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在剧痛中睁开眼，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他试图动弹，却发现右手被固定在病床上，输液管里的透明液体正缓缓滴落。


    “别乱动，你刚脱离危险。”小李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他穿着防化服，脸上有道新鲜的擦伤，正用棉签蘸着碘伏给小女孩处理膝盖上的烧伤。


    小女孩——云云，此刻蜷缩在病床角落，手里还攥着那个湿透的布娃娃。她听见声音，抬头看向李明，眼睛亮得像星星：“叔叔，云云没飞走，是叔叔把云云抱下来的。”


    李明想笑，却牵动背部的灼伤，疼得他倒吸冷气。他这才发现，后背缠着厚厚的绷带，每动一下都像有火在烧。


    “抗体起效了。”陈教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份检测报告，“但只是暂时压制，病毒在变异，我们需要更多的样本。”


    李明挣扎着坐起来：“地铁站的通风系统……有没有扩散？”


    小李放下棉签，声音低沉：“消防队冲了半小时水，但部分雾气还是通过排风口进入了地下二层。疾控中心说，至少有二十人感染，其中三个是孩子。”


    云云突然哭起来，布娃娃掉在地上。小李赶紧把她抱进怀里，轻声哄着：“云云不怕，医生叔叔会治好所有人的。”


    李明攥紧被单，指节发白：“永生教派的人呢？抓到那个穿白大褂的了吗？”


    “没有。”小李摇头，“监控显示他进了换乘通道后就消失了，但我们在他的背包里找到了这个。”他递来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半张地铁卡和一张便签纸。


    便签纸上用红笔写着：“游戏继续，李队长。下一个密码箱在儿童医院。”


    李明的瞳孔骤然收缩。儿童医院——那里有上千个孩子，还有正在接受化疗的患儿，他们的免疫力几乎为零。


    “通知特警队，立即封锁儿童医院所有入口。”李明抓起对讲机，却发现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齿轮，“让防化队准备三级防护服，所有进入人员必须经过毒剂检测。”


    陈教授突然按住他的手：“等等，抗体不够。我们只有五支，而儿童医院有三百多名医护人员和近千名患儿。”


    “那就优先给孩子用！”李明甩开他的手，却因动作太大牵动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


    “优先给孩子？”陈教授的声音突然拔高，“你知道这种抗体是怎么来的吗？是用三个感染者的血清提取的！其中一个孩子没撑过昨晚！”


    病房里陷入死寂。云云停止了哭泣，仰头看着陈教授，眼睛里满是困惑。小李把她的头按进怀里，轻声说：“云云乖，闭上眼睛。”


    李明感觉喉咙像被火钳夹住。他想起三年前在非洲的“血雾”病毒爆发，那些孩子躺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皮肤下泛着诡异的绿色，呼吸声像拉风箱。当时他们没有抗体，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们死去。


    “给我一支抗体。”李明突然说，“我去儿童医院。”


    “你疯了？”陈教授拍桌子，“你刚脱离危险，体内病毒载量还很高！”


    “正因为我是感染者。”李明扯开病号服，露出后背的灼伤，“我的血清里可能有更强的抗体。抽我的血，现在！”


    陈教授盯着他后背的伤痕，嘴唇颤抖着。最终，他转身对护士说：“准备抽血设备，抽40。”


    当针头刺入血管时，李明想起云云仰头看雾气的样子。她的眼睛那么亮，像星星落进了深渊。他不能让那样的眼睛再失去光彩。


    儿童医院被特警队围得水泄不通。李明穿着防化服，走在最前面。他的后背还在渗血，但步子却稳得像山。


    “队长，三楼儿科病房发现可疑包裹。”小张通过对讲机汇报，“和地铁站的密码箱一样，表面有计时器，显示还剩两小时。”


    李明的心跳陡然加快。两小时——足够病毒通过空气传播感染整个楼层。他抓起对讲机：“疏散所有患儿和医护人员，防化队准备接收包裹。”


    当他们冲进儿科病房时，看见一个穿粉色护士服的女人正站在窗边，手里捧着个密码箱。她的头发盘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但眼睛却空洞得像两个黑洞。


    “别过来！”她的声音甜得像蜜糖，“否则我就打开它，让所有的小朋友都飞起来。”


    李明停下脚步，举起双手：“好，我们不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芳。”女人的笑容突然变得天真，“我以前是这里的护士，最喜欢给小朋友打针了。他们哭起来的样子，像小猫咪。”


    李明感觉胃部一阵抽搐。他想起云云膝盖上的烧伤，想起那些在非洲死去的孩子。他慢慢蹲下身，从防化服口袋里掏出一支抗体注射器：“林芳，你看，这是能治好所有人的药。你愿意帮我一起给小朋友们打针吗？”


    林芳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暗下去：“他们在骗我，他们说只要我完成这个任务，就能见到我的孩子。可我的孩子已经死了，三年前就死了。”


    李明的心脏猛地收缩。三年前——“血雾”病毒爆发那年，正是林芳的孩子去世的时间。


    “你孩子叫什么名字？”他轻声问。


    “小宝。”林芳的眼泪突然掉下来，“他三岁，最喜欢吃糖。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半块水果糖。”


    李明慢慢站起身，举起抗体注射器：“林芳，你看，这是用感染者的血清做的。其中一个感染者，是个五岁的小女孩，她死前说，想把抗体留给其他小朋友。”


    林芳的身体开始颤抖。她低头看着密码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计时器：“他们说，只要我打开这个，就能见到小宝。”


    “可小宝不会希望你这样。”李明的声音温柔却坚定，“他希望妈妈是救人的天使，不是杀人的恶魔。”


    林芳突然尖叫一声，把密码箱往地上一摔。计时器开始加速，数字疯狂跳动。李明冲过去，用身体压住密码箱，同时大喊：“开火！打烂它！”


    子弹穿透密码箱的瞬间，李明感觉后背一阵剧痛。淡绿色的雾气喷涌而出，但很快被防化队的喷雾压制。他抬头看见林芳站在窗边，手里拿着把手术刀，刀尖抵在自己的喉咙上。


    “别过来！”她哭喊，“否则我就死给你们看！”


    李明慢慢站起来，后背的灼伤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看着林芳，声音轻得像风：“林芳，你知道吗？我女儿也叫小宝，她四岁，最喜欢穿粉色的裙子。”


    林芳的刀尖顿了一下。


    “她现在在家里等爸爸。”李明继续说，“等爸爸打败坏人，等爸爸带药回去救更多的人。林芳，你的小宝也在等妈妈，等妈妈做对的事。”


    林芳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她突然扔掉手术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救救他们……求求你们，救救那些孩子……”


    防化队冲上去，把林芳拖到安全区。李明则跪在密码箱旁，用最后的力气按下解毒喷雾。雾气渐渐散去时，他听见小张的声音：“队长，抗体起效了！病毒浓度在下降！”


    李明想笑，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是在儿童医院的icu里。云云趴在他的床边，手里攥着个新的布娃娃——是小李买的。她看见李明睁眼，立刻跳起来：“叔叔醒了！叔叔醒了！”


    小李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碗粥：“队长，你睡了十二个小时。陈教授说，你的血清里确实有更强的抗体，现在正在批量生产。”


    李明试图坐起来，却因动作太大牵动伤口，疼得他皱眉。云云赶紧按住他的肩膀：“叔叔不要动，云云给你吹吹。”


    她鼓起腮帮子，对着李明的伤口轻轻吹气。李明感觉一阵温暖涌上心头，他摸了摸云云的头：“云云乖，叔叔不疼。”


    这时，陈教授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份文件：“李明，我们抓到永生教派的一个高层了。他交代，病毒的主服务器在城郊的废弃化工厂里，那里还有更多的病毒样本和实验数据。”


    李明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什么时候行动？”


    “现在。”陈教授说，“但有个条件——你必须留在医院养伤。”


    “不可能。”李明掀开被子，“我是队长，我必须去。”


    陈教授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声音低沉：“李明，你知道这次行动有多危险吗？那个化工厂里可能藏着比‘血雾’更厉害的病毒，甚至可能是人工合成的生化武器！”


    “所以我才必须去。”李明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是警察，保护市民是我的职责。哪怕死，我也要死在战场上。”


    陈教授的手松开了。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抗体注射器：“这是用你的血清做的，比之前的更强。带上它，也许能救你一命。”


    李明接过注射器，别在腰间。他看向云云，轻声说：“云云，叔叔要出去打坏人了。你乖乖在医院等叔叔回来，好不好？”


    云云点点头，把布娃娃塞进李明手里：“叔叔带着云云的娃娃，它会保护叔叔的。”


    李明笑了。他抱起云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谢谢云云，叔叔一定会带着娃娃平安回来的。”


    当装甲车驶出医院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血色。李明靠在车窗上，看着云云挥舞的小手逐渐消失在视线里。他摸了摸腰间的抗体注射器，又看了看手里的布娃娃，突然觉得，这场战争或许并不全是黑暗。


    “队长，化工厂到了。”小张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


    李明放下布娃娃，抓起对讲机：“特警队，包围化工厂所有出口！防化队准备接收样本！狙击手占领制高点，注意隐蔽！”


    当装甲车冲进化工厂大门时，李明听见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永生教派的人显然早有准备，他们设置了大量陷阱和炸弹，试图阻止警方前进。


    “小心地雷！”小张突然大喊。装甲车猛地一震，右侧轮胎被炸飞。李明抓起突击步枪，踹开车门：“下车！分散进攻！”


    特警们如潮水般涌出，子弹在空气中交织成火网。李明带着小李和小张冲向主实验室，那里是病毒服务器的核心所在。


    “队长，前面有激光陷阱！”小李突然拉住他。他们躲在掩体后，看见前方地面上布满了红色的激光束，触碰即发。


    “从通风管道走。”李明指了指头顶的管道，“小张，你带人从正面吸引火力，我和小李从管道进去。”


    当他们爬进通风管道时，听见下方传来激烈的枪战声。李明摸索着前进，后背的伤口让他每动一下都疼得冒冷汗。但他咬紧牙关，继续往前爬。


    “队长，到了！”小李突然说。他们撬开通风口的盖子，看见下面是个巨大的实验室，摆满了各种实验设备和密码箱。正中央的服务器发出嗡嗡声，屏幕上显示着倒计时：01:59:59。


    “关掉它！”李明大喊。但话音未落，实验室的门被撞开，五个黑衣人冲了进来。他们穿着防化服，手里拿着喷火器，火焰如毒蛇般窜向李明和小李。


    “后退！”李明拽着小李躲到设备后，子弹和火焰在空气中交织。他摸出腰间的抗体注射器，突然有了个主意。


    “小李，掩护我！”他大喊一声，从掩体后冲出。黑衣人的火焰喷向他，但他灵活地躲开，同时把抗体注射器扔向服务器。


    “不！”一个黑衣人尖叫。但已经太晚了——注射器砸在服务器上，玻璃碎裂，淡绿色的液体流进电路板。服务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倒计时突然停止。


    “你干了什么？”领头的黑衣人摘下防毒面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他是永生教派的二号人物，代号“毒蛇”。


    “我给了你们的病毒一个礼物。”李明冷笑，“抗体。现在它正在吞噬你们的病毒，就像你们吞噬那些无辜的生命一样。”


    “毒蛇”的眼睛突然变得血红。他举起喷火器，火焰如龙息般喷向李明：“那你就和我的病毒一起下地狱吧！”


    李明感觉热浪扑面而来。他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小李从侧面冲出，用防弹盾牌挡住了火焰。同时，特警队的子弹穿透了“毒蛇”的肩膀。


    “毒蛇”踉跄后退，撞在实验台上。李明冲过去，用枪托砸在他的脸上。“毒蛇”倒地时，李明看见他脖子上挂着个银质吊坠，里面嵌着张照片——是个穿白裙的小女孩，眉眼与云云有几分相似。李明瞳孔骤缩，正要细看，“毒蛇”突然按下藏在鞋底的按钮。实验室警报大作，所有密码箱同时弹开，淡绿色雾气汹涌而出，将他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