有空去治治耳朵吧。
不用问都知道张日山骂的很脏，要不是她及时拦下，不知道他们又得打到什么时候。
这一闹也不好往后收了，越明珠的富裕好年计划宣告结束，真怕被迫‘包养’的人越来越多都不够她收的孝敬。狗五到现在还隔三差五给她家金珠送零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什么都有，至于黑背老六……不好要求过高，一文钱足矣。
下三门不提也罢，一个不熟还有点仇，一个小堂口不算富裕，另一个刚迁了宅子家中侍疾。
见好就收吧。
至于陈皮那儿收来的小黄鱼，她问了系统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有因果报应吗？】
二月红宁愿违背祖宗决定都要退出倒斗行业，动不动就把作恶余殃挂嘴边，认定自己干多了缺德事才会连累夫人体弱多病。
像他这样从祖父辈就开始掘人坟墓发死人财的，会直到他这代才发现这行有损阴德？
不可能。
系统：【各行各业有各行各业的规矩，老一辈比较传统会恪守原则，二月红不一样，犯了忌讳多少有点影响。】
什么忌讳？
盗墓有三不碰。
一不碰平民百姓，二不碰有功之士，三不碰近坟也就是新坟地。
很难说是因为触犯行规导致丫头病情恶化，还是她本就有不足之症只是随时间变化逐渐加重身体负担，也许两者都有，但在爱她的人眼里，一切过错都只能归咎自己。
越明珠想，怪不得他过去总让自己劝陈皮适可而止，捞笔大的就趁早收手，是以己度人，担心哪天她受陈皮牵累。
【那我……】
【宿主，有我在不会的。】
她不是担心这个，善恶到头终有报如果是真的，就不会有那么多鬼子犯下滔天罪行还能终老了。
不过。
孝敬收都收了，拿去做慈善总是好的。
天冷，可供消遣的乐子不可避免在减少，看戏听戏时间长了会腻，找个温暖的地方和朋友喝咖啡吃点心谈天论地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不过说着说着，其中一位同学提起了她老家那边的一个传闻。
“快说快说。”
大家等不及要听故事。
女同学想了一想：“我也是小时候听家里老人讲的，你们只当听话本了，千万别信以为真。”
她越这么说，大家越好奇。
接着她们就听到了一个有关湘西八十二寨和土姑娘的传说，一个女孩子在湘西做了土匪还打下八十二寨，听起来确实很传奇，这年头大家都对土匪深恶痛绝，再传奇的人物一旦跟匪字沾边难免令人反感。
所以大多数同学关注点反倒是故事里的另一则奇事。
“怎么可能有随意改变胎儿性别的草药。”婉莹摇头：“肯定是假的。”
“你们那里真的每家每户都生一男一女，没有夭折的吗？”
“你傻呀，夭折了继续生呗。”
曲冰欲言又止：“我觉得有古怪……”
“……”
“换尸草这名字听着好黑人。”
“可能是巧合吧。”
“……”
其实大家知道可能是地方陋习，只是当着那同学面不好意思说出来，谁知道人家话里有没有藏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一开始就讲了只当听话本，较真反倒不美。
后面聊了没几句，众人不约而同跳过这茬商量起年前约着去一趟孤儿院，给孩子们送些米粮棉衣什么的。
回到家，越明珠想起金大腿书房那间密室。
靠墙的地方她记得有不少密集柜，上次匆匆看了一眼全是汇集成卷的各种档案袋，金大腿说过那里面收录了许多四处收集来的离奇古怪的事迹。
不知道湘西那边的传说有没有被记载在案。
以前她看过一本叫《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的书，里面记录了一些神奇的真人真事。
其中涵盖了吃石头充饥还没有生命危险的异食癖，被雷电追击的家族，村民共用一张脸的村子，消失再出现的幽灵岛屿，头长龙角的老人……有的可以看作疾病或者从科学角度解答，可有的不管怎么研究都很难以人类现有的智慧来解读。
因为亲身经历过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超自然现象，比起全村人联合溺死无数女婴来达到男女比例平衡，她倒更希望真的存在换尸草。
张日山说，他们从来长沙之后就恪守家训在整个湖南埋下不少眼线，这些眼线负责学习地方民俗风情和本地人混在一起，佛爷去湘西剿匪那会儿就有人接应，这些人负责带路和传递情报，密室里归档的资料几乎都是他们搜集来的。
看他站在外头，越明珠问：“你不进来？”
“每个人分工不一样，小鱼能进是他负责联络在外收集情报的那些眼线。”
张日山守在书房密室门口，偶尔往里看上两眼，“当初他被佛爷下放到湘西，跟着他们处理过不少记录在案的奇闻诡事，这里面的卷宗他基本都看过，还有一部分出自他手。”
既要倒斗又要收集情报还得找麒麟竭……
这么说换尸草的事直接问他是不是更快一点，翻看许久对想查阅的消息一无所获，越明珠叹气，“那小鱼什么时候回来？”
“佛爷那边传消息说今晚会回家陪小姐吃饭。”
作为副官张小鱼一定会随行，张日山打开密室里的灯，方便照明，“咱们在家等着就行。”
寒假最不缺时间。
排列有序的卷宗中有一个讲述关于寨子出现返祖现象的案件引起了她的注意，出于好奇，越明珠把卷宗拿出了密室，坐在桌子前细细翻阅。
日暮四合。
傍晚，金大腿早早归家。
饭桌上她张小鱼口中得知了一个坏消息，换尸草确有其物，坏就坏在，她和其他同学的猜测变成了现实，杀婴行为确实存在。
吃饭聊这个多少影响胃口，越明珠揪着白面馒头一小块一小块往嘴里喂，家里北方人居多，馒头炖菜是大家一起吃饭时必不可少的食物，偶尔她也会跟着吃一些。
看她啃了半天就啃了馒头的三分之一，张日山起身给她盛了一碗虫草枸杞鸽子汤，这个汤补气活血，冬天喝也防寒暖身。
张小鱼抬起眼睛不咸不淡扫了他一眼，非得隔着大半个桌子献殷勤。
见小姐似乎有些食不下咽，察觉到不妥，他就先前话题又做了补充，“这种换尸草来自靠近缅甸那边的一个寨子，他们很少与外来人接触，环境封闭，难免愚昧无知。”
小姐受过高等教育，比任何人都知道扫盲的重要性，先往思想不开化上靠，希望能转移她注意吧。
然而，恰恰相反。
“环境封闭不是好事。”
越明珠有感而发，“下午我看过的卷宗里也有类似的情况，说某个土司家族不与外族来往，几百年间一直近亲结婚，后来发现生下来的孩子越来越不正常，他们想到的居然是家族受到了上天诅咒。”
近亲结婚……
上天诅咒……
原先还算平静的气氛忽然有些沉默。
张日山如坐针毡。
张小鱼如芒刺背。
较之他俩，张启山城府深，不管心里什么想法，面上半点看不出来，他吃着馒头，细嚼慢咽。
越明珠一无所觉，还在举例说明：“不光我们，欧洲也有为了保证皇室血脉纯正近亲结婚的陋习，我就不明白了，生出来的孩子智商有问题长的也奇形怪状他们真就一点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吗？”
鬼子也是，他们那个皇室近亲繁殖了一百多代居然只是智力低下，外表还能保持人形。
至少也该再加个短命吧。
说完之后，她小口小口喝汤，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周围的碗筷磕碰声、吃饭声不知道什么没了。
越明珠抬头。
嗯？
怎么都表情怪怪的？
不忍小姐难堪，张小鱼尴尬解释了一句：“张家也是族内通婚，不过我们是大家族，远亲很多。”
越明珠：“……”
越明珠：“……哦。”
忘了，他们那个麒麟血一直在讲什么血脉纯不纯正，封建到能分本家人外家人的大家族怎么可能不实行族内通婚这种恶习？
不过这也怪不着她，谁让张家没丑人，金大腿父亲的事她以为是指门不当户不对那种外族，谁知道是——
“那你们……”
她声音飘忽，初时还有点不好意思，很快又严肃下来，说：“你们人多远亲……远亲结婚我想确实不会出现智力低下这种问题。”
张小鱼缓缓往身旁看了一眼，沉重而惆怅：“倒也未必。”
张日山羞愤难当，“你什么意思？”
全程神色不动的只有张启山，三两口把手里的馒头吃完，他看向越明珠一直拿在手中很久没有动过的半个白面馒头，语气平和，“吃不下给我。”
又对旁边下人吩咐道：“再给小姐盛半碗米饭。”
“……是，佛爷。”
米饭盛上来，越明珠迟了几秒才把剩下的馒头放入金大腿搁在桌面向自己摊开的手心里，他脸上看不出情绪，很快把这一半馒头就着菜吃完了。
“下次吃了再聊。”
张启山放下筷子，声音不大，“别影响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