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尽管如此，问题仍旧会显现出来。


    她尽量规避自己记忆力有丧失的迹象，避免自己三番两次的重复，比如忘记门有没有锁，或者同一件事情上午说过了，晚上就不要再说……


    自己说过的话可以尽量想办法注意。


    但是。


    郑惟天说过的事情，她会遗忘。


    比如今天。


    郑惟天下午打电话来，说晚上带她出去吃饭，当时古董店里正有客人，路曼没顾着记录下来。


    傍晚他开车回来接人，却见到客厅摆了一桌美食。


    郑惟天一怔，“不出去吃饭吗？”


    “不啊。”她微笑，没意识到不对劲，“外面天气冷，我们在家里吃，刚才到市场买的新鲜食材，你下班刚好可以吃。”


    “下午不是说带你出去吃？”


    “有吗……”路曼摆碗筷的动作停住，眼里划过茫然。她不记得了，甚至根本没发觉自己忘记事情。


    -


    类似的事情发生好几次。


    郑惟天察觉似乎不对劲，“路曼，最近古董店工作很忙？不如我找人来帮你。”


    “不忙。”她平淡摇摇头，看起来确实是不忙的。


    郑惟天皱眉，低头，额头贴着她额头，轻声问，“最近感冒不舒服吗？”


    “没有。我去给你拿热毛巾擦擦手。”


    “你刚已经拿过了。”郑惟天看向一旁的热毛巾，它还搭在椅背上。


    路曼没发觉自己已经拿过毛巾了，又好像恍然大悟自己又忘记事情。“不好意思，我没留意……先坐下吃饭吧。”


    “雇两个人来帮你。”他坚持，“家里给你做做菜，店里也帮你打打下手。”


    “现在人工好贵的，我不想浪费钱，再说了家里每周都会有阿姨来打扫，店里也不忙。”她顶多就煮煮饭，两个人吃而已，有时候郑惟天也会带她出去吃。“而且你发薪水要下个月呢，我们要节省点。”


    “我可以跟公司预支。”


    “真的不用，惟天……”


    “放心，我薪酬雇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怎么说也是投行的头部职位，这点钱还是能赚的，“春节放假带你出去散散心。”


    －


    默契晚餐。


    氛围安静和谐。


    她出声，“惟天，这个汤很好喝，你尝尝？”


    短时间内又重复一样的话。


    郑惟天夹菜的动作停住，皱眉，“你刚才已经给我盛过一碗，我已经喝掉了。”


    “哦，那好……”她忘记了。


    男人放下碗筷，“你怎么了？”


    “我没事。”路曼握着筷子，平静，不像是撒谎，“我就觉得汤好喝，所以又说了一次让你尝尝。”


    “不止，你总共说过三次。”


    “我可能没留意……”


    “你有事情瞒我？”男人目光里有探究、审视。


    －


    “我……”她不想说自己患了阿尔兹海默症，不想说自己年纪轻轻就会老年痴呆。路曼稍思索，回道：“就是前两天碰到以前的邻居，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快过年了，想到我妈妈了……以前春节的时候，妈妈会给我做好吃的饭菜，还有这样子的汤，所以会睹物思人。”


    闻言。


    他眼里的警觉有所散去。


    郑惟天掌心包住她一手，“我陪你过春节，以后都不会再孤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