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狱崩塌的余波在现实织网,
林建奇手中的纯白结晶在银行废墟重现罪恶的幽蓝丝线;
郑雅萍在达州档案室用图纸编号击碎了林奉超的侥幸;
当福州指挥所家属楼的灯光熄灭,
付书云的“清理”指令如同无声的丧钟敲响,
而猎物危暐的电脑屏幕深处,一只幽蓝色的“蜂后幼虫”正在苏醒……
上海,工商银行金库废墟。
寒风卷着焦糊味和金属冷却后的腥气,在扭曲的钢筋骨架间呜咽。废墟深处,应急灯投下惨绿的光斑,映照着磁约束罐的残骸,如同巨兽的遗骨。林建奇裹紧大衣,脸色在幽光下更显苍白,唯有眼神锐利如探针。他独自一人站在鲍玉佳当日操作终端的核心位置,脚下是碎裂的瓷砖和烧焦的电线。
他摊开手掌,那枚纯白结晶静静躺在掌心,温润的光芒似乎与废墟的破败格格不入。林建奇闭上眼,深吸一口混杂着尘埃和毁灭气息的空气,将全部精神意志沉入结晶。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回溯,而是主动“重构”——目标:鲍玉佳篡改日志的完整现场!环境:金库废墟核心!
结晶的光芒骤然内敛,随即,一道极其微弱、仅林建奇可见的白色光晕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光晕扫过之处,废墟的景象开始扭曲、重构:
焦黑的墙壁褪去烟熏,恢复成冰冷的合金墙面。 幽暗的应急灯绿光重新亮起,勾勒出整齐排列的巨大服务器机柜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服务器散热特有的臭氧味,取代了废墟的焦糊。
一个穿着银行保安制服的身影(鲍玉佳)在虚拟光影中凝实, 他坐在一张复原出来的终端操作台前,脸色紧张而专注,额角渗出汗珠。他的手指在同样被光晕重构出的键盘上翻飞,速度快得带出残影。
终端屏幕上,那个布满扭曲几何线条的黑色程序窗口清晰地浮现! 窗口中央,悬浮的“蜂后”晶体虚影幽光闪烁。随着鲍玉佳每一次敲击,晶体便释放出无数幽蓝色的、如同活物般的数据丝线,精准地“刺入”旁边屏幕显示的银行核心日志流!
日志数据被幽蓝丝线包裹、篡改、覆盖。 林建奇的目光死死锁定那些被修改的条目——收款方信息被抹除,替换成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关键细节显现: 鲍玉佳在输入一串极其复杂的指令时,手指在键盘某几个特定按键(f2, ctrl+alt+[)上,留下了一个极其短暂但独特的节奏组合!这节奏,如同开启某种密锁的暗码!
金属小盒震动! 虚拟场景中,放在桌角的金属小盒(内嵌“蜂后”碎片)突然剧烈震动,发出嗡鸣!鲍玉佳瞬间脸色惨白,惊恐地抬头看向监控方向(那里现在只有林建奇)。他慌乱地抓起小盒塞进怀里,仓皇起身,甚至带倒了椅子。虚拟光影在他逃离后剧烈波动,最终消散。
林建奇猛地睁开眼,剧烈喘息,额角布满冷汗。废墟的冰冷现实重新包裹了他。他立刻掏出加密通讯器,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小吴!淮南数据!重点筛查所有日志修改操作发生时,操作员输入的指令序列!寻找一个特定的节奏组合:f2键快速双击后接ctrl+alt+[组合键长按1.5秒! 这可能是触发‘蜂后’数据蠕虫、抹除原始记录的最后一道‘自毁’指令开关!找到它,就能抓住蠕虫抹除前的尾巴!”
四川达州,空军某部档案室。
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和樟脑丸混合的沉闷气味。高大的档案柜如同沉默的卫兵,排列在狭窄的通道两侧。郑雅萍一身检察制服,神情肃穆,站在一排标有“技术图纸-环保类”的柜子前。她身边站着一位神色紧张、戴着眼镜的档案管理员。
“郑检,程俊杰经手过的所有冷却系统图纸副本和借阅记录都在这里了。”管理员声音有些发颤,“按照您的指示,我们进行了三轮交叉比对…”
郑雅萍的目光如同扫描仪,在一张张泛黄的图纸和借阅登记表上掠过。她的指尖停在一份借阅登记表上。借阅人:林奉超(上尉)。借阅时间:程俊杰调离核心岗位前一周。图纸编号:hj-cs-087。 表格下方,林奉超的签名龙飞凤舞。
“hj-cs-087…” 郑雅萍低声念出这个编号,脑中瞬间调取军事法庭上公诉展示的物证照片——武京伟焊死的那处环保接口,其原始设计图纸右下角,清晰地印着这个编号!图纸是林奉超借走的!时间点卡在程俊杰被调离、接口被焊死之前!
“林奉超当时借阅图纸的理由是什么?”郑雅萍问,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登记表上写的是…‘新型油料储运设备环保参数参考’。”管理员擦了擦额头的汗,“他是油料股参谋,这个理由…看起来合理。图纸也按期归还了。”
“合理?”郑雅萍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她拿出内部平板,调出一张照片——正是武京伟在焊死接口前,手里拿着的那份折叠起来的图纸特写!图纸边缘露出的一角,赫然印着“hj-cs-087”!“他借走的这份‘参考’,为什么会出现在地方人员武京伟手中,并成为焊死接口的直接指引?林奉超现在人在哪里?”
“在…在禁闭室。接到通知后,已经控制起来了。”
达州,空军基地禁闭室。
狭小的房间,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张固定在地上的桌子。林奉超穿着没有军衔的作训服,坐在床边,脸色灰败,眼神躲闪。他努力维持着镇定,但交叉放在膝盖上、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内心的恐慌。
门开了,郑雅萍带着一名记录员走了进来。没有寒暄,郑雅萍直接将那张标有“hj-cs-087”的图纸借阅登记表复印件拍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奉超上尉,”郑雅萍的声音如同淬冰的钢针,“解释一下,这份你以‘油料储运设备参考’名义借出的环保冷却系统核心图纸,为什么会在河北高碑店的退役军人武京伟手里?为什么图纸上被红笔圈出的位置,正好是他用焊枪封死的环保接口?”
林奉超身体一颤,强作镇定:“郑检,这…这肯定是栽赃!图纸我早就还了!我…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武京伟!”
“栽赃?”郑雅萍冷笑,又调出平板,展示那张武京伟手持图纸的照片,“编号hj-cs-087!你借阅登记表上的编号,和他手里的编号,一字不差!武京伟在法庭崩溃时,喊出了‘程子’!程俊杰!你作为他的战友,在他被调离、图纸被借走、接口被焊死、污名加身直至死亡的整个过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我不知道…”林奉超额头渗出冷汗,眼神慌乱地扫视着桌面。
“你不知道?”郑雅萍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如山岳,“那你告诉我,图纸归还后,是谁接触过档案室?是谁有机会复制或调换图纸?或者…”她目光如炬,死死盯住林奉超瞬间收缩的瞳孔,“…是你自己,在归还前,就已经复制了一份,交给了某个不该给的人?比如——付书云?”
“付书云”三个字如同惊雷!林奉超猛地抬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脖子!他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比面对军事法庭更甚!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捅开了他心理防线最脆弱的那把锁!
“图纸…是…是付中尉…”破碎的音节不受控制地挤出牙缝,林奉超整个人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瘫软下去,双手捂住脸,“…他说…只是…只是参考…不会有事…我不知道…不知道会害死程子…不知道会…会变成那样…” 绝望的呜咽在狭小的禁闭室里回荡。郑雅萍知道,这张网的核心节点之一,已经彻底暴露在尘光之下。付书云! 这个“燕尾蝶”,他的触角早已深入了技术泄密的源头!
福州,空军指挥所家属区。
夜色深沉,只有零星几扇窗户还亮着灯。危暐(vcd)家所在的那栋楼,三楼的灯光刚刚熄灭。对面居民楼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里,“巢穴”小组的监控设备屏幕幽幽发光。
“目标已熄灯。红外显示目标回到卧室,行动轨迹正常。”监控员低声道。
“继续监视所有电子信号出口。”组长紧盯着屏幕。张帅帅的指令很明确:危暐是关键钱骡,更是付书云链条上可能存在的薄弱环节。心狱余波信号显示他接触过“核心”。
突然!
“报告!目标家中wifi流量出现异常激增!”另一名技术员急促报告,“不是常规上网行为!数据流…非常诡异!加密方式从未见过!源头…锁定在目标卧室的个人电脑!”
几乎在同一秒!
指挥中心内,张帅帅面前的环形巨屏上,代表福州心狱余波信号的那个点骤然由微弱转为刺目的猩红!剧烈地脉动着!尖锐的警报声瞬间撕裂了指挥室的宁静!
“是唤醒信号!”张帅帅瞳孔骤缩,猛地抓起通讯器,“‘巢穴’!危暐电脑被远程激活!目标极度危险!准备强行突入!重复!准备强行突入!目标电脑可能携带高危…”话音未落,监控屏幕上,危暐卧室窗户的窗帘缝隙里,骤然透出一片幽蓝、如同活物般蠕动的光芒!
危暐卧室。
黑暗中,电脑屏幕自动亮起。没有桌面,没有程序,只有一片深邃的、不断扭曲旋转的幽蓝色漩涡。漩涡中心,一个由纯粹恶意代码构成的、类似蜂蛹的诡异程序图标正疯狂闪烁、膨胀!它贪婪地吸收着网络数据流,幽蓝的光芒照亮了危暐惊恐万分的脸——他穿着睡衣,刚从床上惊坐起,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失控的电脑!
屏幕上的“蜂蛹”猛地一震!一条条由纯粹恶意代码构成的、闪烁着幽蓝电光的“信息素”如同毒蛇出洞,瞬间穿透防火墙,沿着网络链路,精准地扑向几个预设的目标地址——其中赫然包括付书云的加密通讯频道、魏超的私人邮箱、甚至…张帅帅所在“守夜人”指挥中心的外围数据接口!
这不是灭口。
这是反向污染!是“蜂后”残存意志在宿主载体(危暐电脑)被激活后,依据预设逻辑,发动的无差别信息攻击和自毁式扩散!
“嘀——!!!”
刺耳的防火墙告警声在“守夜人”指挥中心炸响!屏幕上代表数据攻击的红色警报疯狂闪烁!张帅帅脸色铁青,手指在控制台上化作一片残影:“启动最高级别数据隔离!所有物理端口强制断开!反制程序加载!快!阻止‘幼虫’扩散!”
“巢穴”小组的破门锤狠狠撞在危暐家门上的巨响,与指挥中心尖锐的警报声,在福州沉寂的夜空下,奏响了围猎“燕尾蝶”的残酷序曲。付书云精心布置的防火墙,被他自己预留的“蜂后”后门,撕开了第一道致命的裂口。阴影中的燕尾蝶,终于被尘光之证和它自身携带的剧毒,逼到了振翅暴露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