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冠以叛徒之名，白辉冷眼朝那只低阶雄虫看过去。


    明显不加掩饰的看蠢东西的眼神。


    对方还想再张口，却像是被扼住了喉管，挣扎两下咬了咬牙，瞪着眼说不出话。


    雌雄平等这种事不过才几年，相关律法不完善属于正常，但无期流放安抚雌虫，这其中多少带着不道德。


    就算那只雄虫杀害了一只雌虫，他基本身为虫的虫权还是有的，这其中一点是无休无止的安抚，可操控的点太多，很可能中间掺杂着粗暴。


    乌琉斯一锤定音，他从一开始也没打算给协会任何从中干预的余地。


    “阁下，我们必须为这件事再争取。”


    白辉明白风眠的意思，这次审理的结果不仅仅是为了一只德行恶劣的雄虫那么简单，很可能影响到以后关于雌雄冲突的判决。


    加上，无期流放安抚，说起来和性奴没区别。


    一旦这个信号传出，可想而知，影响会有多恶劣。


    看着窗外刺眼的耀阳，白辉闭了闭眼，手里是他准备了一夜的资料，通通没用到。


    说到底，虫族现在真正的虫主是乌琉斯。


    他和风眠从通道中出来，双方不期而遇。


    白辉侧目，以他的身份地位，原不需要对任何人行礼，他微微弯腰，语气平常：“陛下。”


    那边一行同样注意到这边，跟随乌琉斯站定，乌琉斯视线略过白辉，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那只狡猾的雌虫。


    风眠腰弯的低，礼仪周全，至少在明面上不会让谁找到任何一丝错处。


    清脆的军靴触地声，随着声音渐近，浅淡的王室熏香飘过来。


    白辉抬眼，视线从乌琉斯胸前折射光芒的耀阳徽章上扫过，往上，对上了那双赤红眼睛。


    乌琉斯站定，居高临下，“你对今天的结果不满意。”


    不是询问的语气，是肯定，甚至唇边带着笑意，但这种笑绝对不是高兴，更像是对他们不自量力的嘲讽。


    白辉默认，他是对今天的判决结果不满意，不过，他也明白就算为了局势不对协会赶尽杀绝，乌琉斯也不可能和协会和谐相处，他不会轻易改变决定，更不可能放过那只雄虫。


    但或许还有一些余地？


    他没太大把握，这是他第一次在心中升起了希望渺茫的想法。


    不过他还是说：“我想和你谈谈。”声音平稳，即使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让虫觉得他有十足把握。


    乌琉斯盯着面前雄虫一张不愿意死心的脸，眉心微动，记忆回到一周前，眼神又变了变。


    如果风眠抬头，他一定能看出乌琉斯眼里流露出的不加掩饰的危险，并且强烈不认同白辉和一只疯虫走。


    乌琉斯不置可否，转身离开。


    白辉跟上。


    陛下没说不同意，也就是说是同意。


    但……看着同样跟上来的风眠，菲尔德伸出了手，“等在外面。”态度十分不客气。


    帝国法院位于帝都东南，旁边有一处湖泊群，在耀阳高悬的中午，一片粼粼波光。


    乌琉斯走到窗前站定。


    随着白辉进入房间，房门被从后面关上。


    乌琉斯转身过来，上下看了眼跟着他走进来的白辉，也是，他如果一直惧怕躲着他，那也就不是白辉了。


    谁不知道他面前这只雄虫与众不同。


    “给你三分钟。”


    时间有限，白辉只是往对面看了一眼，说：“无期流放，安抚雌虫，陛下应该知道这甚至剥夺了他的所有权利，把他完全当作工具，这意味着陛下在释放一个信号，雄虫可以被完全工具化。”


    乌琉斯不语，显然他知道。


    白辉停顿片刻，轻微皱了下眉，继续说：“只要操作得当，这种事情想要多少有多少，这其中的漏洞，陛下应该清楚。”


    白辉敛了敛神色，“雌雄平等的好处，陛下已经看到了，这种隐患很麻烦又不必要，协会不是偏袒雄虫，只是想大家更好发展。”


    如果协会一味偏袒雄虫，也就不会有什么所谓的雌雄平等言论。


    更何况雄虫稀少，原本是弱势群体，护佑弱小，是一个族群应该做的事。


    白辉直直对上乌琉斯的视线，他不知道乌琉斯懂不懂这种感情，但他明白乌琉斯政治敏感，不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唯一变数是乌琉斯阴晴不定的情绪。


    “希望陛下能重新考虑。”


    任何一句话都十分完美，没有一句废话，这两位仿佛他们之间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仅限于再正常不过的上下级关系。


    乌琉斯唇边露出一抹冷笑，又缓慢抬眼看向对面，“问你一个问题，那天，你用了什么方法？”


    白辉想继续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思绪被打断，他明显一顿，张了张嘴，反应过来，没隐瞒，说：“那种程度的加密系统防不住天星。”


    乌琉斯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出声：“确实，当初也是让白慈轻易逃了。”


    他抬眸看过来，眼底晦暗，不知道究竟想了多少，比如对天星的忌惮。


    白辉只是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对面突然开口：“时间到了。”


    乌琉斯收敛神色，面无表情往外走。


    白辉站在原地，眉心紧拧。


    乌琉斯路过他，瞥了眼白辉紧握的拳头，自己咬紧的后槽牙，嗤笑出声。


    情绪似乎到达一个临界点，乌琉斯离开带起的细微风动擦过耳边，白辉闭了闭眼，短暂一瞬，再睁开眼，他抓住了乌琉斯的手腕。


    咔哒。


    军靴踩落地面，随着那声刚落下的嗤笑，雌虫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添了阴沉，眉心狠狠一跳。


    “乌琉斯。”白辉仍旧背对着乌琉斯，手里抓着那截感觉谁敢碰一下就要去死的手腕，手腕的操控者脸色难看地扭头。


    开口，简短三个音节，带了明显的哑，可见有多少压抑。


    脸色难看僵硬，身体紧绷，乌琉斯上下看了白辉两遍，在看到这种情况后，他反而眉心逐渐舒展，又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只不过，这次他脸上的笑很快消失。


    那只握着他的手，顺着他的手腕，一路往下，顺滑地插进了他的指缝，随之，白辉转过身。


    乌琉斯的眉心重新皱起，盯着面前突然做这些举动的雄虫。


    白辉：“乌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