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行天下》 第1章 中秋! 八月十五,月儿圆。 暮色里,在一处名叫烂泥镇的僻静山村,有位孤苦伶仃的消瘦少年,在这本该齐家团圆的好日子里,他却独自一人在破烂不堪的小泥屋里面敲着空碗,嘴里还念念有词,\"我不饿,我不饿……\" 少年姓独,名孤行,人龙混血,爹娘早逝。因双亲的爱情为禁忌之爱,早年一家被圣人所追杀,而年幼的少年因双亲的藏匿,得以幸存。 此时他正藏匿在偏僻山村,受冷挨饿。 这个名叫烂泥镇的地方,交通闭塞,但盛产茶叶。其中一种名为泥龙茶的茶叶,极负盛名。自本朝开国以来,就被朝廷定为官茶之一,因此有地方官员常年巡查此地,监督茶叶生产。 无依无靠的独孤行,为了不挨饿,很早就当上了茶农,帮着一家姓宋的地主,采摘茶叶,料理茶山。尽管有份工作,但宋家的家主却是个抠搜之人,常常赖着少年的工钱不给。也因如此,独孤行时不时就要受冻挨饿。 或许是喊累了,独孤行放下了手中的竹筷,返回屋中,拿出茶壶,给空碗添满清水,一饮而尽。随后,他坐在屋外的台阶上,仰头望向璀璨星空。 望着这无边无际的星空,少年回想起了五年前的今天,他被母亲遗弃在这个破烂不堪的泥屋里。 \"孤儿,今后你就要学会独自一人生活了。正如名字一样,独行天下。\" 十岁的独孤行哭着鼻子说道:\"娘!别走!不要抛下我一个。\" 听到独孤行的哭喊,少妇扭过头,红着眼睛说道:\"孤儿,我的孩儿。娘也不想离开你,但是娘不把你留在这,你就会没命的。好好听娘的话,好好活着,也不要想着报仇。娘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娘就安心了。\" 说完,独孤行的亲娘就转身离去,无论独孤行如何呼喊,也不再回头。 在亲娘离去后的一段时间里,由于少年人生地不熟,找不到维持生计的工作。有好一段时间里,他是靠亲娘离开前给的碎银过活的。 但好景不长,碎银也总有花完的一天。没有工作的独孤行,也唯有沦落为街头飘来荡去的孤魂野鬼,乞讨过路人能施舍一些钱财,维持生计。 但乞讨生活总是不稳定的。有一天,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夜里,好几天没乞讨到饭的独孤行,在漫步路过老地主,宋家的门口时被冻晕了。 得亏,被外出扫雪的丫鬟发现,才得以留得一命。要不然,在这冰冷的冬夜里,独孤行过不了多久就会一命呜呼。 祸福相依,也因此少年在那名丫鬟的介绍和安排下,得以在宋家找了份采茶的工作。就这样,年幼的少年从时常挨饿的日子变成了偶尔挨饿的日子。 肚子咕噜咕噜的响声把少年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由于宋家那老头拖欠工资,独孤行已经饿了好几天了,此刻的他早饿得已经两眼放光。 原本万籁寂静的破院子,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讥讽笑声,抬头望去,只见一名比独孤行年龄略低的少年正把头趴在墙头上,咧着嘴,毫不掩饰嘲讽着独孤行。 此人是独孤行的老邻居,这位邻居少年有一个粗鄙的名字,名为李牛。而他的姐姐名字就要秀气很多了,名叫做李咏梅。而李咏梅也是那名救下独孤行的丫鬟。 李牛趴在墙头上,笑着说道:\"姐!我就说是这孤儿在院子里敲碗,你又不信。看吧,我说得没错吧。\" 此时李牛的姐姐正在打扫院子,听到自己的弟弟又在乱说话,便拿起手中的扫干拍打起了李牛的脑袋。李牛一个重心不稳,跌落回自家的院子里。 李牛摸着脑袋,语气不悦地说道:\"姐!你干什么!?我又说错什么了,他就是来历不明的孤儿嘛!唉?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旁边的院子传来了李咏梅清脆的声音,\"独小子,别在意,我家弟弟就是这样毒舌。\" 独孤行早已习惯李咏梅弟弟的毒舌,因此并不在意,也或许他的确是孤儿的原因,让独孤行没办法反驳。 独孤行哈哈一笑,道:\"咏梅姐,我没在意,并且他说的也是事实,我确实是孤儿。\" 这时旁边的院墙上露出了一个清秀的小脸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咏梅。 此时正李咏梅皱着眉,眼睛死死地盯着独孤行用竹筷敲打着的空碗,说道:\"独小子,你是不是饿了,我这里还剩点包子,都给你好了。\" 李咏梅话音刚落,对面的院子就传来了李牛反对的声音,\"姐!不可啊,你给了他馒头,那我们明天吃什么。你别忘了,娘她身子弱,可饿不得。\" 听到李牛的话,李咏梅犹豫了,李牛说得没错。李咏梅家中还有一个病重的母亲,两姐弟为了能给亲娘治病,很早就学会了外出打工。李咏梅在宋家当丫鬟,而李牛则在一个铁匠铺当学徒。两姐妹如此勤俭,才能勉强维持亲娘性命,要不然她们的亲娘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或许是,李牛害怕失去母亲,成为孤儿,所以才这么讨厌独孤行吧。 独孤行深知李咏梅一家的不容易,为了不让李咏梅两难,于是他笑着说道:\"咏梅姐,谢谢你的好意。你不用担心我,看我身体还硬朗得很,一时半会饿不死我的。\" 说完之后,独孤行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自信与骄傲地举起了自己的手臂,仿佛要向全世界展示他那隐藏在瘦弱身躯之下的强大力量。然而,现实却无情地戳穿了他的幻想。那骨瘦如柴的胳膊,又怎会有肌肉的存在呢? 只见独孤行费力地卷起了拳头,试图从那干瘪的皮肤下挤出哪怕一点点的肌肉线条来。可事与愿违,最终他仅仅只能挤起一根清晰可见的筋骨,突兀地暴露在外,显得格外刺眼。整个场景瞬间变得极为滑稽可笑,让人忍俊不禁。 李咏梅目睹了这一幕,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笑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清脆悦耳,在这破旧不堪的小院里不断回响着。 过了好一会儿,李咏梅终于渐渐止住了笑声。她一边用手指擦拭着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一边还时不时发出几声轻笑。 \"独小子,你太逗了。\" 独孤行尴尬一笑。 李咏梅微笑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说罢,李咏梅缩回了脑袋,返回了自家的院子里。 随着李咏梅身影的消失,原本热闹欢快的气氛也随之消散,天地间再度恢复了一片寂静。 为了防止自己刚才的敲碗声再次引起邻居们的注意,独孤行放下了手中紧握的竹筷。他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的破屋。 这座破屋的原主人死在一场瘟疫之中,因此屋子变成了无人之物,平日里鲜有人至,自从独孤行搬进来以后,才勉强算是有了些许生气。 走进屋内,独孤行径直走到那张唯一的木板床边,二话不说便直接躺了上去。这张床不仅简陋无比,甚至连一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只有一块破旧的粗布充当着被褥。 就这样,独孤行默默地看着头顶的瓦片,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2章 采野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如同沙漏中的细沙般缓缓流淌,很快夜幕深沉,万籁俱寂,已是深夜时分。 此时此刻,独孤行依旧醒着,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心情烦躁不安。皆因他那不争气的肚子正\"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 尽管独孤行早已紧闭双眼,试图通过在心中默默数羊这种老土的方法让自己入睡,然而那阵阵袭来的饥饿感却如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神经,令他根本无法忽视。 终于,独孤行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折磨,他猛地坐起身子,嘴里嘟囔道:\"太难受了,得出去找点吃的才行。\" 于是乎,独孤行迅速起身,动作麻利地穿好那双破草鞋,然后从角落里摸出家里仅有的一个竹箩筐。一切准备就绪后,独孤行小心翼翼地推开屋门,像一只夜行的猫一样,轻手轻脚地走到院门前。 他轻轻地抬起门闩,缓缓地拉开院门,每一个动作都极其小心谨慎,不敢发出哪怕一丁点声音,生怕惊醒了隔壁熟睡的邻居。 大晚上的,独孤行如此鬼鬼祟祟,并不仅仅是为了避免惊扰他人,更重要的是,他要瞒着少女,去一座名为\"北山\"的大山上采摘野菜。 而李咏梅严禁少年上山采摘野菜,皆因北山之上生活着一群凶悍无比的野山猪。 这些野山猪可不好惹,它们力大无穷、獠牙锋利,性情十分暴躁。早在多年前,这个小镇上就曾经发生过好几起野山猪下山伤人的恶性事件,搞得人心惶惶。也因此,小镇的人都给山上的野猪们起了个凶猛的外号,就名叫\"野北王\"! 按照李咏梅的话语,\"你一个瘦成干柴的人还往那山跑,野猪看见了,直接把你撞成骨架。\" 但此时此刻,已经饿得慌的少年,哪里还把少女的警告放在脑里,他现在只想采多点野菜,解决眼前咕咕叫的肚子。 独孤行蹑手蹑脚地从院子里溜出来之后,就来到了门口的窄巷之中。 这条窄巷名叫破瓶巷,曾经也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时过境迁,如今这里只剩下了独孤行和李咏梅两家人孤户。而小巷中其余的居民,基本都病死在五年前的大瘟疫之中,至于其他幸存下来的人,大多也搬离了此地。 独孤行沿着破瓶巷一路前行,脚步轻快而敏捷。没过多久,他就成功地走出了这条破瓶巷,来到了普通的村道之上。幸运的是,他所居住的破瓶巷正好位于小镇的最北端,距离北山并不算太远。 独孤行顺着村道,一路往北走。渐渐的,他走出了村子,来到一片面积不算太大的荒草地。 这片荒草地杂草丛生,看上去有些荒芜寂寥。站在荒草地上远远望去,可以清晰地看见不远处那座巍峨耸立的北山。 看到北山近在咫尺,独孤行不由得心跳加速,脸上也浮现出兴奋的神情。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爬山去采摘新鲜可口的野菜,于是脚下的步伐变得更快了起来。 很快,少年就穿过了荒草地,顺利抵达了北山的山脚下。 抬头仰望,只见这座北山高耸入云,宛如一座巨人屹立在天地之间。山上密密麻麻地生长着各种树木,其中尤以榕树和魁树最为多见。这些树木枝繁叶茂,相互交织在一起,将整座北山遮掩得严严实实,远远看去,就好像给北山披上了一张厚厚的绿色棉被似的。 此时正值金秋时节,恰逢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夜空中万里无云,一轮皎洁的圆月高悬天际,宛如银盘般洒下清冷光辉。借着这明亮的月色,独孤行小心翼翼地踏上了上山之路。山路崎岖不平,两旁树木繁茂,枝叶交错,不时遮挡住月光。 但对于独孤行来说,这些都不成问题。因为他拥有着超乎常人想象的强大夜视能力,这源自于他独特的眼睛——龙瞳。这双龙瞳不仅是他人龙混血身份的显着象征,同时也是一种难以言说的麻烦。 要知道,在这座天下,人们认为,真龙是残暴的。也因如此,早在千年前,最后一条真龙就死于圣人们的围攻,在此之后,世间再无真龙。并且人们认为,龙是残暴的,那和龙混血的人类,也一定是残暴之人。也因如此,怀有龙血就被视为一种忌讳。 当然这一切都是没依据的,独孤行就是一个证明,一名善良可爱的少年怎么可能会是残暴之人呢? 月光照耀在独孤行的龙瞳上,反射出金黄色的亮光,仿佛一颗夜明珠般闪闪发光。 独孤行依靠强大的龙眼,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山上的路,登上了半山腰。 在半山腰这里,少年发现了一块不大的平台,平台上铺满黑土,黑土上长满了无人打理的野菜。 \"山上居然有这么一片野菜地!我真是太幸运了!\" 看着这满地的野菜,独孤行眼中闪过异样的光彩。于是乎,他背着箩筐,迅速靠近菜地,俯下身子,摘起野菜,整个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真幸运,看来今晚能饱餐一顿了。\" 话说回来,独孤行也感到奇怪,明明北山的山泥如此肥沃,为何宋家,陈家,刘家这三家大地主就不考虑一下,开发这片区域做茶山呢? 独孤行曾经也问过李咏梅类似的问题,按照李咏梅的说法是,三家大地主确实是想开发这些大山,奈何大山极其邪门,山上的野猪好像怎么杀都杀不完。 刘家地主曾经派过人上山猎猪,也开发过茶田,但是好景不长。不到一年,山上野猪的数量又恢复如初,导致刚种下去不久的茶树,遭到野猪啃食,还有不少工人因此受伤。因此,刘家最后不得不放弃继续开发茶山。在此之后,三家地主基本就没再打这片山的主意,也因此北山又恢复如初,成为了野猪栖息的无人之地。 \"一颗,两颗......\" 此时少年还完全沉浸在喜悦当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已经降临到他的身上。 此刻,在独孤行身后的不远处,一只强壮的野山猪正死死地盯着少年的后背,嘴里不停呼出白色的浊气,一双獠牙在皎洁的月光下,发出寒冷的白光。 独孤行还在笑着采摘野菜,\"一颗,两颗,三……咦?\" 等独孤行回头时,已经为时已晚,野猪已经发起了冲锋。少年看着飞奔而来的野猪,陷入了恐惧,想要逃跑,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野猪很快就来到少年的身前,独孤行看着这近在咫尺的野猪,冷汗直流。只见,野猪那双雪白獠牙,尖得吓人,估计只需被顶一下,少年那瘦弱的身体都会被立马贯穿。 就在这时,死亡的恐惧让少年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以一种巧妙的角度避开了尖利的野猪牙,尽管如此,少年依旧被野猪头撞中。 顿时,一股强大的撞击力从胸口传来。只见,独孤行被野猪撞飞了数米远,直接飞到平台的边界,而身后便是陡峭的山坡。如果摔下去,估计得滚个半死。 就在少年准备起身逃跑时,脚底下的山泥松动了。 独孤行惊呼一声,\"遭了!\" 随后,少年就失去了平衡,往山底滚去,沿途中的山石不停地撞击在少年的身体,尽管有山石缓冲,但少年滚动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减缓的趋势。如果再这么翻滚下去,少年迟早也会摔死。幸亏,少年明显的个命硬的人,滚了一会儿,他就撞在一块巨石上,停了下来。 独孤行此刻感觉全身疼痛,仿佛只要再摔他一下,全身骨头就会粉碎一般。少年想坐起身,但强烈的眩晕感使他不得不继续躺着。 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少年抬头看向山腰的平地,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不是别的什么动物,正是刚刚偷袭的野猪! 野猪如同见到仇敌般盯着躺在山坡上的少年,它的眼睛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嘴里像蒸汽机一样不停地呼着粗气,那模样,显然是要将少年置于死地。 少年很想爬起身,但此时此刻他的身体十分虚弱,连最简单的起身都做不到。 就在少年绝望的时候,野猪再次发起了冲锋,在山坡的加速下,野猪的速度越来越快,少年看着飞驰而下的野猪,心急如焚。 \"就要这样结束了吗?好歹也让我挪一下身体,留个全尸吧。还有,好想在看一眼咏梅姐啊。\" 此刻,野猪已经飞身到少年的眼前,少年拼尽全力,挪动身体,只为了不让野猪牙贯穿身体,好歹留个全尸。 最后,少年还是做到了,他避开了野猪牙,但野猪的头骨却直直地撞在他的胸膛下,肋骨全断,少年直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3章 神秘怪老头 在野猪撞击少年的时候,一位白发老者正在山顶注视着这一切,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时。一道皎洁的月光照耀少年消瘦的脸庞上,一双金黄色的眼眸正在闪闪发光。 白发老者顿时被这金光吸引住了,定睛一看,随后惊呼一声,\"龙瞳!\" 可是这一切都迟了,野猪已经撞在了少年的胸膛上。 \"糟了!但愿他还有一口气吧!\" 话音刚落,那位老者就从兜里掏出一张黄色道符。他双唇轻动,口中念念有词。紧接着,一道耀眼的白光骤然闪过。随后,那名老者如同鬼魅一般,突兀地现身于少年跟前。 只见老者右手猛地一挥,掌风呼啸而出,带着排山倒海之势狠狠地拍在了那头状若疯狂、獠牙狰狞的野猪身上。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头野猪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倒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数丈开外的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老者毫不迟疑,身形一晃,迅速俯下身去,仔细查看起少年的状况来。此刻,少年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已然晕厥了过去。老者伸手轻轻触摸着少年的身躯,当触及到其胸口时,心中不由得一惊——少年的全身肋骨竟然都已断裂,伤势极为严重。 随后,老者又迅速摸向少年的颈脉,确认少年还活着后,转身看向不远处的野猪。 \"你这死野猪,你真是该死啊!\" 一怒之下,老者就从腰间的剑鞘中拔出一把长剑。 只见长剑锈迹斑斑,满是裂痕,看上去就像根生锈铁棍似的,让人不禁怀疑,这剑到底还能不能斩人。 唰唰唰,拔出长剑的老头,一上来就是对野猪发出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斩击。随后只听,啷当一声,长剑断成了两半。 白发老者嘶了一声,惊慌道:\"老伙计,你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随后,老头迅速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野猪,发现野猪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明显是被自己刚刚那顿骚操作给激怒了! 白发老者惊呼一声,\"有古怪!不能再出剑了,要不然就会被发现的了。那现在唯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说完,他连忙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剑身,背起少年,飞快地往山上跑去。 野猪见老头逃跑,就想上前追赶他。谁料,就在它刚漫出第一步时,身体就开始四分五裂。只听啪啪啪得几声,原本完完整整的一只野山猪,就碎成了一堆整整齐齐的肉块。 当然这一切都不被老头所知道。 很快,少年就被老头带到山顶上的一块空地。 白发老者小心翼翼第把独孤行平放在地面上,看着满身是伤的少年,伸出左手,再给少年把了一次完整的脉搏。 一分钟后,老头睁开眼睛,解开少年的衣服,轻轻按了一下胸膛,发现少年肋骨全断,不禁皱起了眉头。 随后,老头从身上摸出了一颗丹药,塞到少年嘴里,自言自语道:\"果然凡事都有因果,臭小子,当年你送给为师的保命仙丹,没想到,最后还是用到他身上了!\" 在独孤行吞下丹药后,老头把他扶起身,然后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一股浓厚无比的真气传入少年体内,帮助少年炼化仙丹。 在仙丹的作用下,少年身上的骨头竟然开始慢慢愈合,不久后竟然完全修复了。 见少年恢复如初后 ,白发老者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伸手摸向少年的脑袋,自言自语道:\"让我看看,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又到了第二天。 等少年醒来之时,时间已是正午。太阳已经早高高升起,正午刺眼的阳光照射在少年消瘦的脸庞上,让他感到一丝灼热。 不一会儿,少年就被阳光弄醒了,只见他手捂住额头,缓缓睁开双眼。 \"这里是哪里啊!\" 就当独孤行想要坐起身时,他却感到全身酸麻,这正是大病初愈的后遗症。 就在这时,少年的身后传来了一丝苍老的声音,\"呵呵,小子,你终于醒啦。你猜得没错,正是老夫救你的,你也不必感谢老……\" 独孤行被声音吓了一跳,迅速扭头看去,只见一位眼神深邃,满头白发,一身墨色长袍,嬉皮笑脸的老人正坐在不远处石头上,看着自己。 独孤行见到老头后,第一句话竟然是:\"我的野菜呢?\" 老头愣了一下,随即破口大骂:\"臭小子,懂不懂礼貌的!\" 独孤行咧嘴一笑,说道:\"不好意思,老爷爷,打断了你的演讲。我不说了,你继续讲吧!\" 老头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算了,不讲了,雅兴都被你打乱了。臭小子,是我救的你。为了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你可要好好报答我啊。\" 听到老头要自己报答救命之恩,独孤行不自觉地想到了李咏梅,说道:\"这个......能不报吗?\" 其实并不是独孤行不想报救命之恩,他之所以这样说,也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要知道,世界上最难报的恩就是救命之恩。命可是高于一切之物,无法用物质去衡量,所以救命之恩,是最难报清的,除非你也救对方一命。要不然,始终会拖欠一辈子,正如少年那样,他还欠着邻家少女一命呢。 老头嘶了一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挺忘恩负义的,不错不错,我喜欢。\" 面对这个性格古怪的老头,独孤行都有些无语,他不过随口的玩笑,那老头还竟然看好自己。 \"小子,你......\" 就在老头还想说些什么时,山腰处突然传来了一声空灵的呼喊声。 \"独小子,你在哪?\" 老头听到后,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有人上山找你了,我就不多讲了。你身上的伤已经被我治好了,有事可以上山找我,我可以帮你解惑。当然,你别乱告诉别人,我在这里,这个十分重要,一定要记住!\" 说罢,那老头转过身去,迈着略显蹒跚的步伐缓缓地离开。只见他刚刚走出没几步远,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停下脚步,伸手解开系在腰间的长剑,\"嗖\"的一声,随意地丢给了站在原地的少年。 \"对了,这个送给你。\" 独孤行见状,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接住飞来的长剑。入手的瞬间,他只觉得这把剑沉甸甸的。 独孤行好奇地将长剑从剑鞘中抽出,低头定睛一看,发现长剑剑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就如同蛛网一般纵横交错。而在剑身的正中央位置,更是有一道触目惊心的断痕。 这样一把破旧不堪、伤痕累累的剑,如果被丢弃在路边,恐怕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独孤行满心疑惑,刚想要抬起头询问老头送给他这样一把破剑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才发现,老头已经走出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眼看着老头越走越远,即将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独孤行急忙扯开嗓子大声喊道:\"老爷爷,等等!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听到独孤行的呼喊声,那正在下山远去的老头停下了脚步,哈哈大笑,回过头喊道:\"叫我陈老头就行!独小子!\" 独孤行看着渐行渐远的老头,嘴里喃喃道:\"真是个怪老头!\" 陈老头刚离开没过多久,李咏梅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山顶上。 李咏梅一眼就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独孤行,刹那,脸色就黑了下来,小跑到少年的身旁,生气地骂道:\"臭小子,你又乱跑上山了,你知道这一带有多危险吗?有多少野猪出没吗?还敢半夜上山采野菜,你不要命啦!\" 说罢,李咏梅就一脚踢向独孤行的小腿肚上,顿时疼得少年龇牙咧嘴,跌倒在地。 李咏梅见到后,吓了一跳,连忙俯下身,扶起独孤行,满怀歉意地说道:\"你没事吧!我是不是踢太重了?没伤到吧!\" 独孤行忍着疼痛,强行挤出笑容,说道:\"咏梅姐,我没事。\" 看着少年那疼得龇牙咧嘴的怪异笑容,李咏梅捂嘴一笑。 \"嘻嘻,蠢蛋!\" 独孤行躺在地上,看着偷笑的少女,挠头道:\"咏梅姐,以后你别上山来找我了,太危险了,虽然白天视野开阔,但野猪还是太多了,万一一不小心遇到了就麻烦了。\" 李咏梅捏了一下少年的手臂,又搓了一下他的鼻子,骂道:\"如果不是你乱上山,我用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要是你以后再敢乱上山,我就先打断你的腿!好让你知道乱跑的后果!\" 对此,独孤行不敢反驳。 \"好啦,不在这教训你了,我们先下山吧!\" 因为独孤行刚才大病初愈,此刻的他正浑身酸痛,不得不让李咏梅搀扶着行走。 就在两人准备下山时,独孤行扭头看向了原本老头坐着的地方,然后他发现了大石背后,竟然有一大堆新鲜的野生菜。 独孤行心中一喜,心想,老头居然这么好心,把自己采这堆野菜也一并带上山,不过箩筐好像弄丢了,不过不要紧,好歹还留下了些野菜。 于是乎,少年指着大石后的野菜堆说道:\"咏梅姐,这里有好多野菜,把它们带下山吧。\" 李咏梅扭过头看向少年手指的方向,惊呼一声,\"独小子,可以啊!居然捡了那么多野菜,但是那么多野菜,我们该怎么带回去呢。\" 因为山上匆忙,李咏梅并没有带着竹箩筐上山,因此这堆野生菜,他们并不好拿走。 这时,独孤行咧嘴一笑,说道:\"看我的!\" 只见,独孤行脱下了身上的外衣,把野菜放在衣服的表面,随后往内一包,顺势打了个结。就这样,一个简易的野菜运输包就制作好了,一地的野生菜就这样被独孤行打包带走了。 李咏梅看到后,伸出一个大拇指,说道:\"好样的,不愧是你。\" 就这样,独孤行在李咏梅搀扶下,开始了下山之旅。 在下山的路上,独孤行和李咏梅讲起了在山上的奇遇,丝毫忘记了老头的警告。 \"咏梅姐,你知道吗?原本,我是要死在一头野猪的獠牙下的,也不知道怎的。等我醒来后,竟发现自己出现在山顶上,而且在不远处还坐着一个怪老头,还跟我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还送了一把破剑给我!\" 李咏梅好奇的问道:\"独小子,能把剑拔出来给我看看吗?\" 独孤行拿起剑鞘,拔出陈老头给的长剑,在李咏梅面前晃了晃。 \"咏梅姐,你说,他是怎么靠着这一把破铁剑,打败野猪,救下我的。\" 李咏梅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把破剑看上去还没她的菜刀锋利。 恰巧此时,李咏梅她们路过了少年昨晚遇袭的地方。 只见,那块平地上,残留着一摊暗红色的血水,还有一块块切面整齐平滑,零零碎碎的肉块,显然是被人以极快的剑法给斩开的。 李咏梅扭过头看向独孤行,神情惊讶,声音颤抖地问道:\"独小子,昨晚,袭击你的是这头野猪吗?\" 独孤行咽了下口水,说道:\"我昨晚确实是在这里被袭击的。但......\" 李咏梅震惊地说道:\"这切面好平整,你遇到的是神仙吧!\" 如此平滑的切面,让少女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是神仙所为。 少年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但他那老不正经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神仙。\" 见少年在诽谤陈老头,李咏梅小声道:\"独小子,你没得罪别人吧。\" 李咏梅之所以这么问,也是担心独孤行这个呆瓜说错话,得罪了别人,如果真是得罪了神仙,那可是玩完的节奏啊。 独孤行摇了摇头,说道:\"怎么可能!\" 对于少年盲目的自信,李咏梅也颇感无奈,于是乎,少女白了他一眼。 为了避开野猪尸体那恶心的场面,李咏梅搀扶着独孤行,绕开了那段下坡路。 谁料,独孤行说要过去看看,没办法,李咏梅只能硬着头皮把他带到野猪尸体身边。 到了野猪尸体旁,独孤行俯下身子,抓起两只切面平整的野猪腿,乐呵呵地说道:\"咏梅姐,这么好的肉块,别浪费啊!带回去,今晚我们就有肉吃了。\" 李咏梅虽然觉得那尸块有点恶心,但独孤行说得也没错,这么好的肉块,不拿确实是可惜了。 但人手有限,最后独孤行他们也就拿了两只野猪腿,然后悄然地离开了此地。 第4章 李丫头的幽香 不知不觉间,他们俩人就回到了山脚之下,幸运的是,路途上他们并没有遇到过一只野猪。 因为李咏梅一直费力地搀扶着独孤行,此刻的她早已精疲力竭,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下来。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带着丝丝凉意的萧瑟秋风悄然吹过。 独孤行微微眯起眼睛,若有似无地嗅到了一股与众不同的味道。那是一种混杂着落叶特有的腐朽气息以及一缕淡淡幽香的奇特味道,仿佛能够穿透人的心灵,让人心旷神怡、沉醉其中。 一时间,这位少年不禁对这股神秘的幽香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究竟它来自何方呢?于是,他情不自禁地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捕捉到更多关于这股香气的线索。 \"嗯?\" 独孤行轻咦一声,自言自语道,\"怎么好像是肥皂的味道啊!\" 一旁的李咏梅听到这话,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没好气儿地嗔怪道:\"臭小子,你乱闻些什么呢!\" 独孤行挠了挠头,说道:\"咏梅姐,我好像闻到一股独特的香味,就有些好奇,这香味是从哪里来的。\" 李咏梅听后,语气厌恶地说道:\"你再闻,我就拧掉你的头。\" 说完,她就把小手搭在独孤行的后脖上。 即便是愚钝如独孤行,此刻也恍然大悟,原来刚刚那股若有若无的幽香,正是少女的香汗在空气中弥漫的味道。 独孤行顿时被吓了一个激灵,怯怯地求饶道:\"咏梅姐,我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啊,都是那秋风的问题。\" 李咏梅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独孤行以为少女生气了,便再也不敢乱吸了,但事情总是事与愿违,少年灵敏的鼻子时不时还是会捕获到那股迷人的幽香。 没过多久,独孤行他们两人就回到破瓶巷里,而破瓶巷顾名思义就是像瓶口一样狭窄,也因如此,在狭管效应的作用下,小巷里的风特别大。 很快独孤行他们就回到了家门口。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独孤行刚到家门,李牛就突然从邻居家中窜了出来,笑着说道:\"姐!宋老头发现你今天没去工作,生很大的气呢,甚至还当街骂人,说你狗娘养的,还说要扣你工钱。\" 宋家的地主老头,人称宋老头。宋老头在小镇这一带,是出了名的抠搜之人,哪怕你误他一天工,那抠老头都能当街骂你一整天。虽然小镇的人都见怪不怪了,但独孤行依旧想要吐槽一下宋老头的厚颜无耻。 要知道,宋老头拖欠起工资时,那可是百般借口。要么说什么这月收入不好,一时间发不出工资,要么就直接耍赖,说迟点给又不会死的。但是如果你误他工时,那他就精打细算了,哪怕是一时辰的工费都不愿给多。 有时候,独孤行也不知道这种人存在在这个世界有什么必要,最气人的还是,那老头特别长命,都快近百岁之人了,还生龙活虎的。或许也是映照了那句老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李牛看了一眼独孤行,说道:\"姐!你怎么救了个死人回来?\" 见李牛又在嘴臭,李咏梅便生气地骂道:\"李牛,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我打死你!\" 李牛害怕地缩了缩脑袋,手指了指她身旁的独孤行,说道:\"不是,姐!你看看他。\" 李咏梅扭过头,看向身旁的少年。 只见,少年满脸胀红,甚至还有些发紫,一动不动,无法呼吸,就差一点要吐白沫了。 李咏梅顿时吓了一跳,以为独孤行中毒了,连忙摇晃他的身子,焦急地喊道:\"独小子,你没事吧!怎么回事,你不会是中毒了吧,快出声啊。\" 只听见,少年吞吞吐吐地说出几个字,\"风……香味,你……远点。\" 李咏梅听到后,先是一愣,随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坏笑了起来。 \"独小子,我看你能忍多久。\" 说罢,就往独孤行身上靠。 没过多久,独孤行终于憋不住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脸色恢复如常,扭头看向身边的少女,怯怯地说道:\"咏梅姐,你好香!\" 李咏梅听后,顿时脸色一黑,一拳揍在独孤行的后脑门上,冷哼一声说道:\"再乱说话,我就拧掉你的脑袋。\" 李牛看到独孤行被打,哈哈大笑,\"你这个傻子,你还真敢在我姐面前说这话,她可是出了名的暴力狂。\" 李咏梅斜眼一瞥,李牛顿时吓得冷汗直流,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吱声。 为了惩罚独孤行跑上山采野菜的行为,李咏梅一把夺过少年手中的野菜包和野猪肉,板着脸说道:\"独小子,为了惩罚你乱跑,你今晚的晚餐归我了。\" \"唉!?咏梅姐,这个……\" 独孤行眼睁睁地看着少女夺走自己的晚餐,满是心疼,但又没办法。 李咏梅也没理会独孤行,自顾自地带着弟弟返回了自家小院中,然后啪得一声,关上了院门。 秋风呼呼地吹着,小巷就像玉笛一般,发出清脆的呼咛声。此时,小巷中只留下独孤行孤零零一人,任由秋风吹拂。 站了好一会儿,独孤行才总算接受了现实,慢慢转身返回破院中,走的时候,嘴里还不断喃喃着,\"被讨厌了……\" 很快就到了晚上,由于独孤行的晚餐被邻居少女抢走了,今晚他也唯有继续敲击空碗。 可怜的少年啊,在这秋风萧瑟的夜晚,只能孤零零一人坐在破烂不堪的院子里挨饿。最可恶的是,他的邻居,可恶的邪恶少女,将本该属于他的美味晚餐给无情地夺走了,甚至还在旁边的院子里欢声笑语,这一切都是上天的不公啊。 就在少年饿得胡思乱想时,旁边院子的墙头上,露出了个一脸嫌弃的脑袋。哦!原来是邪恶少女的弟弟! 邪恶弟弟讥讽地说道:\"臭小子,你有福了。我姐担心会饿着你,叫我把你喊过来吃饭。唉!?姐你干嘛又打我!\" 邪恶弟弟被善良姐姐用扫帚给击退了。 听到是李咏梅邀请他来家里做客,独孤行开心得不得了,连门都不走,直接翻墙跳到了旁边的院子。 李咏梅看到后,没好气地说道:\"独小子,你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竟然直接翻墙过来。\" 李牛一脸坏笑地说道:\"没爹娘的人是这样的。啊!姐,别打了。\" 李咏梅被弟弟气的不行,叹了口气,无奈说道:\"李牛,你怎么就这么嘴贱。你这样,以后会吃大亏的。\" 李牛之所以会这么嘴贱,还要从他的师傅,铁匠铺董老头说起。 董老头做为小镇唯一的铁匠师傅,那可相当牛气。小镇里的人但凡要修铁器,买铁锅,都离不开他家。但别人牛气也有他的原因,董老头的打铁技术是出了名的好,甚至还有些外地的人慕名而来,只为能寻他打造一把兵器。 但董老头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说他有个坏毛病,那就是特别得嘴臭,有时候臭得你让忍不住想要打他。而且他这人还特别记仇,你要是得罪了他,那就有你好受了,以后叫他打铁,他都会逼逼个没完,一边打铁一边骂你。 据说当初,李牛向董老头拜师学艺时,那老头就是看上了李牛的毒舌,才愿意把他收为徒弟。根据那董老头的说法,李牛打铁的天赋一般,但嘴臭的天赋和他有得一比,因此,英雄惜英雄,不收为徒弟太可惜了。 话说回来了,独孤行在听到李咏梅嫌弃自己没礼貌后,又重新翻回了自家的破院,再从正门走出来,来到来到邻居家院门前,敲门大喊。 \"咏梅姐,在吗?\" 李咏梅叹了口气,语气无奈,\"这位更是傻子。\" 李咏梅把独孤行放进来后,就拿了张木板凳给他走,随后吩咐弟弟,在屋内搬出了一张方木桌,最后再自己搀扶着亲娘走了出来。 独孤行看了一眼李咏梅的亲娘,只见她满头白发,嘴唇惨白,一脸呆滞,一看就知道她是个不会说话的呆子。她之所以会这样,还要从五年前的一场大瘟疫说起。 五年前,小镇里爆发了一场史无惨烈的大瘟疫,那场瘟疫,独孤行也亲身经历过,那时候他才刚到小镇不久,手上还有些亲娘给的碎银。他见小镇瘟疫爆发,病死了很多人,为了避免自己也被传染,聪明的少年在瘟疫彻底爆发之前,就用手上的钱财,独自购买了大量粮食,然后到了附近的一个溶洞中躲起来。 也因如此,少年躲过了那场瘟疫。但少女一家就没那么幸运了,李咏梅的父亲,在瘟疫中不幸染病。由于李咏梅一家人过于贫穷,买不起药。在那年的冬天,李咏梅的父亲去世了。在父亲去世的那一晚,李咏梅亲娘因接受不了事实,受到了刺激,从此变得痴痴呆呆,身体状况也愈发不好。就这样,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就这样破碎了。 独孤行每每想起这件事,心中便很不是滋味,如果当年他能早点认识李咏梅,用他手上的钱帮助她,估计她们一家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模样。 可惜世事难料,又有谁会料到现实会是如此的残酷。 李咏梅把亲娘安排在独孤行的旁边的座位上,而自己则坐在少年的对面。 没过多久,李牛就在屋内端出一大笼包子,放在小木桌上,说道:\"这是我姐做的野菜肉包子,臭小子,你有福了。\" 刚放下盘子,李牛就迫不及待地抓起了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开心地吃了起来。 看到李牛狼吞虎咽的样子,李咏梅笑着说道:\"来吧,都趁热吃吧。包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说罢,少女拿起了一个包子,撕成一块块小碎片,慢慢地放进亲娘的口中。 李咏梅亲娘虽然痴呆,但最基本的吃喝拉撒还是能自主完成。 李牛瞥了一眼亲娘,脸色闪过一丝灰暗。 独孤行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悔恨和自责。 这时,李咏梅也注意到了少年的神情,便疑惑地询问道:\"独小子,你怎么了?\" 少女不曾知道,独孤行曾经有段时间是有点钱的,独孤行也不曾跟少女谈起过自己的过去。 少年之所以不敢和李咏梅谈起五年前的事,是因为他害怕李咏梅会因此讨厌他,害怕李咏梅追问他那时候为什么不救自己,害怕李咏梅指责他自私。少年太害怕了,害怕得让他紧守这个秘密到现在。 独孤行回过神,傻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一时愣神而已。\" 李咏梅斜眼看了一眼独孤行,嘴里吐槽道:\"搞什么,神神化化的,总感觉你没在想什么好东西。\" 独孤行故作镇定地拿起包子吃了起来,假装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当少年吃上第一口肉包子之后,就开始欲罢不能。包子的馅是野菜和野猪肉,原本腥臊的野猪肉,却被野菜的青香味盖了过去,吃起来,清爽可口,让人回味无穷。 李牛望着拼命往嘴里塞包子的独孤行,目瞪口呆,急忙说道:\"臭小子,你别吃这么快,我还未吃饱呢!对了,我姐还未吃呢!\" 当独孤行听到李咏梅还未吃时,迅速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塞满包子的嘴还在不停地咀嚼着。 李牛翻着白眼说道:\"你是猪吧,这么能吃。\" 独孤行连忙反驳:\"错!我是龙,能吞江河。\" 李牛嘲讽道:\"就你还是龙?瘦得跟干柴一样。\" 独孤行没理会李牛的嘲讽,而是对着李咏梅说道:\"咏梅姐,你也吃点吧。\" 李咏梅摇摇头道:\"等我喂饱娘后,再说。\" 见少女都这么说了,独孤行故意放慢吃包子的速度,想多留几个包子给少女。 这些小动作,李咏梅都看在眼里。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没有说话。 这一晚,李咏梅家的院子里,格外和平。 与之相称的是那高挂天空的圆亮。古话说得好,十五月亮,十六圆。 与此同时,北边的山上,一位白发老头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可恶的臭小子,竟然把我我晚饭给偷走了!可恶啊!!!\" 第5章 抠门的宋老头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便来到了次日清晨。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独孤行就迫不及待地从床上翻身而起。要知道,昨日他可是旷了工,所以今日这少年特意起了个大早。 之所以如此,全都是因为害怕宋家那个吝啬至极的老头子。一想到那老头可能会因为昨天的事而胡乱克扣自己的工钱,独孤行心中就不禁一阵发怵。 独孤行迅速起身,简单地梳洗一番之后,便手脚麻利地套上那件属于茶农的工作服,然后急匆匆地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就在他刚刚踏出院子大门的那一刻,便发现邻居少女也恰巧此时出门。 今天,李咏梅身着一件洁白如雪的衬衫,下身搭配着一条墨色的长裙,脚下踩着一双小巧玲珑的白色布鞋,再加上她那双脚本就修长纤细,此刻更是显得格外迷人可爱。 一时间,独孤行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目光直直地落在眼前的李咏梅身上,竟是看得有些痴了。 李咏梅轻咳一声。 独孤行迅速回神,出于礼貌,他只敢用余光扫视,\"咏梅姐,真是太巧了,您今天居然也起得这么早赶去工作啊。\" 李咏梅清了清嗓子说道:\"独小子,我和你都那么熟了,没必要如此拘谨吧。\" 独孤行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不过,他还是赶忙解释起来:\"咏梅姐,我娘曾经教导过我,乱盯着别人看,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李咏梅对此并不在意,只见她莞然一笑,身体旋转一周,裙摆偏偏起舞,然后面带笑意问道:\"好看吗?\" 独孤行小声道:\"好看!\" 李咏梅嘻嘻娇笑一声,说道:\"好看就多看点。\" 说罢,她便伸手拉住独孤行的手,两人一同朝着巷口走去。 就这样,少年与少女并肩离开了那条幽静的小巷,沿着村道一直向东行进。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小镇的主干道上。 此时,清晨的阳光洒下,将两人的身影映照得格外清晰。 跟很多小镇一样,烂泥镇也是分有富人区和穷人区的。穷人区位于小镇的西北方,穷人区主要以泥屋瓦房为主,道路也是普普通通的泥地居多,偶尔会有一些用碎石铺建而成的石路,不过总体来讲,给人的感觉就是贫穷落后。 而富人区就不同了,富人区位于小镇的东南方向,背靠南方的茶田,房屋主要以一些大宅院为主。除此之外,富人区的道路都是用青砖铺建,给人一种很高大上的感觉。 独孤行他们进入主干道后,便一路往南走。 主干道两旁都是密密麻麻的商铺,有卖药的,有卖早餐的,有酒楼,也有铁匠铺,整条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就在独孤行他们路过一家铁匠铺时,里面走出了一个嘴里叼着水烟枪的糟老头,嘴里还碎碎念念着什么。他看见李咏梅后,就喊道:\"臭丫头,你家那臭小子,怎么现在都还未过来工作,是不是不想干了。\" 李咏梅轻轻摆了摆手,笑着喊道:\"那臭小子在睡懒觉!等会儿,你帮我揍他一顿。\" 董老头咧嘴一笑,露出那七零八落的牙齿,他对少少女喊道:\"没问题!等会我就狠狠揍他一顿!\" 走了半个时辰的路,独孤行二人也渐渐地进入了富人区,而主干道也从碎石路变成了青石路。人流也变得稀少了起来,除此之外,路上的行人的衣着也明显要整洁了许多。 很快,独孤行他们就到达了宋家大府门口。 宋家大府的大门是用结实的红木大门,府门上挂着一个大匾牌,写着大大的\"宋府\"二字。府前是两尊庄严的石狮子,狮子口含石球。 此刻,一个看上去邋里邋遢的糟老头正站在府门前。那老头一看到独孤行他们,就破口大骂:\"扣钱!必须扣钱!臭丫头李咏梅旷工一天!臭孤儿独孤行旷工一天!\" 没错!站在府门前的老头正是宋家地主老儿,宋老头! 面对宋老头的责骂,独孤行他们早已习惯,但对此也无可奈何,毕竟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 宋老头没给独孤行他们解释的机会,就喊道:\"工作!快去给我工作!\" 独孤行甚是无语,宋老头就这副德行,爱财如命吝啬到连衣服都不舍给自己买,有时少年都对宋老头的行为感到费解。但好歹宋老头给了份工作给他,虽然钱不多,但至少饿不死,也因此,独孤行才懒得和他计较。 因为工作的缘故,独孤行不得不和李咏梅在这里分开了,因为他得去南边的茶山那里工作。 李咏梅转头跟独孤行说了句下午见后,便头也不回地进入了宋府当中。 独孤行目送李咏梅进入宋府后,才继续沿着主干道,往南走去。走了半个时辰,少年终于到达茶山了。 茶山由一个个连绵不断的山坡组成,每个山坡都是分成好几层,每一层都是高低分明,以梯田的形式进行排列。因为每层高低不一,所以比较高的地方,雾气比较少,因此阳光也会比较充足,所以一般都会种植喜阳的茶叶,而比较低的地方,阳光相对没那么好,因此种植一些比较喜欢阴冷的茶叶。 茶山这样设计就有一个好处,充分发挥光照的作用,让茶花可以更好地生长。 顺着梯田边缘行走,独孤行很快就来到了自己负责管理的区域。只见本该是独孤行管理的中层茶田,此刻却有一名中年男子在帮他照理茶树。 中年男子见到独孤行后,咧嘴一笑,说道:\"独小子,昨天你去哪?害得我帮你照理了一整天茶树,都快累死我了。\" 独孤行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真的多谢宋大叔帮我照理茶田。\" 这位宋大叔是宋老头的远房亲戚,名叫宋长门,也是这片茶山的一个小主管,为人善良正直,大方。而独孤行负责的茶山,刚好在他的管辖范围,因此宋长门时不时就会帮助独孤行照理茶山。 宋长门拍了拍独孤行的肩膀,笑着说道:\"别这么见外嘛,咱俩这么熟,何必如此计较。\" 独孤行挠了挠头,说道:\"话是这么说,但老是让大叔你帮忙,我也有点过意不去。\" 宋长门笑着说道:\"不说这个了,今晚你有空来我家吃饭吗?我家小燕老是缠着我,说要邀请你来家做客,我实在没办法,也只能答应她了。\" 宋小燕,宋长门的女儿,因早年在北边大山迷路,被独孤行所救,因此对其有好感。 独孤行挠了挠头,其实他并不是很想去,当年他救宋小燕,不过是凑巧山上采野菜时,碰见了罢了,就顺便带她下山。 而独孤行不想去的理由很简单,因为那时候是半夜,独孤行为了看清周围的事物,开了龙瞳。而宋小燕恰巧就看见了独孤行的眼睛,由于宋小燕还小,并不知道什么是龙瞳,只是记得独孤行有一双帅气的黄金眼。 但独孤行并不想让人知道,他有龙瞳,因此他一直以来都想方设法避开宋小燕。 独孤行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宋大叔,不好意思啦,我今晚有约,就没办法来你家吃饭了。\" 宋长门叹了口气,说道:\"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有时候你明明在饿肚子,都不来我家蹭餐饭。算了,既然你不愿意来,那我也不强迫。\" 随后,独孤行和宋长门聊了几句家常后,宋长门就以有事为由,离开了此地,让独孤行重新管理这片茶树。 离开的时候,宋长门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少年。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傍晚,独孤行一天的工作,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独孤行迅速走下茶山,沿着主干道,往宋府跑去。 等他到达宋府时,李咏梅已经站在门口的石狮子旁等他了。 独孤行连忙跑上前,跟李咏梅打招呼,\"咏梅姐,你这么早出来啦!\" 李咏梅看了一眼少年,说道:\"独小子,你好慢啊,你知道我等多久了吗?\" 独孤行尴尬一笑。 李咏梅看了眼天边快要落山的太阳,说道:\"时候也不早了,走吧,去铁匠铺找李牛,然后回家。\" 少女刚想转身离去,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给独孤行抛来了一个布袋子,说道:\"独小子,我帮你领了上个月工钱,你数一下,看看有没有少。\" 独孤行没有数,而是把钱袋子收回衣服里,说道:\"我信得过咏梅姐。\" 谁料李咏梅翻了个白眼,一拍脑袋,一脸无语地说道:\"白痴!我是说看看宋老头有没有扣你工钱,不是说我偷拿你钱。\" 独孤行听到了,连忙拿出钱袋子,点了一下工钱,挠了挠脑袋说道:\"少了五个铜板。\" 李咏梅听到后,就气冲冲地往宋府里跑去。虽然独孤行想阻止李咏梅,但已经太迟了,李咏梅已经跑进宋府了。 不一会儿,宋府里面就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声,随后,少年就看见李咏梅被赶了出来。 \"滚滚滚!没有钱!再不滚,我就叫人打死你了。\" 独孤行连忙跑过去,搀扶起倒在地上的李咏梅,担心地说道:\"没事吧?!咏梅姐。\" 李咏梅咬着牙说道:\"好痛!扭到脚了。\" 独孤行听后,心中一惊,\"咏梅姐,你扭到哪只脚了。\" 李咏梅咧嘴说道:\"右脚!\" 独孤行连忙脱下少女右脚上的鞋子,发现右脚踝处微微红肿,看上去还挺严重的。 少年那是一个心痛啊,\"对不起,咏梅姐,让你扭到脚了。\" 李咏梅听到后,叹了口气,说道:\"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怪那宋老头!\" 对于少年的自卑,李咏梅也颇感无奈,从她第一天认识少年时,他就像现在这副模样,如果遇到什么事情,首先就是先怪自己,尽管这件事不是因他而起。 见少女脚扭伤得这么严重,独孤行蹲下身,说道:\"咏梅姐,来!我背你回去!\" 李咏梅摇头道:\"不用了,我能走回去。\"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等少女走了几步后,也不得不屈服了,因为实在是太痛了,但碍于面子,少女并没有开口求少年。 独孤行当然知道李咏梅在强撑,于是乎,独孤行走到少女面前,说道:\"咏梅姐,还是让我背你回去吧!就当报答昨天你扶我下山。\" 李咏梅点了点头,爬上了少年的背。 独孤行把手中的鞋子递给少女,说道:\"咏梅姐,你帮我拿一下鞋子。\" 李咏梅笑道:\"不用这么麻烦,我穿回去便是了。\" 独孤行叫住了她,\"咏梅姐,扭伤脚了还是别穿着鞋了吧,免得压住肿起来的脚踝,这样你也会觉得不舒服吧!\" 李咏梅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便把鞋拿在手上。 在回去的路上,独孤行小声地说道:\"咏梅姐,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人都能欺负我,什么人都保护不了。\" 趴在独孤行背上的李咏梅,笑着说道:\"怎么可能!\" 尽管少女这么安慰道,但少年内心依旧是无比得自责。此时他在想,为什么自己就那么没用,为什么连保护李咏梅都做不到,为什么谁都能欺负自己。 少年一直想啊想,始终没找到答案。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独孤行就走到了铁匠铺。 李牛看着独孤行背上的李咏梅,惊讶地说道:\"姐!你已经能把人当牛骑了呀!厉害厉害!\" 李咏梅听到后,火冒三丈,一把掐住李牛的耳朵,说道:\"看来今早,董老头修理你,修理得不够好,嘴还是那么臭!\" 李牛呲着牙,说道:\"姐!原来是你!怪不得今早师父一见到我,就揍了我一顿。姐,你好狠毒啊!\" 李咏梅听到后,扭得更加大力了,李牛痛得眼泪直流,无奈,只能向他姐求饶。 独孤行没有理会两姐妹的吵闹,依旧背着李咏梅往家里走。因为李牛的原因,李咏梅并没有注意到独孤行的异常。 走啊走啊,李咏梅一行人终于回到家门口。 此时的独孤行依旧背着李咏梅,双目无神地往自家院子走去。 这时,李咏梅终于察觉到独孤行的异常了,晃了晃少年的肩膀,担心地说道:\"独小子,你怎么了?你走过了,快放我下来!\" 独孤行回过神,尴尬地把少女放了下来。 李咏梅在少年眼前晃了晃小手,忧虑地说道:\"独小子,你真的没事?\" 独孤行点了点头,精力充沛地说道:\"没事!咏梅姐,你很轻!\" 李咏梅脸色微微一红,哼了一声,说道:\"没事就好,我回去了。\" 说完,就一拐一拐地带着弟弟返回了院子中,独孤行默默地看着李咏梅消失的背影,眼神黯淡了下去。 第6章 收徒?不收! 若是放在平常时候,独孤行只要一领到那微薄的工钱,便会迫不及待地奔向集市去购买大米。毕竟对于生活拮据的他来说,填饱肚子才是最为重要之事。 然而今日,情况却截然不同。这一晚,独孤行没有做饭,也没有敲空碗,而是落寞地静坐在自家那破败不堪的小院里,仰头凝望着头顶上方那片浩瀚无垠的璀璨星空,听着院外呼呼的秋风声,静静地发着呆。 皆因今天少女为了帮自己要回克扣的工钱,导致扭伤脚裸的事情,让独孤行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邻家少女已然入睡,估摸着此时此刻,这条破瓶巷中,就只剩下少年一人还醒着。 \"唉,还是早些睡觉吧!\" 正当独孤行轻叹一声准备起身回屋睡觉时,突然间,一个熟悉而又低沉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 \"臭小子,别睡!\" 起初,独孤行还以为是自己太累了,出现了幻听。 \"唉!老子叫你别睡!\" 紧接着,独孤行突然脑袋一痛,他迅速回头,望向身旁。 只见一把剑身布满裂痕的长剑悬停在半空中,并用着剑柄不断地敲打着他的脑袋。 独孤行被吓了一跳,猛地跳起身,警惕地看着长剑,惊讶道:\"是谁!是谁在这说话?!\" \"是我!陈老头!\" 声音的源头居然是一把长剑! 独孤行望着长剑,心中无比惊讶,要知道,这个世界里,唯有剑仙才能御剑。 \"陈老头?!昨天那个陈老头?你居然是剑仙!\" \"白痴!除了我,还能有谁!\" 独孤行神情惊讶,疑惑地询问道:\"陈老头,你找我干什么?\" \"你不是觉得自己很没用吗?上山找我,我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独孤行愣了一下,他怎么都没想到,这老头居然一眼就看破了他的内心,\"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别管,快到山顶上来,还有记得带上这柄长剑!\" 话音刚落,长剑就重新飞回了剑鞘。 少年来到了破院的角落,拿起躺在地上的长剑,小声嘀咕道:\"这把长剑有用吗?看上去还断过一次。\" 似乎是听到了少年的嘀咕,长剑迅速飞出剑鞘,剑尖直直指向少年的喉咙。 \"臭小子,还得寸进尺了!\" 独孤行顿时不敢再乱造次,乖乖闭上嘴巴。 见少年安分了,长剑这才慢慢地飞回剑鞘之中。 虽然,独孤行有些不满老头大晚上的叫自己山上,但谁叫他欠怪老头一条命,无奈之下,独孤行也唯有唯命是从了。 少年蹑手蹑脚地打开院门,生怕惊醒邻居少女。离开院子后,独孤行偷偷摸摸地顺着小巷,一路往北走,再次前往北边的大山。 少年很快就再次来到山脚下,虽然有月光照耀,但大山依旧看上去漆黑一片。晚上正是大山最危险的时候,在早上,少年还能靠着肉眼,清晰地判断野猪群的动向。但晚上就麻烦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山里,随时都有可能误入野猪领地,重蹈前天的覆辙。 面对如此复杂危险的环境,少年打起十二分精神,马上显露出金黄色的龙瞳。 就在这时,长剑再次飞出剑鞘,悬停在半空中。 \"跟我来!避开野猪群。\" 既然怪老头说要带路,少年也唯有相信他了。在长剑的指引下,少年的上山路异常顺畅,路上连一头野猪的身影也没看见过。 很快,少年就到达了山顶,来到了那依旧平坦的空地,在月色的照耀下,独孤行发现了站在石山上的灰袍白发老人。此刻老人背对少年,背影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在地上拖出长长的阴影。 陈老头转过身,看着独孤行,眼神阴沉地说道:\"臭小子。昨天,是不是你偷拿了老夫的野菜。\" 独孤行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说道:\"不好意思啊,陈老头,我还以为是你帮我采的呢。\" 陈老头听到后,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不想和你扯皮了。还是昨天的问题,我救了你一命,你该怎么报答我啊?\" 少年挠了挠头。说真的,少年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如何报答老头。 要问世界上最难报的恩是什么恩,那就是救命之恩!除非你也救别人一命,要不然,这救命之恩就没办法两清了,毕竟性命高于一切。 见少年没有说话,陈老头摸了摸胡子,笑着说道:\"不知道怎么回报我,是不是啊?\" 独孤行有些惊讶,这老头明明没见过几次面,但对自己却十分熟悉,每每思考,都会被他看破心思。 老头呵呵一笑笑,\"是不是很惊讶我为什么那么了解你?更惊讶的还在后头呢,你爹是大妖,你是人龙混血对吧!\" 少年在听到老头的最后一句话时,眼瞳骤然冒出金光,握住半空中的长剑,警惕地看着老头,说道:\"老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也不怪少年会如此紧张,在这个世界里,人妖通婚是一种禁忌,而诞下的孩子,更是被视为污秽之物。 早在千年前,最后一条真龙死于前代圣人们的围攻下之后,前代圣人们就颁布了一条法令,严禁人类和真龙后裔通婚,并把真龙的后裔,蛟龙当成大妖,一律杀无赦。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接受这一套说辞,其中独孤行的母亲就是这样的异类。 当年,独孤行的母亲被一条蛟龙所救,并对其一见钟情,也因如此两者在缘分下,走到了一起,又在爱情下,诞下了独孤行,最后又在圣人的法令下,被人无情地杀死。 世人非但没可怜这对夫妇,竟然还拍手叫好,这世界的冷酷,深深地刺伤着少年幼小的心灵,世人的所作所为,少年都看在眼里。 如今有这么一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怪老头,这让少年如何不紧张,如何不警惕。 面对警惕的独孤行,老头明显放松很多,只见他呵呵笑道:\"独孤行,放心!我无意害你,老夫我为人可是很包容的,那个什么狗屁法令,在我眼里不值一提。\" 独孤行并没有因为老人的话语,而放松警惕。要知道,这世界上,圣人是有很大的话语权的,对于圣人的言语,很少会有人质疑,更别提说是反对。现在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怪老头说自己把圣人的话当狗屁,少年怎么可能相信。 见少年依旧握着长剑警惕地看着自己,老人皱了皱眉头,不悦地说道:\"小子,你拿着我的长剑指着我,知不知道这很没礼貌的!\" 说完,老头手掌轻轻一挥,少年手中的长剑就挣脱了束缚,飞到了老头手中。 这时少年才回过神来,记起了老头剑仙的身份。既然,对面是剑仙,在怎么警惕都没用了,反正自己也不够打,于是乎,少年收回了龙瞳,盘坐在地上。 老头抚摸着长剑,淡淡说道:\"呵呵,终于老实了吧。\" 老头把长剑抛回给少年,淡淡地说道:\"话题有些扯远了。说!我救了你一命,你该怎么报答我?\" 少年挠着脑袋,说道:\"我怎么知道怎么报答,要不你也被野猪撞一下,这次轮到我救你。\" 老头翻了个白眼,说道:\"屁!那我就好好教教你,你该怎么报答我吧。首先,你得拜我为师。然后,再……\" 老头的话还未说完,少年就惊呼出声,\"老头,你愿意收我为徒?\" 老头嘴角轻扬,微微颔首,并说道:\"我不但会教你剑术,还教你练气。不但如此,我还能让你报仇!\" 少年看着一本正经说话的老头,似乎也不像在说谎,于是他试探性地询问道:\"那个,陈老头。你可能不知道,我双亲是被圣人所杀的。这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人打得过圣人。\" 老头没有回应少年的质疑,而是淡淡地说道:\"难道你就不想报仇?\" 少年当然想报仇,做梦都想帮双亲报仇,奈何自己实力不行。如果按照现在的实力,他去找圣人报仇,那就是在找死。 尽管老头给出的条件很诱人,但独孤行还是警惕地询问道:\"老头,你又是救我,又是教我剑术,又是让我报仇。你究竟在图什么?\" 老人不咸不淡地说道:\"我想离开这个世界。\" 少年愣了一下,说道:\"离开这个世界?老头,你是不是想不开啊?\" 明显少年误解了老人的意思。 陈老头叹了口气,说道:\"跟你这种井底之蛙说话真是费劲!你才想不开呢!老子不是这座天下的人。\" 独孤行见老头骂自己,便连忙闭上自己的嘴,心中还暗骂老头说话不说清楚。 见少年闭嘴不说话了,陈老头咳嗽一声,继续说道:\"人虽然笨了点,但好歹有自知之明,孺子可教也。这样吧,从今以后,每天晚上,你都来山顶,我教你剑术。来!叫声师父!\" 独孤行挠了挠头,小声地说道:\"你真的要教我剑术吗?\" 老头愣住了,狐疑地说道:\"嗯?你怎么还在犹豫。不对不对!让我看看你的心境!\" 一会儿后,老头似乎想反悔,嘴里念叨着什么。 独孤行小声喃喃道:\"你这个老头真是怪。\" 老头听到后,也没有恼火,而是闭上眼睛,掐起手指,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过来好一会儿,老头突然睁开双眼,说道:\"原来是这样啊!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啊。那没事了,臭小子,你可以下山了。\" 听到老头突然叫自己下山,独孤行顿时心生不满,\"玩我是吧,臭老头。一会儿叫我上山,现在又突然叫我下山。虽然你救过我一命,但你也不可以这样戏耍我啊。\" 面对不悦的独孤行,老人淡淡地说道:\"我们的缘分还未到。等你彻底想清楚后,自然会主动找我的。到那时候,才是我们缘分的开始。\" 说完,老头伸手往前一抓,就收回了送给少年的长剑,转身就要走。 还未等少年开口,老头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少年一人孤零零地在山顶上。 第7章 买药油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老头,独孤行一头雾水。这次山上,什么都没得到,还被老头收回了长剑。可谓是亏到姥姥家了。 没办法,既然老人已经丢下自己离开,独孤行也唯有下山离去。 没有了长剑的指引,少年只能凭借强大的记忆,硬生生地按原路返回,或许是走的线路没错。少年下山时,没遇见一只野猪。 很快,少年再次回到了小镇中,这一路以来,虽然浪费了一点时间,不过还算得上一帆风顺。就在少年以为可以平平安安地回到家中时,他遇到了最棘手的事情。 只见,他家院子门口前,正蹲坐着一位清秀少女。此时,她正双手托腮,低头望着地上的石阶,似乎正在等待着某人的归来。 独孤行无奈一笑。 李咏梅听见笑声,猛地抬起头,当她看到来人正是独孤行时,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被愤怒所取代。她霍然站起身来,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一般,径直朝着独孤行飞奔而去,看那样子,仿佛是要狠狠地揍他一顿才能解气。 然而,就在少女气势汹汹地冲向独孤行的时候,李咏梅那扭伤的脚突然一痛,只听得“哎哟”一声,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见到少女摔倒,独孤行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伸出手将少女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 \"咏梅姐,你没事吧,摔到哪里了?\" 李咏梅跪坐在地上,一边揉着自己受伤的膝盖,一边带着哭腔抱怨道:\"痛死我了。都怪你!又偷偷跑出去!让我摔了一跤。\" 说着,她就拽起她的拳头,不停地敲打着少年的脑袋。 独孤行抱住头,满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啊,咏梅姐。我也不想山上的,都怪那怪老头,突然找上我,让我上山去找他。\" 听到这里,李咏梅微微一愣,停下后,好奇地看向独孤行,询问道:\"是那个在山上救了你的老头吗?\" 独孤行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咏梅姐,你知道吗?那老头是剑仙来的!\" 在得知老头是剑仙后,少女双眼闪闪发光,兴奋地说道:\"那老头有没有教你什么?\" 独孤行尴尬一笑,老头确实是想教他东西,但是在最后突然反悔了,不止如此,他还收回了长剑。 面对少女闪闪发光的双眼,少年哪敢撒谎,唯有一五一十地告知其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咏梅听到后,就有些懊恼了,\"你说老头突然反悔了?按我说,肯定是你嘴太笨了,惹别人不开心了。那时候,你就应该立刻答应他,做他的学生。这样的话,他想反悔都来不及。\" 少年也有一些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果断点答应老头,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哈秋!\" 少年被吓了一跳,原来是少女打了个喷嚏。看来李咏梅在门外等了好久,受了些风寒。 见少女感冒了,少年顿时心感愧疚,说道:\"咏梅姐,你感冒了。快,我带你回屋去,要是真着凉了,就麻烦了。\" 确实,对于少年少女这种贫苦家庭来说,生病确实是一件麻烦的事情。由于没钱买药,很多时候都是小病硬扛,大病等死。而这条空溜溜的破瓶巷,就验证着这样的道理,当年没钱买药的,基本都死在了那场大瘟疫中了。 独孤行搀扶着少女返回了屋中。在安顿好少女后,独孤行才安心地返回了自己的破屋中。 对于今晚的遭遇,少年一头雾水。 —————— 与此同时,在这个寒冷的秋夜里,除了少年少女,还有两名道士没有入睡。 \"终于到这破小镇了。臭小子,记住了,等会进镇后,别乱得罪人!\" \"知道啦,师叔!\" \"真是麻烦,门派竟然派这些麻烦的事情给我。\" \"师叔,我总觉得,我们做的事情好像不怎么光彩。\" \"光彩?师门派下来的事情就别想那么多了,我们也是遵循上头的指示行动罢了!\" \"师叔,五年前你不是做过一次吗?为什么现在又要做?\" \"我哪知道,别问那么多,弄完就回去交差。\" —————— 第二天一早,独孤行早早地起了床,洗漱完后,就离开小院。 今早出门,独孤行没再遇到少女。 独孤行来到邻居家门前,敲了敲门,喊道:\"咏梅姐!起床工作啦!要不然,宋老头又要发飙了。\" 院子里传来少女沉闷的声音,听上去好像被堵住鼻子了一般,\"独小子,你先去吧。哈秋!我脚还未好,今天就不去工作了。\" 少年听到后,翻过墙,跳进邻居家的院内,来到屋门前。 独孤行敲了敲屋门,不一会儿,少女就打开了大门。 只见,少女流着鼻涕,走路一拐一拐的。 独孤行看着少女扭伤的右脚,担忧地说道:\"咏梅姐,能让我看看你的脚吗?看看伤成咋样了。\" 李咏梅撇了撇嘴,说道:\"嗯,好吧!但我告诉你,别乱摸哦!\" 独孤行白了一眼李咏梅,说道:\"咏梅姐!你看,我像这样的人吗?\" 李咏梅调侃道:\"你呀,就是有色心没色胆!\" 独孤行小心翼翼地帮李咏梅脱下鞋子,只见右腿脚裸出微微肿起,还有轻微的淤血,看来昨晚那一摔,让病情加重了。 少年揉了揉少女扭伤的右脚,少女一个吃痛,\"哎呀,好痛!你轻一点!\" 独孤行尴尬一笑,道歉道:\"对不起,咏梅姐!弄疼你了,我会小心点的。\" 独孤行轻柔地摩挲着少女那如羊脂白玉般白嫩的小脚丫,一时间,小院内静谧得仿若时间都停滞了,唯有那几只麻雀还在叽叽喳喳地欢叫着。 本该美好宁静的画面,却被一个不协调的声音打破了,\"唉?姐,你今天不去宋府吗?\" 李咏梅心中一惊,回过神来,把脚丫猛得一缩,收了回来。 只见,李牛打着哈欠地从房间内走出,然后一脸茫然地看着独孤行二人,好奇地询问道:\"唉?姐,我说你一早上起来的,坐在门口干啥。还有你这个傻子,一早翻墙到我家里来,是想偷东西吃是吧!\" 李咏梅瞥了一眼李牛,浑身散发出杀气。 李牛见到后,打了个冷战,连忙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又管不住嘴巴,得罪他姐。 为了缓解尴尬,独孤行假装不动声色地说道:\"咏梅姐,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去工作了,要不然,被宋老头发现,又要乱扣我工钱了。\" 李咏梅点了点头,说道:\"路上小心!\" 等独孤行走后,李牛说道:\"姐,我也去工作了!\" 李咏梅,冷冷地说道:\"那你走吧,今天,娘由我来照顾。\" 因为,李牛只是做为铁匠铺的学徒,中午会有一段空余的时间,所以平时都是李牛负责照顾母亲,而李咏梅负责外出挣钱。 李牛扭过头,说道:\"你偏心啊,你可是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路上小心。你怎么这样,我可是你亲弟。\" 李咏梅听到后,直接一鞋子甩了过去,大喊道:\"快去铁匠铺,如果今年你还不出师,还不能在铁匠铺工作,领工钱。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 李牛被鞋子砸中后,便抱着脑袋,一溜烟就逃出了院门,因为他完全相信她姐真会干出这种事情。 李咏梅叹了一口气,她为这个笨蛋弟弟,真是操碎了心。 少女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院子,和不远处掉落的鞋子,微微一笑。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 又到了独孤行的下班时间,这次独孤行并没有直接回家,因为这几天家中早已经粮尽,刚好昨天又发了工钱,所以少年决定去买粮。 独孤行很快就来到了米铺,小镇里的米铺,大多是大地主刘家开的,之所以会这样一个局面,也是因为在小镇的西边,有一大片梯田,那些梯田都是刘家的地,也因此刘家很自然就成为了镇内最大的米商。 独孤行一进米铺,就轻车熟路地买了几斤陈年老米,要问为什么买老米?很简单,因为一个字,穷! 独孤行拿着一小袋陈年老米,前往柜台前结账,掌柜看了一眼独孤行,淡淡地说道:\"五十铜板。\" 独孤行被吓了一跳,说道:\"不对吧,应该是四十五才对,怎么就多了五个。\" 刘掌柜冷冷说道:\"刚刚的九文钱半斤,但现在不同了,价格调为十文钱半斤。小子,市场价格是变动的。\" 独孤行死死地盯着刘掌柜,说道:\"你这不是欺负人嘛!市场价格哪有这么快变动。\" 刘掌柜瞥了少年一眼,嘴角一撇,不悦地说道:\"欺负你怎么了,你一个孤儿。去去去,爱买买,不买滚!\" 没办法,独孤行只能硬着头皮吃亏,因为他知道,去哪里买都一样,镇里的米铺基本都是刘家开的,而他作为孤儿,被欺负已经见怪不怪了。 等独孤行结完账离开后,刘掌柜嘿嘿一笑,\"又多赚五文钱,今晚得喝一小杯才行。\" 独孤行买完米后,本想直接回家。这时,他突然想起了李咏梅。于是乎,他来到了一家药店。 这家药店的老板是出了名的好人,很多时候,都会把药便宜地卖给客人。 \"小伙子,你想买什么药啊?\" 独孤行挠头说道:\"杨掌柜,我认识的一个熟人脚扭伤了,不知道应该买什么药油比较好。\" 杨掌柜抚摸着胡子,从柜台中拿出一瓶铁打药油,递给了独孤行,说道:\"你可以试试这个,这个是我秘制的铁打药,保证百试百灵。\" 独孤行拿过药油,说道:\"那要多少钱啊?\" 杨掌柜淡淡地说道:\"本来收三十五铜板的,但看在你孤苦伶仃一个人也不容易,那我就收你二十五吧!\" 独孤行连忙从兜里掏出二十五铜板,递给了老头,笑着说道:\"谢谢杨掌柜!\" 说完,独孤行就迫不及待的跑回家中。 杨掌柜别有深意地看着少年,自言自语道:\"这孤儿不会是他吧!\" 第8章 刘家,刘坚仁! 在归家途中,独孤行脚下生风般一路小跑着。那急促的步伐仿佛踩在了鼓点之上,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回到那个熟悉的破瓶巷。 当少年终于抵达目的地时,他甚至来不及平复自己略微紊乱的呼吸,便迫不及待地奔向了邻居家的院门,并抬手重重地敲响。 伴随着\"砰砰砰\"的敲门声,院内很快就传出了一阵鼻息沉重的呼喊声,\"来了!\" 不一会儿,院门缓缓被拉开。只见,李咏梅用手绢擦着鼻子,一脸疑惑地望着门外气喘吁吁的独孤行,轻声问道:\"独小子,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少女的询问,独孤行顾不得擦拭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而是匆忙伸手入兜,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瓶跌打药油。 独孤行面带微笑,将药油递到了李咏梅面前,柔声说道:\"咏梅姐,这个给你!\" 然而,李咏梅并未立即接过药油,而是呆呆地看独孤行,身体一动不动,心里满是震动。 独孤行眼见李咏梅呆若木鸡的模样,不禁心生担忧,于是伸出右手在她眼前轻轻晃动起来,同时关切地呼唤道:\"咏梅姐?\" 谁能料到,少女回过神来后,竟然气鼓鼓地扬起了自己白皙的小手,生气地拍打着少年的脑门。 独孤行急忙抱住头,\"咏梅姐,你怎么打人啊?\" 李咏梅气呼呼地指着少年的鼻子说道:\"快把药油退回去!你自己都吃不饱,怎么还乱买东西!\" 独孤行低下头,怯怯地说道:\"咏梅姐,你脚不是扭伤了吗,所以我才……\" 还未等独孤行说完,李咏梅就骂道:\"谁叫你自作多情的!快退回去,谁要你的东西!\" 独孤行犹如被重锤狠狠砸中一般,心情瞬间跌入谷底,然而他还是强打精神,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把药油塞进李咏梅手里,随后便如脚底抹油一般,一溜烟地逃回了自家院子。 李咏梅本想追出去,但腿上有伤,哪里跑得过独孤行,等她走出院门外时,独孤行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李咏梅叹了一口气,喊来了早已归家的弟弟,\"李牛,你把这瓶药油退回去。\" 李牛挠了挠头,不解道:\"姐,你不用吗?\" 李咏梅摇了摇头,将药瓶放到弟弟手中,并说道:\"别问,退回去吧。\" 见姐姐如此坚持,李牛也只有唯命是从了。 等李牛离开后,李咏梅打了个喷嚏。 到了晚上,独孤行像雕塑一般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吃粥,此时的他心不在焉,完全没察觉到碗里的粥已经凉了。 少年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着刚刚李咏梅拒绝他的画面。少女那句自作多情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咚咚咚!\" 就在这时,院门被敲响了,独孤行心中一惊,回过神来,急忙起身开门去。果不其然,门外站着的正是邻家少女,李咏梅。 独孤行以为李咏梅是要药油还给自己,于是他抢着开口道:\"咏梅姐!你不用还我药油,我不在意那点东西。\" 谁料到,少女递过来了一个钱袋子,里面塞着二十五铜板,刚好是买药钱,看来少女完全没领少年的心意。独孤行接过钱袋子,失落地低下了头。 李咏梅似乎没察觉到少年的失落,自顾自地走进独孤行的破院子内,一拐一拐地找了张木板凳,坐了下来。 独孤行重新坐回座位,低下头,怯怯地说道:\"咏梅姐,其实我并不在意这些钱。\" 李咏梅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碗,发现碗里的白粥早已经凉了。 \"独小子,你别误会我,你的心意我领了。我把药退回去,也因为我知道这二十五铜板对你来说很重要。\" 独孤行轻声道:\"但是,咏梅姐你的脚……\" 李咏梅叹了口气,打断了少年的话,\"我没事,休息了一天,看!我的脚已经快好了。\" 独孤行顺着指引,看向李咏梅那穿着居家小草鞋的如同羊脂玉般细嫩的小脚丫,果然如少女所言,经过一天的休息,伤势确实好了很多,但那脚踝处,依旧微微红肿。 独孤行收回了视线,低下头,小声道:\"咏梅姐,要不我帮你揉揉?\" 李咏梅微微愣了一下后,娇笑道:\"独小子,你好大的色胆!\" 独孤行慌张摆手道:\"咏梅姐,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让你好得快点。\" 李咏梅当然知道独孤行只是关心自己的伤势,毕竟独孤行是属于那种有色心没色胆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见独孤行依旧不依不饶,李咏梅叹了口气,说道:\"算了,跟你讲吧,别揉那么大力,今天早上你揉疼我了。\" 独孤行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咏梅脱下右脚穿着的那只草鞋,露出雪白细嫩的脚丫子。紧接着,她毫不顾忌地将这只脚丫子轻轻抬起,放在了独孤行的膝盖骨上。 \"独小子,我可警告你啊,更不许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举动哦,不然的话,哼哼……\" 紧接着,少女捏捏拳头,骨头咔咔作响。 独孤行咽了一下口水,目光快速扫过李咏梅的那只脚,但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间,他便像是触电一般迅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生怕因为自己多看一眼而让这位少女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仔细摸索着寻找最合适的按压位置,确定好之后,才开始轻轻地揉搓起来。 看到少年那副一脸认真、一丝不苟的样子,李咏梅心中嘿嘿一笑,不禁涌起一股想要捉弄对方的冲动。 于是,当独孤行正全神贯注地轻揉着她的脚丫子时,李咏梅突然间发出一阵嘻嘻的笑痒声。 刹那,独孤行身体一颤,整个人瞬间变得无比僵硬,接着,他机械般地扭过头来,满脸胆怯,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咏……咏梅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还未等独孤行把话说完,李咏梅已经看着少年惊吓的模样,哈哈地大笑起来,\"独小子,我逗你玩的!看把你吓得!\" 独孤行恍然大悟,明白自己被少女戏耍了,顿时脑袋一热,决定也给少女一点教训。 独孤行抓起少女的脚丫,抬起手来,用食指轻轻地挠着少女那轮廓分明、白里透红的足心。 \"嘻嘻......痒......好痒,你在干嘛!\" 话语未落,李咏梅一记粉拳结结实实地砸在少年的脑袋上。 独孤行一个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抓着少女脚丫的手,双手捂着脑袋,咧嘴说道:\"痛!\" 李咏梅见状,急忙收回脚,冷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红晕,娇嗔道:\"独小子,你长翅膀了是不是!你竟然敢挠......\"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话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独孤行连忙道歉,\"咏梅姐!我......都是你逗我,搞得我一时脑袋一热,这不能怪我啊。\" 李咏梅听到后,又是一拳揍在少年的头上,\"你说什么!!!\" 独孤行抱住脑袋,求饶道:\"我的错!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 李咏梅依旧板着脸,狠狠地瞪了独孤行一眼,但眼神中却并没有太多的怒意。就在独孤行忐忑不安的时候,只见李咏梅突然又把刚刚收回去的小脚丫慢慢地伸到了独孤行面前。 独孤行见到后,愣再当场,不知所措。 李咏梅看着独孤行不知所措的样子,冷声道:\"想什么呢!继续揉脚,如果再敢搞小动作,我就拧掉你的头!\" 少年咽了一下口水,再也不敢造次了,重新认真地揉搓着手中那柔软如丝的脚丫。 这次,李咏梅没再看少年的身影,而是默默地望向天上的星星,\"独小子,你有想念过自己的家人吗?\" 独孤行淡淡地说道:\"有啊,我爹娘都已经去世很久了,如今再说这些又能怎样呢?\" 李咏梅不禁感到一阵愧疚,她轻轻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年,柔声说道:\"独小子,对不起啊,说这么沉重的话题。\" 独孤行抬起头来,对着李咏梅微微一笑,\"没关系的,我早就习惯这样一个人的生活了。\" 然而,尽管他嘴上说着无所谓,可那微微黯淡下去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真实的情感。 李咏梅偷偷看了独孤行一眼,\"独小子,你究竟是哪里人啊?说实话,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你谈论过关于自己老家的事情呢。\" 独孤行一边捏脚,一边认真回答道:\"小时候,我爹娘一直带着我东躲西藏,直到后来他们双双离世,我依然没能弄清楚我的家乡到底在哪里。不过嘛,现在对于我来说,这里就是我的家了。\" 李咏梅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安慰道:\"不怕!你还有我们呢!\" 独孤行重重地点了点头。确实,这么多年来,李咏梅都对他一直都是照顾有加,哪怕少年的命,也都是少女救的。 一时间,小院重归寂静。 李咏梅脸上微微露出笑容,呆呆地望着星空,而独孤行这时也偷看了少女一眼,心想,如果这样的日子能够持续下去,感觉也是挺不错的。 是的,少年已经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如今平静的安稳生活,当初心中的仇恨也慢慢放下来了。 良久后,李咏梅回过神,慢慢地抽回了自己的脚丫,对独孤行嫣然一笑,说道:\"独小子,谢谢你!你人真好!\" 说罢,她就一拐一拐地离开了破院,返回了自家屋中,只留下还在原地发呆的少年。 —————— 与此同时,在刘家那座气势恢宏、占地广阔的大宅院里,一间宽敞明亮且装饰豪奢的房间内,一位满脸皱纹、头发花白如雪的老头与一名身材中等、正值壮年的中年男子相对而坐。 老人一头白发,一双鼠眼,胡须弯弯地翘起,给人一种油奸巨滑的感觉。而中年男子,长着一张方方正正的脸,眉毛浓厚笔直,一头乌黑细腻的短头发,如果不认识他的人,还会以为他是个憨厚老实的人。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座宅院的主人——刘家的大地主刘东西以及他的长子刘坚仁。 刘东西拿起桌上的泥龙茶,喝了一口,缓缓开口说道:\"我打算今年冬天开发小镇北边的大山,作为新的茶田。坚仁,你有什么看法。\" 刘坚仁嘿嘿一笑,说道:\"老爹,你说得算,你想怎样就怎样。\" 刘东西闻言,大掌一拍茶桌,怒骂道:\"没用的东西,我是在问你看法。你却把问题丢回给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没脑子的蠢货!\" 刘坚仁低下头,小声地说道:\"就算我说出来了,最后还不是按照你的意愿去办事,我说了跟没说一样。\" 刘东西啧了一声,说道:\"你提的那些能算建议吗?还有,我叫你把地下室那些东西,找个地方丢了,你有听过我的意愿,去办过吗?\" 刘坚仁小声地嘀咕道:\"爹这真不怪我,是那些东西诱惑我的。\" 刘东西一巴掌拍在刘坚仁的脸上,满脸愤怒,\"我刘家迟早要毁在你的手上。天要亡我刘家,造孽啊,如果当年死的是你,而不是我的好小儿,刘坚强。我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刘坚仁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头垂得低低的,满脸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要知道,刘坚仁打小就对他的亲弟弟恨之入骨,他那亲弟弟好学能干,知书识礼,人长得又帅,这怎能不让刘坚仁羡慕嫉妒恨得咬牙切齿呢? 本来刘东西是打算想把家产都留给刘坚强的,但只可惜,刘坚强在五年前的瘟疫大灾中,不幸染病,英年早逝。 刘坚强死的那晚,刘老头那是哭天喊地,甚至直接哭晕过去了。而刘坚仁则心中暗暗偷笑,他能不开心吗,多年以来,挤压在头上的大石终于消失了,而且刘老头只剩下他一个儿子了,那家产也定是他的了。 见刘坚仁还是那副跪在地上的废物样,刘东西就气打不一处来。他急忙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泥龙茶,这才平息住心中的怒火。 刘坚仁看着他爹满是愤怒的样子,脸色阴沉,心想:\"这刘坚强都死多少年了,你这个糟老头还想着他,我也是你儿子,你怎么就不关心关心我!\" 刘东西顺好气后,声音颤抖地说道:\"下个月开始,贴告示,凡是北山上打的野猪,我刘家都高价收购!这次我定要拿下北边的山,开发其作为茶田。刘坚仁,你就负责此事,别再让我在失望了。\" 刘坚仁点了点头,说道:\"爹,孩儿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刘东西哼了一声,刘坚仁就怯怯地离开了房间。 第9章 宋长门的女儿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转瞬间便又是一月,时间也来到了十月。 说来也怪,自那次碰面之后,那神秘莫测的陈老头竟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未现身于独孤行眼前。起初,少年还会偶尔想起那位行为古怪的老头儿,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脑海中的印象也逐渐模糊起来,最终将其彻底遗忘在了记忆的角落。 这日清晨,天色尚早,东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独孤行便如往日一般,麻利地从床上翻身而起。简单洗漱过后,他收拾妥当,准备前往茶田照料那些茶树。 独孤行推开院门,迈步而出,果不其然,邻居少女也像往常一样,准备出门工作。 独孤行跟李咏梅打了声招呼,\"咏梅姐!这么巧啊,你也准备出发了?\" 李咏梅白了少年一眼,没好气儿地回应道:\"哼,天天都能碰上,可不是巧嘛。哈秋!\" 被当场揭穿小心思的独孤行不禁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说道:\"咏梅姐,你已经打喷嚏好几个星期了,真的没问题吗?\" 李咏梅掏出一方素色手绢,轻轻揉了揉鼻子,神色淡然地回答道:\"没问题,只是受了点风寒而已,也不碍事的。挺一挺也就过去了。\" 独孤行一脸忧愁地说道:\"咏梅姐,要不我去买点药给你吃,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发烧就不好了。\" 李咏梅一听到少年要花钱去买药,顿时生气地说道:\"不许买药!不许乱花钱!\" 独孤行挠了挠头,他就知道李咏梅会这样讲,就算自己真买了药给她,少女也会跑回药铺把药退了,少女就是这样的性格,独孤行知道自己强迫不了她。 独孤行跑到李咏梅身旁,嘿嘿一笑,说道:\"知道啦,咏梅姐,我们走吧!要不然又要被宋老头骂了。\" 按照往常一样,独孤行他们路经铁匠铺。 董老头看见李咏梅她们后,就大声地打起了招呼,\"臭丫头,李牛那个小子,今天怎么又没到,他再这样,我就不要他这个徒弟。\" 李咏梅知道董老头在调侃自己,于是便说道:\"董老头,那就得你好好教训他了。等一会儿,李牛到了以后,随便你怎么修理他,我不会有意见的。哈秋!\" 董老头哈哈大笑,说道:\"那个臭小子,有你这么一个暴力老姐,真是他的福!没问题,等会儿我就揍他一顿,看他还敢迟到不。\" 在董老头他们聊天时,独孤行就像往常一样,默默地站在李咏梅身后。 这时,董老头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独孤行,眼睛一转,就想调侃一下他。 只见,董老头走到独孤行身旁,临近时还故意用肩膀轻轻地撞击了一下独孤行,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开口打趣道:\"怎么?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啦?咋整天都瞧见你俩像牛皮糖似的黏糊在一块儿呢?\" 话语刚落,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率先表现出惊慌失措模样的居然不是被调侃的独孤行,而是站在前方的李咏梅。 刹那间,少女那白皙粉嫩的脸颊犹如熟透的苹果般泛起一片绯红,她手忙脚乱地解释道:\"你这糟老头,说什么喜欢!我俩不过就是凑巧走同一条路上班而已嘛。\" 董老头斜睨了一眼神色慌张的李咏梅,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接着说道:\"我又没问你,瞧把你给急的。\" 李咏梅听后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刚刚因为太过紧张而口不择言,这下可好,简直是越描越黑了。一时间,李咏梅的俏脸红得快要滴出水来了,慌乱之中,她顾不得其他,匆匆转身逃离了铁匠铺。 董老头嘿嘿一笑,对着独孤行说道:\"小子,这丫头喜欢你。\" 独孤行憨笑回应道:\"怎么可能!她刚刚只是听错了,以为你在调侃她。\" 独孤行见少女快要跑远了,便想上前去追。 这时,董老头突然拽住独孤行的手臂,假装不经意的样子,开口询问道:\"小子,最近有没有个奇怪的老头找你?\" 原本,已经遗忘在记忆角落里古怪老头,在这一瞬间,重新浮现在独孤行的脑海中。独孤行刚想开口说见过时,他转念一想,陈老头曾经要自己保守秘密,于是他开口说道:\"有啊,就是你啊,董老头。\" 说罢,少年就飞奔而去,追赶少女。 董老头看着少年逃跑的背影,嘴角轻扬,轻哼一声说道:\"真是个傻小子。\" 独孤行很快就追上了前方的李咏梅。 少女见少年追了上来,急忙扭转过头去,似乎想要避开对方的目光,以免被其瞧见自己此时此刻娇羞的模样。然而,尽管她极力掩饰,但她那粉嫩通红的耳根依旧出卖了她。 独孤行看着少女通红的耳根,不禁呆愣当场,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咏梅姐,你耳朵好红啊!\" 话音刚落,原本就已羞涩难耐的少女,此刻脸就更红了。她嗔怒地踩独孤行一脚后,又一溜烟地跑开了。 独孤行猝不及防之下被少女踩了一脚,疼得龇牙咧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少女了。等他还好不容易再次追上少女时,少女却已然溜进宋府里面了。 无奈之下,独孤行只得满心懊恼地停下脚步,悻悻然转身朝着茶山缓缓走去。 等独孤行来到自己所负责管理的茶田时,他发现有一名中年男子正牵着一个年约十二岁左右、模样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儿,悠然自得地在他精心照料的茶田中漫步闲逛。 小女孩一见到独孤行,便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迈动着两条小腿,迅速地朝着他飞奔而来,紧接着一把抱住少年的身躯,大喊道:\"孤行哥哥!小燕想死你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也缓缓地踱步走来。他望着眼前亲昵相拥的两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声音爽朗而洪亮:\"独小子啊,我可是实在熬不住我家这个小丫头片子成天在我耳边念叨!没法子,我只好带着她来寻你啦!\" 没错!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宋长门和他的女儿宋小燕! 独孤行微笑着轻轻抚摸着宋小燕的头顶,然后转头看向宋长门,略带几分无奈地说道:\"宋大叔,等会儿我还要照理茶田呢,如果就这样丢下小燕不管,恐怕有些不妥吧?\" 宋长门听了这话,伸手用力地拍了拍独孤行的肩膀,豪爽地大笑道:\"嘿呀!别在意那些,茶田少照料个一天半天的能有啥大问题嘛!\" 话虽如此,但独孤行心里却仍旧惦记着那份工钱。毕竟对于生活拮据的他来说,哪怕只是一天没有收入,都可能意味着接下来要过上紧巴巴的日子。 独孤行挠了挠头,苦着脸说道:\"可是……要是不去干活儿,肯定会被扣除工钱的呀。\" 还未等少年说完,宋长门笑着说道:\"不是还有我吗,我说没问题就没问题。\" 独孤行还是担心,因为宋老头时不时就会来茶山这边溜达,看看今天谁没工作,就狠狠地扣他工钱。 见独孤行还是满脸担心,宋长门笑着说道:\"放心,茶田我帮你照顾,宋老头来了,我会提前跟你打招呼的。\" 既然宋长门都这么说了,独孤行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带着宋小燕跑到茶山背后的小山上玩了。 茶山背后发地形独孤行还是比较熟悉的,想当年,他就是躲在这附近中的一个溶洞,躲避瘟疫的。 独孤行带着女孩来到茶山背后的一条小溪,回想起当年,他也曾有一段时间在这里摸鱼充饥,现在正好可以陪小燕在这里玩水。 宋小燕见到小溪后,高兴地蹦跳起来,跑到小溪旁,脱下小鞋子,露出小孩子细小的脚丫。 \"孤行哥哥,快来!这里的水好凉啊!\" 这条溪水的源头来自于一条地下河,当然会感觉到冰凉舒服。 独孤行微微一笑,也跟了上去,在溪边脱下草鞋,卷起裤脚,往溪水里走去。 宋小燕双手捧着清澈的溪水,笑着对独孤行说道:\"孤行哥哥!你看,小溪里有小鱼!\" 只见,宋小燕手掌中央有一条小鱼,在双掌狭小的空间内游来游去。 独孤行摸着小燕的头,柔声说道:\"小燕,你真是厉害,但是这条鱼还太小了,找不到爸爸妈妈们,很可怜的,我们放了它吧。\"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不要就给我!放了多浪费!\" 只见一名白发老头,手里拿着木桶,在不远处的溪水里摸鱼。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独孤行在北山上遇见的怪老头,陈老头! 说起来,少年已经好久没见过这怪老头了,上次见面,还是在一个月前,在北边的大山上见的。 宋小燕被突然出现的陈老头吓得花容失色,如受惊的小鹿一般,连忙躲到了独孤行身后,手上的小鱼也掉落了下来,落回了溪水中。 陈老头看着小鱼落回溪水中,啧了一声,宋小燕听到后就更加害怕了。 独孤行咳嗽了一声,笑着说道:\"陈老头,你就别吓她了。话说回来,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是在北边的山上吗?\" 宋小燕见老头和少年是认识的,便不再害怕,从少年身后走了出来。 陈老头白了少年一眼,淡淡地说道:\"没看见我在摸鱼吗?吃太久素了,偶尔也要吃点肉。\" 独孤行无语了,心想:\"北边的山上,不是有很多野猪吗?还会缺肉吃?\" 陈老头似乎看透了少年的心思,笑着说道:\"告诉你吧,我打不过那些野猪。\" 独孤行被逗笑了,他可是见到那头袭击他的野猪被老头大卸八块的,心想:\"你一位剑仙,还打不过野猪?\" 陈老头笑而不语,继续摸起了水中的小鱼小虾。 这时,宋小燕歪着头,对少年问道:\"孤行哥哥,这老头是谁啊?\" 独孤行凑到女孩的耳边,小声地说道:\"一名怪老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宋小燕听到了,两眼发光,凑到老人身旁,说道:\"老爷爷,我帮你摸鱼吧!\" 陈老头笑道:\"好好好!\" 这时,独孤行也凑到老人身旁,轻声询问道:\"陈老,您还教我剑法吗?\" 陈老头瞥了一眼少年,说道:\"时机未到,我教你剑法也没用,你学不好的。\" 少年一头雾水,始终不明白老头什么意思,\"不教就不教,神神化化的。\" 老头哼了一声,不悦道:\"那我问你,你为何要学剑。\" 独孤行愣住了,他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少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为了报仇雪恨。\" 陈老头哈哈一笑,把嘴凑到少年耳边,声音冰冷地说道:\"你确实有想过报仇,但因自己的能力不足,迟迟未能实现。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你慢慢放下仇恨,慢慢习惯了当孤儿的日子,慢慢变得懦弱,慢慢……是不是觉得现在的生活也不错!是不是啊,独!孤!行!\" 独孤行心中无比震动,老头一言戳破的少年内心防线,\"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够了!\" 少年迅速转身,想逃离此地。 陈老头一把抓住想要逃跑的少年,将他按倒在水里,大喊道:\"你连自己想干嘛都不知道,连自己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还手,你这个孬种,怎么可能拿得起剑!\" 宋小燕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跌坐在溪水中。 陈老头抓起少年的头,把嘴凑到耳边,冷冷地说道:\"等你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随后,老头就恢复了原来的神情,变得和蔼可亲,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对宋小燕笑道:\"哈哈哈,没事没事,继续摸鱼。\" 此刻,少年跌坐在小溪中,冰冷的溪水不停地冲刷着他的身体,宋小燕迅速跑到少年身旁,一脸警惕地看着陈老头。 老头丝毫不在意,一边摸鱼,一边哼着小诗歌,\"一条两条三四条,五条六条七八条。少年不知捕鱼乐,独坐溪水满忧愁。\" 等少年回过神来时,老头已经走远了。 独孤行缓缓地站起身,瞧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宋小燕,抱歉道:\"小燕,今天对不起啦,哥哥我有点累了,就不带你继续摸鱼了。\" 宋小燕担忧道:\"孤行哥,没关系的。最重要的是哥哥你没事吧。\" 独孤行露出笑容,假装没事人般,笑道:\"没事,只是被这怪老头吓了一跳而已。\" \"孤行哥哥,这老头真是你救命恩人吗?\" 独孤行叹了口气,\"小燕,这事不要跟你爹爹说哦!\" 宋小燕歪着脑袋,说道:\"为什么啊?\" 独孤行不知道说什么,但他知道,老头的身份还是别让人知道为好,\"能答应哥哥吗?\" 宋小燕点了点头,\"可以哦!\" 见女孩答应了下来,独孤行也放下了心来。 独孤行拉着宋小燕的小手,说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宋小燕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很快,独孤行就带着宋小燕,返回了茶田这里。 宋长门有些惊讶独孤行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便上前询问道:\"独小子,这么快回来了?宋老头还未进来探监呢!\" 少年刚想着怎么解释,宋小燕就说道:\"爹,我玩得很开心。你知道吗?茶山后面有条小溪,那里有好多小鱼!\" 宋长门哈哈一笑,说道:\"那条小溪确实是小了点,不过的确很多小鱼,爸爸小时候,也在那条小溪里摸过鱼。\" 说完,宋长门偷偷地看了一眼独孤行,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亮,他笑着对独孤行说道:\"独小子,谢谢你啦,陪我女儿玩这么久。\" 独孤行挠了挠头,\"以后还要靠宋大叔关照呢!这种小事,就不用谢了。\" 宋长门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后,便带着宋小燕离开了茶田,留下少年独自一人。 等宋长门离开了独孤行的视野后,他就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小脑瓜,细声问道:\"小燕啊,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宋小燕咧嘴一笑,\"没有哦,爹爹,刚刚我真的玩得很开心!\" 宋长门看了眼女儿的眼眸,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条四脚小蛇从女孩的衣裙中钻了出来,宋长门心中大惊!急忙抓起那条四脚蛇丢掉。 宋长门知道,茶山后面的小溪,流淌着的可不是一般的溪水,那里的小鱼小虾都是有灵性的!一般的人根本抓不住它们,当年,宋长门也在这里摸过鱼,只不过那时候,他一条小鱼都抓到过。按照他师父的话来说,你命中与这些无缘,自然就无法抓住他们。 宋长门怎么都没想到,她女儿居然惹上了这么一条东西,要知道,这种东西在如今这个世道,可是大忌讳! \"小燕啊,我们快点回家吧!\" \"嗯?爹爹,你走这么急干什么?\" 第10章 感冒的少女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又到了下班时间。 在下班的路上,独孤行在某条茶田的堤坝上,发现了一条奄奄一息的四脚蛇,但此时的他,完全心不在焉,本不打算搭理这条快要断气的小蛇,但那条小蛇仿佛找到了救星般,拼命地往少年这边爬过来。 独孤行叹了口气,\"既然你我有缘,那我就救你一命吧。\" 少年捡起地上的小蛇,又重新跑回了茶山后面的小溪,然后把小蛇放归回溪水中。 那四脚小蛇回到溪水后,如龙得水般欢快地游走了。 这时,独孤行又听到一声熟悉的男声。 \"臭小子,你怎么放了它走啊!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独孤行瞥了一眼又突然出现的陈老头,冷哼一声,\"死老头,关你什么事!\" 说罢,就头也不回地跑离了此地。 陈老头嘿嘿一笑,道:\"嘿!这臭小子还生气了!\" 独孤行慢悠悠地走在回家路上,完全心不在焉,走着走着,他就来到了宋府门口。 此时,李咏梅在此地已然恭候多时,只见她坐在石狮子旁,低着头,百般无聊地玩弄着细嫩的葱指,无处安放的小脚丫,在不停前后摆动着,仿佛在翘首以盼一个无比重要的人。 李咏梅很快就发现了在府门前路过的独孤行,她轻快地走到少年面前,眼睛不敢直视少年的脸,轻声道:\"独小子,你今天怎么这么慢。既然你到了,我们就快点回家吧。\" 独孤行嗯了一声,默默地跟在少女身后。 李咏梅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少年,以为他跟自己一样,因为害羞才变得那么沉默寡言的,心中便嘻嘻一笑。 一如往常,独孤行他们路过了铁匠铺。 因为独孤行今晚回来得很晚,所以李牛早已经独自一人回家了。 董老头看着路过的两人,笑道:\"怎么?小情侣约会了?今晚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李咏梅哼了一声,说道:\"要你管!\" 董老头哈哈一笑,随后看向独孤行,笑容瞬间止住,随后眼神怪异地看着他两人,不再说话。 李咏梅她们很快就离开了铁匠铺,路上少女疑惑地说道:\"独小子,你觉不觉得,今晚的董老头,话很少。\" 少年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李咏梅扭过头,说道:\"独小子,你……嗯?你怎么了?哈欠!\" 独孤行挤出笑容,笑着说道:\"咏梅姐,我没事。\" 李咏梅走到少年身旁,轻声询问道:\"你真的没事?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讲啊。\" 独孤行摇了摇头,道:\"咏梅姐,我真的没事。\" 见少年强装没事,李咏梅便拉住了独孤行的手,陪同着他默默地走着。 走着走着,独孤行突然说道:\"咏梅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独孤行扭过头看着少年,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可能没用。\" 独孤行突然握紧少女的手,说道:\"咏梅姐,我能抱一下你吗?\" 李咏梅听到少年的话,惊慌失措,\"你在说什么!\" 独孤行失落地低下头,小声嘀咕道:\"不行吗?\" 看着失落的少年,良久后,李咏梅才点了点头。 在征得少女同意后,独孤行一把抱住了李咏梅。 独孤行感受着少女冰凉柔软的身体,心慢慢地安定了下来,今天被陈老头劈头痛骂的郁闷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久,独孤行才放开少女,看着李咏梅那明亮的明眸,笑道:\"咏梅姐,你真的很香。\" 李咏梅听到后,满脸绯红,一脚踩在少年的脚上,一溜烟就跑回了家中,只留下站在原地傻笑的少年。 时间又到了夜晚,天幕渐渐暗淡,空气中还残留着太阳的香气,小镇的街道也开始变得空无一人。 李咏梅坐在母亲的床边,自言自语道:\"娘,今天独小子他抱住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被他抱住让我感到十分安心,明明他瘦得跟干柴一样,还整天被人欺负,但是我就是感觉他十分可靠。娘,你说为什么啊?\" 李咏梅的亲娘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双目无神,仿佛没听到女儿的话语一样。 李咏梅对亲娘的冷漠,并没有感到失望,或者意外。 这五年来,这位躺在床榻上的亲娘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无论是谁呼喊,都毫无反应,也只有饿了的时候,她才会微微张开嘴巴,平时都是紧紧地闭着,就像个活死人一样。 李咏梅轻轻抚摸着亲娘的白发,轻声道:\"娘,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啊。醒来看看我们。\" 就在这时,李牛走了进来,看着床榻上的亲娘,淡淡地对李咏梅说道:\"姐,没用的,娘她不会醒过来的。她已经抛弃了咱们。\" 李咏梅扭头看向李牛,恶狠狠地说道:\"你再乱说话,我就打你的嘴!\" 李牛摇了摇头,道:\"姐,你还不明白吗?娘她已经死了,现在不过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罢了。要不然,你怎么解释,她五年来,一点反应都没有,吃喝拉撒都要我们照顾。姐,放弃吧。放弃了,我们还能过上好日子。\" 李咏梅站起身,一巴掌打在弟弟的脸上,怒吼道:\"你疯了!那可是我们的亲娘!\" 李牛被亲姐打了一掌,脸上火辣辣的,这时他也生出了火气道:\"姐,你才疯了!这五年内,我们有多少次快要饿死了,娘她有丝毫反应吗。没有!她只会吃!她什么都不会!\" 李咏梅听到后,抬手就要一巴掌打过去,谁料,李牛抓住了她的手臂,大喊道:\"姐!我有说错吗?这是事实!\" 李咏梅想要挣脱弟弟的手,但弟弟的手像蟹钳一般,死死地钳住了自己的手腕。 这时,李咏梅才意识到,自己这个比小自己两岁的亲弟弟,已经长大了,力量也已经不在自己之下了。 李咏梅大喊道:\"你松手!\" 李牛也同样大声地回应道:\"我不松!\" 就在这时,屋外的大门被粗暴地踢开了,只见一名干瘦如柴的少年闯了进来。 少年见到李牛死死地抓住她姐的手臂后,就立马跑上去,一把推开了李牛,把少女护在身后,大喊道:\"李牛!你在干什么!\" 李牛摔倒在地上,恶狠狠地看着独孤行,怒骂道:\"你这是在干什么!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孤儿,插什么手!\" 独孤行不为所动,依旧把少女护在身后。 就在这时,独孤行身后传来了少女轻柔的哭泣声,少年顿时怒火中烧。 别看少年骨瘦如柴,打架的实力可不容小觑,只见少年上去就是一拳,直接把李牛打翻在地。 李牛被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晕头转向,顿时被激起了血性,迅速爬起身,以眼还眼,一个横拳结结实实地打在独孤行的右脸上。 独孤行也被李牛这一拳反击打得不好受,要知道,李牛可是铁匠铺的学徒,力量当然不容小觑。这不,独孤行的右脸很快就肿了起来。 两人都被相互的一击激起了血性,开始你一拳,我一脚地扭打了起来。 李咏梅见到后想要拉开两人,但已经为时已晚,两人已经扭打在一起。 李咏梅见状,大喊一声,\"李牛!快住手!\" 李牛不为所动,依旧和少年缠打在一起。 李咏梅顿时怒火攻心,身体踉踉跄跄地往后倒去。 幸亏独孤行打架时,也不忘留意李咏梅。 见少女倒在了地上,独孤行也没在意在自己身上又欧了好拳的李牛,连忙跑到李咏梅身边,把她扶坐起来。 少年看着怀中气晕的少女,怒不打一处来,对李牛怒吼道:\"李牛,看你干的好事!\" 这时,李牛也意识到了自己做得太过分了,连忙跑到她姐身边,俯下身子,担忧地说道:\"孤儿,我姐没事吧。\" 独孤行把少女抱起来,冷冷地说道:\"你姐晕过去了,我先把她带回房间里休息。李牛你太过分了!她可是你姐,你用的都是她挣的钱,你怎么敢这么气她的,你太没良心了!\" 李牛低下头,不敢说话,独孤行说的没错,家里的钱全是她姐赚的,李牛他虽然在铁匠铺当学徒,但那只包吃,不给钱。这也不怪董老头,别人不要你学费已经够好了,要知道多少人想跟董老头学打铁,董老头都没收。 独孤行把少女抱回房间后,李牛就返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不敢去看自己的老姐,怕她醒来后看见自己,又被气晕过去。 独孤行轻轻地把李咏梅放在床上,脱下鞋子,盖上被子,用木盆接了盆清水,帮少女擦洗干净脸上的泪痕,然后默默地坐在床边,看着眉头紧锁,脸色苍白的少女。 看来这一次,李咏梅被气的不轻。 等到第二天早上。 李咏梅睁开眼眸时,发现床边正趴睡着一名少年,少年看上去鼻青脸肿,明显是昨晚那场大战造成的。 李咏梅刚想坐起身,脑内就传来了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于是乎,她把手搭在额头上。 这时,独孤行也被少女的动静给惊醒了过来。 独孤行见少女已经醒过来了,便急忙询问道:\"咏梅姐,你醒啦!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吗?\" 李咏梅摸着额头,轻声说道:\"我好像有点发烧了。\" 独孤行听到后,迅速把手摸向少女的额头,顿时感到额头传来微微发烫的感觉,很显然,因为昨晚怒火攻心,此刻的少女已经从重感冒转变为发烧了。 独孤行连忙说道:\"咏梅姐,你等一下,我就去买药。\" 李咏梅连忙拉住少年的手,说道:\"买什么药!我说过多少次了,别乱花钱!吃都吃不饱,还买什么药!\" 独孤行挠了挠头,假装同意道:\"那行,既然咏梅姐你说不买就不买吧,那我去工作了,你好好在家里休息。\" 说完,少年就转身离去,李咏梅明显没那么容易上当,在少年离开之前,再三叮嘱少年不要乱花钱。 等独孤行走后,李牛才从自己的房间中出来,来到姐姐的闺房。 看着躺在床上的姐姐,李牛怯怯地说道:\"姐,对不起。\" 李咏梅看着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弟弟,叹了口气,说道:\"以后别说那种胡话了,你也长大了,姐我已经没办法教训你了,你要自己懂事。我就说那么多,快点去铁匠铺,把本事学到手,然后再在董老头那里打工。到时候,姐就不用这么累了。\" 独孤行明显没听少女劝解,在今天下班后,就去了药铺买药。 第11章 狩猎野猪通告 等独孤行从药铺出来时,身上就变得空无一文了,少年望着用全身钱财换来的几副草药,心中丝毫没有后悔。 \"看来,这个月要挨饿了,但是能让咏梅姐好起来,什么都值得。\" 在回家的路上,独孤行路过了小镇的大榕树。 说起来,这棵万年青可大有来头,是当年建立小镇的第一位镇长亲手种植的,至今已有上千年的树龄。据说,当年第一代镇长死后,为了能让自己建立的小镇以后能风调雨顺,他就要求家人,把自己的尸体藏在大树下,希望自己死后的灵魂能和大树融为一体,为小镇祈福,遮风挡雨。 独孤行路过这棵榕树时,发现一位身穿刘家家丁服的男子,正在榕树旁的公告栏张贴着什么?并且周围还围了一圈围观群众。 独孤行虽然想早点回家给少女煎药吃,但直觉告诉他,应该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会碰上什么好事。 于是乎,少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来到了公告栏前。 这时,刚贴完告示的刘家家丁大喊道:\"刘家家主决定,从今天开始,凡是在北边大山狩猎到的野猪,刘家都愿意高价收购。具体情况你们看公告栏,我就不多说了。\" 为了了解情况,独孤行很快就钻进了人群中,在人群狭窄的缝隙中,看到了公告的内容。 其实大致内容和刚刚刘家家丁说的差不多,具体是说,刘家想开发北方大山作为新的茶山,有意收割北边山上的野猪,凡是北边山上猎到的猪,刘家都会格外给二两银子作为报酬,无论那野猪肉最后是卖给刘家,还是直接带回家,只要猎到北边山上的野猪,就会给钱。 总的来说,就是想雇人猎猪。听上去不错,但是村民们都知道,北山上的野猪可不好惹,北山上的野猪,那獠牙可是极其锋利的,早些年就传出过,有人误入北边的山,惹恼了一只成年野猪,被活活顶死了。 虽然独孤行也想赚取,但他深知道自己什么斤两,叫他去抓野猪,那就是死路一条。上次幸亏有怪老头救他,要不然,他早死了。 一想到那怪老头,少年心口就郁郁不乐,他又想起了老头前不久的话语,\"你连自己想干嘛都不知道,连自己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还手,你这个孬种,怎么可能拿得起剑!\" 少年甩了甩脑袋,就往家中跑去。 回到家后,少年没有马上去邻居家中,而是返回破院子,那院内煎起了药。少年知道,如果直接把药送给少女,少女又会把药退回去了,那时候,少年那药就白买了。 少年还是第一次煎药,因为没煎过药,所以少年丝毫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生怕太大火,把药煎糊了。 不一会儿,小院内飘满了药香,门外的小巷也时不时能闻到阵阵药香。 似乎是中药味飘到了隔壁院子,被少女闻到了,邻居小院就传来了一声怒骂,\"独孤行!你到底在煎什么!\" 不一会儿,自家院门就砰砰作响,少年哪敢怠慢,连忙上前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怒气冲冲的少女,她一看到独孤行,就气不打一处来,气哄哄地跑进了院子里,一进院门,就看见不远处架起的小药锅,药锅下正燃着熊熊烈火。 少女狠狠地盯着少年,满脸怒气,本该是紧张的场面,被少女突然一个喷嚏打破了,\"哈秋!\" 独孤行哈哈一笑,道:\"咏梅姐,药都煎了,就别生气了。钱没了可以挣,命没了就真没了。\" 李咏梅还是很不高兴,坐到独孤行身旁,责备道:\"独孤行,你怎么老是不听我的话!知不知道,买药很花钱的!没钱,你这个月吃什么!\" 独孤行继续照看着火势,笑着说道:\"咏梅姐,没关系的,饿饿又不会死的,大不了我去北边的山上去捡野菜吃。咏梅姐,药快煎好了,你快回屋里去吧,免得又着凉了。等等我把药送你那。\" 李咏梅叹了口气,道:\"这药多少钱,我回去把药钱还你。\" 少年摇了摇头,道:\"咏梅姐,不用了,这点钱我不在意,更何况你和你弟还要用钱呢。\" 李咏梅语气坚决地说道:\"你不告诉我药费,我就不喝这药!\" 少年看着少女清澈的眸子,认真地说道:\"咏梅姐,我早就把你当家人看了,钱不钱的,已经不重要了。\" 李咏梅愣住了,许久过后,才回过神,一把抱住独孤行,眼里含泪地说道:\"谢谢你,孤行。\" 刚说完谢谢,少女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感情,泪水如泄洪的河水般奔涌而出。 此时的独孤行有些惊慌失措,他怎么都没想到,李咏梅会突然哭出来。 单纯的少年,此时还不知道,看似坚强的少女,其实内心极度柔弱。谁又能知道,这五年里,李咏梅究竟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苦。父亲死了,母亲傻了,弟弟还年幼,小小的李咏梅从小开始就担起了家庭的重担。在这五年里,她丝毫不敢松懈,努力工作,努力挣钱,省钱省吃,照顾母亲和弟弟,渐渐地心中的压抑越积越多。就连她的弟弟,李牛。昨晚也忍受不了痴呆的母亲而爆发了,而少女何尝不难受。李咏梅曾无数次对母亲失望,但她依旧不肯放弃,依旧养着这个,外在如旧,内在早已是空壳的母亲。 李咏梅她太累了,肩膀上的重担太大了,她太想找个人依靠了,而现在出现了这么一位愿意为她付出的少年,少女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感情,也是人之常情。 面对哭泣的少女,独孤行也唯有轻拍少女后背,温柔地说道:\"咏梅姐,别哭别哭,没事没事。\" 看着独孤行哄小孩一样哄自己,李咏梅笑着说道:\"看火,药要糊了。\" 独孤行听到后,连忙慌慌张张地放开了少女,照看火候。 很快,药就煎好了。 独孤行小心翼翼地把药倒出来,生怕药水撒出来一点,随后他把碗递给少女,说道:\"咏梅姐,慢点喝,药还有点烫。\" 李咏梅嗯了一声,接过碗,樱桃小嘴轻轻吹着药液,然后小小地喝了一口,\"嗯,好苦。\" 独孤行说道:\"咏梅姐,你喝完药就回房间休息吧,这几天就别去宋府工作了,好好休息。\" 李咏梅小声嗯了一下,继续小口小口地喝着药。 少女喝完药后,就返回了自己家中休息。 少女离开后,少年躺坐在房屋门口的台阶前,遥望这星空。 少年现在正在考虑将来要怎么过,因为少年口袋里已经没钱了,但日子还得继续过。 \"没钱了,野猪,野猪。如果怪老头肯教我剑术就好了,那样我就能上山猎猪了。\" 独孤行发现,好像自己无论干什么事,似乎都绕不开这怪老头。最让少年奇怪的是,好像无论自己想什么,这怪老头好像都知道一样。 \"为什么要学剑?我也不知道啊。\" 第12章 董老头的徒弟杨堃方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又过了几天。 李咏梅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要出门工作挣钱了。 在这几天里,独孤行可没闲着,除了去茶田工作,每天夜里还拿着个一条烂木棍在自己的破院中挥舞。 少年的想法是,既然怪老头不教自己,那自己就自学,多挥舞棍棒,总能悟出点门道的。 还别说,在这挥舞棍棒的几天里,独孤行还悟出了一套章法,不过那章法不是剑法,而是棍法,那棍法就叫做王八棍! 王八王八。顾名思义就是乱棍一顿乱敲,只要我打得够快打得够狠,那我就能乱棍打死老师傅。王八棍只攻不防。 今早,独孤行与往常一样,早早了起了床,早早地准备出门工作。 在院门外,独孤行碰见了好几天没见上班的邻居少女。 只见,少女一如既往地穿着宋家的丫鬟服,整个人干净整洁,头上的马尾辫更是显得少女青春可爱 撞见外出的少女,独孤行咧嘴一笑,道:\"好久不见,咏梅姐!\" 李咏梅也报以微笑,调侃道:\"只是几天没见而已,独小子,你是不是很想念姐姐我啊。\" 少年听到后,诚实地点了点头。 李咏梅没想到,少年竟然会直接承认了,心中不自觉地微微一喜,脸色泛红。 但很快少女就重新整理好心情,笑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快点出发吧,我几天没去工作,估计宋老头气疯了。\" 于是乎,少女和少年并肩行走,一同前往宋府。 一如既往地,李咏梅她们路过了董老头的铁匠铺。 董老头看见他们俩后,就跑出来打招呼道:\"臭丫头,这几天怎么不见你去宋府上班,跟这孤儿去哪里恩爱了?\" 李咏梅俏脸一红,狠狠地瞪了老头一眼,说道:\"别乱说话,我只是发烧了几日,没法去工作罢了。\" 其实也不是没法去工作,只是独孤行强烈反对她去,如果是以前那样,李咏梅可是就算发烧了,也会硬撑着身体去工作。这也没办法,她不工作,弟弟和亲娘吃什么。 这时,董老头看了一眼铺内,神色怪异地道:\"臭丫头,你弟这几天是不是被你揍傻了,这几天既然都准时来工作了,学东西也变积极了。\" 自从,上次李咏梅被李牛气晕后,李牛就变得懂事了很多,床也不赖了,跟董老头学打铁也积极了许多,董老头估计再过一个月,他就可以出师了,留下来帮他打铁,到时候他也会给李牛真正地出工资了。 对此李咏梅还是看在眼里的,弟弟的懂事让她感到欣慰。 李咏梅笑了笑,道:\"只是他长大了,懂事了而已。\" 董老头听到后,不敢置信地往身后看了一眼,道:\"是吗?没看出来。\" 李咏梅对此笑而不语,带着独孤行离开了。 李咏梅她们离开后,李牛还是一如既往地在铁匠铺里学习打铁。 此时,他正在尝试锻造一个可以做饭的铁锅。 只见,李牛拿着一把大铁锤,用力地敲打着一块铁块,满头大汗。 这时,一名身穿灰色开袖裳,样貌端正四方,身体粗壮强健的少年,出现在李牛的身后。 这名少年是铁匠铺的伙计,也是董老头早年收的一名徒弟,现在已经出师了,但依旧可以算是李牛的大师兄。 李牛瞥了一眼自己这位大师兄,淡淡地说道:\"杨师兄,找我有什么事吗?\" 杨堃方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李牛这么快就发现他了。 见杨堃方不说话,李牛不耐烦地说道:\"杨师兄,有话就快说,我忙着呢。\" 杨堃方对李牛的不耐烦丝毫不感到意外,毕竟自己缠了他很久了。 只见杨堃方咳嗽一声,说道:\"李师弟啊,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别的事,还是你姐的事情。师弟啊,还是那句话,可不可以帮我引荐一下。\" 原来是杨堃方想让李牛引荐自己给李咏梅认识。 其实早在一年前,杨堃方就留意到这名时常路过铁匠铺的少女,被少女那青春秀丽的样貌深深吸引。但杨堃方一直苦无没理由和少女做自我介绍,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独自一人在偷偷暗恋着少女。 自从半年前,李牛的到来,让杨堃方看到了希望。杨堃方知道李牛是少女的弟弟,于是就想让李牛把自己介绍给他姐认识,然后凑合撮合一下自己和李咏梅,甚至还幻想将来让李咏梅当自己的妻子。 对此,李牛当然不肯啦,有人打自己亲姐的主意,还打到自己头上,那真是孰不可忍。也因此,这半年里,李牛可没给杨堃方什么好脸色看。 李牛哼了一声,不悦地说道:\"如果你喜欢我姐,那就自己去追,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你是不是傻?\" 杨堃方啧了一声,说道:\"我这不是没理由介绍自己吗?你帮我引荐一下,又不会死的。干嘛这么小气!你还是不是我师弟!\" 李牛白了一眼,道:\"我是你师弟,我更是我姐亲弟呢!你打我姐主意,我都忍了,毕竟只要你凭自己本事,讨得我姐的欢心,我也不能说什么。可你偏偏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那我就不能忍了。我告诉你,你别老来烦我了,要不然,我告诉董老头,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李牛的话,杨堃方不悦地说道:\"行!不引荐就不引荐,你总可以告诉我,老是跟在你姐身后的那少年是谁吧\" 李牛瞥了杨堃方一眼,淡淡地说道:\"一个姓独的孤儿,行了,你别在烦我了。\" 时间过得很快,又到了下班时间。 今早,李咏梅可没少被宋老头骂,因为自己这几天都没去宋府工作,宋老头可是气得不行,扬言还要解雇李咏梅,雇其他人来代替她。 对此,李咏梅呵呵一笑,她知道宋老头可不敢抄她。为什么呢?那是因为宋老头舍不得,像李咏梅这种便宜能干的丫鬟,宋老头可请不到第二个了。要知道,早些年,宋老头可是雇佣过不少丫鬟打理宋府卫生。但那些丫鬟要么受不了宋老头的抠搜,要么就受不了繁重的工作,纷纷都辞职不作。因此,宋府丫鬟经常招不来人。但李咏梅不同,精明能干,一个人就能干好几个人的活,无论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样样都会,而且还不乱辞职。宋老头最喜欢这种顶级牛马了,哪里舍得解雇。 此时,李咏梅正站在石狮子旁,自言自语道:\"死宋老头,膝下无子,都不知道挣那么多钱干什么。拿来当棺材本?\" 这时,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哟,这不是宋家的丫鬟李咏梅吗?怎么?今早被宋老头骂得不开心?要不要来我们刘家做丫鬟,我可以出双倍工资。\" 李咏梅瞥了一眼说话的中年男子,冷冷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刘少爷,你们刘家的丫鬟我做不来,还是另请高明吧。\" 其实,并不是李咏梅做不来,而是李咏梅不想做。要问李咏梅为什么不去做刘家的丫鬟,那就要从两年前说起。 两年前,李咏梅曾经当过一段时间刘家的丫鬟,那时候李咏梅也是被刘家的高薪吸引过去的,自从发生了一件特别的事情后,李咏梅就没再去过刘家了。 第13章 刘家少爷,刘坚仁! 那时候,正值炎夏。 李咏梅正在打扫刘府中的庭院,由于天气炎热得犹如蒸笼一般,她那时的穿着比较清凉而宜人。因为打扫庭院比较累,此时的她早已经满头大汗,汗水浸湿了单薄的外衣,隐隐透出了里面那件粉红的肚兜和白里透红的细嫩肌肤。 不过李咏梅也没在意这些,毕竟那时候她才十三岁,稚嫩而天真,不懂得少女的矜持,谁又会对其动什么歪心思。 扫着扫着,原本该安安静静的庭院,突然传出了呜呜的哽咽声,甚至可以听到一丝铁链的撞击声。 李咏梅皱了皱眉头,以为是自己太累了,出现幻听了。于是乎,她决定去休息一下。 就在她刚要走的时候,再次听到了,铁链砰砰撞击的声音。少女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于是就想顺着声音寻找源头。 但少女怎么找也找不到声音的源头,因为放眼看去,整个庭院也就一些花花草草,根本就没地方可以藏东西。 就在李咏梅准备放弃时,她又听到了铁链的撞击声,这次她似乎可以确认声音是从哪个方位传出的了。 就在这时,一道粗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索,\"咏梅,原来你在这啊!\" 李咏梅被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见一名长相憨厚老实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庭院的入口,看着自己。 李咏梅转身说道:\"原来是刘大少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刘坚仁没有说话,来到李咏梅身前,用怪异的眼光打量着李咏梅,最后眼光停留在李咏梅的胸前。因为李咏梅外面那件白衬衫被汗水浸透,所以刘坚仁是可以看到那件小肚兜的。 李咏梅没察觉到刘坚仁的眼神,而是呆呆地说道:\"刘大少?\" 刘坚仁咳嗽一声,说道:\"咏梅啊,我的房间你好像没打扫哦。\" 李咏梅歪了歪头,说道:\"刘大少,你记错了吧,我记得好像打扫过了。\" 刘坚仁不悦地说道:\"但是有个地方你没打扫干净,快随我一同去清理干净。\" 李咏梅明明记得刘坚仁的房间已经打扫过了一遍,而且她还认真清理过每一个角落,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存在没打扫的地方。不过,既然刘坚仁坚持说没清理干净,那李咏梅也唯有跟随刘坚仁一起前去,查看情况。毕竟,刘坚仁作为刘家的大少爷,李咏梅可丝毫不敢轻易得罪他。说到底,少女还是舍不得这份高收入的工作。 很快,李咏梅就在刘坚仁的带领下进入了房间。 不愧是刘家大少爷的房间,李咏梅每次进去打扫时,都不禁羡慕一番,只见房间中间摆着一张高级红木桌子,东边是一个向阳的阳台,可以看到自家庭院,北边是一张硕大的红木床,床头旁边是红木衣柜,南边是一个浴室,浴室与睡房用屏风隔着。 进入房间后,刘坚仁就在红木桌坐了下来,喝起了茶。 李咏梅看着一尘不染的房间,疑惑地询问道:\"刘大少,房间哪里不干净了?\" 刘坚仁指了指床底,说道:\"床底你没扫干净,你爬下去看看。\" 李咏梅记得自己打扫过床底了,怎么可能干净,但既然刘坚仁都说不干净了,李咏梅也唯有趴下身子查看。 就在李咏梅俯下身子的时候,刘坚仁突然在后面用力一推,随后就是一杯冰冷的茶水倾倒而下。 李咏梅心中一惊,身体一个激灵,迅速回头。 少女连忙起身,只见桌上茶壶被打翻了,茶水洒的一桌子都是,而刘坚仁笑着说道:\"咏梅,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把茶壶弄倒了。看,你衣服都湿透了。要不到我房间的浴室里换套新衣服吧。\" 刘坚仁说话期间,那双淫贱的贼眼还在李咏梅身上不停扫视。 虽然刘坚仁说是不小心打翻的,但傻子都知道,他就是故意。 李咏梅如惊弓之鸟般警惕地看着刘坚仁,她无论如何都难以想象,这个看似忠厚老实的中年男子,竟然是一个如此心理扭曲、行为变态之人。 李咏梅顿感不妙,就想迅速逃离此地。 刘坚仁见少女想逃跑,便一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咏梅,你想去哪啊?我知道的,你听到了对吧!\" 说罢,刘坚仁就伸出咸猪手摸向少女。 李咏梅大惊失色,如惊弓之鸟般身形不断后退,然而很快便如撞南墙般碰到了房间的墙壁,此时的她已然退无可退。 刘坚仁见势,如饿虎扑食般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腕,任那少女如何挣扎,都宛如被铁钳夹住一般,难以挣脱。 \"咏梅,我告诉你,你今天哪里都不去不了!\" 幸亏李咏梅眼疾手快,一口咬刘坚仁右手臂上。 顿时,刘坚仁啊得一声,一个吃痛,松开了少女的手腕。 就在刘坚仁准备大发雷霆时,头顶上却被盖上一块湿布,遮挡了他的视线,随后胯下被人用力一踹,瞬间胯下传来剧痛,让他痛苦地跪倒在地。 \"贱人!别让我抓到你!\" 等刘坚仁拿下头上的粉布时,李咏梅早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从那次以后,李咏梅就再没出现过在刘府。 到了后来,李咏梅又返回了宋府工作,并且在此之后,再也没更换过工作。 不管怎么说,宋老头抠是抠了点,但总要比刘府那个变态好好上一百倍。 第14章 算命道士 时间回到现在。 刘坚仁听到李咏梅拒绝后,也不气恼,而是一脸淫笑地对少女说道:\"咏梅,看来,这几年来,你发育得挺快啊。对了,你上次盖在我头上的肚兜,我还留着呢,估计现在的你不合适穿了吧。\" 李咏梅听到刘坚仁的话后,顿感到一种恶心的呕吐感从胃部喷涌而出,身体不自主地往后退去。 刘坚仁一脸淫笑,步步逼近。 李咏梅大惊失色,惊呼道:\"你想干嘛!\" 刘坚仁淫笑道:\"看看你发育正不正常。\" 就刘坚仁要伸出咸猪手时,李咏梅身后传来了少年的呼喊声。 李咏梅顿感心中大定,急忙奔向独孤行,紧紧抓住少年的手臂,躲身后瑟瑟发抖。 独孤行眼睛死死地盯着一脸憨厚的刘坚仁,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知道,此刻他必须保护好少女。 刘坚仁看到独孤行后,愣了一下,随后,就一步一步走向少年,笑道:\"你就是那个姓独的孤儿?我听刘掌柜说,你是个孬种。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勇敢的一面。\" 独孤行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坚仁,语气冰冷地说道:\"你想干什么!\" 刘坚仁没理会独孤行,而是笑着对着躲在少年身后的李咏梅说道:\"咏梅,我们会再见面的。\" 说罢,刘坚仁就哈哈大笑地扬长而去。 刘坚仁走后,独孤行转身抱住少女,安慰道:\"咏梅姐,别怕,有我在呢。\" 李咏梅的小手紧紧地握住少年那消瘦的手,脸色也慢慢恢复如常。 独孤行见势便询问道:\"咏梅姐,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咏梅没有说话。 见少女不想提起往事,独孤行也不再强求,或许对于少女来说,那件事情十分可怕吧。 独孤行为了让少女更安心,在回家的路上,他一直握紧少女的小手。 走着走着,独孤行他们路过了一个算命摊位。独孤行有些诧异,\"是新开的摊位吗?\" 只见,摊位前坐着一个中年道士,地上放着一桶竹挂签,身旁还摆着一条锦旗,上面写着大大八个字,算命解签,可保平安。 此刻,独孤行有些好奇,因为摊主的面相看上去就像个镇外人。要知道,这偏僻的小村庄已经多年没外人进来过。如果不是每年春节,都有隋国的地方巡抚进来视察一遍茶田,独孤行也不知道这里是隋国的国土。 本来,独孤行他们会像往常一样,直接路过这些骗人的摊位。 就在这时,算命先生似乎发现了眼前这位路过的少女精神不是很好,便招手道:\"那位清秀的姑娘,请留步,贫道见你神色不定,必定会有大事发生。\" 李咏梅摇了摇头说道:\"道长,不好意思,我们没钱。\" 说罢,李咏梅握着少年的手,就要离去。 那算命先生见到后,连忙拦住,说道:\"唉,姑娘且慢。贫道觉得咱们有缘,可不收钱财,只是想帮姑娘算上一卦,看看灾运。\" 就在李咏梅犹豫不决时,少年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咏梅姐,我看还是别算了,这些都是算命佬的花招罢了。\" 李咏梅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见少女想走,算命先生咳嗽一声道:\"姑娘,我看你最近应该得过一些小病。\" 李咏梅噫了一声,算命先生见到后,微微一笑,心想自己瞎掰中了。 李咏梅看向独孤行,似乎在寻求少年同意。 独孤行微微一笑,道:\"咏梅姐,其实,你不用征求我的意见的。\" 少女这才注意到,自己开始慢慢依赖少年了,如果是平时,她是不会问少年意见的。 见少年让自己决定,李咏梅便拉着少年的手,来到了摊前,对着算命先生说道:\"那就麻烦道长了。\" 算命先生呵呵一笑,把签桶递给李咏梅,道:\"那还请姑娘你先摇上一卦。\" 李咏梅拿过签筒,双手捧住,前后摇晃,竹筒便发出竹签唰唰摩擦的声音。 不一会儿,就听见了吧嗒一声,竹签落地的声响。 少女捡起掉落桌上的竹签,上面写着下下签。 霎时,少女的就皱起了眉头,确实这几天来,少女就没撞上过什么好运,最近不是生病就是扭到脚,确实是倒霉透顶。 李咏梅把竹签递给了算命先生,郁闷道:\"道长,下下签,你看一下怎么解吧。\" 算命先生接过竹签,看着上面的字,叹了口气道:\"姑娘,上面写着,家中忧恼,人口有灾。你最近可将会遇到大灾啊。\" 李咏梅听到后,紧皱眉头,道:\"那道长可有破解之法?\" 算命先生抚摸胡须,道:\"我有一串珠子可解此难。\" 说罢,算命先生就从身后的木箱子中拿出一串手环,上面串满了红色的珠子。 还未等算命先生说话,李咏梅就站起身,笑着对独孤行说道:\"独小子,还真被你猜对了,经典套路。我们走吧。\" 算命先生见到后,急忙拉住了少女,\"唉,姑娘别走啊!这串珠子我不要你钱,白送你的。\" 李咏梅扭过头,狐疑地问道:\"真的?\" 算命先生连忙点头,\"千真万确,千真万确!不骗你,我见和你有缘,便不收你钱,还多送几串给你。\" 李咏梅看了眼独孤行,询问其意见。 独孤行点了点头,于是少女又走了回去,笑道:\"道长,事先说明,我们是真的没钱给,别到时候,我们拿了手珠,你又说要钱了。\" 算命先生摆手,笑道:\"不会的,不会的。保证不收钱。\" 话音刚落,算命先生就急忙把珠子递了过去,还询问道:\"姑娘,你还有其他家里人吗,我多送几串给你。\" 李咏梅虽然穷,但并贪得无厌之人,摆手说道:\"不用了,道长。你帮我算了卦,还送我珠子,我已经很谢谢你了。\" 算命先生又拿出几串珠子,硬塞给了李咏梅,\"不用谢,反正我过几天就离开这里了,到时候也不带走这些手串,都送给你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李咏梅挠了挠头,说道:\"那真不好意思,拿了你那么多东西。\" 这时,算命先生看向独孤行,笑着说道:\"你和这姑娘一对的吧。来!我也送你一串。\" 独孤行并没有推脱,只是说道:\"道长,我好像从哪里见过你。\" 算命先生愣住了,随后呵呵笑道:\"怎么可能,我才刚来小镇没多久,怎么可能见过呢。\" 独孤行道:\"那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算命先生笑道:\"肯定认错人了。咱们就这样吧,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要收摊了。咱们后会有期。\" 李咏梅还想道谢,那算命先生就急忙地收拾起东西了,见道士不理会自己,李咏梅便识趣地拉着独孤行的手,离开了此地。 在独孤行他们走后不久,算命摊位又跑来了一位年轻道士。 \"你那些珠子送完了没有。\" \"还没呢,师叔!还有十串没送出去。\" 中年道士皱了皱眉,道:\"那十串就丢了吧,别送了。我发现这个镇子还有人记得我们。\" \"不可能吧,过去五年了,怎么可能还有人记得住你。\" \"什么不可能,我刚刚就被一位少年给怀疑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也快点撤退吧。\" \"好的,师叔!但我们现在去哪啊?\" \"撩云镇,门派那边叫我们做完事后,在那边待命。\" \"啊?不直接离开这一带吗?\" \"别管那么多,快点走!\" 第15章 厄运开始 李咏梅把珠子戴在手腕上,笑道:\"独小子,这手串我戴起来,漂亮不?\" 独孤行此时还是心不在焉,道:\"咏梅姐,你不觉得那中年道士很眼熟吗?\" 李咏梅歪了歪脑袋,说道:\"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独孤行看着手戴珠子的李咏梅,道:\"或许是我多虑了吧。话说,咏梅姐,你戴着珠子挺好看的。\" 李咏梅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原本还沉闷的少女,在这件事之后,就把刘坚仁的事抛之脑后了。 很快独孤行他们就回到了家中。 因为回来得比较晚,此时李牛早已经在家等候李咏梅回来做饭。 李牛见她姐今天笑脸盈盈,便询问道:\"姐,今天你踩什么狗屎运了,能这么开心。\" 李咏梅瞥了李牛一眼,道:\"我今天开心,就不和你计较了。来!送你个东西。\" 李牛接过少女抛来的珠子,愣了一下,道:\"姐,你没病吧,既然买这种东西,有你这么浪费钱的吗?\" 李咏梅咳嗽一声,道:\"这是个道士送的,不用钱。说是这玩意能避灾解难。\" 李牛道:\"送的?话说,这玩意有用吗?\" 李咏梅笑道:\"管它有用没用,反正白戴白不戴,就当一件首饰呗。我先进去,给娘也送一串。\" 说完,少女就返回屋中,去找亲娘了。 与此同时,隔壁院子中,独孤行盯着放在桌子上的手串,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不知为何,他并不想戴上这串珠子,并感觉戴上这串珠子会很不自在。 于是乎,少年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将手串藏了起来。 —————— 夜已深,秋风萧瑟,吹的刘家的庭院了树木,沙沙作响。 此时在庭院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藏于底下的暗道被打开了,一名中年男子缓缓进入其中。 很快,男子就来到了一个黑暗的地牢。 只见,地牢里,几名少女正被铁链死死地固定住四肢,全身赤裸,身体上遍布了伤痕。 刘坚仁来到了一个花季少女面前,拿出一件肚兜,缓缓地帮少女穿上,笑道:\"很快,你们就会增加新的同伴了。不过今天,你就穿上她的肚兜,代替一下她吧。\" 少女被人用布塞住了嘴巴,此刻的她,只能不停挣扎,嘴里呜呜地叫个不停。 刘坚仁缓缓地帮少女穿上肚兜,邪笑道:\"咏梅,你等着,很快就会轮到你的了。\" 说完,刘坚仁就对着少女实施了非人的虐待。 ——————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又过去了一个月。现在的时间已经来到了十月中旬了。 可能是快要入冬的缘故,小镇里出现了不少感冒的人,药铺的生意也火热了起来。 \"杨掌柜,今天生意兴隆啊。\" 只见,一位满头白发,略微驼背,目光慈祥的老人正在药铺中忙上忙下。 \"呵呵,不知道怎么,最近好像有好多人感冒了。或许天气变凉的缘故吧。\" \"能不凉吗,现在都十月份了,估计再过一两个月,这里就要下雪了。\" 还没聊两句,又有人进来买药了,\"掌柜,我要买药!\" 杨掌柜正忙着配药,一时间也腾不出手,于是便喊自己的徒弟去接待顾客,\"罡风!去接待那边的客人,看看他要买什么药。\" \"好咧!师父!\" 杨掌柜依旧在不停配药,一刻也没时间休息,因为实在太多人来买药了。 就在此时,药铺里款款走来一位清秀的花季少女,只见那少女面庞上满是忧愁,一双眼眸周围布满了犹如熊猫般黑黑的眼圈,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 杨掌柜见状,心中不禁微微诧异,这位少女自己已见过数次,却未曾想今日竟又再度光临。 少女跑到柜台前,着急地说道:\"掌柜,我要买药!\" 杨掌柜咳嗽一声,道:\"不急不急!姑娘,你要买什么药。\" 少女急切说道:\"我要买能退烧的药。\" 杨掌柜询问道:\"那你要买几份药?\" 少女摸了摸口袋,低下了头,道:\"有半份药买吗?\" 杨掌柜呵呵笑了一声,道:\"药怎么有半份半份买的?\" 少女低下了头,不说话。 杨掌柜明显看出了少女的难处,道:\"这样吧,我今晚到你家中,帮你亲娘看一下病,那看病钱,你就先赊着,等有钱再还我吧。\" 少女听到后,激动道:\"谢谢你,杨掌柜。\" 杨掌柜摆了摆手,道:\"呵呵,不用谢,我一个快入土的人了,能帮人,也算是为晚年积点阴德。\" 在少女的再三道谢下,杨掌柜也有些不耐烦了,便赶走了少女。 少女被掌柜赶跑后,很快就返回了家中。她急急忙忙冲进亲娘的房间,询问道:\"李牛,怎么样?娘,有好点了吗?\" 李牛摇了摇头,道:\"情况还是不容乐观,还是在发着高烧。\" 李咏梅冲到了床边高烧不退的亲娘身旁,紧紧握住她的手,道:\"娘,你顶住,等会儿就会有大夫来看病了。\" 事情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三天前的晚上,李咏梅跟往常一样和独孤行并肩而行,准备一同回家。 他们跟往常一样,下班的路上,路过铁匠铺。 董老头看见后,便出来打招呼道:\"臭丫头,你又来接你弟弟啦。\" 李咏梅笑着说道:\"是啊。\" 这时,铁匠铺跑出了两位少年,分别是李牛和他的大师兄杨堃方。 李牛跑到李咏梅身边,笑着道:\"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快出师了。\" 李咏梅听到后,心中大喜,便询问董老头,\"董老头,我弟真的准备出师了吗?\" 董老头呵呵一笑,道:\"没错,只要他把剩下的铁锅修补好,我就当他出师了,允许他留下来工作。\" 李咏梅笑道:\"那还真是谢谢董师傅了,多亏你教导有方,李牛才学会一门生存本领。\" 董老头笑道:\"那是,要不是我教导有方,这傻子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学会打铁。\"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堃方,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李咏梅见到后,道:\"你就是李牛的大师兄了吧!\" 杨堃方惊讶道:\"你认识我?\" 李咏梅,微微一笑,道:\"当然认识,董老头有跟我提起过你。\" 杨堃方听到后,心中欢喜,慌慌张张地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李咏梅姑娘。\" 说完,杨堃方就伸出手,摆出握手的姿势。 李咏梅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 就在杨堃方要尴尬地收回手时,李咏梅握住了他的手,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很快,握手仪式就结束了。 杨堃方松开了李咏梅的手后,心中喜道:\"我竟然握住了咏梅姑娘的手,咏梅姑娘手好软啊!\" 李咏梅当然不知道杨堃方此时在想什么,她只是对一直在偷笑的杨堃方感到奇怪。 少女回头看了眼独孤行,只见独孤行死死地盯着杨堃方,眼中充满敌意,少女似乎意识到什么,微微一笑,走到少年身边,笑道:\"怎么盯着别人杨师兄看。\" 独孤行看着李咏梅的眼眸说道:\"我觉得这个杨师兄不是什么好人。\" 李咏梅歪了歪头,道:\"有这么严重吗?我不过是和他握了握手而已。你最近太神神化化了,看谁都疑神疑鬼的,是不是太累了。\" 说完,少女就握住了少年的手。 这个动作被杨堃方察觉到了,杨堃方的眼睛看向独孤行,碰巧两人刚好四目相对。 独孤行从杨堃方眼睛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嫉妒,那是一种恨之入骨的嫉妒。 独孤行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绝对没看错,这个杨堃方就是个危险人物。 要问少年为何如此自信,因为少年的眼睛可是龙瞳啊,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是可以逃脱龙瞳的。 独孤行微微握紧了少女的手说道:\"我感觉将来会有大事发生。咏梅姐,最近你就不要离开我的视野了,否则我怕难护你周全。\" 李咏梅被突然严肃起来的少年吓了一跳,道:\"有这么严重吗?\" 独孤行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直觉告诉我,最近会有危险。咏梅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 见独孤行都这么讲了,少女也唯有点头了。 于是乎,独孤行,李咏梅,李牛三人一同回家了。 杨堃方死死地盯着独孤行离去的身影,道:\"死孤儿,咏梅是我的,你休想抢走。\" 就在这时,独孤行回头看了一眼杨堃方,眼中泛出丝丝金黄色,吓了杨堃方一跳。 \"那眼睛怎么回事!好吓人!呼呼,吓我是吧,死孤儿,你就等死吧!\" 第16章 李咏梅亲娘生病了 李咏梅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家中。 每天做饭前,少女都会习惯去亲娘的房间看一下。 李咏梅和往常一样,进入房间后,就握住母亲的手,准备和母亲聊一会儿天。 本该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今天却让李咏梅吓出了一身冷汗。 \"娘!怎么回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少女连忙摸向亲娘的额头,顿时一股滚烫的感觉从手心传来。 李咏梅连忙唤来了她弟弟,\"李牛!李牛!怎么回事!娘怎么发烧了。\" 李牛一脸懵逼,道:\"姐,我也不知道啊。我中午回来给她喂饭时,她都好端端的,怎么一到晚上就发烧了呢。\" 李咏梅惊慌失措,道:\"怎么办,怎么办。对了,买药!李牛,你照顾好娘,我现在就去买药。\" 要问少女为什么第一时间不找医生,而是选择去买药。那就不得不说起这个烂泥镇的医疗条件了。 烂泥镇因为交通闭塞,除了茶商,很少有外人进来。更别说是什么医生的了。以前烂泥镇确实有位村医,但是那位村医好巧不巧,在五年前的瘟疫中,不幸染病,丢掉了性命。 此后,烂泥镇唯一还能看一下病的,也只剩下药铺的杨掌柜,所以平时看病,小镇的百姓第一时间就会想到买药。 那杨掌柜虽然是个卖药的,但医术也不低,你只要跟他说一下病人是什么症状,他就能大概捡出一副能药到病除的中药。 除了这个原因外,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李咏梅她们太穷了。 要知道,连请医生的问诊费都给不起,那还谈什么看医。 平时,她们俩姐弟生病时,很多时候都是熬过去的。有时候实在熬不住了,也就去杨掌柜那里买些平常老百姓能买的起的中药,煎来吃。 故事再次说回现在。 在李咏梅发现自己亲娘发烧后,少女就摔门而出,跑去药铺买药了。 因为开门的声音太大,碰巧被邻居少年听到了。 独孤行以为李咏梅出什么事了,便连忙跑出院子,发现少女正急急忙忙地奔跑着。 独孤行连忙追上去,急切地询问道:\"咏梅姐,是出了什么事吗?\" 李咏梅回头看了眼,道:\"独小子,我娘生病了,我现在正去买药呢。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能解决。\" 独孤行还想说什么,但少女没给他机会,一溜烟就跑没了。 独孤行停下脚步,没再追逐少女,因为他知道,自己追上了,也帮不了少女多少忙,毕竟自己早已经身无分文。 半个月前,少年就因买药,而花完了身上的钱。现在还还每天省吃俭用,哪里还有钱帮少女。 独孤行叹了口气,来到了李咏梅家中,看见了正在照顾娘亲的李牛,问道:\"李牛,你娘病得很严重吗。\" 李牛回头看了一眼独孤行,摇头道:\"我不是医生,不知道现在我娘什么情况。但我娘手现在很凉,头很烫,估计是病得不轻。\" 独孤行低下头,道:\"这样啊。\" 少年说完,就想转身离去,毕竟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就在这时,李牛拉住了他,道:\"独哥,你不必自责,大家都不容易,上次你帮了我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毕竟大家都是需要吃饭的嘛。\" 独孤行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李牛叫独哥,以前他一直都叫他臭小子,孤儿什么的。 见独孤行愣住,李牛咳嗽一声,道:\"不要惊讶,我也是因为我姐让你做家人,我才叫你哥的。\" 说完,李牛就搬出一张木板凳,示意独孤行坐下来慢慢聊。 见李牛想和自己聊天,独孤行便坐了下来。 李牛开口道:\"独哥,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见李牛如此认真,独孤行便坐直了身子,道:\"李牛,你说吧。\" 李牛看着床上的亲娘,淡淡地说道:\"独哥,我想让我姐放弃我娘。\" 独孤行吓了一跳,小声地说道:\"李牛,你疯了,要是让你姐听到你说这话,她有得气晕了。\" 李牛看着独孤行的眼睛,认真地说道:\"独哥,你也知道,我们家里穷,如果姐把钱都用来治疗亲娘,我和她都会饿死的!独哥,你现在也身无分文吧,你也知道没钱会有什么下场吧!\" 独孤行摇了摇头,道:\"那可是你亲娘,你真的忍心吗?\" 李牛低下头,声音小到听不到,道:\"我娘早在五年前就死了,现在躺在床上的不过是个空壳罢了。就算治疗,我估计她也活不过这个冬天。\" 独孤行看着李牛的眼眸,也是沉默了下来,李牛的感受,少年他懂。 李牛的亲娘已经如同植物人一般失去意识长达五年之久,除了基本的吃喝拉撒,期间毫无反应,李牛姐弟俩也只能靠着省吃俭用,才艰难地将她们的亲娘养活到现在。更何况如今,李牛的亲娘又身患重病,这无疑是给这个本就贫困潦倒的家庭带来了沉重的打击,犹如雪上加霜。 倘若果真如李牛所言,李咏梅将所有钱财都拿去为她娘亲治病,恐怕她娘亲也难以熬过这个寒冬,而且这对姐妹还会因此遭受苦难,甚至极有可能会饿死。对于一般人而言,或许真的会选择放弃。然而,少年深知,李咏梅定然不会如此行事,因为这位少女就是如此珍视亲人的存在,宛如珍视自己的生命一般。 独孤行叹了口气,道:\"李牛,我是不会帮你劝你姐的。虽然你的感受我也知道,但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们挣的。\" 说罢,独孤行就起身想要离开。 李牛看着起身要走的独孤行,道:\"独哥,你要干嘛去!\" 独孤行转头一笑,道:\"我要上山猎猪!\" 李牛心中一惊,道:\"不可啊,独哥,这太危险了。\" 独孤行没有理会阻拦的李牛,依旧自顾自地离开了屋子。 李牛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道:\"独哥,欠你的钱,我会努力工作赚回来的!\" 独孤行回头喊道:\"家人谈什么还钱!\" 李牛站在门口,望着独孤行远去的背影,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哥!\" 独孤行离开李咏梅家后,便返回了自己家中,拿出菜刀,就往北边的大山走去。 此时,站在山顶的老头,默默地注视着一切,脸带愁眉。 \"五年之约又到了,命运的齿轮又开始转动了。\" 独孤行顺着小巷往北走,很快就来到北边的山脚下。 独孤行看着漆黑一片的大山,眼眸闪烁着坚定的金光。 第17章 猎山猪! 在独孤行离开不久后,李咏梅没过多久就买药回到家中。 一进屋内,李咏梅就马上进入厨房,煎药给亲娘吃。 李牛则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姐,他有很多话要讲,但他说不出口。 李咏梅默默地看着服完药的亲娘,摸了摸娘亲的额头,道:\"还是很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对了,李牛,独小子他有来家里吗?\" 李牛一个激灵,假装镇定地说道:\"没有。\" 李牛之所以说没有,其实是想隐瞒他姐,独孤行说要上山猎猪的这件事。 李咏梅瞄了一眼她弟,道:\"你撒谎!\" 李咏梅对独孤行可是十分了解,她肯定少年一定会来她家,查看她亲娘的情况,甚至会为了帮她做一些极端的事情。所以她当她听到李牛说少年没来过时,少女就断定他在撒谎。 李牛冷汗直流,没有说话。 李咏梅咳了一声,道:\"李牛,独小子他说了啥?\" 李牛见瞒不住了他姐,便小声道:\"他说要挣钱帮助我们。\" 李咏梅顿时愣住了,\"挣钱?他上哪去挣。不行,我得去问问他,免得他又干傻事。\" 李咏梅独自一人来到邻居家,敲了敲院门,道:\"独小子,在吗?问你点事!\" 没人回应,李咏梅皱了皱眉头,继续拍打院门,大声喊道:\"独孤行!在吗?\" 依旧没人回应,大晚上的,人还能去哪? 李咏梅想翻墙进入院内看看,可惜她不会爬墙,没有办法,她唯有返回家中寻找李牛。 \"李牛!你翻墙到隔壁,看看独小子有没有在那里。\" 李牛挠了挠头,不解道:\"大晚上的,他还能去哪里,我估计他睡觉了吧。\" 李咏梅催促道:\"别在磨蹭,快点!\" 于是乎,李牛便翻墙进入了隔壁邻居的家中。 李牛在破房子中,并没有找到少年的身影,心中暗道不好,\"独哥他该不会大晚上的跑去猎猪吧!这样太危险了。\" 李牛连忙返回自家院中,把情况报告给李咏梅听。 \"什么!你说独孤行他上山猎猪了?你怎么不拦着他!\" 李牛低下头,不敢直视李咏梅,小声说道:\"姐,我也没想到独哥他会选择晚上上山去。\" 李咏梅气得不行,道:\"这是晚不晚上的问题吗?\" 此刻李咏梅只想上山找到独孤行,李牛见他姐跑出院子,连忙追上去,拉住了她的手,说道:\"姐!别上山,太危险了!\" 李咏梅想甩掉弟弟的手,但弟弟死死抓住她,任由她如何甩,都甩不掉。 于是,李咏梅大喊道:\"李牛,你放手!\" 李牛看着陷入疯狂的李咏梅,大声喊道:\"姐!你出事了,娘怎么办!\" 李咏梅呆住了,是啊,如果李咏梅出事了,这家就垮了,所以她不能出事。 李咏梅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我该怎么办?为什么又会变成这样。\" 李牛看着哭泣的姐姐,说道:\"姐,你先回去照顾娘,我上山去找独哥。\" 还未等李咏梅反对,李牛已经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与此同时,独孤行正在山上摸黑,幸亏,独孤行拥有龙瞳,才能在这漆黑的大山中看清东西,如履平地。 此刻独孤行需要寻找合适的野猪下手,太强壮的它打不过,太小只的又不值钱。幸亏他的运气并不错,很快就在一棵大树旁找到了一只熟睡的野山猪。 独孤行蹑手蹑脚地靠近,生怕惊醒野猪,少年打算,如果真的惊醒野山猪,他就立刻逃跑。独孤行并非有勇无谋之人,他很清楚,有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少年压低身子,静悄悄地来到了野猪身后,眼睛死死盯着野猪的脖子,高高举起手中锋利的菜刀,菜刀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冰冷的寒光。 就在此刻,野猪被惊醒了。然而,此时此刻的独孤行,已然倾尽全身之力,如疾风骤雨般挥出一刀,狠狠地砍在野猪那粗壮的脖子上。刹那间,鲜血如泉涌般四溅开来,野猪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但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菜刀砍入脖子一半后,就死死卡在了颈脖骨的关节。 野猪很快就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激怒了,扭头一瞧,发现站在其身后的少年,嘴里顿时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嘴里还不停地冒着浑浊的白气。 独孤行心中大惊,急忙往菜刀处踢了一脚,菜刀又往野猪体内没入了半分。 野猪吃痛后,就顶起獠牙,往!少年撞去,幸好独孤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野猪的獠牙,侧过身,野猪才撞空了。 尽管如此,独孤行的上衣依旧被野猪獠牙划破了。 野猪撞空后,独孤行连忙拉开距离,因为他知道,绝对不能跟野猪硬碰硬,只能周旋。只要周旋时间够久,野猪肯定会因伤势而吃不消。 野猪见刚才一击撞空了,便迅速发起了第二次冲撞。 少年看着冲过来的野猪,连忙爬上了身旁的大树。 于是乎,野猪一头撞在大树下,獠牙也因此卡在了树干上。 少年见到后,心中大喜,\"好机会!\" 于是,少年趁着野猪牙卡在树干上的时机,纵身一跃,整个人往卡在骨头里的菜刀刀柄压了下去。 在少年的体重重压下,菜刀直接没过野猪的颈脖,咔嚓一声,野猪头就落地了。 少年擦着头上的大汗,惊呼道:\"真是好险!\" 就在独孤行松懈下来时,身后突然有人惊呼道:\"独哥,小心!\" 第18章 独孤行身份被发现 独孤行如同惊弓之鸟般侧身一闪,随后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从身旁划过,把少年的手臂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独孤行迅速往后扫视,在龙瞳的夜视力下,少年很快就看清了偷袭他的人,竟然是杨堃方! 独孤行死死盯着杨堃方,冷声说道:\"杨堃方,你在干什么!\" 杨堃方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独孤行竟然躲过了他关键的一击,最重要的是,此刻少年的眼睛吓了他一跳,\"金黄……色的眼瞳?这是……龙瞳!\" 杨堃方之所以会认识龙瞳,那是因为黄金眼正是龙瞳的象征,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要小时候有听说过老一辈老人讲述圣人屠龙的故事,都知道龙眼是金黄色的。 而宋小燕其实也知道独孤行的黄金眼是龙瞳,只不过小女孩心地善良,并没有告知他人,而独孤行却以为是宋小燕年少无知,不识龙眼。 杨堃方向后退了一步,眼里满是惊愕,拿起手上的小刀,在胸前胡乱划动,\"死孤儿,你居然是身含龙血之人!\" 就在杨堃方快被吓尿时,他想起了山腰不远处还有个李牛,于是他迅速扭过头,对李牛大喊道:\"李牛,快救我!\" 杨堃方刚说完,就被独孤行一个闪身,趁他扭头,攻其不备,把他砸晕了过去。 把杨堃方砸晕后,独孤行看向了李牛,道:\"李牛,你要相信我,我真不是残暴之人!\" 李牛咽了一下口水,道:\"独哥,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小镇的老人都说,有龙血的人将来都会成为残暴之人,这是血脉决定的。\" 独孤行低下头,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说道:\"我们不是家人吗,为什么连你也不相信我!为什么!\" 李牛被独孤行唐突的下跪吓了一跳。 独孤行拿起杨堃方掉落地上的小刀就想割腕自杀,少年他已经厌倦了继续活在这世上了,因为连李咏梅的弟弟都害怕他的龙血,那谁还能不害怕他。 就在这时,李牛大喊一声,\"独哥,别!我信你!\" 李牛连忙跑上前,夺走独孤行的小刀,道:\"哥,别想不开自杀啊。\" 独孤行抬头看向李牛,道:\"真的?\" 李牛点了点头,道:\"真的,至少现在,我是相信你的。\" 独孤行低着头说道:\"李牛,那你能别告诉你姐知道吗。\" 李牛摇了摇头,道:\"这个不能答应你,我姐有权利知道你有龙血。至于我姐有什么反应,那就不关我事了。\" 没办法,独孤行也没办法强迫李牛,毕竟他可是李咏梅的亲弟弟。现在,少年只希望,少女知道他有龙的血脉后,能别嫌弃他。 李牛指了指独孤行的手臂,道:\"不要紧吧。\" 独孤行看了眼手臂,说道:\"不要紧,只是划破了点皮,留点血而已。\" 随后,李牛又指着杨堃方,说道:\"独哥,那这个杨堃方怎么办?放过他的话,他会把你有龙血的事情扬出去的,要不杀掉他吧。\" 独孤行惊讶地说道:\"别!你说什么话呢,杀人当然不行。\" 李牛挠了挠头,道:\"可刚才,他可是想杀你的啊。\" 其实独孤行也是想杀掉杨堃方的,但他怕惹到是非,万一他杀了人,有人追查起来时,就麻烦了。 就在独孤行在为考虑如何处理杨堃方时,他想起了山上的怪老头,\"或许,怪老头能帮我解决掉这件事。\" 于是独孤行说道:\"李牛,你带着野猪尸体先回去,我带着杨堃方到山上找个人。\" 李牛狐疑地看着独孤行,道:\"大晚上的,山上找人,你不会想把他埋山顶吧。\" 独孤行摇头道:\"我没打算杀他,真的。李牛你先下山吧,注意安全。\" 李牛点头后,便拉着野猪尸体往山下赶去。 独孤行看了眼躺地上的杨堃方,为了安全起见,少年拿出了,原本用来捆猪的麻绳,把杨堃方绑起来,并把他背在背上,往山顶走去。 不一会儿,少年就来到了山顶的空地,发现空地上空无一人。 于是乎,少年就大喊道:\"陈老头!我有事找你,可以出来一下吗?\" 话音刚落,独孤行身后,就传来了老头的声音,\"臭小子,又来麻烦我了是吧。\" 独孤行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去,发现陈老头,正坐在一棵树上,啃着不知哪里偷来的瓜子。 少年见到陈老头后,便开口道:\"陈老头,事情是这样的……\" 还未等少年说完,陈老头就摆手道:\"不用说了,事情了来龙去脉我早已经知道。\" 独孤行挠了挠头,说道:\"老头,你怎么知道刚刚发生了啥事情了。\" 陈老头淡淡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哈哈。\" 独孤行看着还突然笑了两声的老头,一头雾水。 陈老头走得独孤行身旁,说道:\"把他放下来,我帮你消除他的记忆。\" 独孤行瞪大眼睛,道:\"消除记忆?你还会这玩意?陈老头,你也太厉害了吧。\" 陈老头哼了一声,道:\"大惊小怪,我可是神仙,区区小事,不在话下。只不过是一些简单的魂道手段罢了。\" 独孤行疑惑地询问道:\"魂道?什么东东来的。\" 也不怪少年会疑惑,因为魂道是陈老头独一无二的功法,是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所以说,老头现在使用的是天外之力,也被道家圣人称之为妖术。 陈老头没回答少年的问题,而是一手按住了被放地上的杨堃方的头,施展了魂道功法,搜魂术。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陈老头脸带微笑地说道:\"臭小子,这个杨堃方还挺龌龊的,居然对李咏梅有非分之想。他之所以袭击你,还是因为他看见了李咏梅牵了你的手,心生嫉妒。啧啧啧,这人嫉妒之心好重。不过,他这种人我也见多了,属于是那种得不到就毁掉的类型。\" 独孤行并不感到意外,因为那在离开铁匠铺前就发现了这点,只不过他没想到杨堃方竟然会这么快动手,估计他也是见到独孤行去猎野猪,觉得这是个天赐良机,所以才这么快动手吧。 独孤行看着陈老头在搜索杨堃方的记忆,狐疑地询问道:\"陈老头,你不会在我上次昏迷不醒的时候,也偷偷看了一遍我的记忆吧。\" 陈老头咳嗽一声,道:\"我也是好奇嘛,毕竟见到个有龙瞳的少年,就想看看你的到底经历了啥。\" 独孤行心中泛起一阵恶寒,一想到被一个老头看遍自己的记忆,多少有点恶心。 陈老头皱了皱眉,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行不行,你这种小毛孩的记忆,我还不稀罕看呢。\" 又过了好久,陈老头才站起身,道:\"可以了,我把他见到你龙瞳的记忆删除了,还有那个你牵那丫头的手的记忆也删了。\" 独孤行看着老头,不安道:\"陈老头,你有没有动过我的记忆?\" 陈老头啧了一声,道:\"老夫还没闲得那么无聊,改你记忆。要知道,我现在实力收到这方天地所压制,改记忆可是很麻烦的。更何况,只要意志力足够强大,你就能察觉到记忆被修改的痕迹,我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独孤行还是狐疑地说道:\"真的?\" 随后,少年就换来了一个滚字。 见老头要赶人了,独孤行还是对他说了声谢谢,才带着杨堃方离开了山顶。 第19章 好帅的龙眼 与此同时,在李咏梅家中。 李咏梅捂着嘴巴,不敢置信地说道:\"你说,独小子他拥有龙的血脉?\" 李牛叹了口气,说道:\"姐,真的,我亲眼所见!独哥他有双金黄色的龙瞳。那时候,杨堃方偷袭他,他转过身,那渗透着杀气的龙眼,我绝对不会看错!\" 听到独孤行被偷袭,李咏梅大惊失色,\"他没事吧,有受伤吗?伤到哪里了?\" 李牛叹了口气,无奈道:\"姐,他伤得不严重。我觉得你还是关心一下,独哥有龙血的这件事比好。\" 李咏梅皱起眉头说道:\"怎么?你不相信他?独孤行他怎么看都不像个残暴之人啊!我说,估计是老一辈人以讹传讹,才将身怀龙血之人讲得那么恐怖。\" 李牛反驳道:\"可是,姐。有龙血的人是残暴之人的说法,可是从圣人那里传下来的,圣人的话总不能是假的吧。\" 李咏梅迟疑了。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圣人掌握着道,法,礼,治各个方面的话语权,圣人的话就是真理,是这个世界普遍性的认知。 过了一会儿,李咏梅说道:\"就算圣人说得没错,但总有特例情况吧,那独孤行就是特例。\" \"这个……\" 李牛都不知道怎么说她姐了,居然连特例都说出来了。 这时,李咏梅又说道:\"李牛,你也是觉得独孤行不像残暴之人的吧,要不然你早把这事情扬出去了。\" 李牛叹了口气,李咏梅确实说得没错,他也不相信独孤行是个残暴之人,毕竟一个宁愿自杀也不愿伤害别人的人,你说他是残暴之人,李牛还真是不相信,就算是圣人的话,李牛也不免感到怀疑,毕竟那也是老一辈的老人们带带相传下来的故事,真实性有待考证。 李咏梅又说道:\"不管怎样,独小子他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按理也得帮他保密身份。\" 李牛对此也不得不承认,独孤行帮他们太多了,但他还是说道:\"姐!包庇身含龙血之人可是……\" 李咏梅突然大喊道:\"够了!\" 李牛被姐姐突如其来的一喊,吓了一跳,不敢再吱声。 在这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时间来到了二更。 这时,少年才终于回到了家中。 独孤行回到家后,就拿出了绷带,随随便便包扎了一下右手臂上的刀伤,便迅速离开自家破院,来到了隔壁邻居家中。 独孤行一进屋内,李咏梅就凑了上来,问道:\"独小子,你右手臂没事吧?\" 独孤行笑道:\"没事,只是割破了点皮而已,没什么大碍。\" 李牛看了眼独孤行身后,问道:\"杨堃方呢,你把他人丢哪了?\" 独孤行笑道:\"我随便把他丢到一个巷子里了,估计他明天就会醒了。\" 李牛皱眉道:\"你就这样放了他?他可是知道你有龙血,要是被他扬出去了,那就麻烦了。\" 独孤行安慰道:\"放心,他记不起今晚的事情的。\" 李牛还想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但独孤行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再追问下去了。 这时,李咏梅看着独孤行恢复正常的眼眸,小声说道:\"独小子,你真的是龙的后裔?\" 独孤行瞄了一眼李牛,也明白了李牛已经把他有龙血的事情告诉了李咏梅知道。 见独孤行不讲话,李咏梅怯怯地问道:\"独孤行,能让我看一下你的龙瞳吗?\" 独孤行咽了下口水,对于这双黄金龙眼,独孤行一直不敢让它显露给外人看。对于少女的请求,独孤行颇感为难。 \"咏梅姐,龙瞳可能会有些吓人,我觉得还是别看为好。\" 李咏梅依旧看着少年,眼神中充满不容置疑,仿佛在说,你不给我看,我就把事情扬出去。 见此情形,独孤行只唯有认命了。 只见,少年的双瞳如鹰隼般向前一瞪,原本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珠,竟缓缓地泛起了幽幽的金光。霎时间,眼球黑金交错,而他的眼神也如利剑般犀利起来。渐渐地,明亮的黑色被璀璨的金色完全吞噬。此刻,展现在少女面前的,赫然是一双威严而霸气的黄金龙瞳! 李咏梅不自觉地捂住嘴巴,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独孤行以为自己吓到少女时,这原本寂静紧张的小院,突然被少女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打破了。 \"好帅!\" \"哈?!\" 独孤行和李牛同时愣住了,他俩都没想到李咏梅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过了两呼吸时间,这时李咏梅也反应过来了,俏脸一红,咳嗽一声,故作镇定。 首先开口吐槽的是李牛,\"姐!你吃错药了吧。那可是龙瞳,你看他那眼神中锐利的杀气,吓死个人。\" 李牛确实的没错,独孤行的黄金瞳确实会闪出威严霸气的金光,独孤行自己也没办法控制,毕竟那锐利的金光是龙族与生俱来的杀气。 李咏梅歪了歪头道:\"是吗?我觉得还行吧,也没那么吓人。\" 独孤行见自己没吓到少女,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甚至还为少女刚刚那句好帅,在偷偷窃喜。 李咏梅见独孤行好像在偷笑,便咳嗽一声,随后又绕到少年身后,认真观察了起来,\"独小子,你除了龙瞳,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吗?比如什么软绵绵的龙尾,龙爪的。\" 独孤行没好气地笑道:\"你以为我真是龙啊,我不过是掺了蛟龙血的人类罢了。\" 李咏梅听到后,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你有龙尾呢,如果有,我还想摸一摸,看看龙尾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感。\" 独孤行听到少女的话,哭笑不得,扭头看向李牛,发现李牛也和自己一样,一脸无奈。 这两位少年,谁也没想到,李咏梅竟然是这种反应。 见李咏梅没嫌弃自己,独孤行就说道:\"咏梅姐,李牛。既然你们两位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希望你们别把我有龙血的事情说出去,毕竟......\" 李咏梅打断了少年的话,不假思索地说道:\"那当然,独小子,我相信你是好人。至于什么圣人真言,一边去。\" 李牛则说道:\"独哥,我是相信你的,但......\" 这时,李咏梅捏了一下李牛的肩膀,随后他就没继续说下去了。 很明显,俩姐弟,一个盲目相信少年,一个则保留观望态度。 对于李牛的反应,独孤行也不生气,毕竟包庇龙血之人是会被视为同罪的。 见龙瞳的事情告一段落,独孤行就询问起少女亲娘的病,\"咏梅姐,你娘的病有好些了吗?\" 李咏梅摇头道:\"没有,我娘刚喝完药,到现在依旧还是发着高烧,手还是很凉,不知道还要撑多久,才能病好。\" 李牛欲言又止,看了一眼独孤行,发现独孤行正看着他摇头,示意他别乱讲话。没办法,李牛只能咽了一下口水,把想说的话吐回肚子里面去。 独孤行安慰道:\"咏梅姐,不用担心,你娘一定没事的。钱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去猎猪挣钱的。\" 李咏梅听到后,握住了独孤行的手,\"独小子,你还是别上山猎猪了,那太危险了!\" 独孤行淡淡地说道:\"那钱怎么办?你没钱,怎么买药。\" 李咏梅顿时语塞,钱确实是个问题。今天的药费,可是花了少女半个月粮钱了。她现在可没钱买第二次药了。 见少女不说话,独孤行又说道:\"咏梅姐,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只猪。\" 李咏梅说道:\"这猪是你猎的,当然你决定。\" 独孤行扭头看向李牛,道:\"李牛,明天,你就拿着野猪去找猎户换钱,知道了吗?\" 李牛询问道:\"不去刘家换吗?他家高价收购野猪。\" 独孤行皱眉说道:\"不许直接去他家换。还有一个办法,你可以拿这野猪给你董师傅,让他去刘家换钱。\" 独孤行之所以不让李牛直接去刘家换钱,那是因为,他害怕被刘坚仁知道,李咏梅他们现在缺钱。 自从上次独孤行和李咏梅一同回家后,独孤行就默默留意起这位外表憨厚的刘家少爷,虽然李咏梅没谈起往事,不过独孤行也知道,这个刘坚仁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少年才会如此警惕和提防刘家。 安排好一切事宜之后,独孤行就催促少女,早点回房休息。 就在李咏梅和李牛一同回屋休息时,独孤行使了个眼色给李牛。 李牛心领神会,假装回屋休息,等李咏梅熟睡后,半夜又偷偷地溜了出来。 第20章 疫病! 等李牛走出院门时,发现独孤行已在自家院门口等候多时了。 此时的独孤行并没有收起他的龙瞳,李牛见到后,怯怯地走到独孤行身旁的石阶坐下。 李牛坐下后,独孤行就开口问道:\"很害怕我的眼睛?\" 李牛咽口水,怯怯地点了点头说道:\"毕竟是龙眼,谁不害怕。额......当然我姐另说,她就一怪咖。\" 独孤行叹了口气,见李牛害怕龙眼,于是乎他便收回了龙瞳说道:\"李牛,我知道你的忧虑。你害怕我的存在会影响到你们俩姐弟的安全,毕竟我身上流淌的是禁忌之血,这座天下基本没人会认同我的存在。\" 李牛没有说话,独孤行说的没错,他确实担心独孤行会影响到他俩姐弟。如果独孤行的身份被外人知道了,要杀的就不单单是他了,还包含藏匿罪犯的李牛俩姐弟他们,隐藏龙血之人可是杀头之罪的。 想必李咏梅也是知道这点,但她还是义不容辞地选择帮少年隐藏身份,对此独孤行也十分感动。 独孤行继续说道:\"放心,等你们把你娘的病治好了,我就会离开这里了,不会麻烦你们的。\" 独孤行心中还是很感谢这俩姐弟的,毕竟从刚才开始,俩姐弟就从没讲过,关于包庇身含龙血之人到底会犯什么罪,想必也是不想让独孤行担心。 少年现在甚至有些怀疑,少女刚刚的神情是不是装出来的,为了就是让他放心。 这时,李牛声音颤抖地说道:\"哥,对不起。如果你不是龙血之人的话,我们真的可以成为很好的家人。\" 独孤行沉默许久后,淡淡地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就返回了自家小院,关上院门。 李牛见少年离开了,也不再久留,返回家中休息了。 此刻,独孤行如同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大字型地躺在那破败不堪的院子里,他那犹如龙瞳般的眼睛,痴痴地望着满天星辰,整个脸犹如被揉皱的苦瓜。他想要强忍那如决堤洪水般的眼泪,可惜,事与愿违,那晶莹的泪珠还是像断了线的珍珠,不知不觉地滚落下来。 此时此刻,少年心中无比痛苦。 这偌大的天下,竟然没有一处是他的容身之所。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受到歧视,受到谴责,受到追杀。 这一切皆因,他身上的龙血。 他痛苦!他无助!他恨! 他恨圣人!他恨所有伤害他的人!他恨这个不公的世界! 这时,少年耳边响起了,陈老头的声音。 \"想报仇了?\" 一把长剑悬在半空。 少年笑了,\"报仇?呵呵,对方可是圣人,我怎么可能打得过。\" \"小子,路是走出来的,没有什么不可能。\" \"就靠这把破剑?\" \"看来,还未到时机啊!\" \"呵呵,什么时机未到,你不过也是看不起我而已,觉得我是肮脏之人,嫌弃我有龙血。\" \"哼,随你怎么想。等你想通了,再来找我吧。\" 说完,长剑就嗖得一声,消失在夜空中。 少年咒骂了一句,道:\"死老头,装神弄鬼。你跟他们一样,就是看不起我!\" 这一晚,少年彻夜不眠。 时间过得很快,又过了三天,这时时间来到了十月二十三日。 这三天里,李牛通过董老头,将野猪卖给了刘家,换取了一笔不少的钱财。尽管如此,但对于李咏梅来说,这些钱还是杯水车薪,这三天里,李咏梅花光了这笔钱,用来买药。 这三天里李咏梅对她亲娘无微不至,甚至连班都没去上了,尽管如此,他亲娘的病情依旧不见好转。不但如此,最近小镇里,感冒的人也越来越多,杨掌柜的药铺,也开始出现了药物告急的情况。 李咏梅这边,把钱用光后,一筹莫展,幸亏在最后一次去药铺买药时,杨掌柜愿意免费帮她娘看一次病,这才解决了没钱的燃眉之急。 此刻少女正在亲娘的房间中,紧紧握住妇女的手,\"娘,你顶住,等会儿就会有大夫来看病了。 独孤行看着少女憔悴的背影,心中叹道:\"是时候再次去山上猎一头野猪了。现在的钱,完全不够治好咏梅姐她的亲娘。\" 想到这,独孤行默默转身,离开了李咏梅家的土屋。 李牛看了一眼离去的独孤行,他知道,独孤行他这是又要上山猎猪了,对此李牛并没阻拦,也没提醒她姐,而是默默地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 独孤行返回自家破院后,再次拿出那把砍杀过的菜刀,一言不发地往北边的大山走去。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药铺关门后,杨掌柜如约而至。 李咏梅一看到杨掌柜的到来,就连忙把他引进屋内,着急地说道:\"杨掌柜,我娘就在那。\" 杨掌柜咳嗽一声,道:\"莫急莫急,看病的事情急不来。\" 这时,少女也意识到了,自己过于心急。 杨掌柜慢慢地走到少女亲娘的床边,伸出手,给妇女把起了脉。 片刻,杨掌柜皱了皱眉头,道:\"你娘这病,有点严重啊。\" 随后,杨掌柜摸向妇女的额头,然后掰开妇女的嘴巴,看了看舌头。 一顿操作下来,又过去了半刻钟。 杨掌柜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你母亲得的是疫病!\" 李咏梅惊呼道:\"怎么这样!\" 李牛也被吓了一跳。 杨掌柜继续说道:\"这个疫病和五年前的瘟疫出现的疫病十分相似,但又有不同。怪不得,最近这么多人感冒,原来是准备要发生瘟疫了。\" 李咏梅和李牛,对此都十分震惊! 杨掌柜从随身药箱中,拿出两副药,说道:\"这疫病极其难治,你们两姐弟,最好把你娘隔离起来。这里有两副药,你们把他煮了,让你娘吃,剩余的,听天由命吧。\" 听到杨掌柜的话,李咏梅的心如坠谷底,但她还是压制住心中感情,接过杨掌柜递过来的药,连说谢谢。 杨掌柜摆手道:\"不用谢。我就不在这里久留了,我还得快得返回小镇去通报疫情,告知大家去做好防护。\" 说罢,杨掌柜就急冲冲地离开了李咏梅的家。 杨掌柜离开时,李咏梅还想外出送他离开,但被他摆手拒绝了。 杨掌柜走后,李咏梅跪坐在地下,眼里泪水不止地流出,而李牛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如何安慰姐姐。 过了良久,少女站起身,抓住杨掌柜给的药,默默地从屋中拿出砂锅,煮药给亲娘吃。 等亲娘服下药后,少女就把李牛赶出了房间,道:\"李牛,以后你就少点接触娘她,娘由我来照顾即可。\" 李牛摇头道:\"不行!姐你倒了,这家还怎么办?\" 李咏梅骂道:\"说什么呢,你现在也快出师了,以后就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了。娘,还是由我照顾。\" 李牛担心道:\"可是……\" 李咏梅打断了弟弟的话,道:\"没有什么可是。就这么说定了,疫病不同其他病,一旦惹上,就麻烦了。对了,独小子,你……\" 这时,李咏梅也发现了独孤行的离开。 李咏梅看向他弟弟,道:\"李牛,独孤行呢?\" 李牛低下头,怯怯地说道:\"我看见他又上山猎猪了。\" 李咏梅顿时大怒,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李牛小声地说道:\"我告诉你,你还能阻止得了他?\" \"这……\" 李咏梅顿时语塞。 李牛说得没错,她阻止不了,也没办法阻止。想要救亲娘,就是要赚钱,没钱万事介休。 李咏梅没办法,也唯有默默地等待少年的归来。 第21章 自卑的少年 与此同时,小镇的北山上。 此刻,独孤行正背靠大树,看着大腿流出的鲜血,陷入了沉思。 就在刚不久前,少年成功击杀了一头老野猪。然而,不幸的是,他也因此被野猪獠牙刮伤了大腿,形成了一个偌大的伤口。虽然伤得不致命,但伤口也妨碍到少年的正常行走。 \"都是因为这血,如果不是因为这血……\" 就在少年胡思乱想时,嗖得一声。一把破碎的长剑划破长空,来到了少年身前。 \"啧啧啧,臭小子,又受伤啦?\" 独孤行哼了一声,道:\"死老头,要你可怜!\" \"嘿!怎么说话的,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独孤行低头沉默了。 \"臭小子,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这种憎恨自己的想法,更是错上加错!你又没做错什么,何必自责!\" 独孤行被老头戳穿了心思,他确实为自己的血液感到恶心,为自己的身份感到自卑。少年有时候也会想,如果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多好,那就不用被大家害怕,不用隐藏身份,也不会连累他人,就可以普普通通,平平凡凡地活下去,就像他亲娘当初离别时说的话语。 独孤行看着天上的星星,声音低沉道:\"可是,所有人都讨厌我,害怕我。李牛也是,或许咏梅姐她也在害怕,只不过她为了不让我伤心,假装镇定罢了。\" \"你这小子,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自卑到这种程度,也是没谁了。\" 独孤行听到后,顿时不悦了,\"你才茅坑石呢,叫你教我剑术,你还不教呢!\" \"好好好,我这就教你,你现在上山,我这就教你立剑桩。\" 独孤行顿时精神了,\"真的吗?万一我学不好怎么办?万一我没天赋怎么办?万一......我学了剑又能如何,我不可能报得了仇。\" \"看!就你这样,还想学剑,我不教了。\" 独孤行顿时怒了,骂道:\"玩我是吧!死老头!你就是看不起我!\" \"哼!\" 话音刚落,陈老头就操控长剑飞走了。 独孤行看着飞走的长剑,骂道:\"死老头,别再找我了!狗屎老头吃......\" 还未等独孤行说完,长剑就又嗖得一声,飞了回来,直指少年喉咙。 独孤行连忙闭上嘴,不敢吱声。 \"独孤行,唯一能看不起你的,唯有你自己。\" 留下这句话后,飞剑又扬长而去。 独孤行愣住了,等他回过神来,飞剑早已不见踪影。 等独孤行把野猪搬回家中时,已是深夜凌晨两点了。 此时,李咏梅正抱膝坐在他家院门口等着少年归来。 独孤行一看见少年拖着死野猪回来,便连忙跑上前,担心地询问道:\"独小子,你没事吧?\" 独孤行脸带微笑,偷偷用野猪尸体遮住大腿上的伤口,笑着说道:\"咏梅姐,我没事!\" 李咏梅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就在独孤行以为已经瞒天过海时,少女好像察觉到什么,挪开了野猪的尸体,发现少年那渗出血水的大腿。 李咏梅惊呼一声,明显有些发怒,\"你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 独孤行尴尬一笑,他没想到,他已经用野猪遮挡住伤口了,最后还是被少女敏锐的第六感给发现了。 李咏梅急忙说道:\"快进屋让我看看,到底伤得怎么样。\" 在少女的催促下,独孤行很快就进入了自家破院中。 李咏梅从屋内,搬出一张小板凳,让独孤行坐下,随后,自己则蹲在少年的身旁,小心翼翼地掀起少年的裤子。 \"可能会有点痛,忍一下。\" 在少女的撕扯下,原本黏住伤口的布条被撕了下来,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李咏梅皱起眉头,着急道:\"还说不严重,看这血都流那么多了。\" 说完,少女就急忙地进入小屋内,从水缸中盛出一盆清水,小心翼翼地帮少年清理伤口。 \"嘶!\",伤口碰水的疼痛,让少年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咏梅心疼地询问道:\"很痛吗?\" 独孤行点了点头。 李咏梅情绪有些低落地说道:\"独孤行,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独孤行愣了一下,道:\"怎么会呢!咏梅姐,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李咏梅听到后,顿时鼻子酸酸的,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少年。 独孤行看着眼眸微微泛红的少女,轻声说道:\"咏梅姐,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李咏梅轻声道:\"什么问题?\" 独孤行慢慢吞吞地说道:\"你真的不在意我身含龙血?\" 李咏梅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不介意!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嫌弃你。\" 听到少女的回答,悬在独孤行心头的大石终于跌落下来了。 这时,独孤行想起了陈老头山上的那句话,\"独孤行,唯一能看不起你的,唯有你自己。\" \"老头,难道我真的是太自卑了?\" 李咏梅疑惑地嗯了一声说道:\"独孤行,你刚说什么?\" 独孤行微微一笑,\"没什么!\" 李咏梅狐疑地看了一眼少年,说道:\"神神化化的,你在这等一下,我进屋拿一下绷带。\" 很快,李咏梅就在独孤行家中找到干净的绷带。 李咏梅看了一眼独孤行,轻声说道:\"会有点痛,你忍一下哦。\" 独孤行点了点头。 见少年已经准备好了,李咏梅就拿着绷带,小心翼翼地在少年的大腿上,一圈一圈地包扎了起来。 当绷带触及到伤口时,腿部传来了阵阵剧痛,独孤行紧咬牙关,不发出声音,生怕会在少女面前丢了面子。 不一会儿,李咏梅就包扎好伤口了,还顺便在绷带上打了个可爱的蝴蝶结。 包扎好伤口后,李咏梅就从屋内,拿出一张板凳,与少年对立而坐,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看。看了好一会儿,少女都没有说话。 独孤行被莫名其妙的少女整得一头雾水,正要询问她在干什么时。 李咏梅突然俏脸微红,羞涩地说道:\"独孤行,能让我在看看你那龙瞳吗?\" 独孤行疑惑地啊了一声,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看龙瞳?不知道多少人害怕自带杀气的龙瞳,少女居然说想看一下,而且还四目相对,这直接震惊了少年。 见少年不说话,少女以为少年不愿意让自己看他的龙瞳,便不自觉地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少年哪里受得了少女这样的神情,于是乎,他连忙催动龙瞳,黑色眼睛迅速转变成了金黄色,眼神也不自觉的锐利了起来。 看着突然变成金色的眼睛,李咏梅捂住嘴,低语道:\"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但是还是感觉很震撼。\" 此刻,少年默默地看着少女的脸,由于龙瞳的视力加成,此刻的他连少女有多少根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此刻的独孤行只觉得,此刻的李咏梅前所未有的动人。 就在这时,双方情不自禁地抬起了手,撩了一下对对方额头上的散发。 双方都被对方的举动吓了一跳。 只见李咏梅迅速脸红,别过头去,不敢再看独孤行。而独孤行也好不到哪里去,神情慌张,眼神躲闪。 突然,门外传来了李牛的声音,\"姐,你们在干什么。\" 看见到李牛来了,独孤行连忙收回了龙瞳。 而李咏梅则慌慌张张地说道:\"没什么,什么都没干。\" 幸亏,独孤行反应了过来,道:\"你姐在帮我包扎伤口呢。\" 李牛恍然大悟,道:\"这样啊,独哥,你伤到哪了。\" 独孤行指了指大腿上的绷带,喊道:\"伤到大腿了。\" 李咏梅这时也回过神,道:\"绷带我已经帮你绑好了,那我先回去啦。\" 独孤行点了点头。 第22章 药店掌柜,杨正德 等李咏梅离开后,李牛就走进了独孤行家的破院中,小声地说道:\"独哥,我姐好像对你有意思。但我希望你能拒绝她,原因你也懂的,因为你身上……\" 李牛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独孤行也明白他想说什么。 独孤行的心情,再次跌落到低谷。李牛正在陈诉一个不争的事实,少年身含龙血,是不可与他人相爱的,否则就会像当年他的亲生父母一样,视为人族叛徒,惨遭杀害。 独孤行假装镇定,笑道:\"李牛,你放心。你娘好后,我就走了,你姐来不及喜欢我的。对了,这头野猪,你明天也拿去买了吧。\" 李牛轻声道:\"独哥,谢谢你啊!帮了我们这么多,我真不知道怎么回报。\" 独孤行走到李牛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用谢,你姐救过我一命,这些都当回报了。\" 最后,李牛在走之前,还跟独孤行再次说了声谢谢。 独孤行关上院门,躺在地上,自言自语道:\"陈老头,你劝我不要自卑,但周围的人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的身份。我该怎么办啊,老头。\" 这次没有飞剑,只有破旧的院子和满天的繁星。 过了许久,见无人回应。少年便站了起来,返回屋中,他决定,今晚要好好地睡上一觉。 与此同时,杨掌柜药铺的后院里,一名高高瘦瘦,打扮邋遢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有靠背的木凳上。 如果是经常光顾药铺的人,想必对这名中年男子并不陌生,那是因为,这位中年男子正是药铺里的一名店员,名叫李罡风。 而此刻李罡风的对面,坐着一位慈祥老头,此人正是药铺的掌柜,杨正德。 李罡风说道:\"师傅,怎么办,道家的人已经下手了。\" 杨正德冷哼一声,道:\"他们还算道家?自从他们的老祖,为了追随初代圣人他老人家,离开了这座天下。要不然,当今道家的圣人位置,怎么会轮到他这个老顽头。\" 李罡风被他师父的话,吓了一激灵,\"嘘!师傅!你不要命啦!你这样说当代道家圣人,被人听见了,可是视为大不敬的。\" 杨正德不悦道:\"哼,我墨家的事还轮不到他们道家管。更何况,他们这样做分明就是坏了规矩!这是在钻空子!说好不能对小镇内的人动手的!当年道老头,强行坏了规矩,强行在小镇内斩杀了那两夫妇,惹得被这方天怒人怨。如今他还想用这种下三流的手段害人!我不骂他骂谁!\" 李罡风满头大汗,他心知他师傅的为人,知道劝了没有。 杨正德正色道:\"罡风,从今晚以后,药铺就不打烊了,全力救治那些病人。\" 李罡风突然说道:\"师傅,万一救治的人中有那位龙血少年,那怎么办?\" 杨正德白了李罡风一眼,道:\"救了就救了,不就一个龙血少年,至于害死那么多人吗?更何况,谁告诉你,身含龙血就一定是残暴之人。\" 李罡风低下头,小声道:\"道家圣人讲的。\" 杨正德一拳打在李罡风的头,道:\"那是骗世人的鬼话,你一个墨家的人也信,你这不是欠揍吗。\" 李罡风捂着脑袋,道:\"我错了,师傅,别打了。\" 杨正德瞥了李罡风道:\"看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点出息,真是白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了。\" 李罡风低头偷瞄他师傅,不敢啵嘴。 杨正德叹了口气说道:\"李罡风,你记住,现在五年之约已经到来,小镇又开始对外开放了,届时,会越来越多人涌入小镇,记得不要得罪那些山上神仙!要不然出了小镇,那就没人保得了你了。\" 李罡风重重地点了点头。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十月二十四日。 李牛拖着野猪出门找他师傅了,而李咏梅留在家中照顾她娘。 独孤行也是一早起了床,来到了隔壁邻居家中。 独孤行一进门,就看见了满眼是黑眼圈的少女,很明显李咏梅昨晚一夜无眠。 独孤行走到少女身旁坐下,道:\"咏梅姐,你亲娘怎么样了,有好点了吗?\" 李咏梅满脸憔悴地摇头道:\"没有,情况依旧不好。\" 说完,少女就握住少年的手,道:\"独孤行,我们只剩下一副药了,杨掌柜说,两副药都治不好的话,那只能听天由命了。我亲娘一定没事的,对吧。\" 独孤行温柔地说道:\"一定没事的。咏梅姐,你也去休息一下吧,你应该一夜没睡了吧。\" 李咏梅摇摇头,道:\"不用,我只是一天没睡而已。\" 独孤行叹了口气,道:\"你娘服了药,你干看着也没用。去睡吧,我帮你看着,有什么事情,我会叫醒你的。\" 在少年的再三劝阻下,少女才终于肯妥协,回房休息。 没过多久,李牛就带着卖猪钱返回家中。 一进家门,就看见独孤行正坐亲娘房中照顾娘亲。 于是,李牛说道:\"独哥,让我来吧!\" 独孤行摇头道:\"不用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房间,免得感染疫疾。\" 说完,就带着李牛来到院子里,找了张木板凳坐下。 坐下来后,少年开口说道:\"李牛,说句不好听的话。我觉得你亲娘活不下来。\" 李牛没有惊讶,只是淡淡地说道:\"独哥,你也这么认为啊。\" 独孤行之所以认为李咏梅亲娘挺不过去,是因为他刚刚偷偷使用过龙瞳,观察妇女形态,无论是从呼吸的节奏,血气的流动和毛汗的伸缩等细微的特征变化来说,李咏梅的母亲怎么看都像是个将死之人。 而李牛之所以没有惊讶,那是因为这五年里,他亲娘的身体越来越弱,能活到今天已经是奇迹了,李牛并不认为,杨掌柜的几副药,就能把他亲娘从鬼门关拉回来,就算救回来了,估计以后也活不长久。也因如此,李牛才起了让姐姐放弃的异心。 独孤行望向天空,低声道:\"李牛,我没告诉你姐知道,也是想让她心里留点希望。\" 李牛沉默了。 独孤行继续道:\"李牛,这点钱,你就留着当你娘的丧费吧。我会等你亲娘下葬后,离开这里。在这之后,你就好好照顾你姐。\" 李牛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独孤行在这之后就没在说话了。 第23章 娘死了! 时间很快就又过了两天,时间来到了十月二十六日。 不出独孤行所料,李咏梅的亲娘死了。 妇女在服下最后一副药剂后,情况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高烧依旧如恶魔般死死纠缠着她。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情况更是急转直下,变得恶劣不堪,呼吸开始变得微弱,那模样,俨然就是一副将死之人的惨状。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夜晚,而李咏梅的亲娘,也正是在这个夜晚,如灯灭般,彻底没了呼吸。 那一晚,李咏梅哭得很伤心,哭得撕心裂肺。而李牛就相对平淡一点,只是默默地看着亲娘的尸体,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刻,李咏梅正在独孤行的怀里,泪流不止。 \"孤行,我娘没了,我……我该怎么办?我……我成孤儿了。\" 现实总是残酷的,但人总要向前走。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最重要的是当下。 独孤行没办法说出这些漂亮话,他知道,他也明白。现在说什么话都是无用的,现在唯一有用的唯有时间,让时间慢慢地冲淡悲伤。 此刻,独孤行唯有轻轻地抚摸少女的头,任由其在怀里嚎啕大哭,默默地等待时间的流逝。 少女一直哭啊哭啊,终于等到天明,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眼泪流干了。少女平静了下来,默默地靠在少年怀里。 见少女不再哭泣了,独孤行轻声道:\"咏梅姐,死者为大,入土为安。是时候,让你娘下葬了。\"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亲娘。 独孤行叹了口气,转头对李牛说道:\"李牛,用昨天的野猪钱,去棺材铺买副棺材。\" 李牛默默地点了点头,飞奔了出去。 很快的,李牛就来到了棺材铺。 店铺老板一见有人来买棺材,便上去询问道:\"客官是想买什么,是买纸钱,纸人还是寿衣。\" 李牛很快地拿出了钱,道:\"老板,我要一副棺材。\" 店铺老板拿过钱袋子掂量了一下,道:\"客官,你这点钱,只能买店里最便宜的棺材。\" 随后,老板把李牛带到一个角落,指了指角落里的木板棺材。 这是一副用普通木板订做而成的棺材,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李牛点了点头,因为他的钱确实只能买这样一副棺材了。 见李牛选择了这副棺材,棺材铺老板也知道了少年是个穷小伙,便说道:\"客官,这样吧,我见你囊中羞涩。我就将店铺里的木板推车借给你用,等你用完后,还回来即可,不收你其他费用。\" 李牛听到,连忙说道:\"谢谢,谢谢老板,我一定会完好无损地把推车还回来。\" 棺材铺老板摆手道:\"不用谢,我这个赚死人钱的人,有什么好谢的。客官,你也快去快回吧。\" 于是乎,李牛用着棺材铺的木板推车,将木棺材运回了家中。 李牛回到家中后,就与独孤行说道:\"独哥,棺材我买回来了。\" 独孤行握了握少女的手,轻声说道:\"咏梅姐,时候也不早了。\" 尽管少女再不情愿,但她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李咏梅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站了起来。 独孤行看向李牛,点了点头,示意他过来帮忙。 于是乎,独孤行和李牛,两人一前一后把李咏梅的亲娘抬进了棺材。 做完这些后,就在独孤行要盖上棺材盖时,李咏梅跑了过来。 独孤行心领神会,拿着棺材盖,站在一旁。 只见,李咏梅趴在棺材的边缘,对着里面的妇女,说道:\"娘,你不用担心我们,我,李牛和独孤行会好好活着的。你就安心地去和爹爹团聚吧。\" 说完,少女站起身,看向独孤行,点了点头。 独孤行心领神会,走上前去,盖上棺材盖,道:\"我们出发吧。\" 于是乎,在李咏梅的带领下,他们一行人,穿过了小镇西边的梯田,来到了小镇的乱葬岗。 在乱葬岗这里,大雾萦绕,墓碑随处可见。 最后独孤行他们来到了一处小山坡上,在山坡这里,李咏梅找到了他亲爹的墓碑。 李咏梅指了指坟墓旁的空地,道:\"李牛,独孤行。我们就把我娘葬在这里吧,好让爹娘可以团聚。\" 李牛点了点头,独孤行当然也没意见。 于是乎,三人便用铁锹,在旁边的空地上挖起了坑。 很快,在三人的合力下,地上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土坑。 做完这些,独孤行和李牛就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把板车上的棺材放进土坑中。 这时,李咏梅扭过头,对弟弟说道:\"李牛,你还有什么话要对亲娘说吗?\" 李牛看着土里的棺材,轻声说道:\"娘,一路走好!\" 说完,眼角不自觉的流出了泪水。 尽管李牛之前一直劝诫姐姐放弃亲娘,但真正到了亲娘下葬时,李牛还是忍不住流出了泪水。 见两姐弟把该说的话都说了,独孤行便在旁边,拿起铁锹,默默地往坑里填土。 过了一段时间,土坑也填完了。 独孤行就站到一旁,默默地看着俩姐弟。 李咏梅和李牛双手合十,一起摆了摆后,便走到了独孤行的身边,道:\"我们回去吧。\" 整个过程,没有纸钱,没有寿衣,没有其他人陪同。 就这样,一场穷人的葬礼结束了。 在回去了路上,独孤行走在最后边,李牛走中间,而李咏梅则走在最前面。 就在这时,走中间的李牛慢慢地放慢了脚步,来到独孤行身旁,与他并肩而行。 李牛开口说道:\"独哥,要不,你就别离开了,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生活吧。\" 独孤行看着少女的背影,道:\"李牛,我家院子里还有两头野猪,是这几天里猎的。就当是离别的赠礼了。\" 李牛激动地叫了声独哥,刚想劝少年留下,就惊动了走在前面的姐姐。 李咏梅跑了过来,问道:\"你们在说啥?\" 独孤行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只是和李牛聊一下,以后该怎么办而已。\" 李牛没有说话,强装镇定。 李咏梅没看破少年的谎言,而是笑道:\"以后,我们三人就是一家人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说完,少女就伸出小指,说道:\"来!我们拉钩!\" 李牛听到后伸出手指,唯独独孤行还在犹豫不决。 李咏梅疑惑地看向少年,道:\"独孤行,你怎么了?\" 为了不让少女怀疑,少年最后还是伸出来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独孤行一行人回到家中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李牛为了把推车还给棺材铺老板,在家里喝了一口茶后,又离开了。 此刻,屋内只剩下独孤行和李咏梅两人。 这时,李咏梅开口说道:\"独孤行,你今天好奇怪啊?\" 独孤行不想这个问题继续深入下去,于是便转移话题道:\"咏梅姐,你真没事了?我见你调整得好快啊。\" 李咏梅听到后,叹气道:\"人死不能复生,这些道理我都懂的。像我们这种穷人,生死离别,都是常事。说不定,明天哪个认识的,就饿死,病死。这些事情啊,一开始会很伤心,但一想通之后,也就能坦然接受了。要不然,你要我整天哭天喊地?那我还要不要活了。\" 确实,像李咏梅这种贫穷人家来说,死亡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说起生死离别,五年前,李咏梅就在破瓶巷中看见了无数人的生死离别。 独孤行没说话,他也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少女,也有如此坚强的一面。或许,可能是少女早已经看淡生死的缘故吧。独孤行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人就是如此复杂。 此刻少年心想,\"或许将来,我也会看淡生死吧。\" 李咏梅见独孤行不说话,便握住了少年的手,头靠其肩膀。 独孤行没有说话,此刻,他心情无比复杂,有不舍,有悔恨,也有自卑。 等李牛回来后,李咏梅就坐直了身体。 独孤行笑了笑,道:\"时候也不早了,今天也累了一整天了,你俩姐弟也快点休息吧。\" 说完,起身就要离去。 就在这时,李咏梅拉住了他的手,道:\"不留下来吃个饭?\" 独孤行摇头笑道:\"不了,咏梅姐。今天太累了,我想回去睡个觉先。\" 见少年说累,少女便不再多留了。 独孤行走出门外,看了一眼李牛,淡淡地说道:\"李牛,我要走了,照顾好你姐。\" 李牛轻声道:\"哥,别走!我错了。\" 独孤行扭扭过头,笑道:\"你没错,错的是我!\" 说完,少年就返回了自家破院中,关上了院门。 第24章 离去的独孤行 到了深夜,独孤行独自一人在家中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把飞剑划破长空,飞驰而来。 \"哟,臭小子,有没有想起我啊?\" 独孤行呵呵一笑,\"你这老头,怎么每次我想什么,你都能知道。\" \"老夫可是神仙,区区小事,有何难的。\" \"那你现在可以教我剑术了没,我决定离开这里了。\" \"你先上山吧,我跟你讲一下行程。对了,你在院子里的野猪身上,给我割条腿下来。\" 独孤行挠了挠头,有些不解,但最后还是在老头的再三催促下,用菜刀砍下一只野猪腿。 随后,在飞剑的指引下,独孤行往小镇北边的大山走去。 很快,少年就再次来到了山顶。 依旧是那块熟悉的平地,依旧是那个古怪的陈老头,依旧是那位自卑的少年。 陈老头一看见少年,就笑道:\"臭小子,拿着野猪腿过来。\" 独孤行把野猪腿抛给老头,道:\"可以教我剑术了吧。\" 陈老头接过野猪腿,笑道:\"我现在只教你立剑桩,剑术先不打算教你。\" 独孤行皱起了眉头道:\"又是时机未到?\" 陈老头呵呵一笑,道:\"还真被你说对了。\" 独孤行哼了一声,道:\"你就是看不起我。\" 陈老头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地夹起火,准备烤野猪腿。 独孤行坐到老头身旁,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道:\"我都下定决心去报仇了,为啥你还不教我剑术。\" 陈老头扇着风,笑道:\"你之所以跑上山找我,是因为害怕自己会连累那小姑娘一家吧。\" 老头一下就戳穿了少年的心思,不可否认,老头看人的眼力很准。 没理会沉默的少年,陈老头小心翼翼地翻滚着烤架上的野猪腿,生怕一个不留神就烤糊了。 过了许久,独孤行叹了口气,\"算了,那你教我立剑桩吧。\" 老头听后,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一本残残破破的旧书,甩给了独孤行。 独孤行连忙接过这本书,只见书上写着三个大字,立剑诀。就在少年刚想翻开书的封面时,里面的书页就像落叶一般,在书里滑落下来。 独孤行愣了一下,不禁吐槽道:\"陈老头,你这书也太烂了吧!\" 陈老头呵呵一笑,没有理会少年,而是自顾自地从野猪腿上切下一块肉,放入嘴中,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独孤行叹了口气,无奈下他只能将散落一地的书页,一张张地捡起来,夹回书皮中。 在拾取的过程中,独孤行看到了书页中记载着各种各样的立剑姿势,有立剑式,闻鸡起舞式,跳跃式,倒挂式,转身式等等,让人眼花缭乱! 独孤行拿着书本直挠头,询问道:\"这么多姿势,我先选练习哪个?\" 陈老头嚼着肉块,笑道:\"凡事得有开头,你直接从第一页开始练不就得了,有什么好纠结的。\" 独孤行没好气地说道:\"屁!书页都散了一地了,我哪知道哪张是第一页,话说,这种姿势有用吗,就拿着把剑,在那干站着?\" 陈老头嗤笑道:\"谁叫你单纯拿剑立着,当然要在身上绑石头,负重。要不然,你练什么剑桩。\" 独孤行挠头尴尬一笑,道:\"我这不是不懂嘛,所以才问你的。\" 少年这已经不算不懂了,已经可以说算是对习武一窍不通。这也没办法,毕竟少年从小就没学过武艺,自然也与剑无缘了。 独孤行站起身,准备按照书中内容开始练习剑桩。就在这时,陈老头拉住了他,说道:\"急什么!先坐下来,跟我聊会儿天。\" 独孤行坐下后,陈老头用那把破碎的长剑在野猪腿上,割下一块熟肉递给少年,\"为啥不留在那个家里。\" 独孤行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说我害怕连累她们一家人吗?你明知道我想什么,为什么还问我。\" 陈老头白了他一眼,\"她们不是说帮你保密你身份吗?你还害怕什么?是怕他们泄密?\" 独孤行不悦地说道:\"咏梅姐才不会泄密呢!你个臭老头懂什么!\" 陈老头呵呵一笑,道:\"那就你是被别人知道了身份后,总感觉别人看不起你?\" 独孤行低下头,老头真是彻彻底底看穿了他。 陈老头吃着肉块,笑道:\"少年,你真有够自卑的。\" 独孤行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没办法,我总是情不自禁地会想到这些。特别是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后,更加无法和她们正常生活。\" 陈老头敲了敲少年的脑门道:\"我看那姑娘也没用奇怪眼神看你啊,可能也就他弟弟会怕你一下。少年你太自卑了,怎么可能学得好剑。\" 独孤行没有说话,他也知道,少女一直没有用过奇怪眼神看他,只不过自己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罢了,还有一点很重要的是,少年不想连累她。 自己一个身怀龙血之人,万一被其他人知道了,那可是杀头的罪。这次杨堃方的事,幸好有陈老头帮忙,如果下次被发现呢?所以独孤行不愿意冒这个风险。他宁愿自己独自一人,也不愿连累他人。 这时,独孤行就有些不解了,为啥自卑还和练剑有关,于是他询问道:\"老头,为啥我自卑就一定练不好剑,不是应该只要我努力,就可以练好剑了吗?\" 陈老头白了他一眼,道:\"如果是那么简单的事,剑仙都可以满街跑了,努力谁不会?努力固然重要,天赋也必不可缺,但最重要的还是找对路子。\" 独孤行便询问道:\"那我有练剑的天赋吗?\" \"没有。\" 陈老头回答得不是一般的快。 独孤行听到后,顿时垂头丧气。 陈老头继续说道:\"练剑,最重要是什么,是心境!只要一个人的心境够坚定,无论多大的困难,都能坚定不移地走下去,那么那人的剑,便可斩断万物。你现在一听到自己没天赋,就垂头丧气,那还学什么剑。所以我才说,现在还时机未到。\" 这时候,独孤行才终于知道,陈老头说的时机未到是什么意思。 陈老头看着火苗,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突然间,他开口问了独孤行一个很奇怪的问题,\"独孤行,你有离开过小镇,去过其他地方吗?\" 少年摇摇头,道:\"没有,这五年来,我一直躲在小镇里。\" 陈老头嘿嘿一笑,道:\"要不要我带你出去玩一下。\" 独孤行也来兴趣了,便问道:\"去哪里?\" \"撩云镇!\" \"撩云镇?\" 独孤行虽然听说过,但从来没去过,但听名字,这小镇应该是在山上的。 独孤行挠了挠脑袋,道:\"去那里干啥?有什么好玩的吗?\" 陈老头道:\"听说那里最近闹鬼!所以,老夫想过去瞧瞧。\" 独孤行疑神疑鬼道:\"闹鬼你还过去?\" 陈老头脸带邪笑道:\"我过去,当然是去抓鬼啦!我最擅长的就是抓鬼了,只要是灵魂体,我一抓一个准,毕竟我是魂道高手!对了,忘了告诉你,这个世界有一种和魂道类似的,叫阴阳道,虽然都可以用来抓鬼,但差别十分大。\" 独孤行连忙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刘家曾经请过一个阴阳师,祛除刘家中的少女厉鬼!那时候,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事,刘家被吓死了几个人。\" 陈老头眼睛一转说道:\"哦?一般会成为厉鬼的,一定是受尽折磨冤死之人。这么说来,刘家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独孤行点点头,对此深表认同。 陈老头用剑割下野猪腿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说道:\"那今天就这样吧,我要睡觉了。明天我们就出发去撩云镇。\" 独孤行还想说什么时,老头就已经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了。 独孤行对此十分无语,这老头就是怪,少年不禁心想,难道天外来的人都这么怪的吗? 趁老头睡觉,独孤行来到了山顶空地的边缘,了望山脚下不远处的烂泥镇。 \"咏梅,我要走了。\" 第25章 立剑桩 第二天早上,李咏梅早早地起了床。 因为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少女也是时候回归正常生活了。 与往常一样,少女很早就出门去,准备工作。 李咏梅看着隔壁院门,有些疑惑,今早怎么不见邻居出门。 \"会不会是昨天太累了,所以今天睡懒觉了。\" 想到这,少女跑到隔壁,敲打院门,高声道:\"独小子!该起床了!\" 没人回应。 \"这也睡得太死了吧!\" 就在李咏梅打算再次怕打院门,叫独孤行起床时,他弟弟走出自家院内,对他姐说道:\"姐,独哥他走了。\" 李咏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疑惑地啊了一声。 李牛再次淡淡地说道:\"独哥他走了。\" 李咏梅不敢相信,跑向前,抓住弟弟的衣领,道:\"你说什么!\" 李牛低下头,不说话。 李咏梅双脚一软,直接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独孤行,你这个骗子!明明昨天还和我们拉钩,说要一起生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骗子!骗子!骗子!\" 骂着骂着,少女突然想到了什么,站了起来,飞奔了出去。 李牛见到后大吃一惊,道:\"姐!你要去哪?\" 李咏梅没有回话,而是拼了命往北边的山跑。 李牛紧追其后。 因为是早上的缘故,视野宽阔,加上最近有人上山猎猪,所以此时的北山并不是十分危险。 但李咏梅这种横冲直撞的,依旧有可能激怒野猪。 为了避免姐姐发生意外,李牛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强行拉着他姐,避开野猪上山去。 等来到山顶时,李牛已经累得精疲力尽。 李咏梅来到空地后,在这里跑了一圈,依旧不见少年的踪迹,顿感绝望,瘫坐在地。 \"独孤行,骗子!死骗子!\" 李牛看着哭着咒骂独孤行的姐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独孤行会离开,有一半的原因在他的身上。所以,李牛不敢上前安慰姐姐,生怕姐姐会怪罪自己。 哭了好久,李咏梅才站起身,此时的她早已双眼红肿。 李牛走上去,说道:\"姐,独哥他……\" 李咏梅打断了弟弟的话,伤心道:\"别在我面前提起他,他不是我的家人,我也不认识他。\" 说完,就往山下走去,对此李牛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另一边。 独孤行和陈老头正在走陡峭山路,他们打算直接从北山出发,沿着山路直达撩云镇。 独孤行不满地说道:\"陈老头,你不是剑仙吗,怎么不御剑飞行!还要走着过去!\" 陈老头哼了一声,道:\"如果不是我受过伤,实力收到压制,怎么轮到那些剑仙讲话。\" 独孤行没好气地说道:\"对对对,如果不是你受过伤,什么乱七八糟的,否则你连圣人都砍是吧。\" 陈老头跑过来,扭住独孤行耳朵,道:\"老夫讲的都是真的!\" 独孤行痛得咧着嘴,喊道:\"真……真的,都是真的,别扭了。\" 陈老头哼了一声,松开了手,但脸上的神情依旧不悦。 独孤行再也不敢调侃老头了,别看老头神神化化,他可小气得很。 独孤行看着陡峭的山路,询问道:\"老头!我们还要走多久的路啊!\" 陈老头回头瞥了一眼少年,道:\"六天!怎么?累了,还是想念那姑娘了。\" 独孤行深知自己瞒不过老头,道:\"都有!\" 谁料,老头一剑柄敲了过来,道:\"不许说累!我一个老头都不累,你说什么累!今晚罚你站一晚剑桩!\" 少年捂着脑袋,不敢反驳。 李咏梅一回到家后,就一直呆在家里,话也不说,班也不上,李牛不敢招惹他姐姐。 就在这时,李牛这时想起了独孤行的话,说他院子里还有两只野猪尸体,让李牛找个时间卖掉,算作是离别的赠礼。 于是乎,李牛翻墙进入邻居家中,在院子里发现了两只野猪尸体。 随后李牛走进屋内,看看独孤行还有没有其他东西留给他。 李牛进屋后,就看见正对门口的方桌上留着一封信和一张纸。 纸上写着写着歪歪曲曲的几个字。 李牛,屋里的米你可以拿走,还有院里的两只野猪,你也拿去卖了吧!什么东西看上了,尽管拿走!还有,这封信是留给你姐的。 纸上的字歪歪曲曲,有些李牛还不认得。 其实也不怪李牛和独孤行,因为这两货就没读过书,穷人家连学费都交不起,读什么书。所以啊,这两少年平时认字全靠在生活里的点点滴滴学的。比如去药铺买药,看着上面的当铺名,那便记住,那么下次来时,就认得这两字了。 李牛收起信封,打开独孤行家的院门,返回家中,告知他姐。 \"姐!独哥他……\" 还未等李牛说完,李咏梅就怒骂道:\"别在我面前提他。\" 见姐姐不听,李牛也唯有默默地把信封,放在桌子上,转身返回独孤行家院子里,拖着那两只野猪,拿去卖了。 李咏梅默默地看着桌上的信,一动不动。 最后,少女还是按耐不住,拆开了信封,看着里面歪歪曲曲的纸。 读着读着,少女流出了眼泪,嘴角上扬,露出微笑。 \"独孤行,你这个傻子!\" 到了傍晚,独孤行和陈老头路经一条山间小溪。 于是乎,他们就决定在溪边休息,等明天一早再启程。 此刻,少年正一动不动地站一块奇形怪状的山石上,手臂上用麻绳绑满了石头。 别看少年此刻的动作莫名其妙,但其实他正在立剑桩。 与此同时,陈老头正在溪里摸鱼虾。 陈老头扭头看向石头上的少年,道:\"臭小子,快下来帮我摸鱼!要不然,今晚连晚饭都没得吃了。\" 少年充耳不闻,依旧一动不动地立着剑桩。 陈老头见到少年无动于衷,顿时火了,走上前就对少年的腰来了一脚,道:\"你个死呆子,有没有听师傅讲话的。\" 独孤行从山石上跌落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少年连忙爬起身,骂道:\"臭老头,你怎么乱踢人。还有,你什么时候收了我做徒弟了,我怎么不知道。\" 陈老头哼了一声,道:\"从你立剑桩的那一刻,你就是我的徒弟了,学了我的东西,还想不认账?\" 独孤行挠了挠头,道:\"我还以为要什么拜师礼的。没想到,就这么简单就做了你徒弟。\" 看着呆头呆脑的少年,老头甚是无语,道:\"既然我现在是你的师傅,那你就要听我的话!\" 说完,就跑回了小溪中,继续摸鱼。 没办法,既然师傅都叫到自己去帮忙了,少年也唯有跑过去摸鱼了。 老头不愧是练家子的,一转眼,三五下功夫,就摸到好几条鱼了。 而少年这边就一般了,捞了半天,只捞到一条小鱼。 这时,陈老头瞥了一眼少年的战况,走了过来,一拳揍在少年的头上。 少年一个吃痛,摔倒在小溪里。 独孤行摸着头,不满地说道:\"臭老头!你怎么又乱打人!\" 陈老头不满地说道:\"臭小子,怎么不开龙瞳!鱼都在你手里溜走了。\" 独孤行回怼道:\"这不是怕吓到老头你嘛。\" 陈老头被气笑了,笑道:\"吓你个大头鬼,就你那破龙瞳,也就用来吓吓普通人,还想吓到老夫,真是笑掉大牙。\" 独孤行不信,于是瞬间显现龙瞳,瞪了老头一眼,心想吓老头一跳。 少年这举动直接把陈老头逗笑了。 独孤行看着呵呵笑个不停的老头,羞得想找个地洞钻。 老头笑了很久,才停了下来,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少年,我可是屠龙的人,你那破龙瞳还震不住我。\" 独孤行震惊不已,老头竟然屠过龙! 老人笑道:\"好了,快去摸鱼!要不然今晚要挨饿了。\" 开了龙瞳后,少年确实摸鱼效率更高了,但还是比不上老头。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晚上。 此时,陈老头正在小溪旁夹起了火,准备烤小鱼吃。而少年则再次站会山石上,立剑桩。 陈老头没理会少年,摩擦着双掌,准备大错特吃。 少年站着桩,嘴里呼出一口白气,道:\"老头,现在已经入冬,说不定过几天,就会下雪了。\" 陈老头吃着香喷喷的烤鱼,道:\"还早着呢,现在才十一月中旬。烂泥镇这一带地方,也就年尾,也就是十二月份后面那几天,下一两天雪,其他情况,还是比较暖和的。\" 一讲到下雪,少年又想起了少女救他的那一晚。 第26章 当年救命之恩! 那是大雪纷飞的冬日,在那天,饥寒交迫的少年独孤行并没有乞讨到饭钱,正模模糊糊地在青石路上行走。 \"好冷!好饿!我要死了吗?我还不想死啊,我还有仇未报呢。\" 此刻的独孤行早已饿得两眼昏花,双手双脚已然冻僵,为了活命,少年打算去宋府讨口饭吃。 可惜,独孤行还未走到宋府门前,敲响大门上的铁环,就因体力不支,晕倒在了宋府门口的石狮子旁了。 很快,天上的飘雪就在少年身上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被,就在独孤行快要冻死时,宋府的大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清秀的少女,这名少女正是李咏梅! 只见,李咏梅手里拿着一个扫杆,嘴里嘀咕着什么,\"该死的宋老头,大冬天的,门前怎么可能没雪!扫扫扫!扫你个死人头!\" 就在少女准备打扫府门前的大雪时,她发现了晕倒在石狮旁的少年。 李咏梅被晕倒的独孤行吓了一跳,急忙丢掉手中的扫杆,跑上前去,拍打少年那毫无血色的脸蛋。 \"喂喂喂!你没事吧!\" 少年毫无动静,一动不动! 见少年不动,李咏梅连忙把手放到独孤行的鼻子下方,查看其是否还有气。 \"呼!幸好还有气。喂,别睡!快醒醒,睡了就真的醒不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此刻,李咏梅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眼看少年快要不行了,少女决定先把少年拖进宋府中。 拖进宋府后,李咏梅看着脸色铁青的少年,心中大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帮少年保住体温,于是乎,李咏梅抱住了少年。 \"哇,这身体好冷!\" 抱上前的瞬间,李咏梅就被少年那冻僵的身体吓了一跳。 就这样抱了好一会儿,李咏梅见少年还不醒来,心中就更急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还不醒!对了,热糖水!\" 就在这时,李咏梅想到了一个办法。 \"对了,热糖水!\" 朦胧中独孤行听到了少女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李咏梅就偷偷瞒着宋老头,煮好一碗红糖水端到少年的面前,原本李咏梅还想直接将红糖水灌下去的,但此刻的少年早已冻僵,不省人事,别说动嘴了,他都快要睡过去了,怎么可能喝得下这碗红糖水。 \"怎么办!喝不下去!怎么办?有了!\" 就在这时,独孤行恢复了一些神识,他感觉到有一个柔软的东西按在自己的嘴唇上,随后就是一股甜甜的热流溜进了嘴里,顺着喉咙,进入身体里。霎时,独孤行就感觉到身体暖暖的。 \"有用!小子,你撑着!\" 话音刚落,独孤行又感觉到那柔软的东西贴了上,随后又是几股暖流涌进嘴里,顺着喉咙,进入胃里。 很快,在几股暖流涌进来后,独孤行的身体也慢慢地恢复了体温,脸上也稍微恢复了点血色。 \"噫?怎么还不醒?难道是喂得不够?等等,我再去煮点。\" 就在这时,少年颤抖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一个清秀的少女站在面前。 见少年醒过来了,少女高兴道:\"你醒啦!\" 独孤行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李咏梅。 此刻少年眼中,李咏梅就像仙女那般美丽,那般耀眼。 李咏梅看着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的少年,拍了拍少年的脑袋,自言自语道:\"不会是冻傻了吧!\" 独孤行回过神,虚弱地说道:\"感谢......\" 李咏梅摆摆手,打断了少年的话,笑道:\"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忽然,李咏梅想起了刚刚喂少年喝糖水的场景,顿时俏脸微红,又道:\"也不是什么举手之劳……啊,算了。反正你不用谢就行了。\" 独孤行看着突然脸红的少女,一头雾水。 为了掩饰尴尬,李咏梅说道:\"你好,我叫李咏梅,你叫什么名字?\" 独孤行笑着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独孤行!\" \"发什么呆呢!我叫你吃鱼!\" 独孤行突然挨了一拳,只听拿着烤鱼,正气冲冲地看着他说道:\"叫你那么多次都没反应!你看!鱼都凉了,你还吃不吃的!\" 独孤行摸着脑袋,不满地说道:\"老头,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打人。\" 陈老头哼了一声,道:\"老夫乐意!快把鱼吃了,今晚由你站岗,老夫准备睡觉了。\" 独孤行摸着头,拿过陈老头递过来的烤鱼,吃了起来。 鱼烤得有些糊了,但不影响口感,反而吃起来脆脆的,别有一番风味。 等少年吃完鱼后,陈老头真就找了块可以躺下的石头,睡起了觉。 独孤行看着这个倒头就睡的老头,心想这老头是猪吧,怎么倒头就睡! 独孤行没有理会熟睡的老头,而是自顾自地重新站回山石上站起了剑桩。 第27章 再遇算命道士 一转眼,又过去了五天,时间也来到了十一月初了。 李咏梅两姐弟回归了日常生活,只不过生活里没了独孤行罢了。 一如既往,李咏梅从宋府回来后,路过铁匠铺,接弟弟回家。 在两天前,李牛成功出师,现在属于是真正的铁匠铺工匠了。 董老头笑着说道:\"臭丫头,平日跟在你身后的傻小子,怎么都不见跟着你,不会是染病了吧!\" 此刻,董老头正用白布捂住口鼻。 因为最近小镇又发生疫情了,不过幸亏有杨掌柜的提前预警,大家都留了个心眼,在疫情扩散之前,有效地进行了控制。尽管如此,但依旧有很多人病倒了。 听到董老头提起独孤行,少女的眼睛闪过一丝灰暗。 李咏梅淡淡地说道:\"独小子他,说要离开小镇一段时间。\" 董老头挠了挠头,道:\"这样啊!\" 就在这时,李牛从铁匠铺里出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他的师兄,杨堃方! 李咏梅看见杨堃方后,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杨堃方顿时吓了一跳,小声在李牛身后说道:\"李牛,怎么回事?我刚想和你姐介绍自己呢,你姐脸色就变得这么阴冷了,我不敢介绍自己啊。\" 李牛哼了一声,道:\"你别想打我姐的主意,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李牛虽然不知道杨堃方为什么失忆了。但不管怎么说,杨堃方不是个好人,李牛还是清楚的。 在这几天,李牛可从来没给他好脸色,每当他打他姐的主意时,他都是严肃警告。 听到李牛的警告,杨堃方一头雾水,他不知道为啥,最近这两姐弟突然这么讨厌自己。 李牛见到他姐后,说道:\"姐!我们回去吧!\" 李咏梅看了不看杨堃方,直接就带着弟弟走了。 杨堃方连个介绍自己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女离开。 回去的路上,少女回想起了独孤行的话,心想道,\"独小子,你真是厉害,当时一眼就看出了杨堃方不是什么好人,我那时还傻傻地以为你多虑了,现在看来,我真是蠢。\" 就在这时,李牛突然问道道:\"姐,那信写了什么?你怎么突然不讨厌独哥了。\" 李咏梅瞥了一眼她弟弟,道:\"谁说我不讨厌了!那家伙不辞而别,我还未找他算账呢!\" 突然间,李牛打了个喷嚏。 李咏梅吓了一跳,道:\"李牛,你没事吧!现在小镇在闹瘟灾,你可别出事啊!\" 李牛揉了揉鼻子,道:\"姐,我没事!应该是了点汗着凉了,应该不是染什么疫病了。\" 尽管弟弟怎么说,李咏梅还是严肃地说道:\"李牛,你这几天,就在家休息!我会用那卖掉野猪的钱,给你去买几副药回来。\" 李牛拉住姐姐的手,道:\"姐,别浪费那钱,还是省着吧,那是独哥好不容易弄回来的钱。\" 李咏梅一拳敲在李牛的头,骂道:\"你想跟娘团聚是吧!省省省!趁你现在还只是小感冒,快点治好。现在小镇那么多人得病!还不快点治好,你是想死吗!\" 李牛在李咏梅的一顿痛骂下,不敢还嘴。 于此同时,独孤行他们正站在一座高山上,了望另一座高山,明天他们就能到达撩云镇了。 独孤行扭头看着正在肢解野猪的老头,道:\"老头,那座山也不是很高啊,为啥叫撩云镇?\" 陈老头没有抬头看少年,只是不满地说道:\"那是因为,这边地貌比较特别,小镇周围四面环山,雨云一旦进入,就会像瓮中之鳖一样,被困其中。因此撩云镇,时常可以看见有雨云在山顶飘过。还有,老头老头,你就不能叫声师父吗?\" 独孤行尴尬一笑,道:\"师傅,这不怪我啊,主要是叫习惯了。更何况,你好像也不怎么把我当徒弟看,有个词叫什么?忘了。\" 陈老头没好气地说道:\"叫做亦师亦友!看来我除了教你剑,还得教你读书。\" 正当独孤行觉得自己十分丢脸时,一阵阴风吹过。 独孤行顿时感到彻骨寒冷,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他看。 独孤行扭头看向陈老头,道:\"老头,我总感觉有人盯着我看。\" 陈老头已经夹起了火,道:\"想什么呢?哪有什么鬼!快点过来帮我架火。\" 独孤行走到火堆旁,道:\"老头,肯定有鬼!我总感觉有人盯着我!你不是说撩云镇闹鬼吗?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那鬼跑到这了。\" 陈老头白了他一眼,道:\"有鬼我会看不出?镇定镇定。\" 说完,老头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山林里传来了激烈的吵闹声。 \"快追!别让她跑了。\" \"都怪你俩,碍手碍脚!如果没你俩,她要被我收服了。\" \"别吵了,那边有火光!快去看看。\" 不一会儿,不远的树林中就窜出了三个人影。分别是一名阴阳家,和两名道士,其中一人,独孤行还见过。 独孤行惊讶道:\"算命先生!\" 中年道士吓了一跳,道:\"是你!\" 陈老头疑惑地看着他俩,道:\"你俩认识?\" 独孤行尴尬一笑,道:\"道长给咏梅姐算过命,还送过一串珠子给我。\" 中年道士看了一眼陈老头,对着独孤行说道:\"你们怎么在这?\" 独孤行挠了挠头,道:\"陪陈老头过来抓鬼的。\" 随后少年指了指不远处在烧烤的陈老头。 只见,陈老头正忙着烧烤,头顶上有一把飞剑在悬停,似乎在警告来犯者危险。 中年道士看了眼悬停在天空的飞剑,然后又看了眼平平无奇的老头,心中一惊!心想:\"竟然能在这种穷山恶水地方遇见剑仙!就是不知道这剑仙是几境的。\" 这方天地修士有分十三境,一境到五境的剑修成为剑客。五境之后,剑客能以气御剑,也因此更名为剑仙。 而眼前这位老头能以气御剑,实力必定在五境之上。而中年道士只有四境修为,自然也不得不躲其锋芒。 于是乎,中年道士拱手行礼道:\"在下,郑大风。这位是我的师侄,郑东流。如有冒犯,还望海涵。\" 而那阴阳家道士也有样学样,道:\"在下,柳岩树。打扰到老先生烧烤,还望海涵。\" 陈老头没理会他们,而是把手搭在独孤行的身上,说道:\"臭小子,坐下吃猪腿。\" 独孤行尴尬地对郑大风说道:\"郑大风道长,不好意思,陈老头就这性格。对了,我叫……。\" 陈老头打断了少年的话,道:\"我叫陈天星,他是我徒儿,叫陈孤行。对了,你们来这干嘛?来分猪腿?\" 郑大风虽然觉得老头性格古怪,但依旧礼貌笑道:\"前辈说笑了,其实我们是来追一只女厉鬼的。只不过是追着追着,追丢了才跑到这里来。其实并非有事找陈老师。\" 陈老头听到后,把长剑收回剑鞘。 郑大风见后松了口气,继续说道:\"请问陈老先生,是否见过一只白衣女鬼路过此处?\" 陈老头挠了挠头,道:\"没看见。话说,你们如果抓住了这只女鬼,撩云镇那边会给多少钱你们。\" 郑大风心中嘶了一声,寻思着剑仙怕不是来抢生意的,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一百两银子。\" 就在这时,站他身旁的柳岩树说道:\"老先生莫听他胡言,其实是一百两银子和五十枚雨水币。这臭道士就是想自己独吞这笔生意,所以才报这么低价格。\" 雨水币,一种山上神仙们使用的货币,其中雨水币是时令币的一种。时令币作为山上神仙们的通用货币,分为雨水币,惊蛰币,小满币,小暑币,大暑币,白露币。其中价值雨水币最低,白露币最高。 或许五十枚雨水币在山上神仙算不了什么,但对于山下的郑大风他们,那可是一笔不少的钱。不过陈老头的关注力好像不在那五十枚雨水币身上,反而是那世俗通用的一百两银子。 陈老头眼中精光一闪,跟独孤行说道:\"一百两银子唉,不知道能买多少酒了。小子明天我们就去那撩云镇,接下这笔生意。\" 郑大风听到后顿时肉痛,盯了一眼柳岩树,好像在说,\"你这个白痴!\" 而柳岩树也没给他好脸色看,眼神似乎在说,\"谁叫你争我生意的,我不好过,大家都别过!\" 他们俩都以为陈老头故意不说那五十枚雨水币,是为了迷惑他们俩,其实陈老头还真没看上那五十枚雨水币,在他眼里,银子才是最重要的。其实,只要陈老头愿意,他完全可以用这五十枚雨水币去换取更多银两,不过碍于他自己的特殊身份,他已经好久没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山上神仙打交道,更何况换钱呢。 见女鬼没在这,郑大风便拱手道:\"那在下就不打扰老先生烧烤了。\" 说完,就带着郑东流离开了这里,而柳岩树拱手做礼后,离开了这里。 等三人离开后,独孤行才开口说道:\"老头,你刚刚为啥不让我说下去。\" 陈老头白了少年一眼,道:\"出门在外多危险,莫要轻易露真名!这都不懂!\" 独孤行尴尬一笑,\"这么说来,陈天星不是你真名了?\" 陈老头笑道:\"那还用说!\" 独孤行又说道:\"刚刚我明明感觉有鬼在附近,你为什么不让我说,知不知道,你掐得我肩膀好痛啊。\" 陈老头没回答少年的问题,不知为何老头死死地盯着少年的眼睛看,\"出来吧!不用躲了。\" 第28章 女鬼杜言卿 独孤行噫了一声,并明白老头在说啥。 陈老头叹了口气,道:\"你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已经很客气让你附在他身上了。\" 陈老头话音刚落,独孤行就感到背后一阵阴冷,随后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 \"老先生,不要杀我,小女子是无辜的!\" 只见,一名身穿白衣裙,腰绑青带,头发细长,年纪在二十岁左右的绝色女鬼,出现在独孤行身后,身形若隐若现,明显有种快消散的感觉。 陈老头淡淡说道:\"是不是无辜的,我一摸便知!\" 白衣女鬼眼神瞬间冰冷,道:\"老淫虫!你休想碰我一丝一毫!\" 女鬼话音刚落,一把飞剑就唰得一声,抵在女鬼脖子上,吓得女鬼不敢动弹。 随后,陈老头一步一步地往女鬼靠近,女鬼吓得瑟瑟发抖,道:\"你再过来!我就自杀!\" 陈老头依旧无动于衷,自顾自地走到女鬼身旁。 独孤行见情况不对劲,便拽着老头的胳膊喊道:\"死老头,没想到你还是这样的好色之徒!\" 就当女鬼想用飞剑自刎时,陈老头收回了飞剑,然后把手轻轻按到女鬼的头上。 女鬼紧闭双眼,下意识地叫了声不要。 可是过了一会儿,女鬼意料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女鬼见老头并没有在进一步动作后,才敢慢慢睁开双眼,怯怯地看着老头。 陈老头对女鬼笑了笑,道:\"杜言卿,二十一岁,被情郎设计陷害,被迫嫁与一位好色富商当二奶,结果大婚当天,为了不被玷污清白,选择割脉自杀。姑娘,你的经历还真是……有点曲折。还有,你名字怎么起个男孩名。\" 杜言卿被吓了一跳,连忙跟老头拉开了距离。 陈老头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怪不得变成阴魂,戾气这么重!\" 杜言卿死死盯着陈老头看,道:\"老头……先生,你怎么看出来的。\" 陈老头看向独孤行,道:\"你告诉她,我怎么知道的。\" 独孤行挠着头道:\"跟杨堃方一样,搜魂?\" 杜言卿愣了一下,疑惑道:\"搜魂是啥?\" 搜魂是陈老头的独特功法,这个世界没有。 陈老头没有理会女鬼的疑问,而是自顾自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从烤架上的野猪上割下一块肉,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独孤行,你猎的这只猪太老了!这肉咬都咬不动!\" 独孤行都无语了,这老头性格是真的怪,现在明明有更重要的事情摆在面前,需要处理,他却竟然不管不顾。 杜言卿见陈老头不理她,于是乎,她便想着逃跑。 就在杜言卿飞身离去时,突然一股神秘力量把她拽了回来。 杜言卿回头一看,只见她的右手被一条很细的红绳给死死缠住了,于是她便伸手去扯,但可是怎么扯也扯不断。 这陈老头竟然用红绳来捆鬼!没办法,杜言卿只能回到老头身边。 陈老头没理睬她,而是叫独孤行坐下来吃肉。 少年哪里吃得下肉,身后的白衣女鬼死死地盯着他看,此刻他只觉得浑身不在意。 没办法,独孤行只能扭过头,对杜言卿说道:\"女鬼姐姐,你吃肉不!\" 陈老头笑了,道:\"吃你个大头鬼!她人都死了,怎么吃。你叫她吃香还差不多。\" 杜言卿想走又走不掉,没办法,只能坐到火堆旁,询问道:\"老头,你怎样才肯放过我。\" 陈老头哼了一声,道:\"一百两银子!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 \"你!\" 杜言卿气得直捶胸口,仰天长叹,\"没想到,我杜言卿,生时不乐,死也不安。\" 独孤行见女鬼可怜,便想劝说陈老头,\"师傅,要不你放了她吧,她这么可怜,你就忍心?\" 陈老头冷笑道:\"放了她?就她,一没人供奉,二没有修为,放了她只能被那三人抓回去打散魂魄!那还不如便宜我!\" 随后,陈老头转头看向女鬼,道:\"杜言卿,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协助我去诈那富商一笔钱,二我直接把你卖了换一百两银子。\" 杜言卿想都没想,马上说:\"一,老先生,我选择第一种。\" 陈老头呵呵一笑,道:\"聪明的选择,来给老夫捏捏肩。\" 这时,轮到独孤行嘲笑老头了,\"她都死了,怎么帮你捏肩!捏你个大头鬼!\" 杜言卿扯了扯嘴角,心想,你俩能不能别老提我死了,好歹死者为大,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随后俩师徒就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了起来,而杜言卿夹在中间,极为尴尬。 不知不觉间,野猪就被俩师徒吃去了一大半,由于野猪实在太大,一时间也吃不完,于是乎,老头决定,把野猪肉切下来,留着明天路上吃。 饱餐一顿后,自然是休息时间。 陈老头一吃饱了就想睡觉,而独孤行则选择站一会儿剑桩再睡,而今晚的站岗当然是被老头抓到的杜言卿。 就在老头准备入睡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扭头看向独孤行说道:\"臭小子,你不是说过那个叫郑大风的中年道士,送给过你一串珠子吗?有带身上吗,给我看看。\" 独孤行确实有戴在身上,但是走的时候把珠子带走了,只不过没戴手上,而是放在口袋里了。 少年从口袋里摸出一串手珠,抛给了老头,随后就继续立剑桩了。 陈老头接过手珠,左瞧右看,最后道:\"把这丢了!这是障气珠!让人体质衰弱,传播疾病的一种法器,一般很少人认识。\" 陈老头所说的障气珠,其实是一种用于暗算他人的邪门蛊术,珠子本是就是利用一种蛊虫的尸体制作而成,用于吸收人体内的阳气,从而使人体质衰弱,变得容易沾染疾病。不过这种邪门蛊术早被淘汰了,因为它作用不稳定,对于一些体质强的人几乎没有什么作用,也就只能用来暗算一些体质虚弱,没钱吃饭的穷人。 独孤行听到后大惊失色,\"什么,陈老头,你说什么?\" 陈老头提高声音道:\"用来让人染病用的暗器。唉?臭小子,你跑去哪?快回来!\" 独孤行一边狂奔,一边大喊道:\"出事了!我要回烂泥镇一趟!\" 陈老头叹了一口气,喊道:\"带上它。\" 说罢,嗖地一声,一把长剑就往独孤行的方向追赶而去。 这时,杜言卿看向老头,道:\"你不跟着去?\" 陈老头白了她一眼,道:\"去什么去!我告诉你,你别想跑!我还要拿你去骗钱呢!对了帮我捏捏肩,走几天山路累死了。\" 见老头不上套,杜言卿无语地说道:\"我一个阴魂,肉身都没,怎么帮你捏肩!\" 陈老头闭上眼睛,道:\"你尽管捏,我能人魂分离,你能穿过我肉体,捏在我的魂魄上。\" 虽然杜言卿并不相信老头的话,但现在自己的小命在老头的手上,她也唯一听从老头的命令了。 当杜言卿穿过老头的肉体捏在其魂魄身上时,手上传来了怪异的感觉,因为触感跟老头的身体大不相同。 捏着捏着,杜言卿终于知道哪里怪异了,惊呼一声。 \"你竟然是……\" \"嘘,别说出来!自己心里知道就可以了。\" 与此同时,独孤行正在拼命地往烂泥镇奔去,一刻都不敢松懈,深怕回去得慢了,少女会出事。 \"咏梅姐!你一定别出事啊!\" 第29章 淫祠山神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早上。 因为阴魂不用睡觉,所以杜言卿帮老头站了一晚上岗。 虽然,杜言卿可以趁老头睡觉时,偷偷解开缠在手上的红绳,但她并没有这么做。一来,她怕惹怒老头,杀了自己。二来,她认为老头并非坏人,应该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因为白天阳气特别重,不利于她们这些阴魂的生存,所以此刻杜言卿正站在树阴底下,躲避阳光。 杜言卿看着还在睡觉的老头,骂道:\"这死老头怎么还不起床,都快正午了。\" 就在这时,陈老头睁开了双眼,道:\"说人坏话就小声点,我都听到了。\" 杜言卿听到后,连忙捂住嘴。 陈老头起床后,从随身携带的储物玉佩中,拿出一个竹筒,倒出清水,洗了把脸。 杜言卿看着陈老头的玉佩,惊呼道:\"这玉佩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神奇!\" 陈老头摇了摇头玉佩说道:\"这个?普通的储物玉佩而已。嗯,这个世界应该叫方寸之物!山上神仙一般都会带这种东西。\" 杜言卿没学过武,从小也在小山村里长大,哪里见过这种东西,毕竟也不是谁都见过山上的神仙,大部分人也是只见过山下的道士罢了。 洗完脸后,陈老头说道:\"你附我身上吧,我带你去撩云镇。\" 说完,老头拿出一把伞撑了起来。 杜言卿看着老头,并没有钻进他的身体内。 陈老头笑道:\"怎么?嫌弃我一个糟老头?不愿意附身?\" 杜言卿摇摇头道:\"不是,只是有点尴尬,和一位正值……\" 陈老头皱眉,打量了杜言卿的话,道:\"好了,别再说了。我说过,这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即可别说出来。还有,别看我这样,我的岁数比当今圣人还大。\" 杜言卿捂住嘴巴,不敢相信,道:\"怎么会!\" 陈老头淡淡地说道:\"怎么不可能,修道修道,不都修的长生道吗?我只不过比他们走得更远更快而已。好了,是时候该出发了。\" 说完,陈老头把杜言卿吸进体内,然后便撑着伞往撩云镇走去。 到了傍晚,陈老头才到达撩云镇。 不愧是建在山上的小镇,交通的闭塞程度比烂泥镇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快要天黑了,老头打算找个地方住宿。可是,他身上没钱啊。 于是,陈老头决定去小镇附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庙宇居住。 在寻找庙宇的途中,杜言卿说话了,\"老头!你不会是在找庙睡觉吧!\" 因为杜言卿附身在陈老头身上,所以她的声音是从陈老头身上发出的,也唯有陈老头自己能听到。 陈老头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要不然?老头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有!\" 杜言卿不敢置信,一个剑仙老头居然会没有钱!要知道,剑仙可是会被朝廷或者门派供奉着的,培养一个剑仙可是要耗费不少财力物力,当然也有些野修什么的,没加入门派或者被朝廷收编,但那毕竟小数。 杜言卿无语了,这么又穷又怪的老头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时老头好像想起了什么,双指一并,再头上划一圈,口里喃喃着,\"快回来,快回来!\" 杜言卿被老头的行为整懵了,便询问道:\"老头,你在干什么?\" 陈老头淡淡地说道:\"我刚刚在召回飞剑。\" 杜言卿问道:\"飞剑?送给少年的那一把?\" 陈老头笑道:\"不是,是另一把,我的爱剑!\" 就在这时,杜言卿在老头体内窜了窜,道:\"你走错路口了!你走那个路口,然后一直直走,就能遇到一个废弃的山神庙。\" 陈老头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不早说!还有,别在我身体里乱窜!别忘了,你的小命还在我手上,别得寸进尺!\" 杜言卿小声地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在杜言卿的指引下,陈老头很快就来到废弃的山神庙前。 只见,山神庙破破烂烂,庙前满是落叶,一看就知道很久没人打理了。 对于这种山神庙,陈老头见怪不怪了,这种庙多半是村民们私建的淫祠。 淫祠破败是很正常的事,破败的原因无非就几种,一,拜它不奏效。二,被朝廷判断为淫祠,不允许祭拜,有时候甚至还会拆毁。 不过眼前这座山神庙应该是拜它不奏效,所以被人抛弃了吧。 等老头进庙后,杜言卿突然开口询问道:\"老头,你的召的飞剑,怎么还没飞回来,难道它飞去了很远的地方?\" 陈老头尴尬一笑,道:\"我那飞剑闹脾气了,不愿意回来。\" 杜言卿沉默了,她真是无语了。 陈老头环顾四周,只见庙里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尊用泥做的雕像,看来这座雕像应该就是所谓的山神了。只见雕像老头,驼着老腰,手拄着拐杖,形态佝偻。 就在这时,陈老头被泥塑神像前的祭拜香坛吸引了注意力,因为他在那里发现了一把没烧的废弃焚香。 于是乎,老头把杜言卿叫了出来,笑着对她说:\"小姑娘,你坐到那神像前面,我帮你上点香,祭拜祭拜你。\" 杜言卿听到后,神情诡异。 就在这时,神像后面窜出个糟老头,骂道:\"臭丫头,你上哪找的老头,竟然欺负到我老山神头上了。\" 陈老头愣了一下,道:\"原来你这被弃山神还没消散啊。\" 山神老头听到后,气的直乱跳,道:\"杜丫头,亏我老头子让你在山神庙住宿一晚上,要不然,你早被那边道士抓走了!你现在恩将仇报是吧!\" 杜言卿摆手解释道:\"山神老爷子,不是这样的!这陈老先生为人就是这样,他开玩笑而已!\" 陈老头呵呵一笑,道:\"谁跟他开玩笑,我认真的。\" 说完,老头就拿起桌上的火柴,点燃了焚香,随后插在祭坛上。 山神老头一声惨叫,道:\"啊!老夫的储备粮!\" 陈老头笑着对杜言卿道:\"来!吃点香火。\" 杜言卿无动于衷,山神老头见到后,连忙凑到香烟旁吸了起来。 陈老头微微一笑,也没驱赶老头,只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然后拍了拍身旁的空地,示意杜言卿坐过来。 杜言卿怯怯地走到老头身旁,默默地坐了下来。 陈老头淡淡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身形维持不了多久,你再不吸香火维持身形,很快就会消散在这片天地下了。\" 杜言卿低下头,道:\"但这也不应该去抢别人的东西。\" 陈老头呵呵一笑,道:\"没想到,你一个因戾气凝聚的阴魂,竟然还这么善良。该说是人本性难移,还是说鬼本性难移。但是我想告诉你,人死魂散后,一切都会消失了。你还未报仇,你愿意就这样消散?\" 杜言卿握紧了小手,没有说话。 陈老头拿出了昨晚割下来的野猪肉吃了起来,说道:\"等天再黑点,你在陪老夫出去一趟。\" 杜言卿歪了歪头,道:\"这么晚了,还出去干嘛?\" 陈老头没回答杜言卿的问题,而是默默地吃着野猪肉。 第30章 仇人梁仁杰 与此同时,烂泥镇这边,由于疫情的缘故,小镇居民们开始纷纷紧闭门户,犹如惊弓之鸟。幸而杨掌柜及时发出预警,才使得疫病没有迅速肆虐开来。按照现在的形势,估计再过不久,瘟疫应该就会消失不见。 而宋府这边,也开始停掉了李咏梅的工作,理由是李咏梅是在外居住的,有可能沾染疫病,所以禁止出入宋府,当然工钱也不再发放了。 对此,李咏梅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宋老头除了抠门,还特别惜命。也不知道为啥,好多抠门人都特别惜命。 在宋府停工的最后一天,李咏梅像往常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只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她是孤零零一人。 在李咏梅路过铁匠铺时,李咏梅见到了那个熟悉的打铁老头。 李咏梅站在铁匠铺门口,往里大喊道:\"董老头,我来接李牛回家了!\" 谁料,董老头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说道:\"丫头。李牛那家伙说今天有点头晕,不知道是不是染病了,你快回家看看吧!\" 李咏梅听到后,心中大惊,急忙往家里跑。 回到家后,李咏梅立刻就跑进了弟弟的房间,发现弟弟正躺在床上,咳嗽不止。 李牛看见她姐后愣了一下说道:\"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李咏梅没回答弟弟的问题,而是跑到床边,把手搭在李牛的额头上。 \"李牛,你发烧了!\" 李牛轻声道:\"低烧而已,很快就好了。\" 李咏梅紧皱眉头,\"好?好什么好,昨天你还说感冒而已,很快就好了。哈秋!\" 看见姐姐打喷嚏,李牛心中一惊,道:\"姐!你快出去!别被我传染了!\" 李咏梅揉了揉鼻子,道:\"看来我也得好好休息了。\" 与此同时,独孤行这边一直在往烂泥镇跑,此刻的少年,那是一个心急如焚啊,恨不得装上翅膀,立即就飞回烂泥镇。 按照独孤行这种日夜兼程的跑法,估计再过两天就会回到家中了。 \"咏梅姐!你一定要没事啊。\" 时间很快就到了深夜。 此刻,几位喝醉酒的文弱书生正在大街上,摇摇晃晃地溜达着。 \"仁兄,在此别过,我们以后再聚!\" \"好的,有空再聚!\" 随后,这几位书生就分开了走。 其中一位文弱书生往北走去,只见他脚步虚浮,身体摇摇摆摆,仿佛随时就要摔倒在地上一样。 书生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一个窄巷前。 \"嗯,有点三急,得……得去放水才行。\" 说罢,书生摇摇晃晃地往窄巷里走去,心想随便找个墙角撒尿。 就在书生脱下裤子准备撒尿时,一阵刺骨的阴风吹了过来。 \"呼呼!怎么突然这么冷!\" 就在书生抱怨时,他的身后忽然传来犹如黄莺出谷般轻柔的女声,“郎君!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书生顿时被吓了一跳,慢慢扭过头去。只见,他的身后竟然飘着一名如幽灵般的白衣女鬼,那女鬼双脚离地,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头上的秀发如瀑布般垂落,遮住了她那神秘的脸庞,让人无法看清她的真实容颜。 书生直接被这一幕吓尿了,裆下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流得满地都是。 看着吓尿的书生,白衣女鬼嫌弃地向后飘了飘。 书生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牙齿打颤地求饶道:\"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女鬼语气阴沉,\"我没找错!是你!你就是梁仁杰!\" 书生愣了一下,\"梁仁杰?姑娘你认错人了!仁兄他刚刚才跟我过喝酒,他往那边走了。\" 女鬼噫了一声,好像迟疑了。 书生以为奏效了,便连忙说道:\"女鬼姐姐,你快去找他吧,我不是梁仁杰!冤有头债有主。你快去找他吧!\" 女鬼突然把手搭在书生的肩膀上,道:\"认识梁仁杰这种烂人的,都得死!\" 书生大惊失色,就在这时,一位苍老的声音从窄巷的尽头传来。 \"小伙,莫怕!让老衲来救你!\" 只见一个墨衣白发老头突然出现,手拿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快快助我去鬼魔!\" 说完,老头点燃手中的黄符,然后奋力丢向女鬼。 女鬼一惊,大喊道:\"是你!陈道长!\" 陈老头哈哈一笑,\"没错!就是老夫我!\" 就在这时,书生好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往老头跑来,还边跑边喊:\"道长,快救救我!\" 女鬼见情况不妙,急忙逃跑,但逃跑时,却给陈老头使了个眼色。 陈老头看到后,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就在书生跑到老头的身边时,陈老头突然大喊一声,\"小心身后!\" 书生急忙回头一看,陈老头趁着这个机会,一拳敲在书生的脑门上,直接把书生打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瞬间,那书生还傻愣愣地以为是女鬼袭击了他。 书生被打晕后,女鬼飘到老头面前。 陈老头看着晕倒的书生,疑惑地对女鬼说道:\"杜言卿,你搞什么?不是说好,我打跑你之后,然后再诈他一笔钱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让我打晕他。\" 杜言卿淡淡地说道:\"因为他是梁仁杰的狐朋狗友,我想揍他一顿。\" 陈老头叹了口气,道:\"算了,不跟你计较。等我把他身上的钱摸了,我在把身体借给你,揍他一顿。\" 说完,陈老头就从书生的口袋里摸出了几两碎银。 老头嘴角一撇,像只斗鸡似的,狠狠地踢了一脚躺地上的书生,骂骂咧咧地道:“他娘的!真是个穷鬼!把钱都拿去喝酒了,都不记得给老夫留点!” 看着暴打书生的陈老头,杜言卿神色怪异地道:\"陈老头,你以前不会是流氓吧!!\" 陈老头白了杜言卿一眼说道:\"帮你打他,你还抱怨起来了。算了,不跟你这小屁孩扯皮了。快点上我身,我把身体借给你,让你也揍他一顿。\" 杜言卿点了点头,然后就钻进了老头的体里,控制着老头的身体,对着地上的书生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体内的陈老头看着杜言卿的动作,哈哈大笑,\"杜言卿没想到你长得挺淑女的,没想到心眼还挺坏的,怎么老往别人弟弟踢。\" 杜言卿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梁仁杰的狐朋狗友没一个好人,断子绝孙最好!\" 其实,杜言卿如此痛恨梁仁杰也是有原因的,当初,就是梁仁杰设局欺骗了她,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下了房家的卖身契,被迫要嫁与房家的地主,少女为保清白,也是选择了割脉自杀。要不然,她也如今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回来找他们索命。 杜言卿踢了好一会儿,似乎是踢累了,也可能是气出爽了,最后悄悄然地离开陈老头的身体。 陈老头看着离开他体内的少女,呵呵一笑道:\"杜言卿,打得爽不爽!\" 杜言卿重重地点了点头,笑道:\"有点。\" 陈老头微微一笑,\"走吧,回庙里休息。\" 随后,杜言卿就被老头用红绳牵着,一同返回了山神庙。 在回去的路上,杜言卿询问道:\"老头,你刚刚喊的太上老君是谁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陈老头愣了一下,随即呵呵一笑道:\"这个你不用管,太上老君是这座天下不存在的神仙。不要误会,我所说的神仙和你们口中是山上神仙不一样,那是真正的传说中的神仙。\" 杜言卿歪了歪头,不明觉厉。 与此同时,破瓶巷中,李咏梅正抱膝坐院子门口的石阶上,仰头眺望星空,她开始想念独孤行了,因为她发现,没有了少年,她很多事情都办不了。 \"独孤行,你在哪啊?\" 第31章 前往房家,初次碰壁 一转眼,时间又来到了次日清晨时分。 此时,在一间名为\"酒香楼\"的酒楼的三层雅间内,坐着两位身着长衫、气质儒雅的年轻书生。他们面对面地坐在一张方桌前,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两人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开怀畅饮。 \"仁兄,千真万确!我昨晚真的撞鬼了!\" 梁仁杰放下手中酒杯,眉头紧皱地看向鼻青脸肿的同伴,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昨夜饮酒过多,神志不清了吧。依我之见,定是你酒后脚步踉跄,不小心撞倒了路人,结果遭别人报复、毒打,却把对方误当成鬼怪了。\"说完,他端起酒杯轻抿一口。 然而,那鼻青脸肿的书生却连连摆手,急切地争辩道:\"仁兄,我说的都是真的!昨日确实有个女鬼指名道姓要找你,而且她口中还不停叨叨着''郎君,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听到这里,梁仁杰心中一紧,但表面上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再次举起酒杯猛灌了一大口酒,然后缓缓说道:\"休要胡言乱语!我向来与人为善,从未得罪过任何人,怎会招来女鬼缠身!\" \"真的?你之前不是陷……\" 梁仁杰连忙捂住书生的嘴巴,嘘了一声,并低声呵斥道:\"闭嘴!你嫌别人都不知道是吧!\" 接着,他向四周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旁人听见后,才松开了手。 \"仁兄,小弟也是关心你嘛。话说回来,那个女子长得那么漂亮,你为什么要狠心将她出卖呢?\" 闻听此言,梁仁杰不悦地说道:\"你以为我想啊,我赌钱赌输了,欠人一大笔债。没办法,我只能把她卖了,才能把这笔账平了。\" \"仁兄,你这就不道德了,你闯的祸,怎么搞到我头上了,害得我被那女鬼揍了一顿!现在下面还疼。幸好我吉人自有天相,那女鬼准备杀我的时候,有位身穿墨袍道长救了我,要不然我真的就要把小命交代下来了。\" 听见有人相救,梁仁杰急忙询问道:\"道长?能介绍给我吗?\"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醒后,那道长就不见了踪影了,估计是和那厉鬼缠斗了。\" 梁仁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我需要再找一趟房老爷了,看看他能不能提供一些庇护给我。\" \"房家?就是那个买主房家?\" 这时,梁仁杰喝了口酒镇惊,从刚刚开始他的手就抖个不停,\"要不然!除了他还有谁?我还听说最近房家闹鬼了,请了一批道士,去抓那女鬼。\" \"仁兄,你说那房家闹的女鬼,和我遇见的女鬼,会不会就是被你害死的那个妹子。\" 梁仁杰激动得一拍桌子,道:\"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书生见梁仁杰如此激动,便不再刺激他了。 此刻书生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交到这么一个霉气朋友。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样人交什么样的朋友。 —————— 此时,在杜言卿的指引下,陈老头迈步走进一家香火铺子。这家铺子不大,但里面琳琅满目的焚香却让人眼花缭乱。 铺子的货架上整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焚香,有线香、塔香和盘香等不同形状;有檀香、沉香、艾草香等多种香气;当然还有传统的焚香。 陈老头站在货架前,目光仔细扫过每一款焚香,心里默默念叨着:\"杜言卿,你想吃什么口味的香?\" 陈老头体内的杜言卿并没有做出回应。 见杜言卿不说话,陈老头又问道:\"丫头,你要是再不吭声,老夫可就买这种传统焚香咯!话说,我烧纸给你,你能收到吗?\" 听到这话,杜言卿彻底无语了,她跺了跺脚,娇嗔地喊道:\"臭老头,你能别逗我吗?\" 陈老头一笑了之,决定不再挑逗杜言卿了。 最终,陈老头还是挑了一捆传统焚香,付完钱后便带着它走出了香火铺子。一路上,杜言卿不停地抱怨陈老头刚才的行为太幼稚,而陈老头则只是笑眯眯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反驳一下。 不多时,一人一鬼便回到了那座位于山腰处的山神庙。刚到庙门口,山神老头就迎了上来。他一眼瞧见陈老头手里拎着的那一捆焚香,立刻满脸堆笑地凑上前去,打趣道:\"哟呵,陈老头你是回来给我上香的吗?\"说着,还伸手想去接过陈老头手中的焚香。 然而,一手拍开山神老头的手,并一脸嫌弃地说道:\"不是烧给你的,一边去!\" 山神老头听道后直接哭得稀里哗啦的,哀求道:\"好心人,你就给我上炷香吧!可怜可怜我一个山神老头,已经好几年没人上香拜我了,再这样下去,真的会饿死消散了。\" 陈老头看着抱住自己大腿哭天喊地的山神老头,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这些死后被人塑泥像祭拜的野路子山神,如今已经被人忘记,你又何必还留在人间苦苦挣扎?\" 确实如陈老头所讲那样,像山神老头这种淫祠神祗,生前多是好人、善人,生前因为某件大义之事而出名,死后当地百姓为了纪念他们,就会建立祠庙,塑造泥像,为其供奉。也因如此,他们死后的阴魂会受百姓愿力的供奉,长久存在于人间,并获得神力。倘若没人祭拜,得不到足够的香火,自然而然的,也会消散于天地之间。 当然还有一些神祗不太依赖香火,就比如被一国官方册封为正统神祗的山神和河神,他们就不用过分依赖香火的祭拜。因为他们在被官方册封的同时,他们就会获得神格,而神格则和国家气运所绑定。也因如此,获得神格的山神河神往往要作为一国守护神,保护一国的风调雨顺,保卫一国的山河社稷。 面对陈老头的提问,山神老头缓缓走出淫祠,眺望远处群山,轻声道:\"说得轻巧!见识过人间烟火,又有谁能对人间不留怀念?\" 陈老头默默地看着山神老头的背影,此刻那拐杖老头的背影显得如此得渺小,显得如此得憔悴!他的背影仿佛带着对人间的无尽不舍。 然而,陈老头似乎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片刻后,便扭过头对着杜言卿问道:\"你呢?你见识过人间险恶,还会对人间留念吗?\" 杜言卿缓缓摇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或许将来会有留念吧,只不过我现在只想报仇。\" 陈老头淡淡地说道:\"这样也好,没有留念,离开的时候也走得轻松。\" 杜言卿偷偷瞥了一眼陈老头的侧脸,好奇地询问道:\"你呢?\" 陈老头嘴角轻扬,微微一笑,\"我?保密!何况,我还没死呢!\" 闻言,杜言卿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叹道:\"你这怪老头啊,可真叫人摸不透心思!\" 陈老头则是微微眯起眼睛笑了笑,那笑容中透着几分历经沧桑后的淡然与超脱,缓缓开口回应道:\"我只是活得久,见识得多罢了。\" 正当杜言卿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追问几句的时候,陈老头却突然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地抵在了自己的嘴唇前,示意杜言卿不要再多言。 杜言卿见状,只好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即便自己继续追问下去,这个陈老头恐怕也不会吐露实情。 过了一会儿之后,陈老头见聊得也差不多了,便缓缓站起身,走到香坛前,不紧不慢地点燃了刚刚买回来的焚香。 只见,陈老头手持焚香,口里念念有词,\"祭天拜地,祭神拜鬼。以我心意,供奉神香。\" 紧接着,陈老头突然抬起右手,朝着坐在角落的杜言卿眉心轻轻一点。与此同时,发生了令人惊奇的一幕——只见那缕缕青烟在半空中盘旋缭绕,然后如同受到了陈老头的牵引似的,齐刷刷地朝着杜言卿的眉心飞去。眨眼之间,这些如烟似雾的香气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杜言卿的眉心上,并逐渐凝聚成一团淡淡的光晕。 站在一旁的山神老头此时早已瞪大了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动不动,心里馋得不行。陈老头被他盯烦了,便也给他上了几炷香,随后那山神老头乐呵地笑出声来。 在陈老头供奉完香火后,杜言卿原本若隐若现、飘忽不定的身形逐渐变得凝实起来,此刻的她,已经不再像先前那般虚幻,而是能够清晰地呈现在人们眼前。 杜言卿对陈老头说了声谢谢。 然而,面对杜言卿的道谢,陈老头却表现得毫不在意。他摆了摆手,说道:\"谢什么谢呀,你可是值整整一百两银子呢,我怎么舍得让你就这么消失掉。\" 听到这话,杜言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嘀咕着:这家伙真是不解风情,好好的氛围全被他这一句话给破坏掉了。 上完香后,陈老头慢悠悠地走到庙门口的石阶前,一屁股坐了下来。他微闭双眼,静静地等待着夜幕的悄然降临。 到了晚上,陈老头便让杜言卿附身在他身上,因为他打算今晚就去房家诈钱了。 杜言卿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之色,迟疑地问道:\"老头,我这样附在你身上,直接去房家,不会被那三个道士看出来吧。\" 陈老头不以为然道:\"就凭那三个半吊子道士?老夫一只手就能把他们捏死。\" 杜言卿显然不相信陈老头的话,嘲讽道:\"得了吧你,还一只手就能捏死人家呢!你连自己的飞剑都召唤不回来,还好意思在这里大言不惭。\" 陈老头听到后,嘲讽道:\"那你能被那傻子书生骗,岂不是连傻子都不如?\" \"你!\"气得杜言卿在老头身体里乱撞了起来。 陈老头不禁微微皱眉,安抚道:\"好了,不逗你了。老夫这把老骨头,可扛不住你这样子折腾。\" \"老骨头?我看你魂魄挺……\" 陈老头不耐烦地咂舌一声,有些生气地说道:\"我不是警告过你别提这事吗?信不信我把你魂扬了。\" 杜言卿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见陈老头生气。于是她马上就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在杜言卿的指引下,没多久便抵达了房家那气势磅礴的府门前。 与其他富贵人家的宅邸一样,房府门口同样矗立着两座威风凛凛的大石狮,石狮口中含着圆钝钝的石球。 陈老头对此见怪不怪了,他从石狮旁掠过,径直迈向那扇恢弘无比的府门,然后抬起手轻轻敲响了镶嵌在门上的铁环。 没过多久,只听得府内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咒骂之声:\"谁啊,大晚上还敲门扰人!\" 紧接着,伴随着\"嘎吱\"一声响,府门缓缓开启了一道狭窄的缝隙,一个面容稚嫩的年轻小伙儿从门缝里探出头来。 陈老头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刚想开口说明来意:\"我是来……\" 然而话尚未出口,就被小伙儿粗暴地打断。只见小伙儿眉头紧皱,一脸厌恶地破口大骂:\"要饭的,赶紧给老子我滚开!别在这里碍眼!\" 说罢,根本不给陈老头任何解释的机会,\"砰\"的一声便毫不留情地将大门关上。 一直隐匿于陈老头体内的杜言卿见状,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瞧瞧你这副模样,一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子,深更半夜跑去敲别人家的门,别人放你进去才怪!\" 陈老头不禁面露尴尬之色,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为了不让别人在误以为是要饭的,陈老头从方寸物中拿出一顶道帽带上,并披上一件黄大袍,再次扣响了房家的大门。 很快,年轻小伙便再次探头而出,当他见到摇身一变的陈老头时,脸上便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嘀咕道:\"你怎么还在?\" 陈老头尴尬地咳嗽一声,道出了来意:\"小伙,我是来帮你们房家抓鬼的!\" 小伙看着吊儿郎当的陈老头,皱了皱眉头,质疑道:\"道长,你行不行的啊。\" 陈老头不悦地说道:\"行不行也不是你一名家丁说得算!快带我见你家老爷。\" 小伙实在没有办法,毕竟他家老爷已经发话了,只要有人能够替他捉鬼,那就都可以被邀请进来稍作歇息。于是乎,小伙只能客客气气地将陈老头迎进府内,并一路引领着他来到一间客房门前。 小伙轻轻地推开房门,说道:\"道长,麻烦你在此稍候,我则就去禀报一下老爷。\" 说完,小伙便去寻找房老爷。 陈老头踏入屋内之后,他先是绕着房间转了一圈,仔细打量着屋内的摆设和装饰。最后,他走到一张带有靠背的木椅前,缓缓坐了下去。刚一落座,他的目光就被身旁桌子上摆放着的果盘所吸引。只见那果盘中盛满了各式各样新鲜可口的水果。 陈老头顺手从果盘中拿起一颗橘子,一边剥皮一边自言自语道:\"这房家还真是挺大方的呢,这待客果盘还挺丰盛的。\"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藏身于陈老头体内的杜言卿却突然开口说道:\"哼!那是自然,他们家可是开赌场的,怎么可能会缺钱!\"语气之中明显透露出一丝不满与不悦。 陈老头听到杜言卿的话语之后,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原来如此啊。\"紧接着,他便不再多言,因为他能明显感受到杜言卿的怒意和怨气。 没过多久,一阵稀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先前离开的那个小伙再次出现在门口。不过这次,他并非独自一人前来,而是领着一名身材略显发福的中年油腻大叔,以及一位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书生。 陈老头刚看见这两人,体内的杜言卿就激动得颤抖不已,似乎下一刻,就要冲出体内,活生生吞掉这两人。 陈老头连忙心神默念,\"杜丫头,冷静一点!你现在暴露了,我可很难办!我总不能立刻杀人放火吧。而且府内还有其他道士呢。\" 然而此刻的杜言卿似乎有些无法冷静下来,陈老头依旧能清楚地听见杜言卿那急促的呼吸声。陈老头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其实他说道杜言卿这是怨念缠身了。 就在此时,房同钱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房间,当他的目光落在陈老头身上时,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毕竟单从外表上来看,这位陈老头确实没有那种令人敬畏的高人风范,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道行高深的厉害道士。 不过,房同钱还是秉着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客客气气地开口询问道:\"不知老先生您尊姓大名,而您又是隶属于哪门哪派呢?\" 陈老头闻言,微微一笑,随即双手抱拳拱了拱手,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老夫姓陈,一介江湖道士罢了,并未归属任何门派!\" 房同钱听后,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脸上明显流露出一丝不信任的神色。很显然,对于陈老头这样的回答,他心里多少觉得这老头儿可能不太靠得住。 恰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梁仁杰突然间开口说话了。只见他一脸严肃地看向陈老头,郑重其事地问道:\"敢问老先生,昨日您是否曾救下过一名书生?\" 陈老头先是故作惊讶地愣了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似的应道:\"哦?你竟然知晓此事?难不成你认识老夫我?\"说罢,还故意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起梁仁杰来。 梁仁杰见状,赶忙恭敬地朝着陈老头拱手行了一礼,而后解释道:\"实不相瞒,那位穷书生本人并不相识老先生您,但是您所救助的那位书生,却是在下的一位朋友。所以恳请老先生暂且留步,容在下与您详谈一番。\" 陈老头听闻此言,心中暗自窃喜,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他在心中对杜言卿说道:\"嘿嘿,瞧见没?鱼儿已经上钩啦!\" 杜言卿没有说话,明显正在压抑心中怨气。 房同钱眉头紧蹙,满脸怒容地盯着梁仁杰,心中对于梁仁杰未经自己同意便擅自作主挽留客人的举动感到极为不满。 梁仁杰见状,赶忙一把将房同钱拉到旁边,压低声音在其耳畔急切地道:\"房老爷,这位道士可是有真本领的!我那兄弟就是他所救的,我觉得他真的可以留下来试试。\" 然而,房同钱却不以为然,面露愠色地反驳道:\"哼!我看这道士不过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罢了,你八成是被他骗了。不行!人是我花钱请回来的,我说不留就不留。我让你留下来,受郑道长他们庇护,已经很给面子你了,如果你再乱提要求,信不信我把你赶走!\" 梁仁杰没法子,毕竟寄人篱下,也唯有低头了。 就在他们聊得正入神时,陈老头突然走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们身后。只见陈老头面带微笑,轻轻拍了拍他俩的肩膀,饶有兴致地问道:\"房老爷,你俩二人在聊啥?\" 突如其来的一拍以及询问声,顿时把毫无防备的房同钱吓得浑身一颤,他猛地转过身来,眉头紧紧皱起,没好气儿地道:\"道长,我方才跟他商议过了,我们一致决定不再劳烦道长您出手捉鬼了。毕竟我们已经请了三位高人助阵!当然道长你今晚若打算留在这里做客,我房同钱还是很乐意的。\" 说罢,房同钱就示意家丁帮陈老头腾出可以居住的客房。 见这阵仗,很明显房同钱并不打算聘请陈老头,而此时的陈老头也恼怒,他脸带微笑着说道:\"这样啊,那我就不留了,倘若你们将来有事要相求,可以去小镇西边那座废弃的山神庙寻我,我会在那里等待你们的到来。\" 房同钱面子还是给足了,他拱手说道:\"那陈道长慢走!\" 随后,陈老头便在家丁的引领之下,缓缓地离开了房府。 当他踏出房府大门的时候,一股凉飕飕的感觉扑面而来,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此时的大街上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了一层浓浓的浓雾。这雾气弥漫开来,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其中。 然而,对于这样的景象,陈老头并不感到惊讶。毕竟,这撩云镇可是位于半山腰之上的一座小镇子,由于其独特的地形条件,这里时不时就会出现云雾缭绕的情况。所以,像今天这般大街上突然起雾的现象,可以说是再平常不过了,根本不值得为此而大惊小怪。 正在这时,一直潜伏在陈老头体内的杜言卿忍不住出声嘲讽起来:\"哼,怎么着?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人家会上钩嘛,结果呢?到头来还不是被人家给毫不留情地赶出来啦!\" 听到这话,陈老头倒是显得颇为淡定,他不紧不慢地安慰道:\"杜丫头莫要心急!老夫有得是办法整他们。话说回来,现在起雾了,能帮老夫指指路吗?\" 杜言卿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头不禁有些失望。此时此刻,她只觉得陈老头不太靠谱,看样子想要依靠他来给自己报血海深仇恐怕希望渺茫。尽管心有不满,但杜言卿还是强忍着情绪,按照陈老头的要求给他指明了道路。 就这样,在杜言卿的指引之下,陈老头顺利地返回了山神庙。 第32章 力尽的独孤行 与此同时,房府中。 房同钱和梁仁杰在打发走老头后,就返回了主客房。 在主客房里,此时正坐着两名道士和一位阴阳家。 这三人赫然是郑大风,郑东流和柳岩树。 郑大风见到房同钱回来后,笑道:\"房家主,怎么满脸怒气。是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吗?\" 房同钱道:\"道长,你有所不知,刚刚有一位道士老头说要帮我抓鬼。幸亏被我识破了,把他赶走了。\" 这时,郑东流悄悄地在他师叔耳边轻声道:\"师叔,不会是那位剑仙老头吧。\" 郑大风也是害怕碰见老头了,于是便询问道:\"房家主,这老头长什么样,他身后有没有一位消瘦的少年。\" 房同钱道:\"那个骗子是孤身一人的,样子高高瘦瘦,身披黄袍。\" 郑大风松了一口气,心想道:\"看来是我想多了,一个剑仙老头怎么会和我们这种小辈争生意呢。\" 这时,房同钱询问道:\"三位道长,你们还未抓到那女鬼吗?\" 郑大风神情尴尬,在之前自己还跟房同钱打了包票,说自己定能在一日之内抓住女鬼。 在郑大风准备说辞的时候,柳岩树突然说道:\"房家主,不好意思,这女鬼就没办法帮你抓了。\" 房同钱心中一惊,他完全没料到柳岩树竟然会临阵脱逃,便询问道:\"柳岩树道长,你这是为何意?难道是我给的报酬不够吗?\" 柳岩树尴尬一笑,道:\"因为我师父飞鸽传书给我,说是宗门有事,必须马上返回。恕在下失陪了。\" 说完,柳岩树就拱手离去了。 房同钱心中可惜,现在柳岩树一走,这女鬼要何时才能抓住啊。 房同钱是真心害怕这女鬼,当初那女鬼整天在房府游荡,天天在他身旁吹阴风。在他晚上上夜尿时,还飘出来吓他,搞得他现在夜尿都不敢上。 不止如此,房同钱外出时,还时不时遭到花盆砸头,幸亏他命还算硬,要不然真可能死于非命。 也因如此,房同钱现在也挺后悔同意了梁仁杰的建议,答应他出卖情人来还债,设计陷害杜言卿签订卖身契。 谁料,到头来结果搞得人财两空,杜言卿还变成女鬼,回来找自己索命。得亏杜言卿只是单纯的普通人,就算变成鬼也能力有限,要不然,自己估计早被害死了。 柳岩树一走后,房同钱就扭头看向郑大风两师叔侄,现在他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这两师叔侄。 此刻,郑大风还在庆幸柳岩树的离去。 郑东流拍了拍师叔的肩膀,小声道:\"师叔,房家主在看你呢。\" 郑大风回过神,尴尬地咳嗽一声,道:\"房家主,不好意思啊!刚刚有些分神了,那我们还是聊回正事吧。关于那只女鬼……\" 在郑大风和房同钱聊正事时,柳岩树已经走到了府门口了。 其实这次柳岩树离开并非宗门之事,而是他师傅飞鸽传书,告知他前往烂泥镇,说是他算出烂泥镇将会有大事发生,叫他去看看,切勿在这逗留。 其实柳岩树也很想赚这笔钱,因为房同钱说,家中最近进了只孤魂野鬼,想要谋害他的性命。而柳岩树本就正义之士,说道抓那恶鬼,又是他的强项,加上房同钱付的钱很多,因此柳岩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房同钱,帮他抓鬼。 \"哇,好大的雾。早知道明天早上再走了。\" 此时,刚离开的房家大院的柳岩树也在迷雾中迷失了方向。 此时,陈老头他们已经回到了山神庙。 杜言卿此时正垂头丧气,\"老头,亏你还是剑仙。一点本事都没有,看来我大仇难报了。\" 陈老头不悦道:\"说的什么丧气话呢?\" 杜言卿骂道:\"你都被赶出来了!你还能怎么办?\" 陈老头呵呵一笑,只见他从兜里拿出两根细细的东西,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杜言卿定睛一看,道:\"这是……头发?他俩的头发?\" 陈老头满脸阴险道:\"这不是普通的头发,这是魂丝!从他们灵魂中提取出来的头发。\" 杜言卿好奇地哦了一声,问道:\"这又有何用?\" 老头嘿嘿一笑,又从兜里拿出两个用魁树枝的编制的小人偶,然后把魂丝绑到小人偶身上,随后递给了杜言卿,道:\"拿着,这是用魁树枝编制的魂偶。\" 杜言卿接过魂偶,惊呼道:\"我一个阴魂竟然能接住实物!\" 陈老头淡淡说道:\"魁树枝乃阴物,你阴魂当然能摸到!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杜言卿把魂偶放在手中心,道:\"那这魂偶有什么用?不会是用来扎小人吧。\" 陈老头递过一根银针,笑道:\"这次还真被你猜中了就是用来扎小人的。只要你扎在这小人身上,小人对应的宿主身体就会感到相应的疼痛。当然这种疼痛不足以造成什么伤害,但确实能影响一个人的精气神。\" 杜言卿开心地拍了拍陈老头的肩膀,道:\"老头,厉害啊!哪里学来这么多歪门邪道的。\" 陈老头呵呵一笑,道:\"这两个人偶藏起来慢慢玩,现在你先藏起来,有客人要来了。\" 杜言卿听到后乖巧地躲进了老头的身体里。 不久后,果然如老头说的那样,山神庙这里来了客人。 只见,进入庙中的是一位身穿八卦道袍,身材瘦瘦,面容四四方方,看上去就像老好人的年轻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迷雾中迷路的柳岩树! 柳岩树刚进入破庙,就被老头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么晚了,竟然还有人站在破庙里。 因为天黑,柳岩树看不清老头的面容。 柳岩树试探地说道:\"这位老先生,请问这么晚了,你在这破庙里干什么?\" 陈老头微微一笑,道:\"老夫不小心迷路了,所以就打算在暂住一晚。\" 柳岩树心中一喜,以为遇到同路人了,便说道:\"老先生你也是迷路了?那我们真是有缘啊!看你身上的衣服,你不会也是个道士吧!\" 陈老头笑道:\"老夫我啊,不是道士,是剑仙!\" 说完,只见天边划过一道飞剑,直冲庙里,然后让飞剑的剑柄就直冲冲地撞在老头的额头上。 顿时,老头被撞得四脚朝天! 柳岩树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到了,连忙上前搀扶老人,这时柳岩树也看清了老头的容貌。 陈老头坐起来后,就捡起身旁的长剑,骂道:\"大河!你有没有搞错!老夫好歹也是你的主人,用不用这么反骨!\" 此时,陈老头体内的杜言卿笑得乐开了花,当然,柳岩树是听不到杜言卿的笑声的。 柳岩树强忍笑意,道:\"原来是陈老先生啊!\" 陈老头尴尬一笑,道:\"话说回来,这么晚了,你一个阴阳术士怎么还在外面溜达。\" 柳岩树叹气道:\"我本来是想赶夜路去烂泥镇的,谁料到外面竟然起了大雾。\" 陈老头惊异地哦了一声,道:\"烂泥镇现在正在闹瘟疫呢!你去那里干啥?\" 柳岩树心中一惊,心想道:\"瘟疫?难道师父叫我去烂泥镇就是为了救人?\" 柳岩树不认为师傅的话是什么秘密,于是他对老头说道:\"我师傅叫我去的,说那里会发生什么大事,让我去瞧瞧。\" 陈老头摸了摸胡子,道:\"这样啊,小道士那你可要小心了,那里瘟疫闹得可凶了,注意防护。\" 柳岩树点头道:\"多谢老先生提醒了。\" 与此同时,烂泥镇这里。 李咏梅看着病倒在床上的弟弟,心急如焚。 从昨天晚上,李牛开始头晕发烧后,症状就开始越来越严重,开始出现发冷的症状。 李牛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但身体依旧冷得不停地发抖,手脚摸上去冰凉冰凉的。 李咏梅握着李牛的手,道:\"李牛,你撑着点。你一定会没事的。\" 李牛牙齿打颤地说道:\"姐!你快离开房间吧!要是我真传染给你了,那就真出事了!\" 李咏梅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房间,在李咏梅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少女听见了弟弟的喃喃声。 \"好……冷,好冷啊。\" 李咏梅眼角流出泪水,果然不是少女强忍心中感情,或许现在已经泪涌而出了。 \"哈秋!\" 就在这里,李咏梅打了个喷嚏。 少女揉了揉鼻子,\"不会我也得病了吧。\" \"呼呼呼!\" 独孤行还在不停地奔跑着,这几天,少年一刻都没休息过,此刻的他已经筋疲力尽。 这时,他背上的长剑飞出了剑鞘,悬停在半空中。 \"小子,你已经不分昼夜地跑了两天了,休息一下吧。\" 独孤行依旧机械般地奔跑着,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独孤行,你再跑下去可是会累死的。\" 独孤行对此熟视无睹,依旧默默地跑着。 \"唉!那就别别怪为师了!\" 话音刚落,长剑突然飞向少年,用剑柄撞击其后脑勺。 就这样,独孤行被敲晕了过去。 \"徒儿,睡一会儿吧!为师可不想你现在就死了。\" 第33章 仙女莫黎琪 与此同时,羡阳山上的后山练剑台这里,有一位眉似勾月,肤如白雪,身穿白裙,腰挂长剑的冷艳佳人正眺望天边的圆月。 \"师妹,你又在想那罪人了?\" 莫黎琪脸色阴沉,声音低沉道:\"我不是说了,要你别跟着我吗?\" 刘志阳叹了口气,\"黎琪,你怎么就不听师叔伯的劝说,和我在一起呢?师叔伯都说了,你我命中有缘,今生那乃是注定的鸳鸯命!\" 莫黎琪冷笑,\"注定的鸳鸯命?这就是你给我下药的理由?\" 刘志阳一下子被噎住了,良久后,他才开口辩解道:\"师妹,那次是师兄太心急了。这不是见你一直对我爱理不理,才出此下策吗?最后我不也是没成功吗?\" 莫黎琪怒了,道:\"你还想成功!要不是他救了我!我现在早被你……\" 刘志阳打断道:\"师妹,我相信你回心转意的,毕竟我们是命中注定天生一对的,就算是你也阻止不了大势所趋!\" 莫黎琪怒骂道:\"给我滚!\" 没办法,既然莫黎琪已经发怒了,刘志阳也唯有转身离去。 此刻莫黎琪甚至有些幽怨当年那剑仙为啥不一剑斩死刘志阳。 如今天下,有三大仙女的美貌被世人所歌颂。这三人分别是羡阳山的美女剑仙莫黎琪,和道家的美女道姑符春笙,和阴阳家的美女术士王清冽。 莫黎琪做为三大仙女之一的剑仙,爱慕其的剑仙数不胜数。 但莫黎琪一心追求剑道,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就算是被师门指定和被圣人道破机缘,能成为莫黎琪未来道侣的刘志阳,莫黎琪也没动过一丝情意。 但人算不如天算,本是冷若冰霜,一心求道的莫黎琪,却在一次事情中动了情。 事情起因,还要从一件小事说起。 \"师妹,这是师叔伯命我送来的丹药。\" 莫黎琪冷漠地说道:\"你放这就行,我等等就服用。\" 刘志阳叹气道:\"师妹,师叔伯说你突破在即,还是尽早利用丹药再次巩固一下基底,让突破境界更加顺利。\" 莫黎琪皱了皱眉,其实她并不想用丹药固基的,协助自己突破,因为这样突破对磨炼剑心并没有什么好处。 但是突破这事也不能马虎,毕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果突破失败,那么就会在心境留下瑕疵,下次想在突破就难了。 于是乎,莫黎琪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服下了丹药。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这时,刘志阳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莫黎琪淡淡说道:\"丹药我已经服下了,你可以走了,别打扰我修炼。\" 刘志阳神情失落道:\"师妹,你别对我爱搭不理啊,师叔伯都说了,我们是天生一对的,他老人家还找道家的圣人帮我们算过命呢,难道圣人的话还有错吗?\" 莫黎琪啧了一声,不耐烦地说道:\"你烦不烦!我只想练剑,你能闭嘴吗?\" 刘志阳无奈说道:\"行!师妹你练你的剑,我在一旁看着不说话行了吧!\" 莫黎琪皱眉,她知道这刘志阳她是赶不走的了,没办法她只能继续默默地练自己的剑了。 刘志阳看着在平台上剑光飞舞的莫黎琪微微一笑。 良久,练完一组剑法的莫黎琪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今天好像有点热。\" 莫黎琪平时练一组剑都不带出一点汗的,今天的她却累的满头大汗。 不远处的刘志阳见到后,笑道:\"师妹,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莫黎琪叹了口气,决定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 这时,刘志阳跑了过来,给莫黎琪递了葫芦过来,道:\"师妹!喝口酒解解渴吧。放心我没喝过的。\" 莫黎琪淡淡地说了声谢谢后,便接过葫芦喝了起来。 莫黎琪刚喝了一口,就被呛到了,咳嗽了起来,\"这酒怎么这么辣!\" 刘志阳呵呵一笑,道:\"师妹,这酒是辣了点,但胜在解渴!\" 莫黎琪哼了一声,不知为何,她现在感觉好喉咙干燥难耐,这酒正好帮她解解渴。 莫黎琪喝了好几口酒后,俏脸开始微红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呼呼呼!怎么回事?好奇怪的感觉。\" 就在这时,刘志阳突然说道:\"师妹,你练半天剑了,脚也累了,我帮你捏捏吧!\" 说完,刘志阳就抓起莫黎琪的脚,脱下了鞋子。 莫黎琪吓了一跳,惊慌道:\"等等!你在干什么?嘻嘻……好痒,呼呼……怎么回事?我这么使不上劲。哈哈……别挠!\" 听到莫黎琪的笑声,刘志阳露出了邪笑,道:\"师妹,是不是很痒啊!我再帮你挠挠。\" 莫黎琪看着邪笑的刘志阳,心中大惊,怒喝道:\"你竟然给我下药!\" 刘志阳笑道:\"师妹,我也没办法啊,师傅有令,要我快点和你好上。没办法,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说完,刘志阳就挠起了莫黎琪的脚心,搞得莫黎琪痒得连忙用手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声。 挠着挠着,刘志阳开始抚摸起莫黎琪的小腿,搞得莫黎琪心痒痒得不行,药力也开始慢慢爆发起来。 在药力的作用下,莫黎琪满脸通红,眼眸里充满了水汽,呼吸也变得急促。 平日里一心只求剑道的少女,竟然被勾起了一丝丝情欲! 刘志阳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便他站起身,道:\"师妹,失礼了!\" 说完,就要褪去莫黎琪身上的衣裙。 莫黎琪虽想反抗,但却四肢无力,一道泪珠从白嫩脸庞掉落了下来。 \"不要!谁来救救我!\"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笑声打破了寂静。 \"小伙子,我说你,摸腿就摸腿,光天化日之下,脱别人衣服干嘛?难道现在的情侣都喜欢这样玩?\" 刘志阳被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拔出长剑,身形后退,环顾四周,发现一位少年剑仙正坐不远的树枝前,满脸笑容地看着这边。 \"你是何人!竟敢闯入羡阳山!\" 少年剑仙没有回答刘志阳的话,而是疑惑地看着莫黎琪。 原因无它,正因此刻莫黎琪正用求救的眼神看着。 \"哦?姑娘,他强迫你?\" 莫黎琪虽然想开口说话,但她却感到舌头麻痹,唯有用眼睛不停示意。 刘志阳见莫黎琪试图用眼神交流,便急忙挡在少女身前,说道:\"你还未回答我问题呢!\" 少年剑仙呵呵一笑,左手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轻蔑道:\"可曾见过这把长剑!\" 刘坚仁望着少年手中的长剑,心中大吃一惊,\"是你!被圣人打退的乱世罪人!\" 剑仙笑道:\"啊?我这么快就被定为罪人了?那道老头真是搞笑,搞得我像通缉犯一样。\" 刘志阳哼了一声,举起手中长剑道:\"你跑不掉的,我劝你速速离去!要不然……\" 还未等刘志阳说完,一道剑气就飞了过来,速度之快,令人惊叹。 得亏刘志阳是八境剑仙,要不然恐怕连反应都来不及。 刘志阳连忙用剑挡隔,但是那剑气实在太凌厉了,以他的实力根本抵挡不住,于是乎,刘志阳直接被连人带剑被砍进了山石里。 \"就算我受了伤,也不是你这种咕噜能叫嚣的!\" 少年剑仙没理会刘志阳,而是飞下枝头,来到莫黎琪面前,道:\"姑娘,没事吧!\" 莫黎琪喘着粗气,香汗淋漓,眼眸里满是水汽,明显快要压不住药效了。 \"被人下药了?\" 见少女没有回应,少年便扶起莫黎琪,轻声道:\"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莫黎琪此刻浑身燥热,手上使不上劲,只能任由神秘剑仙搂住她的细腰,踏上一把满是裂痕的长剑,飞离了羡阳山,消失在了天边。 很快,少年剑仙就把莫黎琪带到了一个空旷的山洞里。 少年剑仙把莫黎琪平放在一块石板上,道:\"姑娘,见你挺难受的,要我帮你褪去外面的衣服吗?\" 莫黎琪喘着粗气,没有说话。 少年剑仙挠了挠头,\"对了,差点忘了。\" 随后,少年剑仙双指在莫黎琪身上点了几下后,说道:\"我帮你打通了穴脉,这样可以帮你恢复一点力气。\" 说完,少年剑仙就伸手要褪去莫黎琪的衣裙。 就在这时,莫黎琪声音细微地说道:\"不要!\" 少年剑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呵呵一笑,道:\"那你早说啊,搞得我尴尬得不行。对了,姑娘,这药力得靠你自己泄掉了,我是不会帮你的。反正你现在也恢复了一点力气了。我就在外面等你,你自己慢慢来。\" 说完,少年剑仙就往洞口外走去。 莫黎琪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轻声喃喃道:\"万一……\" 少年剑仙没回头,只是哈哈笑道:\"放心,我是不会进来偷看的!\" 少年剑仙离开了山洞后,就守在洞口,尽管如此,他还是稀稀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娇喘声。为了避嫌,他不得不再走远一点。 此时,莫黎琪则在山洞里独自一人翻云覆雨。 半天后,少年剑仙见天色已晚,而山洞也不再传出声音,便往里喊道:\"姑娘?\" 山洞里没人回应,少年剑仙皱起了眉头。 \"离开了?不对,洞口有我守着,她不可能在我眼皮底下走了。那就是晕过去了!\" 想到这,少年剑仙又往里面喊了一声,依旧没人回应。 \"不会真晕过去了吧!我可不想在这里守一天,我现在还在被追杀,可耗不起这时间。\" 于是乎,少年剑仙又往里叫了一声,山洞里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没办法,少年剑仙只能硬着头皮进去看看了。 与此同时,莫黎琪正衣衫褴褛地躺在石板上,一双雪白大长腿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春光乍泄,眼神妩媚流离,明显还在失神中。 这也不怪少女失神,刘志阳为了拿下她,可是下了过量的药的。 就在少年剑仙快要踏入洞内时,莫黎琪回过了神,扭头发现了将要闯入洞内的少年。 顿时,莫黎琪被吓了一跳,惊呼道:\"呀!流氓!\" 随后,少女急忙用手遮挡住外泄的春光,俏脸通红,转过身体。 少年剑仙就站在洞口,没有踏进洞内。 \"姑娘!放心!我还未进来呢!什么都没看见!\" 莫黎琪扭过头,发现少年确实没有进来,而是站在洞口,只是影子照进了洞内。 尽管如此,莫黎琪还是询问道:\"真的没看见?\" \"没有!况且这也不能怪我,我刚刚叫你,你没回应。我还以为你晕过去了呢。\" 莫黎琪急忙整理好衣服后,道:\"大侠,你可以进来了。\" 少年剑仙没有进来,而是说道:\"既然你完事了,那我就不进去了,我还要赶时间离开这里呢。剩下的,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吧。\" 说完,少年剑仙转身就要离去。 见少年要走,莫黎琪急忙询问道:\"大侠!你真是那个和圣人战得不分上下的无名剑仙?\" 少年扭过头,皱眉道:\"怎么?你也要和我拔剑相向?\" 莫黎琪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只是想问问你名字,好记得自己救命恩人是谁!\" 少年挠了挠头,道:\"这样啊?我想想,就叫陈天星吧!\" \"等等,这怎么看都是假……名。\" 还未等莫黎琪说完,少年剑仙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思绪回到现在。 莫黎琪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望着高挂天空的圆月,喃喃道:\"陈天星,我何时才能再遇见你。\" 第34章 杜言卿老家 等第二天早上,撩云镇的云雾终于消散了。 柳岩树也觉得是时候离开了,昨晚他和老头相聊甚欢,两人都快成知己了。 柳岩树起身拱手道:\"陈老先生,时候也不早了,我也是时候赶赶路了,那就在此别过!\" 陈老头也拱手道:\"柳小道友,路上小心!\" 等柳岩树走后,陈老头躺在地上,\"妈呀!这术士好多话!搞得一晚没睡!\" 杜言卿这时也跳了出来,道:\"确实,搞得我一晚上,都没玩上人偶。\" 陈老头白了杜言卿一眼,道:\"你慢慢玩,但记得别玩坏了,做这个可是很麻烦的,我先睡会儿觉,睡醒再去吃饭。\" 说完,陈老头就躺下睡觉了。 杜言卿看了眼,陈老头躺下的背影,没多想,就玩起了手中的人偶。 \"梁仁杰,房同钱,看我不扎死你们。\" 于此同时,梁仁杰正在茅厕中上大号。 \"啊!拉了这么久,怎么还肚子疼。\" 此刻,梁仁杰已经蹲得双腿发麻。 蹲了好一会儿后,梁仁杰才摇摇晃晃,扶墙起身,就在这时,他脚上一麻,一个踉跄,直接摔进了茅坑里,沾得满身是屎。 而房同钱也好不到哪里去,此刻他头痛难耐,脑内传来阵阵刺痛。 \"啊!不会头风又犯了吧。夫人!帮我揉揉头!\" 只见,一位身材苗条,婀娜多姿的少妇出现在房同钱身后,轻揉着他的太阳穴,但眼神却是无精打采,黯淡无光。 房同钱不悦地说道:\"夫人,用力点!没吃饭吗?\" 房同钱的夫人脸上毫无波动,依旧轻揉着房同钱的头。 房同钱啧了一声,站起身,一巴掌扇在少妇的脸上,怒骂道:\"老子可是用很多钱买你回来的,你就这样侍伺候我?\" 看着坐在地上默默流泪的少妇,房同钱啧了一声,道:\"没用的家伙!给我滚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等少妇返回屋中后,房同钱就捂住肚子,往茅厕走去。 房同钱刚出门,就看见满身是屎的梁仁杰回来了。他刚想笑,肚子就咕噜咕噜响个不停,明显是要窜稀的节奏。于是乎,他来不及嘲笑,连忙往茅厕奔去。 于此同时,独孤行捂着脑袋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我怎么晕了!对了,咏梅姐!\" 独孤行连忙爬起身,继续往烂泥镇奔去。 于此同时,李咏梅这边已经把独孤行留下的两只野猪卖的钱花得七七八八,但他弟弟的病依旧不见好转。 李咏梅握着病得神智不清的弟弟,泣不成声,\"为什么!李牛,你一定要顶住啊!\" \"咳咳,姐,是我是错!是我……赶走了独哥他的。咳咳,你不要怪他!\" 李咏梅紧紧地握着弟弟的手,泣着说道:\"我知道!你这都是为了姐姐好。我想独孤行也会理解的!\" \"姐!咳咳……真的吗?\" 李咏梅连忙拿出独孤行给她的信,读给弟弟听:\"咏梅姐,很抱歉我不辞而别。我知道,你们俩姐弟并没有嫌弃我,愿意收留我。但,我知道自己身上流淌的是罪人之血!尽管你们不嫌弃,但我无法通过自己这关!我无法接受因为自己而把你们陷入危险的生活!对不起,咏梅姐。对不起,李牛。咏梅姐,相信我。我终有一天会回来的,等我回来时,我已是剑仙,我将御剑飞行。带你俩姐弟闯荡江湖,谁敢阻拦我们在一起,我就砍谁!相信我,咏梅姐,相信我,李牛。\" \"咳咳,姐……没想到独哥也有这种抱负。呵呵咳,我怕是……也见不到他回来的那天了。\" 李咏梅紧紧握住弟弟的手,喊道:\"不会的,你一定能等到独孤行回来的!\" 李牛脸上露出虚弱的微笑,轻声道:\"咳咳,姐你把我握痛了。\" 李咏梅连忙放松弟弟的手,生怕握痛弟弟。 李牛呵呵一笑,道:\"姐,我相信独哥会回来的,咳咳,但你也要保重身体……快点出去吧!小心染病了。\" 李咏梅点了点头,眼睛通红地离开了房间, 等姐姐离开房间后,李牛低语道:\"姐,独哥,我不想……死啊!\" 时间到了正午,陈老头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杜言卿,她还在乐呵呵地把玩着一只魁树枝人偶,而她的身旁正坐着山神老头,他的手里也把玩着另一只人偶。 陈老头走到少女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魂偶你都玩了大半天了,怎么还玩不厌的。\" 杜言卿轻哼一声,道:\"当然玩不厌!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们两人直接扎死!\" 陈老头看向了山神老头,问道:\"你又怎么玩上魂偶了,你和他们两人没仇吧!\" 山神老头抬头看了一眼陈老头,笑道:\"这丫头说,只要我帮她扎小人,她就帮我上点香火。\" 陈老头敲了敲杜言卿的脑袋,\"杜言卿,你有钱?\" 杜言卿摸了摸脑袋,\"当然是用你的钱啦。\" 陈老头没好气地说道:\"我哪来的钱!\" 杜言卿盯着老头的眼睛,道:\"那晚你揍的书生啊,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偷偷把一小袋银子藏进衣袖里了。\" 陈老头啧了一声,他没想到,自己故意装给杜言卿看,说书生很穷,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自己偷偷藏了几两银子。 看见陈老头被自己揭穿了,杜言卿嘻嘻地偷笑了起来。 陈老头看见杜言卿在偷笑,顿时不悦道:\"我是来诈骗钱财的,不是来行善事的。\" 这时,杜言卿拉着陈老头的手臂摇晃,撒娇道:\"好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不会花你多少钱的。\" 说完又站起来,帮陈老头捏肩膀。 陈老头叹了口气,笑道:\"见你表现得这么乖,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一次吧。但记得!没有下次了。现在,你就跟我出去走一圈,我要找家包子店,买几个包子撑撑肚子。\" 杜言卿说了声好咧,便钻进了陈老头体内。 在路上,陈老头突然说道:\"杜言卿,我记得你父母还在世啊!为什么你不去见见她们?\" 杜言卿听到老头的话后,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 \"我不敢见她们,我怕见到他们后会后悔。后悔没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就自杀了,当初也是他们警告我别跟梁仁杰交往的,我……我没听他们的话,才有今天的结果。我……愧对我的父母。\" 说着说着,杜言卿抽泣了起来。 陈老头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杜言卿也是个苦命人。 很快,陈老头就来到包子铺前。 其实就算老头不认识撩云镇的路,他也能很快找到包子铺在哪里。这是因为包子铺老板的吆喝声,老头隔老远都能听到,所以找不到路才奇怪。 此时,包子铺的大嗓门老板正在吆喝道:\"十文钱一个肉包子。五文钱一个韭菜包子!\" 陈老头捏了捏口袋里的钱,道:\"老板,我要五个韭菜包子。\" 老板笑道:\"好咧!\" 就在这时,杜言卿突然开口道:\"老头,我想看看我的家人,就远远看一眼。\" 陈老头没理由拒绝,于是便答应了。 在杜言卿的指引下,陈老头穿过许许多多的大街小巷,来到了一个小镇边缘的小村庄。 因为小镇是依山而建的,所以村庄的路曲折复杂,进入村庄后,老头尽管有杜言卿的指引,但还是差点迷路了。 \"前面转弯就是我家了,你站在路口看着就行。\" 顺着指引,老头来到了一条破巷子中,只见破巷的尽头有一户人家,家门口前有一对老夫妇在干活,其中老汉在劈柴,老妇则在编织凉席。 陈老头指了指那户人家,道:\"这就是你家?\" 杜言卿轻声道:\"嗯……是我家。\" 陈老头询问道:\"要过去看看吗?\" \"不用了,这样挺好的。\" 既然杜言卿都这么说了,陈老头也识趣地站在原地。 过了良久,那两名老夫妇也注意到了陈老头这边。 \"老汉啊,那边好像有个老头在看着我们。\" \"莫要管!现在世道奸人横行,能不得罪人最好别得罪人!\" \"但他身上好像有熟悉的感觉,有点像言情!\" \"老婆子,别想了。言卿她已经走了。\" 这时,陈老头也发现了异样,道:\"杜言卿,他们好像发现你了,要过去相认吗?\" \"不了,走吧,别让他们发现了。\" 于是乎,陈老头默默地离开了。 第35章 李咏梅被暗算 在回去的路上,陈老头去了香火铺,又买了一捆焚香。 回到山神庙后,杜言卿又扎起了小人,这次她扎得更加卖力了。 为了完成杜言卿的承诺,陈老头也给山神老头上了一捆香。 那山神老头看到后啊,那是感动得眼泪哐哐直流。 \"陈剑仙真是好人,真是好人啊!\" 对此山神老头的感谢,陈老头并没太放在心上,现在的他只想和他徒儿独孤行讲讲话。 于是乎,陈老头走出了山神庙,来到了一片空地前,坐了下来。 然后,只见老头手掐法诀,随后两指抵住额头,开始了千里传音。 于此同时,独孤行背上的长剑,飞驰出鞘,悬停在少年的左上方,并与少年并驾齐驱。 \"独孤行!跑累了没?\" 独孤行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死老头,昨晚干嘛打晕我?\" \"不打晕你,你就累死了!这么说来这算我第二次救你了。\" 对此,少年也不得不承认,老头确实是救了他,想当时,少年早已经累得神志不清了,后面的奔跑已经完全是没经过意识的肌肉反应了,说不定在跑一会儿,他就真可能死了。 见少年不说话,陈老头又说道:\"唉,少年,你要懂得惜命啊,命都没了,那就真的是万事皆休。\" 独孤行这才点头道:\"师父,我知道了!\" \"你知道很好,但记住才是最好的,别到时候又把师父的话当耳边风!\" 说完,破碎的长剑飞回了少年身后的剑鞘上。 就在这时,少年也停下了脚步,望向不远处熟悉的大山。 \"咏梅姐!我快回来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 此刻的李咏梅正拿着菜刀,往北边的大山走去,因为她打算在天黑前,山上猎一头野猪回来。而她之所以做这么危险的决定,原因是少女身上已经毫无分文给她弟弟买药吃了。 这次上次打猎也是李咏梅三思后的结果,李咏梅宁愿自己冒生命危险上山猎猪,也不愿意看着李牛活生生病死。 在上山的路上,李咏梅不断地鼓舞自己,\"咏梅,你能行的,独孤行那么瘦都能猎野猪,你一定能行的。\" 在少女还在不停的鼓舞自己的时候,她却丝毫没察觉到身后尾随的危险。 很快,少女就来到山脚下,望着树木丛生的大山,少女心中忐忑不安。 \"我必须得在太阳落山前,找到一只落单小野猪才行。要不然,我真的只能空手而归了。\" 李咏梅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毕竟自己一个女子,就算是猎野猪,也只能杀小只的,大只的她肯定杀不了。 少女小心翼翼地往山上走去,似乎是运气比较好,李咏梅在半山腰上找到了一只落单的小野猪。 \"找到了!\" 正当少女为自己的幸运高兴时,突然身后传出了一道雄厚的男声。 \"我也找到你了!咏梅!\" 李咏梅心中一惊,随后就有一条湿布捂住了她的口鼻。 李咏梅大惊,连忙屏住呼吸,避免吸入过多的麻药,随即手臂不停地肘击身后的男人。 很快,身后的男人吃痛,放开了少女,尽管如此,少女依旧吸入了不少麻药。 李咏梅连忙转过身,只见一位长相憨厚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她面前。 \"是你!刘坚仁!\" 刘坚仁手拿毛巾阴险一笑道:\"咏梅,你还是那么滑溜,我这样偷袭你,竟然还是被你挣脱了。你知道我跟踪了你多久吗?从那天在宋府我被赶走后,我无时不在关注你的情况。我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上天真是爱我,你弟弟病了,那孤儿走了,你上山猎猪。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哈哈哈!\" 李咏梅看着哈哈大笑的刘坚仁,脸色阴沉,惊喝道:\"你别过来,我可是拿着菜刀的!你过来,我就砍死你!\" 刘坚仁呵呵大笑了起来,\"刀?你刚才吸入了那么多麻药,现在手脚已经麻得不行了吧!就你现在这状况,还想砍我?呵呵,咏梅,真是幽默啊!\" 李咏梅大惊,她没想到,刘坚仁这么快就识破了她的伪装了。 李咏梅把刀抵在胸前,警惕着刘坚仁的同时,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想尽快和刘坚仁拉开距离,但她每走一步,小腿就麻得不行。 刘坚仁看见慢慢后退的李咏梅,淫笑道:\"咏梅啊,不知道我现在就上了你,你会有什么感想呢?\" 李咏梅听到后,脸色煞白,\"你敢!\" \"怎么就不敢了!\" 说完,刘坚仁就扑了上去。 李咏梅连忙拿起菜刀慌乱挥舞,刘坚仁微微一笑,一把抓住李咏梅的手臂,李咏梅中了麻药,哪里有刘坚仁大力,三两下,李咏梅手中的菜刀就被刘坚仁夺走了。 刘坚仁随便把菜刀一扔,淫笑着靠近李咏梅。 李咏梅大惊失色,双脚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一个踉跄,就被身后的树根绊倒了。 刘坚仁见到李咏梅摔倒,兽性大发,直接就扑了上去,压在李咏梅的身上,撕扯起少女的衣裙。 \"不要!放开我!\" 刘坚仁哪里会听李咏梅的话,少女越叫他反而越兴奋! 不一会儿,李咏梅的上半身衣裙就被撕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件遮挡酮体的肚兜。 刘坚仁看着李咏梅的肚兜,邪笑道:\"咏梅啊,你还是那么喜欢粉色的肚兜。呵呵,粉色真跟你般配,粉粉嫩嫩的。\" 李咏梅大喊道:\"变态,滚开!\" 但无论怎么哭喊,都没人回应。 刘坚仁笑道:\"叫吧!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救你的了。\" 说完,就要解开少女身上的粉色肚兜。 就在李咏梅万念俱灰之时,她瞥见了不远处的山坡下有个人影,于是它扭头一看,竟然是杨堃方! 李咏梅打着死马当活马医,大声呼喊道:\"杨堃方,快来救救我!\" 刘坚仁听到后,愣了一下,停下了就要解开肚兜绑带的手,扭头看着左方,发现杨堃方正站在一棵大树后,偷偷地看着这边。 刘坚仁见到后,笑着对李咏梅说道:\"你指望这种欺软怕硬的人能来救你?看我怎么一句话把你的希望粉碎!\" 说完,刘坚仁站起身,对着杨堃方大喊道:\"杨堃方,我是刘家的大小爷,如果你敢阻止我,你就掂量掂量得罪刘家的后果吧!\" 此时,李咏梅明显看到了杨堃方迟疑的神色,这点刘坚仁也看到了。 于是,他笑着对李咏梅说道:\"看吧!我说得没错吧,我一句话就能吓到他了。\" 但李咏梅依旧不死心,哭喊道:\"杨堃方,快救救我!求你了,救救我!\" 说着说着,少女后面的话语都哽咽了起来。 杨堃方依旧无动于衷,甚至还转身想要跑离这里。 刘坚仁看到后,仰天大笑,对着少女说道:\"看吧,咏梅!没人救得了你!来吧!你是我的啦!\" 说完,刘坚仁就飞扑向少女。 \"不要!\" 看着飞扑过来的刘坚仁,李咏梅大惊失色,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蹬在飞扑过来的刘坚仁的下盘,随后全身虚脱,她再也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只见,被李咏梅踢中下盘的刘坚仁痛苦地跪倒在地上,不停地嚎叫着。 \"啊!我的好痛!啊……我的蛋!李咏梅!你这个贱人!\" 李咏梅全身无力地躺在地上,眼泪汪汪地流了出来,不停低语道:\"独孤行,你在哪里啊!你不是说要御剑飞行来见我的吗?你到底在哪里啊,呜呜呜!\" 与此同时,独孤行正在北山的另一边的山脚下。 突然间,身后剑鞘不断地颤抖了起来,似乎在告知少年知道,要有大事发生。 少年疑惑地拔出了长剑,道:\"老头,你找我啊?\" 另一边,刘坚仁痛苦地爬起身,双眼通红地看着躺在地上已经脱力的少女,眼里充满了疯狂。 \"李咏梅!你竟敢踢爆我的一颗蛋!那我就废掉你的双腿!\" 说完,刘坚仁抓起少女的脚踝,把腿高高抬起,一脚踩少女的膝盖骨上。 少女瞬间感到钻心的疼痛,从大腿上传来,随后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啊!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刘坚仁看着痛得脸部扭曲的少女,脸上竟然露出了舒爽的感觉。 \"哈哈哈!李咏梅!等我把你双腿都断了!我就把你拖回家中的地牢里。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 说完,刘坚仁又抓起了少女的另一只脚的脚踝,把大腿高高抬起,又是一脚踩在膝盖骨上。 \"啊啊啊!独孤行!救我!\" 就在这时,大山的山顶上,传来了一声惊天怒吼。 \"刘坚仁!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你全家!\" 第36章 李牛去世 只见一位金瞳少年傲立山顶,全身散发着无尽的杀意,手中长剑闪烁着令人胆寒的白光,无视山坡的陡峭,飞跃而下,整个人几乎如同悬浮在半空中,直冲而下! 刘坚仁直接被这一幕吓傻了,整个人懵在原地,嘴里不停打颤着,\"龙龙龙……瞳!你是……龙人!\" 无视刘坚仁的恐惧,金瞳少年直冲而下,身形离刘坚仁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刘坚仁被自己裆下的一股热流给惊醒了,回过神来后,他立刻转身,想要逃跑。 见刘坚仁想要逃跑,金瞳少年怒不可遏,双手握紧剑柄,用尽全身力气,犹如一头被激怒的恶龙,不管不顾地往前面的空气一剑狠狠地劈了下去。 \"给我死!\" 只听见嗖的一声!一道微不可见但又锋利无比的剑气,从少年手中的长剑中飞驰而出。一瞬之间,那剑气就直直的穿过了刘坚仁的右臂。随后,嘣得一声,剑气撞在山石之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条细细的剑痕。 刘坚仁发出一声仿佛能撕裂天地的惨叫声,随后身体像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立刻失去了平衡,摔倒在身后陡峭得如悬崖般的山坡上,一路滚落了山底,生死未卜。 就在独孤行想要追下山,进行补刀时,身旁传来了少女微弱的呼唤声。 \"孤行!孤行!\" 独孤行看了眼虚弱不堪的少女,急忙跑到少女身旁,小心翼翼地将其扶坐起来,轻轻地搂在怀里,满脸焦急地问道:\"咏梅姐!你感觉到怎么样?\" 李咏梅脸色苍白,声音微弱地说道:\"孤行,我的脚!我感觉不到我的脚了!呜呜呜......\" 听着少女的哽咽声,独孤行心中痛苦不已,\"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不辞而别,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啊啊啊啊啊!\" 独孤行痛苦地仰天长啸!陷入无尽的自责当中。 李咏梅看着痛苦不已的少年,哭着说道:\"孤行,不是你的错!都是这世道的错!我们都没错!\" 说完,李咏梅把头埋在少年的胸膛上,泪流满面。 \"别再离开我了,孤行!\" 独孤行紧紧抱住哭泣的李咏梅,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咏梅,我答应你!\" 就在这时,掉落地上的破碎长剑,突然悬停半空,传来了陈老头惊慌的声音。 \"独孤行!怎么回事!你为何能动用天下剑里的剑气!\" 独孤行扭头看向半空中的飞剑,带着坚定不移的语气,说道:\"老头!我要学剑!\" \"嗯?那你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何学剑!\" \"斩人!斩遍天下无理之人!\" 飞剑对面的人明显愣住了,良久后才传来畅快的笑声。 \"哈哈哈,好好好!说得好!从今以后,你!独孤行,就是我陈尘的关门大弟子!\" \"师父!徒儿还有一事想相求!\" \"说!但说无妨!\" \"徒儿想求你,救救咏梅的双腿!师父,我知道上次我被野猪撞断全身肋骨,也是师父你救过来的。徒儿恳请你救救咏梅她。\" 飞剑那边迟疑了。 独孤行以为是自己不够诚恳,于是乎,他放开少女,双膝跪在地上,深深地对飞剑一拜,头直接磕的地上,发出咚得一响! \"快起来,独孤行,不是为师不帮你,而是为师无能为力啊!\" 要知道,当初陈老头给独孤行服下的那枚丹药,已经是他最后一枚的保命仙丹,此时他已经再无丹药可用。 独孤行看着半空的飞剑,声音颤抖,\"怎么会这样!师父!你一定是骗我的吧!对不对!当初你可是救过身受重伤的我!怎么可能救不了咏梅她!\" \"孤行,不是为师不想帮你,而是这座天下......\" 陈老头如何跟独孤行解释,要知道,在这广袤的天下,再也没有能够炼制这种灵丹妙药的药材了。只因陈老头手中那枚仙丹,其中有一门珍贵无比的药材,名为龙筋!可如今,真龙已然灭绝,又到何处去寻觅那如龙筋般稀有的宝物呢!如今真龙皆灭,哪里还能寻到什么龙筋!所以能治疗断腿的神丹妙药,在这世上基本可以说是绝种了。 独孤行失落地低下头,嘴里不停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陈老头听到独孤行的话,吓了一跳,生怕少年又会陷入自责之中,于是连忙说道:\"独孤行!莫要伤心!为师相信,这天下肯定有治好小姑娘的腿的!\" 独孤行听到后,眼神恢复了些许明亮,\"真的吗?\" \"独孤行,无论真假,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她残疾一辈子吗?\" 独孤行的回答当然是不! \"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那你就要担任小姑娘的腿了!你怎么可以自暴自弃!\" 独孤行听到后,精神一振,顿时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咏梅!从今以后!我独孤行就是你的腿了,你要去东,我不会去西!\" 此时,李咏梅早已泪流满面,听到少年的承诺后,少女把脑袋深深地埋在独孤行的胸膛下,\"孤行......\" 就在这时,李咏梅打了个喷嚏,\"哈秋!\" 独孤行听到后,惊慌地说道:\"咏梅,快!脱下手上的珠子!\" 李咏梅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独孤行没理会愣神的少女,一把脱下其手上的珠子,丢在地上,说道:\"咏梅!这不是什么保平安的法珠,这是障气珠!让人身体衰弱染病的凶器!\" 李咏梅吓了一跳,惊慌道:\"孤行!快回家!我弟还带着那串珠子!\" 直到现在,李咏梅才明白了,为何他弟弟和亲娘,怎么吃药都治不好病!原来都是这串珠子在作怪!估计小镇闹瘟疫也是因为这些珠子! 独孤行听到后,连忙脱下身上的衣服,盖在只剩一件肚兜的少女身上,然后就背着她往山下赶去。 等独孤行他们回到家中时,天已经黑了。 独孤行连忙背着少女,进入李牛的房间。 只见,躺在床上的李牛脸色苍白,眼神弥漫,明显大限将至。 独孤行刚放下李咏梅,少女就扑到床边,急忙地脱下弟弟手上的手珠,道:\"李牛,你顶住!孤行!快,叫杨掌柜来!我弟快不行了!\" 独孤行听到后连忙转身离去,去叫杨掌柜。 就在这时,李牛突然抓住姐姐的手臂,嘴里喃喃着什么。 李咏梅为了听清,把耳朵凑到弟弟的嘴边,只听见李牛说道:\"姐!我……快不行了,让独哥……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李咏梅哭着喊道:\"李牛!别说丧气话!只要你在喝一副药,一定会好起来的。\" \"姐!求……你了,把独哥……回来,我有话……说!\" 没办法,李咏梅也唯有飞奔出院门,对着快要离开小巷的独孤行喊道:\"孤行!快回来!李牛有话跟你讲!\" 独孤行听到后,连忙定住身形,疯地似的往回跑,冲回了李牛的房间中,把耳朵凑到李牛嘴边。 只听见李牛声音微弱,几乎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哥!照……照顾好……我姐!拜托了!\" 说完,李牛就断气了。 李咏梅直接泪崩,飞扑到床上,死死地抱住死去的弟弟,哭天喊地。 \"弟!别走!别丢下我一人!啊啊啊啊啊啊!不!\" 看着近乎崩溃的少女,独孤行急忙抱了上去。 \"别留下我一人……别留下我……一人。别……留\" 独孤行紧紧抱着不停喃喃自语的少女,惊慌不已,连忙道:\"咏梅!你还有我!还有我!你忘了吗,我是你家人!\" \"孤行!呜呜呜!别离开我!\" \"不离开!永不离开!\" 少年轻轻地抚摸着怀里少女的秀发,回想起了少年母亲离开的当晚。 那晚,少年也像这样,紧紧地抱着少女,让她在怀里尽情哭泣。也唯有这样,能让少女柔弱的心灵得到安慰。这也是少年唯一能做的了。 第37章 杨堃方救下刘坚仁 与此同时,陈老头这边。 原本还在像孩子般把玩魂偶的杜言卿,突然看见陈老头犹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唉声叹气地走回来,便一个箭步冲上去,犹如好奇的小猫一般询问道:“老头,你怎么了?” 陈老头叹了口气,\"只是感慨,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杜言卿歪了歪脑袋,\"你怎么突然感慨起这个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杜言卿还以为陈老头是在为自己感到伤心,心里还暗地里觉得陈老头还有点良心,谁料,陈老头只是在可怜他那苦命的徒儿而已。 陈老头摆了摆手,恢复笑容,说道:\"没事没事!我活这么久了,也习惯了这种种苦事,罢了罢了。活在人世间,哪有不沧桑。\" 随后,他摸了摸杜言卿的头,脸上满是温柔的微笑。 杜言卿嘟嘴道:\"莫名其妙!\" 陈老头爽朗地哈哈大笑。 与此同时,刘家的府院中。 刘东西正着急地在房中左右踱步,\"大夫!我儿没事吧!\" 小镇里的兽医,摇摇头道:\"没有生命危险,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 要问刘东西为什么请兽医,那是因为,作为小镇唯一会看病的药铺杨掌柜拒绝给他儿子看病。原本刘东西还想用强的,强行把人带到刘府,强迫杨老头帮他儿子看病。但谁料到,那糟老头还是个神仙,两三下轻功就带着他徒弟杨罡风,跑了。 无可奈何,刘东西只好去寻求镇里兽医的帮助来医治自己儿子的伤病了,毕竟只是外伤而已,兽医未必就处理不好。 \"怎么会这样!大夫!你有没有办法把他弄醒!\" 刘东西现在可着急得很,刘坚仁作为他唯一剩下的亲儿子,刘东西可舍不得他就这样死去,他还指望着刘坚仁给他传宗接代呢! 话说回来,在这三家大地主当中,要数刘东西的传宗接代观念最为强烈。而像宋老头这般吝啬到连老婆都不愿娶的,那简直就是另一个极端了。真可谓是,一方水土育一方人,这烂泥小镇啊,就爱出些稀奇古怪之人。 兽医摇摇头,道:\"我尽量吧!\" 话是这么说,但此时兽医心想,\"白痴,我只是个兽医,包扎一下伤口还行,叫我治病,那真是疯了!\" 尽管刘东西十分着急,但他还是知道,他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乎,他叹了口气,便离开了房间,来到了刘府迎客大厅。 此刻,大厅中围满了刘家的家丁,只为了困住一人,那就是杨堃方! \"不许走!没姥爷的命令,你不能离开此地!给我乖乖坐好!\" 杨堃方被死死地按在木板凳上,不管他如何挣扎,也挣脱不了束缚。 \"你们就这样对待你家少爷的救命恩人吗?\" 就在此刻,刘东西大喝一声,快步走进屋内。 \"你们都退下!让我单独和他谈谈。\" 家丁们接到命令后,就开始纷纷离开迎客大厅,只留刘东西和杨堃方二人洽谈。 等家丁都退出大厅后,刘东西坐到杨堃方身旁的红木摇椅上,皱眉看着杨堃方。 \"你真不知道谁把我儿子打成这样的?\" 杨堃方摇头道:\"刘地主,我真不知道啊!我发现刘少爷时,他已经是浑身是伤了。\" 刘东西明显对杨堃方的回答并不满意,只见他皱眉说道:\"那你没事去北山干嘛?\" 杨堃方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说自己其实是去跟踪李咏梅吧。 见杨堃方哑口无言,刘东西愤怒地一拍茶桌,大喊道:\"你不说,我就当你是凶手了。来人!\" 杨堃方见到刘东西要喊人,顿时就怕了,急忙说道:\"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杨堃方冷哼一声,道:\"算你识算!说吧,你到底在山上看到了什么!\" 杨堃方凑到刘东西耳边,小声道:\"我看见你家少爷想要强暴宋家的丫鬟,李咏梅!\" 刘东西听后,大怒道:\"你玩我是吧!\" 杨堃方见刘东西发怒了,连忙说道:\"别急!刘地主,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我也碰巧撞见了刘少爷想行那事,那时我还被他赶下了山。等我在陡坡碰见他时,他已经满身是伤了。真的!我说的都是真话!\" 见杨堃方不像是在说假话,刘东西拿起了身旁的茶杯,喝了一口泥龙茶,闭目思索了起来。 刘东西一想到自家这个废物儿子,确实淫乱无法,他那地下室里,还藏着几个他买来的少女呢。对于他儿子会去尾随李咏梅并想强暴别人,刘东西一点都不意外。 说起来,刘坚仁能做这些事,他这个老爹脱不了一点关系,如不是这刘地主纵容自己儿子作恶,刘坚仁也不会落得如今下场,断掉一臂,还少了一蛋。说到底,还是自作孽不可活! 但刘东西可不管什么善恶,对于他来说,传宗接代才是最重要的!什么都是次要的。也因此,如此刘东西才会如此疯狂,对刘坚仁的恶行熟视无睹! 思索良久后,刘东西突然大喊道:\"来人!\" 见刘东西要喊人,杨堃方顿时被吓一跳,连忙下跪,抱住刘东西的脚,哭喊道:\"刘地主,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你要相信我啊!\" 说起来,杨堃方更是个贱人,欺软怕硬,见独孤行是个孤儿,就敢去暗杀别人,见刘东西是个地主,就被吓得屁滚尿流。 刘东西愣了一下,笑道:\"你这是干啥?我又不是找人对付你!快!坐起来,你好歹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这样成何体统!\" 杨堃方听到后,尴尬一笑,起身坐回位置。 这时,一位家丁走进了大厅,刘东西在他耳边喃喃了几句后,那家丁便离开了。 \"杨堃方,这袋银两是给你的,算是我感谢你救我儿子一命的报酬。\" 说罢,刘东西就从身上摸出一袋沉甸甸的银两,丢给杨堃方。 接过银两的杨堃方,眉笑颜开,心里庆幸,这刘家少爷没白救。 第38章 此剑名为天下 与此同时,李咏梅家中。 少女已经哭得精疲力尽,此刻她正疲惫地睡倒在少年的怀里。 看着怀里双眼哭肿的李咏梅,独孤行不禁叹息一声,小心翼翼地抱起少女,往她的闺房走去,随后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轻柔地为其盖上被子。 做完这些后,独孤行来到李牛的房间,看了眼已经离世的少年,心情复杂。在一声叹息后,独孤行用凉席小心翼翼地卷起其尸体。 最后,独孤行独自一人坐在李咏梅家的小院,仰望星空。 此时时间已经是十一月,很快就会进入十二月,这几个月来,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少年感觉不到一丝真实感。仿佛从自己那次山北山采野菜后,事情就好像一发不可收拾,开始变得扑朔迷离。 从山上遭到野猪袭击,到认识奇怪的陈老头,并认其为师。或到后来的遇见奸人道士,被其陷害。还有被杨堃方撞见,被认出龙瞳。亦或是李咏梅失去亲娘和亲弟,小镇里闹瘟疫。 这一切一切,仿佛就像人为操作的一般,而自己只是作为一枚棋子,被人驱使,被人利用。 想到这,独孤行呼出一口白气。 \"快到十二月了,天气果然冷了好多。\" 就在这时,少年后背上的长剑飞了出来,悬停在空中,少年知道,是陈老头找自己了。 \"怎么?迷茫了?\" 确实,此时的少年感到无比的无助,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也不知道怎么才能保护好少女。 \"师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来,握住这把剑!\" 说罢,长剑就乖巧地飞到少年手中,少年顺势握住了其剑柄,不明老头想干什么。 \"看着这把剑,你看到了什么?\" 独孤行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不知道老头想说什么,但他还是把眼前所见,告诉了老头,\"师父,我看到了裂痕!这剑满是裂痕!\" \"没错!那你知道这把剑叫什么名字吗?\" 独孤行摇摇头道:\"不知道!\" \"天下!\" 独孤行为剑名感到惊叹,\"这名字好宏大啊!\" \"哈哈,当然!知道为何这剑剑身布满裂痕吗?\" 独孤行摇头道:\"不知道。\" \"那是因为,此剑的剑体与天下人心有关。天下之人越是勾心斗角,此剑的裂痕就越多。反之亦然!\" 说到人心,独孤行就更不懂了。 \"独孤行,你活在这座小镇,或许感觉不到。其实如今天下群雄割裂,战火四起。而像你这种被当成棋子的人数不胜数。\" 独孤行震惊不已,\"这......\" \"独孤行,如果你觉得自己身在局中,不知出路,那就一直走,一直往前走,不要害怕,不要迷茫!总有一天你能走出迷雾,成为棋手!\" 独孤行叹了口气,\"师父,就算你这么讲,但我还是不明白你是何意?\" \"哈哈哈,果然跟你说这些还是为时太早了。放在我就一句话,你别想太多,你身后有师父我!\" 独孤行不知如何作答,也唯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师父,话说,这把剑满是裂痕,那还能用吗?会不会用着用着就断了!\" 就在这时,长剑突然颤抖起来,挣脱了少年的手,然后用剑柄敲打起少年的头。 独孤行抱着脑袋说道:\"师父,你怎么打我!\" \"嗯?为师可没命这剑打你。看来是这边剑闹脾气了!\" 独孤行疑惑地问道:\"闹脾气?\" \"当然,万物皆有灵,剑也不例外!啊!大河!你又在发什么颠!\" \"师父?\" \"没事没事!我家的另一把飞剑又闹脾气了。继续说话刚才的问题。独孤行,平时你就没发现?长剑有不听话的时候,或者会突然飞出剑鞘?\" 独孤行回忆起这把剑带在身上时的经历,最近确实有那么一次无缘无故的出鞘,那就是少年刚赶回烂泥镇的北山山脚时,那长剑突然出鞘,拽着他,直接冲上了山顶。也因如此,独孤行才赶上时间,救下少女。 \"有的,师父!那这么说来,这剑还真有灵气!\" \"那当然!师父选的剑,哪一把不厉害!你这把天下的锋利程度,可是仅次于我的大河剑,你别看它满是裂痕,但只要你的剑心越坚定!它就越锋利!甚至能开天!\" 这时,独孤行好像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师父,你有这么厉害的剑!为啥还打不过野猪。是不是师父剑心不够坚定,才……\" \"你放屁!为师我是要省剑气,去砍圣人!我身上有伤,积累那点剑气可不容易!\" 虽然陈老头一直都说身上有伤,但独孤行并没有发现陈老头身上有伤。 于是乎,独孤行好奇地问道:\"师父,你老是说受伤,那到底伤哪了?又是谁打伤你了?\" \"这个你不用管,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这些还是为时过早了。对了,有人来了!主要安全!\" 话音刚落,破瓶巷里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便是粗暴的敲门声,\"李咏梅!你在这里吗?刘姥爷请你去府上做客!\" 独孤行心中大惊,心想不会是刘坚仁还活着,并且已经回去告状了吧! 见没人回应,门外的刘家家丁开始翻墙入内,独孤行当然不会让他们随便进入! 独孤行如疾风般迅速走到院墙旁,手中的剑如闪电般砍向翻墙人的手臂,同时口中大声吼道:“谁若再胆敢翻这院墙,下次便直接让他的手臂与身体分家!” 外面传来痛苦的叫骂声,\"哪里来的孤儿,快滚回你自己家去,少在这里捣乱!\" 听着杂乱的叫骂声,对方好像只来了两个人。 独孤行冷哼一声,道:\"你有种便翻墙试试!\" 墙外的人明显迟疑了,随后又大喝道:\"你就不怕得罪我们刘家?\" 独孤行听到哈哈大笑,他连刘坚仁都砍了,还会在乎得不得罪刘家? \"你不是说我孤儿吗?没错!我就是孤儿!也正因如此,我砍人才没后顾之忧!我独孤行,今天就站着!谁敢进这小院一步,我就把他给砍了!\" 墙外的刘家家丁明显被震慑住了,但气势上却不愿意输。 \"死孤儿!你等等着!等我回刘家叫人,就有得你好受的!\" 随后那名刘家家丁就在几声难听的咒骂声中离去了。 刘家家丁刚走不久,独孤行就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真的,刚才少年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毕竟他还没学剑法,如果对面硬闯,他还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两个成年人。 就在独孤行还在为刚才的状况虚惊时,屋内传出了少女惊慌的呼唤声。 \"孤行!你没事吧!?\" 独孤行连忙跑进少女的闺房,发现只穿肚兜的少女正趴在地上,企图打开房门,离开房间。 独孤行见到后,急忙将少女扶回床上,然后将床上的外套披在少女身上,满脸担忧地说道:\"咏梅,你怎么乱跑!万一你摔伤了怎么办?\" 李咏梅把头埋在独孤行的肩膀上,轻声道:\"我被外面的声音吵醒后,见你不在身边,我就很害怕,所以就想爬出去找你。\" 独孤行柔声安慰道:\"咏梅,你放心,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李咏梅担心地看着少年,\"刚刚那群人是谁?\" 独孤行眼中露出寒光,冷冷地说道:\"刘家的家丁,他们想把你带回去!咏梅,此地不宜久留!我想尽快把你弟弟埋了。\" 李咏梅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尽管少女依旧很伤心,但形势所迫,她也不得不尽快接受事实。 为了尽快解决事情,独孤行决定立刻动身,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独孤行看着怀里的少女,好像意识到什么,连忙站起身,在卧室里找到一个装衣服的竹篮,从中拿出一件干净的衬衫,递给少女。 这时,李咏梅也意识到了问题,急忙接过衬衫,穿在上。 等少女穿上衣服后,独孤行说道:\"咏梅,我这就去找董老头借木板车。\" 说罢,独孤行就想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李咏梅拉住了他的手说道:\"我也去!我怕自己一人……\" 独孤行看着双腿瘫痪的少女,也明白了少女的无助。 于是乎,独孤行就背着李咏梅,直接去铁匠铺,因为平日里,董老头就在铁匠铺里睡觉。 第39章 刘东西的追杀 没过多久,独孤行他们就来到了铁匠铺。少年拍打这铁匠铺的大门,不一会儿,铺内就传来了董老头那如雷贯耳的谩骂声。 \"妈的!哪个傻子半夜三更不睡觉,来敲门!\" 董老头嘣得一声,粗暴地打开大门,就在他准备破口大骂时,他才发现原来是独孤行和李咏梅二人。 董老头愣了一下说道:\"怎么是你们?\" \"董师傅,我长话短说了。李牛病死了,我们现在需要板车来推他的尸体。\" 董老头听到独孤行的话语,如遭雷击,他做梦都想不到,几天前还喊着头痛的李牛,如今竟然就这样死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独孤行淡淡地说道:\"就在前不久。\" 董老头叹了口气,李牛这个徒弟虽然打铁天赋一般,但性格是最符合他胃口的,如今就这样没了个徒弟,董老头心情也难免失落。 \"你们这是埋了他?这么快?棺材准备了没?丫头,你同意了?话说,你怎么不站下来跟我讲话。\" 独孤行叹了口气,语气急切地说道:\"董师傅,咏梅她双腿断了。而且我们有事在身,求求你了,快把推车借给我们吧!\" 看着急切的少年和沉默不语的少女,董老头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开口说道:\"推车我借给你们,但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和你们一起送我徒弟最后一程!\" 对此,独孤行并没有意见,\"董师傅跟我来!\" 很快,在独孤行的带领下,他们一行人,重新折返回破瓶巷的家中。 在独孤行的指引下,董老头走进了李牛的房间,只见李牛正被一卷凉席裹住身体,只留出一个毫无血色的脑袋。 董老头望着已经离世的徒弟,叹气说道:\"李牛!我虽只当了你几天的师傅,但一天为师,终身为父!如今你已然离去,那我今天就当你最后一天的父亲,为你送行!\" —————— 与此同时,刘家大府中,刘东西正勃然大怒! \"你们这群饭桶!是吃干饭的吗!连个丫头都抓不回来!要你们何用!\" 负责抓捕的刘家家丁,低下了头,畏畏缩缩道:\"姥爷,你听我讲,那丫头家里出现了个拿剑的孤儿!我们进不去啊。\" 刘东西听后,更是生气,一掌直接把身旁的桌子拍了个粉碎,怒骂道:\"废物!一个孤儿你们也拿不下?哼!找人集合!我倒要看看,这小镇还有谁敢违逆我刘东西!\" —————— 与此同时,独孤行在董老头的协助下,已经把李牛的尸体抬上了木板推车。 看着在板车上,连棺材都没有的李牛,董老头微微皱眉,\"李丫头,你们不买副棺材给李牛?\" 独孤行低下了头,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如今刘家已经找上门来,时间紧迫,独孤行也唯有匆匆忙忙地把李牛拉去下葬,也唯有这样,独孤行才能保证少女的安全,尽快离开此地。要不然,若是被刘家人抓住,那么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独孤行想开口解释时,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女出声了,\"我想李牛他会理解我们的。\" 董老头瞧了眼双腿瘫痪的少女,叹了口气,他虽不知道李咏梅一家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他知道不应过问的事情,不要去问。而董老头自己何尝不是藏有秘密,早在十多年前,董老头就独自一人前往这座小镇隐居,就是为了躲避江湖上的恩怨情仇。在这十多年里,他一直默默无闻,不问世事,只希望能在铁匠铺安然度过晚生。但事与愿违,十多年过去了,董老头发现,当年那些江湖恩怨,依旧如同恶鬼一样尾随着自己,无论他如何隐藏,依旧无法躲避。 见李咏梅都这样说了,董老头也唯有撸起袖子说道:\"那好吧,独孤儿,板车我来推,你背着丫头在前面带路即可。\" 独孤行点了点头,便默默地走在前面,而董老头则推着板车,紧跟其后。 就在独孤行一行人刚离开破瓶巷不久,身后就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独孤行回头一看,大惊失色,因为他发现,刘东西正带领着一帮流氓,往这边走来!而就在这时,对面也发现了他们! \"刘姥爷!他们在那里!\" 董老头皱了皱眉,看了眼独孤行二人,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得罪刘家了?\" 事到如今,独孤行也顾不得解释,只能急忙说道:\"董师傅,你走吧!剩下的,我们会自己搞定!\" 董老头不悦地冷哼一声,说道:\"独孤儿,你看不起谁呢!你们快走!他们由我来拦住!\" \"董师傅!\" \"不要再说了,你们快走!还有,以后叫我工家董浪生!\" 说罢,董浪生拿起推车上的铁锹,头也不回地往刘家追兵跑去。 独孤行还想说些什么,就被董浪生怒斥道:\"快走!再不走,我就打死你!\" 独孤行和李咏梅对视一眼,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推着木板车,疯了似地往乱葬岗跑去了。 刘东西看见董老头拦住去路,怒骂道:\"你一个臭打铁的!来捣什么乱!\" 董浪生冷哼一声,撇嘴说道:\"刘东西,我早看你不顺眼了!老子去你家买米,次次都买到掺沙的陈米!他娘的,老子今天不打你一顿,老子就不姓董!\" 说罢,董老头就直接拿着铁锹冲进人堆。 刘东西勃然大怒,迅速命令道:\"来人,快给我拿下他!\" 刘东西话语刚落,刘家的人就直接把董浪生一人团团围住,但董浪生却丝毫不惧,拿着手中的铁锹,见人拍人,见鬼敲鬼,一时间竟然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 话说回来,虽然董浪生属于工家,而工家并不擅长攻伐,但因董浪生常年打铁,那力气也非一般人可以比拟!对于发狂的董老头,刘东西一时间也拿他没办法,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独孤行他们越跑越远。 很快,两炷香时间就这样过去。 此刻,独孤行他们已经离开了小镇,正在前往乱葬岗的路上。 \"孤行!是我连累了你!\" 听到少女的话语,独孤行满脸惊愕,扭头说道:\"说什么呢!咏梅,你怎么可能连累我,我连累你还差不多!\" 李咏梅低下头,声音低沉地说道:\"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人追杀。如果不是我,或许你已经和你的剑仙师父闯荡江湖了!\" \"说什么呢!咏梅,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看着突然发怒的少年,李咏梅的眼眸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不自觉地流出了泪水。 \"咏梅......\" 看见少女的泪水,独孤行便不再出声了。 没过多久,在独孤行疯狂的奔跑下,李咏梅她们很快就来到了埋葬双亲的墓地。 第40章 剑仙陈清扬 没过多久,刘东西终于把董浪生拿下了。 刘东西看着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董老头,吐了口口水,道:\"该死的董老头,居然让我跟丢他们了!\" 就在这时,有一名家丁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道:\"刘姥爷!刘少爷醒了!\" \"什么!快!回去!\" 说完,刘东西就带队离开了这里,留下了被打倒在地的董老头。 等刘东西离开没多久后,董老头身后的小巷中,突然传来了一声苍老的笑声,没过多久,就看见巷里走出了一位身穿青衫,腰挂玉佩,宛如仙人下凡般温文儒雅的中年儒生,以及一位两鬓斑白,历经沧桑的剑仙老头。 剑仙老头看着躺在地上的董浪生,笑道:\"董浪生!当年你又何苦得罪圣人,要不然你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董浪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想要站起身,\"陈清扬!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陈清扬摇了摇头,扶起了董浪生,笑道:\"当然不是啦!\" 董老头看了一眼陈清扬身旁的儒生,说道:\"那么,你们又是为何而来?\" 陈清扬笑道:\"差点忘了给你,这是儒家当代圣人的门生,孔笙箫!\" 孔笙箫对董浪生行了个儒家揖礼,道:\"孔笙箫见过董先生。\" 董浪生哼了一声,道:\"你们读书人就是多规矩!说吧,你们是为我而来!\" 孔笙箫笑道:\"董先生,我们是为了当代圣人间的五年君子协议而来的。\" 董浪生哈哈一笑,道:\"君子协议?君子会在这小镇放毒,只为杀死那不知名的龙血少年?你们都把前代圣人们立下的规矩给忘了?都说小镇内不能杀人!还有,其他圣人是吃干饭的吗?竟然看着道德生这个小人,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孔笙箫尴尬一笑,其实他也并不是很认同那协议的,不过那是圣人间的事,他一个小小儒生,也不好说什么。 陈清扬笑道:\"董老头,那是当代圣人之间的协议,跟我们无关,你生什么气。\" 董老头冷哼了一声,骂道:\"一群装仁义道德的虚伪小丑!将谋杀伪装成瘟疫!钻规矩的空子。狗娘养的玩意。还有,当年道德生破坏规矩,在这方天地强行杀人,其他圣人都滚哪里去了?一个两个,全部都只顾得自己的利益,忘记了前代圣人们的教训!\" 陈清扬和孔笙箫被董老头怼得哑口无言。 董浪生怼爽后,对陈清扬问道:\"没那么简单吧,如果仅仅是那五年君子协议,这应该会惊动你们这些人物啊!毕竟这种投毒的脏活,一般都是交给山下人干了,你们来这干什么?\" 孔笙箫开口道:\"果然逃不过先生的眼睛,我们来这里,其实还有一事!那就是为了那无名剑仙而来!\" 董浪生心中一惊,皱眉道:\"是为了那无名剑仙?\" 陈清扬正色道:\"正是!听说,他最近出现在烂泥镇附近这一带,所以我们就闻风而来了\" 董浪生又道:\"谁说的?\" 陈清扬淡淡地道:\"道家圣人!\" 董浪生叹了口气,道:\"又是他!当初我就说那圣人之位别传给他,就是没人听我的!\" 陈清扬没有说话,关于圣人之位,他一直就没怎么关注过,在他眼里,谁坐都与他无关。只要圣人不找他麻烦就行。 就在这时,孔笙箫开口说道:\"陈剑仙,董先生。理虽然是这样一个理,但在背后议论别家圣人,那也是不敬的。\" 董浪生哈哈一笑,嗤笑道:\"你带的这个儒生,竟然也是个老古董!\" 孔笙箫叹了口气,确实很多人都说他老古董,但他性格就是如此,尽管他人误会,他也不愿与人辩解。 陈清扬拍了拍董浪生的肩膀,道:\"董老头,这不带我们去你铁匠铺看看?看看你又打了什么剑!\" 董老头白了剑仙一眼道:\"我已经很久没铸剑了,尽管我想,那帮老东西也不允许的。更何况,我的修为早已被半废掉!要不然,就算有天地法则压制,那群刘家的混混,还奈何不了我!\" 陈清扬叹了口气,当年董老头得罪圣人,执意要给那无名剑仙铸剑,才落得如今修为半废,无奈躲到这个小镇内隐藏起来。 要问董老头后悔吗?答案是没有!他甚至想给那剑仙多铸几把剑,让那剑仙把那些圣人都砍死了! 说起铸剑,董老头好像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那孤儿背上的剑,怎么感觉这么眼熟!\" \"董老头,你在说什么呢?还不带路?\" 董老头回过神,带着陈清扬他们去铁匠铺去。 于此同时,刘府中! 刘东西坐在刘坚仁的病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刘坚仁,问道:\"刘坚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谁把那伤成这样了。\" 刘坚仁声音虚弱地说道:\"爹!是一个拥有龙瞳的孤儿!他就住在李咏梅家旁边!\" 刘东西吓了一跳,道:\"龙瞳!你眼花了吧!我明明瞧见他的眼睛是黑色的。\" 刘坚仁用仅剩的一只左手抓住刘东西的手臂,喊道:\"爹!你信我!真的!我亲眼所见的!他还说要杀我全家!\" 刘东西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不像在说假话,顿时皱了皱眉头,道:\"刘坚仁!看你干的好事!你怎么就惹上了这种疯子!\" 刘坚仁支支吾吾地说道:\"爹!我……\" 刘东西怒道:\"够了!以后你不准离开刘府!乖乖给我传宗接代!我要把家业传给我孙子。你这个废物!\" 刘东西气得不行,在他眼里,刘坚仁就是个废物,如果不是他弟弟英年早逝,没留下子氏。要不然,这家主之位,怎么也轮不到他!而刘坚仁这次闯的祸,更是让刘东西对他这儿子彻底死心。于是乎,他便把唯一的希望留在他的孙子辈上了。 刘东西指着刘坚仁的鼻子,骂道:\"那地牢里的那些少女,有没有怀上你的种!有的话,你就直接娶了她当媳妇!这是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的机会,你快点给我生一个孙子。要不然!你就等死吧!\" 说完,刘东西就带着人离开了房间。 第41章 埋葬李牛 与此同时,烂泥镇西边的乱葬岗。 独孤行已经挖好了大坑,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把李牛的尸体放进去了。 少年看了一眼,木板推车上的少女,轻声道:\"咏梅,是时候了,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 李咏梅摸了摸李牛的头,轻声道:\"李牛,姐姐对不起你!你下去后,也帮我跟娘说一声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如果不是我贪图便宜,把那手珠给你们带,你们也不会这样!都是我的错!\" 这时,独孤行把手搭在少女的肩上,柔声道:\"咏梅,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这世间恶人横行!\" 随后,独孤行摸了摸李牛的头,说道:\"李牛!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你就放心离开吧!\" 说完,少年看了一眼少女,只见少女点了点头,随后少年就背着木板推车上的尸体,轻轻放入坑中,然后开始往坑里填土。 等填完土后,少年和少女双手合十,拜上了一拜。 \"孤行,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去哪?\" \"咏梅,莫急。等我问问师父。\" 就在这时,\"天下\"飞出剑鞘,悬停在半空。 \"独孤行,你先去茶山后面那条的小溪附近藏起来!\" 独孤行不解道:\"为啥啊?师父,我直接找你不就行了。\" \"小子,烂泥镇现在已经被盯上了!现在各路神仙都往这边来呢!你一出小镇,就会被人发现的。\" 独孤行大吃一惊,道:\"我身份泄露这件事,这么快传遍全天下了?\" \"白痴!不关你的事,你不过区区有点龙血罢了。他们盯上的是我!\" 独孤行就更加疑惑了,道:\"师父,不会是你犯了什么事吧!\" 长剑那边传来了淡淡地回应,\"我与当代道家圣人有仇,还砍伤过他!\" 少年和少女都吓了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记住,躲起来!千万别乱跑,别和陌生人接触!等为师解决完这边的事情,就来接你!\" 独孤行点了点头,背上少女,就往茶山后面的小溪跑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 杜言卿正站在墙后,偷听这站在庙外的老头的对话,此刻她正满脸惊讶呢。 \"杜言卿,出来吧!我发现你了!\" 杜言卿吓了一个激灵,怯怯走出墙角,小声地说道:\"你怎么发现的?\" 陈老头没好气地说道:\"你手上还系着我的红绳呢!\" 这时,杜言卿突然灵机一动,道:\"是你的红绳把我拽到这里来的,并不是我想偷听。\" 陈老头被杜言卿的小聪明整无语了,道:\"我这红绳能自由伸缩的,你骗谁呢?\" 杜言卿其实也挺无语的,因为这老头居然用红绳去捆自己,也不知道是老头不懂红绳的意义,还是单纯手上没别的物件能捆鬼,反正杜言卿对这红绳还是有点不自在的。 杜言卿乖巧地走到老头身旁,帮他捏肩,企图蒙混过关。 陈老头叹了口气,道:\"下次别偷听了,这多不礼貌!\" 杜言卿小声地哦了一声,便沉默下来了。 捏了好一会儿肩后,杜言卿突然开口道:\"老头,你真砍伤过圣人吗?\" 陈老头咳嗽一声,正色道:\"小孩子,别乱打听这些事情。\" 杜言卿嘟起了小嘴,小声喃喃道:\"装什么老!\" 陈老头没理会杜言卿,而是默默地看着东方,等待着那东升的太阳。 第二天一早,房同钱早早地起了床,因为从昨天早上开始,他就感到浑身难受,不是头痛,就是拉肚子,搞得他一整晚没睡好。 期间他还去找过大夫,但大夫说他没病,可能只是吃坏肚子了,还开了点胃药给房同钱吃。但是这些药,房同钱吃后没奏效啊。 没办法,房同钱只能正捂着肚子找郑大风。 \"道长!我是不是中邪了!昨天开始,我就浑身难受。\" \"额,这个。\" 郑大风对此也无能为力,你叫他抓抓鬼还行,这种邪术的东西,他还真懂得不多。 幸亏,郑大风的师侄郑东流立马上前解围。 \"我师叔只擅长抓鬼除妖,关于驱邪避害这些,不是很擅长。\" 房同钱虽对郑大风办事不力有些不满,但也没办法,毕竟这里地方偏僻,也就只能找到这个道士了。 就在房同钱愁眉苦眼的时候,梁仁杰在他耳边喃喃道:\"房姥爷,要不去找找那个黄袍道士,或许他会有办法!\" 房同钱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乎,他就吩咐下人,去山神庙那里,寻找陈老头。 第42章 再访房家 与此同时,独孤行已经背着李咏梅,躲到小镇南边茶山背后的山间小溪附近。 为了能找个地方躲起来,独孤行一直沿着小溪往前走,想要去往不远处的小溶洞里,而那里也正是小溪的源头! 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独孤行背上的少女就像一条灵动的小蛇,时不时地不自然地扭动着身体。 独孤行很快就察觉到异常,\"咏梅,你怎么了?\" 面对少年的询问,李咏梅变得支支吾吾了起来,\"那个……,我想……\" 独孤行以为李咏梅不舒服,便又急切地询问道:\"咏梅,是不舒服吗?\" 李咏梅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摇摇头说道:\"没......没什么了。\" 可是没过多久,李咏梅又开始不自然地扭动起身体,少女身体的柔软触感,让独孤行直皱眉头,心跳加速。 独孤行实在忍不住了,停下脚步,扭头询问:\"咏梅,你怎么了?你在后面乱动,我......我很为难。\" 似乎是实在忍不住了,李咏梅终于说出了答案,\"那个……,我想尿……尿。\" 少女的一句话,如同雷击,直接把独孤行整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是的,独孤行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重大问题,那就是李咏梅双腿瘫痪后,很多生活上的问题,她是无法自理的。也就是说,从今以后,少年不单是少女的代步工具,还得担负起其的生活起居! \"快点,我快憋不住啦!快点!\" 在李咏梅一声声急促的催促声中,独孤行回过了神,此刻少年的心早乱成蚂窝。 \"咏梅,我......我我该怎么办!\" \"快点!快点!去那边的草丛!\" \"哦哦哦!\" 独孤行在接受到少女的命令后,如同嵌线木偶般,急促地跑到不远处的草丛旁边,然后木楞地询问道:\"然......然然后呢?\" \"快点!快点!把我抱在怀里……哎呀!不是这种抱法啦……抓住我两条腿……对!就是这样……还愣着干啥!快闭上你的眼睛!不许偷看!快点啦!我快忍不住啦!\" 在李咏梅的一通指挥下,少年犹如一个笨拙的木偶,终于以抱娃娃撒尿的怪异姿势,抱住了少女,随后紧紧闭上了眼睛,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少年紧闭双眸的一刹那,就听到少女急切整理衣服的声音,在半个呼吸之后,独孤行清晰地听见,一道如脱缰野马般奔腾湍急的水流声。少年那是心如明镜啊!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但他却拼命地强迫自己不去往那方面想。又过了几个呼吸时间,那清晰的水流声才慢慢开始停息,直至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但在少年眼中,仿佛过了半个世纪。 在少女整理衣服完衣服后,独孤行再次听到李咏梅那空灵般清脆的嗓音。 \"孤......孤行!可以啦!\" 独孤行缓缓睁开双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少女那红透的耳根。独孤行知道,李咏梅现在估计已经羞得满脸通红了。 见独孤行还是木讷地抱着自己,李咏梅羞涩地说道:\"孤行!你这个笨蛋!快把我背起来!\" 独孤行接受命令后,就想先把少女放在地上,然后再让她重新爬上自己的后背,但就在少年准备放下李咏梅的时候,身前传来了少女的谩骂声。 \"别!白痴!快把我抬起来,别放在这里,这里的地上有我的......\" 独孤行急忙停下手上的动作,尴尬得不行,急忙将少女抱到干净的地面放下后,迅速转过身蹲下,重新让少女爬上自己的后背。 \"咏......\" 独孤行刚想说话,就被少女打断了。 \"闭嘴,不许讲话!\" 独孤行急忙闭上嘴巴,默默地背着少女赶路。只不过接下来的路程,李咏梅都变得极为安静。 那场面啊,实在尴尬地不行。 过了很久,李咏梅才小声地开口道:\"孤......孤行。那个……那个以后就拜托你了。\" 独孤行没说话,只是使劲地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撩云镇。 房同钱派出的家丁很快就在废弃的山神庙找到了陈老头。 \"道长!我家姥爷有请你到府上做客!\" 陈老头此时已经穿上了他那件黄袍大褂,戴上那顶黄色道士帽。 陈老头呵呵一笑,\"小伙子,我们又见面啦!\" 此刻,在陈老头的这位年轻小伙,正是那天给陈老头开门的王二狗! 王二狗尴尬一笑。 \"老夫,我就知道你们会重新找上门来,但我没想到的是,你们竟然如此没有诚意,竟然两手空空就来见我。还有,我可还记得,当初赶我走的时候,你可是很不客气呢,小伙子!\" 王二狗尴尬地笑着,心想这臭道士也太记仇了吧!但他的嘴巴还是说道:\"那个……要不我回去禀报姥爷,让他送点东西给你?\" \"算了,老夫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这次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你家姥爷的邀请吧!\" 于是乎,陈老头就跟随着小伙,来到了房家大府。 在小伙的带领下,陈老头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客房,而房间里依旧那熟悉的果篮和凳子! \"道长,你稍等一下,我这就找我姥爷。\" 等小伙离开后,陈老头见四下无人,便把果篮里所有的瓜果全部放进自己的纳物玉佩里。 这时,陈老头体内响起了杜言卿的声音,\"老头,要不你把屋内的桌椅都搬走吧,这些可是贵价的红木家具!\" 陈老头咽了下口水,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只不过这太明显了,容易被人识破的!\" \"老头,你可是剑仙!你就这点胆量?你这样子怎么闯荡江湖的!\" 陈老头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那名家丁就带着四人走进了客房。分别是,房同钱,梁仁杰,郑大风,郑东流! 房同钱一进入房间,陈老头就感觉到体内的杜言卿,身体咯噔了一下,随后慢慢地颤抖。 郑大风刚进房间,看见了陈老头后,眼色就怪异了起来,他还真没想到,房同钱口中的大师竟然是之前遇见的老剑仙,而且这剑仙老头还真的过来抢他们小辈的生意了。 郑大风笑脸相迎,道:\"老剑仙,真巧啊,又在这遇见你了。\" \"哟!这么巧!\" 此时老头心想,就是你这龟孙的,想害我徒弟,看我怎么整死你! 房同钱见陈老头和郑大风打招呼,心中一惊! 剑仙?那可是能御剑飞行的老神仙,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一生也不见几回,万一得罪了老神仙,那就麻烦了。 一想到这,房同钱就呵呵笑道:\"老剑仙莫怪我们房家招待不周,只是剑仙百闻不如一见,我也没想到老先生你是剑仙,要不然我定好好接待先生你。\" 陈老头摆手笑道:\"小事小事!不知者无罪!\" 房同钱见陈老头不怪罪自己,便笑脸盈盈道:\"老道长大气!聊了这么多,在下还未知道长的尊姓大名。\" 陈老头平淡地说道:\"我姓陈,你叫我陈道长即可,比起剑仙,我更喜欢别人称我为道长。\" 房同钱心中诧异,这陈老头性格真是怪,明明是个剑仙,却喜欢别人叫他道长。 不过郑大风倒是没感到多大意外,因为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觉得老头性格古怪了。 房同钱又笑道:\"其实我今天请道长来是为了……\" 还未等房同钱说出缘由,陈老头打断道:\"我知道你为何来找老夫!在这之前,老夫已经算上了一卦,想必你是为最近身体不适一事找上门的吧!\" 房同钱和梁仁杰,心中一叹,不禁感慨起陈老头的道行高深!竟然能提前预知自己的目的。 \"看来这陈道长不简单啊!\" 相比房同钱他们的震惊,而站一旁的郑大风两师叔侄脸色并不好。 这时,郑东流在他师叔耳边,窃窃私语道:\"师叔,这生意我们还做吗?\" 郑大风叹气道:\"恐怕不行了。虽说谁先抓到鬼,那钱就归谁,但现在看来,这陈剑仙还懂得一点法术,估计我们是争不过他的了。\" 郑东流微微失望,又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郑大风无奈道:\"唉,也罢。前些天,师门那边不是叫我们重新回一趟烂泥镇吗?刚好我们就借助这个借口离开这里,顺便给这位剑仙做个顺水人情,将生意交给他!\" \"这样啊。\" 郑东流显然有些小失望,这可是师叔第一次带他挣的小钱,现在就这样放弃了,多少有点意难平,不过师叔的命令他还是不敢违背的。 就在这时,陈老头突然出现在他俩身后,拍了拍肩膀,笑道:\"两位小道友,你们在说啥呢?老夫刚叫你们俩,都没反应的。\" 郑大风愣了一下,心想,这老头有叫我吗? 为了缓解尴尬,郑大风呵呵一笑,道:\"老剑仙,不好意思,刚刚失神了!没听到你们在说啥?\" 陈老头假装意外地哦了一声,道:\"其实也没说啥!老夫只是想问问你们,对房地主的状况有什么看法?\" 郑大风尴尬一笑,道:\"老剑仙你就别开玩笑了,你们这种山上的神仙,还用听取我们的意见?\" 陈老头笑道:\"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做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老夫这人,就是喜欢听你们这些后辈的意见!\" 郑大风无奈道:\"其实我只会一些除妖的法术,这种驱邪避灾之术,晚辈也懂得不多!\" \"这样啊。\" 见郑大风他们也没什么建议可以提的,陈老头便不再为难他们俩。 陈老头扭头看向房同钱他们,说道:\"你们的状况,老夫知道了。\" 房同钱急切地问道:\"那不知道,陈道长有何法能帮我们解决问题呢?\" 陈老头呵呵一笑,道:\"莫急!莫急!老夫送你们一符,这符能解你们身上的邪咒!\" 随后,陈老头从兜里拿出两张黄符,上面写着\"辟邪除妖\"。 老头将黄符递给房同钱他们后,说道:\"这符叫僻邪符,只要你们晚上把它贴在脑门上,便可驱邪避灾,保护平安!\" 郑大风瞄了一眼黄符,心中一惊,心想这道符品质可不低! 符纸虽然用的是普通的糯米纸,但中间的字却用赤金朱砂写的,赤金朱砂可不简单,那是用金沙赤石研磨而成的颜料,一般都是山上神仙画符所用,特点就是不易被雨水冲刷掉。 郑大风现在手上,只有一道这种用赤金朱砂写的符,而且这符还是他师父给的! 现在,陈老头竟然一出手就送了两道出去,实属有点阔绰,这让郑大风不禁感慨道:\"老剑仙,你也太阔绰了,居然送两道赤金朱砂符出去!\" 房同钱和梁仁杰听到后,两人对视一眼,深知这符不简单后,脸上也露出了喜悦。 陈老头体内的杜言卿也传来了不满的声音,道:\"老头,你干嘛送这么贵重的符给他们!他们俩可是我的仇人!我要杀死他们!\" 陈老头叹道:\"杜言卿!你冷静点!\" 杜言卿不悦道:\"老头,你不是剑仙吗?为什么不直接用剑砍死他们吗?直接把钱抢过来!为啥要兜兜转转的!老头!我要他们死!\" 陈老头叹了口气,心中默念法诀,\"安魂定神!\" 随后,杜言卿就感到一股强烈的睡意从红绳传来,直冲脑门。 \"老头!你……\" 随后,杜言卿就缓缓在老头体内睡去了。 \"杜言卿,你先睡一会儿吧!\" 对于杜言卿会突然爆发,陈老头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杜言卿本就是靠戾气凝聚成阴魂,游荡在人间。 这种靠戾气凝聚的阴魂,平时跟普通的鬼魂看起来没什么两样,但一旦他们遇到了仇人,就会不自觉地慢慢失去理智,变成一只凶鬼。 没办法,为了避免杜言卿干扰他的计划,陈老头也只能让她睡去了。 第43章 莫黎琪赶往烂泥镇 房同钱在收到陈老头的道符后,就命人给陈老头送来了一笔银两,足足五十两,还附带了五枚雨水币。 \"多谢老道长的出手相助,这五十两银子和五枚雨水币,也是在下的小小心意,还望道长收下。\" 陈老头假做推委,最后还是在房同钱的再三推让下,收下了那笔钱财。 郑大风见老头的第一笔生意做成了,倘若自己还留在此地,便有得不给别人面子了,于是乎他觉得是时候该送出顺水人情了。 郑大风拱手说道:\"房地主,我有一事相求!\" 房同钱见郑大风有事相求,便转过身说道:\"来人都是客,郑道长尽管说!\" 郑大风又一拱手,\"我想把手上抓鬼的任务引荐给陈剑仙!\" 房同钱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房同钱会主动退出!不过,房同钱也并没对此感到不满,还不如讲,他正高兴呢!他还没愁着没理由让陈老头留下来帮他除鬼。 此刻,房同钱很想立刻答应下来,但还是装作推诿,免得得罪了这位外界来的道家大师,\"郑道长,这是为何啊?\" 郑大风拱手道:\"因为前不久荡云山师门有一新任务派遣下来,我们也实在难以推诿,毕竟师门在上,我们不能不从。不过房地主你放心!陈剑仙的实力绝对在我们之上,让他抓鬼简直易如反掌!\" 郑大风直接开始给陈老头戴高帽了,就是怕他不上钩。陈老头当然看得出了,不过,让他在意的并非郑大风的阿谀谄媚之话,而是郑大风说他来自荡云山道观。 荡云山道观是齐天山道观的一个下宗,虽然只是个小下宗,但是还是直属齐天山道观的管理,而陈老头在意的是荡云山和齐天山之间的关系。 房同钱急忙接过郑大风的话语,\"陈道长,你意下如何?\" 陈老头假装推脱道:\"房地主,不是老夫不想帮你,只是我的时间宝贵,你也知道我们修道之人,经常要闯南走北……\" 房同钱那油腻大脸泛起笑意,打断了陈老头的话,\"陈道长,我懂!我懂的!只要你把鬼抓住,银两不是问题!\" 郑大风见房同钱和陈老头已经搭上道了,便拱手道:\"房地主,在下就不久留了。\" 房同钱假装关心道:\"道长!要不在下送你一程?\" 郑大风摆手拒绝,现在他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见郑大风拒绝,房同钱也不再强求,叫来了看门的王二狗,简单地在其耳边说了几句,便想继续和陈老头交谈。 就在这时,陈老头突然叫住了郑大风他们,\"郑道友,你这是要去烂泥镇?\" 郑大风他们愣住了,\"陈剑仙,你怎么知道的?\" 陈老头沧桑脸庞泛起一丝笑意,\"算出来的。还有,两位路上可要小心,可莫要错过了这场大戏啊!\" 郑大风心中诧异不已,犹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石,刚想询问陈老头,这话究竟是何意?然而,陈老头却宛如没听见一般,已然不再理会他,转而和房同钱聊得热火朝天。见自己像是被遗忘了一般,完全插不上话,郑大风也只能带着师侄,在家丁王二狗的带领下,灰溜溜地离开了房府。 郑大风二人刚出房府大门,王二狗就递过来了一小袋银两,笑道:\"郑道长,我们姥爷说,招待不周,还望见谅,这小小心意,还望收下。\" 郑大风接过银两,微笑道:\"那你帮我转告房地主,说郑大风多谢了!\" \"一定!一定!\" 说罢,王二狗就轻轻地关上了府门。 \"师叔,你说那老剑仙什么意思?\" \"我哪能知道!既然山上的神仙都这么说了,我们小心点便是。\" 说罢,郑大风俩人就往烂泥镇赶去。 —————— 与此同时,因为前代圣人们所定下五年之约,各路神仙都纷纷赶往烂泥镇。 此刻,莫黎琪脚踏飞剑,正在赶往烂泥镇的路上。 这时,莫黎琪身后传来了令她厌烦的声音,\"师妹!你等等我!\" 莫黎琪紧皱眉头,俏脸上露出明显不快的神色,\"谁让你跟过来的!滚!\" 言罢,莫黎琪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加快了飞剑的速度,企图将刘志阳这个如影随形的跟屁虫远远地甩在身后。 刘志阳见后,也急忙地加快了速度,追了上去,\"师妹!我也是接到师父的命令,才跟过来调查的。\" 莫黎琪根本就不想听他说话,抬手就是两道凌厉的剑气。 刘志阳见到后,心中大惊,\"师妹!你......\" 刘志阳急忙调转脚下长剑的方向,躲避掉扑面而来的剑气。等他成功闪掉剑气后,莫黎琪早已不见了踪影。 —————— 与此同时,隋国京城。 一位身穿白衣长袍的花甲老人,在司礼太监的屏气凝神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他刚进房门,就看见,一位身穿金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正坐立在房间中央,身前的办案堆满了等待批阅的奏折,此刻他正拿着一卷奏折,聚精会神地批阅着。 \"陛下,祭龙台的龙气已经收集完成。\" 言罢,花甲老人就小心翼翼地呈上了一只纹有九条金龙的彩色瓷罐。 龙袍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彩瓷罐,放下手中的毛笔,脸上泛出一丝忧愁,\"国师,我们最近是否采集得过于频繁,我怕......\" 花甲老人苍老的脸上不动声色,\"陛下,你忧虑我也知道,但前代圣人们的五年之期又到了,自从上次道家圣人破戒杀人,如今真龙秘境的境况已经愈发复杂,倘若我们不抓紧时间收集龙气,恐怕以后就再也无机会采集。\" 见国师所言有理,龙袍男子闭目思考。 \"陛下,如今龙气已经收集,是时候册封山神了。\" 良久后,龙袍男子睁开双眼,\"还未到时候。\" —————— 与此同时,莫黎琪这边。 就在她撇掉了刘志阳后,一心只想赶往烂泥镇时,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黎琪姐!等等我!\" 莫黎琪心头微微差异,迅速回过头,发现一位仿若十四五岁的少年剑仙如飞鸟般疾驰而来,其身姿飘逸,气质清雅如仙,生性活泼似雀。而在他身后,紧跟着一位身材修长如松,脸颊消瘦似竹,双鬓斑白若雪,青衫配剑,气质绝佳的老者。 莫黎琪愣了一下,\"嗯?神剑山的陈清泉?你怎么在这里?\" 陈清泉似乎心情很好,咧嘴笑道:\"我来找我爷爷的,黎琪姐,你呢?\" 莫黎琪之所以回来烂泥镇,也因山门任务,就是前往烂泥镇寻找当年斩杀真龙的锁龙剑。但涉及山门秘密,莫黎琪也不能随便道出,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山门太焖,所以我出来闲逛闲逛。\" 陈清泉脸色怪异,偷偷暗笑。 莫黎琪眉头微皱,撇嘴道:\"你在笑什么?\" 陈清泉咳嗽一声,故作神秘,\"黎琪姐?你当真不知?\" 见少年故弄玄虚,莫黎琪就不想搭理他了,便想转身离去。 这时,陈清泉急了,\"黎琪姐!跟那个无名剑仙有关!\" 莫黎琪身形一怔,迅速回头,抓住少年的手臂,急切说道:\"你说什么!\" 这时,陈清泉身旁的老人突然咳嗽一声。 莫黎琪这才发现自己太过激动,于是便松开了少年的手臂,尴尬一笑。 对此,陈清泉笑得更开心了,\"黎琪姐?你真的不知?\" 莫黎琪不耐烦地嗯了一声,语气中甚至有些恼火。 陈清泉见莫黎琪快要生气了,便不敢再逗她了,\"我爷爷说,那名无名剑仙将会出现在烂泥镇。\" 莫黎琪心中大惊,急切地询问道:\"谁告诉你爷爷的?\" 陈清泉挠挠头,\"据说是一名儒生。\" \"儒生?\" 对于陈清泉的回答,莫黎琪十分不解,\"那爷爷找那剑仙干嘛?\" 陈清泉白了一眼莫黎琪,撇嘴说道:\"我哪知道。我爷爷说,那名无名剑仙当属是天下第一剑客,还夸赞其史无前人,后无来者。话说,黎琪姐,你真的只是出来溜达?那边的方向可是烂泥镇啊。\" 莫黎琪没有回答陈清泉,自从得知陈天星将会出现在烂泥镇时后,她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这时,陈清泉突然笑道:\"黎琪姐,你不会迷上了那剑仙了吧!\" 陈清泉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得莫黎琪措手不及,想开口解释,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这时,少年身后的老人突然开口说道:\"少爷!你说什么呢!那可是打伤圣人的逃犯!不要乱说话!\" 说完,就用手掐住陈清泉的耳朵,用力狠狠地一拧。 陈清泉咧着嘴说道:\"痛痛痛,陈伯,知道啦!别掐了!\" 陈晓峰哼了一声,道:\"快给莫丫头道歉!\" \"黎琪姐,对不起!\" 莫黎琪只能尴尬地笑了笑,为了转移话题,少女又问道:\"陈前辈,不知陈山主他老人家,找那位无名剑仙作何?能方便透露一下吗?\" 陈晓峰抚摸着胡须,笑道:\"当然!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也知道,我家山主是出了名的剑痴!当年那位无名少年,一人一剑对抗道家圣人!试图一剑开天,逃离这座天下。在道家圣人的顽强的抵抗下,再和其他圣人联合,才让他没能得逞。而我家山主见识过那一剑后,受益良多!如今听说,他将会烂泥镇再次现身。山主他肯定想过来见识见识!\" 莫黎琪皱眉道:\"难道说陈山主他想参加圣人大战?\" 陈晓峰摇头道:\"那老夫我就不知道了。话说回来,莫丫头,我猜你也是去烂泥镇的吧。羡阳山就派你一个来?你们羡阳山这几年也太不行了吧!\" 莫黎琪咳嗽一声,确实如老头说的那样,这羡阳山这几年,年轻一代并没出过什么天才剑客,搞得这些年的论剑比武中,经常被其他几座山头的剑仙,强压一头。 陈晓峰笑道:\"莫丫头,要不你来我们神剑山吧!你的天赋也不差的,何必留在羡阳山呢?\" 莫黎琪苦笑道:\"陈前辈,不带你这样挖人的吧!况且我师父对我有栽培之恩,我不可能离开羡阳山的。\" 陈晓峰哈哈大笑,道:\"开玩笑的!别那么认真嘛!\" 这时,陈清泉嘀咕道:\"你不也乱开玩笑嘛,怎么就说我乱说话了……啊啊啊,痛!不说了不说了!\" 陈晓峰哼了一声,又对莫黎琪说道:\"既然顺路,要不一起同行?\" 莫黎琪摇头拒绝道:\"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是吗?那算了。莫丫头,在此别过,我们还要去找山主呢!\" 陈清泉摆手说道:\"再见,黎琪姐!\" \"再见! 第44章 溶洞 到了傍晚,独孤行他们终于来到了小溪的尽头。 只见,少年面前是一个陡峭的山坡,山坡正下方,有一个硕大漆黑的溶洞,面对着漆黑的溶洞,独孤行却丝毫不怕,因为当年他躲进山里的时候,就曾经在这个溶洞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少年对这片的地下还是十分熟悉的。 独孤行背着少女缓缓地进入溶洞,尽管里面漆黑一片,但独孤行有龙眼,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下,他依旧可以看清事物。进入溶洞后,独孤行身后的少女明显紧张了起来,原本搭在少年肩上的手臂也不自觉地抓得更紧。 \"孤行,这里好黑啊!\" 独孤行连忙安抚道:\"咏梅,别怕!有我在!\" 独孤行并没有选择深入洞穴,而是在洞口不远处的平台,放下少女。因为少年知道,这溶洞深处并非十分安全,里面非但漆黑一片,而且还有许多深不见底的竖井和裂缝,要是一不小心,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独孤行在平台安顿好了李咏梅后,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晚饭,因为少年少女现在身无分文,外加如今已经不能再回小镇,所以今后所有的衣食住行都得在这黑漆漆的溶洞中进行。 为了解决食物问题,独孤行决定独自一人外出寻找食物。 见少年要离去,李咏梅惊慌地说道:\"孤行!你要去哪!\" 独孤行扭头看向惊慌的少女,安慰道:\"咏梅,我要出去找食物!\" 李咏梅急忙地说道:\"我也要跟去!\" 独孤行看着瘫痪的少女,微微犹豫了,虽然他也很想带少女出去,但那就意味着他无时无刻不得将少女背在身上,而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种阻碍。 见到少年犹豫,李咏梅低下了头,声音微弱道:\"没事了!孤行,你去吧!\" 其实李咏梅心里清楚,她知道独孤行带着自己出去犹如带着一个拖油瓶,会变得极其不便。然而,每当她想到少年可能会离自己而去,她的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害怕啊,她害怕再次遇到那些如豺狼虎豹般的坏人,她害怕再次经历那样惨不忍睹的痛苦。 其实少女不知道的是,刘坚仁那件事,已经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她的心魔,一个挥之不去的心魔。 独孤行没说话,只是走到少女身旁蹲下,\"来吧!咏梅。\" 李咏梅看着少年消瘦的背,内心挣扎,感觉自己就是个累赘。 见少女没有动作,独孤行直接强行把她抱了起来,扛在背上,笑道:\"走咯!\" 李咏梅顺势把手捆在少年的脖子上,把脸埋在少年的背上,轻声道:\"孤行,我是不是个累赘,是不是很没用!\" \"咏梅,别说这种话,我……会伤心的。\" \"嗯,不说了。\" 因为背着少女的缘故,独孤行只能到溪水边摸鱼。 坐在溪边的少女,默默地看着溪水中的少年。 \"孤行!你那师父有教你剑术吗?\" 少年一边摸鱼一边说道:\"还没有,倒是教了我如何立剑桩。\" \"等会儿,能立一个剑桩我看看,行吗?\" 独孤行笑道:\"当然没问题!\" 等少年摸完鱼后,天已经黑了。 今天的收获还算可以,毕竟少年全程开着龙瞳来摸鱼。 很快,少年就背着少女,用衣服包着一小袋鱼,返回了溶洞。 回到溶洞后,少年在附近捡了一些干树枝,然后用身上的打火石,架起了一个火堆。 少女鸭子坐地瘫坐在火堆旁,看着摇曳的火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独孤行也注意到少女在发呆,便靠了过去,道:\"咏梅,你在想什么呢?\" 少女回过神,摇摇头,道:\"没什么!\" 独孤行知道少女有心事,但她不愿意说,那也不强迫了。 要等鱼烤熟,需要一段时间,于是少年决定立一段时间剑桩。 \"咏梅,你看!这是立剑式剑桩!\" 只见少年抬起一只脚,一只手拿着长剑,与肩并齐,直直地往前指去。 李咏梅歪了歪脑袋道:\"这样立着有什么用吗?\" \"差点忘了!\" 随后,少年在洞内捡了好几块石头,塞进了衣服内,然后再重新立起剑桩。 \"师父说,立剑桩主要为了让身体熟悉某个持剑姿势,但下次打架时,这些姿势可以让出剑更加迅速。我记得他好像是这么说的。\" 少女歪了歪脑袋,似懂非懂。 就在这里,火堆旁突然传来了一阵烤焦的味道。原来是有一条鱼烤焦了。 于是乎,李咏梅就想走过去,帮忙将鱼移开。可是少女双腿已经瘫痪,怎么可能站得起来。没办法,少女只能托着自己沉重的身体,一点点地往火堆爬去。 还未等李咏梅爬到火堆,少年已经移开了烤鱼。 李咏梅呆呆地看着独孤行手中的烤鱼。突然,少女用力敲打起自己的双腿。 \"动啊!给我动啊!呜呜呜……\" 独孤行被李咏梅吓了一跳,连忙丢掉手中的鱼,跑过去,抓住少女的双手,并把少女搂在怀里。 \"咏梅!别这样!别这样!\" \"呜呜呜,我什么都干不了!我变成废物了!\" 少年看着怀里崩溃而哭的少女,心中无奈。他知道,少女在这两天的生活里,也慢慢地意识到了自己双腿瘫痪带来的不便。 如果是平时,烤焦鱼这种小事,李咏梅只要走过去把鱼拿起来就可以了。但现在她瘫痪了,连这种小事都做不了。不止如此,甚至连尿尿这种小事,都得依靠独孤行。 李咏梅此刻自尊心几乎已经被瘫痪的双腿摧毁了。 独孤行看着怀里泪流满面的少女,他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少年就想现在冲进刘家,将那始作俑者直接砍死。少年知道,上次那剑绝对没有解决掉刘坚仁杀死。要不然,刘东西也不会这么快找上门! 独孤行虽然想帮李咏梅报仇,但如今已经藏在了刘府里,他一人根本不可能打得进刘府。 这一切都是因为独孤行实力低下! \"我要把所有欺负我们的人,都踩在脚下!\" 抱着这样的决心,独孤行紧紧地抱住了少女。 等独孤行安慰好少女时,已经深夜。 看着熟睡在怀里的少女,独孤行轻轻地把她放在地上。 然后在溶洞内寻找起石块,并往衣服里面塞石块,直到塞不进为止。然后,少年重新站回刚刚立剑桩的地方,艰难地举起绑满石头的手臂,一动不动地立起了剑桩。 这一晚,少年以立剑式的方式,睡着了。 第45章 障眼法! 与此同时,陈老头正惬意地躺在房同钱精心准备的大客房中休息,嘴里还悠然自得地嚼着刚刚剥好的橘子,那模样,好不惬意。 就在老头悠然享受的时候,隐藏在他体内的白衣女鬼醒了。 \"还挺会享受的,死老头!\" 对于杜言卿的生气,陈老头并不意外,\"杜言卿,不要这么生气嘛!\" \"不生气?怎么可能!我仇人在我面前,你却无动于衷!\" 陈老头淡淡地说道:\"我这不是送了两张符给他们吗……\" 陈老头不说还好,他一提这事,杜言卿就气得不行,\"你还好意思说!你竟然给两张保平安的道符给他们!你真是人老昏花了!\" 言毕,杜言卿就生气地在老头体内乱撞,企图挣脱陈老头的控制,占据其身体。 陈老头不满地啧了一声,\"那两张符是雷符……\" 杜言卿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是恶狠狠地说道:\"雷符?我明明看见上面写着辟邪除妖四字!而且那姓郑的道士也看过,你送的就是保平安的道符!而且品相还十分高!你休要骗我!到现在了,还在骗我!\" 言罢,杜言卿又继续在老头体内横冲直撞。 陈老头终于忍无可忍了,大喝了一声,直接把杜言卿震了出来,随后左手握住红绳微微一拽,一道玄之又玄的魂力,直冲杜言卿脑门,让其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瞬间让杜言卿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陈老头叹气道:\"杜言卿,你能不能等我说完!\" 陈老头想走过去,扶起跌坐在地上的女鬼,但被杜言卿恶狠狠地拍开了手掌,\"到现在了,还想骗我!\" 被杜言卿拍开手掌的老头也不恼怒,而是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一张道符,甩到杜言卿面前。 杜言卿抓住陈老头甩过来的道符,恶狠狠地说道:\"死老头,你还想用道符灭我!\" 陈老头淡淡地说道:\"那两张符上面的辟邪二字只是障眼法!\" 杜言卿微微一愣,\"障眼法?你还想骗我!\" 陈老头继续道:\"首先这道符有两层,辟邪二字也非用赤金朱砂所写,而是用相似颜色的颜料所写,而真正用赤金朱砂写的天雷二字,则写在辟邪二字下面。所以这张符的正确读法,应该是天雷除妖!\" 杜言卿有些不相信,\"真的吗?别骗我!\" 陈老头嗤笑道:\"骗你?骗你干嘛?你只是只戾气凝聚的孤魂野鬼罢了。不信,你就拿着道符,把它放在烛光下好好看看!\" 见老头不像说谎的样子,杜言卿急忙抓起道符,把它对准烛光,仔细观察。 如果不出老头所言的那样,道符在烛光的照耀下,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天雷二字。 杜言卿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了,低下头,满脸歉意地小声说道:\"那个......陈老头,对不起,错怪你了。\" 陈老头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白衣女鬼,微微一笑,\"哎呀,人老了,腰就是不行!\" 杜言卿歪了歪脑袋,随后恍然大悟,急忙爬起身,跑到陈老头身后,帮他捶背。 陈老头哈哈一笑,拿起茶桌上的橘子,剥起皮来。 杜言卿见陈老头没放在心上,顿时松了口气,怯怯地说道:\"陈老头,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陈老头悠然自得地吃着橘子,\"问吧!\" \"你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又是抽魂丝,又是送符。你可是剑仙!为什么不一剑斩杀了房同钱他们,然后直接抢钱,这样不是更快?\" 面对杜言卿的询问,陈老头嗤笑道:\"我不能出剑!一旦出剑,圣人就可能找上门了。何况,我的一剑非同小可!\" 当初为了救独孤行,老头出剑斩杀了一头野猪,他已经十分小心,一丝剑气都没用了,但依旧被道家圣人推算出自己的位置。 尽管这个结果推迟了几个月才算出来,但对于老头来讲,已经十分具有威胁性了。所以陈老头一直不敢用剑气,一用剑气,估计明天就找上门了。也因如此,陈老头不敢用剑气御剑,而是以魂控剑,当然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没办法带人御剑飞行。 \"圣人找上门?这么夸张!那么就是说,你之前说的砍伤圣人是真的啦!\" 陈老头呵呵一笑,道:\"这不废话?\" 杜言卿捂住嘴巴,简直不敢置信! 陈老头并不想再这话题聊太久,便转移话题道:\"说话雷符这件事。杜言卿,我想告诉你一个事实,那就是我劈死房同钱两人后,你就会消散于天地之间。这个你知道吗?\" 杜言卿当然知道,毕竟她是因戾气才能凝聚成阴魂留在人间,如果房同钱他们死了,那戾气当然就消失了,那么她理所当然也会消散。 杜言卿沉默地点了点头。 陈老头见她知道,便继续说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用天雷劈死房同钱他们,然后你消散于天地。二,用天雷劈傻房同钱他们,然后你继续存留在天地之间,直至房同钱他们老死或者病死。你选哪一种。\" 杜言卿愣住了,她从来就没想过会有得选择。 良久后,杜言卿回答道:\"能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吗?\" \"没问题,不过一定要快。还有,在你决定之前,陪我演一出戏。\" \"戏?什么戏?\" 陈老头微微笑道:\"抓鬼的戏。\"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初了。 这些天,烂泥镇变得热闹了起来,原本的疫情也在杨掌柜的提前预警和救治下,停了下来。 虽然这次瘟疫过得好快,但也死了不少人。而且死的人大多数手上都带有一串红色珠子。 除此之外,烂泥镇还有一件事情,吵得沸沸扬扬,那就是龙血之人! 此时,在小镇中最大的一棵魁树下,一群老头正在议论纷纷。 \"你知道吗?小镇里出现了龙人!\" \"什么龙人,是龙血之人!\" \"有什么区别嘛,不都一样,叫法不同而已!\" \"当然不一样,龙人可是有尾巴的!\" \"你见过?\" \"没。\" \"那你叫什么!\" 与此同时另一边,董浪生正砰砰砰地打着铁。 陈清扬看着正在忙活的老头,说道:\"董浪生,你怎么看?龙血之人已经身份暴露了。\" 董浪生冷哼一声,脸色不满,\"关我屁事!\" \"怎么不关你事。那晚,那个被你所救的推车少年,好像就是那个龙血之人。\" 董浪生冷冷地说道:\"那又怎么样!那时候,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真的吗?\" 董浪生皱起了眉头,道:\"你在怀疑我?\" \"没,只是觉得很巧罢了。\" 就在这时,杨堃方突然插嘴说道:\"师父!那李咏梅姑娘不就很危险!那个死孤儿不会伤……\" 董浪生一掌拍在杨堃方的脸上,道:\"滚回去打铁!\" 看着暴怒的老头,杨堃方不敢继续说话,便灰溜溜地跑回去打铁了。 陈清扬看了一眼暴怒的老头,道:\"你又何必如此生气呢?\" \"那孩子是个好人!\" 陈清扬叹了口气,道:\"好不好人不是你讲的,他父亲可是头蛟龙,一头大妖!\" \"那两夫妇也是好人!\" 陈清扬沉默了。 第46章 二十八脉穴图 与此同时,溶洞外,独孤行正抱着少女尿尿。 \"孤行!可以了!\" 独孤行睁开双眼,默默地把少女抱回了溶洞中。尽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帮助少女大小便了,但每次完事过后,少女依旧羞得不行。是啊,让别人用抱孩童的方式,抱自己,谁能不羞呢? 为了转移尴尬,李咏梅开口寻找话题:\"孤行,你最近很努力站剑桩呢!我甚至能看到你一边睡觉,一边站桩。\" 独孤行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我不这样做,我们的路走不远。\" 见独孤行突然说出如此严肃的话,李咏梅沉默了。这短短几个月,独孤行经历了这么多,哪能不成长。或许他现在还不知道,他已经不是当初那稚嫩的少年了。 见李咏梅不说话,独孤行咧嘴一笑,\"毕竟,我要保护咏梅你的嘛!\" 李咏梅俏脸一红,羞涩地低下头。 独孤行继续说道:\"对了,咏梅。最近小镇好像出现了很多外来人。\" 李咏梅正色道:\"孤行,你别再回小镇拿东西了。那样做太危险了。\" 独孤行不以为然地说道:\"不危险不危险,大晚上的,别人都在睡觉呢!\" 就在李咏梅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咕嘟咕嘟,传来了水烧开的声音。 \"咏梅,水烧开了,该洗澡了。\" 确实是该好好洗个澡了,由于没有换洗的衣物,少年和少女已经数日未曾洗澡,少女还好一点,并不是特别臭,反而散发出淡淡的梅花香皂味,而独孤行却是臭得不行,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满是粗汉子的汗臭味。幸会昨晚独孤行偷偷潜回家中,帮少女和自己拿了些生活用品和衣服出来。要不然,他们两个只能继续臭烘烘地待在洞穴内了。 独孤行将热水倒进木盆里,然后放上一条干毛巾,随后把盛满水的木盆,捧到李咏梅身旁。 \"咏梅,要我帮你吗?\" 李咏梅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总不能老是麻烦你吧。\" \"真的不用?\" \"不用!话说你是不是想偷看!\" 独孤行见少女如此坚持,便不再过问了,只是点了点头。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溶洞时,少年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咏梅,不好意思,我没在你家中找香皂,你不用香皂应该没问题吧!\" 李咏梅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你在说什么啊?像我们这种穷人怎么可能买得起香皂!\" 独孤行疑惑地咦了一声,随后若有所思地离开了溶洞。 独孤行踏出洞外时,发现外面正下着蒙蒙细雨,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薄纱。那丝丝细雨中,还夹杂着点点雪霜。看来天气也开始冷起来了,少年不禁搓了搓手,呼出的冷气,在空气中凝结成了一团白雾。 今年的十二月比往年要冷上许多,估计今年下雪的时间要提前了。 就在独孤行还在胡思乱想时,腰间的天下剑突然唰得一声,飞出剑鞘,悬停在少年面前。 看着空中的飞剑,独孤行顿时来精神了,因为他知道,是师父找他了。说起来,陈老头已经有段时间没和他联系了。 \"独孤行,近日可好?\" 独孤行看着悬空的飞剑,急切地说道:\"师父,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现在全小镇都在找我和咏梅的下落。我估计我们藏不了多久了。\" \"快了,话说最近小镇是不是多了很多陌生人?\" 独孤行点头道:\"是的,最近小镇中出现了很多外来人!师父,你说那些人是不是来抓我的。\" \"你想多了,你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独孤行不解道:\"我可是有龙血,还算普通人吗?\" \"哈哈哈,以前还挺自卑的,现在居然自负起来了!人变得真快。\" 独孤行尴尬一笑,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独孤行,每个人都是普通人,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也不要把自己想得太渺小。最重要的是自己怎么想,怎么看。俗话说,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那也不过是借助他人之言,审视自己,而非全盘接受。懂了吗?\" 独孤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话说回来,独孤行,切记不要和那些外面来的人有来往!\" 独孤行点了点头,这些天,少年时不时就能看到头顶的天空,有人御空而行。少年虽有好奇,但也不敢追过去查看。毕竟人心隔肚皮,还是少接触为好。 \"独孤行,在教你剑术之前,我先教你如何运气。\" 独孤行听到老头要教自己武功了,少年顿时聚精会神竖起耳朵仔细听。 \"等等,让我先画幅经脉图。\" 语毕,天下剑就突然剑尖朝下,在地上唰唰地画起了画。不一会儿,地上就出现了四幅精细无比的人体经脉图。分别为人的正面,背面和左右两个侧面的切面图。 独孤行定睛观瞧,只见那人体经脉图上,仿若繁星点点,布满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小洞,更有许多细线如蛛丝般将这些小洞一一串联。 \"字我就不刻了,太麻烦了。等会儿,我会将各个经脉复述一遍,你给牢牢记住了。\" 独孤行重重地点了点头。 \"先讲最经典的二十八条主经脉。看到左手上的那六条大线没有?这分别是手少阳三焦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还有那左脚上的六条大线,分别是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这些经脉叫做手足十二经,这十二条手足经左右对称,加起来二十四经。\" 此刻陈老头正在讲解人体的十二手足经,听得少年一愣一愣的。 \"看见人中间那两条经脉了没,那两条经脉救叫做任脉、督脉,还有人两侧的阳蹻脉、阴蹻脉,加上这四脉,一共二十八经脉!\" 此刻少年听得头都大了。 \"师父等一等,太多了,先让我记一会儿!\" 独孤行话音刚落,陈老头就用天下剑的剑柄敲打少年的头。 \"这就记不住了?我还没开始讲穴呢!任脉上的穴位有24个,督脉上的穴位有28个……\" 就在这时,洞穴内传出了少女的摔倒声,随后便是一声清脆的叫声。 \"哎呀!好痛……\" 独孤行顿时一个激灵,想进去看看,但又害怕师父生气。 \"师父……\" \"唉,算了。你进去吧,看看那丫头有没有摔伤!\" \"谢谢师傅!\" 话还未说完,独孤行就飞奔进溶洞,只剩\"天下\"悬停在半空。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陈老头叹了口气,操纵着天下剑,在地上刻起字来。 独孤行一进洞内,就看见那少女宛如一朵盛开的粉荷,全身仅着一件粉色肚兜,下半身不着寸缕地趴在地上,如那羊脂白玉般的肌肤在昏暗中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春光乍泄,令人血脉偾张! 就在刚才,李咏梅想翻身擦臀,谁料一个不小心,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面对突然闯进来的少年,李咏梅惊慌道:\"呀!不许看!\" 独孤行连忙捂上眼睛,担心道:\"咏梅,真的需要我帮忙吗?\" 李咏梅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用了,这种小事还是让我自己一个人来吧!你快出去听你师父的话。\" 独孤行这才发现,原来李咏梅也听到他和师父的对话。 李咏梅就拖拽身体,爬回了石头上,坐直身体,对少年笑了笑道:\"还捂着眼睛愣在这干嘛,快出去!是不是想偷看!\" 面对少女的调侃,独孤行灰溜溜地离开了洞穴。 \"嗯?这么快出来了?\" 独孤行尴尬一笑,\"咏梅她说不用我。\" \"呵呵,这也好。\" 独孤行皱了皱眉头,忧虑道:\"但是,师父,咏梅她明明只要叫我帮忙,就可以轻松解决问题了,为什么她不依靠我。\" \"独孤行,你还不明白吗?那丫头是怕误你大事。她不想连累你!你啊就是不懂女人心!如果你是爱她的,你就应该给她多点空间,爱是相互的,不能单方面付出。她现在这个模样,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不给你添麻烦了!你应该要去理解她的心意!\" 独孤行低下头,默默地听着师父一顿说教。 \"算了,不讲了。讲回经脉,我已经将把任督二脉的穴位的名字刻在地上了,回头你自己记一下。现在,你先看到那个气海穴!\" 独孤行顺着天下剑剑尖的指引,看向了位于肚子上的气海穴,点了点头。 \"你先把它打通了。\" 独孤行疑惑地说道:\"那我该怎么做?\" 随后陈老头就教独孤行如何打通气海穴,听得独孤行心惊肉跳。 \"师父,这样不会死人吧!\" \"放心,人哪有那么容易死!\" 独孤行咽了咽口水。 \"对了,这四幅经脉图上的经脉穴位,你给我好好记住,过几天我会考一下你。如果你答不出,那就别怪为师无情了。我会把你留在这里自生自灭。\" 独孤行吓了一个激灵,\"师父放心!我不睡觉也会记住这图的!\" \"那样就好。\" 话音刚落,天下就飞回了剑鞘。 第47章 房同钱夫人 与此同时,陈老头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陈老头!你对徒弟好无情啊!\" 陈老头白了杜言卿一眼,道:\"这叫严格!有没有听没听过,什么叫做严师出高徒!\" 杜言卿无聊地飘在半空中,摇晃着她那双雪白细长的小脚丫,嘟嘴道:\"话说,什么时候才开始演戏啊!\" 陈老头呵呵一笑,\"急什么!你多出去吓他们几下,我骗的钱就越多!\" 这几天里,杜言卿一直都在房府游荡,还从陈老头那里借来了一些鬼符,在府内大肆破坏。 搞得房府内人心惶惶,都以为杜言卿是得道的凶鬼!每次在少女准备得逞时,都会被陈老头出面解决。搞得现在房同钱对老头的话深信不疑。还每天大鱼大肉款待陈老头,时不时还送钱,深怕老头一走,自己就性命不保。 但这也苦了杜言卿,因为她每次见到了房同钱,都会变得急躁和愤怒起来,几次还好,次次都想杀却不能杀,这让杜言卿十分难受。 \"老头,能不能快点。我一见到他们就会很难受。\" 陈老头淡淡地说道:\"那你决定选择那种方案了吗,是直接方案一劈死,还是方案二劈......\" 杜言卿眉头微皱,明显还没考虑好问题,\"还没有,让我再想想。\" 陈老头也不急,微微一笑,平淡地说道:\"你都还未想好,我急什么!\" 就在这时,客房门外传来了几声轻轻的敲门声。 \"陈道长,在吗?\" 竟然是一声女声,杜言卿疑惑地看了一眼陈老头,发现老头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一样。 陈老头平淡地说道:\"进来吧!\" 见妇女就要推门而入,吓得杜言卿连忙藏进老头体内,\"陈老头,让她进来前,好歹提醒一下我藏起来啊!\" 只见,一位衣着华丽,气质优雅,肌肤娇嫩的年轻少妇,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如疾风般迅速闪入房内,然后又像做贼似的,将头探出房门,左右张望一番,见无人跟踪,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陈老头看着鬼鬼祟祟的少妇,淡淡地说道:\"周夫人,放心,你丈夫不在这附近呢。\" 陈老头话音刚落,就听到噗通一声,只见,周夫人双膝弯曲,直直地跪在地上。 \"陈道长,我跪下来求你了,还请你收手,不要再抓那女鬼了。\" 陈老头依旧不动声色,平淡地说道:\"哦?为何?老夫可是收了房地主的钱,不办事很难办啊!\" 周夫人跪在地上,哭道:\"道长你有所不知,那房同钱骗了你啊!那女鬼并非外来恶鬼!其实是被房同钱和梁仁杰所害死,才变成厉鬼回来索命的!\" 陈老头脸色淡然地说道:\"这个,我知道啊!\" \"啊?\",周夫人直接愣住了。 陈老头继续说道:\"房同钱可是你丈夫,你就忍心让那女鬼害死你丈夫?\" 周夫人眼神带着杀意,道:\"道长,你有所不知,其实我也是被房同钱强迫,才会变成他的夫人的,他玷污了我!我恨不得把他杀死!\" 随后,周夫人就和陈老头讲述起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周夫人本名周小玲,本是那温婉善良的良家女子。有一天夜里,她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却不想被人从身后迷晕,待她醒来时,竟发现自己已置身于房同钱的床榻之上。尽管她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最终还是被房同钱给强暴了。后来,她心如死灰,欲寻短见,可房同钱却如那阴魂不散的恶鬼,用她家人的性命安全做威胁,逼迫她嫁给房同钱。为了家人安全,周小玲不得不答应房同钱的要求,与他成为了那名不副实的结拜夫妻。 就在周小玲还以为能过上富贵生活,还算不亏时,接下来的日子却让她备受折磨。要知道,房同钱本就是一个贪财好色之人,而且这人还有些特殊癖好。那这样就糟糕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周小玲无时无刻不被房同钱按在床上的摧残和打骂,她早已经受够了这种痛苦的日子了,如今有女鬼上门索命,周小玲恨不得让房同钱被女鬼掐死。 说完,周小玲就扑倒在地上,跪求陈老头收手,让那白衣女鬼去索了房同钱的命。 但陈老头却丝毫不为所动,\"周夫人,这个老夫帮不了你,毕竟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女鬼我是一定要抓的。\" 听到陈老头的话,周小玲身体一颤,随后站起身,恶狠狠地看向老头,道:\"没想到你一个看上去风仙道骨的剑仙,竟然也是如此善恶不分之人!是我看错你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 等周小玲走远后,杜言卿才从老头体内跑了出来,\"陈老头,为什么你不告诉她真相啊?\" 陈老头拿起房中的酒杯一饮而尽,不以为然道:\"有这个必要吗?\" 杜言卿就有些着急了,\"这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吗?明明只要告诉她,就能解开误会,对你也好啊!\" 面对杜言卿的质疑,陈老头并不想解释太多,在他看来,说与不说,并无太大作用。为何如此讲,因为陈老头认为,自己终究只是个过客罢了,他不想将事情复杂化,误会就误会吧。 人生路漫漫,行人急匆匆。人在江湖,生死自负。帮是好心,不帮你也不能怪我。 面对杜言卿的质疑,陈老头递了杯酒过去,示意杜言卿喝掉。 杜言卿一脸疑惑地说道:\"我只是阴魂,喝不了酒。\" 陈老头淡淡说道:\"信我,你喝得了!\" 杜言卿投去怀疑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拿起酒杯,\"我居然能拿起酒杯!\" 陈老头微笑道:\"你在我身上待了这么久,多少沾了点人气,而且我这人中气十足。\" 确实如老头所说那样,鬼魂在吸收了人气之后,就会逐渐拥有干涉事物的能力。也因如此,恶鬼才喜欢吸食人的精气,毕竟这除了能提升修为,还能让他们重新感觉到做人的快乐。 杜言卿疑惑道:\"是吗?\" 随后,杜言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瞬间,一股如火龙般辛辣的液体顺着杜言卿的喉咙,一路势如破竹直至体内。这烈酒仿佛是一把利剑,直刺女鬼的喉咙,让她咳嗽不止。 \"好辣!\" 陈老头哈哈一笑,又递了一杯酒过去,说道:\"来!再喝一杯,这酒我加了魂酒粉,喝了对你灵魂有好处,能让你在人间多撑几个时辰。\" 杜言卿皱了皱眉头,拿起酒杯,本想不喝,但看到老头那不容拒绝的眼神,最后还是一饮而尽。 杜言卿这边刚喝完,老头又递了一杯过来,杜言卿本就不会喝酒,这两杯酒下去后,俏脸已经微红了。但看到老头的眼神,她还是喝了下去。 谁料,陈老头又递了一杯过来。此刻杜言卿已经醉了,三杯烈酒入肚,犹如三把火在她腹中熊熊燃烧,让她醉得如痴如醉,眼神迷离得仿佛失去了焦距。 \"这……\" \"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杜言卿本想拒绝,但看到老头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她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喝下第四杯,就在杜言卿将要接过第四杯烈酒时。 陈老头突然收回了酒杯,淡淡地说道:\"为什么不拒绝?\" 杜言卿眼神迷离,道:\"因为你想要……我喝啊!这酒对我好!\" 陈老头笑道:\"好我就要接受?那我就要去做?就像周小玲那样,我有必要告诉她吗?还有你,我有必要救吗?\" 杜言卿沉默了,也不知道是醉酒了,还是在思考老头的话语。 \"做人随性而为之,莫受他人言语绑架,会舒服很多。知道吗?\" 杜言卿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语言不清地说道:\"话说……老头……你能抱抱我吗?\" 陈老头愣了一下,无奈道:\"不会这就醉了吧!\" 见陈老头无动于衷,杜言卿扑了上去,捶打陈老头的胸口,模模糊糊道:\"死陈……老头,明明是个少年,居然装……装成老头。\" 陈老头掰开杜言卿的小手,叹气道:\"你酒量和酒品也太差了吧!还有,我年龄比你大得多了!\" 杜言卿嘟起嘴,挣脱了老头的手臂,指着老头的鼻子,含含糊糊地说道:\"怎么可能!你的魂魄明明才……明明才二十来岁!嘻嘻,而且还长得挺……文雅。跟个教书……先生一样。\" 陈老头明显不想将话题继续下去,于是他抚摸着杜言卿的秀发,轻声道:\"杜言卿,你喝醉了。睡吧,睡吧!\" 随后一股强烈的睡意,让杜言卿睁不开眼睛。 \"死……陈老头,又又……催眠我……\" 还未说完,杜言卿睡了过去。 看着睡眼迷离的杜言卿,老头叹气道:\"杜言卿啊,杜言情。我啊,永远只能是二十四岁。\" 就在这时,杜言卿突然小声喃喃着什么。 陈老人听后心中一惊! 第48章 莫黎琪遇见独孤行 时间过得真快,今天,董浪生的铁匠铺里来了一老一少。 \"爷爷,我找到你了!\" 陈清扬微微皱眉,\"你怎么来了?\" 陈清泉笑道:\"这不是想你嘛!\" 陈清扬叹了口气,敲了敲少年的脑门说道:\"知不知道这很危险的!\" 陈清泉笑道:\"有陈伯在,哪有什么危险!\" 陈清扬对着陈晓峰笑道:\"陈晓峰,那真是麻烦你了。\" 陈晓峰呵呵一笑,摆手说道:\"都是神剑山陈氏一脉的兄弟,说什么谢谢。\" 这时,陈晓峰也注意到了正在打铁的董浪生,\"哟!这不是董老头吗?\" 董浪生不悦地冷哼一声,\"瞎狗眼了。\" 陈晓峰笑道:\"董老头,你还是那么嘴臭,怪不得当初会得罪圣人,被废修为。你当初又何必呢?\" 董浪生没在意陈晓峰的话,因为每个认识他的人都说一样的话。何必?有什么何必,不何必一说! 董浪生并不想理会陈晓峰,而是转头跟像个透明人似的孔笙箫攀谈了起来,\"喂!你这个呆木头,待在这里干什么?这几天好像都不见你说话,整天都拿着本书,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孔笙箫尴尬一笑,\"董先生,俗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董浪生急忙摆手打住了孔笙箫的话,\"打住!打住!我就一句话,你要在这待多久?\" 要知道,孔笙箫这几天可是在这里蹭吃蹭喝,而且还睡在自己的店铺后院里,一两天倒是没什么,但连住好几天,董浪生可受不了了,不带这样玩的,更何况自己和他还不是很熟。 孔笙箫见董浪生要赶自己走,顿时着急了,\"别啊,董先生!要不我给些银两你,你别赶我走!我只需再等几天就离开了,拜托啦!\" 董浪生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孔笙箫待这里,见孔笙箫给了些银两过来,董浪生说道:\"看在银两的情面上,让多待几天。\" 见董浪生同意自己多待几日,孔笙箫那书生气质的白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董先生,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董浪生狠狠地瞪了眼孔笙箫,\"再俗话说,我就把你赶出去!\" 孔笙箫急忙闭上嘴巴。 话说回来,孔笙箫这坏毛病,已经存在很多年了,已经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他的口头禅,为此他经常被他的先生训斥,说他什么讲话乱用俗语,能好好讲理的一句话,都被他绕来绕去。对此,孔笙箫表示无辜,他认为说话带俗语更好理解。当然这只是他的认为罢了。 —————— 与此同时,莫黎琪身轻如燕,驾驭着飞剑,如流星般划过天际,来到了烂泥镇。然而,她并未如陈清泉那般迫不及待地踏入小镇,而是选择慢悠悠地来到南方的小溪。 莫黎琪凝视着下方这条宛如银蛇般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处的小溪,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想要踏水飞行的冲动。说时迟那时快,她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般,玉足轻点,从飞剑上翩然落下,仿佛一片羽毛般缓缓降落在小溪水面。然而,就在她准备施展踏水飞行的绝技时,却不慎一脚踩到了水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拽入了水中,鞋子瞬间被浸湿。 莫黎琪感到诧异万分,\"咦?这水怎么回事?\" 倘若是平时,莫黎琪根本不会出现这种错误,但这方天地可不简单,就连简简单单地溪水都存在着丝丝威压,也因如此,莫黎琪无法在其之上踏水行走。 莫黎琪急忙走到岸边,\"唉,鞋湿了。算了,干脆踩水走吧。\" 莫黎琪脱下鞋子后,看着这条存在威压的小溪,顿时来了兴趣,决定一路往上,去寻找小溪的源头。 于是乎,莫黎琪像一只轻盈的小鹿,提着鞋子,裸足踩水,拽着裙角,顺着小溪一路往上走着,走着走着,她就发现不远处的小山上有一个漆黑神秘的溶洞,宛如大地的眼睛,心想那溶洞就是小溪的源头,估计这条小溪就是溶洞中的地下河流出的活水。 \"噫?那里好像有人!\" 就在这时,莫黎琪发现在这个漆黑的洞口前,有一位身穿消瘦的少年,正拿着一块溪里的卵石不停地敲打自己的肚子。 出于好奇,莫黎琪决定上前问问少年到底在干什么。 就在莫黎琪快要到达溶洞那边时,那少年似乎是发现了她,随后像见了鬼一般一溜烟地跑回了溶洞里。 莫黎琪微微皱眉,撇嘴道:\"我有这么吓人吗?\" 少年的行为更加勾起了莫黎琪的好奇欲,于是乎莫黎琪走得更快了,等她刚走到洞口时,那少年就疯了似的飞奔出洞口,其背上还背着一名清秀的少女。 看着少年怪异的行为,莫黎琪不禁皱眉,大喊道:\"别跑!\" 但那少年仿佛没听见一般,往南边的树林疯狂逃窜。 莫黎琪叹了口气,原本她不想动武的,但那少年不听,那也没办法。 莫黎琪拔出腰间的名为仙水的长剑,长剑出鞘的瞬间,一股吸力喷薄而出,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带动着莫黎琪雪白玉足下的溪水,慢慢缠绕在剑的周围,形成了一道美丽的水幕。 莫黎琪玉手轻扬,一道带着水汽的凌厉剑气,如同闪电般顺着剑尖疾驰而出,嗖得一声,划过少年的肩膀,直接劈在身旁的泥地上,刹那间,沙石四溅,地上留下一道泛着白气的深深剑痕。 莫黎琪对少年喊道:\"你再跑,下一剑就斩你身上了!\" 当然,莫黎琪只是吓吓他,毕竟她也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胡乱砍人的那种人,她性格还是比较温和的。 不出莫黎琪所料,少年急忙地停下了脚步。 莫黎琪本想玉足一点,直接飞身过去,但她发现自己根本跳不起来。 莫黎琪皱眉看了眼溪水,叹了口气,只能脚踏仙水,直接御剑飞过去了。 来到独孤行跟前后,莫黎琪满脸嘲弄,笑道:\"怎么不跑啦!\" 独孤行缓缓转过身,警惕地看着莫黎琪,\"请问,你找我们干什么?\" 莫黎琪看了眼少年背上的少女,试探性地说道:\"我才要问你干什么!见到我后,就像见到鬼一样疯狂逃跑!背上还背着一位姑娘。说!是不是心虚,想对那姑娘图谋不轨!\" 这时,李咏梅在独孤行耳边窃窃私语道:\"这位仙女姐姐好像不是什么坏人。\" 独孤行轻声回复道:\"但我师父说过,不要和外面的陌生人有接触,见到最好逃跑!\" 莫黎琪见少年和少女在窃窃私语,便知道自己是误会了,道歉道:\"不好意思,看来我误会了,刚才那剑没吓到你吧!\" 独孤行依旧警惕地看着莫黎琪,不动声色地说道:\"那个,仙女姐姐,能放我们走吗?\" 莫黎琪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失望的涟漪,那少年少女宛如两座沉默的冰山,似乎对与她交流毫无兴致。既然他人如此冷漠,莫黎琪也绝非蛮不讲理之人,只得落寞地轻声呢喃:“罢了,你们离去吧!” 言罢,莫黎琪就脚踏仙水,御空而行,飞离了此地。 独孤行看了一眼飞走的莫黎琪,扭头询问少女,\"咏梅,我们还藏那洞里吗?\" 李咏梅回答道:\"我看那仙女姐姐应该没恶意吧,我看我们还是继续躲在这里吧,反正也没其他地方好躲了。\" 少年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乎,独孤行他们返回了那漆黑的溶洞中。 有时候缘分就像这样一闪而过,如果当时,独孤行从腰间拔出那不起眼的长剑,估计事情又是另一个结局了。 第49章 和杜言卿演戏 时间一转眼又过去了几天。 在一天夜里,吃错了东西的梁仁杰,此刻正蹲在房家的公共茅坑里上大号。 \"啊!舒服!\" 就在梁仁杰上完茅厕,准备提上裤子走人时,一阵冰冷刺骨的阴风突然吹开了茅厕的大门。梁仁杰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双腿打颤。 \"谁!是谁在那里!\" 周围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梁仁杰连忙拿出陈老头赠送的黄符贴在头上,嘴里还不停地念叨道:\"天灵灵地灵灵,佛祖保佑。道主保佑。圣人保佑。\" 等了一会儿,见四周没有异常,梁仁杰急忙提上裤子,离开茅厕。他离开茅厕没多久后,就看见了不远处有一位年轻小伙往这边走来,顿时梁仁杰就松了口气,心想,有人还怕什么? 梁仁杰屁颠屁颠地跑上去,跑近后才发现,原来是看门的王二狗。 \"真巧啊!王二狗!你也来上茅厕?\" \"是……啊,真……巧啊!\" 梁仁杰挠头说道:\"王二狗,你说话这么结结巴巴的。\" 王二狗邪魅一笑道:\"因为我是杜言卿啊!\" 说罢,王二狗就双手用力死死掐住梁仁杰的脖子。 尽管梁仁杰疯狂挣扎,双手用力,试图掰开抓住脖子的双手,但也于事无补,王二狗的双手就像蟹钳一般,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如何挣脱也挣脱不掉。 就在这时,可能是恐惧激发了潜能,梁仁杰裤裆一热,一股热流顺脚流出,竟然真的被他挣脱了束缚。 挣脱后,梁仁杰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一边撒腿狂奔,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道:“救命啊!有鬼啊!” 见梁仁杰逃跑,杜言卿立刻控制着王二狗的身体,在后面紧追不舍。 梁仁杰慌不择路,直接冲进房同钱的房间内。 原本在房间里对夫人上下其手的房同钱,被突然闯进来的梁仁杰吓了一跳,怒骂道:\"梁仁杰,你在搞什么鬼!半夜三更不睡觉,大喊大叫干什么!信不信我把你轰出房府!\" 梁仁杰牙齿打颤地说道:\"不是啊!房姥爷,外面有鬼!\" 房同钱紧皱眉头,看向门外,只见王二狗正傻愣地站在门外。 \"鬼你个死人头!那是王二狗!\" 梁仁杰急切地说道:\"不是啦!王二狗被鬼附身了!\" 房同钱吓了一跳,眼睛死死地盯着王二狗。 就在这时,王二狗开口了,\"梁仁杰你干嘛?你知不知道自己掉东西了,我在后面喊了你老半天了,你都不应我,只顾着跑。\" 随后,王二狗从兜里摸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箓。 梁仁杰愣了一下,摸了摸额头,不知从何时开始,头上的符箓竟然掉了。 房同钱看了眼疑神疑鬼的梁仁杰,怒骂道:\"梁仁杰!你骗谁呢!这不是王二狗吗?附体附体!我附你个死人头!快滚出我的房间!\" 面对房同钱的责骂,梁仁杰尴尬地挠了挠头。 \"难道我看错了?不应该啊,我脖子还疼呢!\" 看见梁仁杰还愣在原地,房同钱就气不打一处来,迅速穿上裤衩,从床上起身,来到梁仁杰身旁,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骂道:\"快给我滚出去!碍着我干正事!\" 梁仁杰被房同钱踢得屁股生痛,没办法,他只能灰溜溜地走出房间。 看着离去的梁仁杰,房同钱呸了一声,骂道:\"真是个废物!\" 就在梁仁杰右脚刚踏出房门,王二狗就突然大笑道:\"这还不引你上钩了!给我去死吧!梁仁杰!\" 话音还未落下,王二狗的双手就再次死死地掐住了梁仁杰的脖子,这次掐得明显比上次更用力了,指甲直接掐进了肉里,任由梁仁杰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房同钱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脸色发白。 梁仁杰拼命地求救,嘴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字,\"房......姥......救!\" 房同钱见到后,飞快地往门口跑去,王二狗见到后,眉头紧皱。梁仁杰见后,心中大喜。 谁料,只听见砰得一声,房同钱竟直接关上了大门!原来他是跑过来关门的! 杜言卿顿时被这滑稽搞笑的一幕逗得前仰后合,从王二狗的嘴里发出了少女般空灵悦耳的笑声,显得异常诡异。 此刻,房同钱正贴着房门,喘着粗气,\"呼呼呼!幸亏有陈道长在我房间布下结界,要不然,这次我真是小命不保!\" 就在房同钱以为安全时,门外突然传来杜言卿阴冷的笑声,\"呵呵,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拦我?\" 话音刚落,就听见嘭得一声,木门直接被某物贯穿,只见梁仁杰的头直接穿过木门,进入到房间中,而他的身体则被挂在门上。此刻的梁仁杰头破血流,满脸鲜血! 房同钱直接被吓尿了,身体不停地往后挪,大声呼喊道:\"救命啊!陈道长!快来救救我!\" 就在这时,又是嘭得一声,大门直接被踹开,王二狗一脸邪笑地进入房间。 房同钱直接被眼前的一幕吓尿了,杜言卿见后,讥笑道:\"你们这些贱人,真是喜欢随地大小便。\" 看着步步逼近的王二狗,房同钱嘴里不停地喃喃着,\"救命啊!陈道长!救命啊!陈道长......\" 就在这关键时刻,屋外传来了陈老头洪亮的声音。 \"房地主莫怕!老夫这就来救你!\" 只见陈老头身穿黄色道袍,左手桃木剑,右手红丝绳,风一般冲进房间。 房同钱犹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呼喊道:\"陈道长!看你的了!快把这女鬼抓住!\" 王二狗见到陈老头后,怒目圆睁,发癫似的说道:\"又是你这个死老头,次次坏我好事!这次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言罢,王二狗用力一跳,身体如羽毛般轻盈地飘在半空,然后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用力往前一抓,身体如离弦之箭般直冲,就要掐住陈老头的脖子。 陈老头冷哼一声,大喝一声,\"就凭你!\" 同时,陈老头就一掌打在王二狗的胸口上,直接把杜言卿震了出来。 杜言卿见势不妙,便想附身周小玲,周小玲惊恐地啊了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陈老头如疾风般迅速将右手上的红绳往杜言卿一抛,那红绳宛如一条灵动的赤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杜言卿紧紧捆绑起来。 杜言卿大惊失色,急忙飞身而上,穿过了瓦顶,陈老头见状,急忙地追了上去。 随后,房同钱就听到屋顶上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时不时还有瓦片掉落下来,吓得房同钱急忙躲到床底下。 与此同时,屋顶却是另一幅场景,只见,陈老头一边踩烂房顶的瓦片,一边用木棍敲打着一个锣锅。而杜言卿正在假装被痛打,不停地喊叫着。 \"老头!看招!啊啊啊......\" 杜言卿娇柔的叫声听得陈老头直皱眉头,小声提醒道:\"杜言卿,你这也叫得太假了吧!你这是被打还是在叫床?\" 杜言卿狠狠地刮了陈老头一眼,继续喊道:\"好痛!不要再打了,我服了!我服了!\" 陈老头叹了口气,不再理杜言卿,反正现在房同钱已经上钩,如今也只剩下收尾工作。 这时,杜言卿偷偷地瞥了陈老头一眼。 过了半炷香时间后,陈老头小声地在杜言卿耳边说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杜言卿点了点头,便任由老头粗暴地拽回了房同钱的房间中。 \"房地主,你不用怕。你看!这女鬼已经被老夫抓住了!\" 房同钱见到杜言卿已经被陈老头捆住了,顿时心中大定,松了一口气,道:\"多谢陈道长!陈道长的救命之恩,我房同钱必定涌泉相报!\" 陈老头沧浪一笑,颇有道士的风范,豪气道:\"莫急莫急!待老夫先把这恶鬼拉去大阵炼化了,再说不迟。\" 话音刚落,陈老头便如变戏法般从身后掏出一个贴着符箓的陶罐,符箓上用墨水写着\"镇魂符\"三个大字,令人生畏。 杜言卿见状,如受惊的兔子般想要逃窜,怎奈她被陈老头手中的红绳紧紧捆住。只见陈老头轻轻一拽,杜言卿就失去了平衡,重重地跌倒在冰冷的地面。 就在这时,陈老头迅速打开罐口,顿时,一股无形的吸力包裹住杜言卿全身,任凭她如何挣扎,也于事无补。最后,在杜言卿那凄惨的惨叫声中,陈老头一脸得意地封上了陶罐。 \"房地主你在这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还有这个梁仁杰就拜托房地主照顾了!\" 说完,陈老头就飞身离去了,只留下房同钱三人在房间中。 房同钱哈哈大笑,来到房门前,把卡在门里的梁仁杰拉了出来,笑道:\"梁仁杰,看来以后你不用躲在我房府了。\" 梁仁杰已经晕过去了,并没有回应房同钱的话语。 此刻,房同钱所不知道的是,躺在床上的周夫人正一脸怨恨地看着陈老头离开的方向。 —————— 与此同时,陈老头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在确认完全离开了房同钱的视线后,陈老头哈哈大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这时,陶罐中的杜言卿大喊说道:\"笑笑笑!笑你个死人头,臭老头,快把我放出来,里面太黑了!\" 陈老头听后,迅速打开陶罐,把杜言卿放了出来。 离开陶罐后,杜言卿扭了扭细嫩的手腕,噘嘴道:\"刚刚用不用拽这么大力,拽到手都痛了。\" 陈老头白了一眼说道:\"不大力点怎么装得像,话说,你刚刚差点打死梁仁杰了。\" 杜言卿发牢骚道:\"情不自禁嘛!你也知道我一看见他们就会不受控制。更何况,他死了就死了,死了更好!\" 陈老头没理会杜言卿的牢骚,而是突然话锋一转道:\"话说你考虑好了没有?留在人间还是离开。\" 杜言卿身体一震,眼神突然黯淡起来,\"能再给我点时间考虑吗?\" 陈老头叹了口气,道:\"现在戏都演完了,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说着说着,陈老头就帮杜言卿松了绑,重获自由的杜言卿一身轻松。 \"杜言卿,我在给你半天时间考虑,你先回山神庙等我!我先回去诈房同钱一笔钱!\" 说罢,陈老头就飞身离去了,只留下杜言卿孤零零一鬼站在原地。 杜言卿看了眼老头离去的背影,眼神充满了幽怨。 许久后,少女叹了口气,摸了摸右手腕,转身离去了。 从此,杜言卿皙白的右手腕上再也没有了陈老头的红绳束缚着,她自由了。 第50章 杜言卿的决定 没过一会儿,杜言卿就独自一人回到了淫祠山神庙。 山神老头见到杜言卿独自一人回来后,便凑上前问道:\"那怪老头呢?离开了?唉!你怎么打人,你这个臭丫头!\" 杜言卿打着打着,就突然有点哭鼻子了,山神老头吓了一跳,不知道杜言卿为何突然闹起了脾气。 \"丫头,你别哭啊,万一那怪老头回来后,又要揍我了!\" 杜言卿听到山神老头的话后,哭得更大声了。 山神老头看到后,连忙捂上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再说错话。 许久过后,见杜言卿还在抽泣,山神老头便凑上前安慰道:\"丫头,别哭了。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 杜言卿沉默不语。 山神老头叹了口气 ,也不理会杜言卿到底是否在听,而是自顾自地讲起了故事。 —————— 事实上,在撩云镇更北一些的地方,还有一座小镇,名为龙尾镇。 相传,龙尾镇与烂泥镇之间,曾经横亘着一条由青石铺建而成的石路。而烂泥镇的茶商和米商们,便是依赖这条石路,与龙尾镇互通有无,进行着繁忙的商业往来。那时候,龙尾镇与烂泥镇之间,可谓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然而,好景不长,一位姓马的山贼就在如今的撩云镇的位置,建立一座名为马家寨的山寨,自从那位姓马的山贼在撩云镇安营扎寨之后,但凡有商队途经此路,都会惨遭打劫。为此,烂泥镇的商人们叫苦不迭,苦不堪言。也正因如此,烂泥镇的茶商们纷纷舍近求远,转而奔向南方一个名为龙头镇的小镇,去寻求新的商机。 商人不来,那就麻烦了,久而久之,龙尾镇就失去了活力。顺便说一下,龙尾镇主要是以手工业为主,主要制作麻衣,草鞋等比较低端的手工业,当然也有一些从事丝绸制作的高级手工业。但问题就是出在这里,一个依靠手工业存活的小镇,一旦失去了经商的道路,那可是致命的打击!甚至不止如此,有段时间龙尾镇因没烂泥镇的米商来卖,还闹过一段时间饥荒。 随着讨伐山寨的民意愈来愈大,龙尾镇就派出了一支讨伐队,去讨伐山贼。 \"相公!不要参与这次讨伐行不行!\" 苏泽阳摇摇头道:\"娘子!莫要再劝了!这姓马的山贼,人人得以诛之。\" \"万一你出意外了,那俩孩子怎么办?你是家中唯一的顶梁柱,你出了意外!你要我们......\" 苏泽阳打断了娘子的话,\"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那山贼还剿不剿!\" \"可是......\" \"没有可是!我去意已决!\" 几日之后,苏泽阳就带领着讨伐队前往马家寨,由于马家寨地形四面环山,易守难攻,讨伐队损失惨重,就在这危难之际,苏泽阳站了出来,带着讨伐队的队员,奋勇直冲,直取贼穴,擒杀贼王。可苍天无眼,苏泽阳在擒杀马贼王之后,不幸被小贼偷袭,身受重伤,最后还未来得及送回龙尾镇救治,就因失血过多,不幸身亡! 就在山神老头说得起兴时,杜言卿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你就是苏泽阳?\" 山神老头愣了一下,\"我还没说呢!你就猜出来了?\" 杜言卿红着鼻子,沉默不语。 山神老头看着东方的初晓,叹了口气,\"没错,我就是那苏泽阳。那山贼讨伐战后,剩余的人就在那贼窝建立了一个小镇,也就是现在的撩云镇!为了歌颂我的英勇事迹,小镇的人为我塑造了泥像,给我上香火。也因如此,我在愿力的力量下,成为了一位山神。\" 杜言卿抽了一下鼻子,\"你妻儿后来如何了?\" \"后来她改嫁了......唉,是我辜负了她。\" \"恨她背叛了你吗?\" \"不狠,因为单凭她一人,根本养不活那两个孩子。\" \"后悔吗?\" \"或许吧......\" 模糊不清的回答。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东边的太阳就露出了脑袋。 今早的山神庙格外吵闹,几只麻雀在破旧的庙墙上那叽叽喳喳。 此时的杜言卿也哭累了,默默地望着初升的太阳,呆呆地坐在庙门口,等待陈老头的归来。 没过多久,陈老头就满脸笑容地回来了 为了不让老头看出自己哭过,杜言卿的俏脸上挤出了一丝促狭笑意,\"怎么现在才回来!\" 陈老头哈哈大笑,\"拿了钱后,我本想立刻走人,哪料那房同钱想雇我做房家的供奉,为了推托他,花费了点时间。话说,你想得怎么样了!\" 杜言卿假装镇定道:\"我决定了!我要离开人间,我要重新投胎。\" 陈老头哦一声,淡淡地说道:\"那我现在就劈死那两人?\" 杜言卿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没问题!劈吧!\" 陈老头见少女同意了,便没再犹豫,反正钱已经弄到手了,也是时候杀人灭口了。 只见,陈老头手掐法诀,嘴中念念有词,手指尖泛出淡淡幽光。随后,老头以指作笔,对着天空写字,\"天道煌煌,地道彰彰。万象天雷,斩妖除魔!杀!\" 说罢,晴朗的天空突然响起了两声惊天动地的惊雷! 轰隆轰隆! 天雷落下的瞬间,与之相应的,房府中的房同钱和梁仁杰就遭受到雷击,直接被天雷劈成焦炭,人魂俱灭! 见此一幕,房府中的家丁们顿时乱作一团。 \"快逃!老天爷发怒了!\" 在吵乱的人群中,却有一人显得十分冷静。 \"哈哈哈!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啊!\" 与此同时,破旧的山神庙这边,陈老头拍了拍手掌笑道:\"轻轻松松!搞定了!\" 杜言卿轻轻点头,没有笑容。 这时,陈老头好像发现了什么异样,死死地盯着杜言卿的眼睛。 杜言卿见后,心中一惊,急忙别过脸。 陈老头叹气道:\"你哭过?\" 杜言卿强装镇定,笑道:\"怎么可能!\" 陈老头没有揭穿少女的谎言,而是突然撑起雨伞遮阳,抓住少女的手腕,往某个方向走去。 杜言卿惊吓道:\"陈老头,你在干嘛!你要去哪?\" 陈老头没说话,拉着少女的手,自顾自地走着。 走着走着,杜言卿终于知道了陈老头要去哪了。 \"陈老头,你放手!我不要去见我爹娘!\" 面对少女的挣扎,陈老头直接身体一弯,将少女整个抱在怀里。 \"你!!!\" 第51章 杜言卿!杜言情! 没理会杜言卿的震惊,陈老头直接御剑来到杜言卿家门口。 杜言卿羞怒道:\"陈老头!你让我死都不安心是吧!你等着!我下去后不会放过你的。\" 陈老头呵呵一笑,\"就凭你?我会怕?\" 杜言卿还想说什么,陈老头就敲响了屋门。 屋内很快就传来了苍老的声音,\"谁啊!\" 杜言卿回过神,想要钻入老头体内躲起来,但她发现怎么都钻不进去,没办法,她只能躲在老头身后藏起来。 开门的是一位黄发驼背的老妇。 老妇见到陈老头后,愣了一下,道:\"小伙,有何事吗?\" 陈老头礼貌微笑,\"阿姨,我来提亲的!\" 躲在陈老头身后的杜言卿被陈老头的话给整蒙了,身体一颤,拽了一下陈老头的衣袖,小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老妇一脸疑惑,\"提亲?可是我家女儿已经……\" 被屋外的吵闹声吸引,一位老汉从屋内走了出来,上下打量起了这位不速之客。 陈老头笑道:\"言情!不出来见一见爸妈?\" 但是杜言卿就躲在陈老头身后,死活不出来。 陈老头没办法,拽了拽手上的红绳,这时杜言卿才发现自己右手上又多了一条红绳!在红绳的牵引下,杜言卿不得不显露身形。 杜言卿刚显露身形,老妇就抱了上来,泪流满面道:\"言情啊!我的乖女儿,你终于回来看看我啦!\" 而那老汉则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儿,最后还是在陈老头拍肩提醒下,才缓缓地走上前,和女儿拥抱在一起。 陈老头默默地站在一旁,尽量不打扰这美好的一幕。 良久后,两老夫妻才在杜言卿的一声咳嗽声中松开了手臂。 老汉疑惑地看着陈老头,\"仙人!很感谢你把我们女儿带回来见我们,但你刚才所说的事……\" 陈老头却显得异常平淡,\"不答应也无妨,本来我也不指望成功。\" 这时,杜言卿偷偷地瞥了陈老头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吓了她一跳。 陈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坛酒,对着老汉说道:\"能让我进屋坐坐吗?\" 老汉一拍脑袋,\"当然没问题!顾得说话了,都忘记招待你了。\" 在老汉和老妇的带领下,陈老头拉着杜言卿进入到屋内。 进屋后,陈老头环顾四周,发现小屋极其朴素,几乎一件家具都没有,放眼望去,只有一张用来吃饭的方木桌和用来来睡觉的简陋木床,不用多讲,一眼就看出是个穷苦人家。 \"小伙,家中清贫,莫要见笑!\" 陈老头摆手笑道:\"没事没事。\" 话说,陈老头还见过更破烂的,那就是独孤行占据的破屋,那房子连屋顶都破的。 陈老头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叔!言情她只剩一天时间留在人间了。\" 老汉和老妇相互对视,\"这......\" 见双亲有些难以接受,杜言卿便开口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本来鬼魂就很难存留在这世上,能见上一面已是万幸了。\" 见杜言卿都这么讲了,老汉苦笑道:\"果然,不过这样已经很好了,能在最后见上女儿一面,我也知足了。\" 老汉虽讲得豁达,但从两老人的脸上,陈老头还是能看出不少的伤感。 就在这时,陈老头突然从兜里拿出一大袋银两,放到桌面,\"那个,叔。关于我刚刚的提议,还望你重新考虑一下。\" 见陈老头又提起这事,杜言卿慌张地捂住了陈老头的嘴巴,羞涩道:\"你在搞什么!\" 对比杜言卿的慌张,陈老头却明显显得很冷静,\"提亲啊!\" 杜言卿听后,整个俏脸都涨红了。 老汉看着陈老头,疑惑道:\"小伙,我女儿都这样了,你为何......\" 老妇也说道:\"小伙,毕竟我女儿已经……\" 陈老头摆手笑道:\"小事小事!我只是想找个借口送钱罢了。\" 老汉和老妇不敢置信地看着陈老头,他们没想到,陈老头居然如此直白地说出了目的。 听见陈老头竟然用如此潦草的理由送钱,杜言卿激动地掐住陈老头脖子,\"有没有搞错!你就用这种理由送钱?\" 没理会杜言卿的吵闹,陈老头询问道:\"你二老意见如何?\" 这时,老汉和老妇二人就尴尬了,在二人窃窃私语了良久后,老汉开口道:\"小伙,我们两也非顽固的人,关于这件事,你还是问我女儿意见吧!\" 老妇也点了点头,对杜言卿说道:\"言情!你意下如何?\" 杜言卿哪里知道怎么办,唯有撇过脸,假装没听见。 陈老头也不管杜言卿答不答应,就将桌上的银两推了过去,\"反正这笔钱你们先收下。\" 老汉和老妇并没有收下这笔钱,而是瞧了眼杜言卿。 见父母看着自己,杜言卿叹气道:\"陈老头,你没必要这样的。\" \"老头?\" 没理会老汉二人的差异,陈老头笑道:\"剩下的钱,已经够我赶路了,多出来就送赠与你吧!你就答应吧,也为了我的一番好意。\" 杜言卿怔怔地看着老头,许久无言,最后还是微微点头答应了。 陈老头微微一笑,嬉笑道:\"言情!来!亲一个!\" 杜言卿听到后,俏脸绯红,捶了陈老头胸口一拳,就躲进了屋内。 老汉二人见后哈哈大笑,倒是陈老头反而显得冷淡。 这一天,为了庆祝女儿回来看自己,她爹亲自下厨,还和陈老头对饮多杯,最后喝得醉醺醺的,而杜言卿母亲则和陈老头聊了很多。 \"小伙,看你文质彬彬的,教书的吧!\" \"不是,其实我是耍剑的。\" \"小伙,你叫什么名字啊?\" \"陈老头。\" \"啊?你……\" 时间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深夜。 等杜言情她爹喝醉后,陈老头拉身旁杜言卿的小手,说道:\"阿姨,剩下的时间能让我和言情好好聊聊吗?\"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分别的时候,老妇知道女儿要走了,急忙上前握住女儿的手说道:\"言情,保重!\" 此时,杜言卿脸早已泪流满面,但她知道,是时候说离别了。 \"娘!我对不起你们!\" 老妇双臂紧紧抱住女儿,\"言情,别说这种话......\" 良久后,陈老头咳嗽一声,\"杜言卿,是时候上路了。\" 老妇这才松开了女儿,对陈老头点了点头。 随后,在老妇的目送下,陈尘就和杜言卿一同离开了此地。 等杜言卿她们离开后,老妇拍了一下老汉的脑袋,\"还装醉!女儿都走了,还不出去送一下。\" 老汉醒来,叹气道:\"我不敢啊,我怕女儿怪罪!如果我当年没有打她,她也不会赌气和那姓梁的崽种好上,也不会被那崽种骗了。\" 老妇叹气道:\"言情,她刚刚偷偷告诉我,她不怪你。\" \"真的?\" \"真的。\" \"......\" —————— 陈老头见杜言卿不说话,便笑道:\"杜言情,老头我年轻的样子帅不帅?\" 杜言卿羞红脸地低下头,轻声问道:\"陈老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老头笑道:\"为何?哈哈,我陈老头做事不问缘由,只问本心!\" \"陈老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另一个名字的?\" \"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杜言卿又名杜言情,之所以会有两个名字,原因是她爹本想生个男孩,结果生了个女儿,所以本着当男孩来养的原则,起了个比较偏男孩子的名字,就叫杜言卿。而杜言卿则更喜欢叫杜言情,所以杜言卿又名杜言情。 \"陈尘,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叫我杜言卿!因为杜言情,听上去有点绝情。\" 陈老头微微一笑,其实这两个名字音译差不多,听上去没什么太大区别。 \"没问题!我的一日未婚妻!\" 就在此时,杜言卿的魂魄慢慢开始转变成光点,消散在天地之间。 是的,她要消失了。 杜言卿紧紧抓住陈尘的手,\"陈尘,下一世,我还能做你未婚妻吗?\" 陈尘没回答杜言卿的话,而是突然大喝一声,\"大河!\" 随后,一把飞剑划破长空,飞到陈尘面前。 少年二话没说,一把将少女搂在怀里,踏上长剑,御剑飞行,直直地飞向月亮。 见陈尘没说话,杜言卿如一只乖巧的猫儿般,将脸紧贴在少年那结实的胸膛,任由那寒冷的冬风,肆意地吹动着她头上那如瀑布般的青丝,此刻她脸上如春花绽放般,露出幸福的笑容。 飞啊飞啊,也不知道飞了多久,不知不觉间,陈尘怀里的杜言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尘不知道她最后是怎么想的,但至少陈老头现在心里空落落的。 \"杜言卿啊,杜言情啊!上世言情,今世言卿!\" 第52章 三仙女之一,符春笙! 时间回到四天前,按时间来算,是十二月六日,也就是莫黎琪第一次遇见独孤行的后一天。 在这几天里,小镇陆陆续续出现了很多陌生人,并且这些人还个个武功高强,不是道士,就是天上飞的剑仙,当然也有不少山下人,比如柳岩树,郑大风这样的。 在一家酒馆里,这三人又相见了。 \"郑道长,真巧啊!\" 郑大风愣了一下,说道:\"柳岩树?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说回师门了吗?\" 柳岩树尴尬笑道:\"我这是被师门派到这里来了,说是这里会发生什么大事!\" 郑大风皱眉道:\"你也是?我们俩人也是师门派到这里,说会发生什么大事!\" 柳岩树道:\"哦?这么巧?话说,那女鬼你捉到了吗?\" 郑大风尴尬一笑道:\"没有!不过我想那老剑仙应该能摆平。\" 柳岩树惊讶道:\"你是说那个性格怪怪的,身穿黄袍的老剑仙?\" 郑大风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他!先不说这个。话说回来,烂泥镇这边好像已经发现那龙血少年,现在连画像都画出来了。\" 柳岩树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听说是那个刘府少爷发现的!刘府还粘贴了悬赏令!\" 这时,郑东流说道:\"师叔,要不我们去试试?只要抓住了龙血少年,我们不但能赚一笔,而且还能出名呢!\" 郑东流自从上次放弃了抓女鬼的任务后,就耿耿于怀到现在。这也不怪他,像这种刚出茅庐的小年轻,就是喜欢这些又能赚钱又能出名的任务。 郑大风摇头道:\"你没看到小镇里来了那么多山上神仙吗?能轮到我们才有鬼。\" 郑东流还是不愿意放弃,说道:\"不是啊,师叔,万一呢?也是那个神仙都像那个怪老头一样,来抢生意的。\" 就在这时,酒馆内突然进来了三名年轻剑仙。 \"莫仙子,这是痴心剑,我们风雨楼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山门。只要你能加入我们门派,这边痴心剑就当赠礼,赠送与你。\" 莫黎琪冷哼一声,道:\"你们烦不烦!别再跟着我了!\" 刘志阳也大喊道:\"李剑锋!就你这个手下败将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刘志阳虽然不是那无名剑仙的一剑之敌,但他在剑仙中的年轻一辈还算得上佼佼者。 李剑锋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道:\"呵呵,刘志阳打败我算什么,有种打赢我齐剑锋师兄!\" 莫黎琪没理会吵骂的二人,而是走到了酒馆的公告栏那里,看着一张悬赏公告。 \"噫?这不是我前两天看到的那位少年?没想到他竟身含龙血。\" 于是乎,莫黎琪决定在去找一次那位少年,不过她得先甩掉这两个跟屁虫。 这时,莫黎琪想起了陈清泉,随即一个脱身计划就从脑海中浮现。 —————— 与此同时,小镇的天边出现了一头白鹿,白露背上坐着一位年轻貌美的道姑,道姑眉心处有一个莲花形状的道印,头上带着莲花道冠,身穿白色道服,仙气飘飘,超凡脱俗。 此人正是天下三大美女之一的符春笙! 符春笙身后还坐着一位美貌不比符春笙差多少的美女道姑,祝颍。 符春笙看着小镇说道:\"师姐!你说这次我们师父能不能拿下那名无名剑仙啊!\" 祝颍摇头道:\"不知道!那名从妖域回来的无名剑仙并非等闲之辈,估计师父他老人家要吃点苦头了。\" 符春笙:\"师姐,你说师父老人家为何不放走那剑仙,明明这样就能避免冲突了。\" 祝颍皱眉道:\"师妹!你别在师父他老人家面前说这话,要不然他有得大动肝火了。\" 符春笙尴尬一笑。 就在这时,祝颍突然挠了一下符春笙的咯吱窝,搞得符春笙嘻嘻地笑了起来。 符春笙笑道:\"哈哈……别挠了,师姐!你怎么老挠我咯吱窝!\" 其实祝颍本可以和符春笙她们并列为四大美女,是因为她很少抛头露面,还有就是她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喜欢女人!当然这个问题只有小部分人知道。 祝颍笑道:\"没什么,心血来潮而已。\" 符春笙叹气道:\"好啦好啦!师姐,我们也走吧,师父他老人家交付的任务,我们还未完成呢!\" 就在符春笙她们打算离开此地时,一位手拿折扇的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 祝颍微微皱眉,\"孔笙箫?你怎么在这里。\" 孔笙箫微笑道:\"俗话说......\" 祝颍打断了孔笙箫的话,\"俗你妹,好好说话!\" 孔笙箫嘴角抽抽,尴尬笑道:\"祝姑娘别那么暴躁嘛!我也是遵从我家圣人的教诲,前来监督你们的。\" 祝颍扶了一下头上的玉钗,转头对符春笙说道:\"师妹,我们走!\" 符春笙犹豫道:\"可是......\" 祝颍没理会师妹的犹豫,驱使着白鹿往南方走去。 孔笙箫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 与此同时,齐天山道观中的一座棋亭中。 一位儒衫老人正与一位白袍老者对弈。 \"道老头,你确定那剑仙会来?\" \"有那孽种在,他敢不来?\" \"你何必抓住他不放呢!\" \"我看你读死书了!一个从妖域回来,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我不杀他,杀谁?我算过了,他不死,今后必天下大乱。\" \"我不会算命,但我看人很准,我倒是觉得他,是个可以讲道理的人。\" \"算了,不和你这老古董讲了。\" 儒衫老人微微一笑,白子落下,\"你输了。\" —————— 与此同时,莫黎琪在铁匠铺找到了陈清泉。 \"陈清泉,帮我点事情!\" 陈清泉拍了一下胸膛道:\"黎琪姐,尽管说!\" 莫黎琪凑到陈清泉耳边道:\"帮我支开这两个跟屁虫。\" 陈清泉瞧了一眼莫黎琪身后两个剑仙,笑道:\"黎琪姐,你也有今天!\" 莫黎琪不悦道:\"别笑了,帮还是不帮!\" 陈清泉正色道:\"帮!这么不帮!问题是这么个办法。\" 莫黎琪轻声说道:\"你和他们说,你要跟他们比试比试,拖着他们即可。\" 就在这时,陈清泉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老头。 \"不可!莫丫头,你自己的事情怎么可以拿我家少爷当挡箭牌!\" 莫黎琪被吓了一跳,来人原来是陈晓峰! 莫黎琪尴尬地挠了挠,这件事确实是她的不对,她也没理由反驳陈晓峰的话。 这时,陈清泉就帮莫黎琪说话了。 \"陈伯,要不你帮黎琪姐赶走那两个跟屁虫吧!\" 陈晓峰叹了口气,道:\"这是你们晚辈的事情,我们这些长辈不便插手!\" 见陈晓峰不愿意帮忙,莫黎琪也识趣地离开了。 另一边,刘府里的待客大厅中,坐满了五湖四海的武人和剑客。 刘东西拱手说道:\"感谢各位,江湖中人助我刘家捉拿那孽种!\" 这时,一位名叫苏烈宁的炼体武人拱手说道:\"清除危害人间的妖魔鬼怪,也是我们江湖中人应尽的责任,刘家主莫要客气。\" 听到苏烈宁的话,在座的其他几位江湖中人也纷纷道:\"没错!\" 刘东西正色道:\"那么各位就多加小心。在此之前,你们的吃喝住行,我们刘府全程包办!\" 听到刘东西的话,在场的人都纷纷说道:\"刘地主大气!\" —————— 与此同时,远在北方的大秦京城中,一位身披衮服、宛如苍松般的古稀老人,正端坐在高座之下,以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态,俯视着底下的一众将臣。 \"秦王!下臣觉得,现在攻打齐国绝非明智之举。\" 赢昭襄一拍身前的木案,怒道:\"我意已决!休要再论此事!\" 下面的一众将臣纷纷低头,不敢说话。 赢昭襄见殿下无人说话,便说道:\"你们还有什么事情要禀告的吗?\" 这时,一位将军上前说道:\"禀告秦王,根据探子的禀报,大隋的烂泥镇已经发现龙血之人是谁了,现在江湖各路中人都在往那边赶!\" 赢昭襄点头道:\"很好!白祁!听令!加快军队组织速度,即日起,起兵攻打齐国!\" 一位身穿墨色铠甲的将军,单膝跪地,\"属下遵命!\" 会议结束后,一位身穿白袍的花甲老人在白衣婢女们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宏伟大气的后花园。 \"商懿,那队死侍你准备得如何?\" \"秦王,那队死侍每个人都由我精心挑选,已经准备妥当!\" \"很好!商懿,你让那队死侍现在即刻启程!务必将人带回大秦!\" \"遵命!\" 第53章 学习点穴! 与此同时,小镇南方的溶洞中。 独孤行正用石头不停敲打自己的腹部。 \"孤行?你在干嘛!快住手!\" 独孤行摇头道:\"咏梅不用担心,师父告诉我,这样可以帮我打开气海穴!\" 李咏梅看着少年,担心地说道:\"但是你腹部已经捶出淤血来了,你这样下去,真的没事?\" 独孤行安慰道:\"没事没事,这伤口只是看起来恐怖,其实不怎么痛。\" 怎么会不痛,那不过是少年骗少女的假话罢了,实际上,独孤行痛得要死。 看着疼得满头冷汗的少年,李咏梅担心地说道:\"孤行,要不你休息一下吧,我看你都疼得满头大汗了。\" 独孤行摇头道:\"不行,没有时间了。\" 李咏梅还想说什么,唰得一声,天下剑飞鞘而出。 \"独孤行!那四幅经脉穴位图记好了没?\" 独孤行一个激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记好了!\" \"很好,那我考考你!任督二脉中,任脉一共多少个穴位!\" 独孤行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二十四个!\" \"分别是?\" \"从上到下,分别是,承浆穴,廉泉穴……中极穴,曲骨穴,会阴穴。\" 独孤行一字不缺地将二十四个穴位一一道出。 \"很好很好!那有哪些经脉和任脉相交?\" 独孤行迟疑了,他只顾得背穴位和脉络名字了,一时间忘了哪些经脉和任脉相交。 \"嗯?独孤行,你应该知道答不出会有什么后果了吧!\" 独孤行身体一颤,冷汗直流,但越紧张,少年的大脑就越混乱。 天下剑越逼越近,几乎快要碰到了少年的脖子了,看得李咏梅直皱眉。 就在这关键时刻,独孤行突然灵光乍现,大声道:\"我知道了!是足三阴!分别是足太阴脾经,足少阴肾经,足厥阴肝经!\" \"哦?还行还行!\" 随后陈老头又问了几个问题,独孤行对答如流。 陈老头这才满意地说道:\"很好很好!\" 独孤行松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这地狱般的问答游戏了。 \"对了,独孤行,你气海穴打通了没?\" 独孤行吓了一跳,低头怯怯地说道:\"还……还没有,师父。\" \"哦?让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天下剑慢慢下降,靠近独孤行的腹部,停了下来。 独孤行吓得咽了一下口水。 \"哦!不错不错!快打通了,那为师就助你一臂之力吧!\" 话音刚落,天下剑突然往前一刺,少年顿时感到腹部一痛,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刹那,李咏梅发出一声惊呼。 \"死老头,你在干啥!\" 独孤行捂住腹部,摆手道:\"咏梅,我没事!你坐回去!\" 听到少年的话,李咏梅乖乖地收回了前倾的身体,满脸忧郁担心道:\"孤行,你真没事?\" 独孤行放开捂住腹部的手,一股黑血缓缓从伤口渗透而出,顺着腹部,滴落而下。 \"独孤行,我已将天下剑里,封存的三道剑气打入你体内,冲破了气海穴。现在开始你算是真正的修气士了。\" 独孤行心中惊喜,心想终于可以开始修行了。 \"独孤行,我打入的那三道剑气,你可以在危难之际使用。但切记,一定得是走投无路时才用!这剑气威力非同寻常,稍有不慎可能伤到自己。你先闭目感受一下体内的剑气。\" 独孤行紧闭双眸,用心去体悟体内那如洪荒猛兽般汹涌澎湃的力量。果不其然!正如老头所言,独孤行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气海穴内,三道犹如沉睡巨龙般浩瀚无比的剑气正盘踞其中,它们宛如蛰伏的巨兽,一旦苏醒,必将掀起惊涛骇浪,震撼天地! 独孤行点头正色道:\"师父,我记住了。但我该如何使用这三道剑气?我现在连运气都不会!\" \"很简单,你食指和中指双指并拢,往前一抹,大喊斩天下即可。\" 独孤行双指并拢,往前一抹道:\"这样?斩天……\" 陈老头吓了一跳,\"斩你个死人头!你想把这溶洞轰烂啊?\" 独孤行心惊道:\"威力这么大的?\" \"这不废话吗!这是我的剑气,威力当然大!\" 独孤行挠头说道:\"师父,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那样,拥有自己的剑气啊!\" \"不急不急,既然你现在气海穴打通了。那我就先教教你,如何炼气运气!下面的运气口诀听好了!\" 听到师父要传授法诀了,独孤行竖起耳朵,聚精会神。 \"先说是任脉的运气方式,任脉的运气口诀,始于气海,直冲天突,回落水分,回升华盖,冲破石门……最后一步!回归中庭!\" 陈老头一字不差,道出了打通任脉的法诀。 独孤行认真地听着。 \"打通任脉后,接着打通足三阴!足三阴的运气走向是……\" 独孤行听得一愣一愣的。 \"因为手三阴经借助足三阴与任脉相通,所以打通足三阴后,随后是手三阴……\" 随后,陈老头又道出一大串穴位,听得独孤行脑袋疼。 独孤行挠着脑袋,怯怯说道:\"师父,太多了!我记不住啊!\" \"唉,我又没叫你一下子记住,饭要一口一口吃,记东西也一样。那就这样吧!你先记住这些,后面的我再慢慢教你。\" 独孤行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他师父这次如此好说话。 \"运气口诀这东西,我待会再教你。我现在先教你点好玩的东西。\" 独孤行歪着头说道:\"什么东西?\" 随后,陈老头操纵着天下剑,又在地上画了四幅经脉穴位图,不过这经脉穴位图跟之前的独孤行见过的那四幅完全不一样! 独孤行看着这四幅图,头皮发麻,道:\"师父,你不会又叫我背新的经脉图吧!\" \"哈哈,当然要背!不过这四幅画,是点穴图。这些经脉穴位是这座天下的人总结出来的,和我那四幅经脉穴位图,完全不一样。我那四幅是用来运气的,而这四幅是用来点穴的!\" 独孤行瞬间起了兴趣,\"点穴?\" 第54章 诊断残疾双腿 \"没错没错!\" 天下剑飞到李咏梅面前,道:\"丫头,我要教我徒弟点穴,你能不能充当一下人偶。\" 李咏梅点了点头,不假思索道:\"当然没问题!\" 但这时,独孤行却反对了,\"不行!万一点坏了怎么办?\" \"人哪有那么容易点坏!丫头,这个点穴你也学一下吧,也算有个防身之术。\" 李咏梅点头,嗯了一声。 独孤行还是紧皱眉头,道:\"不行,太危险了!\" \"啧,为师都说没事了!你还不信!先教你几招腿部的穴法,或许能恢复那丫头的脚也说不定,你学不学?\" 一听到能治疗李咏梅的腿,独孤行顿时来劲了,点头道:\"只要没危险,那我就学。\" \"那行,你先把她的脚抬起来,我告诉你部位在哪。\" 独孤行听从陈老头的指挥,抬起少女的脚丫,放在自己的膝盖骨,随后轻轻地褪去少女的鞋袜,露出白皙的小脚丫,脚趾如细葱般长在脚上,看上去细滑柔软。 这时,独孤行瞥了眼少女,发现她已羞涩地别过了脸。 李咏梅虽然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但看着少年亲手脱下自己的鞋袜,还是羞涩的。 独孤行尴尬地低下头,不敢直视李咏梅的脸。 就在俩人尴尬时,陈老头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你俩都快十六了,在这座天下都到了可婚年龄了。能不能成熟点!话说,独孤行,这几天下来,你应该没少偷看别人的身体吧!\" 在这个世界,女孩只要一到十五岁就已经算成年,可以结婚了。而男孩则比女孩大一年,十六岁才会加冠成年,可以谈婚论嫁。当然这只是这座天下传统,而且这也并非死规矩。其中一些贵族子弟,甚至可以十四岁就开始谈婚论嫁了。所以并非所有人都遵从十五十六岁的界限。但毕竟是小数,可以不谈。 听到老头的调侃,独孤行连忙解释道:\"师父,你在讲什么呢!我可是正人君子!况且我比……咏梅她小三个月,还未成年呢。\" \"你知道什么叫君子吗?你那能叫君子吗?书多没多读几本,就谈君子!都不怕别人笑话!\" 独孤行尴尬一笑,\"咏梅姐!你要相信我啊!\" 李咏梅当然知道独孤行没偷看,因为她知道少年就是属于那种有色心没色胆的蠢蛋。 李咏梅别过脸,假装没听见。 就在独孤行还想解释时,陈老头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好了,说回正事。独孤行,你等会儿按照我所说的穴位,再结合地上的点穴图,根据我所说的次数和力道去点,知道了吗?\" 见老头说回正事了,独孤行也不嬉闹了,正色道:\"知道了!\" \"点这个三下,重点……对对对,就是这样。最后再点这个足心穴,轻点一下!\" 虽然独孤行也是第一次见点穴图,但在陈老头的指挥下,独孤行还是能精准点到正确的位置。 \"丫头,有感觉到痛吗?\" 李咏梅摇头道:\"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样啊!独孤行你重新重点一下那个足心穴,看看她有没有反应。\" 独孤行用力往那穴位一点,少女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丫头,怎么?有感觉了吗?\" 谁料,李咏梅还是摇头道:\"没有!我刚刚只是被吓了一跳罢了。\" 独孤行有些失望道:\"真的没感觉吗?\" 李咏梅摇头道:\"没有!孤行,不要伤心,我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的了。我的脚哪有那么容易治好。\" \"独孤行,你先按我所说的那样,帮她解穴。\" 虽然李咏梅没感觉,但老头还是谨慎地叫独孤行解了穴。 \"独孤行,你继续按照我的指引,点下一套穴位。\" 在陈老头的指挥下,独孤行点了一套又一套穴位。 \"丫头,麻吗?\" \"没感觉!\" \"丫头,脚酸脚累吗?\" \"还是没感觉!\" 独孤行已经跟着老头的指挥,点了好几套穴位了,但李咏梅依旧没有感觉。 \"唉,独孤行,这是最后一套了,如果她还没感觉,那我估计很难救她了,得另寻他法。\" 李咏梅听后,眼神黯淡了下来,如果真没得救了,估计她一定会受很大打击吧! \"独孤行,你先轻点这个足心穴一下,然后点……最后轻点一下足心上面的足痒穴!\" 独孤行用力一点,少女身体微微一扭,咦了一声。 \"怎么?有感觉?\" 李咏梅急忙说道:\"有点麻!\" \"哦?有点麻?看来是刺激不够。小子,轻揉那个穴位!\" 独孤行听后,立马轻揉起了李咏梅的小脚丫。 李咏梅感受着脚丫传来的麻麻的感觉,心中无比兴奋,这麻麻的感觉,证明什么?证明她的腿还有得救!这是希望啊。 \"独孤行,你试试她的左腿,看看是不是也是相似的情况。\" 独孤行按照之前的穴位点法,发现左脚只剩痛觉,不过总比一点感觉都没有要好吧。 \"对了,独孤行,你没事多揉揉丫头的脚,免得她长时间不运动,小腿萎缩了!\" 独孤行歪着脑袋道:\"小腿萎缩?\" \"这个你别管!还有多按按那些穴位,刺激一下她的神经,或许将来说不定能恢复知觉。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别抱太大希望。\" 独孤行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 独孤行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师父,你刚刚那运气的诀窍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想想?\" 独孤行有些无语,不会连名字都没有吧!还真被他猜对了,陈老头悟出的这套运气法诀,真没有名字。想当初,这套运气方法还是在老头喝醉酒后,掉河里时悟出来的。 \"既然涉及到二十八条脉络,你又是龙血之人,那就叫二十八脉游龙诀好了。不错不错,老夫的起名水准又提高了。\" 独孤行挠着脑袋道:\"师父,你教的这套什么二十八脉游龙诀靠不靠谱的啊!\" \"当然靠谱!我一直都是用它的,放心,不会练出事的。\" 见师父都这么说了,独孤行也唯有点点头了。 \"没什么事,那就先这样吧!还有!记得记住这四幅新的穴位图,到时候我会考你!别想偷懒。\" 独孤行重重地点了点头。 \"对了,这几天,我要解封剑气,短时间内不会联系你。自己注意安全!\" \"师父,我会的!\" 见独孤行没其他事情了,天下剑咻得一声,飞回了剑鞘。 \"唉!咏梅别急得穿鞋啊!师父叫我多帮你揉揉!\" \"啊?但是……总觉得怪怪的。\" \"啊?\" \"没什么了!\" 话说,独孤行似乎忘记了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师父,那就是与莫黎琪的见面。 第55章 追杀! 一转眼,又过去了两天,时间来到了十二月八日,也就是陈老头变回青年的前两天晚上。 这天夜里,独孤行一如既往地站洞外,立着剑桩。为了警惕有人夜袭,独孤行时刻保持着龙瞳。 本来,这大冬天的,也没人会闲来无事,大半夜地跑到这荒郊野岭。本应如此,但就在这时,远处的小溪出现了一道火光,接着,陆陆续续地出现第二道,第三道......最后数量停在七。 独孤行心中大惊,急忙跑进洞穴内。 \"咏梅,快醒醒!\" 还在睡梦中的李咏梅被独孤行摇醒了,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脸着急的少年。 \"嗯?怎么了?\" 还未等少女起身,独孤行抓起长剑,背起少女,飞奔出溶洞。 李咏梅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压低声音说道:\"孤行!发生什么事了?\" 逃跑时,独孤行尽量压低身体,生怕会被人发现。 \"咏梅,有人找上门了!\" 李咏梅心中大惊,回头一看,发现远处有一群人正拿着火把,往溶洞那边赶去。瞬间,少女就明白了事情的紧急,原来是有人要来抓她们了。 半炷香的时间,苏烈宁就带着人马来到了洞口前。 望着这漆黑的溶洞,苏烈宁皱眉道:\"这里就是最后一处没找的地方了吧,如果这里没找到,那估计就是躲到其他镇子了。\" 苏烈宁刚带着队伍进入溶洞,就有了新的发现。 一位手拿长棍的刘家家丁指着地上的一堆黑色东西说道:\"快看!这是什么!\" 苏烈宁轻轻地抚摸着地上那燃尽的木灰,喃喃自语道:“这草木灰尚有余温,他们应该还没走多远。快,追!” 与此同时,独孤行正背着少女,躲到溶洞南边的树林中去。 \"孤行,怎么办,这样下去可能会被抓住的。\" 此刻,少年十分清楚,这树林躲不久的,因为很快就会有人找到这边来,因此他丝毫不敢放慢脚步,生怕脚下一慢,对方就会追上她们两。 独孤行气喘吁吁地回应道:\"不知道,但如今也只有这样继续逃下去了。\" 这时,李咏梅看了一眼少年腰间的长剑,急促地询问道:\"孤行,你能通过长剑联系你师父吗?\" 独孤行摇了摇头,\"不行,向来都是师父找我,我也想找他,但我不会用剑传话啊!\" 李咏梅焦急道:\"那怎么办?\" 独孤行没有回应,而是疯狂地奔跑着,生怕多讲多了就会打乱自己的气息。 跑着跑着,独孤行身后忽然就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快去那边看看!\" 独孤行用龙眼回头一瞧,打了个冷战。 只见,身后的那片树林,出现了零零星星的火光,在森林中若隐若现,明显已经有人追上来了。 独孤行呼吸急促,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少年知道,以对方的移动速度,再过不久,他们就会被抓住了。 就在这焦急万分的时刻,李咏梅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孤行,快帮我脱下鞋子!\" 独孤行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少女要干什么?但出于信任,独孤行几乎没有犹豫就帮少女脱下鞋子,并单手递给了她。 —————— 与此同时,苏烈宁正带着人,在树林中不停飞跃,穿梭,环顾四周寻找独孤行他们的下落。 说起来,这次讨伐队实际的镇外人也就四个,分别是一名武夫,一名剑客,两位道士。幸亏这次行动,上山的神仙并未参与,要不然独孤行他们,估计就难逃生死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大喊道:\"快来看!这是什么?\" 苏烈宁遁着声响,跑了过去,发现唐方介手里拿着一只青色的小布鞋,看那样式,鞋子的主人应该是位女性。 苏烈宁刚到没多久,身后的丛林中,就跑出了两个人,正是另外两名道士,如果独孤行在此地,那他一定能认出这两人,因为这两人正是郑大风和郑东流! 唐方介将手中的鞋子递给了苏烈宁,\"怎么看?苏兄?\" 苏烈宁接过鞋子,发现鞋子的尺寸比他手掌微微大上去了那么一点,看来鞋子的主人脚还是比较小的,估计自己一只手就能完全抓住。 \"看来是一个少女的鞋子,话说,根据刘地主提供的信息,好像那个孽种还和一位名叫李咏梅的少女搞在一起了。\" \"哦?这么说来,那不就是跟五年前那个被杀的蛟龙大妖和剑仙女子一样?\" 苏烈宁眉毛一挑,\"哦?原来唐兄也知此事?\" 唐方介微微一笑,\"山上的师父告诉我的。\" 在两人对话的时候,郑大风并没有插嘴,而是陷入了沉思。原因是,他想起了那位被他赠予障气珠的少女。 \"没想到,她俩还活着。话说,那障气珠怎么没生效。\" 就在郑大风还在沉思时,忽然有人从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顿时搞得郑大风身体一震,迅速回头一瞧,原来是郑东流! \"你在搞毛线啊!\" 随后就是给了这年轻道士一拳。 郑东流挠了挠脑袋说道:\"师叔,我见你在发愣,叫你也没反应,所以拍一下你。师叔,我们还是快点动身吧!其他人都往南边出发了。\" 就在这时,南方不远处有人喊道:\"看!我又发现另一只鞋子!刚好是一对!看来这个方向没错!\" 郑东流听到后,急忙说道:\"师叔!我们快跟过去吧!\" 郑大风却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片刻后,他凑到郑东流耳边说了几句。 郑东流疑惑道:\"为什么啊?\" 郑大风没有回答。 —————— 此时此刻,独孤行和少女正屏住呼吸,将自己藏匿在一个铺满落叶的土坑之中。由于森林中落叶众多,所以这种枯叶土坑自然也不难寻觅。 由于独孤行刚刚激烈运动,此刻他呼出的气息,雄厚温热,而被他压在身下的李咏梅,此刻能明显感觉到那吹在脸颊上热风。 \"孤行……已经这么久了,我想他们都走了吧!\" 独孤行小声低语道:\"还是在等一会儿吧,保险起见。\" 李咏梅乖巧地轻嗯一声。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独孤行见四周寂静,便放下了心来,小心翼翼地拨开身上的落叶,探出头来,观察四周。 见四下无人,独孤行慢慢站起身,就在他想抱起少女准备跑路时,身后的大树上突然传来一道洪亮的话音。 \"我等你好久了,孽种!\" 第56章 我没错!你们凭什么审判我! 独孤行迅速扭头一看,发现郑大风正站立在树上,手中拿着金丝大网,一脸得逞的笑容看着他。 还未等独孤行做出反应,郑大风已将手中大网一抛而出,在脱手的瞬间,那网竟然在迅速变大,瞬间就覆盖了少年的视野。独孤行心中大惊,直呼不好! 可一切都迟了,大网已经覆盖了坑位,在这危难之际,独孤行竟然奋身一跃,直接扑向了巨网。 郑大风见后,啧了一声,原本他是想,连少女一起抓起来的,现在独孤行奋身一扑,改变了巨网的方向,就只能抓住独孤行一人了。 在巨网的笼罩下,独孤行被抓了起来。 李咏梅见独孤行有危险,大喊道:\"孤行!快用剑割破网逃跑!不要管我!\" 独孤行迅速拔出腰间长剑,郑大风嗤笑道:\"我这可是捕妖网,一般刀剑可割不破。\" 似乎在打脸郑大风,独孤行用力一划,捕妖网就摧枯拉朽般被割破了。 郑大风心中一惊,\"这是什么剑!竟然如此锋利。\" 见事不妙,郑大风大喝道:\"郑东流,快把那丫头抓住。\" 独孤行身后的丛林,突然窜出一位年轻道士,飞扑向土坑里的少女。李咏梅心中大惊,想要逃跑,但她双脚瘫痪,她能逃到哪? 等独孤行掰开身上大网,准备去营救时,李咏梅已经被埋伏的郑东流给擒住了。 郑大风见机,迅速靠近郑东流,并对独孤行喊道:\"快把手中的长剑丢过来,否则我就对她不客气了。\" 说完,他就把手搭在少女的脖子上,威胁独孤行。 场面一度僵持了下来。 这时,被挟持的李咏梅终于也看清了郑大风的容貌,\"居然是你!死道士!就是你!害死我的家人!孤行,快跑!别管我!\" 郑大风眉头紧皱,伸手捂住少女的嘴,厉声道:\"聒噪!给我乖乖站好!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李咏梅腿都断了,怎么可能站得起来,在李咏梅身后挟持的郑东流这时也发现了异样,低声对郑大风说道:\"师叔!她的腿好像断。\" 郑大风瞥了眼少女那软绵绵的双腿,眉头一皱,放开捂住少女嘴巴的手,厉声道:\"你的腿是怎么断的?是不是他打断的!\" 郑大风在给李咏梅机会,只要李咏梅承认了是独孤行打断她的腿,郑大风就打算放她一马,毕竟李咏梅不过是个普通人,郑大风也不想做得太绝。 李咏梅冷哼一声,\"关你屁事,你一个杀人放火的家伙,啊……\" 李咏梅话还未说完,就被郑大风大掌一刮,霎时间,少女的左脸红肿了起来。 郑大风义正言辞地说道:\"你懂什么!这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独孤行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郑大风,他那握住剑柄的右手,青筋如虬龙般爬满了整个手背。 见独孤行想动武,郑大风大喝道:\"孽种!我叫你把剑丢给我!我数三声,把剑丢过来。要不然,你就等着给这丫头收尸吧!\" \"一……\" \"孤行,不要听他的......\" \"二......\" 郑大风还没数到三,独孤行就已经把剑丢到了郑大风的脚边。 郑大风冷哼一声,轻蔑地说道:\"算你识相。\" 随后,他瞥了一眼地上的长剑嘲笑道:\"这什么剑?怎么全是裂痕。呵呵,拿着把破剑,还真以为自己是剑客了!\" 当郑大风弯腰准备捡起地上的长剑时,那长剑仿佛有灵般,贴着地面飘动了起来,郑大风怎么抓都抓不住。 郑大风恼火地看着独孤行,\"孽种,你还在搞什么鬼!\" 独孤行嗤笑道:\"可能,我这把破剑也看不起你那肮脏的手。\" 郑大风听后,怒目圆睁,\"好小子,牙尖嘴利!等我把你手脚都扭断了,看你还嚣张什么!\" 说完,郑大风就迅速靠近独孤行,一拳重重地砸在他的肚子上,顿时,独孤行胃酸翻涌,痛苦地跪倒在地。 \"孤行,快跑!别管我!你这个杀人犯......\" 郑大风皱眉,扭头说道:\"郑东流!把她的嘴捂上!\" 郑东流急忙捂住李咏梅的小嘴,低声道:\"姑娘,算了吧。这种孽种不值得你可怜。你又何必和他在一起呢?\" 李咏梅流着眼泪看着独孤行被殴打,她想呼喊,但嘴巴被郑东流用手捂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郑大风一脚一脚地踹在少年的身上,脸上露出爽快的笑容。 \"孽种!看你还牙尖嘴利不!哈哈哈......\" 一炷香过后,独孤行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死了没有,而郑大风也打累了,往独孤行脸上吐了口唾沫。 郑东流忧虑地看着他师叔,\"师叔,你没事吧!在这方天地里,可是严禁斗殴的。\" 郑大风拍了拍手掌,笑道:\"没事,像我们这种小人物,不会引起什么反噬的,况且,我们不是还有门派上面发放下来的护身符吗?只要不直接杀人,应该没问题的。\" 郑东流咽了下口水道:\"万一......\" 郑大风摆手笑道:\"哪有那么多万一,就算真是触犯了,大不了,就被废掉修为,赶出去呗!更何况,这一切都是为了大道,为了天下苍生,小小牺牲还是可以接受的。\" 这时,躺在地上的独孤行,突然大笑了起来。 郑大风皱眉道:\"你笑什么,是不是身痒,还未打够!\" \"哈哈哈,天下苍生!哈哈哈!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做着杀人放火的事情!大道?不过是你们为了自己的一己之利,捏造出来的借口罢了!\" 郑大风上去就是一脚,直接把独孤行踢飞了数米远。 独孤行吐血说道:\"我不服!我错哪了?\" 面对独孤行奇怪的问题,郑大风愣了一下,随后义正言辞地回答道:\"错!就错在你身上有蛟龙大妖的血!如果你不服,那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吧!\" 少年笑了,摇摇晃晃地爬起身,\"呵呵......呵呵,我有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咏梅望着如狂魔一般的独孤行,满心忧虑,为了挣脱束缚,她狠狠地一口咬在郑东流的手臂上。郑东流猝不及防,吃痛地松开了手,少女犹如风中残叶般顺势倒在地上,然后艰难地爬向少年。 \"孤行......\" 郑大风看着狂笑不止的独孤行,眉头直皱。 郑东流有些不安地说道:\"师叔,要不你还是把他敲晕吧!我看他是疯了!\" 郑大风点头,疾步走向独孤行,想给他最后一击。 \"哈哈哈......我有错!哈哈哈......\" 等郑大风来到面前时,少年依旧狂笑不止,郑大风看着发疯的少年,冷笑道:\"既然你已经疯了,那我就在这里,代替圣人,宣判你的死刑吧!\" 言毕,郑大风就在原地蓄力,高高举起拳头,打算给独孤行最后一击。 就在这时,独孤行突然止住了笑容,对天怒吼一声。 \"我没错!你们凭什么审判我!\" 独孤行双指并拢,往前一抹,仿佛要将这天地都撕裂开来。 \"斩天下!\" 白光一闪,时间静止...... 第57章 震惊群仙 与此同时,远在云顶之上的齐天山道观。 一位身着洁白道袍的白发老者,宛如仙人般,正轻轻地抚摸着那如银丝般的白胡须,静静地伫立在一幅长得离谱的山河画卷前,凝望着画卷中那些栩栩如生的小人们。 这幅不见尽头的神奇画卷,可大有来头,是前代道家圣人留下的诸多法宝之一,名为镜花水月!镜花水月可以完美复刻一方天地的场景。 道德生脸带微笑地看着某片树林。 只见,一个中年模样的小人,正不停地对着躺在地上的年轻小人拳打脚踢,而不远的地上,摆着一把破碎的长剑。 \"妖人,你果然把天下交给他护身了。可惜啊,他似乎不会使用。\" 过了好一会儿,中年模样的小人停下了手脚,而躺在地上的年轻小人一动不动,道德生见状,微微一笑。 \"看来是尘埃落定了,看来我也是时候准备动身......\" 就在道德生准备收起画卷时,趴在地上的年轻小人突然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道德生白眉微皱,\"嗯?\" 就在这时,白光一闪,年轻小人所在的整片树林,忽然消失不见,随后便是嘶得一声,画卷裂开了小小的裂缝。 道德生倒吸一口凉气,心疼不已,\"这......\" —————— 与此同时,在烂泥镇南方的龙尾镇中,一位名叫崔道正的老道士,宛如一座沉默的山岳,静静地坐在一家粥摊前,默默地吃着粥。与他对坐的,还有一位中年道士,恰似那沉稳的磐石。 \"师父,大阵我们已经布完。我们还要等到何时,才能去烂泥镇啊!\" 崔道正微微一笑,\"莫急莫急,我们道家不是讲究一个顺其自然嘛?你们急什么?\" 裴谦道叹了口气,\"师父,我有件事情不明白?既然我们已经知道谁是龙血少年了,为何不直接杀过去了?就让郑大风他们去?不会出问题吧。\" 崔道生抚须,满脸得意,\"这你就不懂了吧,这里面可大有学问!\" 裴谦道立刻来了兴致,神色一震,笑问道:\"师父,徒弟愿听其详。\" 崔道生大方道:\"五年前我们为了杀那孽种,害死了不少人。如果郑大风不死,那些死人的孽障就会落在你我头上。\" 裴谦道眉毛一挑,\"哦?\" 崔道生继续道:\"所以,当初道德生叫我派你去执行这个任务,我可是百般推辞!徒弟啊,你得好好多谢师父,救你一命啊!\" 裴谦道不以为然道:\"师父,有那么严重吗?不就个龙血少年吗?他一个普通人,难不成还能打赢我一个九境的修气士?\" 崔道生猛得一拍徒弟的脑袋,\"白痴!郑大风他们是必死的,他们一开始就不过是枚弃子!\" 裴谦道猛得一惊,\"这么严重?\" 崔道生白了徒弟一眼,\"这一切不过是算计罢了,你以为现在的道家还像以前那样团结一致?自从前代圣人们离开后,这座天下就开始勾心斗角了!你以为还像以前那样,三教联合诸子百家的炼气士,团结一致,挑战真龙,保护一方天下太平!?\" 想当年,崔道生可是亲眼见证过,那场可歌可泣的落幕之战。 \"想当初,那场大战,战死之人数不胜数,尸体更是如雨落大地,掉落在这方土地,魂魄凝聚不散,连同真龙死后的气运,混淆在一起,最后才幻化成这一方天地......说起来,这方天地的泥人算得上他们的子孙......\" 说着说着,崔道生突然感概了起来,\"时代变了,人心也散了......\" \"师父......\" 崔道生微微一笑,颓废的神情一扫而空,没头没脑地说道:\"吃粥吃粥!\" 不管裴谦道如何询问当年之事,崔道生也只是默默地吃着粥,不做回答。 —————— 与此同时,铁匠铺的后院中,陈清扬正和董老头一同喝酒。 \"董老头,你觉得他会来吗?\" 董浪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他会来的。五年前的局,他没上钩。五年后的今天,那少年已经现身,他不可能不来!\" 陈清扬放下酒杯,叹道:\"道家圣人为了抓住他,设了这么一个局,害死了那么多人,到底值不值得?\" 董浪生冷哼一声,嗤笑道:\"就他那老古董,为了自己口中的大道,那可是不择手段!区区一个小镇的人命,他还不放在眼里!\" 陈清扬没有说话。 董浪生见陈清扬沉默了,呵呵一笑道:\"陈清扬,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帮那无名剑仙铸剑吗?\" 陈清扬眼眉一颤,抬头正视董浪生的眼睛。 \"为什么?\" \"因为,他说......不一统的天下,那还叫天下吗?不为天下太平着想的人,能称为圣人吗?\"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随后狂风如脱缰的野马般肆虐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味道,隐隐约约还能感受到一丝如利刃般的锋芒。 陈清扬心中一惊,迅速起身。 \"这剑气!是他!\" 陈清扬身形一闪,踏上飞剑,消失在原地,只留下董老头独自一人,坐在摇摇椅上喝酒。 董浪生失神地看着南方的天空,喃喃道:\"你现在就出剑了?\" —————— 与此同时,莫黎琪也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所震惊。 \"是他!一定是他!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罢,莫黎琪玉足一点,踏上仙水,御剑飞行。 刘志阳见后直皱眉头,心中忐忑,尽管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踏上飞剑跟了过去。 一瞬间,小镇里隐藏的群仙们,皆往南方聚集。 —————— 与此同时,苏烈宁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双膝跪地,满脸惊恐地望着眼前那片原本郁郁葱葱、宛如绿色海洋的森林,眨眼间便被剑气拦腰斩断,变成了一片光秃秃的树桩,宛如一片死寂的荒漠。 \"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幸亏,苏烈宁他们已经离开了森林,要不然,估计他们全部都得阵亡在这次搜寻任务当中了。 唐方介也倒吸一口凉气,\"这剑气......\" 就在这时他们俩突然想到了某人,\"郑道长他们不会......\" 其余三位刘家家丁齐齐地咽了下唾沫。 第58章 勘察现场 因为事件发生在夜晚,此刻,除了一些山上的神仙外,几乎没什么人注意到这场惊动,估计还在小镇里睡觉的居民们,只会觉得这是暴雨前的雷响和狂风。 而此时,莫黎琪正在站在茶山后面的小溪上空,借着月色扫视四周,发现这件事引来了不少隐藏起来的神仙。 与此同时,陈清扬正皱眉地看着眼前这片被拦腰斩断的树林。 此刻树林光秃秃一片,七零八落的树桩,东倒西歪的树干,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诡异。 陈清扬扫视一圈,并未发现树林有人,\"他人呢?怎么没见到他?\" 站在陈清扬身后的陈晓峰,小声说道:\"山主,你确定这一剑是那人砍出来的吗?威力是不是小了点。这种一剑砍倒一片树林的剑气,我们神剑山也能找到几个。\" 陈清扬皱眉道:\"不可能!你别忘了,这里受天地威压,一般人砍不出这样的剑气!更何况,我刚刚感受到的那一丝剑气,有他的味道,绝对是他!也就只有他能不受这方天地压制,肆无忌惮地释放剑气!但是他人呢?难道说,他这是在向圣人示威?\" 陈晓峰微微点头,陈清扬说得没错,这方天地有前代圣人和真龙的威压,一般上山的神仙和修士们,进入这方秘境,都会被压制在六境实力。虽然对于他们这种大剑仙来说,砍倒一片树林并不难,但这是在外界的情况下来说的。 小镇的人或许不知道,但镇外的山上神仙可清楚得很,这座小镇可是当年最后一条真龙的心脏所化!而且在这个小镇里,还有一道前代道家圣人和多位参与屠龙的诸子百家圣人一同定下的不成文的规定。而这条规矩,就算是当代圣人来了,也不例外。如果坏了规矩,那是要被这方天地所反噬,永远踢出去的这片天地。 这也是为什么,像董浪生这种得罪了圣人的人,会选择躲到这里避难。毕竟天地法则一视同仁。 陈晓峰点头说道:\"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他要示威,也应该砍他门下的徒生,砍这片森林是不是有些意义不明了。\" 陈清扬点头轻嗯一声。 —————— 相比陈清扬的轻松,站在小镇南边茶田山上的宋长门却紧皱眉头。 \"回去禀告国师,那名无名剑仙,拔剑了!\" 他身后黑衣男子说了声遵命,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等黑衣人离开后,宋长门望着那片光秃的树林,低声喃喃道:\"独小子,你怎么就和这种人扯上关系了。\" —————— 与此同时,莫黎琪已经御剑飞到了树林上方,眉头紧锁,望着下方的树桩,轻声喃喃道:\"为什么,找不到他人!\" 这时,刘志阳这个跟屁虫也御剑飞了过来,\"师妹,你跑这么快,万一出了危险,怎么办?\" 莫黎琪瞥了他一样,没有说话。 \"师妹,这种能砍倒一片树林的剑气,我也能做到,有什么好看的!估计是哪个不长眼的剑仙,坏了圣人的规矩,在这小镇附近拔剑了。\" 莫黎琪神色不悦地说道:\"我不是说过,让你别跟在我身后吗?\" 刘志阳叹气说道:\"师父叫我保护你,我也没办法啊,师命难为!\" 莫黎琪笑了,\"保护?你现在和我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刘志阳眼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自从上次他被无名剑仙随手一剑打伤后,那无名剑仙就成了他的心魔。弄得他剑心破碎,修为难以精进,长久以来,一直停留在八境,再难晋升九境。 没理会刘志阳的阴沉,莫黎琪若有所思地望着低下的树林,就在这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偷偷地瞥了一眼森林不远处的溶洞。 \"难道是他?不对,我当初见他的时候,他只是个普通人!对了!他腰间好像挂着一把剑!\" 莫黎琪本想动身前往那山间溶洞,但她瞥了眼身旁的刘志阳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现在必须得想办法,撇掉这个跟屁虫才行。 莫黎琪在现场巡视一周,果然在树林东边的角落里,发现了陈清泉,站在其身旁的还有陈清扬和陈晓峰。 于是乎,莫黎琪跑了过去。 对于突然出现的莫黎琪,陈清泉微微一怔,\"嗯?黎琪姐,你也来了?\" 莫黎琪没绕弯,凑到陈清泉耳边,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清泉!帮我个忙,帮我撇掉身后的跟屁虫。\" 陈晓峰眉头一皱道:\"莫丫头,之前不是警告过你一次,别打清泉的主要!你自己惹出的事情,自己解决。\" 莫黎琪有些无奈,她确实急切需要甩掉这个跟屁虫,但是又没人肯帮她。 陈清扬犹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轻轻瞄了一眼这位美貌倾国倾城的仙子,原本他对小一辈的闲事毫无兴趣。然而,他那阅人无数的眼光却告诉他,莫黎琪心中似乎隐藏着的重重心事,于是他便云淡风轻地开口问道:“莫丫头,究竟是何事让你如此心浮气躁。” 莫黎琪看了眼陈清扬,发现他正用审视的眼光看着自己,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正当莫黎琪打算灰溜溜逃跑时。 陈清扬叫住了她,\"且慢!莫丫头,你就这样找上门来,什么都不说,又这样离去,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老头当回事了。\" 见自己爷爷为难莫黎琪,陈清泉开口道:\"爷爷,这种小事,没必要这么严肃吧!\" 第59章 蠢丫头,莫黎琪 莫黎琪现在可谓是左右为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见莫黎琪左右摇摆,陈清扬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和刚才那一剑有关?\" 莫黎琪身体难以察觉地微微一震,尽管如此,陈清扬依旧敏锐地捕获到这个细节。 对此,莫黎琪当然不会承认,于是她笑道:\"陈前辈说笑了,我只是有点烦身后的跟屁虫罢了。\" 陈清扬思索了片刻后,笑道:\"莫丫头,我让清泉帮你撇掉刘志阳。不过……\" 莫黎琪诧异道:\"不过什么?\" 陈清扬咳嗽一声,脸色严肃,\"不过事后,你得告诉我,刚刚那剑气是不是那名无名剑仙本人打出来的,你只需告诉我是或者不是即可。当然,我希望你现在就能回答我。\" 不容拒绝的语气。当然如果你实在不知道,也可以告诉我,但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莫黎琪咽了咽唾沫,刚想拒绝,陈清扬身上那隐隐约约的剑气威压就压了过来。 就在陈清泉想劝说时,陈晓峰拦住了他,\"少爷,莫急。\" 莫黎琪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刘志阳,叹了口气,\"陈前辈,我答应了。\" 见莫黎琪答应了,陈清扬撤掉剑气,恢复了慈祥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莫黎琪松了口气,凑到陈清泉耳边轻声道:\"你爷爷好严肃啊......\" 陈清泉尴尬一笑,\"我爷爷是这样的,对于某些事情,他会变得很偏执。\" 陈清扬没理会俩个后辈的窃窃私语,笑道:\"清泉,你作为神剑山年轻一辈的剑仙,多点和别的山头的剑仙切磋一下,也有助于剑术的提升。来,去和刘志阳切磋一下。\" 陈清泉咧嘴一笑,\"好咧!\" 莫黎琪拱手行礼道:\"多谢前辈的帮助。\" 陈清扬摆手道:\"快去吧!记得刚才的约定。\" 莫黎琪点了点头,便御剑飞离了此地。 刘志阳见莫黎琪御剑离去,便想追过去,就在这时,陈清泉拦在了他身前。 \"久闻刘志阳前辈是羡阳山年轻一辈剑速第一人,在下陈清泉想和前辈切磋一二,不知前辈能否赏个脸?\" 刘志阳皱眉道:\"陈清泉,我现在没空!\" 这时,陈清扬凑了过来,笑道:\"是我叫清泉和你切磋的,不知刘小剑友能否陪我孙子玩玩。\" 刘志阳虽然焦急,但陈清扬的面子,他不能不给。虽然羡阳山和神剑山并无太多交集,或许也就莫黎琪与他们有点私人交情,但别人作为山主,邀请你切磋,他要是拒绝,怕不是回去会被人在背后议论,说他不知道天高地厚,敢拒绝别人山主的邀请。 更何况,莫黎琪也就在小镇附近溜达,自己迟早会重新碰面,想到这,刘志阳接下了这场切磋。 为了避免打扰到小镇中的凡人,刘志阳和陈清泉的战场上到了云端,而且也不使用剑气,纯纯剑术的切磋。 在刘志阳还在切磋时,莫黎琪悄悄来到了独孤行居住过的溶洞。 溶洞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莫黎琪又没火把,顿时有些犯急了,就在她准备离开溶洞,在外面寻找干柴做火把时,她的右脚踢到了一根软软的东西。她俯下身,捡了起来,原来是一堆干草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真是幸运!\" 随后,莫黎琪从腰间的玉佩形状的方寸物中,拿出了打火石,点燃了干草。 莫黎琪借助昏暗的火光,内扫视一周,果不其然,并未发现少年少女的身影,只发现一堆被丢弃的衣裳。 莫黎琪皱了皱眉头,心想道:\"看来当时他们走得很急!唉,没办法,毕竟他们现在还在被通缉。\" 就在莫黎琪打算转身离去时,她又瞥了一眼那堆衣服,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帮他们收拾收拾吧。\" 离开溶洞后,莫黎琪发现东方微微亮起,\"原来也到了这个时候啦......\" 莫黎琪望东方微亮的天空,陷入了沉思,\"溶洞不见少年,还有谁知道他躲在哪?不会躲回了家里吧......但他家在哪?\" 莫黎琪在这座小镇就没几个人是认识的,一时间,她犯难了。 \"难道折返回去找陈清泉?\" 莫黎琪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决定。 莫黎琪思索了很久后,灵光一闪,\"陈清泉他们曾经在铁匠待过!话说,那铁匠铺的老头有些眼熟......\" 想到这,莫黎琪决定前往铁匠铺。 等莫黎琪到达铁匠铺时,她发现她来的太早了,铁匠铺还未开门呢。没办法,她只能蹲坐在铺门口前,默默地等待。 不知不觉间,街上的行人如潮水般渐渐多了起来。渐渐地,路人们也注意到了这位蹲在铁匠铺门口的仙气飘飘的美人,皆不约而同地投来了好奇的目光。莫黎琪柳眉微蹙,心中暗自生厌,她着实讨厌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 就在莫黎琪打算先离开一段时间时,杨堃方来铁匠铺上班了。杨堃方一看见门口的莫黎琪,眼前就一亮,凑了上去谄笑道:\"不知道,姑娘想要找谁呢?\" 莫黎琪冷眼扫视,吓了杨堃方一跳。 打着惹不起还躲不过的心理,杨堃方咽了下唾沫,拿出钥匙,打开了莫黎琪身后的大门。 莫黎琪愣了一下,扭头询问道:\"你是这店铺的伙计?\" 杨堃方谄笑道:\"姑娘,你有所不知,我是这里打铁师父的徒弟。\" 莫黎琪不咸不淡地说道:\"哦,我是来找你老板的,不好意思,刚才凶你了。\" 见搭上话了,杨堃方笑呵呵地说道:\"没问题,我这就进去叫醒我师父!姑娘你先进店里坐坐吧。\" 莫黎琪轻轻点头,起身漫步走进铁匠铺。 杨堃方搬来一张板凳,笑呵呵地说道:\"姑娘,你现在坐,我这就去叫我师傅。\" 说罢,杨堃方走进铁匠铺后面的暗红色布帘中。 莫黎琪环顾一周,铁匠铺的布局十分简易,房子四四方方,南方是两座铁炉,一座现在还在烧红,一座似乎不用了,里面的铁水已经冷却,北边是一堆胡乱堆放的废铁器,估计这些铁器得回炉重造,除此之外还有一堆奇奇怪怪的杂物。幸亏铁匠铺正中间有一口天井,要不然,莫黎琪估计在这里打铁,迟早会被热死。而东方那块暗红色布帘,想必就是通往铁匠铺后院的入口。 杨堃方刚进后院没多久,就出来了,\"姑娘,原来我师父已经起床了,现在正在院内喝酒呢!\" 莫黎琪点了点头,起身走向后院。 就在莫黎琪路过杨堃方身旁时,杨堃方竟然偷偷地深吸了一口气。 莫黎琪眼神瞬间冰冷,右手搭在剑柄上。 这时,后院里传来了董浪生的声音,\"莫丫头,给我个面子,给点教训就可以了。还有,你也不想被踢出这方天地吧!\" 莫黎琪冷哼一声,手指轻轻一划,一道细微的剑气,顺着她的指尖打出,直接打在杨堃方身旁的木椅上,瞬间木椅被劈成两半。 杨堃方被这一幕吓到了,满脸惊恐,\"神仙!\" 说罢,杨堃方就落荒而逃了。 莫黎琪进入后院后,便看见董浪生坐在一张摇摇椅上,喝着小酒,吃着花生,好不惬意。 莫黎琪语气不悦地对董浪生说道:\"原来是你!话说,董老头,你眼光变差了,这种烂人你也收做徒弟。\" 董浪生叹气道:\"我这不是为了在小镇谋生,想收个徒弟帮我打工嘛!话说,你好歹也称呼我一声前辈啊,虽然我现在落魄了。\" 莫黎琪撇嘴道:\"不跟你多聊了,董......前辈,你有那龙血少年家的地址吗?给我一个。\" 董浪生愣了一下,皱眉道:\"哦?你想干嘛?\" 莫黎琪不动声色地说道:\"不用担心,我不会乱来的。这方天地的规矩,我还是很清楚的。\" 董浪生嘲笑道:\"是吗?我刚还见你想劈了那小子。\" 莫黎琪最讨厌像杨堃方这种轻薄之人了,就在刚才,她确实是想出剑教训杨堃方。 莫黎琪不耐烦道:\"给还是不给!一句话!\" \"不给!\" 莫黎琪美眸瞪了一下摇椅上的董老头,嘟嘴道:\"小气鬼!\" 董浪生哈哈大笑,\"莫黎琪啊!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太逗了!\" 莫黎琪咬牙切齿道:\"死老头!我揍死你!\" \"哎哎哎!打住打住!我在小镇住这么久了,也算其中的一员了,你打我,可是犯规的啊!\" 莫黎琪更加恼火了,\"死老头,你到底给不给!不给我就砍烂你的店铺,叫你在这里喝东北风!\" 董浪生白了一眼,\"随你便!反正这小镇也待不久了。我也准备逃亡了。\" 莫黎琪顿时被气得直跺脚。 估计谁也没想到,外在冰冷的莫黎琪,竟然也有如此小孩子的一面。 就在莫黎琪快要忍不住拔剑撒气时,董浪生也觉得逗得差不多了,\"好啦好啦,给你便是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对那个少年出手!要不然,别怪我翻脸了。\" 莫黎琪接过纸条后,冷哼一声,\"算你识相!不跟你多聊了,我去找人了。\" 说完,莫黎琪思索片刻后,还是对董老头拱手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就在莫黎琪走到门帘时,董浪生突然冷不丁地开口道:\"莫丫头,虽然我不知道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但我劝你,还是少与他接触,他是与这座天下为敌的人!\" 莫黎琪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铁匠铺。 \"唉,蠢丫头。\" 杨堃方被突然从后院折返回来的莫黎琪吓了一跳,连忙缩到了角落里。 莫黎琪离开铁匠铺时,看都没看杨堃方一眼。 等莫黎琪离开后,杨堃方跑进了铁匠铺后院,跟他师傅告状。 \"师傅,刚刚那个女神仙,把铺里的木椅砍了!\" 杨堃方话音刚落,他就被董浪生一拳敲晕了过去。 \"杨堃方,从今往后,你被逐出师门了!\" 第60章 辨长剑,识天下 莫黎琪走出铁匠铺后,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也为了不吓到周围的百姓,于是乎她决定步行前去破瓶巷。 与此同时,独孤行正躺在自己的破屋内疗伤。 自从他在那片树林中挥出了第一道剑气,他就感觉到全身的经脉仿佛被千万把利刃同时割伤,传来阵阵刺骨的刺痛。 幸亏当时,独孤行并未晕厥过去,而是强忍疼痛,跑到少女身旁,抱起她,然后拽住突然飞舞起来的天下剑,逃离了那片森林。要不然,独孤行他们肯定会被后面赶到现场的群仙们发现。 话说回来,这把名为天下的长剑,还真是有灵,每到关键时刻,它总是能带自己脱离险境。 \"孤行,怎么样?有好点了吗?\" 此刻,独孤行正痛苦地躺在床上,而李咏梅瘫坐在床边,拿着毛巾细心地帮他擦拭冷汗。 独孤行脸色苍白,紧皱眉头道:\"好点了!咏梅等一会儿我们就离开这里,现在待在家里太危险了!他们随时可能会回到这里来寻找我们。\" 李咏梅摇摇头道:\"我们还是待在这里吧,俗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更何况,你现在这种状况,还能跑去哪?\" 独孤行握紧拳头,叹气道:\"唉,咏梅,是我连累了你。现在看来,这一切阴谋,都是因我而起,都是我的错,害你卷入其中。\" 李咏梅轻抚了一下独孤行的额头,柔声道:\"不是你的错,都是他们的错!\" \"可是,我爹是蛟龙,而我身含龙血……\" 李咏梅用食指抵住了少年的嘴唇,轻声道:\"不要再说了。\" 独孤行叹了口气,闭上了嘴巴。 又过了好一会儿,李咏梅突然开口说道:\"孤行,你先躺着休息,我出去做点事。\" \"嗯?\",独孤行愣了一下,问道:\"做什么事?\" 李咏梅咳嗽了一声,小声道:\"尿……尿。\" 独孤行听后,刚想起身,就被少女按住了。 \"孤行,我没问题的,我能自己解决,真的!\" 看着少女坚定的眼神,独孤行知道他说什么都没用了,便点了点头躺了回去。 独孤行眼睁睁地看着那如弱柳扶风般的少女,一点点地爬出房门,心中满是不忍。就在他准备起身去搀扶少女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独孤行心中大惊,神经瞬间绷紧,迅速拿起床边的天下,从床上强忍疼痛地坐起身。而李咏梅也一脸担心地看着独孤行。 似乎是见屋内无人回应,大门被轻轻推开了,独孤行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但走进来的人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身穿白衣裙,眉如淡柳龙烟,眼似明月清波,肌若雪白,樱唇粉嫩的仙女,这人不是他人,正是莫黎琪。 莫黎琪定睛一看,发现了趴在房门口的李咏梅和面容扭成麻花,手把剑柄的独孤行。 \"别动手,我没恶意!\" 独孤行警惕地看着莫黎琪,说道:\"怎么又是你!说!上次我们的位置是不是你暴露的!\" 面对少年的质疑,莫黎琪无辜地举高双手,焦急道:\"误会!真的是误会!\" 这时,李咏梅开口道:\"孤行,我觉得她没说谎,如果是她泄露的,估计当时她离开后,应该就会有人找上门了。\" 独孤行点了点头,放下了握住剑柄的手臂,随后脱力般躺回床上,刚才他坐起来也是虚张声势罢了,此时的独孤行根本不可能递出第二剑。 莫黎琪见独孤行信任她了,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看向趴在地上的李咏梅,疑惑地问道:\"小妹妹,你干嘛趴在这里?\" 李咏梅没有出声,只是动了动嘴唇,跟莫黎琪说唇语。 莫黎琪心领神会,笑道:\"要不要我帮帮你?\" 李咏梅瞥了一眼独孤行后,点了点头。 随后,莫黎琪就抱起了李咏梅,不知道去了哪里。 过来一会儿后,莫黎琪背着李咏梅,返回了少年的房间,并小心翼翼地将少女放在少年床边。 坐下后的李咏梅,低下头对莫黎琪轻声说道:\"谢谢仙女姐姐!\" 莫黎琪笑道:\"我姓莫,名黎琪,叫我黎琪姐就行。话说,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李咏梅回应道:\"姓李,名咏梅。\" 莫黎琪点了点头,看向独孤行,\"那你应该就是独孤行了,通缉令上的那名龙血少年。\" 独孤行嗯了一声,说道:\"那个……莫黎琪姐姐,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莫黎琪没有立刻道出来意,而是看向那少年床边的佩剑,细声询问道:\"独孤行,我能看看你的长剑吗?\" \"这个……是长剑有什么问题吗?\" 莫黎琪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剑柄好像在哪见过,有点好奇这剑身到底长什么样而已。\" \"这个......\" 见独孤行犹豫,莫黎琪笑道:\"看在我帮咏梅妹妹的份上,你不大方一下?\" 赤裸裸地道德绑架。 \"这样啊!那行吧,不过你不要和其他人谈起这把剑,要不然我怕......\" 莫黎琪立刻来兴趣了,心想道:\"这么神秘?\" 于是乎,莫黎琪小心翼翼拿起长剑,轻轻地将剑身拔出剑鞘。 当长剑刚被拔出一小寸时,莫黎琪柳眉微蹙,随着剑身的缓缓推出,莫黎琪的双手开始颤抖了起来,最后她唰得一声,将长剑整个拔出,看着满是裂痕的长剑,莫黎琪震惊不已! 在她眼前的,正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破碎名剑,陈老头的配剑,天下! \"这……这是,天下?!\" 第61章 无赖的莫黎琪 独孤行被突然激动的莫黎琪吓了一跳。 莫黎琪死死地抓住长剑,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独孤行见她一脸想拿走长剑的样子,就有些心急了,伸手想把长剑要回来。谁料,莫黎琪躲过独孤行的手,把长剑藏在身后。她这样一搞,直接把少年整不会了。 \"这......这把长剑是我的。\" 莫黎琪尴尬地咳嗽一声,眼神游离,\"你告诉我,这把长剑你是怎么弄来的?\" 独孤行上下打量起莫黎琪,不知道为何,从刚才开始,莫黎琪就变得神情怪异,仿佛这把长剑对她有很大的吸引力。 \"那个......你先把长剑还我,我再告诉你。\" 莫黎琪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很无赖,但她还是厚着脸皮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考虑还不还给你。\" 此时,李咏梅那充满怀疑的眼神,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了莫黎琪,然而,莫黎琪依旧硬着头皮,假装没有看见。 独孤行叹气道:\"我师父给的。\" 莫黎琪心中一惊,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居然是那人的徒弟! 莫黎琪急促地追问道:\"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独孤行警惕地说道:\"我师父不让我随便说真名,说是江湖险恶,不能乱告诉别人名字。\" 莫黎琪见独孤行不肯说,有些急了,\"你师父是不是用过一个叫陈天星的假名?\" \"嗯?你怎么知道的!\" 陈老头确实在独孤行面前用过一次假名,那时候正好是碰见杜言卿的时候。有趣的是,如果让莫黎琪知道陈老头乱用姻缘绳来捆鬼,她估计会被气死。 莫黎琪听到后,神色激动,她终于找到那个日思夜想的恩人了。 \"那你师父真名叫什么?\" 独孤行摇摇头道:\"对不起,黎琪姐,除非他老人家主动告诉你,否则我是不会讲的!\" 莫黎琪愣了一下,不解道:\"老人家?你师父他不应该是个青年吗?\" \"啊?\" 莫黎琪的话把少年整懵了,老头?独孤行哪里见过陈老头年轻的模样。 莫黎琪也少年的反应给整愣了,\"啊?你这老人家,是尊称的意思还是真是老人?\" 独孤行挠了挠头,不解道:\"老人啊,我师父是个老人。\" 莫黎琪无比震惊,心想不会是认错人了吧!随即,她想到了一件事情,\"森林那一剑是不是你师父斩出来的。\" \"不是!\" \"那就是你!\" \"不是!\" 独孤行当然不承认,这种底牌的东西,还让别人知道为好。 莫黎琪变得有些急躁了,\"剑在你手上,怎么可能不是你斩出来的。\" 独孤行辩解道:\"可是我是个普通人啊!怎么可能打得出剑气!\" 确实如少年所讲,莫黎琪并没有在少年身上察觉到修炼的气息,因为独孤行才刚入门多久,自己的剑气还未凝练出呢,一个刚入门的小子,能看出什么? 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莫黎琪更急了,\"休要在这骗我!如果你不讲,我就把这长剑拿走!等他的主人找我!\" 见莫黎琪说要带走长剑,独孤行也不忍了,不悦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莫黎琪都快被急哭了,李咏梅看着完全不在一个道上的两人,也是束手无策。 就这样坚持了好一会儿,莫黎琪突然冷哼一声,拿起天下,就往屋外走去。 独孤行见莫黎琪也急了,连忙叫住了她,\"我说!我说!那剑气是我师父的!\" 独孤行也没说错,那剑气确实是陈老头的,不过他没承认是他打出来的罢了。 莫黎琪急忙说道:\"那你师父人在哪?我要见他!\" 独孤行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莫黎琪冷哼一声,\"又想骗我!\" 说罢,莫黎琪就拿着天下,走出门外。 \"这……我确实没骗你,你不信也没办法,但剑你一定得留下,否则我没办法跟我师父交代。\" 莫黎琪没理会独孤行,依旧自顾自地走着。 \"我师父怪罪下来,你承受不起!你这是在惹恼他老人家!\" 独孤行的虚张声势,果然起了作用,莫黎琪身体一颤,握紧了天下的剑鞘,呆立在原地。 独孤行继续乘胜追击道:\"我告诉你,他老人家脾气可坏了,要是他生气啊,谁也拦不住......\" 莫黎琪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语气坚定地说道:\"你让他来见我,否则我是不会把剑还你的,至于他如何怪罪,我来承担即可。\" 还未等独孤行开口,莫黎琪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留下面面相觑的独孤行和李咏梅。 李咏梅皱眉道:\"怎么办?万一你师父联系不到你怎么办?\" 独孤行无奈摇头,叹气道:\"现在唯有见步行步了。\" —————— 与此同时,刘志阳这边已经和陈清泉分出胜负了,结果是刘志阳以压倒性的实力战胜陈清泉。对此在场的各位,都不感到意外。 陈清泉喘着粗气笑道:\"不愧是羡阳山同辈中剑速最快的剑仙,那剑速就算我拼尽全力也难以跟上半分。\" 尽管刘志阳胜利了,但他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本来跟陈清泉切磋,一来什么难度都没有,再者因为他把莫黎琪跟丢了。 这时,陈清扬也走了过来,夸赞道:\"不错不错!刘志阳你不愧是年轻一代剑仙中的雏晓。\" 虽然被夸,但刘志阳一点都不高兴,他现在满脑子莫黎琪。 说起来,刘志阳也是个痴情人,可惜人品不行,如果他能花心思在做人方面,那就妥妥一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剑仙了。 刘志阳拱手行礼道:\"陈前辈,在下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陈清扬点了点头,并未劝留,反正他的目的也完成了。 随后,刘志阳就离开了此地,寻找莫黎琪。 话说,小镇虽然不大,但因存在天地威压,很多法术都无法用,刘志阳也唯有御剑在小镇上空扫视。 就在他路过陈家府院上方时,一口老水井吸引了他的注意。 \"噫?那条铁链是……\" 第62章 锁龙剑! 陈家,烂泥镇中,三大地主之一,相较于以茶业为主的宋家,以及以米业为主的刘家,陈家则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家族。为何神秘,因为无人知道陈家的财富都是从哪里来的。 说起来,唯有陈家里的一些核心成员,才知晓家族崛起的奥秘! \"爷爷,你又外出捡破烂啦!\" 只见,一位衣裳褴褛的白发老人,正在鼓弄一堆看上去毫无作用的破烂。 \"你懂个屁!老祖宗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到你这代还嫌弃上了!\" 陈平叹气道:\"爷爷,先不说祖训上记载的故事是否真实,你这捡破烂能发财才有鬼!\" 陈池昇一边鼓弄破烂,一边骂道:\"去去去!别烦我收拾宝贝!\" 就在陈平打算离开时,一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剑仙突然从天而降,吓了陈平一跳。 \"我草,神仙!\" 没理会惊讶的陈平,刘志阳跳下飞剑,快步走到陈池昇面前。 对突然从天而降的刘志阳,陈池昇当然惊讶,但他毕竟也是个见多识广的老人,很快就压制住心中震惊,不动声色地说道:\"后生,可是来寻宝的?\" 刘志阳疑惑地咦了一声,\"老伯,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池昇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亮光,故作神秘说道:\"呵呵,我陈家世世代代以集宝物为生,我这点眼光还是有的!说吧, 你想要何物?\" 言毕,陈池昇就侧过身,露出了身后那一堆破烂。 刘志阳瞥了一眼,心想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啊,但嘴上还是礼貌地说道:\"老伯,我要的不是这些物品。\" 陈池昇微微发怔,询问道:\"那你所要何物?\" 刘志阳开门见山道:\"你家后院中老水井中的铁链。\" 陈池昇的神色怪异了起来,说起来,后院那口老水井,早就被废弃了。至于那条破铁链,更是他小时候懵懂无知,跑到小镇南方茶山背后的小溪玩耍时,无意中在溶洞中发现的。当时,铁链的另一头是一块不大的破石墩。想当时,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破铁链连同石墩一同拖回家中。后来因为这铁链也没什么用,就被他丢到老水井中了,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看上那条破铁链。 陈池昇虽然心中诧异,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后生,那铁链可不简单!相传,这条铁链是用来镇压真龙龙气的锁龙链!五百年前,众圣人围杀......\" 随后,陈池昇就开始长篇大论地讲述起自己瞎编的故事。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故事离真实事件十不离九,可以说十分接近事实! 刘志阳对此也是感到意外,没想到这小镇居然会有人认识这条铁链。 \"老伯,快带我去看看那铁链吧!\" 刘志阳十分着急,因为他听老头的描述,更加确信自己是找对人了。 陈池昇微微一笑,带领着刘志阳前去后院。 此时,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陈平,早已经惊讶地目瞪口呆了,他见陈池昇二人离开后,急忙地跟了上去。 很快,陈池昇就带着刘志阳来到自家后院。 陈家后院虽然很大,但却似乎无人搭理般堆满了杂物。说起来,这些杂物,都是陈家世世代代的人精心收藏的“珍宝”。而这座后院,除了家族中的核心成员,一般外人皆被拒之门外。也因如此,这些“珍宝”无人打理,才会摆放得如此杂乱无章。 刘志阳进入后院中微微皱眉,他没想到这里会如此杂乱。 陈池昇把刘志阳带到老水井前。只见井边吊坠着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铁链的一头伸进深不见底的井底。 刘志阳摸了摸锈铁链,感受着时间的沉重,\"老伯,我可以拉出来看看吗?\" 陈池昇笑道:\"当然!不过这玩意重得很,当年我可是花了三天才拖回家的。\" 刘志阳见老头答应了,便双手抓住铁链的一头,用力拉动。 果然如陈池昇所说的那样,这锈铁链十分沉重,不一会儿,刘志阳就拉得气喘吁吁。 陈池昇嗤笑道:\"行不行啊!后生。\" 刘志阳不悦地说道:\"要不你来拉拉!\" 陈池昇为了快点促进这笔生意,竟然真的帮起忙来,刘志阳刚想白老头一眼,一个老头能有多大力,但他没想到,有老头的帮忙,他真的轻松了不少。 刘志阳诧异道:\"老伯,你习过武?\" 陈池昇嘲笑道:\"没有!单纯是你们这些后生,不干粗重活罢了。看你一个大男人,细肤嫩肉的,哪有男人样。\" 刘志阳被陈池昇一句话噎住了。 过了半炷香时间,刘志阳终于在陈池昇的帮忙,将铁链拉出了老井。 刘志阳并未察觉到此时的陈池昇神色怪异。 \"我当初捡的时候,这铁链有这么长吗?\" 刘志阳看着锈铁链的另一头,发现铁链的另一头嵌入了一个破石墩当中,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刘志阳抚摸着破石墩,对陈池昇说道:\"老伯,请问我能劈开这石墩看看吗?\" 陈池昇急忙阻止道:\"不可!\" 刘志阳皱眉道:\"为何?\" 陈池昇嘴角抽抽,\"哪有东西还未买,就劈烂别人家货物的道理!\" 刘志阳无奈道:\"我不劈开他它,怎么知道它是不是宝贝呢!\" 陈池昇坚持道:\"必须买下来,才能劈开它!\" 一时间,双方二人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就在这时,一直不说话的陈平开口了,\"爷爷,要不让他开一刀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陈池昇用拳敲打孙子的脑袋,破骂道:\"你这臭小子,到底在帮谁说话!\" 刘志阳也不想争执了,开口道:\"老伯,你砍一刀,赔你点钱如何?\" 陈池昇笑道:\"可以,不过你砍一刀,就得给五百两白银!\" 陈平眉毛直跳,心想老爷子也太黑了吧。 谁料,刘志阳竟然一口答应了。陈池昇得意凑到孙子耳边说道:\"你忘记祖训怎么记载了的吗?遇神仙,猛坑之!这些镇外来的神仙老有钱了,而且还很自负,爷我不坑他坑谁!\" 陈平咽了下唾沫,幸亏刘志阳没听到,要不然,估计会大打出手。 刘志阳一脸自信地拔出腰间那柄名为仙芒的长剑,只见剑身细长,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锋利无比,仿佛能切割世间万物。刘志阳的这把仙芒就是以细长锋利为主,而他也是看上了这一点,配合他极快的剑速,同级之下,几乎无人能敌! 刘志阳手握仙芒,聚精会神地盯着石墩,唆得一声,长剑划破空气,剑体没入石头,然后哐当一声,激发出激烈的火光,随后仙芒就卡在了石头中。 刘志阳心中大喜,因为他劈到了一块坚硬无比的铁块,能顶住仙芒的切割,绝非凡物。 陈池昇一脸笑意地看着刘志阳,\"后生,怎么样?还需要砍一剑看看吗?我就说我这铁链并非凡物,你就是不信,白白花了五百两白银!\" 刘志阳点头道:\"确实非凡物,老伯,我再砍一刀可以吗?放心,我会付钱的!\" 陈池昇点头同意,这种稳赚不赔的生意,他怎么会不同意。 这次,刘志阳决定避开铁块,斜着一斩,一大块石头被斜劈而下,露出了隐藏在石内的真身,居然是一把长剑! \"果然是锁龙剑!\" 第63章 无处可躲的少年 独孤行家的破屋中。 自从上次挥出那道剑气后,独孤行和李咏梅,已经在这里躲了一天了,这段时间,除了拿走长剑的莫黎琪,没其他人前来这间破屋查寻。或许真的印证了李咏梅那句\"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就在莫黎琪离开不久后,因为照顾了独孤行一晚上,李咏梅决定在独孤行房间中,休息一下。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因为房间中只有一张小床,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躺下睡觉。而独孤行现在受了伤,床就很自然得留给他使用,那李咏梅就决定躺地上休息了。要问为何不在凳子上休息,那是因为,独孤行家中的凳子全他妈是木板凳,没有靠椅。 独孤行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女,好奇地问道:\"咏梅,大冬天的。睡地板,不凉吗?\" 李咏梅轻哼一声,\"能不凉吗?都快冷死我了,最重要的是,你屋内居然一张被子都没有。我都很好奇你怎么熬过冬天的。\" 独孤行挠了挠头,说道:\"冷着冷着就习惯了。咏梅,其实……\" 李咏梅疑惑道:\"其实什么?\" \"其实你可以和我睡一张床的。\" 李咏梅俏脸一红,小声嘀咕道:\"想得美!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乱摸!\" 独孤行笑道:\"咏梅,你不是说我有贼心没贼胆吗?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李咏梅冷哼一声,\"男女授受不亲,同床睡觉当然不可以啦!\" 独孤行见少女都如此讲了,便不再强求了。 随着时间推移,独孤行又慢慢昏睡过去,不知为何,似乎是那剑气消耗完他全身的精力一般,今天的他特别能睡,几乎是眼睛一闭,倒头就睡。 独孤行是睡着了,可李咏梅却睡不着,因为地板实在是太冷了,但她又拉不下面子,求独孤行让她上床去。 在内心几经挣扎过后,李咏梅实在没忍住寒冷,小心翼翼地爬到床边,低声轻语道:\"孤行,孤行,嘻嘻,睡着了。\" 李咏梅见独孤行睡着,便蹑手蹑脚地摸爬到床上,生怕吵醒少年,弄得自己尴尬。 李咏梅爬上床后,并未主动靠近少年,而是侧躺在床的边缘,闭上眼睛,缓缓地睡了过去。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太阳就落山了。晚霞却还在天边燃烧着,放眼望去远处的北山,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而在此时,独孤行在睡梦中忽然感到有人用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手臂,顿时心中大惊,迅速睁开双眼,他没发现敌人,反而看见一位娇柔的少女正牢牢地抱住自己的手臂,身体还不自觉地往这边靠。独孤行叹了口气,自己家徒四壁,连个毛毯都没有,确实是委屈李咏梅了,不过这样也好,能被自己喜欢的人抱着,人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说实话,独孤行很少见到李咏梅睡懒觉的样子,因为少女本就勤奋,从小就担任家庭的顶梁柱,哪有偷睡懒觉的机会。而现如今,独孤行和李咏梅相依为命,相互依靠,估计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李咏梅才放下心来,好好得睡上一次懒觉。 当然这些都是独孤行的猜测,具体是什么原因,少年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次千载难逢可以偷看少女睡脸的机会,少年哪能放过。 于是乎,独孤行慢慢地侧过脸,偷偷鉴赏起少女的咏梅。 说实话,李咏梅确实是个美人,眉如勾玉,肌若雪白,樱唇粉嫩,现在十六岁就这样了,长大后不知道得多美。 \"呵呵,咏梅姐真可爱!\" 这时,独孤行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就如冬天绽放的梅花一般淡淡地幽香。独孤行不自觉地凑近少女的玉颈,轻轻地吸了吸鼻子。 \"淡淡地香皂味,有点像梅花香!\" 独孤行没敢多闻,生怕弄醒了少女,到时候,跳黄河都说不清了。 似乎是太冷了,李咏梅忽然整个人抱了过来,吓得独孤行身体僵直,一动不动。慢慢地,少女找到舒适的姿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独孤行就尴尬了,因为他的脸正对着少女微微隆起的胸膛。少年哪里受过如此厚礼,此刻的他,心脏正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呼吸也变得急促,可少女身上的幽香让他更加躁动不已。 似乎被少年急促的鼻息弄得不自在,李咏梅慢慢睁开了睡意朦胧的双眼。 \"嗯嗯嗯,嗯?孤……孤行!\" 李咏梅醒来后,被自己怀里的少年吓了一跳,一激动,用力推开少年。 独孤行微微吃痛,百口难辩,\"咏梅......我......\" 谁料,少女突然羞怒道:\"都怪你!这破房子,一张被子都没有!搞得我昨晚不得不爬上床睡觉!说!是不是你的错!\" 独孤行心中松了口气,幸亏少女的关注点不在自己身上,要不然独孤行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对不起!都怪我!是我没照顾好你。\" 李咏梅愣了一下,\"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其实……其实是我太冷才爬上来的。\" 李咏梅的最害怕的就是少年责怪自己了。 独孤行不想在这话题扯太久,急忙转移话题,\"咏梅,时候也不早了,现在我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现在就去做饭吧!\" 李咏梅微微发怔,望了眼破纸窗外的天空,\"原来也到了时候啦,话说,在这里做饭,不会被发现吧!\" 独孤行当然知道做饭可能引人过来,但如今他们已经被困死在这里,就算不煮饭吃,也不可能离开了。那还不如,做饭,吃饱。大不了,烧火的时候小心点,尽量别弄出烟来。 就在这时,李咏梅突然拉住少年。 \"怎么了?\" 独孤行还以为少女要叫自己小心点,谁料,李咏梅给了独孤行一个眼神,随后说了一句,\"你懂的。\" 独孤行瞬间明白,是啊,少年帮了少女那么多次,怎么会不懂呢? 帮少女解决完问题后,独孤行来到了厨房,从家中的米缸,掏出一碗大米,如果是平时,独孤行肯定不舍得这么吃,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还谈什么省不省,直接大口吃饭得了。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独孤行选择了焖烤的方式去做饭。于是乎,他用干稻草堵住炉灶风口,然后把装有洗好大米的砂锅,放入其中,点上一把干柴,最后用米缸堵上炉口,让其在炉灶内焖烧。 听着在炉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独孤行开口问道:\"咏梅,你家中还有野菜吗?\" 李咏梅点了点头,\"我家中确实还有点买回来的生菜和一个鸡蛋,就是不知道生菜叶黄了没有,毕竟放太久了。\" 独孤行说道:\"那我去看看!\" 少年离开前,李咏梅叮嘱了一句,\"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 与此同时,杨堃方正无所事事地在街上游荡,就在今天,他突然被董老头告知,今后他再也不用来铁匠铺上班了,而且他也不再认他这个徒弟。 杨堃方始终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惹董老头不开心了,难道是因为今早,自己偷偷闻那名仙女,才惹得董老头生气,赶自己走的。 其实,杨堃方想错了,董老头其实很早之前就想赶他走,自从上次他救下刘坚仁开始,董老头就已经不看好他这个徒弟了。而莫黎琪那件事,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当然,如果董老头知道杨堃方曾经还想谋杀独孤行,估计那天,他就亲手清理门户了,也不会像今天那样赶他走。而捡回一条命的杨堃方,此刻还在抱怨董老头小气。 杨堃方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了李咏梅。 \"李咏梅她现在估计在和那个孤儿在一起,活该断了双腿!如果不跟那孤儿,也不会有那么多事。算了,我去她家看看有什么东西可拿的。\" 很快,杨堃方就来到了破瓶巷,就在他准备前往李咏梅家中时,突然发现,李咏梅家院墙上,有一名少年正在翻墙。 杨堃方急忙躲到墙角后。 \"这不是那孤儿吗?他怎么回来了?难道他一直都躲在这?不应该啊,这里可是被刘家人翻找过的。难道他是回来拿东西的!不行,我得禀告刘家主才行,这孽种太危险了。\" 于是乎,杨堃方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此地。 独孤行这边在李咏梅家的米缸中,发现了剩余的生菜和鸡蛋,最让他惊讶的是,生菜叶居然只是黄了一点,估计也可能是少女把菜藏在米缸中,才能幸存这么久吧。 找到食物后,独孤行就迅速翻墙,返回了自家的破院中。 \"咏梅,我找到了,虽然菜叶黄了一点,但勉强还是能吃。\" 李咏梅点了点头,确认了家中的余粮。 不一会儿,饭就做好了,开桌时,独孤行将唯一的鸡蛋夹到少女的碗里。 \"咏梅,你吃吧!\" 李咏梅微微一笑,用筷子把鸡蛋分成两半,给了一半给独孤行,\"没这个必要,其实分开就好。\" —————— 与此同时,杨堃方来到了刘家。 刘东西震醒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那个孽种回家里了?\" 杨堃方点了点头,\"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的。\" 刘东西摸了摸胡子,\"很好!你先回去监视住他!我先去召集人手!此孽种十分危险,不可怠慢!\" 至于刘东西为何如此警惕,还是因为昨天那件剑气斩森林的事情震慑到他了。不止如此,原本的讨伐小队也因为此事给解散了,因此,刘东西不得不重新召集人手。 杨堃方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刘姥爷,这……\" 刘东西一拍桌子,\"怎么?有意见?\" 杨堃方连忙闭嘴,灰溜溜地走了。 \"哼,欺软怕硬的家伙!\" \"哼,忘恩负义的家伙!\" 第64章 真龙秘境 与此另一边,莫黎琪重新折返回铁匠铺的后院,发现陈清扬正和董浪生一起吃花生喝烈酒,甚是潇洒。 陈清扬瞥了眼行色匆匆的莫黎琪,喝口烈酒,询问道:\"怎么?莫丫头,有答案了没?\" 莫黎琪点头道:\"嗯,那我的答案是否定,那道剑气不是他本人打出来的,所以你不用找他本人了。\" 莫黎琪不知道的是,她为陈老头开脱的一句话,居然直指真相。 陈清扬放下酒碗,摸了摸胡子,思索了起来。 莫黎琪没理会陈清扬,而是扭头看向董浪生,问道:\"你那个徒弟被你赶走了?\" 董浪生背靠摇椅,前后摆动,笑道:\"天下三大仙女之一的莫黎琪仙子,都说这人不行,我这个糟老头敢用吗?\" 莫黎琪的秀眉微微蹙起,她对这个所谓的“三大仙女”称号,一直都十分讨厌。 见莫黎琪不悦,董浪生调侃道:\"有些姑娘长大了,脾气就变差了!\" 莫黎琪嘴角抽搐,冷哼一声,不再理踩董老头,而是转头询问陈清扬,\"那场比试,最后谁赢了?\" 陈清扬淡淡说道:\"当然刘志阳赢了。你们先聊着,我离开一下。\" 刘志阳与陈清泉的那场比试,以刘志阳压倒性实力结束了,毕竟陈清泉不过是个刚进入剑仙行列不久的年轻剑仙,与刘志阳这种老牌剑仙比,还是差得远的。 等陈清扬离开后,董浪生轻声道:\"如何?找到人了吗?\" 莫黎琪没回答董浪生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董老头,你知道你打造的那把天下,去哪了吗?\" 董浪生皱了皱眉头,道:\"不是在他手上吗?这有什么好问的?\" 对于董老头的回答,莫黎琪心中了然,原来这个董老头也不知道独孤行是陈老头的徒弟。 莫黎琪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只是好奇剑去哪了。\" 董浪生笑道:\"你这么说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说吧,剑去哪了,不会在那孤儿手上吧!\" 莫黎琪没说话,而是转身离去了。 \"唉?你这丫头也太没礼貌了,就你这样还想找到他?\" 莫黎琪没回头,一边欢快地轻哼,一边向后比了个手势,\"不用再激将法啦!我不吃你这套!\" 董浪生不悦地啧了一声,\"真是没大没少。\" —————— 陈清扬离开铁匠铺后,竟一路步行到小镇南边的茶山,然后在一片似乎多人没人的茶田中,找到了宋长门。 此刻,宋长门正帮忙搭理着这片快要荒废的茶田,对于突如其来的陈清扬,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宋长门一边打理茶树,一边笑道:\"什么风把陈大剑仙吹到这里来了。\" 陈清扬呵呵一笑,打趣道:\"隋国的前大将军,居然有如此闲情逸致,在这里打理茶田。\" 宋长门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这不是因为囊中羞涩,无米下锅,要挣钱养家嘛!怎么?陈大剑仙难道是看不起如今落魄如丧家之犬的我?” 陈清扬淡淡地说道:\"落魄?表现罢了。算了,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隋国那边如何看待小镇将要发生的事情。\" 宋长门平淡地说道:\"应该不会插手吧,但如果有人要坏了规矩,破坏真龙秘境,上面的人估计要生气了。\" 陈清扬摸了一下胡子,\"你们隋国还挺重视这几个小镇,暗中保护这么多年。不过对于道家圣人搞的那些小手段,你们却好像只字不提。\" 宋长门皱眉道:\"陈清扬,你好像越界了吧!隋国的事还轮不到你一山之主谴责。\" 陈清扬说道:\"我是说如果,如果今年那名剑仙一剑砍烂了真龙秘境,那你们隋国也把怒火降到他身上吗?\" 宋长门被陈清扬一句话噎住了。 陈清扬眉毛微扬,\"我就不为难你了,这个问题你慢慢想,我先走了。还有,我一山之主,怎么就不能评定你隋国的国事了。\" 陈清扬离开后,宋长门叹了口气,对于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圣人和那无名剑仙,隋国两位都不想得罪。对于真龙秘境,隋国也不想放弃。 或许小镇里的人不知道,其实这几座偏僻小镇附近的大山,都是最后一条真龙死亡后留下的躯体幻化而成的,也因如此,都存在着若隐若现的天地威压。 其实,烂泥镇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泥龙镇,同时小镇生产的泥龙茶名字也来源于此镇名,只不过不知道从哪代开始,没品味的镇长改名为烂泥镇了。而烂泥镇位于龙的心脏,而小镇南边那个大溶洞,其实就是当年前代道家圣人联合众多修士,一剑刺穿龙心,所留下的伤口。 所以说,烂泥镇附近的几座小镇,没一座是简单的! 其实,宋长门自身就是从烂泥镇走出去的人,被隋国国君重用过,曾担任过隋国的镇国大将军!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如今,最大的问题是,宋长门的这座故乡,将面临史无前例的危机,将来将有一场大战在这里一触即发,而宋长门当然不想自己的故乡就这样被毁了,他现在只能乞求,开战的双方能悠着点。 宋长门看了眼陈清扬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泥龙镇该何去何从?\" 第65章 围困独孤行 与此同时,刘东西这边已经召集了一批的人马,不过大部分都是刘家的家丁。并非刘东西不想找人,而是因为南边树林的事情,让镇外来的人,人心惶惶。 当然刘东西也并非没有招到镇外的江湖人士,他就招到了一个武夫,那就是苏烈宁。说起来,苏烈宁也算仗义,一听说郑大风他们死于非命,就立刻请缨加入讨伐队了。 苏烈宁开口说道:\"刘家主啊,我建议你可以去尝试召集一下那些山上神仙,只要你把情报散布出去,或许就会有山上神仙愿意插手此事!\" 一般情况,山上神仙是不会插手这件事情的,一,本身这事情涉及到圣人,二,小镇外的人是不允许直接伤害镇里的人的,而很多神仙也就为了来寻机缘或者找到合适的人才带离此地。因此,很多时候,他们并不会直接插手小镇的事务! 就打个比方,药铺的杨正德就是五年前进来,收了个徒弟,名叫杨罡风,并打算今年把他带离此地。还有的是,董浪生来这小镇,除了利用前代圣人定下的规矩避难外,还打算收徒弟传承技术,哪料他就没那么幸运了,收的首徒杨堃方人品不行,而二徒李牛又死于疫病。可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可惜归可惜,他还是不打算继续收留杨堃方,毕竟人品不行,再厉害也没用。 刘东西无奈说道:\"我也想召集那些天上飞的神仙,但是那些神仙傲得很,似乎不太愿意帮忙。\" 就在这时,刘坚仁走进了房间,\"爹,你只要把消息发布出去,引那些神仙来观战即可。届时,如果那孽种想要反抗,那些神仙也不可能见死不救吧!\" 刘东西瞥了眼他儿子,怒骂道:\"给我滚回去!\" 苏烈宁开口帮衬道:\"刘地主,我觉得刘少爷说得没错啊!\" 刘东西冷哼一声,虽然他想训斥这个糟儿子,但又不便在众人面前发怒。 最后在一番商讨下,众人决定将明天围攻独孤行的消息散布出去。 —————— 很快,一天又过去了,时间来到了十二月十日清晨,也就是杜言卿事情结束后的五个时辰。 陈老头看着天边初升的太阳,心中一叹,掏出酒葫芦猛灌一口烈酒,沉寂多年的剑客,决定又要在江湖中掀起腥风血雨! \"我已经好几天没联系臭小子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于是乎,老头心神一凝,神识穿越数里,投影在了天下剑中。 \"独孤行,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陈老头话音刚落,对面传来了一声惊呼声,随后便是一声激动的清脆女音。 \"是你吗?陈天星!\" 陈老头眉头紧皱,通过神识,定睛一看,\"你谁啊!那孩子去哪了?\" 听到陈老头的话,莫黎琪顿感失落,\"他果然忘记我了。\" 尽管如此,莫黎琪还是说道:\"是我啊!莫黎琪!\" 见不到独孤行,陈老头心中急躁,\"我管你是谁!我!问!你!独!孤!行!在!哪!\" 莫黎琪被陈老头的语气吓了一跳,很明显,陈老头他真动怒了! 莫黎琪慌乱道:\"他没事!他没事!我这就把剑还给他。\" 但等莫黎琪御剑飞行到破瓶巷时,她就发现大事不好了,因为独孤行的破院周围,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还有些的山上神仙站在远处看戏! —————— \"里面的人出来!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此时此刻,李咏梅犹如寒风中的一片落叶,紧紧地抱着独孤行,娇躯瑟瑟发抖。 \"孤行,怎么办?\" 独孤行轻轻地抚摸着李咏梅的秀发,镇定道:\"咏梅,不要怕!有我在!\" 其实独孤行现在也害怕得不行,不过他还是强装镇定,只为让少女安心。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大喊道:\"死孤儿,快给爷我滚出来!我今天就要报我右臂之仇!\" 听到那人话音,李咏梅身体猛地一颤,因为她认出了那声音的主人。 \"刘刘……坚仁!\" 李咏梅娇躯抖得更加厉害了,牙齿也开始止不住地抖颤。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少女,独孤行怒火中烧。 —————— 此时此刻,宛如雕塑般伫立在天边的莫黎琪,正瞠目结舌地看着破院中的状况,心中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大乱! \"怎......怎么会这样!陈天星!你听我讲!\" 长剑并未理会慌乱的仙子,而是嗖得一声,划破长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破瓦屋。 破院外的众人诧异,\"哪里来的破剑!\" 与之相对的,是站在天边看戏的陈清扬,\"这剑是……天下!\" 天下剑直接贯穿瓦顶冲进屋内,悬停在独孤行的面前。 \"臭小子!你没事吧!\" 独孤行望着悬空的长剑,心中大定,\"师父!快救我!外面全是人,我打不过他们!\" \"我现在还不能出手!\" 独孤行忐忑道:\"为啥?\" \"我剑气封印还未解除!你得再给我半天时间。\" 独孤行绝望道:\"半天!我估计不用一个时辰,就被就地正法了。\" \"徒儿莫怕,你身上还有多少道剑气!\" 独孤行低头说道:\"还剩两道了!\" \"那便是足够了,全部打出去!\" 独孤行没有信心,\"师父,打出一道剑气我都快撑不住了!连续打出两道,我怕!\" \"孬种!事到如今!也唯有拼命才有一线生机!你还怕什么!你是想重复当年你父亲的事件吗!?\" 独孤行哽咽道:\"可是……\" 陈老头看着哽咽的少年,突然才意识到,独孤行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唉,当初在撩云镇,我就不应该放他回去。\" 就在这时,李咏梅握住了少年的手,说道:\"孤行!我相信你!\" 独孤行看着怀里颤抖不已的李咏梅,心中满是懊恼,少女明明自己怕得不行,但依旧假装镇定安慰自己,而自己却像个孬种一般畏畏缩缩。 少年那心中此时是何种地悲愤啊! \"独孤行,抓住这把剑,用这把剑打出第二道剑气。顶住!只要你再撑住半天,等为师解除剑气封印,为师就帮你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了刘坚仁的声音。 \"死孤儿!再不出来,我就带人进去,到时候就别怪刀剑无情了!我数三声,一……\" 尚未等刘坚仁数到二,只闻“嘭”的一声,犹如晴天霹雳,破屋的大门被狠狠地踹开。须臾,从里走出一位手攥破碎长剑的消瘦少年。 刘坚仁见后,心中一惊,随后就满脸仇恨地盯着独孤行。 \"好啊,你这孽种终于出来了!今日,我就要报我的一臂之仇。\" 独孤行笑了,\"报仇?就怕你没这个本事!\" 刘坚仁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来人!给我抓住他,我们刘家必有重赏!” 霎时,破院外的人开始蠢蠢欲动。而观战的山上神仙们却是另一副面孔,皆因少年手中破碎长剑。 陈清扬紧皱眉头望着现场的状况,\"天下怎么在他手里!那无名剑仙呢?\" 莫黎琪则紧握拳头,现在的情况她根本出不了手,这里可不止一位山上神仙在观战,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触及到各方的利益! \"陈天星,我......\" 相比莫黎琪的慌乱,慢一步赶到的刘志阳,心湖更是波动不已。 \"天下剑!怎么会落到这人手里!那剑仙呢!莫非......\" 第66章 陈清扬救场 独孤行环顾院外蠢蠢欲动的人们,冷笑道:\"看来森林的那一剑没劈死你们,是我的错啊!\" 霎时,鸦雀无声,那批参与行动的家丁更是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苏烈宁心中震惊不已,没想到眼前这位瘦弱少年居然是那场事故的幕后之人! 刘坚仁见情况不对,鼓舞道:\"大家别信他的,我在小镇住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他用剑!他一定是虚张声势!\" 苏烈宁迅速回神,打量了一眼独孤行,确实如刘坚仁说的那样,独孤行身上一点气势都没有,看上去并非武人或者修士。 独孤行淡淡地说道:\"今天有人胆敢踏进院内一步,我独孤行必取他性命!不信就尽管来试,但死了,别怨天尤人!\" 一时间,没人想当出头鸟。 就在这时,在一边看戏的刘志阳突然开口笑道:\"试试就试试!\" 莫黎琪顿时心中大惊,急忙上前拉住刘志阳,\"刘志阳!你疯了!你伤害小镇的人,会被踢出秘境的,你忘了师门派下的任务了吗?锁龙剑我们还未找到呢!\" 刘志阳脸带微笑,拿下后背上的剑匣,微微打开一个小口,得意道:\"师妹,你看!这是什么?\" 莫黎琪心中一惊,只见剑匣内藏着一把长剑,剑身纹有龙纹,粗大锋利,剑柄处连着铁链,在暗淡的剑匣中泛出淡淡金光,仿佛在述说其尊贵的身份。 莫黎琪小声惊呼道:\"你在哪找到的?\" 刘志阳眉毛轻挑,呵呵笑道:\"陈家!我也是在小镇中寻找师妹你的时候,凑巧在陈家头顶飞过,发现府院中有一口老水井,上面有一道铁锁,谁料那铁锁连着的竟然就是锁龙剑!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居然把它丢到废弃的老水井。\" 莫黎琪轻捂樱唇,震惊不已,没想到刘志阳竟然有如此机缘。 刘志阳见莫黎琪神色惊讶,便得意道:\"师妹,我就说我们是天生一对,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有连绵不断的福缘!\" 莫黎琪她们虽然完成了山门任务,但其实她并不开心。因为按照圣人的说法,他俩是命中注定的天生一对,只要两人在一起,就会机遇连连,成为名扬天下的剑仙情侣指日可待。也因如此,羡阳山师门才会将二人凑合。 也因此,刘志阳越是幸运,莫黎琪就越不开心,因为那无疑证明了圣人预言的正确性。 莫黎琪柳眉微蹙,心中暗自生厌,\"按照前圣人的规矩,你给钱了没?\" 按照前代圣人们定下的规矩,只要在真龙秘境中获得什么机缘,都得给相应的人家支付一笔时令币和白银作为费用。 刘志阳点头道:\"放心,我当然给了。先不说这个,等我先去试试这个孽种!\" 莫黎琪还想说些什么,但刘志阳已不顾阻拦,御剑飞到破院门口。 刘志阳潇洒地跳下长剑,指着院内的少年,大喝道:\"你说,那剑气是你打出来的。我!刘志阳偏不信。非但不信,我还要跟你打赌!如果我赢了,你手上的这把剑就归我了。否则,这袋大暑币就归你了。\" 言罢,刘志阳就从兜里掏出一只装有大暑币的沉甸甸的布袋,往破院中一甩。 不远处看戏的陈清扬直皱眉头,他并不打算将天下剑拱手让给刘志阳。 就在陈清扬想插手事情时,独孤行看都没看那袋钱,冷冷说道:\"傻狗!\" 刘志阳顿时被激怒了,手指独孤行,不悦道:\"好小子,我今天就算是坏了规矩!也要把你拿下!\" 话音未落,刘志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腰间那柄名为仙芒的长剑,又如猛虎下山般一步迈进那破败的院子中。 独孤行根本不跟他废话,就在刘志阳右脚还悬在院内半空,他就已经用尽全身力气,迅速往前横向挥出一剑。 \"斩天下!\" 须臾之间,独孤行气海穴内如火山喷发般,磅礴剑气喷涌而出,如决堤的洪水一般通过少年手臂,直直冲向天下剑剑身。霎时间,天下剑那破碎的剑身仿佛被点燃了一般,迸发出耀眼的金光,随后一道凌厉无比的金黄色剑气,从剑尖激发而出,以排山倒海,不可阻挡之势,直奔刘志阳而来。 \"什么!\" 刘志阳大惊失色,急忙把仙芒抵在身前,阻挡剑气的前进,但剑气威压实在太大,以至于仙芒剑和剑气碰撞的余波,都直接把身后的一众山下江湖人士,给震飞到身后的其他房屋的院墙上。一时间,原本站满人的巷道,躺满东倒西歪的\"江湖人士\"。 与此同时,不止莫黎琪震惊,连远在天边观战的陈清扬也吓了一跳。 \"这剑气!怎么回事!莫非……\" 就在陈清扬胡思乱想时,刘志阳涨红脸,大喊道:\"师妹!快来救我!我快顶不住了!\" 莫黎琪眉头紧蹙,对于她来说,刘志阳死了才好,但碍于师门的情面,还有那么多暗中观察的神仙,一旦她见死不救的事情传开,那羡阳山的颜面还往哪搁!于情于理,莫黎琪都必须拔剑相助。 思索片刻后,莫黎琪拔剑腰间的仙水,飞身到刘志阳身旁,驱动体内剑气,对碰那金黄色的剑气,帮刘志阳抵挡一时。 顿时,刘志阳的肩上的压力少了许多,但他们两人还不足以抵消掉这道剑气。原因无他,因为这方天地的威压,让他们无法发挥出所有实力。 独孤行在见到莫黎琪后,嘴角抽搐,怒道:\"莫黎琪!原来你是和他一伙的!亏我还信任你!\" 莫黎琪有口难辩啊!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独孤行愤怒地看着莫黎琪,怒喊道:\"不是什么!今天,我就要你俩狗男女葬身于此地!\" 言毕,独孤行就做出要递出第二剑的姿势。 莫黎琪和刘志阳大惊失色。 还未等到他们开口求饶,独孤行就喊道:\"斩天……\" 就在这时,天上观战的陈清扬终于出手了。 \"且慢!\" 只见,陈清扬一个闪身,出现在莫黎琪身旁,拔出腰间的问道,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在横扫的金黄色剑气上,轻轻一挑。 在问道接触剑气的一瞬间,陈清扬微微皱眉,但那金黄剑气依旧像受到牵引一般,开始偏移方向,最后,在陈清扬长剑的指引下,金黄剑气扫向了独孤行家右侧的空房子。 霎时间,整个破瓶巷犹如被一把锋利无比的巨剑劈成两半,独孤行家右侧的房子全部被分割成两半。不仅如此,那剑气在破坏的小巷后,依旧犹如一条凶猛的巨龙,直直地向前冲去,最后狠狠地撞在北边的大山上,才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缓缓地停了下来。 得亏整个破瓶巷只剩李咏梅和独孤行两家孤户,要不然,做他们邻居还真要倒霉遭殃了。 陈清扬瞥了眼被剑气破坏的小巷,缓缓说道:\"小伙子,赌局你已经赢了,你又何必再杀人呢?\" 独孤行听后哈哈大笑,\"杀人?哈哈哈,他们围杀我时,怎么不见你说话!笑话!这就是你们上山神仙的嘴脸?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如此对待我!\" 陈清扬被怼得无话可说。 刘志阳怒目而视,\"孽种!像你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你这个蛟龙大妖的……\" 陈清扬大声喝道:\"闭嘴!捡回条命还如此聒噪!给我滚一边去!\" 刘志阳顿时语塞。 陈清扬见刘志阳还留在原地,便大声喝道:\"还不快滚!\" 刘志阳看了一眼莫黎琪说道:\"师妹,要不我们……\" 莫黎琪用恳求的眼神看向陈清扬,说道:\"陈前辈,我想……\" 陈清扬摇摇头道:\"莫丫头,走吧!\" 既然陈清扬不让她留下,莫黎琪也唯有识趣和刘志阳一同离开了,离开时还不忘看一眼独孤行,眼神仿佛在说,我是无辜的。 但独孤行哪管那么多,他现在只是死死地盯着陈清扬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时,陈清扬突然向天空拱手说道:\"诸位道友能否看在我陈某的面子上,暂时离开此地,让我和这位少年聊上两句。\" 言毕,陈清扬就把长剑插在地上,闭上眼睛,默默地在破院口。 站了片刻后,陈清扬才睁开双眼,开口说道:\"小伙子,我能进来跟你聊聊吗?\" 独孤行皱眉道:\"我说过,有谁再胆敢踏进院内一步,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陈清扬呵呵一笑道:\"小伙子,你就别装了,你砍不出第二剑的,你现在身上的经脉已经全部紊乱,你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独孤行心中大惊,确实如陈清扬所说的那样,此刻的他浑身痛得要死,几乎不可能打出第二道剑气,除非他拼着死亡的风险,才有可能打出第二道剑气。 陈清扬见独孤行不说话,便问道:\"那么,我能进来了吗?\" 独孤行厉声拒绝,\"不行!我怎么知道你是好人!就连刚才的那个女人都背叛我了,我不会再信你们镇外来的人了。\" 陈清扬叹了口气,对于独孤行的谨慎他也理解,但他此时确实有许多问题要询问少年。 又交谈了片刻后,陈清扬见少年依旧固执己见,心中一叹,他决定动粗了。 只见,陈清扬身形一闪,施展身法,未等独孤行反应,他就迅速贴近了少年。 \"好快!\" 第67章 纯纯欲动 独孤行刚想挥剑,就被陈清扬按住了手臂,并且还被其用长剑抵住脖子。一时间,吓得独孤行身体一僵,不敢动弹。 陈清扬微微一笑,\"小伙子,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屋叹了吗?\" 独孤行咽了一下唾沫,望了眼脖子上的锋利长剑,这下少年不想答应也得答应了。 就这样,被陈清扬挟持着,走进破屋当中。 他们刚进门,一间小房间中,就传来了轻柔的少女声,\"孤行,是你吗?\" 随后,李咏梅轻轻推开房门,当她看见独孤行被挟持时,俏脸瞬间煞白,大喊道:\"你要干什么!快放开孤行!\" 陈清扬安抚道:\"小姑娘,不要害怕,我无意伤害你们。\" 随后,陈清扬又对独孤行说道:\"少年,等会我就放开你,不过我希望你不要乱反抗,要不然,刀剑无眼!\" 独孤行重重地点了点头。 陈清扬刚放开独孤行,独孤行就像泄气的气球一般,跌落在地,李咏梅见后,急忙爬了过去,一把将少年抱在怀里,怒目看着陈清扬,喊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陈清扬随意地找了张木板凳坐下,淡淡地说道:\"别误会!我什么都没干,只不过是他自己撑不住了,不信你自己问问他!\" 李咏梅抱住独孤行,担心地问道:\"孤行,你没事吧?\" 独孤行艰难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没事!只是跟上次一样,浑身痛而已。\" 李咏梅紧紧地抱住少年,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陈清扬咳嗽一声,站了起来,只见他大手一挥,一道无形的剑威从他的手掌飘散而出,无形之中隔绝了这间破屋和外界的联系。 陈清扬看了一眼李咏梅怀中的独孤行,淡淡说道:\"这间破屋已经被我隔绝,我们开始谈话吧!我问你答。\" 独孤行有气无力说道:\"想问什么?\" 陈清扬盯着独孤行手中的长剑,疑惑道:\"这剑你哪里得到的。\" 独孤行笑道:\"一样的问题呢!我师父给的。\" 陈清扬皱了皱眉头,\"莫丫头也问了一样的问题吗?呵呵,真是有趣!那我问你,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独孤行摇头道:\"我不能说,除非我师父亲口告诉你。话说,你们都喜欢问这种问题吗?\" 陈清扬微微一怔,笑道:\"毕竟你师父太神秘了。我再问你个问题,你师父现在在哪?\" 独孤行摇头道:\"我不知道!\" 陈清扬微微一笑,\"不知道,那就让他自己现身!\" 话音刚落,剑光一闪,陈清扬的问道,直取少年喉咙,李咏梅大惊失色。 就在危难之际,天下剑居然自己动了起来,挡下陈清扬的问道。 \"喂喂喂,陈清扬!你也太没礼貌了吧,敢在我面前杀我徒弟!\" 陈清扬看着悬浮的天下剑,哈哈大笑,\"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陈尘,话说你这样很符合规矩啊,神剑山山主!\" 陈清扬收起长剑,起身拱手说道:\"哪里哪里,我不出点小手段,如何能逼得先生出手?\" \"果然是这座天下出了名的剑痴!话说,你找我干嘛?倘若与我作对,我不介意一剑把你们神剑山劈了。\" 陈清扬重新坐回了凳上,\"不敢不敢,陈先生,我只是过来告诉你,你已经落入道家圣人设计的陷阱,你也感知到了吧!\" \"我知道。\" 陈清扬不解道:\"那你又为何出手救下这位少年?只为收他做徒弟?\" \"收他为徒,只是顺手为之,完成某人的心愿罢了,而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没变过。\" 陈清扬皱眉道:\"你可知这方天地已经被……\" \"哈哈哈!那又如何?陈清扬你可知,我的本命剑叫什么吗?\" 陈清扬疑惑道:\"难道不是这把天下?\" \"当然不是!它名为……\" —————— 与此同时,道家圣人居然能违背前代圣人的规矩,再次出现在烂泥镇上空。 \"是时候,解决你我恩怨了,妖人!\" 与此同时,原本在龙尾镇的崔道生他们,也接到了圣人的指示,来到了烂泥镇附近。 \"师父我们是直接去找那孽种吗?\" 崔道生抚须说道:\"不急不急,这么拼命干嘛。况且,我们的对手是陈清扬!\" 裴歉道惊讶道:\"陈清扬?神剑山山主?他是要和我们道家作对?\" 崔道生神色凝重,摇头道:\"现在还不确定,所以我们先静观其变!\" —————— 与此同时,宋长门独自一人来到了宋府。在宋府后院里,宋长门找到了,正在摇摇椅上遛鸟赏花的宋老头。 \"宋老爷子,你还真有闲情雅致,现在外面的局势这么紧张,你还有心情遛鸟!\" 宋老头白了宋长门一眼,冷哼道:\"难不成,还要我一个被大隋抛弃的废人,出手不可?\" 宋长门尴尬地抽抽了嘴角,\"宋老爷子,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是大隋的......\" 宋老头那沧桑脸庞泛出狂澜的笑意,\"可是什么!宋长门我告诉你!我不是大隋人!我只是碰巧生在大隋的国土上的平凡百姓!你休要用你那一套东西来绑架我!\" 宋长门见宋老头如此激动,便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默默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宋老头叫住了他,\"宋长门,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你首先记住,留条后路,保全自己!要不然,你就会落得像我一样的下场......切记!切记!切记!\" 在这之后,宋老头就不再说话了,继续在摇摇椅上遛鸟赏花,仿佛从来没见过宋长门一样。 —————— 与此另一边,陈清扬和陈老头闲谈甚欢。 陈清扬拱手道:\"陈先生,我陈清扬在此祝你武运昌隆!\" 说罢,陈清扬再次对小镇北山拱手行礼,之后便离开了独孤行的破屋。 陈清扬离开时,破瓶巷里已经人去一空,原本被震晕在地的人,也被醒着的人拖回了刘府。 等陈清扬离开后,独孤行开口询问道:\"师父,你真的要在此地打架?\" \"要不然呢?我不打,咱们离不开这里,所以,这一战必须要打。话说,等会儿我们就离开此地了,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的吗?\" 独孤行有气无力地说道:\"有!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做不了啊。\" \"不妨说说看!\" 独孤行看了眼李咏梅,心有不甘地说道:\"我还未帮咏梅报双腿之仇!\" 李咏梅听到后紧紧地抱住了少年。 \"哦?但外面的人都走光了!\" 就在刚才,刘坚仁被剑气余波震飞在墙上后,就被其余还醒着的江湖人士,拖着拉回了刘府,如果独孤行想报仇,还得亲自杀去刘府。 独孤行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没能报仇虽然有些可惜,不过现在还是小命要紧!\" \"独孤行,那为师就给你一个机会报仇,你身上还有一道剑气吧!来,握住天下剑,我操纵最后一道剑气,贯通你全身,修复你的经脉!\" 独孤行伸出右手,握紧飞来的长剑。 \"独孤行,你不是说记不住那二十八脉游龙诀的运气方式吗?为师现在就用你体内的最后一道剑气,运一次给你看!给我好好记住剑气的走向了!今后你闯荡江湖,就靠它的了!\" 说罢,陈老头就操纵着独孤行体内的最后一道剑气,以二十八脉游龙诀的方式,驱动了起来。 刹那间,独孤行只觉得体内那道磅礴剑气,宛如一条灵动的游龙,在他体内四处游走,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淋漓之感,仿佛全身的细胞都在欢呼雀跃。而那原本受损的经络,竟然也在这股剑气的滋养下,如雨后春笋般慢慢修复,变得比以往更加坚韧! —————— 与此同时,陈清扬刚离开破瓶巷,就在巷口碰见了陈晓峰和莫黎琪他们。 莫黎琪见陈清扬出来后,就想进入破瓶巷中,去找独孤行解析清楚。 莫黎琪刚想进入小巷,就被陈清扬用剑拦住去路,\"莫丫头,你不能进去!谁也不能进去!\" 莫黎琪急喊道:\"为何?陈前辈,我还有些误会要与那少年解开!\" 陈清扬冷声道:\"你的事我不管!我只知道,现在谁都不能进去,谁都不能动他!\" 陈晓峰靠到陈清扬身旁,在他耳边低语道:\"山主,你这是在和道家作对啊!\" 陈清扬微微一笑,\"非也,非也。陈晓峰,你有所不知,等会儿这里会有一场精彩的大战!我只是维持现场平衡罢了。\" 陈晓峰眉毛一挑,\"莫非,那无名剑仙又要重出江湖?\" 陈清扬笑而不语。 —————— 与此同时,南边茶山上,宋长门看着小镇南方直皱眉。 \"道家的圣人,竟然已经将此方天地……\" 突然,一道飞剑划破长空,飞到宋长门面前悬停。 宋长门眉头微皱,\"飞剑传信?\" 宋长门解开了绑在剑柄上的竹筒,从中拿出信封。 良久,宋长门叹了口气,对身后的隋国暗子说道:\"传我命令,将所有安插在真龙秘境的暗子,全部撤离回大隋!立刻,马上!\" 身穿黑衣的暗子,点头说道:\"遵命!\" 第68章 独孤行出发! 与此同时,莫黎琪她们也收到了山门传来的信件。 刘志阳看着竹筒中的信,开心地说道:\"师妹,山门来信,让我们撤离此地,说是道家圣人已经昭告天下,他将在这里与那妖人绝一死战!我们快快撤离这里吧!\" 莫黎琪冷漠地说道:\"你先走!我暂时留在这里。\" 刘志阳眉头紧蹙,如临大敌般说道:“师妹,此地危机四伏!难道你没有听山门的通告吗?道家圣人将与那位无名剑仙在此地展开生死对决!我们这些无关人员,应该尽快离开此地!” 莫黎琪轻蔑一笑,\"你怕了?\" 刘志阳握紧拳头,确实如莫黎琪所说那样,他怕了。自从当初陈老头一剑把他打得嵌入山石之中,陈老头就成为了他的心魔。他害怕啊,他怕见到陈老头的瞬间,他那破败不堪的道心会瞬间粉碎。但要说,刘志阳找陈老头一雪前耻,怎么可能?他根本就不是陈老头的对手。也因此,刘志阳才会对独孤行出手,试图幻想拿着天下的独孤行,当成陈老头,以此来突破心魔障碍。可如今,他连独孤行都拿不下,刘志阳他恨啊,他悔啊。 但他恨,他悔又如何,若非他当年自己鬼迷心窍,对莫黎琪下药,也不会有如今这样的下场。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 莫黎琪瞥了眼握紧拳头的刘志阳,没有说话。 刘志阳在内心挣扎了一段时间后,还是选择带着锁龙剑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冷冷地说了一句,\"师妹,注意安全。\" 刘志阳走后,莫黎琪再次回到破瓶巷,寻找陈清扬,\"我不会伤害他的,就不能放我进去吗?\" 陈清扬没理会莫黎琪,而是扭头看向陈晓峰,\"陈晓峰,你带着清泉速速离开此地!\" 陈晓峰点了点头。 陈清泉担心道:\"爷爷,注意安全。\" 陈清扬摸了摸孙子的头,笑道:\"爷爷我可是大剑仙!\" 就在陈清泉还想说些什么时,陈晓峰拉住了陈清泉,说道:\"少爷,走吧!免得你爷爷担心!\" 陈清泉也并非不懂事之人,在陈晓峰劝说下,他很快就和陈晓峰一同,御剑离开了此地。 等陈晓峰他们走后,陈清扬看向莫黎琪,淡淡说道:\"怎么还不走?现在群仙皆离!等会的大战可不分敌我,可能连这方天地的天幕也得给打烂。\" 莫黎琪没回答陈清扬的问题,而是问道:\"陈前辈,你见到独孤行的师父了吗?\" 陈清扬扭头看了小镇北山一眼,平淡道:\"没有!\" 莫黎琪又问道:\"那你知道他的真名吗?\" 陈清扬逗乐子般哈哈一笑,\"丫头,那你得问他本人!话说,你为何要找那剑仙?你与他有交情?\" 此时,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一只形单影只的鸳鸯宛如孤独的行者,在天边飞过,嘴里啾啾地叫个不停,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寂寞与哀伤。 莫黎琪望着落在墙头上的鸳鸯,叹气道:\"我记得他,他却记得我。\" 陈清扬微微一怔,随后微笑地看向北方,沉默不语。 —————— 刘志阳刚离开烂泥镇不久,就在小镇出口牌坊附近,碰巧遇见了也在撤离的李剑锋。 李剑锋见刘志阳形单影只,边上去打趣道:\"莫仙子,她人呢?你不会是被她甩了吧!\" 刘志阳紧紧握着拳头,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攥在手中,他一言不发,如离弦之箭一般加速离去。李剑锋见状,紧追在其后。 —————— 小镇药铺中。 杨正德正收拾包袱,准备离开此地。 \"罡风!收集好东西了没有!\" 杨罡风犹如一座铁塔般,稳稳地站在那里,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个大包袱,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宛如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他兴高采烈地说道:“师父!我准备好了!” 谁料,杨正德结结实实地一拳揍在他的脑门上,\"白痴,你以为去旅游啊!打包那么多东西!\" 杨罡风摸着脑袋上肿起的大包,咧嘴说道:\"师父,我这不是怕离开后,不回来嘛,当然多带点东西啊!\" 杨正德叹了口气,说道:\"你一个小镇乞丐,还回来干什么?回去继承你破瓶巷的烂房子?\" 杨罡风傻愣一笑。 —————— 与此同时,一位面庞白皙,气质儒雅,宛如从书卷中走出的教书先生般的年轻人,正静静地伫立在这座名为北山的巍峨山顶,他面带轻松之色,悠然地俯瞰着山脚下不远处的烂泥镇。 而此刻与年轻人相对的,小镇南方的茶田上,道家圣人道德生宛如一座雕塑般正负手而立,他的目光如鹰隼一般,虎视眈眈地看着北方。 与此同时,破瓶巷里的一栋破屋内。 独孤行正用麻绳,固定住背上的李咏梅。 \"咏梅,准备好出发了吗?\" 李咏梅紧紧地靠在少年消瘦的后背,轻轻地嗯了一声,\"孤行,你去哪,我就去哪!\" 独孤行爽朗一笑,道:\"咏梅!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就这样,少年手握名为天下的长剑,背着名为李咏梅的柔弱少女,离开了破烂不堪的小院,踏入了那条名为破瓶巷的小巷,直径前往刘家。 —————— 与此同时,刘家大府仿佛被一片阴云笼罩,人心惶惶,刘坚仁像风中残烛一般跪倒在地,身体瑟瑟发抖。 \"爹,该怎么办!\" 刘东西一掌糊在刘坚仁的方正的白脸,怒骂道:\"看你惹的好事!天要亡我刘家!\" 刘坚仁被一掌扇趴在地,脸上露出大大的红手印。 刘东西看着人去楼空的刘府,原本齐聚一堂的江湖侠客们,此刻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此刻正怒得不打一处来,痛骂道:\"说好的江湖侠客呢!出了事,一个比一个走得快!废物!废物!废物!\" 刘坚仁惊慌地看着他爹,他从来没见过他爹发这么大脾气的。 独孤行离开破屋后,就发现破瓶巷巷口处,站着两人,这两人并非他人,正是陈清扬和莫黎琪。 第69章 拦路的道士 独孤行刚走到巷口,陈清扬就拦住了他的去路,\"小子,你想去干嘛?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道家的人都在找你。\" 独孤行淡淡地说道:\"去报仇!\" 陈清扬微微一怔,训斥道:\"这种时候了,还报仇!你有那能力吗?你不能出去,我答应你师父,这段时间护你周全!\" 独孤行眼神坚定道:\"但是,我师父告诉我,拿起剑砍他啊!\" \"啊?\",独孤行一句话直接给陈清扬整不会了。 这时,独孤行扭头看向莫黎琪,淡淡地说道:\"如果你有什么想解释的话,就去找我师父解释吧,跟我说是没用的。当然前提是你能找到我师父!\" \"这……\" 没等莫黎琪说话,独孤行就自顾自地往刘府走去了。 陈清扬看着独孤行离去的背影,叹气道:\"算了,我送你一程吧!\" 言罢,陈清扬跟了上去,只留下莫黎琪一人在风中凌乱。 —————— 此时,北山上。 青年模样的陈老头犹如变戏法一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酒葫芦,如鲸吞牛饮般大口大口地喝起酒来。 \"呜呼!爽!好久没喝酒了!\" 很快,陈老头的喝酒行为,激怒了身在南方的圣人,只听见南边传来了震天动地的呵斥声。 \"妖人!到现在这个时候,还敢喝酒!就不怕等会儿怎么死都不知道吗?\" 陈老头爽朗大笑,\"假道士就是屁话多,喝个酒都不给!\" 道德生冷哼,\"妖言惑众的妖人,还胆敢胡言乱语!\" 陈老头微微一笑,\"吴德道,原本当年不阻我离开这座天下,就没现在那么多屁事了,如今你抓着不放,又是何必呢?\" 一听到陈老头用自己的旧名称呼他,道德生就怒不可遏。 道德生怒骂:\"还敢在这方天地胡言乱语!当年,若非你在这天下宣传你那乱世学说!我也不会对你出手!你一个妖域回来的人类,不鼓舞各国和平相处!竟然宣传战争!我看你是就是人族奸细!被妖族派回来动摇我们人族根本!\" 陈老头听后,狂笑不已,\"吴德道,一统乃大势所趋!你一个道家的人,不遵循客观规律而为,不遵循历史变化的趋势而行事!那还是道家吗?\" 道德生怒斥道:\"你想说什么?我道家的思想何时轮到你妖人评价。\" 陈老头没理会道德生的生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无为而治,无为并不是无所作为,而是不违背客观规律,遵循客观规律而为,所以无所不为。吴德道,如今天下割裂,战火四起,一统才是出路,是遵循历史变化的趋势,而做出的行为!你为何就不懂?\" 道德生骂道:\"妖人!还在妖言惑众!如今群雄四起,有动乱是正常的,我们道家更应该尊重客观形势的变化,不应插手天下之事,不应不过多地干预,而是通过礼乐思想进行教化,来实现和平!\" 陈老头也开始和道德生理论起来了,\"吴道德,大河之水能够倒流吗?大河之水是不能够倒流的。它只能遵循天地造化所定的流向。动乱产生于人心,而人心是变化莫测的,天下动乱之所以此起此起彼落,屡禁不止。正说明着思想一统的重要性!天下一统才是遵循客观规律的行动!\" 陈老头没给道德生插话的机会,又继续说道:\"大河之水是怎么来的?大河之水由无数小河小溪汇聚而成,小河小溪就如比天下大国小国!将大大小小的国家汇聚一起,才是遵循天地造化所定的流向,就像大河之水一样!礼乐的教化在一个时期里或许有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终将会失去效果。而思想一统才是保证思想教化的最稳定基石!\" 道德生怒斥道:\"妖人,你这是在强词夺理!你这就是想挑起战争!\" 陈老头反驳道:\"假道士,你不想天下一统,无非是巩固自己圣人的地位,害怕有其他势力能威胁到你!你根本不配做道家的圣人!你看看你在小镇做的好事,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 道德生怒目圆睁,\"我也是为了消灭你这个乱世妖人!这些牺牲是必要的。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才是最该死的,企图挑起大国之间的战争,削弱人族的实力,你居心何在!\" 两人相互都不服对方,于是乎,他俩就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了起来。 就在他们争吵不休的时候,陈清扬随同独孤行,走在小镇自北向南的主干道。 此刻,小镇的主干道空无一人,仿佛大家都感觉到了即将出现的满城风雨,都纷纷不约而同地躲回家中避难。 在前往刘家的方向,独孤行看见了两位身穿白衣的道士,正坐在已经关门的路边小摊留下的小桌上喝酒。这两人并非他人,正是崔道生和裴歉道。 那两位道士一见到独孤行,都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拦在了大路中间。 陈清扬微微皱眉,轻瞥一眼少年,\"小子,你绕那边的小巷去刘家吧,这两人由我来对付。\" 独孤行也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妨碍到陈清扬,于是他拱手行礼道:\"那就多谢陈前辈了!\" 言毕,独孤行就背着李咏梅,头也不回地一头钻进了身旁的小巷。 等独孤行离开后,崔道生淡淡开口道:\"陈清扬,你真打算和道家作对?\" 陈清扬嘴角上扬,笑道:\"不敢不敢!不过,你们布那么多局,无非不就是想让那剑仙出手。现在你们已经如愿以偿了,而且那把天下,也被那少年拿去防身了,你们还害怕什么?\" 崔道生抚须说道:\"害怕别人拿到的最好方法,就是回收它!我们设计让那妖人不得不把天下剑送给孽种防身,也是为了更好地回收它罢了。\" 陈清扬拔出腰间的问道,淡淡说道:\"你们真不想为烂泥镇这么多惨死的无辜之人,付出代价?\" 崔道生面不改色,\"为了避免孽种和妖人祸乱天下,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牺牲!更何况,真龙秘境中的人也是天地幻化而成的泥人罢了!死了就死了。\" 其实崔道生所说的并不全对,真龙秘境中第一批出现的人类,的确是真龙死后的龙血加泥土幻化而出的泥人,表面看上去跟真人无异,只不过,后来这些泥人,与外面进来的人类进行通婚,生儿育女。慢慢地,他们的子孙其实某种意义上,已经转变为真正的人类了。 陈清扬冷哼一声,说道:\"无需多言!你们两个出招吧!\" 崔道生爽朗大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我倒要看看,堪称天下第一剑术的陈清扬,到底有多大能耐!\" 第70章 陈老头战圣人 与此同时,独孤行已通过绕小巷,来到了刘府门口。 此刻,刘府的门口,已经围满家丁,人人手拿木棍,正虎视眈眈地望着到来的少年。 独孤行眉毛微蹙,大喝一声,\"刘贱人!你给我出来!\" 刘府内的刘坚人,听到少年的声音后,身体发颤,大声喝道:\"来人,给我把他围起来,往死里打!\" 家丁接到命令后,就把独孤行和李咏梅他们团团围住。要问这些家丁为什么这么勇,原因无他,那就是无知!因为他们这些人,根本就没参与过那场破瓶巷的围攻战!根本不知道独孤行那时候的恐怖!当然也只认为此刻眼前的少年不过是个瘦弱的少年罢了。 不过还真被这些家丁猜对了一半,此刻的独孤行,因为使用了最后一道剑气修复筋脉,因此此刻的他没办法像在破屋时的那样,再打出那道剑气。如今的他,确实和普通人相差无几,不过对比这些家丁来说,他算是练过武的人。 看着围困少年的众人,李咏梅轻声地在少年耳边说道:\"孤行,这么多人,你打得过吗?要不要先把我放下?\" 独孤行笑道:\"咏梅,放心!我师父他说已经把剑意融入长剑之中,只要跟着剑的指引,挥剑就行!\" 李咏梅贴在独孤行的背上,不安地嗯了一声。 —————— 与此同时,烂泥镇的上空,陈老头和道德生两人谁都说服不了谁。 \"强词夺理的道士!\" \"妖言惑众的妖人!\" 双方一句话不服,便直接开始动手了。 陈老头左手握住一把竹刀,右手负后,站于天空,任由冷风吹拂,墨色长袍随风飘荡,倒有几分侠客滋味。 而道德生则是手握毛笔,单手负后,腰杆笔直,白发长胡,倒有几分风仙道骨的模样。 很难想象,就在刚才,双方还在咒骂对方! 道德生看着眼前的青年剑仙,丝毫不敢松懈,当年齐天山一战,道德生就没打过陈老头,还被陈老头把齐天山的道观砍得稀巴烂。 只见,道德生冷哼一声,直接就是一招法天相地,霎时间,一座金色的法相,从道德生身后,屹立而起。顿时,烂泥镇上空,就被这座雄伟的法相,遮蔽了天地,陷入昏暗一片。 云层上神仙斗法,云层下的百姓鸡飞狗跳,纷纷说是神仙显灵!烂泥镇的普通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真龙秘境本就与世隔绝。如今见到道德生的法身,还不吓一跳? 陈老头见状,不惊反笑,\"道德生!区区法身,你能奈我何?当年怕是没把你打惨啊!\" 道德生脸色阴沉,\"大言不惭!\" 言出法随。 伴随着这位道家圣人的话语,仿佛有阵阵雷声滚走于云层之中,不断有一闪即逝的电闪雷鸣,从云海底端渗透而出,原本晴朗万里的天空,霎时雷声滚滚。 云层中,一道道闪电蛟龙,凭空而生,颜色各不相同,青紫,雪白,暗黑,三者泾渭分明,不断缠绕,如编织的大网,铺天盖地地望陈老头奔去。 陈老头丝毫不慌,身形一闪,竹刀轻挑,道道无形剑气,随竹刃飞驰而出,霎时间,爆鸣声不断!整座天地都在震动。爆鸣炸出的狂风,如同巨浪一般冲散云层,顿时天空又恢复了晴空万里。 陈老头大声嘲笑道:\"吴德道,你行不行啊!\" 云层上,道德生苍老的声音,透露出一股震怒,\"看招!\" 随着道德生的大手一挥,天上飘渺的法相,也相应地做出了回应,一掌拍下,一只金色大手印,覆盖天空,从天而降,直压陈老头头顶。 陈老头冷笑一声,挥拳向天,一股携带无尽威压的浩然之气,顺拳而出,直冲天上手印的掌心,在磅礴的浩然之气的冲击下,手印非但不进分毫,而且还后退几分。 —————— 与此同时,在真龙秘境中,一个名叫龙头镇的小镇中,符春笙和祝颍正在一座酷似龙头的大山上,绘制阵图,而不远处躺着一位鼻青脸肿的中年儒生。 符春玲看着地上的法阵,说道:\"师姐,这样就行了吧!\" 祝颍点头道:\"没错,这样就可以了。\" 符春笙担忧地说道:\"师姐,你说师父他真的能打过那妖人吗?\" 祝颍看着北方的金色法相,微微一笑,\"只要我们画上这个阵图,师父他就能化身为此方天地的道主,到时候还害怕那妖人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符春笙默默点头。 —————— 与此同时,烂泥镇刘府里。 独孤行环视众人,大喊道:\"我只要刘贱人的命,其他人若敢再阻拦,我一律杀无赦,别怪我没有提醒。\" 刘坚仁怒骂道:\"上啊,快上!\" \"可是,少爷,我们近不了身啊!\" 刘坚仁怒骂道:\"白痴!快撒香炉灰,迷他眼睛!\" 独孤行见状不妙,便想直冲上前,迅速把刘坚仁拿下。 刘坚仁见独孤行直接冲他,便连忙大喊道:\"快,用棍子打他背上的女人!\" 独孤行心中大惊,急忙后退,避免少女受伤! 刘坚仁见状,心中大喜,\"快打他身后的女人!\" 刘家的家丁在接受到命令后,都纷纷用木棍敲向独孤行身后的李咏梅,独孤行想要躲闪,但围他的人实在太多,眼看有根棍子敲向少女,独孤行急忙转身,大臂一挥,用手臂结结实实地挡住木棍,霎时间,独孤行左手臂传来剧痛,但他还是紧咬牙关,长剑往前一挥,唰得一声,长剑划破空气,一剑封喉。 一时间,鲜血如雨水般喷涌而出,洒落在少年身上。 独孤行心湖震动,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一种不真实的眩晕感往脑内袭来。 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就在这寂静的内院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喊声。 \"杀死这个孽种!为兄弟报仇!\" 这句话就像一块巨石,落入平静的湖面。一时间,群情激愤,家丁们像疯了似得,往独孤行冲来,一棍棍往独孤行二人敲去。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顿时让少年乱了分寸,周围陆陆续续的黑棍,就照着他后背打去,为了避免少女受伤,独孤行只能抬起手臂硬扛。连吃几次黑棍后,独孤行迅速拉开身距,与众人保持距离。 此刻,少年早已是鼻青脸肿,双手颤抖不已。 李咏梅看着伤痕累累的少年,惊慌失措,\"孤行,你没事吧!?\" 刘坚仁哈哈大笑:\"死孤儿!来报仇居然还背着个人,你真是蠢啊!\" 其实,独孤行也不想带少女来冒险的,但他不得不带啊!因为少女双腿残废,如果他把李咏梅放在家里,那谁保护她?没人能保护她!万一,李咏梅被他人挟持走,独孤行就真的无路可选了。 就在这时,李咏梅颤抖地说道:\"孤行,要不我们撤退吧!\" 第71章 还有谁! 烂泥镇上空。 陈老头一直在和道德生周旋,从刚刚开始,他就没真正意义上地出过一剑,一直都是让道德生攻击,他格挡或者躲闪。 道德生见陈老头只会防守,也不攻击,顿时怒了,\"该死的妖人!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陈老头压根不想鸟道德生,反而通过神识和独孤行沟通。 \"独孤行,你搞定了没有?\" 陈老头突如其来的话语,着实吓了独孤行一跳,\"师父!\" 就在这时,陈老头突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开龙瞳了没?\" 独孤行瞬间呆愣住了,\"没有……\" \"白痴啊你?打架不开龙瞳?\" 其实并非独孤行不敢开,而是潜意识让他不在众人眼前显露龙眼。被陈老头这样一骂,独孤行顿时醒悟,反正现在自己的身份都暴露了,还怕什么! 刹那间,独孤行的双眸由黑转金,犹如两颗璀璨的金色宝石,闪耀着无尽的锋芒,仿佛要刺破苍穹。这股强大的气息如汹涌的波涛,从他金黄的眼珠中喷涌而出,当场将刘家的家丁们震慑得如惊弓之鸟,纷纷狼狈地往后退去。 刘坚仁虽是第二次看见少年的黄金眼,但已经被其霸气震慑住,身体不自然地向后退了一步。 场面再次陷入僵持,一时间,大院内鸦雀无声,静得仿佛连一根银针掉落在地都能听到,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就在这时,一句洪亮的声音打破了鸦雀无声的现场。 \"白痴!还愣着干嘛,冲上去,砍死他们!\" 独孤行迅速回过神,直冲进人堆中,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霎时间,现场乱成一团!独孤行就像杀神附体般,见人就砍。 管你死活,挡路的都得死。 刘坚仁见独孤行直奔自己而来,也是吓得回过神来,\"不要被他的眼睛吓到了,这眼睛除了吓人以外,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刘坚仁的话语犹如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丝毫涟漪,因为现场已经混乱不堪,鲜血如喷泉般四处飞溅,家丁们像惊弓之鸟一般,一见少年,就如见鬼般拼命逃跑,仿佛稍有迟疑,小命就会留在这里。 刘坚仁也乱了方寸,还哪敢留在原地指挥现场,迅速转身逃窜,跟风一般冲出了庭院。 独孤行见状,也急忙追了上去,这时,陷入混乱的家丁们也反应了过来,纷纷跟了过去。 刘坚仁冲出庭院后,就往会客大堂跑去,路上遇到一些,因为惊吓呆立的丫鬟,刘坚仁全部往身后推倒,用尽方法阻挡独孤行的去路。 对于被刘坚仁推来用以挡路的丫鬟,独孤行并未下杀手,只是侧身躲闪,避免妨碍自己追杀刘坚仁。 一时间,现场就陷入了,刘坚仁逃,独孤行追,家丁们跟在后面的奇怪现象。 很快,刘坚仁就跑进了会客大堂,他在这里发现了他爹刘东西,于是乎,他急忙躲到刘东西身后。 \"爹,救我!\" 刘东西一巴掌甩在刘坚仁的脸上,怒骂道:\"看你干的好事!\" 就在这时,独孤行也冲了进来,发现刘东西站在大堂的正中央,虎视眈眈地看着独孤行。 刘东西看着独孤行正色说道:\"这位少侠,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我儿子一马,我愿意用钱平息此事!\" 到了现在,刘东西还在用钱解决问题。 独孤行怒骂道:\"这是钱的问题吗?我要的是他的命!\" 刘东西剑眉直皱,\"真的没得商量?\" 独孤行不容置疑地说道:\"没得商量!\" 刘东西叹气道:\"没得商量,那你就取他性命吧!\" 独孤行和李咏梅都愣住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刘东西这么快就答应了。 刘坚仁如遭雷劈般,死死抓住他爹的腿,哭喊道:\"为什么啊?爹,救救我!你只剩我一个儿子了,我死了,谁给你传宗接代!你不能放弃我!不能放弃我!!!\" 刘东西一脚踢开刘坚仁,冷哼一声,怒骂道:\"我不需要你传宗接代了!那地牢里有一名少女已经有了你的骨肉!我现在已经有了孙辈,已经不需要你这个不孝子孙传宗接代了!你还是死了为好!免得我们刘家毁在你的手上!\" 刘东西的话语,让李咏梅心神震动,\"难道当年我在庭院中听到的铁链声是……\" 一想到,自己当年若未能逃离刘府,下场将会是怎样的惨状,李咏梅的身体就像风中的落叶一般,止不住地颤抖。 就在刘坚仁以为自己死定了时,会客大堂突然闯进了一名家丁,大喊道:\"老爷!大事不好!那肚兜少女,咬舌自杀了!\"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刘东西心头大震。 与之相反,刘坚仁却狂笑不止,\"天助我也,天助我也!爹,这次你放弃不了我了吧!没有我,怎么帮你传宗接代!哈哈哈!\" 刘东西勃然大怒,一脚将刘坚仁踹飞,破骂道:\"混账东西!你的骨肉死了,你竟然如此开心!哼!这次算你走运!那我就保你最后一次吧!\" 说罢,刘东西看向独孤行,\"打手听令!给我围住这个少年!\" 话语刚落,屋内就走出一群手拿铁棍的流氓,将独孤行团团围住。 这些流氓可不简单,个个都是长年混迹小镇街头的混混,下手可出了名的不知轻重。 对于这些混混,独孤行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还嘲笑道:\"刘东西,你连自己家的家丁都不信,信街边的混混,看来你真是走投无路了。\" 刘东西就是找不到镇外的江湖人士保护自己,所以才出高价收买了这些街边的混混,来对付独孤行,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尝试。 刘东西被说穿心里后,大声骂道:\"臭小子,被我擒住了,等我擒住你了,我要让你看着你背上的贱丫头被人玷污!\" 就在独孤行要骂回去时,他背上的少女,突然牙齿打颤道:\"孤行,我们快走吧!我不想被他们抓住!\" 此刻,往事种种的遭遇,再让少女陷入了恐惧,她想起了被刘坚仁调戏的时候,她想起了在庭院中听到的铁链声,她想起了被刘坚仁打断双腿的那一瞬间。一时间,刘坚仁如心魔般,在柔弱的少女心中嗜虐。 她太害怕了,害怕独孤行失败,害怕自己被抓住,害怕周围的一切人和事。 独孤行顿时左右为难了,这不是少女第一次说撤退了,自从自己背着她进入刘府后,每次独孤行遇到挫折时,李咏梅都会劝少年撤退。 独孤行明白,这一切都是少女的心魔在作祟。如今少女的仇人,就站在面前,如果此仇不报,那更待何时。但李咏梅现在已经怕得不行了,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想逃跑,不惜还开始拉扯少年的衣领。 就在这关键时刻,天下剑再次响起了陈老头的声音,\"李咏梅!如果你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那我建议你别跟我徒儿一起行走江湖了,你只会害了他!\" 陈老头的话语直击心灵,李咏梅直接愣在当场。 独孤行皱眉道:\"师父,你讲得太过分了!\" \"哦?是吗?我只是在陈述一般事实罢了。如果连自己心中恐惧都无法克服,那还如何行走天下!独孤行,如果我是你,我会直接把眼前这两个姓刘的人渣直接砍了!\" 刘东西听到后,大骂道:\"你又是什么东西!竟敢在这胡言乱语!\" 陈老头没有理会刘东西,\"李咏梅,你想好了没?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就在独孤行还想说些什么时,李咏梅好像突然想通了一切,只见她紧咬牙关,怒目圆睁,大喊一声。 \"孤行!砍死他们!\" 独孤行收到少女的命令后,身体一震,龙瞳泛出无尽杀意,义无反顾地直冲向前,直奔刘坚仁而来。 刘坚仁和刘东西大惊失色,异口同声大喊道:\"快拦住他!\" 瞬间,那群流氓手持铁棍一拥而上。 就在这危难之际,天下剑再次传来了陈老头的声音,\"哈哈哈,好好好!独孤行,为师就再助你一臂之力吧!双手握紧长剑!只管一剑劈下!这把天下,将锋利得让你难以想象!\" 独孤行听从老头的指挥,双手死死握住天下,一跃而起。原本满是裂痕的长剑,此刻却闪烁着耀眼的白光。 刘坚仁眼看长剑劈下,竟然急忙把其父亲拉到身前,企图用刘东西的身体挡下这一剑! \"你这个不孝子孙!\" 可一切都迟了,只见独孤行飞身跳跃,飞过人墙,长剑一劈而下。 \"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少年的怒哄声,刘东西连同身后的刘坚仁,如同被切豆腐一般,从头到尾,直接被独孤行一刀两断! 现场顿时鲜血四溅!在场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跌坐在地。 \"刘……刘姥爷,直接被……被砍成两半了!\" 此时,独孤行已然被鲜血浸染,宛如一尊浴血战神,只见他缓缓转过身,眼中迸射出两道金光,其威严的龙瞳扫视全场,犹如杀神降世,声震九霄。 \"还有谁!\" 第72章 救人,抉择。 与此同时,烂泥镇上空。 道德生见陈老头只躲闪和格挡,一直不还手,便停下了攻击,与陈老头攀谈了起来。 \"妖人!你以为这样躲就行了吗?知道本座为何不全力攻击吗?\" 陈老头不以为然,\"因为这方天地留有前圣人的威压?因为你曾经触犯了规矩?话说,你是怎么进来的,当年你不是被赶出去了吗?\" 道德生抚须大笑,\"你以为就因这方天地威压,我就不敢全力动手?\" 陈老头双手一摊,\"要不然?\" 道德生哈哈大笑,\"妖人,你中计了!\" 陈老头微微发愣,疑惑地哦了一声。 道德生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在知道那孽种身份后,不立刻派人去杀他吗?那是因为,我要你不得不把你的本命飞剑送赠予给他保命。\" 陈老头不以为然,\"就这样?那小子那边已经完事了,我现在就能召回我的本命飞剑!\" 道德生听后,更是大笑不止,\"烂泥镇已经布有我的人了,只要你敢召回。我就敢相信,天下剑会落到我的手中。你以为拉拢了陈清扬,就能破局?天下剑和孽种,你只能二选一!你让陈清扬保护孽种,你就别想召回本命飞剑,你让陈清扬保护长剑,你就别想那孽种活命!\" 陈老头还是一脸轻松,\"我可没拉拢陈清扬,都是他自愿的,你别污蔑人家。\" 道德生冷哼一声,\"还在装模作样?罢了,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不全力出手吧!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话语刚落,天地威压骤然消失,然后突然全部都压在陈老头身上,顿时,陈老头就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微微皱眉。 道德生嘴角上扬,\"妖人,我已经成为这方天地的道主!你还怎么和我斗!\" 陈老头震惊不已,\"你竟然成为了这方天地的道主!怎么可能!\" 道德生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岳,他那宽阔的大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握住,将那支名为有神的毛笔高高举起,仿佛要刺破苍穹!与此同时,他身后的法相也如同巨人一般,握住一支巨大无比的笔,如同擎天之柱般高高举起! \"妖人,我今天就要用这支神笔!把你镇压在这北山之下。\" 说罢,道德生大手一挥,以天幕做书纸,行云流水,写下一个气势恢弘的\"道\"字。 随后,那道字就像天幕一般,从天而降,往陈老头压去。 陈老头犹如待宰的羔羊,根本避无可避,唯有高举起手中那把脆弱如薄纸的竹刀,妄图挺住那如泰山压卵般从天而降的“道”字。然而,那“道”字犹如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威压巨大,如同一记重锤,直接将陈老头从天上狠狠地砸到北山上。在陈老头踏足北山的瞬间,沙石如惊涛骇浪般飞溅,大地如被惊扰的巨兽般震动,仿佛要将整座北山压垮,使其成为一片废墟。 —————— 刘府中。 在独孤行黄金龙瞳的扫视下,刘家家丁们和刘东西找来的流氓,早已吓得屁滚尿流。 \"少侠,饶命啊!我们只是来刘府打工的!\" 这时,背上的李咏梅,从身上拿出一条手绢,轻轻地擦拭少年脸上的血迹,\"孤行,我们先把地牢里的人救出来先吧!\" 独孤行点了点头,冷哼一声,对众人冷冷地说道:\"带我去地牢!\" 刘家的家丁面面相觑,其实也不怪他们,因为关于地牢的事情,也就只有极个别的家丁知道,而大部分人确实只是来打工的,并不了解真相。 这时,独孤行瞪了一眼,那名报告地牢情况的家丁,顿时那家丁就瘫软在地,求饶道:\"少侠,别杀我!别杀我!我也是被逼的!我这就带路!我这就带路!\"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震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地震啦,地震啦!快跑!\" 刘府的家丁们开始四散奔逃。 独孤行见现场开始混乱,急忙抓那名家丁,\"快带路!\" —————— 与此同时,破瓶巷上空。 莫黎琪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北方,那只握着腰间仙水的细嫩右手,都快握出血了。此刻,她十分想前去北山那边,帮助陈老头。但此时,眼前的战斗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为此,她不得不看着陈老头被暴打。 \"陈天星......\" —————— 与此另一边,独孤行他们已经在家丁的带领下,重新返回了刘家的庭院当中。 \"少侠,就在这边!\" 家丁引着独孤行来到了一块假山石前,然后用力一推,那块假山石竟然如同木块一般,被一个普通人轻而易举地挪动了。随后,假山石的下面露出了一个隐藏着的神秘黑洞,一条漆黑的地道若隐若现,不知通往何处!仿佛通向无尽的深渊,令人心生恐惧! 李咏梅惊讶道:\"居然藏在这里!怪不得我当年听到铁链的拖拉声,怎么也找不到人!\" 独孤行微微皱眉,就在这时,大地又震动了起来! 同时,地道也开始变得摇摇欲坠!可以明显地看到通道上方的土砖,有许多粉尘泥土掉落下来。 独孤行看着这摇摇欲坠的地道,心中大感不妙,\"咏梅,你还是别下去了,让我一人来救就可以了!\" 李咏梅迟疑了,眼看独孤行要走下地道,她急忙拉住了少年的手说道:\"孤行!别下去!人我们不救了!你可不能有危险!\" 李咏梅知道自己说这些话很自私,但她知道,独孤行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俗话说得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经历过这么多生死离别,李咏梅也明白了,只有自己人,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别人,那就让他听天由命吧! 独孤行微微迟疑后,点了点头,瞥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地道,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默默背着少女离开了此地。 事实证明,李咏梅的抉择是正确的,在少年离开后没多久后,那摇摇欲坠的地道真就坍塌了,与此同时,地牢中的那些少女,就像获得解脱般,离开了人世。 从此以后,刘家再无后人,刘府的秘密也在随着那场地震,消失在历史长河当中。 第73章 大河之水,岂能倒流! 烂泥镇主干道。 原本正在激战的崔道生和陈清扬,此刻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不转睛地望着北山上的情况。 看着看着,陈清扬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崔道生见状,眉头直皱,\"你在笑什么?\" 陈清扬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道:\"话说,崔道生。你好像有点不满你家圣人的做法。\" 崔道生咳嗽一声,厉声道:\"陈清扬,我劝你休在这里胡言乱语!圣人在上!法眼无边!\" 陈清扬扭头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出全力。\" 崔道生冷哼道:\"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打生打死罢了,而且我们的目的也不是在你身上,而是在那少年和长剑。与你交手,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你也看到了,如今没有本命飞剑的妖人,正在被我家圣人暴打。\" 陈清扬却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摇头道:\"你口中的那位妖人曾经跟我说过,他被镇压之时,就是他本命飞剑出鞘之时!\" 崔道生脸色阴沉。 裴歉道则大喊道:\"怎么可能!我一直在留意那孽种,那把天下就没离开过他的手!而且,刘府也被我布下了锁剑道阵,飞剑归位一定会被大阵捕获。\" 怪不得,崔道生和裴歉道能安心和陈清扬交手,原来,他们在刘府中布置了大阵,一但长剑被陈老头召回,他们就能锁住。至于,独孤行,只要陈老头战败,他也跑不到哪里去。 —————— 与此同时,独孤行正背着李咏梅,打算离开刘府,但是他发现,刘府门口好像有堵空气墙,人能穿行而过,但长剑不行。 一时间,少年也束手无策,没办法,他只能折返回刘府。 而少年这一举动,让刘府的家丁们都吓破胆了,他们都以为,是因为独孤行这尊杀神还未杀爽,所以才折返回来,因此他们都纷纷躲了起来。 这时,背上的李咏梅疑惑地询问道:\"孤行,怎么了?不离开这里吗?\" 独孤行皱眉道:\"刘府门口有道空气墙,人能穿行,但剑不可以。咏梅,可能需要你委屈一下,我们要在刘府多待一会儿。毕竟这把天下很重要,不能丢。所以,我们还是等师父来救吧!\" 李咏梅没有说话,而是把俏脸贴在少年消瘦的后背上,乖巧地轻嗯一声。 —————— 与此同时,陈清扬摇头笑道:\"谁告诉你,天下是他本命飞剑的!\" 崔道生和裴歉道皆大惊失色! 而独孤行这边,少年手中的天下,突然传来了老头的声响,\"臭小子,快往天上看,老子要装叉啦!\" —————— \"妖人,你也有今天!\" 道德生正得意洋洋地看着陈老头被自己所写的\"真言\"压趴在北山下,没有声响。 正当他以为就要胜利时,北上下突然传来了陈老头豪迈的狂笑声。 道德生皱眉说道:\"死妖人!死到临头了还在装模作样!\" 回应道德生的是一声怒吼,\"大河!\" 蓦然回首,天幕好似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一个硕大无比的窟窿赫然出现在苍穹之上,海量的天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从中喷涌而出,刹那间,那河水恰似一条白色的巨龙,飞流直下,在天空中勾勒出了一条笔直的银带。 在河水落入北山的一瞬间,陈老头周身散发出磅礴的剑气,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冲毁撕垮,仿佛要将脚下的北山切成碎片一般。 \"喝!\" 陈老头头顶的金光大字,直接被他一喝震碎。 道德生大惊失色,\"怎么会!我就不信!一个字,镇压不住你,那就两个字,两个不行就三个!\" 说罢,道德生手握有神,大笔一挥,写出了道,礼,德,艺等字,这些字犹如审判之剑一般,竖立在陈老头头顶。 陈老头丝毫不慌,缓缓伸出左手,手掌虚握,接住了天而降的大河之剑,狂笑不止,放荡不羁。 道德生见状,急忙大手一挥而下,那些大字仿佛坍塌的天幕般,陆续往陈老头压来。 \"妖人,给我死!\" \"大河之水,岂能倒流!天下一统,势为永昌!\" 与此同时,独孤行手中长剑震动不已,\"独孤行!看好了,为师这一剑,开天辟地!\" 话音刚落,陈老头从下往上,一剑挥出! 刹那,磅礴的白色剑气,随剑而出,犹如奔涌的大河之水一般,遵循天地造化,不可逆转!从北向南一路直驰!剑气所到之处,皆为两半。 一瞬间,烂泥镇里,空无一人北南的主干道,直接被剑气一切为二,从此小镇分成了东西两半。 穿过烂泥镇后,剑气丝毫没减缓的趋势,继续一路往南,一呼吸之间,就来到了位于真龙秘境南方的龙头山。 此刻,还在龙头镇喝茶的道家俩姐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磅礴剑气吓得呆愣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小镇后方的龙头山被剑气一分为二。 随后剑气依旧没有停歇,直冲南天,似乎要把这片天地的天幕劈烂一般。 道德生见到后,发疯似的大喊,\"妖人!你疯了!你想将这方天地给毁了吗?这是前代圣人们的心血!\" 陈老头狂笑不止,\"旧时代的规矩,就应该被废除!\" 道德生脸色铁青,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真龙秘境的最南方,使出浑身解数,抵抗剑气的前进,与此同时,大喝一声,\"留真龙秘境中的道门徒生,速速来助本座!\" 崔道生等道门徒生,纷纷大惊,全部都赶往最南方,助自家圣人一臂之力! 第74章 逃离 就在道德生还在抵御剑气时,陈老头御剑飞行,来到刘府前。 \"臭小子,我们该离开此地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就跑不及了!\" 独孤行挠头道:\"师父?\" 此时,陈老头还是年轻的模样。 对此,李咏梅也是感到诧异,\"孤行,你不是说你师父是老头吗?\" 独孤行大手一挥,直接把锁剑道阵震碎了,\"别婆婆妈妈行不行!就不能把这当易容术?\" 就在这时,街道的另一头传来了陈清扬的呼喊声。 陈老头瞥了一眼赶来的陈清扬,还有一位御剑往这边飞的仙子,急忙对独孤行说道:\"快点!要不然我就把你这臭小子丢在这里。\" 独孤行顿时慌了,因为陈老头真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别啊!师父!\" 独孤行背着少女跑到陈老头身旁。陈老头没让独孤行登上飞剑,而是直接拽去少年的衣领,就像提包袱一般,拽着独孤行御剑飞行,往北方飞去。 陈清扬见状,急忙大喊道:\"陈先生!刚才那一剑叫什么?\" 陈老头哈哈大笑,回头喊道:\"没有名字!那剑意你能领悟多少就多少!大河之势不可逆转!天下一统势为潮流!我最后送你一句话,不要叫年轻人作先生!\" 言毕,陈老头已经带着独孤行和李咏梅消失在天边。 陈清扬望着陈老头消失的天边,微微一笑。 \"哈哈!将来这座天下将会如何,真是期待!\" 与此同时,莫黎琪御剑飞过陈清扬头顶,带有些许责备的语气说道:\"你怎么不拦住他!\" 陈清扬狠狠地瞪了一眼莫黎琪,莫黎琪吓得连忙闭上了嘴巴,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见状,陈清扬仰天大笑,顿时,莫黎琪就知道自己被耍了,但她不敢生气,而是急忙拱手行礼,随后往北方追去。 望着莫黎琪离去身影,陈清扬嘴角轻扬,\"原来如此!\" —————— 在逃跑的路上,陈老头一直沉默不语。 独孤行抬头望着专心御剑的师父,疑惑地问道:\"师父,我们现在要去哪啊?\" 陈老头淡淡地说道:\"北方!\" 讲了跟没讲一样。 就在这时,天边飘起了雪花,如鹅毛般飘落下来。 李咏梅紧紧抱住独孤行,低声喃喃道:\"好美......\" 独孤行点头嗯了一声。 但下一刻,陈老头的话语就像冷水般,泼了这两个年轻人一脸。 \"这些都是假的,是真龙秘境的虚天。\" 独孤行和李咏梅异口同声道:\"啊?假的......\" 没理会少年少女的失落,陈老头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好好看好了!什么叫真正的天!\" 陈老头突然加速御剑,一飞冲天,直指苍茫。 一时间,无数冷风从脸庞呼啸而过,吹得独孤行和李咏梅睁不开双眼。随后,独孤行感觉到周围变得白茫茫一片,仿佛一头扎进了云层一般。 当独孤行他们缓缓睁开双眸,顿觉眼前豁然开朗,外面的世界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一轮红彤彤的太阳宛如一个巨大的火球,高高地悬挂在碧蓝的天空中,熠熠生辉。脚下的朵朵白云宛如一艘艘轻盈的小船,自由自在地随风漂流。 \"好美。\" —————— 在此之后的三天。 大隋京城。 一位身穿金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在司礼太监屏气凝神的领路下,来到一座被法阵掩饰的祭祀高台。在大隋王朝中,这个祭祀高台有一个霸气的名字。名叫祭龙台。 之所以叫祭龙台,是因为在这高台的正北面,正是真龙秘境!而隋国建筑这座高台的目的,也是为了吸取真龙龙气,巩固国家气运! 世间虽视真龙后裔蛟龙为妖,但真龙依旧是帝王的象征。 此刻,隋国国君李正稷正皱眉地看着东边的真龙秘境。 就在这时,有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花甲老人登上了祭台,走到李正稷身旁。 \"陛下,宋长门回报,道家圣人似乎快要扛不住了。估计真龙秘境要保不住了!\" \"什么!?\"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这位国君大为震惊,让他更加震惊的还在后头。 只听见,北方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一道金黄色的剑气在北方凭空而出。霎时,原本笼罩真龙秘境的白色天幕被剑气击穿,直逼祭龙台而来! 大隋国师杨淳风大喊一声,\"陛下!危险!\" 霎时间,十名隐藏在暗处的大隋高手,飞身而出,抵御在祭龙台前,气势瞬间攀升到十境,竟然都是十境高手!说时迟那时快,十位高手同时双拳递出,形成一堵气场,抵挡在祭龙台之前,试图阻挡那金黄色剑气,尽管十名大隋高手出尽全力,但那金黄剑气,依旧不见丝毫衰弱趋势,依旧不断侵蚀气场屏障。 杨淳风见势不妙,大喊道:\"陛下,快走!\" 看着近在咫尺的金黄剑气,李正稷犹豫不决,\"可是,祭龙台!\" 杨淳风拽着李正稷的衣袍,焦急道:\"陛下,命要紧啊!快走吧!\" 李正稷也非常人,很快就稳定了心神,对那拼命死守的十位大隋高手,下达命令,\"如果祭龙台保不住!那就弃了!\" 说罢,李正稷就随同杨淳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祭龙台。 在那十名大隋高手抵御了一炷香时间后,终究无法抵御强大的剑气。最后,一声巨响下,祭龙台在剑气的威压下,瞬间被分成两半,随后在一声惊天巨响下,被剑气消散的余波炸得稀巴烂。 李正稷看着被劈得粉碎祭龙台,心中大沉,\"国师!\" 杨淳风回应道:\"在!\" \"召回宋长门!我要让那剑仙知道!大隋的怒火!\" 杨淳风心中一沉,如今祭龙台被毁,隋国国运被损,如今还要招惹那无名剑仙,实在不妥。 \"陛下,三思而行啊!如今祭龙台被毁,我们隋国更要休养生息,莫要招惹强敌!\" 李正稷当然明白这些道理,但如今祭龙台被毁,隋国颜面尽失,再不找回场子,那必会被天下人所耻笑。 李正稷叹了口气,使了个眼色。 杨淳风心中了然,大手一挥,隔绝一方天地,防止他人偷听。 李正稷淡淡地说道:\"国师,如今祭龙台被毁,但国家颜面不能扫地啊。如我大隋不对外宣称,对付那剑仙。那谁人又会臣服我大隋。\" 杨淳风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若真是招惹到那剑仙,我们大隋又要如何应对。\" 李正稷叹气道:\"如何处理,你自己把握分寸。但隋国颜面不失。\" 对于这苦差事,杨淳风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谁叫他是隋国国师。 —————— 此时此刻,道德生并不好受。 就在刚才,他协同多位道家子弟,一同抵御那道金黄剑气。尽管如此,他们依旧没能挡下剑气,被剑气直接劈烂真龙秘境天幕,同时他自己作为道主,非但被剑气震伤,还因秘境被破坏,遭到了反噬,险些因此跌境。 如今之计,唯有返回齐天山道观,休养生息。 道德生望着陈老头离去的北方,心中满是愤恨。 因为他知道,此番大战后,那陈老头的名声必将在江湖中再次大噪!所有人都会记住,那无名剑仙在真龙秘境中一剑开天,不但打败了道家圣人,还将整个真龙秘境给劈开! 道德生看了眼脚下的大山,心中也不禁感慨自己这名对手的剑气,简直举世无双。恐怕在这世间再无第二人能砍出如此威力恐怖的一剑了。 祝颍看着满脸惆怅的师父,询问道:\"师父,那接下来怎么办?\" 道德生没回答徒弟的问题,而是叹气道:\"大河之势,真的不可阻挡吗?\"。 第75章 风云变幻 与此同时,大秦京城。 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花甲老人在白衣婢女们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古朴单调的钓鱼台前。只见,一名身穿金黄龙袍的古稀老人,正坐在其中,对着一片宛如明镜般清澈的湖泊进行垂钓,而这个湖泊正是远名天下的垂天池! 在商懿到达目的地后,那些引路的婢女很识趣地离开了此地,只留下两位老人在此洽谈。 还未等商懿开口,赢昭襄就扭过头说道:\"你来啦!国师。\" 说罢,赢昭襄就伸手示意商懿与他同坐。 商懿坐下后,赢昭襄就递过来了一条鱼竿。 商懿接过鱼竿后,就开口说道:\"秦王,在下有事禀报。\" 赢昭襄呵呵一笑,说道:\"相国,不急,不急。先钓一会儿鱼,寡人和你很久都没钓鱼了吧!\" 商懿对此并不否认,确实如秦王所说的那样,他这位相国已经很久没和赢昭襄这位秦王垂钓了。 但尽管如此,商懿还是开口道:\"秦王,隋国那边的密探来情报了。\" 赢昭襄眼眉微微上扬,笑道:\"如何?\" 商懿甩杆后说道:\"确实和当年的约定那样,陈剑仙把隋国的真龙秘境给打烂了。\" 自从陈老头那一剑过后,这世上再无真龙秘境,与此替代的是几个平凡小镇! 赢昭襄微微一笑,说道:\"相国,如果真就那么简单,你也不会急着找寡人我了吧!\" 商懿笑道:\"果然没夺过秦王的法眼,确实不单单如此。还有一个意外之喜,那就是陈剑仙他还把隋国的祭龙台给劈烂了。\" 就在这时,赢昭襄的鱼竿抽动了一下,只见一条金色龙鱼咬住的赢昭襄的鱼钩。 \"上钩了!\" 在赢昭襄的几经拉扯下,那条咬钩的龙鱼,很快就精疲力尽,随后在赢昭襄奋力一拉之下,浮出了水面。 对于把注意力放在钓鱼的秦王,商懿有些疑惑,\"秦王,你为何如此镇定,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赢昭襄呵呵一笑道:\"相国,你有所不知,当初陈剑仙答应寡人的可不止这些。\" 商懿微微一惊,问道:\"那究竟是?\" 赢昭襄收起龙鱼,笑道:\"一,砍伤道家圣人,让其不得插手世间事物,二,破坏真龙秘境,废除旧时代的规矩,三,破坏祭龙台,使得隋国国运衰退。\" 商懿心中大惊,\"陈剑仙竟然能算到这一步?\" 赢昭襄笑道:\"这陈剑仙不只剑术了得,似乎还精通诸子百家的学术。\" 商懿扶须说道:\"不知秦王,当时答应了陈剑仙什么回报。\" 赢昭襄笑道:\"说来寡人怕相国你不相信。陈剑仙没要求任何回报。\" 商懿诧异,不解道:\"为何?\" 赢昭襄笑道:\"寡人哪知道,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派人将其接送回国。\" 说罢,赢昭襄将装有龙鱼的竹箩递给了商懿。 商懿心领神会地说道:\"送给隋国国君?\" 赢昭襄微微一笑。 —————— 与此同时,齐国京城。 一名身披黄袍的中年男子,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岳,稳稳地坐在那张霸气威武的木椅上,雷霆之怒如狂风骤雨般倾泻而下。只听得他大掌一拍,身前的木案仿佛被重锤猛击,发出嘣得一声沉闷的声音,犹如惊雷乍响。 \"混账!这赢昭襄在干什么!\" 底下的群臣议论纷纷,一时间,仿佛菜市场一般吵闹。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衣袂宽大、色彩鲜艳的华丽袍服的年轻男子,走上前,拱手道:\"大王,当下当务之急,还是派兵前往边疆,阻挡秦军的进攻。并派使者前往秦国,劝说游说,尽量避免战况再次扩大!\" 田有为点头道:\"子亦说得没错,齐奕轩,你立刻带八万精兵,前往边疆,阻挡秦军。\" 齐奕轩拱手领命后,就离开了会议大堂。 田有为环视底下的一群文臣,\"至于说客......\" 底下鸦雀无声,因为众人都知道,此行危险无比,十有九成,一去不复返。 田有为皱眉望着底下的大臣们。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衣袂宽大的灰色袍服的老人,往前一步,\"老臣孙睿渊,愿意前往秦国,游说秦王!\" 田有为高兴地喊道:\"好!孙睿渊你果然没让孤失望!\" —————— 在一座不知名的大山山顶上。 陈老头轻轻地放下了独孤行二人。 独孤行挠头道:\"师父,不敢路了?\" 陈老头没好气地说道:\"白痴,你不用御剑,当然不累!老夫我都快累死了。\" 此刻,陈老头已经变回了老头模样。 这几天,陈老头几乎没怎么休息,一直御剑赶路,外加陈老头随着身体的衰老,身上的剑气肉眼可见地衰弱,现在御剑飞行都十分勉强。对此,独孤行曾经问过陈老头,他为什么又变回老头,但陈老头总是避而不答。 陈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许多肉干,随后,他抛了一些个独孤行他们,然后淡淡地说道:\"臭小子,今后我们步行!前往秦国!\" 独孤行接过肉干,递了一些给背上的少女。 这时,李咏梅歪了歪脑袋,问道:\"那我们要走多久?\" 陈老头咧嘴笑道:\"快着一年,慢着两年。\" 独孤行吓了一跳,惊讶道:\"这么远!\" 陈老头白眼道:\"你以为。不和你讲了,老头我要休息,你们两个一边玩去!还有,做好准备,我们明天早上,我们要抓紧时间步行赶路!\" 说罢,陈老头就不再理会二人,贪睡了过去。 独孤行和李咏梅面面相觑。 在此之后,烂泥镇的故事就此落幕,而独孤行和李咏梅们的乱世生涯,也就此开始序幕! 第76章 回归平常 一如既往,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月底。 \"师父!师父!快醒醒!\" 陈老头缓缓睁开朦胧双眼,不耐烦地说道:\"他娘的!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 独孤行显得十分尴尬,就在此时,不远处走来了两位负责巡山的士兵。一位身穿灰色布衣,头戴盔帽,明显是头儿,另一位身穿只穿布衣,没有盔帽,明显是随从。 自从,陈老头大闹真龙秘境后,隋国就派出了大量官兵巡山,企图寻找陈老头他们,但隋国国土广阔,除了真龙秘境附近一带,会查得比较严,其他地方,一般都是派民兵去查。而陈老头面前的二人明显是民兵。 \"例行检查!大晚上的,你们在这荒郊野岭干什么?你们又是从哪里来的?\" 独孤行挠挠头,\"长官!我们是流浪的江湖道士,这位老头是我师父!那边坐着的是我的妹妹!我们是从……\" \"是从秦国那边来的。\",陈老头打断了独孤行的话。 兵士头儿疑惑地看着老头,\"哦?那你们可以出示一下通关凭证吗?\" 陈老头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文件,递给了官兵。 兵士头儿看了一眼,微微点头,说道:\"没问题!但我要对一下画像。\" 话语刚落,隋国兵士就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画有人像的画纸,小心翼翼地将纸中的画像和陈老头他们对比了起来。 陈老头急忙凑了上前,撇嘴道:\"小兄弟,你们用不用查得这么严!你看看!纸上的两个年轻人,哪里像我们了!你看,那个龙血少年画像,头上竟然有对角!有没有搞错!他只是有龙血!不是龙人!怎么可能有角呢!还有,那个剑仙,你们画得也太丑了!\" 说着说着,陈老头就偷偷往官兵兜里塞了些银两。 有钱能使鬼推磨。 兵士头儿眼神躲闪,尴尬一笑,\"道长啊!你别怪我们查那么严,主要是上头下命令了,我们这些小民兵也唯有听令了。虽然你老不像画像中的人,但那位少年长得有点神似,只不过他头上没龙角罢了。\" 陈老头心领神会,又偷偷往那官兵兜里塞了些银两,撇嘴道:\"我们有通关文牒,难道还不能证明我们身份?\" 兵士头儿露出满意的表情,也不打算继续深究,反正自己这种底层士兵,不过也是混日子的罢了,用不着那么认真。 随后,陈老头就有说有笑地打发走了二人。 有惊无险。 等官兵走后,独孤行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有人来查自己,因为他发现,只要擦掉画像上的龙角,自己就会和画像里的人相,长得差无几。这样一来就很危险了!因为,万一哪天,隋国发现画像画错了,那他就糟糕了。 但陈老头却对独孤行的画像若有所思,按道理来说,画像不应该画错才对。或许是因为以前真龙秘境都是不对外开放,外界几乎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因上层指令,下层执行,其中传递的过程,难免会出现信息失真的问题。也因此,独孤行的画像就莫名其妙地被人加了个龙角上去,当然这一切都是猜测罢了。 这时,李咏梅突然开口说道:\"孤行,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快点睡觉吧。\" 独孤行看了眼自己的师父,发现他已经重新躺回一块平坦的山石上休息了。 独孤行发现,自己的师父好像在那次烂泥镇大战后,又重新变回了那个性格古怪的废物老头,最重要的是,陈老头那一身浩然剑气,消失得荡然无存。 \"师父?师父?\" 陈老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独孤行,别问啦!老夫我现在就是废物老头,保护不了你们,也没办法御剑飞行!\" 独孤行有些失望,他还想着师父能变回那个年轻剑仙,带他走南闯北。 这时,李咏梅小声道:\"孤行!你别烦你师父了,他老人家要休息!\" \"还是李丫头懂我!独孤行,你好好学学人家!\" 独孤行尴尬一笑,敷衍地哦了一声,随后跑到了少女身前蹲下,低声道:\"咏梅,时候也不早了,你快点睡觉吧!不过睡觉前,你让我帮你按一下脚。\" 自从上次,陈老头提醒过独孤行,告诉他要时不时帮少女按摩腿部,说不定会恢复后,少年几乎每晚都会在少女睡觉前,跑到其跟前,按揉其雪白娇小的脚丫,并且还会按一轮她的穴位,刺激她的足部神经。 听到独孤行的话,李咏梅俏脸微微一红,点了点头。尽管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少女的矜持还是会让她害羞。 独孤行轻轻脱下少女的布鞋,露出雪白的脚丫,然后轻车熟路地揉捏了起来。 李咏梅看着帮自己揉脚的少年,轻声问道:\"孤行,你知道你师父他老人家打算去哪里吗?\" 独孤行回应道:\"好像是秦国吧!听说他说,只要我们到了秦国就安全了。\" 其实二人早知道陈老头的目的地了,只不过是少女在寻找话题罢了。 李咏梅嘟嘴道:\"孤行,你知道秦国在哪里吗?\" 因为李咏梅一直都是小镇的居民,所以她从来就不知道这世界还有个秦国的存在,甚至,她还以为这个世界只有隋国。 独孤行微微一笑,其实他对秦国并不熟悉,只是小时候,他亲娘曾经带着他,在那里躲过一段时间,不过那时候,独孤行的亲娘不让他随便出门,所以独孤行一直都待在家中,对外面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他只知道,秦国在很北的地方。 \"北方,很北的地方。咏梅,不用担心,无论去到哪里,我都会保护你的。\" 李咏梅羞涩地轻嗯一声,\"孤行,你真好!\" 刚被夸完的独孤行,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咏梅,你脚丫子好软啊!\" 李咏梅瞬间脸色羞红,羞怒道:\"哼!又乱说话!不管你了!我睡觉了!\" 话语刚落,李咏梅就躺在地上,假装睡觉,任由少年继续按揉自己的脚丫子,反正她根本就感觉不到自己的脚。 按了几炷香后,独孤行才收回了手,看着已经渐渐熟睡的少女,独孤行轻轻地在她的身上盖了件外套。 独孤行有些惆怅地看着天上的月亮,自从从烂泥镇出来后,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月了,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十二月底,过完今天,独孤行将漫入新的一年,成为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了,可以说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比起惊心动魄,独孤行感到更多的是无助,这几个月以来,独孤行感觉到,好像很多事情,都有人在幕后做推手,而自己只是被操纵的棋子罢了。很多事情根本没办法如自己所愿的那样行动,每一步都是被逼无奈。 独孤行叹了口气,他深知如果自己不够强大,便只能沦为棋子,这是实力去决定的! 独孤行站起身,来到一块有月光照耀的空地,默默地站起剑桩,然后根据陈老头所教的运气口诀,运起了二十八脉游龙诀。 这时,原本躺在石头上睡觉的陈老头,突然睁开双眼,偷偷地瞥了眼默默努力的少年。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是个苦命人! 第77章 新的一年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的清晨。今天是一月一日,是新的一年!是一个高兴的日子。 陈老头刚起床,就乐呵乐呵地说道:\"新年新气象!为师就送你们两人,一人一件礼物吧!\" 独孤行听到有礼物,急忙凑了过来,\"师父师父!什么礼物!\" 陈老头盯着少年,微微发愣。 独孤行皱眉道:\"师父?\" 陈老头回过神,笑道:\"你的那份,我迟点再给。\" 独孤行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不明白陈老头又在耍什么花样。 李咏梅好奇地问道:\"那我的呢?\" 相比对少年的迟疑,陈老头对少女就爽快地多了,只见他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一枚玉佩,远远地抛给少女。 李咏梅心中一惊,急忙接住玉佩,随后歪头疑惑道:\"首饰?\" 陈老头摆手道:\"不不不,这不是首饰!这是一枚纳物玉佩,换成个说法,就是方寸物!\" 李咏梅捂住嘴,\"方寸物?听上去,好珍贵的样子。\" 陈老头笑道:\"这玉佩本身对我来说,并不珍贵,珍贵的是里面的东西!\" 李咏梅握住玉佩,\"里面有什么?\" 陈老头继续说道:\"里面是一个书库,是我以前一位逝去的朋友的藏书,里面都是一些关于医学的书籍。李咏梅啊,关于你的腿的事情,我很抱歉,因为我并不擅长医术,也就只会一些点穴方法而已。虽然俗话说,医者不能自医,但我觉得,只要你好好学,一定能找到医治好自己双腿的办法。而且你学医,无论对你还是独孤行来说都有好处。\" 李咏梅重重点了点头,\"谢谢你,陈……\" \"叫我陈老头就好,真名你应该也知道了,叫陈尘,江湖上的化名则叫陈天星。\" \"谢谢你,陈老头。\" 陈老头呵呵一笑,道:\"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 独孤行也为少女的收获感到喜悦,\"师父,那你什么时候给礼物我啊?\" 陈老头咳嗽一声,\"急什么!\" 见老头神神化化的,独孤行就不再问他了,因为他知道,只要是陈老头不愿意讲的,他是不会说的。 \"好了,我们也是时候继续出发了!再过几天,我们应该就能到隋国的彩陶镇了,在那里我要补给一下,然后再出发!\" —————— 与此同时,彩陶镇上空。 莫黎琪宛如一只孤雁,在高空中盘旋,俯瞰着下方这个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小镇,心中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 \"我明明见他们往个方向飞的,附近的小镇,城池都找过了,为何还是没有发现他们!\" 此刻的莫黎琪还不知道,陈老头他已经无法御剑飞行了,她还傻愣愣地以为自己跟丢了他们。 俯瞰了许久后,莫黎琪最终叹了口气,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尾指大小的信筒,小心翼翼地拿出信筒中的信件,这是一份来自羡阳山的书信。 书信上写到,要求莫黎琪立刻返回羡阳山,否则断绝山门关系,视为叛徒。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刘志阳回去告状了。 莫黎琪攥紧拳头,此刻的她左右为难,一边是山门,一边是陈老头,她两个都不想放弃。 在思索良久后,莫黎琪咬牙一决定,\"再待几天,如果还是没找到,那只能证明我与他无缘了。\" —————— 与此同时,在齐国的边境,齐国的大将军齐奕轩,犹如一座山岳般屹立在一座城池的城墙上,他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虎视眈眈地盯着北方的秦国大军。 \"报告!将军,京城派来的运粮车遭遇到秦军的埋伏!已经全部被劫走了!\" 齐奕轩大怒,\"谁负责护送粮车的!\" 那名报告的士兵,咽了下口水,\"是……是三皇子。\" 齐奕轩不满地撇嘴道:\"都什么时候了,运粮这么重要的任务,竟然无一人可用!\" 手下的士兵不敢出声,深怕惹到了这位将军。 齐奕轩叹了口气,\"大军围城,粮草被断,死路一条!\" 这位齐国的大将军深知,齐国今后将会进入一个动乱的年代。 与此同时,在秦军军队那如钢铁般坚硬的帐篷中,一位身披墨色铠甲的将军,宛如一座雕塑般,正聚精会神地凝视着桌子上那宛如战场般的战略沙盘。 \"报告将军!齐军的粮草车已经被我们截获!\" 白祁心中大喜,\"很好!这样一来,齐奕轩就被困城中。他想赢,只能出来放手一搏。想必,决战的时间很快就会来的了。\" 正如白祁所说的那样,如今齐奕轩已被困于城中,粮草已断,如果他不出来放手一搏,但只能被困在城中,活活饿死,这明显不是明确之举。就算齐奕轩死守,等下一批粮草也无所谓。只要在粮草再次到达之前,白祁奋力攻城,在粮草断尽的情况下,齐军必定会军心溃散。到那时候,攻破城池就变得轻而易举了。 而白祁现在要做的就是,围困城池,等齐军因粮草问题军心溃散,在奋力攻城即可。胜利的天平已经缓缓地向秦军倾斜。 第78章 中途休息 做了简单的庆祝后,陈老头就带着独孤行他们,动身前往彩陶镇。 独孤行确实是个勤奋的少年,尽管背着少女行走山路,他依旧孜孜不倦地默默在体内运行游龙诀,凝气炼气。 如果按照这座天下的修为分类,此时的独孤行实力算得上一境炼气境实力。炼气境,顾名思义就是刚刚学会炼气,能在体内凝聚一丝真气,有了真气,独孤行方有可能凝炼出剑气。 相比少年的勤奋,李咏梅也不遑多让,此刻,她正在独孤行的背上,认真看书。 自从陈老头送给了一大堆医学的书后,李咏梅就开始孜孜不倦地学习了起来。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对于少年来说只是个累赘,她必须抓紧时间学习,期待在不久的将来,自己能帮助到少年。 由于山路崎岖,到了正午时分,独孤行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背上的李咏梅也察觉到了,因为少年身上的衣服,也微微渗出汗水了。 李咏梅见独孤行如此累,便从兜里拿出一条青色手绢,轻轻地擦拭少年额头上那如豆大的汗水。 \"陈老头,已经到了正午了,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吧!你看独孤行他已经累得不行了。\" 一说到休息,陈老头就来精神了,\"好好好!休息休息!老夫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累死了。我一把老骨头,还要爬山,真是要了我的老命!\" 独孤行白了一眼陈老头,没好气道:\"师父,你能别装老吗?你之前明明是少年模样!\" 陈老头撇嘴,啧了一声,不悦道:\"我都说那是易容术!\" 独孤行嘴角抽抽,\"师父!我可是有龙瞳,怎么可能分不出易容术!\" 对于独孤行和陈老头的对话,李咏梅微微惊讶。因为她并没有龙瞳,所以她还真认为那不过是陈老头的易容术。 李咏梅歪了歪脑袋,满脸狐疑地问道:“陈老头,那真是不是易容术?” 陈老头撇嘴,不满道:\"你这臭小子,居然在质疑师父!独孤行,我很明确的告诉你,老子比你老多!至于那容颜,不过是骗人的玩意,你别当真。\" 独孤行疑惑地啊了一声,\"不是啊!师父,我见你那容颜是实打实的,肯定不是什么易容术!你可会什么改变容貌的法术!教教我,这样我就不用东躲西藏了。\" 说起来,陈老头确实会改变容貌易容法术,不过那需要一些骇人听闻的材料,要问材料是啥,那就是人皮。 陈老头咳嗽一声,\"打住打住!仙家的事情,小孩子打听什么!\" 独孤行撇嘴道:\"我已经十六岁了!已经成年了!能别把我当小孩子看吗?\" 陈老头轻蔑笑道:\"那就是肉体成人,精神小孩!况且,我可不承认十六岁的少年属于成年人!\" 李咏梅看着他俩斗嘴,嘻嘻一笑,\"话说,孤行,今天是你诞辰吧!\" 独孤行小心翼翼地将少女放了下来,让其坐在一个平整的枯木桩上,\"咏梅,你怎么知道的?\" 李咏梅拍了拍少年的脑门,笑着说道:\"你师父告诉我的!\" 独孤行满脸狐疑地凝视着老头,惊异地发现老头竟然像个悠闲的酒鬼一般,从兜里摸出一只酒葫芦,如牛饮般大口大口地灌着酒。 \"爽!有钱就是舒服!天天喝酒!\" 至于陈老头哪里来这么多钱买酒,当然是一个姓房的蠢蛋给的! 独孤行看着大口喝酒的师父,疑惑地问道:\"师父,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陈老头白了一眼独孤行,\"搜魂!你不是问过我一次吗?\" 独孤行顿时恍然大悟,记起了杨堃方那件破事。 \"独孤行我连你身上有多少条毛都知道!我就是这天地下最熟悉你的人!\" 独孤行咽了下口水,被这样一个怪老头盯上,谁心里能不发寒。 \"李丫头,你想知道独孤行胯下有……\" 独孤行连忙上去,用右手捂住老头那口无遮拦的嘴巴。 李咏梅歪了歪脑袋,\"有什么?\" \"有……\" \"师父!\" 陈老头呵呵一笑,\"算了,不再戏弄你了。李丫头,其实刚才的都是我瞎掰的,不要放心上。\" 李咏梅疑惑地哦了一声后,转头微笑着对独孤行说道:\"孤行,今晚我送个礼物给你!\" 对于少女的礼物,独孤行还是很期待的,不过少年也有些奇怪,一个身无分文的少女,能给自己什么样的礼物。 一如既往的午饭时间。 陈老头从方寸物里拿出了一堆肉干,感慨地很给少年少女,随后一边喝酒,一边吃肉,好不惬意。 独孤行吃着肉干,疑惑地问道:\"师父,你哪来的这么多粮食!我还记得,当时我们赶山路时,还是靠我去猎猪维持生计的。\" 陈老头笑道:\"我早就预料到我们有跑路的一天了,所以我在离开撩云镇前,买了许多干粮。独孤行,为师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啊!\" 对此,独孤行并没有否认。在最近的半个月来,陈老头很少会去附近的村庄和城池作休整,为了就是最大程度让独孤行抛头露面。陈老头自己露面倒是没什么,因为隋国官方记录他的画像,是他年轻时候的模样,如今他变回老头了,他根本不怕会被人认出,而独孤行不同,因为那画像太像他了。 而如今,陈老头选择前往彩陶镇,也是因为他身上的粮食快吃光了,他必须去附近的小镇补给一下。 就在独孤行和李咏梅在休息时间闲聊时,陈老头突然开口说道:\"独孤行,无论发生什么,为师都希望你别怪我......\" 独孤行皱眉道:\"师父,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怪你!\" 陈老头叹气道:\"希望今晚,你也能这样说。\" 说完这句话后,陈老头就闭口不谈了,不管独孤行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李咏梅也一脸担心地看着老头。 就这样,在做了简易的休整后,独孤行一行人很快就又踏上了征途。 第79章 真相!(上) 一转眼,时间又来到了傍晚,幸亏去往彩陶镇的山路,没有什么山狼野猪等野兽,也没有什么山妖蟒蛇等怪物。要不然,有独孤行他们好受的。 太阳像一个疲惫的旅人,慢慢地走向了山的另一边,山林也仿佛被它的离去抽走了所有的光亮,很快就变得暗淡了下来,这就像是给赶山路的人设置了一道无形的障碍,山路在光源不充足的情况下,变得异常艰难,稍有不慎,就可能踩空,滚下山。不过,独孤行一行人却不用太担心,一来独孤行他有龙瞳,二来陈老头也非凡人,行夜山路,对他们来说,并非太难。 尽管如此,陈老头还是决定在天空完全暗淡下来前,安扎住营。 \"独孤行,你去看看附近有没有适合生火的空地。\" 收到命令的独孤行,在原地放下少女后,便头也不回地扎进山林,寻找空地。 等独孤行离开后,陈老头扭头看向李咏梅,\"丫头,觉得我徒弟怎么样?\" 李咏梅微微发愣后,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很好。\" \"是吗?很模糊的答案呢。\" 李咏梅沉默了。 \"李咏梅,我是说如果,如果将来我说你待在独孤行身边只会害了他,你会离开他吗?\" 李咏梅脸色瞬间煞白,双手捂着樱唇,一句话都说不出。 良久后,陈老头笑道:\"丫头,我开玩......\" \"我会!\" 陈老头微微一笑,走近少女,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不久后,独孤行就回来了。 \"师父!在山顶找到了一块空地!\" 陈老头高兴道:\"走吧!在太阳下山前,到达山顶。\" 等独孤行他们到达山顶时,太阳落山了,周围的一切陷入了黑暗。 独孤行拿过陈老头递过来的打火石,将拾来的干柴枯枝点燃,就这样,一个简单和明亮的火堆,形成了。 不知道是不是陈老头刚刚的话语刺激了少女,就算天已经黑了下来,李咏梅依旧借助那微弱的火光,在这漆黑的夜里,认真地看书。 独孤行看着勤奋的李咏梅,微微一笑。 一如既往,晚饭是独孤行负责。 晚饭过后,陈老头突然开口说道:\"独孤行,想不想喝酒?\" 独孤行愣了一下,他从小到大都没喝过酒,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因为穷!一个连吃饭问题都没办法解决的少年,怎么可能有钱去买酒呢! 不过,独孤行没喝过,不代表他不想喝,还不如说,他很想尝试一下。 独孤行点了点头说道:\"想!师父!\" 说完,独孤行就仅仅地盯着老头的酒葫芦。 陈老头晃了晃酒葫芦,嘴角泛起一抹狡黠的笑,轻声说道:“这个?我怕你无福消受啊,因为这酒可是我精心调制的,里面加了酒虫!喝起来烈得很!” \"酒虫?\",对于酒虫,独孤行还是比较好奇的。 就在这时,李咏梅突然开口道:\"酒虫,一种能增加酒香的妖虫,它的排泄物会让酒变烈,一些高浓度的药酒可能需要用到!\" 独孤行惊讶的看着少女,\"咏梅,你怎么知道的!\" 李咏梅指了指书包,淡淡地说道:\"书上说的。\" 陈老头微微一笑,\"可以!可以!现学现用!话说,李丫头,你还认识挺多字啊!你以前这么穷,从哪里学的。\" 李咏梅解释道:\"偷看宋老头的书学的。宋老头虽然抠门,但他好像还有收藏书籍的奇怪癖好!\" 陈老头微微一笑,\"怎么说来,这宋老头也不简单!\" 李咏梅疑惑地啊了一声,问道:\"不简单?但我看他好像就一个糟老头啊。\" 陈老头摇头说道:\"李丫头,你别把你家乡想得那么简单,毕竟那可是曾经世间最后一个真龙死后幻化出来的洞天,因为前代圣人们立下的规矩,所以里面可算得上是藏龙卧虎。\" 想当年,独孤行的双亲还想着依靠前代圣人立下的规矩,偷偷地藏在真龙秘境,获得庇护。谁料,那道老头竟然顶着天地威压,直接破坏规矩,将已经融入小镇的两夫妇们直接斩杀了。 当年陈老头可是亲眼目睹了这件事情,但他并没有出手相助,因为他知道实际还未到。当然此事,陈老头未曾和独孤行谈起过。 独孤行眼睛死死地盯着老头的酒葫芦,毕竟少年嘛,好奇心总是有的。 似乎是被少年盯烦了,陈老头将酒葫芦丢给了少年。 \"就一口!\" 独孤行重重地点了点头,满心欢喜地接过酒葫芦,解开木塞,大大地灌了一口。 刹那间,一股犹如岩浆般火辣的液体顺着喉咙,如脱缰野马般奔腾直下,直通肠胃,瞬间,一股炽热的洪流就从肚子里汹涌澎湃地散发至全身。 \"好辣!咳咳咳......\" 烈酒的辛辣味,直接把少年呛得咳嗽起来。 陈老头笑道:\"叫你别喝,你还喝。看!被辣到了吧!\" 对此,独孤行尴尬一笑,烈酒虽辣,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独孤行试探性地询问道:\"再喝一口?\" 陈老头不悦地啧了一声,\"不是说了一口吗?\" 独孤行没听老头的劝阻,有大大地灌了一口,陈老头看得眉毛直跳,心在滴血。 就在独孤行准备灌第三口时,陈老头抢回了酒葫芦,\"臭小子!过分啦!\" 酒足饭饱后,又到了休息时间。 本来,睡觉前,应该洗漱一下的,但由于山上寻觅稳定水源犹如大海捞针,所以独孤行他们只能马马虎虎地更换衣服,权当是洗漱过了。当然,若是运气爆棚,能够在山间邂逅小溪之类的,那便能心满意足地洗上一次澡了。 在休息时间,独孤行与往常一样,找了块山石,在上面立起了剑桩。 而陈老头则与往常一样,拿出一副围棋,开始自己与自己对弈。有时候,独孤行也很好奇,陈老头是如何做到自己跟自己下棋的。 而李咏梅自然也是拿起刚获得不久的书籍看了起来。 三个人各做各的事情,相不干扰。 时间如水,细流无声。 很快,又到了准备睡觉的时间了。 独孤行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师父!你到底要送我什么?\" 陈老头还是淡淡地说道:\"不急不急。\" 独孤行有些无奈,陈老头不说,他也急不来。 于是乎,独孤行和往常一样,走到李咏梅身旁,帮她按揉脚丫。 \"咏梅,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该睡觉了。\" 李咏梅轻轻地嗯了一声,放下了书本,看着帮自己揉脚的少年,眼神有些躲闪。 独孤行有些疑惑,\"咏梅?怎么了?\" 李咏梅咳嗽一声说道:\"孤行,把头抬起来,看着我,我送个礼物。\" 少年虽有疑惑,但还在照做了,就在他抬头的瞬间,李咏梅把头贴了过来。 瞬间,独孤行如触电般,感受到少女那如花瓣般柔软的嘴唇,在自己的嘴唇上,如蜻蜓点水般轻吻了一下。刹那间,少女的俏脸如熟透的苹果般绯红,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迅速躺在地上,声若蚊蝇地说道:“晚安!孤行!” \"唉?\",还未等独孤行反应过来,李咏梅就已经开始假装睡觉了。 独孤行看着假装睡觉的少女,嘴角微微上扬,然后继续轻柔地揉捏着她那如白玉般的脚丫。 不久后,等少女熟睡后,独孤行停下手中的动作,轻轻地在其身上盖上一件外套。 一如既往的体贴。 随后,独孤行慢慢地走到老头身旁。陈老头今晚十分异常,并没有早早地睡觉,而是还在下棋,而且还是十分认真的那种。 \"师父?\" 陈老头没有说话,而是突然起身,快步走到熟睡的少女身旁,双指并拢,迅速地在其身上点了几下。 独孤行急忙跑了过去,想要拉住陈老头,\"师父,你在干什么!\" 第79章 真相!(下) 陈老头把手按在少年的肩膀上,淡淡地说道:\"放心,我只是让她睡得更沉一些罢了。\" \"这……\" 陈老头沉默不语地走回棋盘前,伸手示意,让少年坐到对面,与他对弈一盘。 独孤行坐下后,\"师父,我不会下啊!\" 陈老头捻起一颗黑子,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那就好好看着。\" 独孤行一头雾水,只能默默地看着老头下棋。 从对位上,独孤行是白棋一方,而陈老头则为黑棋。一黑一白,一明一暗。 陈老头双手迅速,落子无声,不一会儿,黑白二子就铺满了棋盘。 这时,陈老头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口道:\"独孤行,我五年前亲眼看到你双亲被杀。\" 独孤行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话。 见独孤信不说话,陈老头继续说道:\"在你母亲死之前,曾找过我算命,问我,他们能否逃过此劫。我的回答是你们必死无疑。其实,那时候我是可以出剑救他们的,但我没这么做。\" 陈老头的话语,如巨石落在平静的湖面上,在少年的心中激起了无尽的波澜。 独孤行声音颤抖地说道:\"为什么?\" 陈老头平淡地说道:\"因为如果当初,我出剑救他们了,我就没办法像今天这样,重创道家圣人了。\" \"师父,这……这不是你不救他们的理由!为什么?\" 陈老头叹了口气说道:\"倘若当时我出剑了,局面就会变成这样。\" 说罢,陈老头黑子一落,瞬间就解困了角落的那几个黑子,此刻棋盘上的局势倾向于黑色一方。 \"现在的局势是倾向我方。\" 独孤行不解地激动道:\"这不是很好吗?你救下我的父母,对你也好。\" 陈老头摇头道:\"这棋局看上去是我一方有利,但十步之后,黑棋必输!\" 话音刚落,陈老头又迅速落下几子,十步之后,果然如老头所说那般,黑棋一方出现了死状,而且无力回天。 陈老头继续说道:\"如果当初,我出剑救了他们,五年后的今天,我就没办法与成为真龙秘境的道主的道家圣人一战了。\" 独孤行红着眼睛说道:\"怎么可能……师父,你……\" 陈老头伸手,示意少年不要讲话,然后迅速将棋盘退回十步之前。 就在这时,陈老头问了个奇怪的问题:\"独孤行,知道为师,为何没办法再御剑飞行吗?\" 独孤行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陈老头语气平淡地说道:\"因为为师身上的经脉全断了,也因此,我无法像其他剑仙一样,迅速凝聚出剑气,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在默默地积累着剑气。\" 是的,陈老头是个经脉断了,依旧可以凝气,只不过速度慢了点的怪咖。 \"但是……\" 陈老头突然激动地打断了少年的话语,\"独孤行!如果当年我出剑救了他们,我就没办法储备到足够的剑气,与成为道主的道家圣人一战!到时候,我就会深陷困境!而你的父母一样逃不掉!\" 此时此刻,独孤行心神震动,但让他更震惊的还在后头。 \"独孤行,你的父亲其实是我的徒弟!\" 终于,独孤行心中的愤懑如火山一般喷涌而出,他猛地站起身,然而,那飞来的黑子却如同一颗炮弹,无情地将他弹回了座位。 几经行动无果后,独孤行抱头痛哭,他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实。 原来,当年道家圣人之所以在真龙秘境强行击杀独孤行双亲,那就是为了逼陈老头出剑。如今,五年过去了,陈老头再次收了他们儿子做徒弟,也是为了弥补对独孤行双亲的遗憾。 五年前,道家圣人因为当年他强杀独孤行双亲,触犯了前代圣人们立下的规矩,被踢出真龙秘境,不得插手其中的事物,所以才派出郑大风他们,偷偷在小镇散布障气珠,想以此来杀死独孤行。 而五年后的今天,道家圣人又再次设计暗杀独孤行,无论是那头野猪,郑大风的障气珠,符春笙和祝颍布置的大阵,还是最后派崔道生他们的出手,一切的一切,都是道德生的算计,为了就是与陈老头决一死战。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道德生以为自己成为了真龙秘境的道主,外加让天下剑离开陈老头,就能胜券在握。谁知道,陈老头的本命剑根本不是天下剑!而是大河剑!而且他还严重低估了陈老头的实力。没想到陈老头的一剑,竟然连同他和真龙秘境一同重创! 就在这时,独孤行突然抬头看向陈老头,声音颤抖地说道:\"师父,当初你带我去撩云镇……\" 陈老头叹气道:\"我当初为了保护你,故意拉你去撩云镇避难的,想着,吴德道他成为道主后,我就直接出剑,然后带你离开此地。\" 独孤行痛苦地捂住脸,\"所以,咏梅她一家……\" 陈老头冷冷说道:\"我当初只想救你,没想那么多……\" 独孤行眼睛煞红地看着老头,眼里充满了各异的神色,有埋怨,有愤怒,有悔恨,但更多的是无力。原来,一直以来他都被蒙在鼓里,就像棋盘中的棋子一样,身在局中,不知全貌,只能任由他人摆布。而这盘棋的棋手,只有陈老头和道德生。 \"人在乱世,生死自负!\" \"什么?\" \"我当年是这么教你父亲的,如今也一样!\" \"......\" 良久后,独孤行缓缓地抬起头,黄金龙瞳死死地盯着陈老头,\"师父,你们这是为何?\" 独孤行不明白啊,这两老头究竟在斗什么?竟然要害得如此多人失去性命。 \"孤行啊!为师我想天下一统,结束这个群雄割据的时代。打伤道家圣人和打烂真龙秘境的天幕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独孤行怒吼道:\"就为了这个?害死那么多人!\" \"指正一下,人不是我杀的!\" 独孤行咆哮道:\"师父,如果不是你和道家圣人斗!我们今日会这样.......\" 陈老头突然,身形一动,一巴掌结结实实地糊在少年的右脸。 \"混账!你当这是过家家啊!我告诉你!你踏进这座天下的那一瞬间,你就没得选择!这天下最险恶的是什么?是人心!你难道以为道家圣人在小镇中的所作所为,没人知道吗?大错特错!众人皆知!唯有你被蒙在鼓里!你可知道为何无人胆敢出手制止郑大风吗?只因无人愿去招惹一个道家圣人,与之为敌!\" 独孤行强忍泪水,捂着脸说道:\"可是,这一切都是不正义的啊!\" 仿佛被少年的话语整笑了,陈老头狂笑不止,\"正义?独孤行啊,独孤行啊!你太幼稚了!正义能当饭吃吗?在如今乱世下!你不能寄希望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正如,陈老头所讲那样,如今群雄割据,各国之间摩擦不断,每个人都想着自己的利益,谁会理会正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成王败寇,历史由胜利者书写!正义只会属于胜利者! 良久,独孤行沉默不语。 陈老头起身,想走过去拍拍少年的肩膀,安慰一下少年。 谁料,独孤行一手拍开的老头的手掌。 陈老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恨师父?\" 独孤行没有确认,也没否认,而是问道:\"师父,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陈老头微微点头,\"没错,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真相!\" 说到这,陈老头缓缓转身,准备离去,\"独孤行,无论你如何想,这一切都是事实!今后,你若想继续跟着我,就在棋盘上的天元位,落下一枚黑子。\" \"师父,我和咏梅,只是棋子吗?\" 陈老头站住脚步,\"你们只能是棋子,至少现在是这样。\" 说完,陈老头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地,只留下独孤行一人眼泪汪汪地看着眼前的棋盘。 众生皆子,谋定天下! 第80章 征程!(上) 第二天清晨。 黎明的曙光尚未穿透云层,太阳宛如一个羞涩的少女,躲在山的背后,迟迟不肯露面。东方的天空宛如一块洁白的绸缎,微微泛着白光。夜的黑色如同潮水般渐渐退去,空气中残留着夜的芬芳。 今天,李咏梅起得很早,因为昨晚她睡得特别舒服,疲劳感很快就消失了。 李咏梅起床后,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身旁,因为平时,独孤行都会睡在她的不远处,默默地守护着她,今天这里却空无一人。 李咏梅微微一惊,迅速环顾四周,发现少年正盘腿,坐在不远处的地面上,他的跟前是一个铺满黑白双子的木制棋盘。 \"孤行,你今天这么早起床啊!昨晚……\" 李咏梅一想起昨晚的事情,俏脸不禁一红,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一件很害羞的事情。但与少女相反的,少年似乎毫无反应,依旧坐在棋盘前一动不动。 李咏梅歪了歪脑袋,再次呼唤道,\"孤行?\" 独孤行没有回应,李咏梅也终于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因为她发现,独孤行从刚才开始,仿佛就像一尊雕像一般,静止不动,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棋盘。 李咏梅心中慌乱,大喊道:\"孤行!你没事吧!\" 由于少女的声音很大,独孤行身体一震,迅速回过神,擦了擦眼睛,缓缓转头,看向少女。 只见,独孤行双眼红肿,眼袋像熊猫似的又黑又厚,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明显昨晚他过得并不好。 李咏梅十分担心,想动身爬过去,抱住少年,但少年的动作明显比她要快。 独孤行疾步走到李咏梅跟前,按住了少女的肩膀,柔声道:\"咏梅,我没事......\" 随后,他便碰起少女娇嫩的脚丫,抓起摆放一旁的青色小布鞋,默默地帮她穿起了鞋子。就在这时,李咏梅抓住了他的手。 \"孤行,你怎么了?\" 独孤行苦闷的瘦脸上,挤出了一丝狭义的微笑,轻声说道:\"咏梅,我没事!\" 李咏梅用力一拉,将少年拽进怀里,一把抱住他,并柔声说道:\"还说你没事!你眼睛都肿成这样了。\" 独孤行身体一震,把头埋进少女娇小的肩膀上,声音颤抖道:\"咏梅,我好累......\" 李咏梅不知道如何安慰,唯有默默地拍打少年的后背,试图抚平少年心中的创伤。 良久过后,独孤行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轻轻推开少女,环顾四周,\"师父呢?\" 这时,李咏梅也察觉到问题了。 陈老头竟然不见了! 见大事不妙,独孤行二话不说,背起少女,往山下跑去。 独孤行怕了,他害怕师父会离他而去,李咏梅内心也无比慌乱,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陈老头。 在独孤行离开不久后,在棋盘不远处的峭壁边缘,一只手背粗糙的大手出现在山顶上。原来是,一位白发老头正龇牙咧嘴地爬着山壁。 \"妈的,昨晚喝昏头了,掉山沟里了。这臭小子也是,不来救一下我。妈呀!累死我了!\" 陈老头爬上来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山顶平地。 \"咦?人呢?不会是走了吧!\" 不过陈老头很快就定下心来了,因为他发现了原本少女睡觉的地方旁边,还留着两只青色小布鞋,明显走的时候很匆忙。 \"看来,这臭小子以为我跑了,现在正火急火燎地跑去找我呢!\" 陈老头并不打算下山去找独孤行他们,而是慢悠悠地走到棋盘边,看了一眼棋局。 —————— 与此同时,独孤行在山下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陈老头,顿时心急如焚,慌乱地在山脚附近四处转悠,嘴里还不停喃喃道:\"我应该早点下子的!早点下子就不会这样了......\" 李咏梅疑惑地询问道:\"孤行,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这时,少女缩了缩身子,柔声道:\"孤行,要不我们先回山顶待着,说不定,你师父等会儿就回来了。\" 独孤行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陈老头正在山顶上收拾行李,刚才的棋盘他看过了,独孤行并没有下子,那就意味着,老头知道。 陈老头并没有想象中的失落,反而表现得很轻松,一边吹口哨,一边收拾棋盘。 等独孤行气喘吁吁地爬回山顶时,陈老头已经收拾好棋盘了。 独孤行慌乱说道:\"师父!我还未下......\" 陈老头沧桑脸庞上,露出一抹笑容,\"少年!赶路啦!时间不等人!\" 说完,陈老头拍了拍腰间的葫芦,头也不回地往山底走去。 独孤行急忙跟了上前去。 \"孤行!鞋子!\" \"哦哦!差点忘了!\" 就在这时,一只孤雁落在青松上,与之相对称的,是一枚留在地上的黑色孤子,以及一首长剑所刻的七律诗。 龙镇风云起苍黄,诸子百家齐一堂。 龙腾虎踞数百载,明争暗斗毁一时。 剑破云天除旧规,苍茫乱世出英雄。 莫问征程莫问路,只闻今朝龙行天。 第80章 征程!(中) 与此同时,道德生正在他的齐天山道观当中,和手下的徒生们商量今后的对策。 崔道生说道:\"圣人,秦国对齐国发动了战争,我们是不是应该出面止住,还是选择按兵不动。\" 道德生扶须道:\"不,我等先暂观其变。\" 崔道生眉毛一挑,\"既然圣人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暂观其变吧。\" 这时,祝颖开口道:\"师父,南方的剑气峡谷有人汇报,说妖界那边最近这几个月,有消停下来的迹象。\" 道德生颔首轻点,\"这是好事,如今天下有大乱的趋势,若此时妖界那边还躁动不安,估计会有不测风云。\" 祝颖点头表示同意。 道德生问道:\"隋国那边有什么情况。\" 崔道生回答道:\"隋国的祭龙台被毁,而真龙秘境现在已经完全和外界接壤,隋国已经派人进去接手那几座小镇了。\" 道德生那张历经岁月沧桑的面庞之上,缓缓地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笑意,他轻声呵笑一声,说道:\"呵呵,这天幕一旦毁灭,那些所谓前代圣人们立下的规矩瞬间便被人视若无物了啊!那么,其他几家的圣人可有出手加以阻止呢?\" 崔道生略作思索后,摇了摇头回应道:\"未曾见到他们有所动作,看起来他们似乎都选择了暂时观望局势的变化,按兵不动。\" 听到这个回答,道德生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接着调侃道:\"如此说来,那妖人当真是厉害得紧呐,居然连天规戒律都能给劈个稀巴烂!\" 然而,就在此时,道德生突然间毫无征兆地剧烈咳嗽起来,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一旁的崔道生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只见道德生一边用手轻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摆着手示意道:\"无妨无妨,不过是一些小问题而已。只是之前与那妖人的交手所留下的些许被反噬的后遗症罢了,并无大碍。\" 接着,道德生缓缓地站起身,挥了挥衣袖,\"好了,都散去吧,接下来几个月里,我还是会继续疗伤。除了妖界那边有什么变动,其他的就交给你处理了,崔道生。\" 崔道生点头。 待众弟子离开之后,道德生步履匆匆,如一阵疾风般朝着道观深处自己的府邸疾驰而去。 道德生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至房中。终于,他冲进了房间,来不及喘口气,便猛地挥动那宽大的袍袖。只见一道炫目的光芒骤然亮起,瞬间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整个房间严密地与外界隔绝开来。做完这一切,道德生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他突然面色一白,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噗!\" 一声闷响,道德生张开嘴巴,一股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地上。 原来,道德生早已身受重伤,他之前在外面的风轻云淡,不过是他硬装的。 如此伪装,并非出于虚荣或逞强,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考量。其一,他深知自己作为道家领袖人物之一,如果让人知晓此刻他已身负重伤,那么道家的声誉必将受到极大影响,甚至可能一落千丈;其二,在自身如此脆弱之际,若被敌人察觉,难保不会有居心叵测之人趁机发难,从而引发难以预料的变故和危机。 道德生迅速原地打坐,许久之后,他才平顺了体内翻涌的气血。 道德生默默地看着地上的鲜血,长长地叹了口气。 \"莫非这就是报应?\" 第80章 征程!(下) \"师父,师父,咱们到底还要走多久才能抵达彩陶镇呀?\" 独孤行一脸急切地扯着陈老头的衣角问道。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发问了,声音里透露出些许焦躁和期待。 陈老头皱起眉头,满脸不耐道:\"臭小子,你已经问了十次都有了!你烦不烦!\" 见师父不不耐烦,独孤行急忙闭上了嘴巴。 陈老头回过头看向少年,没好气儿地道:\"怎么?就这么好奇外面的花花世界?\" 独孤行连忙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一双大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陈老头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少女。只见那名叫李咏梅的姑娘正静静地趴在独孤行略显瘦弱的后背上,神情有些忐忑。 陈老头又看向了少女,轻声询问道,\"丫头,你呢?对即将到达的彩陶镇可有什么想法?\" 李咏梅趴在少年消弱的后背上,\"有些不安......\" 听到这话,独孤行赶忙安慰她:\"咏梅,别怕,有我在呢!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说着,还轻轻地拍了拍李咏梅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李咏梅听了独孤行的话,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将头更紧地贴在了独孤行的头上,轻轻应了一声:\"嗯……\" 陈老头看着眼前紧紧相依的两人,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他们这般亲密无间的模样,让他想起了许多年前的往事,不由得喃喃自语道:\"真像啊……\" 就在此时,一阵轻柔的春风拂过众人面颊。风中夹杂着春天特有的清新气息,吹得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而在这阵春风之中,地面上卷起了两个小小的尘土旋涡。 恍惚间,陈老头似乎看到那两个尘土旋涡化作了两道虚无缥缈的人影。他们面带微笑,缓缓朝着自己走来,身影越来越清晰…… 陈老头瞪大了双眼,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龙儿,玉儿......\" 只见其中一位身穿洁白衣裙的人影,优雅地伸出一根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抵在了自己红润的唇边,眼神温柔又带着一丝神秘,示意老头保持安静,莫要声张。而另一位头戴斗笠,斜挎着一个酒葫芦的豪迈剑客,则对老头微笑,点头致意。 紧接着,这两道虚无缥缈的人影如同守护天使一般,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少年和少女的身后。他们动作轻柔,缓缓地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搭在两人瘦弱的肩膀之上。然后,就这般静静地陪伴着两位少年少女,一同沿着道路向前走去。 陈老头望着眼前这一幕,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他默默地走在前面,引领着这支特殊的队伍继续前进。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落在地上,映照出一行行或深或浅的足迹。 等少年回过头时,那两道虚无缥缈的人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父......\" 陈老头哈哈大笑,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往前走,少年!\" 第81章 进入彩陶镇 经过多日的长途跋涉,独孤行一行人终于到达隋国的陶瓷大镇,彩陶镇!这也是李咏梅第一次踏上除了烂泥镇以外的其他小镇。 此刻,独孤行他们正在一个山头之上,眺望不远处的人来人往的小镇。 只见,彩陶镇的牌坊排满了等待进城的商人,像一颗颗小黄豆似的。没错!彩陶镇实际上是一个被城墙围起来的小城池,不过它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城门,与之代替的是一个大门敞开的木制牌坊。 用青砖搭成的城墙和木制牌坊格格不入! 就在两小只还在感概眼前的美景时,陈老头突然开口道:\"独孤行,你放下丫头过来一下!\" 独孤行和李咏梅面面相视,片刻后,独孤行还是放下了少女,屁颠屁颠地跑到师父跟前。 \"独孤行,看招!\" 哪料到,陈老头突然扑倒独孤行,其在他的身上,对其脸部一顿猛揍! 独孤行急忙把手抵在脸前,\"师父,你在干什么!疼......\" 坐在一旁的李咏梅看得直肉疼,\"死老头,你在干嘛!\" 陈老头没理会二人的责问,依旧一拳拳结结实实地揍在独孤行消瘦的脸上。 不一会儿,独孤行就被揍得鼻青脸肿。 独孤行捂着脸,委屈道:\"师父,你在干嘛突然揍我?\" 李咏梅也满脸不悦地看着老头,责问道:\"陈老头,你为啥要揍孤行!\" 陈老头嬉皮笑脸地站起身,笑道:\"你们懂什么!这叫易容术!\" 说罢,陈老头就头也不回,自顾自地往山下的彩陶镇走去。 独孤行急忙背起少女,跟了上去,走的时候,嘴里碎碎念道:\"伪装也不用揍我吧!\" 望着独孤行一脸委屈的表情,李咏梅心如刀绞,她轻轻地用手绢擦拭着少年红肿的伤口,柔声细语地问道:“孤行,疼不疼?” 独孤行疼得咧嘴道:\"疼死了。\" 很快,在陈老头的带领下,独孤行他们来到了彩陶镇的入口牌坊,果不其然,牌坊入口站着不少隋国士兵,设岗例行检查。 不愧是隋国名扬天下的陶瓷镇,单单牌坊入口就大排长队!独孤行他们想要进镇,也唯有乖乖排长龙了。 排了半天,终于轮到独孤行他们了,\"站住!例行检查!\" 哨岗士兵拿出两张画像,看了陈老头一眼,随后指着其身后的独孤行说道:\"你怎么回事?怎么鼻青脸肿的?\" 独孤行瞥了陈老头一眼,低声嘀咕道:\"被一个糟老头……\" 未等独孤行说完,陈老头就一拳揍在独孤行的脑门上,\"叫师父!\" \"痛痛痛!师父,别打了!\" 因独孤行背着少女,所以他根本没办法还手,就算他真能还手,他也不敢,一时间,独孤行只有挨揍的份。最后在李咏梅狠狠地瞪了一眼老头后,老头才没再得寸进尺。 对于独孤行的闹事,哨岗士兵微微皱眉,就在这时,在独孤行身后等待的行人们也不耐烦,开始吵吵嚷嚷。 \"快点啦!我们还等着入镇呢!\" 没办法,哨岗士兵只能迅速赶走独孤行他们,\"走走走!别在这挡道。\" 就这样,独孤行一行人成功蒙混过关,通过牌坊。这样一来,他们就算正式进入了彩陶镇了。 说到彩陶镇,最出名当然是七彩陶罐,而这种七彩陶器,之所以出名,皆因其他国家无法复刻。要知道,隋国掌握着一门独特的制陶技术,能够巧妙地制造出不同的火温,从而利用这些不同的火温烧制各种各样的颜色,其中最出名的七彩陶器,要数隋国的镇国之宝,七彩祥云罐。 七彩祥云罐,罐身以七朵不同颜色的云彩为体,每种云彩都由不同温度的火焰烧制而成,其中最惊人的并非在此,最惊人的是,七彩祥云罐上的云朵,会在不同室温下,显现出各异的色彩。相传,曾有一位美若天仙,善良的彩衣仙女使用七彩祥云罐来捕抓云彩。每当隋国迎来大旱时,那彩衣仙女就会将七彩祥云罐中的云彩拿出来,制造雨云,来解救苍生。当然,这些传闻,都是以讹传讹罢了,事实上,负责采集雨云的是隋国册封的正统山神,最搞笑的是,这个布雨的山神,还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 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以及街道两旁生意兴隆的陶瓷商铺,独孤行询问道:\"师父,我们现在去哪?\" 陈老头滑溜地眼睛一转,从兜里掏出一小袋银两,抛给了少年,然后淡淡地说道:\"独孤行,你们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为师我,先去溜达溜达,顺便打听打听情报,顺便赚点小钱!\" 听到陈老头说去挣钱,独孤行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偷骗拐卖的怪老头,还未等独孤行询问在哪里集合,陈老头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独孤行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后背上的少女,\"咏梅,要不我们也去溜达一会儿?\" 李咏梅点头乖巧道:\"嗯。\" 于是乎,独孤行就背着李咏梅在彩陶镇的主干道上溜达,彩陶镇虽然主要以彩陶为主,但街上还是有许多卖各种各样货物的摊贩。有买木具的,有买糖葫芦的,甚至还有赌石的,当然最多的还是买瓷罐的。 陶瓷花瓶,陶瓷茶壶什么的,独孤行根本不感兴趣,因为这些东西也就富贵人家玩得起,他这些小平民,可不奢望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走着走着,独孤行突然发现了一件让他十分在意的物件。于是他便背着少女,来到了一个以贩卖木具为主的地摊前。 摊铺老板是一位长相普通,身材高大,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却脸庞沧桑的中年男子。此时,中年男子似乎在抱怨生意不好。 \"今天又没钱进账......唉。\" 独孤行指着指一个大小中等的小木轮问道:\"老板,这个怎么买?\" 摊铺老板一见有客人来,那沧桑脸庞泛出灿烂的笑容,\"一般情况下,这个是不卖!不过现在没米下锅,不卖也得卖。\" 独孤行发愣了一下,\"老板,你不卖,那拿上来干什么?\" 摊铺老板谄笑道:\"小伙,你有所不知,这个木轮不是卖的,这木轮是用来定造小推车的。只要你选择合适的尺寸,我就用其帮你制造小推车。所以,如果你单买,我是不卖的,不过你放心,我坐的小推车保证质量一等!\" 独孤行听后,眼前一亮,\"老板,你是木匠?\" 摊铺老板谄笑道:\"当然,老夫可是个手艺人!祖上三代都是木匠!你这里看到的所有木具,都是我一人制作的。\" 独孤行扫了眼摊位上的木具,发现摊位上的木具还真不少,有木桶,木勺,甚至还有小木偶。而且,这小木偶做工还十分精细。 这时,独孤行后背上的少女,轻声询问道:\"孤行,你想干嘛?\" 独孤行木讷地笑道:\"咏梅,我想给你造一架轮椅。\" 说罢,独孤行扭头看向摊铺老板,\"老板,那你能帮我造一架轮椅吗?\" 摊铺老板微微发愣,随后瞧了眼独孤行身后的少女,\"轮椅是做给她的?\" 独孤行使劲地点了点头,\"是的,老板!能行吗?\" 摊铺老板微微一笑,\"当然没问题!老夫我的手艺,在这彩陶镇一带,可是出了名的好!不过……\" 独孤行急忙询问道:\"不过什么?\" 摊铺老板搓磨着手指,笑道:\"不过价格会有点贵!毕竟你这个属于特殊定制,收贵点还是合理的。\" 独孤行问道:\"多少钱?\" 摊铺老板用手指比了个数,没有说话。 独孤行见后,心中一惊,\"这么贵?\" 摊铺老板沧桑脸庞泛起一丝促狭笑意,\"小伙,贵是有贵的道理的,但老夫我保证!给你做的轮椅绝对质量好!\" 独孤行掏出陈老头给了银两,数了一数,发现手上的钱刚好可以定制轮椅。 正当独孤行准备一口答应时,李咏梅突然开口道:\"孤行!要不还是别了吧!太贵了!你把钱花光了,要是你师父怪罪下来,你怎么办?\" 独孤行迟疑了一下,不顾少女的阻拦,递了一半的钱给摊铺老板,\"老板,这一半钱当做定金!如何?\" 摊铺老板接过定金,谄笑道:\"当然没问题!顾客至上,你说怎样就怎样。小伙,你三天后来这里取轮椅即可。放心!我做的轮椅保证结实!\" 李咏梅轻捶了一下少年的后背,\"孤行!你怎么不听我的,万一你师父怪罪下来……\" 独孤行扭头,柔声道:\"咏梅啊!师父怪罪下来,我来扛住,要打要罚也是我!你就放心吧!\" 见独孤行不听劝,李咏梅着急了,\"我当然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唉!你别跑啊!\" 没给少女任何拒绝的机会,独孤行像一阵风似的跑着离开了摊位。 第82章 咏梅生气 李咏梅见独孤行想要逃跑,便用手臂死死地拽住少年的脖子,急切地喊道:“快回去把钱要回来!要不然我就这样一直拽住你的脖子,休想逃跑!” 独孤行当然不肯回头,任凭少女如何拉扯,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而道路两旁的行人也纷纷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这两位以奇怪方式扭打在一起的年轻人。 独孤行还在被通缉,当然不愿被那么多人看着,于是乎,他一头扎进了身旁的小巷子中。 独孤行被少女勒得不行,\"咏梅!你……听我讲!\" 李咏梅拼命地摇晃着少年的身体,\"不听不听!你快把钱要回来。\" 独孤行对此感到十分无奈,叫他回去要钱,那是不可能的,他可是铁了心要给少女买一架轮椅,但不回去要钱,少女又不肯反过他。 见独孤行不肯妥协,李咏梅就闹得更凶了,拼命摇晃少年的脖子,甚至还用小嘴咬独孤行的肩膀。 独孤行一个吃痛,也有些恼火了,\"咏梅,你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咏梅拍打着少年的背,大声叫嚷着,\"用种你就把我丢在这里!\" 独孤行没有说话,右手向后挠去,李咏梅心中一惊,怒斥道:\"你要干嘛!\" 独孤行冷笑一声,\"干嘛?当然是挠你痒痒。\" \"等……嘻嘻。\" 还未等李咏梅说完,独孤行右手如灵蛇般直接挠向少女的咯吱窝,少女娇躯如触电般一软,原本勒住少年脖子的手臂也如被抽走了筋骨一般松开了。独孤行顺势将后背的少女,反抱在胸前,小心翼翼地把她轻放在地上,一双大手如疾风骤雨般向少女的咯吱窝挠去。 \"嘻嘻,我都……嘻哈哈,说了等……嘻嘻,好痒,别……挠了。\" 霎时间,李咏梅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在独孤行的挠挠攻击下,娇躯不停地扭动着,呼吸也慢慢地急促起来。 李咏梅双手往前一推,试图推开少年,可惜她的双手柔软无力,怎么可能推得开少年。李咏梅想要逃跑,但双腿瘫痪的她又能跑去哪?一时间,她只能被独孤行单方面的揉虐着。 \"孤……行,别……挠了,痒......\" 没过多久,李咏梅就被挠得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但此时木讷的独孤行却没有丝毫要停手的意思。此刻,李咏梅的火气也被挠了出来,她强忍着痒痒,突然怒喝一声。 \"独孤行!\" 独孤行被少女的怒喝吓了一跳,急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这时,他也反应了过来,发现自己做得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面对羞怒的少女,独孤行满脸歉意地低下头,小声地说道:\"对不起!咏梅!是我太得意忘形了。\" 李咏梅喘着粗气,狠狠地瞪了一眼独孤行,羞怒道:\"知道就好!\" 言罢,李咏梅就撇过娇红的俏脸,不再理睬少年。 独孤行见少女生气了,急忙安慰道:\"咏梅啊!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啊……\" 但李咏梅依旧双手环胸,撇过脸去,根本就不理少年。 与此同时,另一边。 陈老头又重新穿回那件黄色道袍和道帽,这次,他打算继续假装算命道士,在街上算命挣钱,看他那副糟老头的模样,独孤行如果在的话,肯定会说他是骗子。 陈老头左手拿锦旗,右手拿签筒,腰挂铃铛,嘴里大声吆喝着,\"算命解签!百试百灵!若有不准,假一赔十。\" 不久,路人们都被他的吆喝声吸引住了,这时,就有好奇的路人询问道:\"假一赔十是什么?\" 陈老头笑脸相迎,\"如果抽出下下签,我再送十根下下签。\" \"去你娘的!\" 随后,便是众人的哄笑声,大家都被这有趣的算命老头逗乐了,面对哄笑的众人,陈老头不以为然。 又过了许久,虽然时不时有人过来询问陈老头,假一赔十是什么,但是就是没人找陈老头算命,无聊之下,陈老头竟然把玩起了自己的签筒,自己给自己算命。 话说,算命先生给自己算命准吗?无人知道。 尽管如此,陈老头还是迎来了今天第一门生意。 就在这时,一位双眉如月,气质柔雅,亭亭玉立的富家大小姐在陈老头摊前路过,其身旁还有个扎着两根小辫子的贴身丫鬟随同。 陈老头瞥了一眼,便心中大喜,急忙上前,从身后拍了拍这位大小姐的肩膀,并拦住她的去路。 柳思情被老头一拍肩膀,身体一怔,差点惊呼出声。 见有糟老头挡道,贴身丫鬟急忙上前抵在大小姐身前,\"哪里来的江湖骗子!快滚开,不要挡我家小姐的去路!\" 柳思情迅速回过神,上下打量陈老头,随后叹了口气,柔声说道:\"不好意思,老人家。我们不算命。\" 陈老头眼珠一转,故弄玄虚地叹了口气,\"唉,罢了罢了,既然姑娘不需要老夫帮你化解情劫,那老夫也不便强求。只可惜,姑娘要嫁个不喜欢的人了。\" 说完,陈老头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李娟儿嘲讽地哼了一声,\"装神弄鬼!小姐,你不要信他!这都是些假道士骗人的话术!\" 柳思情眉头紧蹙,攥紧拳头,默默地望着陈老头离去的身影,没过多久,李娟儿就拉着柳思情离开了。 陈老头离开后,便去寻找独孤行了,回去的路上,他经过了一家木具地摊,瞧了一眼,摆摊的摊主。 \"原来是公孙家的穷木匠啊!\" 公孙具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陈老头一眼就能瞧出自己的身份。 陈老头没理会公孙具的惊讶,依旧自顾自地走着。 公孙具见陈老头要走,便急忙开口询问道:\"这位先生,请留步!\" 陈老头停下脚步,不耐烦地说道:\"有屁快放!\" 公孙具没想到,陈老头竟然如此不耐烦,他尴尬一笑后,便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我想问,先生你是如何看出我是公孙家的木匠的?\" 陈老头嗤笑道:\"首先,你摊上的木人偶做工精细,风格独特,有这种手艺的,也就公孙家和董家。其次,你看看你的手掌,满是手茧,粗糙得不行,一看就知道常年做木工磨成这样的。最后,你都沦落街头摆地摊,那肯定是穷鬼!又穷,又是木匠,多半是公孙家了。\" 公孙具心中震惊,没想到陈老头竟然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身份道了个明白! \"先生,你真是慧眼识人啊!竟然能如此清晰地道出我的身份和处境,真是料事如神!\" 被公孙具夸赞,陈老头丝毫没有得意,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基本操作,如果他不会看人,他还算什么命。 陈老头没理会公孙具的震惊,转身准备离去。 公孙具急忙拉住陈老头,\"先生莫走!先生莫走!\" 陈老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想算命?白银百两!\" 公孙具怯怯然地收回了手,尴尬一笑,他哪里有那么多钱! 看着陈老头离去的背影,公孙具叹了口气。 正当他以为此事就此结束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摊位上多出了一块可疑的魁树木,下面还压着一张皱褶的纸条。 公孙具见状,急忙捡起纸条,打开一看,心中大震,几经思考后,还是收下了那块来历不明的魁木。 第83章 奇怪的客栈 与此同时,独孤行正背着沉默不语的少女,来到了一家人流稀少的客栈。 独孤行进门后,扫视一眼,发现这是一家只有两层的小客栈,第一层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桌,明显是用来吃饭喝酒的,二层则是一排排的客房,应该是居住区了。 独孤行看了一眼账台,发现那里并没有人,反而在账台的不远处摇摇椅上,发现一位身形强壮,气质干练的中年男子,此刻那名男子正躺在摇椅上睡觉。 独孤行微微皱眉,心想这样做生意都行? \"掌柜!我要两间客房。\" 掌柜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在睡觉。 独孤行叹了口气,再次大喊一声,\"掌柜!我要两间客房。\" 掌柜这才醒了过来,睡眼朦胧地瞥了眼独孤行,又瞧了一眼背上的李咏梅,不爽地啧了一声,从摇椅上站起身,来到账台前,询问道:\"两人?两间小客房吗?\" 独孤行说道:\"一间大房,一间小房。\" 掌柜淡淡地说道:\"住多久?\" 独孤行回道:\"三天。\" 掌柜十分老练地打起算盘,\"不包吃,单住!小房一天一两,大房一天二两,你们住三天,九两!\" 独孤行心痛地嘶了一声,\"这么贵?\" 掌柜白了独孤行一眼,\"彩陶镇寸土寸金,你去哪里租房都是这个价格,爱租不租!\" 怪不得,这客栈这么少人,原来是这老板的态度实在不行,怪不得没人来这里住了!如果是其他人,估计就直接摔门而去了,谁还会理这掌柜。 但独孤行不一样,一来,他先前也打听过其他客栈,发现其他客栈的价格跟这家差不多。二来,他现在是被通缉的状态,虽然他被陈老头打成猪头一样,但难免会被人认出,所以他还是选择在这家比较冷清的客栈住下。 掌柜接过独孤行递来的银两后,甩了一把带有木牌的钥匙过来。 独孤行急忙地钥匙,差点掉落在地,心想这老板真是态度够差的。 掌柜没理会独孤行的眼神,自顾自地躺回了自己的摇摇椅,继续睡觉。 独孤行拿着钥匙,默默地背着少女上了二楼,全程下来,李咏梅依旧话都没说,依旧在独孤行背上,单手书本,默默地阅读着,明显还在生气。 独孤行上了二楼后,便开口询问道:\"咏梅,住小房间,我和师父两人住大房间,如何?\" 李咏梅没有说话。 独孤行无奈地叹了口气,\"咏梅,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的啦!\" 李咏梅依旧沉默不语。 无奈之下,独孤行就当李咏梅同意了,他轻轻地推开小房间的房门,只见里面的家具陈设都十分简单,一张普普通通的小木床,一张简简单单的方木茶桌,一个普通的储物柜,储物柜是一些简易的生活用品,然后就没有了。 独孤行把少女轻轻地放到床上,见少女依旧沉默,他无奈地挠了挠头,\"咏梅,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那我……我走的啦!\" 李咏梅似乎还在生气,不想讲话。 就在独孤行准备离去时,李咏梅突然咳嗽一声。 独孤行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少女,\"还有什么事吗?咏梅。\" 李咏梅眼神躲闪,身体正坐,片刻后,还是叹气说道:\"没事了!\" 尽管少女说没事,但少年依旧从她的肢体语言,解读出了含义,\"咏梅,还是让我帮你吧!\" 几经思考后,李咏梅点了点头。 解决完问题后,李咏梅叹了口气,她也想通,自己根本没有生少年气的理由,因为自己根本离不开少年,没有少年,单单生活自理都能搞得少女头大。 独孤行看着李咏梅那双清澈的眼眸,说道:\"咏梅,你还生我气吗?\" 李咏梅叹气道:\"生气也没用!现在事情都这样了,你怎么跟你师父交代,还有现在已经租了客栈房间,那另一半钱,你应该付不起了吧!\" 独孤行低下头,他也知道,如今剩下的钱已经不够了,到时候,他还得求师父借点。本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但独孤行一想到陈老头的模样,就感觉自己已经被揍了一顿了。 想到这,独孤行咧嘴一笑,\"大不了被他揍一顿呗!\" 李咏梅白了少年一眼,\"孤行,你没必要为了我,得罪你师父。万一他老人家一不开心,不要你这个徒弟了。\" 独孤行不以为然,\"咏梅,你放心!我师父肯定不会抛弃我的。\" 对于少年的自信,李咏梅感到诧异,在她眼里,陈老头的一位很严肃的师父,说不定真可能不要独孤行了。 第84章 抠门的陈老头 与此同时,陈老头独自一人来到了客栈,要问他如何找到这里的,那只能说神仙自有妙计。 陈老头进入客栈后,敲了敲了柜台,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喂!老板!给两壶清酒我!\" 客栈掌柜一如既往地躺在摇摇椅上休息。 对于陈老头的请求,掌柜不耐烦地说道:\"酒都卖光了!没酒了!\" 陈老头皱眉道:\"不是,你一个当暗探的人,连酒都不备,成何体统!\" 掌柜心中大惊,但依旧假装镇定,\"哪里来的怪老头,你到底在说啥?\" 陈老头叹气道:\"天下一统!\" 须臾之间,掌柜如触电般浑身一抖,一个箭步起身,“砰砰砰”地几声,就用木板关上客栈的大门,又在门口挂上“歇业”二字的牌子。做完这些,不过几个呼吸时间,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随后,掌柜疾步来到陈老头跟前,俯下身,小声地在其耳边说道:\"唯我大秦!\" 陈老头微微一笑,\"那可以拿酒上来了吗?\" 掌柜警惕地看了一眼,二楼的两个房间,这时陈老头开口笑道:\"自己人!不用太紧张。\" 掌柜松了一口气,\"在下代号江河!\" 陈老头不耐烦地摆手道:\"我管你是谁,快给我上酒!\" 江河急忙跑到后厨,准备酒水。 在江河准备酒水的期间,陈老头环顾店内的环境,店内陈设朴素,而管事的只有江河一人,一般来讲,这种据点,江河应该还有个副手才对。 不一会儿,江河就带着酒水回来了,\"先生,不知如何称呼你?\" 对于江河这些秦国密探来说,只认接头代号,是不知道来者是何人的,因此他是不知道陈老头谁的,一来,可以避免密探被抓住后,暴露太多秘密。二来,这种做法也是对密探暗子的一种保护,俗话说,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真不是说笑的。 陈老头淡淡说道:\"叫我陈老头就行。\" 江河并不在意陈老头到底叫什么,对他来说,有个称呼即可,\"不知先生,要下达什么命令?\" 陈老头瞥了眼江河,淡淡说道:\"急着完成任务,然后回家?\" 江河脸色尴尬,对于他们这种流落在外的秦人,唯有完成接头任务,才有资格回家。 陈老头淡淡说道:\"命令什么的,我走之前会下达给你,不急不急!\" 江河松了口气,他怕陈老头什么命令都不下,这样他就错过了回家的机会了。 对于陈老头的神秘,江河当然不会过问,他知道,他只需完成自己的基本职责即可,多问就是找死。见陈老头没有下一步的指示,江河便重新开铺迎客。 陈老头带着清酒慢悠悠地走上二楼,敲了敲了独孤行的房间,\"臭小子!开门!\" 房后传来了一阵慌乱的声音,随后,陈老头就看见独孤行如临大敌般打开了房门。 陈老头一进门,愣了一下,皱眉道:\"李丫头,你怎么也在这房间?\" 李咏梅尴尬一笑,拍了拍独孤行的后背,少年身体一震。 陈老头没理会神色怪异的二人,而是把那两壶清酒放到房间里唯一的方木桌上,\"独孤行,要喝酒吗?\" 说罢,陈老头就装了一杯清酒,递给独孤行,独孤行刚想接过酒杯,就被身后的李咏梅用手掐了一下,\"快说话!\" 独孤行咽了下口水,接过老头的酒杯,一饮而尽,鼓起勇气说道:\"师父,我用了你交给我的银两,去买了一架轮椅。\" 陈老头淡淡地哦了一声,\"还有呢?\" 独孤行咽了下口水,继续说道:\"还有一半钱没给,但我现在手上的钱已经不够了。能否……\" 陈老头听后,突然起身。 独孤行大吃一惊,连忙护住脑袋,而李咏梅也被吓了一跳,求情道:\"陈老头,孤行他只是想帮我买架轮椅,如果你要罚,就连同我一起罚吧!\" 陈老头没理会紧张的两人,而是二话不说,迅速转身离去。 独孤行和李咏梅两人心中震动,他们没想到陈老头就这样被气走。 见独孤行无动于衷,李咏梅急忙摇晃少年的身体,急着说道:\"孤行!快出去找你师父!\" 独孤行回过神后,像风一般,冲出了房间,刚出房门就看见陈老头正和客栈掌柜交谈着什么。独孤行急忙下楼,跑到陈老头身旁,刚想说话,就被陈老头捂住嘴巴。 随后,独孤行就见到江河拿出一个算盘,递给了陈老头,\"这个?\" 陈老头接过算盘,笑道:\"没错,就是这个!\" 独孤行一脸懵逼。 陈老头没说话,直接拽着独孤行的衣领,把他拖回客房。 此刻李咏梅正焦急万分地等待独孤行的消息,当她看见独孤行被陈老头拖着回来后,竟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陈老头把独孤行甩到少女身旁,然后拿着算盘坐下,\"让我好好算算,你这臭小子到底花了我多少钱!\" 独孤行和李咏梅一同疑惑地啊了一声,就看见陈老头在那噼噼啪啪地打着算盘。 \"路上消耗的干粮,大概二十三两白银吧,两人计算,那就算四十六两,还有路费……房费等下再计吧,还有年利一成……\" 独孤行和李咏梅直接目瞪口呆,然后陈老头下一句话,给他们整不会了,\"独孤行,你现在兜里还剩多少钱?\" 独孤行愣了一下,怯怯地说道:\"三十一两。\" 陈老头扶须说道:\"你说,轮椅只给了一半钱,那就是说轮椅一共花费八十两。\" 陈老头手指不停,算盘噼噼啪啪地响着,就像在宣判独孤行的罪行一般,最后在老头的一声令下,宣判了结果。 \"一共一百六十二两!\" 独孤行和李咏梅双双对视,满脸怪异,\"这……\" \"对了,独孤行,你和我一起住大房间呢,我就算你房费七两半,如果你和李丫头挤那小房间呢,我就算你三两。丑话说在前头,我只住大房!\" 独孤行甚是无语,\"这不会是被宋老头附体了吧!\" 陈老头不耐烦地说道:\"养你们这两小家伙很耗钱的。快说,你选择哪种?\" \"第……二种吧,和咏梅一个房间。\" \"那行!你们回去睡觉吧!我明天还要早起。\" 说完,陈老头就赶跑了独孤行二人,只留自己一人,独自在房间内喝酒下棋。 第85章 狐仙的信 柳家府邸中。 柳思情正独坐闺房,纤纤玉手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月亮。 这时,李娟儿敲响了柳思情闺房的门,\"小姐!王大少来信了。\" 柳思情眉头紧蹙,\"我不是说了吗?他的信不要告诉我!\" \"可是……\" 柳思情骂道:\"没有可是!\" 李娟儿叹了口气,将信封放在门口,默默地离开了。 就在李娟儿离开不久后,一只信鸽就落在柳思情闺房的窗台上。 \"咕咕咕。\" 信鸽的出现,似乎让这个愁眉不展的大小姐,心情好了不少,只见,柳思情脸带微笑,一边温柔地抚摸着鸽子的羽翼,一边小心翼翼地解开绑在信鸽脚上的信筒。 信筒解开后,柳思情为了些小米给信鸽吃后,便任由其自由地飞走了。 信鸽飞走后,柳思情急忙从信筒中抽出信封,打开来看,信封第一行字写道:\"至亲爱的柳思情小姐……\" 柳思情一看字迹,果然是她心心念念的狐仙写的。 柳思情回头瞧了一眼身后的房门,见没人偷看,便满心欢喜地阅读起信封。 亲爱的柳思情小姐,多日未见,甚是想念。你的回信,我已收到。对于你的心意,我也收到了,特此作诗一首,表达此时此刻我的心情。 见柳思情意愁绵,几日未见多思念。平生最爱花枝柳,愿为姑娘梳红妆。 柳思情小姐,想必我的心意也传达给你了,但可悲的是,你的家人阻止我们相爱,却欲把你嫁给那个可恶的王家少爷。对此,我感到心痛万分。但我对你的心意是不会变的,尽管有千般阻拦,我也要越过它们,来到你的身边。 柳思情慢慢地读着信上的文字,眼泪不自觉地滑落脸颊。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小姐!柳家主叫你去客厅找他!\" 柳思情身体一颤,急忙收起手中的信件,擦干脸上的泪水,匆匆离开了闺房。 —————— 与此同时,在一个破烂不堪的院子中。 公孙具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白纸。 说起来,公孙具以前祖上,作为宫廷御用木匠,还算得上名门贵族。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公孙家有一代人,不小心得罪了当代大隋的国师,因此全族收到牵连,被贬为流民。世代不得进入京城,非但如此,家族还受到了各种欺辱打压。 为了维持生计,家族中有很多族人离开了隋国,更有很多族人放弃了当木匠,转而投身于其他行业。久而久之,公孙家几乎只剩下公孙具一人,还在从事木工行业。因为公孙具认为,公孙家的手艺技术,不应该收到如此对待。 公孙具曾经还想,将这个作为公孙家曾经引以为傲的技术,再次发扬光大。但现实总是残酷的,就连公孙具制作的木偶娃娃,也被时代的潮流所抛弃了,如今世人更喜欢其他的玩物,比如如今的彩陶。在玲珑小巧的彩陶瓷娃娃面前,公孙具的木偶淡然失色。 不但如此,现实的生计狠狠地打脸公孙具,如今他现在已经面临无米下锅的处境。不过幸亏,今天,他遇到了独孤行,赚了他几十两银子,要不然,他今天真要挨饿。 公孙具手拿纸条,良久后,他叹了口气,收拾起心情,看向身旁的木轮,拿起木锯,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 与此同时,独孤行这边。 自从他被陈老头赶出房门后,只能背着少女折返回那间小小的客房。 独孤行轻轻地将少女放到床上,随后转身笑道:“咏梅,我都说师父不会抛弃我的啦!” 李咏梅无奈道:\"但是,你师父被宋老头附体了。现在你欠你师父很多钱呢!\" 独孤行尴尬一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不过嘛,幸好师父没有生气,揍我一顿。\" 李咏梅白了独孤行一眼,现在事情已经解决,她也和独孤行重归于好了。 独孤行挠了挠头,\"时候也不早了,咏梅,我帮你烧水洗澡吧!你也有好几天没洗澡了。\" 因为赶山路的原因,独孤行他们确实好几天没洗澡了,毕竟在山里找水源不易。 李咏梅羞涩地嗯了一声。 —————— 与此同时,在一个富贵大气的客厅中,柳思情正端庄大气地坐在一张梨花木椅上。 柳家不愧是富贵人家,只见,客厅内方台和木椅交错摆放在房间的东西两个方位,每张木桌木椅,都是用手上好的木材制作。而房间正北方是两张坐落主位的红木椅,更是显得端庄大气。 此时此刻,犹如众星捧月般,其中一张主位椅上,正端坐着一位身着长服的中年富商,那衣服的质地和剪裁,无不彰显着他的尊贵与奢华。 \"思情!我说过多少次,王家少爷的信你一定要看!一定要回!\" 柳思情眉头微皱,\"爹!我不喜欢他!\" 柳江城用力一拍身旁的茶桌,桌上的茶杯被震落在地,\"混账!\" 柳思情被吓了一跳,畏惧地缩了缩脑袋。 柳江城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和其他男子偷偷来信!\" 柳思情大吃一惊,瞥了一眼身旁的李娟儿。 李娟儿身子往后缩了一下,小声嘀咕道:\"小姐,不是我!\" 这时,柳江城从桌子底下,拉出了一具信鸽的尸体,甩到柳思情面前。 柳思情大惊失色。 柳江城叹了口气,\"思情,我就不明白,王富权他人哪里不好,知书达理,人又有钱……\" 柳思情哼了一声,\"他知书达理?\" 柳江城瞪了柳思情一眼,\"难道这样还不够知书达理?\" 随后,柳江城将掏出王富权寄给柳思情的信,一把甩到她的脸上。 柳江城哼了一声,\"我已经和王家约定好了。思情,明年你就嫁于王富权!\" 柳思情脸色煞白,\"爹,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柳江城被柳思情的话语,气得头晕眼花,\"我为什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女儿!我告诉你!你不嫁也得嫁!\" 柳思情冷哼一声,甩杯而去,躲回闺房。 柳江城被气得不行,大喝道:\"柳思情,我告诉你!你有种就跟那妖人走!以后你就别认我是你父亲!\" 此刻,柳思情独自躲在房间里哭泣,\"为什么会这样……\" 与此同时,王家的府邸中,王富权正拿着毛笔写信。 \"为什么,思情就是不回我的信,难道是我文笔不好,没表达好自己的心意?看来还是要把这首诗再改改。\" 可怜的王富权并不知道,柳思情连他的信封都没拆开过,就丢到一旁了。 第86章 避风的港湾 客栈房间中。 独孤行已经帮李咏梅烧好热水。 独孤行小心翼翼地将装有热水的木盆,放到少女脚下,\"咏梅,水烧好了,趁热洗吧!天气冷,洗热水舒服点。\" 李咏梅轻嗯一声,接过独孤行递过来了毛巾。 独孤行见少女准备好了,便转过身,背对李咏梅,在房间的角落,立起了剑桩。 对于独孤行来说,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要问独孤行,为何不帮少女擦拭身体。原因也很简单,少女说要自力更生,不能事事都依赖少年。 李咏梅看着独孤行的背影,慢慢地解开了身上的衣服,一点都不担心独孤行会转身,因为她知道,少年不是这样的人。不过为了防范意外,李咏梅还是会习惯性地保留一件肚兜,穿在身上。 \"孤行……\" 独孤行疑惑地嗯了一声,\"有什么事吗?咏梅。\" \"话说,这间房间好像是单人间。\" 独孤行嗯了一声,\"确实是单人间!本来,我是想着和你一起住双人房的,但那时你生气,我不敢问你建议,所以就留了个单人房给你。但我也没想到师父直接一个人占了那大房间。\" 李咏梅犹豫了一下,说道:\"这床……\" 独孤行心领神会,\"当然是你来睡啦!我睡地板!\" 李咏梅拿着毛巾慢慢擦拭着身体,一边说道:\"可是天冷,地板应该很凉吧!\" 独孤行换了个姿势,继续立着剑桩,\"没事!习惯了,话说我们在走山路时,不是经常躺地上休息吗?\" 面对独孤行这根木头,李咏梅多少有些无奈。 李咏梅小声嘀咕道:\"其实,睡同一张床也不是不行……\" 独孤行疑惑地嗯了一声,\"咏梅?\" 李咏梅慌张地说道:\"没什么!\" 独孤行微微一笑,\"如果咏梅姐愿意的话,我当然没什么意见。\" 李咏梅嘟嘴说道:\"原来你听见了呀!话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没叫我咏梅姐了?\" 独孤行微微一愣,\"我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改叫法了,话说,你不也一样吗?独小子,你也没叫了。\" 确实,李咏梅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习惯直接用孤行二字代称独孤行了。 一炷香时间后,李咏梅擦拭完身体,\"孤行我可以了!\" 独孤行嗯了一声,转过身,将少女洗剩下的洗澡水,拿出房间外倒掉。 等他回到房间时,李咏梅已经乖巧地躺在床上看书,然后独孤行又重新烧起热水,因为等会儿,轮到他洗澡了。 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日常。 在房间内,独孤行光明正大地当着少女的面洗澡,每次独孤行洗澡,李咏梅都会习惯性地别过脸看书。说起来,这是她和独孤行之间的无言的默契。 一切照常,今晚独孤行依旧没忘记按揉少女的脚丫。 时间很快就到了深夜,今天少女看书看得很晚。 \"孤行,还不睡觉吗?\" 独孤行此刻还在站剑桩,并在体内默默地运气,他几乎每夜都很晚才睡,然后第二天又很早得起床,有时候,李咏梅都怀疑,独孤行到底用不用睡觉的。 \"咏梅,你先睡吧!我等会儿打地铺。\" 李咏梅轻轻地哦了一声,别过脸去。 房间里的蜡烛快要燃尽了,忽明忽暗的烛光照耀在少女清秀的脸庞上,留下了层层的阴影,独孤行所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李咏梅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时间滴答滴答地在流淌,此刻夜深人静,寂静的房间中,仿佛能听到少女那如微风轻拂般均匀的呼吸声。此刻,那高挂的明月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散发着皎洁的光芒,温柔地洒落在少女那如诗如画般熟睡的脸庞上,使得她看上去异常美丽,宛如仙子下凡。 独孤行怔怔地看着少女的俏脸,虽然这张脸他已经见过无数次了,但依旧觉得十分好看,细嫩脸庞,樱桃小嘴,月钩般的眉毛,不愧是烂泥镇出了名的小美人。 就在少年发愣之际,李咏梅忽然睁开了眼眸,一时间,四目相对。 \"孤行,还不睡觉吗?\" 独孤行诧异道:\"咏梅,你还未睡啊?\" 李咏梅嘟了一下小嘴,轻声道:\"睡不着!\" \"这样啊……\" 独孤行也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毕竟睡觉这事,讲究一个心神,心神烦躁自然是睡不着的,但李咏梅好像也不是这个问题。 \"孤行,还不睡觉吗?\" 独孤行倒也没有特别困,他是属于那种精力特别充沛的人,很多时候,睡一小会儿就能恢复精神。 见独孤行不说话,李咏梅嘟了一下嘴,低声喃喃道:\"这人怎么还不睡觉,都不用睡的吗……\" 独孤行尴尬一笑,因为房间特别静,所以他听得一清二楚。 \"额,准备睡了。\" 李咏梅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亮光,\"那你睡哪里?\" \"地板。\" 真是直截了当的回答。 \"这样啊……\" 李咏梅转过身,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这次她表情被独孤行捕获到了。 \"咏梅……\" 李咏梅没转过身,\"什么事?\" \"地板凉,我……能睡你床上吗?\" 李咏梅身体微微一震,别过脸,轻轻嗯了一声。 独孤行见少女同意,便蹑手蹑脚地钻进了被窝,说真的,此刻的独孤行多少有种心虚的感觉。虽然他已经照顾少女多日,但很多时候,他俩都是分开睡的。 独孤行刚钻进被窝,就感觉到里面温暖如春,让人沉醉其中。 进入被窝后,独孤行就没了再进一步的动作了,反而是李咏梅在偷偷地靠近独孤行。 \"咏梅,你有想过今后怎么办吗?\" 李咏梅微微发愣,\"没想过,因为我觉得只要呆在你身边,就已经很好了。\" \"这样啊……咏梅,我倒是想了很多事情。\" 此刻,李咏梅正背对着独孤行,因此她并不知道少年脸上是何种表情。 李咏梅好奇地问道:\"想什么了?\" \"我想,如果我们到了秦国,那边的人还会像小镇里的人那样歧视我,我该怎么办?\" 李咏梅急切说道:\"不会的!\" \"但是,每个知道我身份的人都说我是孽种……\" 李咏梅无言,其实她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是如何看待独孤行的,因为,李咏梅以前就没踏出过小镇一步,外面的世界是如何,她说不清楚。 就在李咏梅思考如何回答时,独孤行开口道:\"咏梅,你很冷吗?\" 原来,独孤行早就察觉到了少女的小动作。 \"额……有点!\" 独孤行二话不说,直接在身后抱住了少女。 李咏梅的身体微微一颤之后,就松软了下来,被少年这样紧紧地抱着,她的心中竟生出一种莫名的安心,仿佛找到了避风的港湾。 独孤行把头埋进少女的秀发里,低声道:\"幸好有你……\" 少年的动作,让李咏梅俏脸微微发烫。 就这样,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 在独孤行的拥抱下,李咏梅很快就睡着了,而且还睡得很沉。 独孤行闻着少女身上的幽香,心中无比平静,渐渐地,他也熟睡而去。 第87章 陈老头的把戏 第二天,清晨。 陈老头早早地起了床,这时太阳还未升起,客栈还未开业,连一向早起的独孤行也还未起床。 起床后,陈老头像往常一样,简单地洗漱了一番,陈老头简单地做了个洗漱后,然后迅速穿上那件黄色道袍,离开了房间。路过独孤行房间门口时,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不去打扰这两个小家伙了。 陈老头下楼,发现江河也早已醒了过来,便打趣道:\"呵,没想到你还挺有职业素养的。\" 江河微笑道:\"作为密探,有人来接应,那就应该保持时刻清醒,避免无法对命令做出即刻行动!\" 这时,陈老头抛过来了一个葫芦,扶须道:\"这样的话,那你帮我葫芦里装满酒,我要出门了。\" 江河接过酒葫芦,发现葫芦手感极好,他看了老头一眼后,就跑到后厨,过了一炷香时间,才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将酒葫芦抛回给老头。 \"你这葫芦还挺能装的。\" 陈老头摇晃着还未装满酒葫芦,微微一笑,\"你是说人,还是说我的葫芦?\" \"两者皆有吧!\" 江河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接头人,什么命令也不下,斋在店里喝酒。 奇怪,奇怪,真奇怪! 陈老头没理会江河,只是递给他一张纸条后,就自顾自地离开了客栈。 很快,陈老头就来到了昨天出摊的位置,静静地等待鱼儿的上钩。 等待了一炷香的时间后,果然如老头所料,有一条鱼儿上钩了。 只见,柳思情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见无人跟踪后,才迅速走到陈老头的摊位前。 \"先生!你这么早起床啊!\" 柳思情这么早外出,也是想第一时间找到陈老头,帮她算命。 陈老头微笑道:\"当然,我在等鱼儿上钩呢!这不,你来了。\" 柳思情诧异,她没多想老头竟然能算到她一早到达此地。 \"先生说笑了,在下柳思情,还望先生见谅,不要怪罪思情昨天的无理。\" 陈老头摆了摆手,说道:\"好啦好啦,客套话就别讲了,生辰八字给我!还有,五十两定金!事成后,在给一百两。\" 柳思情思索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五枚雨水币,递给老头。 陈老头微微皱眉,按照白银和雨水币的换算,五枚雨水币确实等于五十两,不过流通性来说,白银或许会更实用,毕竟是世俗通用货币。 陈老头淡淡道:\"我要银两。\" 柳思情微微一愣,一般来讲,习武和修气的人更喜欢时令币才对,她没想到,像陈老头这种高人,竟然更喜欢白银!这样一来,她就有点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见老头要银两,柳思情迅速从兜里拿出几块银锭,递给了老头。 陈老头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白银,嘴角微扬,露出满意的笑容,\"柳小姐,给我生辰八字吧,我帮你看看。\" 柳思情将写有生辰八字的纸片递给了陈老头。 \"摇吧!等你摇出来了,我帮你解签。\" 柳思情紧紧地抓住陈老头递过来的签筒,握住双掌手心,前后摇晃,摇啊摇,摇了好一会儿,签筒还是没掉出竹签。可是柳思情明明感觉到,竹筒中有不少竹签,可她就是摇不出来。 对于柳思情的疑惑,陈老头淡淡地说道:\"不急,慢慢摇,顺便和我聊聊天。\" 柳思情虽然觉得奇怪,但并不敢多问,高人的事,哪里说得清楚。 陈老头拿出酒葫芦,喝了口酒后,说道:\"话说,王富权的信,你有带来吗?\" 柳思情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诧异的涟漪,暗自思忖,自己并未将王富权的事情透露给陈老头半分,这老头竟然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得如此清楚。 陈老头瞥一眼柳思情,淡淡地说道:\"没带的话,等等你摇完签就回去把信封交给我,我帮你解决问题。\" 柳思情重重地点了点头。 陈老头又继续说道:\"你和那狐仙什么时候认识的?\" 柳思情再次一怔,没想到老头连狐仙都知道,于是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询问道:\"先生,你怎么知道的?\" 陈老头淡淡地说道:\"算出来的,话说,你真心讨厌王富权?\" 柳思情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 陈老头又喝了口酒,\"你了解过他吗?\" \"我……\" 啪嗒一声,一根竹签掉落在地上。 陈老头捡起竹签,淡淡地说道:\"好了,你回去拿信交给我,我帮你解决问题。\" 柳思情迟疑了,\"这签……\" 陈老头叹了口气,\"下下签,恋而不得,无缘相见,命中有劫,横祸难躲。\" 柳思情捂住嘴巴,惊讶道:\"如此严重?\" 陈老头装神弄鬼地说道:\"没错!所以,柳小姐,你快点回来拿信吧。晚了,老夫我可保不住你。\" 柳思情听后,心中慌乱,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跑。 等柳思情离开后,陈老头如变戏法般,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支竹签。竹签底部写着,\"上上签\"三个大字。 \"柳思情,富贵家的大小姐,就是容易被骗!\" 陈老头把竹签塞回签筒后,又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打开一看。 \"这狐仙写的字,真臭!话说,柳府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这种把戏都揭不穿。\" 第88章 兰花香囊 与此同时,客栈的小房间。 此刻,独孤行已然苏醒,他静静地凝视着怀中如沉睡天使般的少女,心中无比宁静。他不敢乱动,生怕吵醒了少女。然而,少年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因为此刻的李咏梅呼吸平稳顺畅,显然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或许是昨晚熬夜至深,才使得一向勤劳的她,今早如此慵懒,宛如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虽然不想吵醒少女,但独孤行依旧想起床练功,毕竟时间是宝贵的,不可随意浪费,况且陈老头都说他没剑术天赋了,他就更加要抓紧时间,勤能补拙。 最后,独孤行依依不舍地嗅了嗅少女秀发幽香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木床。 \"果然是梅花香!\" 独孤行离开床后,少女轻哼了一声,似乎是睡得不踏实,想要转过身体,换个姿势,但转过来的只有上半身,下半身却毫无动静。 独孤行微微皱眉,想伸手帮少女摆正身体,就在这时,少女似乎察觉到身边的人不见了,惊醒了。 独孤行停下手中动作,尴尬一笑,\"咏梅,没想到还是把你弄醒。\" 李咏梅睡眼朦胧地看着独孤行,低声喃喃道:\"孤行?这么早就起床了……\" 独孤行微笑道:\"不早了,太阳都快晒屁股了。\" \"啊?这么晚啦!\" 其实,太阳才刚刚升起,不过是独孤行说夸张了点罢了。 见少女想起身,独孤行急忙说道:\"其实我骗你的,太阳才刚刚升起。\" 李咏梅嘟起小嘴,\"早说嘛!算了,醒都醒来了,那就起床吧!跟往常一样,接下来就拜托你啦!\" 独孤行微笑地点了点头,轻车熟路地帮少女解决清晨的洗漱和生理需求。 做完这些后,独孤行在房间的角落站了一会儿剑桩后,便离开房间,去找隔壁,寻找陈老头了。 独孤行轻敲房门,\"师父?\" 没人回应。 正当独孤行准备再次敲门时,楼下的江河喊道:\"陈老头他出去了!\" 独孤行愣了一下,走到二楼的栏杆旁,向下看去,发现江河正在摇摇椅上吃花生。 \"这么早?\" 江河点了点头,瞥了眼二楼的少年,\"他太阳还未升起时,就已经离开客栈了。\" 独孤行挠头道:\"那掌柜,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江河没有说话,而是从兜里掏出一个纸球,丢上二楼。 独孤行急忙接住纸球,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叫楼上那个白痴,醒来后,到罐头街找我!\" 独孤行疑惑地问道:\"罐头街在哪?\" 江河微笑道:\"门口出去,右转两条街,然后左转……\" 江河为少年指明了线路。 独孤行点头道:\"谢谢掌柜啦!\" 说完,少年迅速折返回小房间。 看着来去匆匆的少年,李咏梅疑惑道:\"孤行?这么快就回来了?\" 独孤行解释道:\"师父出门了,要我也跟过去,咏梅你也来吗?还是待在客栈。\" 李咏梅思索片刻,\"如果我跟去会妨碍到你们的话,那我还是不去了。\" 独孤行不知道师父到底叫他去干啥,但大概不是什么急事,要不然他早就敲门叫自己起床了。 \"我想应该没啥大事,要不,咏梅,你还是跟我在一起吧!\" 李咏梅乖巧地嗯了一声。 说实话,独孤行可不放心,将少女一人留在客栈,而李咏梅也对独孤行十分依赖,他去哪里,少女都会跟过去。 事情决定下来后,独孤行就背着少女,前往那个叫罐口街的地方。 —————— 与此同时,陈老头正抓着一把信封翻看,\"柳小姐,你真不打算看这些信?\" 柳思情摇头道:\"富家纨绔子弟的信,有什么好看的。\" 陈老头微微一笑,收起了信封,\"本来你看了这些信封,或许就没今天这些破事了。不过这也不怪你,毕竟你自己也没察觉到问题。\" 柳思情柳眉微蹙,神色不悦,\"话说,你一个算命的,管得真多。\" 陈老头不想和柳思情扯皮,摆手道:\"柳小姐,你可以回去了,接下来你就静等佳音吧!\" 柳思情怀疑地上下打量起陈老头,\"就这样?你不会是骗钱的吧!\" 陈老头眉毛一挑,啧了一声,随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香囊,\"算了算了,不和你计较,拿着,这个香囊能辟邪凝神,没事多闻闻。\" 柳思情接过香囊后,放到鼻子旁闻了闻,是一股淡淡的兰花香,闻后让人神清气爽。原本急躁的柳思情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柳思情满意地点了点头,收起了香囊,\"先生,你这香囊不错啊!\" 陈老头哼了一声,\"当然!高级货来的!好了好了,柳小姐你就静等佳音吧!老夫也该去帮你解难了。\" 最后,柳思情礼貌地道谢一声后,转身离去。 看着柳思情离去的背影,陈老头微微一笑,\"看来,也是个礼貌的女娃。\" —————— 与此同时,独孤行这边,有些晕头转向。因为彩陶镇实在太大了,一时间,独孤行也迷失了方向。 \"孤行,迷路了?\" 独孤行尴尬一笑,\"是啊!有点迷路了!\" 李咏梅嘻嘻一笑道:\"要不问问路人吧!\" 就在这时,柳思情恰巧路过。 独孤行跑了过去,礼貌地说道:\"漂亮姐姐!你知道罐头街在哪里吗?\" 柳思情停下把玩香囊的手,微笑道:\"罐头街啊!就在前面右转。\" 这时,独孤行留意到了柳思情手中的香囊,\"姐姐,这个香囊你是从哪里买的。\" 柳思情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笑道:\"这个?不是买的,是一个算命老头给的。\" 独孤行眼前一亮,道谢一声后,就急匆匆地跑开了。 —————— 与此同时,陈老头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就在这时,陈老头听到了独孤行的呼喊声,\"师父,原来你在摆摊啊!\" 陈老头扭过头,发现独孤行正背着少女,屁颠屁颠地往这边跑,陈老头冷哼一声,\"你以为!养你这俩小家伙,可很花钱的,我不出来赚钱,你们吃什么?\" 独孤行尴尬一笑,转移话题道:\"师父,你那个香囊,能送一个给我吗?\" \"哦?这都被你看见了,话说,你一个大男人的,要香囊干啥?\" 独孤行瞧了一眼后背的少女,\"其实,我是想帮咏梅讨一个。\" 陈老头白了独孤行一眼,对其身后的少女说道:\"李丫头,你要香囊吗?\" 李咏梅微微一笑,\"不用了,免得陈老头你破费。\" 陈老头呵呵笑道:\"独孤行,你看!她比你懂事多了!话说,你没必要给她讨香囊啊!\" 独孤行歪歪头,疑惑道:\"为啥?\" 陈老头一脸坏笑道:\"你不是觉得她身上有梅香味吗?你这小子,平时可没少偷闻别人的身子。\" 独孤行顿时慌张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咏咏……咏梅,你别听我师父乱讲!我没……其实……其实就是偶尔嗅一下。\" 李咏梅尴尬地咳嗽一声,俏脸羞红,掐了一下独孤行后背,沉默不语。 这时,陈老头打圆场道:\"好了好了,现在办事要紧。独孤行,跟我走!我要去王府一趟。\" 说完,陈老头就摇摇晃晃地走在去往王家大府邸的道路上,独孤行无语,看来这段时间里,陈老头没少喝酒。 第89章 钓鱼的陈老头 王家,陶瓷界的名门望族,掌握着无数令人惊叹的陶瓷工艺。家中有权有势,掌握着小镇最大的陶瓷工坊,陶瓷工坊位于西南方。除此之外,王家还是隋国皇帝钦定的御用陶瓷制造商。 一个有钱有势的家族,其家的公子哥王富权,也不遑多让,非但长的帅,还知书达礼。自然而然的,王富权获得了许多女子的爱慕,其中就包括了黄家的大小姐。 就是这样一个人见人爱的公子哥,谁料,就是有这么一个人,怎么都看他不顺眼,那就是柳家的柳思情。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陈老头一行人,在小镇中转转悠悠,终于找到路,来到王家府邸门前。 有钱有势的家族就是不一样,府门口除了端庄大气外,还带两个守卫。 陈老头只是在府门前晃悠,那两守卫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干什么的!\" 陈老头笑道:\"没看见我身上的服饰吗?算命的!\" 看门的守卫皱眉道:\"走走走!别在这里挡道!\" 陈老头也不恼火,坐在府邸门口的石阶上,喝起了酒。 独孤行他们凑了过来,询问道:\"师父,你在干嘛啊?\" 陈老头笑道:\"在钓鱼。\" 独孤行不安道:\"这大府邸戒备好森严啊,我的身份不会暴露吧!\" 陈老头嬉笑道:\"我昨晚算出来了,隋国有人在暗中保护你!所以你的通缉画像才会出纰漏,所以你暂时不用担心身份会暴露!\" 独孤行不解,\"谁啊?我不认识隋国的高官啊!\" 陈老头淡淡道:\"你不知道无所谓,等你在长大点,自然会清楚的了,或许你将来还会与他成为敌人呢!\" 独孤行挠挠头,没再追问,因为陈老头经常装神弄鬼,少年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时,陈老头突然转移话题,\"独孤行,你现在还在运气啊!不休息一下?\" 正如陈老头所说的那样,独孤行无时无刻都在自己体内偷偷运气,哪怕吃饭也是这样,睡觉也是,运气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了。 独孤行腼腆一笑,\"师父,这都被你知道啊!\" 李咏梅也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轻声询问道:\"孤行,我虽然不习武,但你这样运气不会累吧?\" 独孤行摇头道:\"不会!习惯了都好了。\" 陈老头喝了口酒,淡淡地说道:\"欲速不达!独孤行啊,人有时候也应该停下来思考一下问题,思考一下,我这样做,是否方向是对,思考一下,我这样做了,是否会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如果一个人只会猛冲,那和牛又有什么区别呢?\" 独孤行一愣一愣的,陈老头又开始长篇大论的。 陈老头嘲笑道:\"如果我是你,今早就不会那么早起床了。\" 独孤行疑惑道:\"这不是偷懒吗?\" \"有时候偷点懒,又不会死人的。\" \"师父,我觉得你在讲歪理啊!\" 李咏梅也点头道:\"我也觉得是。\" 陈老头没再理会二人,而是潇洒地喝起酒来。 过了一炷香时间,王家大宅里走出了一位青衫儒雅,文质彬彬的年轻公子哥,身后还跟了个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估计是那公子哥的贴身保镖。 陈老头微微一笑,\"鱼来了!\" 独孤行满脸疑惑。 陈老头走上去,拦住了王富权的去路,\"王公子,算命吗?\" 王富权微微皱眉,\"先生,你找错人了,我王富权不信命,也不用算命。\" 陈老头微笑道:\"心中没鬼神,确实是好事。\" 但陈老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放行。 见陈老头不打算让道,王富权身后的贺峥嵘便想出手,赶走陈老头。 陈老头突然冷不丁地说道:\"写信没人看,写信没人回。痴儿的无用功罢了。\" 王富权心中一惊,急忙拦下贺峥嵘,\"先生,你怎么知道的?\" 陈老头故作高深地说道:\"老头,我最擅长算命了!可惜公子却不信命,可惜可惜……\" 王富权略显尴尬,他现在想找老头算命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时,他身后的贺峥嵘开口道:\"王少爷,我劝你还是别信,这种街边算命老头,全都是骗人的,你要找算命的,就找正统道家的道士,或者正统阴阳家的术士。\" 陈老头嗤笑道:\"正统?这天底的下,就没一家是正统的!\" 贺峥嵘眉毛轻挑,觉得自己被挑衅了,\"你说什么!\" 陈老头笑道:\"怎么?想打架?老头我打架就没虚过谁!\" 言罢,陈老头就摆出了出招的姿势。 站在一旁的独孤行急忙拦着老头,\"师父,别惹祸了!我们走吧!\" 陈老头却不愿意走,\"鱼都上钩了,怎么可能走。\" 这时,陈老头拿出兜里的信,\"王公子,看看这是什么?\" 见到信后,王富权变得神色凝重,\"这是……\" 陈老头念出了信中的诗,\"见柳思情意愁绵,多日未逢意惆怅。平生最爱花枝柳,愿为姑娘梳红妆。\" 王富权眉头紧蹙,\"你怎么会有我的信!\" 陈老头笑道:\"那王公子,你还算不算命啊?\" 王富权点头道:\"当然算,怎么不算!\" 陈老头伸出手掌,\"一百两白银。\" 就在王富权准备掏出十枚雨水币代替白银时,陈老头说道:\"老夫我不要时令币,只要银两!\" 王富权微微诧异,相比白银,修道之人,时令币应该更受欢迎才对,可眼前这位老头,却喜欢世俗的白银。 因为身上没带那么多银两,王富权询问道:\"银票行不行?\" \"不行!你的银票只能在隋国使用!老子我还要周游列国呢!还是银两实在点!\" 见陈老头一直坚持要银两,王富权无奈说道:\"那请老先生,进府内一坐,我这就回去拿银两给你!\" 陈老头并不想进府邸里,主要还是考虑到独孤行的存在,毕竟他可是头等通缉犯,尽管画像上出了错,但该小心的,陈老头还是会小心的。 \"那劳烦,王公子进去拿银两了,老夫我在这静候佳音!\" 见陈老头不领情,王富权叹了口气,转身返回府内。 贺峥嵘急忙跟了上去,说道:\"王少爷,你真的打算信那老头。\" 王富权并不傻,\"半信半疑吧,那老头毕竟有我给思情的情信,多半思情她也找过这老头算命,反正一百块白银也不贵,也就十枚雨水币的价格。\" 王富权财大气粗,并未在意这点小钱。 见王富权不在意,贺峥嵘也不便多说什么了。 十枚雨水币,等于一百两白银,听上去是挺多的,但是这十枚雨水币,在江湖上,是不耐花的。 江湖上,托人办事,用的最多就是时令币,往往一些看上去十分简单的事情,起步也都得十几枚雨水币。打个比方,送长途信,没个十枚雨水币,江湖上根本不会有人接你这活,而且,这十枚还是起步而已。 很快,王富权就拿着一小袋白银出来,递给了陈老头。 陈老头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白银,笑道:\"王公子,果然财大气粗!那老夫就帮你算上一卦吧!\" 言毕,陈老头将签筒递给了王富权,\"摇上一签。\" 王富权接过签筒,小心翼翼地上下摇晃着,只听“吧唧”一声,仿佛是命运的钟声敲响,一条竹签轻盈地掉落在地。 王富权微微皱眉,他还没怎么摇呢,签就掉出来了。 第90章 独孤行送信 陈老头迅速俯下身,捡起竹签,看了一下。 陈老头淡淡说道:\"中签,签中写,桃花运势上下浮动,若是能把握机会,将能获良人欢心。否则,终身无缘。\" 随后,陈老头就将竹签递给了王富权。 王富权眉毛一挑,\"敢问先生,又何法能帮抓住这桃花运呢?\" 陈老头不紧不慢地说道:“莫急莫急!王公子,你可是有信要送给那柳小姐?” 王富权说道:\"确实有!\" 陈老头伸出手掌,\"信给我,我叫我徒弟帮你送!\" 王富权微微皱眉,\"不劳烦先生了,信还是让我王家的人送吧!\" 陈老头并未收回手掌,而是继续说道:\"你的人送信,柳小姐是不会看的,我的人送信,她才会看。\" 王富权皱眉不解道:\"这是什么道理?为啥我的人送信,思情她不会看!\" 陈老头拿起葫芦,喝了口酒,笑道:\"这你甭管,反正就是我的人送,她才看。放心,我徒弟不会偷看你的信的!\" 王富权略加思索后,最终还是应允了陈老头的方案,小心翼翼地将信封递给了陈老头。 陈老头拿到信后,又不咸不淡说道:\"王公子,接下来正是关键时刻,你必须每三个时辰写一封情书给柳小姐,我会派我徒弟定时来拿信。记得,不能中断!\" 说完,陈老头就带着独孤行,匆匆地离开了此地,留下了一脸茫然的王富权。 \"师父!你在搞什么啊?\" 陈老头笑道:\"你别管,反正你按时送信即可。还有,李丫头,你跟我回客栈!\" 李咏梅皱眉道:\"为啥!\" 陈老头淡淡一笑,\"你是想当我徒弟的累赘?\" 李咏梅低下头,心情复杂,她最怕别人说她是累赘了。 独孤行急忙说道:\"咏梅,你别听我师父乱讲,你才不是什么累赘!\" 李咏梅摇头道:\"你师父说得没错,我跟去,只会妨碍到你,我还是跟你师父回客栈吧!\" 独孤行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李咏梅打断了,\"不要再说了,孤行,就这样决定吧!\" 独孤行叹了口气,将少女交给了师父。 陈老头背起少女后,递给了独孤行一封信和一张纸条,\"纸上面写着,你该如何行事。切记,一定要按照纸上的内容行事!\" 独孤行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陈老头就背着少女,往客栈走去。 独孤行默默地目送陈老头和李咏梅离去,接着他打开了手中的纸条。 只见,纸上写着。 \"独孤行,接下来,你的处境回变得十分危险,不管路上发生什么事情,你只管送信!如果发现有人跟踪或者追杀你,你只管跑,不要回头!不要回击!还有,你要对柳思情说,这信是狐仙写的。最重要的是,你别回客栈,切记切记!\" 独孤行收起纸条,拽紧拳头,拿着信封,头也不回地往柳家疾步走去。 另一边,陈老头正被背着少女,摇摇晃晃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李咏梅小声嘀咕道:\"这臭老头,肯定又喝了很多酒。\" \"我听到了哦!\" 李咏梅微微一笑,掩饰尴尬。 \"李咏梅。\" 见陈老头直呼自己的名字,李咏梅疑惑地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几天,独孤行他是不会回客栈休息了,所以啊,你那些生活住行上的问题,你得自己解决。不要想着我会帮你!\" 李咏梅微微一怔,\"你说孤行这几天都不会回客栈?为什么?\" 陈老头没回答少女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道:\"话说,李丫头,你身上好像真有点梅花香,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咏梅皱眉道:\"休想转移话题!\" 陈老头没理会李咏梅的牢骚,而是扭过头,嗅了嗅李咏梅身上的味道,\"好像真是梅花香!\" 李咏梅厌恶地噫了一声,说道:\"死色老头!\" 陈老头继续道:\"话说,李丫头,你不能总是依赖独孤行他。万一,将来他有不得不离开你的时候,你怎么办?\" 李咏梅微微一怔,嘀咕道:\"孤行才不会离开我\" 陈老头平淡道:\"万事无绝对,他总有一天可能因为不得已的事情离开你,就像今天一样。你总不能,啊,孤行,我要洗澡。孤行,我要尿尿。孤行……\" 李咏梅俏脸一红,急忙说道:\"不要再说了。\" 陈老头哈哈一笑,说道:\"为什么?\" 直指灵魂的提问。 李咏梅像个犯错的孩子般,低着头,嘟着嘴,娇嗔地说道:“陈老头,我知道啦!” 陈老头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道就好,对你对他,都是好事!见你这么听话的份上,我就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李咏梅歪了歪脑袋,\"什么故事?\" \"独孤行他亲娘当年逃亡的故事。\" 与此同时,独孤行带着信封,来到了柳府门前。 和王府一样,柳府门口也有守卫守着。 独孤行手持信封,快步如飞地走上前,自然而然的,府邸门口的守卫拦住了他的去路。 \"站住!干什么的?\" 独孤行站立身体,迅速说道:\"给王公子送信的!\" 守卫上下打量起少年,\"送信?我怎么没见过你的面孔,而且你脸怎么有点肿!\" 陈老头入镇时,揍独孤行的伤还在。 独孤行挠挠头说道:\"我是新来的!\" 守卫狐疑地说道:\"新来的?你怎么证明,你若证明不了,我没办法放你进去!\" 独孤行思索片刻后说道:\"你告诉柳小姐,是早上那位老头叫我送信的即可。\" 守卫虽有不解,但还是走进了府内,帮独孤行传话去了。 未及半炷香的时间,守卫便如疾风般从府内疾驰而来,其身后还紧跟着一个头扎两个小辫子的丫鬟。 守卫笑道:\"久等了,小伙子,你可以进去了!进去后,你跟着娟儿走就行!\" 说罢,守卫指了指他身后的少女。 第91章 独孤行再见柳思情 在李娟儿的带领下,独孤行走进了柳府。 说起来,柳家也是以陶瓷瓦罐生意起家的,只不过生意上,比不上王家罢了。俗话说,同行是仇家。但柳家的情况就不一样的,其实,柳家祖上并非隋国人,而是齐国人。因为齐国玉秦国相交,而秦国又属于好战之国,所以两交接处,时常会发生小规模战争,而当年柳家就是因为战乱,才逃亡到隋国。 但在隋国,柳家的祖上因为人生地不熟,一度陷入了家族困境,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王家人伸出了援手,接纳了属于难民的柳家,还教授了制陶工艺,所以柳家才能在这陶瓷镇中站住脚跟。 就是在家族与王家世代友好的背景下,巧好王富权又喜欢柳思情,也因此柳江城才打算将自己的女儿嫁于王家。一来是为了加固两家之间的友谊,二来也是让女儿嫁个好人家。 话说回来,独孤行在娟儿的带领下,穿梭了好几条院巷,才来到了待客厅。 不得不说,柳府不愧是富贵人家,单单府邸的规模,就比烂泥镇的宋家,大很多。不过这也没得说,毕竟烂泥镇属于是交通闭塞的小镇,人流量比彩陶镇少多了。柳府的体量比宋家大实属正常。 进入待客厅后,独孤行扫视一周后,发现这个待客厅还挺大的,整整齐齐排列的两排桌椅,椅子靠边的桌子上,摆着盛满可口水果的果篮,以及一壶沏好的花茶。 而自己一个送信的,也有这种待遇,说明柳家的待客之道,一视同仁。 等独孤行坐下后,李娟儿礼貌地说道:\"小哥,可以在这里休歇一会。信可由娟儿递交给小姐。\" 独孤行果断拒绝道:\"不行!\" 李娟儿微微一愣,诧异道:\"为啥?王家的信不是一直都这样处理的吗?\" 独孤行一时语塞,心想得找个理由,让自己与柳思情见面才行,要不然,自己没法完成陈老头的任务。 思索片刻后,独孤行说道:\"王少爷叫我,要我亲手将信递交给柳小姐,并且还托我给柳小姐带几句话。\" 李娟儿疑惑道:\"但是,你交给我,然后再让我传话一样啊!\" 独孤行摇头坚决道:\"不行,少爷讲了,除了柳小姐以外,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话的内容。\" 李娟儿先是一愣,随后便是偷笑道:\"是不是王少爷让你给我家大小姐带情话啊!我懂的!我懂的!\" 独孤行有些茫然,没想到,这李娟儿居然往那方面误会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独孤行狡辩。 很快,独孤行就在娟儿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四合院,四合院门口,有两名守卫。 李娟儿回头礼貌地对独孤行说道:\"小哥,出于安全考虑,请让他们搜一下身。\" 独孤行点头,表示同意,反正他的那把天下在进入小镇之前就交给了陈老头保管,而他也没携带其他奇怪的东西,所以他并不害怕搜身。 搜完身后,李娟儿带着独孤行来到了柳思情的闺房门口,不愧是柳家大小姐的闺房,连房门都是用上好木材制作的。 李娟儿轻轻敲打房门,\"小姐,王公子的人送信来了!\" 害怕柳思情误会,独孤行也喊道:\"是一个老头叫我带送信的!我有话要带给柳小姐。\" 沉默片刻后,房内传出了柳思情轻柔的声音,\"等一下,娟儿!\" 话语刚落,房门就被轻轻地打开了一个小口,门缝间露出了一张美貌如花的脸蛋。 柳思情上下打量了一下独孤行,微微一愣道:\"你不是上次在街上问路的少年吗?\" 独孤行也认出了柳思情,诧异地说道:\"没错!就是我。没想到,那个好心的大姐姐是柳小姐你啊!\" 随即,柳思情笑着打开了房门,放了独孤行进去,就在李娟儿也要跟进去时,柳思情出手拦住了她。 李娟儿有些不解道:\"小姐,为什么让我进去?我也要进去!\" 柳思情微笑道:\"我有些话需要和这少年单独谈谈!\" 李娟儿有些生闷气道:\"小姐!我也要听!\" 柳思情厉声道:\"不行!\" \"可是,小姐……\" \"没有可是,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见柳思情如此坚定,李娟儿唯有小声嘀咕道:\"小姐真小气……\" 没理会李娟儿的嘀咕,柳思情迅速地关上了房门。 关上房门后,柳思情转转身坐回了带有铜镜的梳妆台前,梳理秀发,假装不经意地开口道:\"少年,你叫什么名字啊?\" 独孤行笑道:\"我姓独,叫我独小子即可。\" 柳思情微微一笑,扭头道:\"独小子,好奇怪的称号!话说,你怎么成送信的了。还有,不用这么拘谨,你可以在房间随便找个位置坐。\" 从刚才开始,独孤行一直都是站着。 独孤行挠头笑道:\"不了,等会还要送信呢!\" 柳思情见独孤行这么忙,也直接开门见山道:\"说吧,算命先生叫你带了什么话?\" 独孤行不动声色地说道:\"这信是那狐仙写的。\" 柳思情身体一颤,\"什么?\" 独孤行又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这信是狐仙写的。\" 柳思情猛地一起身,夺过了独孤行手上的信封。 \"你不是说是替王府送信的吗?\" 独孤行没否认也没确认,而是重复地说了一遍刚才的话,\"这信是那狐仙写的。\" 柳思情狐疑打量少年,说道:\"是不是,我看了才算。\" 独孤行也没理会柳思情看没看,而是说道:\"小姐,我先走了,等会儿还会有其他信件要送。\" 柳思情一脸懵逼地看着突然而来,又突然而去的少年。 等少年离开后,柳思情心中忐忑地打开信封。 \"这是……\" —————— 与此同时,陈老头已经背着少女返回了客栈的小房间。 在床边,陈老头放下了李咏梅。随后,又从兜里掏出了一袋银两,放在屋内唯一的小方桌上。 \"李丫头,这些银两是给你这几天生活用的,你饿了,就问楼下的掌柜要吃喝的,这几天,不用到隔壁房间找我,我不在。\" \"这……\" 陈老头微微一笑,看出了少女的担忧,\"放心!楼下的掌柜自己人。在这里,你很安全的。\" 还未等李咏梅说话,陈老头就离开了房间。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李咏梅心里空落落的。 —————— 与此同时,在一昏暗的山洞中。 一位身材婀娜多姿,眼如凤丹,骨子里散发着妩媚的女人正和一位肌肤白皙,有几分风仙道骨,却又显几分柔气的白衣男子攀谈。 \"你说,王家的人,让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子送信?\" \"没错!原本安插在王家的暗子,跑回来告诉我消息的。说,现在信封都不经过他的手送出去了。\" \"这就难办了,没他的信,我怎么蒙骗柳思情。\" \"你不会自己写吗?\" \"说得轻巧!我一写肯定露馅了!\" \"那怎么办?\" \"你找人把送信的给宰了不就行了?\" \"不行!这会暴露我的!\" \"不冒点风险,怎么成得了大事!放心,等我获得了柳思情的气运,我保证完成我们的约定!\" 第92章 李咏梅喝酒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又到了傍晚时分。 在失去少年的照理这段时间里,李咏梅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照理生活起居,这段时间里,她过得并不好。 就在刚才,她就因为某些事情照理得不到位,不小心弄湿裙子了,为此她现在不得不大费周章,清洗衣服。 李咏梅一边洗衣服,一边叹气。 这还是刚开始不久,就搞成这样子了,李咏梅没法想象,再过几天,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一想到,自己到时候会臭烘烘见独孤行,李咏梅搓衣服的手,不禁地更加用力了。 就在这时,李咏梅肚子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 \"呜,肚子饿了。\" 倘若平时,李咏梅饿了,独孤行肯定会第一时间给她找吃的。现在独孤行不在了,李咏梅只能依靠自己了。 这时,李咏梅想到了陈老头离开时说的话语,饿了就去找掌柜要吃的。 一想到这,李咏梅纠结片刻后,还是拖着沉重的身体爬出了门外。 推开房门后,李咏梅爬到客栈二楼的栏杆上,俯视下方的用餐区,发现客栈依旧没什么人光顾,下面摆满了空位子。 而此刻,江河还在摇摇椅上,哼着小歌,惬意地啃着瓜子。李咏梅都有些无语了,心想这客栈掌柜一点都不担心生意的吗? 李咏梅轻咳一声,想引起掌柜的注意。 但江河好像没听见,还在那啃瓜子。 李咏梅又咳了一声,\"掌柜!\" 江河回过神,抬头看向二楼,发现少女正瘫扶在栏杆上,望着自己。 江河微微一笑,掩饰尴尬,\"原来你刚才那声咳嗽,是在叫我啊!\" 李咏梅轻声说道:\"掌柜,你能送些饭菜上二楼的房间吗?\" 江河微微一愣,随后又看了一眼李咏梅的瘫软的脚,\"当然没问题!你想吃什么?\" 李咏梅思索片刻后,报出了菜名,原来是一份简单的鸡蛋炒面。 少女已经习惯贫苦生活,尽管陈老头给自己留了不少钱,但她还是不打算乱花,只要份简单的炒面。 江河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你等会儿,我这就去做!\" 说完,江河便往客栈的后厨走去。 话说,李咏梅也有些奇怪,这客栈怎么连一个伙计都没有。 其实之前,江河是有同伴的,只不过在一次秘密任务中,不幸被活抓,为了不暴露秘密,咬舌自尽了。因为对于他们这种潜伏他国的密探来说,被活抓,唯有死,才能保全在大秦的家人。而大秦也是做了保证,如果有人在执行任务时阵亡,其家人一生都由大秦供养,保证衣食无忧。 合理的交易,才能维持机构的运作。 李咏梅见江河进入后厨后,便默默地爬回客房中。 江河做好炒面后,就端着香喷喷的炒面和一个酒葫芦,走上二楼,敲响李咏梅客房的大门。 \"丫头,面炒好了!\" 房内很快就传出少女清脆的声音,\"掌柜,你放门口就行!钱我也一同放在门口了。\" 江河看了一眼脚下,发现门缝前,放着半两碎银,刚刚好是炒面的价格。他微微诧异,因为他并未告知少女鸡蛋炒面的价格是多少。 江河将炒面和酒放到门前,大声喊道:\"丫头,面我已经放门口了,还有我给你带了一个酒葫芦,是你隔壁房间的老头叫我带的!\" 房间中的李咏梅微微一怔,\"酒葫芦?\" \"对,就是酒,说是喝了对你好。\" 李咏梅狐疑道:\"但他没跟我说过这事啊!\" 房外的江河挠了挠头,说道:\"那我不知道了,或者他在其他地方给你留言了吧!若有其他事,你再叫我吧!\" 说完,江河拿走了房门口的银两,下楼去了。 在听到江河远去的脚步声后,李咏梅悄悄地打开了房门,将房间外的食物拿到屋内后,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李咏梅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她现在孤身一人,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根本没人可以帮助自己。 虽然陈老头叫她可以信任江河,但其实,在李咏梅心中,唯有独孤行是可以相信的!对于其他人,她天然地保持着戒心。 李咏梅看着香喷喷的鸡蛋炒面,口水直流。随后,他想起了江河的话语,说是陈老头可能会给她留言。 一时间,少女陷入了困惑,随后她看向了陈老头唯一留下的钱袋子。 果不其然,在袋子底下,少女找到了陈老头留的纸条。 纸上写着,\"李咏梅,由于你双腿残疾,又经常靠独孤行背着,我怕你双脚血液不通畅,所以配了点药酒给你喝,调理调理你的身体。不过酒倒是烈了点,如果你喝不习惯,那就算了,我不强求你喝。\" 李咏梅有些好奇,陈老头当时为什么不提前讲清楚。 就在这时,李咏梅发现纸条后面也写着纸。 \"还有,你手中的钱袋子可不一般,叫做探囊,可以帮我隔空传物和取物。所以,钱花完后,别把袋子丢了!\" 看来,这张来自陈老头的纸条,是他通过探囊传过来的。 虽然陈老头很无情地将自己留在了客栈,但李咏梅知道,陈老头还是很会关心人的。 李咏梅美味地吃完晚餐后,那拿着陈老头的酒葫芦摇晃了起来。 说起来,陈老头的酒葫芦也是神奇,因为李咏梅她没见过陈老头往里面装过酒,仿佛他的酒葫芦永远都喝不完一般。 李咏梅小心翼翼地打开葫芦的塞子,从桌上拿了一个茶杯,然后轻轻将酒倒入杯子中。 随后,李咏梅轻轻抿了一口酒。 \"哇,好辣!\" 李咏梅只是喝了一小口,就被辣到了,但她似乎挺喜欢这味道的,随后她又轻轻地抿了一小口。 \"嘻嘻……\" 第93章 四处逃窜的少年! 彩陶镇南方的一个破败不堪的院子中。 公孙具正在认真努力地切割着木条,此刻轮椅已初具雏形。 片刻后,公孙具停下手,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木轮椅雏形。 就在这时,破院外,一个灰袍糟老头,犹如鬼魅一般,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此刻,他正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地翻墙而入,仿佛一只狡猾的狐狸,生怕被人发现。或许是公孙具太过专注,竟然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哟,这么快就有雏形了?\" 公孙具被突如其来的话音吓了一跳,迅速抬头看向大门,发现陈老头正摇摇晃晃地往这边走来。 \"怎么是你!\" 陈老头呵呵一笑,老不正经道:\"很奇怪?\" 公孙具疑惑地询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陈老头不咸不淡地说道:\"我一个算命的,算这种东西,不是小事吗?\" 公孙具又拿起锯条,小心翼翼地切割起木块,\"那先生,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老头身体往后一仰,飘然落地,平躺在地,以木头当枕,仰望星空,\"没什么事,只是找人聊聊天罢了。话说,天黑了,你还能工作啊?你就不怕不小心据歪了?\" 公孙具笑道:\"先生,你太小看我了,我做木匠这么多年了,在我动锯的那一刻,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模型了。就算要我蒙着眼睛,也能工作。\" 陈老头瞥了眼破烂的院子,笑道:\"手艺是挺好的,可惜就住这破院子。\" 公孙具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无奈一笑,掩饰尴尬,\"先生,你不会是来笑话我的吧!\" 陈老头掏出了个酒葫芦,淡淡地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不是吗?\" 公孙具无言以对,老头确实说得没错,他确实家徒四壁。 陈老头跟伤人的话语还在后头,\"公孙具,你老婆呢?\" 公孙具身体猛地一颤,右手紧紧地抓住锯条,许久过后,叹气道:\"跟人走了。\" \"为啥?\" 公孙具叹气道:\"说我没本事,还能为啥……\" 陈老头突然将酒葫芦抛给了公孙具,淡淡说道:\"喝酒!\" 公孙具接过葫芦后,又抛回给老头,\"工作时,我不喝酒,免得出错!\" 陈老头嗤笑道:\"你做事还真是认真。\" 随后,陈老头又大口大口地喝起酒来,丝毫没在意身旁看得直眼馋的公孙具。其实公孙具十分爱喝酒,只不过,家徒四壁,舍不得用饭钱买酒喝。 这时,陈老头开口问道:\"公孙具,我的那块木头,什么时候才开始锯啊?\" 公孙具放下锯子,正色道:\"先生,凡事都说个先来后到嘛!我得先帮另一位顾客完成订单,才能帮你开锯。\" 陈老头笑道:\"那行!你慢慢锯,我先去其他地方溜达溜达。\" 就在陈老头想要离开时,公孙具开口询问道:\"先生,你那纸上写的东西是认真的吗?\" 陈老头头也不回,淡淡地说道:\"认真的。\" 见陈老头没停下脚步,公孙具又急忙问道:\"先生,那条件能改一下吗?\" \"人要学会妥协。\" 话音刚落,陈老头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 与此同时,独孤行又送了一封信给柳思情,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封信了。 柳思情拿着独孤行给的信封,质问道:\"这信到底谁写的!\" \"这信是狐仙写的。\" 柳思情紧皱眉头,\"信中的笔迹,根本就不是狐仙!\" \"那我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信是狐仙写的!\" 柳思情有些抓狂了,\"王富权写的,是不是!\" 独孤行还是一口咬死道:\"狐仙写的!\" 交代完,独孤行再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柳家,这已经是他地三次这样做了。 独孤行离开后,柳思情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内急得团团转,心中的怒火仿佛要喷涌而出,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只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起陈老头送的香囊,放到鼻子旁轻轻地嗅着,仿佛这样才能让内心的躁动稍稍平复一些。 离开柳府后,独孤行看向天上的星星,此刻,少年十分担心客栈里的少女。但独孤行知道,他不能回去,因为师父告诫过他,必须小心谨慎,切不可回客栈。 独孤行摇摇头,随后头也不回地再次往王府走去。 就在独孤行的身影渐行渐远之际,身后的一条昏暗小巷中,宛如幽灵般走出了一个身穿灰袍的蒙面人,他的脸上透露出一丝阴险,眼睛死死地盯着独孤行离去的背影。 \"就是这小子坏我好事?\" —————— 与此同时,客栈里。 李咏梅正满脸通红,双手死死地抱住白色枕头,嘴里胡言乱语。 \"孤行,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了,变......得这么软,跟个枕头似的。\" 说着说着,李咏梅就对着枕头亲了上去,\"嘻嘻……\" —————— 因为天色已暗,路上的行人变得越来越少,一月的冷风吹在寂寥的街道上,发出呼呼空灵的响声。 独孤信走在返回王府的路上,眼角时不时地往身后瞥去,因为从刚才开始,独孤行就发觉到不对劲。 \"果然有人在跟踪我!\" 独孤行的视力很好,他不可能看错。 因为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独孤行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灰衣人眉头紧蹙,\"这么快就发现我了?\" 灰衣人开始慢慢地靠近少年,似乎是在寻找下手的机会。独孤行见路上行人越来越少,见状不妙,便开始奔跑了起来。 但独孤信很快就发现,对方好像有点跟不上自己的步伐,那灰衣人和少年的距离越来越远。这让独孤行松了口气,明显对方并非什么修士,否则不可能像这样如此简单就甩掉。 虽然甩掉了灰衣人,但独孤行知道,自己还要送信,只能躲得一时,不可能躲得一世,而且他还不知道灰衣人是以什么目的跟踪自己。 王府越来越近。 就在独孤行快到达王府之际,面前的昏暗小巷中,突然冲出了一个黑袍的蒙面男子,他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猛得将少年拽进巷子里。 独孤行大惊失色,原来对方有两人!一个在柳府附近蹲守,一个在王府附近蹲守。无论独孤行从哪里出发,都会被他们逮住。 黑衣男子粗暴地把少年摔到地上,一脚重重地踹在其肚子上。独孤行顿时被这一脚踹得上气不接下气,咳嗽不止。 霎时间,一道寒光一闪而过,陈老头的话语如闪电般,在少年的脑中,一闪过了。 独孤行顾不得喘气,迅速一个翻滚,犹如离弦之箭般拉开距离。 就在独孤行翻滚的瞬间,一道闪烁着寒光的锋利刀刃落在少年原本的地方。 而此时,灰衣人也来到的小巷口,灰衣人和黑衣人两人,一前一后堵在狭窄的巷口。 独孤行身体一震,迅速爬起身,像箭一般,往小巷内冲去。 黑衣人和灰衣人对视一眼后,也猛地冲了出去,追赶少年。 因为王府的去路已经被挡住,独孤行不得不在小巷不停穿行,试图寻找到能通向柳府的小道。 就在独孤行准备在小巷尽头拐弯时,一把小刀迎面飞来,少年急忙一个急停,后腰一仰,小刀擦脸而过。 独孤行看着脸前飞过的小刀,霎时间冷汗直冒。 而那名黑衣男子也啧了一声,\"这么滑溜吗?\" 少年根本不敢停留,拼了命地奔跑,但追赶的黑衣人明显是练过身法的,任凭少年如何加速奔跑,那男子依旧紧跟其后! 独孤行脚下生风似的,跑个不停,幸好独孤行会游龙诀,要不然,像他这样跑,不用一会儿就跑没气了。 就这样你追我赶,一炷香时间后。 那黑衣男子也直皱眉头,\"妈的,这小子不累的吗?\" \"呼呼呼……\" 此时,独孤行粗气喘个不停,像他这样拼尽全力跑一炷香时间,就算有游龙诀帮助维持气息,但这样跑也累得够呛的。 看来甩是甩不掉的了,但至少不会被抓住,就在少年如此想之际,意外发生了! 独孤行竟然跑进了一条死胡同里。 独孤行急忙掉头,刚想要冲出胡同,但已经迟了。因为黑衣人已经堵在了巷子唯一的出口。 黑衣人一脸邪笑地看着少年,\"小子,看来你不是很幸运啊!\" 第94章 武夫黄遮 独孤行看了一眼身后的高墙,高墙有整间房子那样高,与其说是一堵单面墙,还不如说是一间房子的后墙。其实独孤行没认错,那确实是一间青砖房的后墙。 独孤行想要战斗的念头在脑内一闪,但很快就被他扑灭了,因为根据陈老头的指示,无论自己遇到什么,只管跑,才有一线生机! 独孤行看着步步逼近的黑衣人,咽了一下口水。 在这危难之际,独孤行突然灵光一闪,迅速凝聚身上所有的真气,往脚底输送。他要拼一把,当着黑衣人的面翻越高墙! 黑衣人望着微微弓起腿部的少年,顿时明白了他的企图,二话不说,直接提刀向前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独孤行深吸一口气,左脚用力一蹬,飞身到半空,然后右脚踏在墙面,用力一蹬,借助墙面做作踏板,少年的身体又往上升了一段,最后,独孤行一手勾住墙头的边缘,用力一拉,整个人人飞身而上。 就在独孤行到达顶端的瞬间,一把小刀飞驰而来,少年急忙侧过身,尽管如此,小刀还是直直地插在了他的大腿上。 独孤行一个吃痛,险些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幸好他在紧要关头,咬紧牙关,身体往前一倾,才没摔下去。 \"啧,太滑头了!\" 独孤行没敢看下面什么情况,急忙动身,借助高空的视野,独孤行很快就找到了去往柳府的路。 独孤行还没在瓦顶跑几步,身后就传来了阴冷的笑声,\"小子,挺能跑啊!\" 独孤行脸色煞白,疯了似的在不同的瓦顶间不断跳跃。 黑衣人直皱眉头,因为少年已经十分接近柳府了,要是再追下去,估计自己就会被发现,再追了半炷香,在几经思考下,黑衣人停下了脚步。 \"算你好运!\" 尽管黑衣人已经停下脚步了,独孤行依旧不敢停歇,瓦顶间不停跳跃,最后在靠近柳府的房屋旁,跳下屋顶,回到大街之上,像疯了似的直奔柳府。 柳府门口的守卫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被那突然出现如失智般疯跑过来的少年吓得一个激灵。 \"送信的,吓死我了,你跑这么急干嘛!?\" 独孤行顾不得回答问题,就瘫软在柳府的石阶前。 守卫急忙跑上去查看情况,只见独孤行的腿上插着一把小刀,鲜血直流。 \"你受伤了!\" 看着受伤的少年,守卫瞬间警惕了起来,环顾四周后,见暂时安全,便急匆匆地扶着独孤行,进入府内疗伤。 独孤行这件事也惊动了柳思情,她在得知独孤行受伤后,便第一时间,来到待客大厅,寻找少年。 柳思情看着正在包扎伤口的独孤行皱眉道:\"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 独孤行疼得咧嘴道:\"我被追杀了。\" 柳思情捂住小嘴,惊讶道:\"追杀!被谁追杀?\" 独孤行摇头道:\"不知道,我在返回王府的时候,被人半路拦截了,对方一共两个人,因为他们蒙着面,所以我没看到他们的容貌。\" 柳思情皱眉道:\"王府!你不是说信是……\" 独孤行都受伤了,柳思情居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独孤行叹气道:\"我只能这么说。\" 柳思情也不打算和独孤行争论,\"独小子,这段时间你就待在柳家疗伤,放心,我们柳家有守卫,坏人进不来!\" 独孤行摇头拒绝,\"不行,师父叫我,每三个时辰,就得去王府送一封信。\" 柳思情皱眉道:\"你这样怎么送信!\" 就在这时,负责柳家门口守卫的中年大汉,突然跑了进来,\"报告小姐,府外有个算命老头说要找你。\" 柳思情柳眉一皱,急声道:\"快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守卫大汉就带着老头走了进来。 陈老头刚进来后,就悠闲自得地走到独孤行面前,\"哟!臭小子,你竟然躲在这里偷懒!\" 独孤行有些不开心了,自己辛辛苦苦地帮老头送信,他却嘲讽自己。 \"师父……\" 陈老头哈哈大笑,拍打少年的肩膀,\"逗你的,为师知道你辛苦,但信你不得不送,所以休息好了,就快去送信吧!\" 冷漠无情的老头。 这时,柳思情的贴身丫鬟娟儿,也认出了陈老头是何人,\"这不是那个拦路的算命老头吗?小姐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 想到这,李娟儿偷偷摸摸地离开了房间。 这时,独孤行诉苦道:\"就不能不送了,你看我都伤成这样了,而且柳小姐已经知道信是来自王府的了。\" 陈老头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没有说话,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把握之中。 就在这时,柳江城突然走进了大厅,脸上明显带着些许怒气,\"柳思情,你到底在搞什么?请了班道士回来干什么!\" 柳思情大惊失色,她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暴露了,就在这时,柳思情注意到了她爹身后的李娟儿,霎时间,柳思情恍然大悟,原来是李娟儿跑去通风报信了! \"娟儿,你……\" 李娟儿羞愧地低下头,小声道:\"小姐,我也是为了你好……\" 柳江城打断了二人的争吵,\"够了,柳思情我告诉你,你休想在外面找不三不四的人帮你,我告诉你,王家你不想嫁也得给我嫁!\" 说罢,就叫人赶走陈老头他们。 \"黄遮!送客!\" 这时,门外走进一位武夫,只见那男子身形高大强壮,双臂有力,步履稳健,身躯壮硕得好像一堵墙似的,身穿棕色长衫,浓眉笔直,一身正气。 黄遮快步走到陈老头面前,礼貌地说道:\"请!\" 独孤行惊慌地看着陈老头,只见陈老头微微一笑,风轻云淡地说道:\"臭小子,我们走!\" 就这样,陈老头他们被一个名为黄遮的武夫赶出来了。 被赶出门后,陈老头回头看向那名壮汉,\"啧啧啧,能让内外双修五境的武夫当打手,这柳家也挺有钱的啊!\" 谁料,陈老头的话语被那名叫黄遮的大汉听到了,黄遮没想到,尽管自己隐藏气息,还是被陈老头一眼看破。 \"先生,你能看出我的深浅?\" 陈老头微微一笑,\"略懂略懂,快回去吧,你家柳老爷在发脾气呢!免得到时候不开心,扣你工资!\" 黄遮哈哈大笑,\"先生真是风趣,有空正想请你喝上一杯。\" 陈老头摆手拒绝,带着独孤行悄然离去。 黄遮默默地看着老头离去的身影,\"高人也!\" 第95章 翻墙进入王府 独孤行低下头,怯怯地说道:\"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破坏了你……\" 陈老头摇摇头,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没有没有,话说,你腿还疼吗?\" 独孤行摇头道:\"还行,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时,陈老头从兜里掏出一瓶药,递给少年,\"创伤药,敷点上伤口,很快好的。\" 独孤行接过药瓶,微微一笑,心想师父还是关心自己的。 陈老头微笑道:\"那行,找个地方,我们坐下一边喝酒,一边聊。\" 独孤行挠头道:\"不回客栈?\" 独孤行实在不放心少女,所以想回去看看。 陈老头停下脚步,\"你想那丫头陷入危险?哪怕一丝可能。\" 独孤行疯狂甩脑袋,\"当然不想!\" 陈老头那就摸了摸少年的头,\"那就别回去。\" 就在少年想问为什么时,陈老头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 独孤行一脸懵逼地跟着老头,拐进了一个阴冷的小巷。在小巷里,陈老头东转西拐,不一会儿,独孤行就晕头转向了。 \"师父,我们要去哪啊?\" 陈老头笑道:\"去王府,跟王富权解释清楚,顺便和他说了下来龙去脉。话说,你逃跑时,有运气吗?或者说,有试过将气聚到脚底吗?\" 独孤行点头道:\"在翻一堵高墙时实试过。\" 陈老头微微一笑,从方寸物中,取出一个书,甩给少年,\"这本书叫棋步,前半部分教身法,后半部分写的是棋路。你有空多学学。\" 一如既往,陈老头的书又破又旧,就像东拼西凑的一样。 独孤行接过书,\"棋步?\" 陈老头凑到少年身旁,笑道:\"下次逃跑,可以逃快点。\" 正当独孤行想收起书本,拱手道谢时,被陈老头按住了,\"独孤行,不必言谢,给钱就行!\" 独孤行听后,像尊石像般呆立原地,\"师父,我没有钱啊!\" 陈老头哈哈大笑,\"你忘了,你从那个叫刘志阳的剑仙手上,不是赢了一笔钱吗?给我一枚大暑币即可!\" 独孤行挠头道:\"可是......师父,我当是没捡啊!\" 哪料,陈老头从兜里掏出那袋大暑币,打开袋口,里面竟然有五枚之多,别看只有五枚,要知道,大暑币可是很值钱的,一枚顶十万银两。 陈老头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枚大暑币,这枚大暑币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中间开了个小口,方方正正的,宛如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正面的\"大暑\"二字,犹如龙飞凤舞,笔力遒劲;背面的\"国泰民安\",则恰似龙飞九天,气势磅礴。这大暑币手感沉重,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沉淀,摸起来十分结实。 陈老头将袋子丢还给独孤行,笑道:\"下次,记得把赢了的东西带走!\" 然后,陈老头将那枚大暑币塞到兜里。 独孤行有些许纳闷,陈老头不是向来喜欢白银吗?为何又要大暑币。 就在这时,老头仿佛听到少年心声一般,笑道:\"我要用这枚大暑币,找王家换钱!\" 果然,陈老头还是喜欢白银。 很快,独孤行他们就来到王府附近,就在独孤行准备走出小巷,直走向王府府门口时,陈老头一把拉住了他。 \"臭小子,不要命啦!\" 独孤行挠头道:\"怎么了?\" 陈老头指了指街道对面不远处的另一条小巷,小声道:\"你看!\" 在如墨的夜色中,一个如鬼魅般的黑衣人和一个似幽灵般的灰衣人正在小巷中蹲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独孤行急忙把探出去的头缩回来,惊讶道:\"那怎么办?\" 陈老头笑道:\"不走正门,我们还不能翻墙吗?\" 独孤行疑惑道:\"不会被王家人当成盗贼吧!\" 陈老头敲了敲独孤行的脑袋,\"这有什么?你是喜欢被追杀,还是被当小偷!\" 独孤行撇嘴道:\"两个都不想!\" 陈老头被气笑了,\"要懂得权衡利弊,臭小子!\" 在陈老头的带领下,独孤行很快就来到了王府附近的高墙。 陈老头望着两层楼高的高墙,笑道:\"能翻过去吗?\" 独孤行自信道:\"当然没问题!\" 只见,独孤行微微颔首,运转真气如涓涓细流般往脚步汇聚,左腿猛然发力,恰似离弦之箭,贴着墙面如壁虎般迅速攀爬过了高墙。真可谓是,一回生二回熟。 独孤行如飞燕般翻过墙后,来到了一个庭院,庭院中繁花似锦、绿草如茵,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看来这里应该是王府的后花园了。 而恰巧此时,王富权和贺峥嵘正好在后花园散步,聊天。 \"贺峥嵘,你说那算命老头靠不靠谱。\" 贺峥嵘摇头道:\"不靠谱,虽然我看不出他的深浅,但我一般不会信赖来路不明的道士。\" 王富权默默点头。 与此同时,独孤行在原地等了片刻,见师父还未翻墙过来,便着急地轻喊了一声,\"师父!\" 独孤行没想到的是,他的呼喊声惊动了王府中的守卫。 \"谁!谁在哪!\" 来者正是贺峥嵘,贺峥嵘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拳,瞬间就把独孤行打趴在地。 这时,贺峥嵘也看清楚独孤行的脸了,\"是你!送信的,你半夜三更正门不走,翻墙干什么!\" 独孤行的脸本来就肿,这下子,更肿了。 独孤行捂着脸,龇牙咧嘴道:\"我被人跟踪了,正门进不来,只能翻墙呗。\" 就在这时,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王富权的注意,\"贺峥嵘,是出什么事了吗?\" 贺峥嵘不咸不淡地说道:\"没事,就是这小子正门不走,却去翻墙。小子,算你好运了,要不是我见你不像个刺客,要不然,刚刚那一下我直接要你命了。\" 这时,一位门口的守卫突然跑进来,禀告道:\"少爷,门外有一个算命的说要找你。\" 王富权看了眼独孤行,随后说道:\"让他进来吧!\" \"是,少爷。\" 很快,门口的守卫就带着陈老头走了进来。 独孤行生气地跑到陈老头身旁,\"师父!你又耍我!\" 陈老头呵呵笑道:\"你被跟踪,才要翻墙,我又没被跟踪,翻墙干嘛!\" 独孤行都无语了,心想做这糟老头的徒弟也够惨的。 这时,王富权从兜里拿出一封信,询问道:\"算命先生,还需要我继续写信吗?\" 陈老头摆手笑道:\"不用了,你的信,柳小姐她已经看了。你先看看这个。\" 说完,陈老头就丢了几封信给王富权。 王富权接过后,疑惑地看了一眼老头,便拆开了信封。 \"这……\" 王富权惊讶不已,因为两份信的内容除了字迹不同外,内容上相差无多,特别是某些信上的诗。 陈老头不紧不慢地道出缘由,\"王少爷,你家负责送信的,偷了你的信。\" 王富权万万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偷给谁?\" 陈老头邪魅一笑,\"那就要问问你家送信的,和王府对面,那间包子铺旁边小巷的黑衣人了!\" 王富权微微皱眉,\"贺峥嵘,去抓人!\" 第96章 捣乱的独孤行 这时,陈老头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带上这个家伙!\" 贺峥嵘瞥了一眼独孤行,发现其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明显只是一个普通的一境修为,再看那瘦弱的样子,应该是个修气的。修气士在到达六境之前,跟炼体的武夫根本没法比,对于独孤行现在的战力,估计都不入贺峥嵘法眼。 随后,贺峥嵘又看了眼王富权,征求他的意见。 王富权微微点头。 贺峥嵘对独孤行淡淡说道:\"小子!等会儿别碍事,一边看着就行!\" 陈老头却凑到少年耳边,低语道:\"帮我阻拦贺峥嵘,贴这张黄纸在那灰衣人身后,并放他走!\" 独孤行不敢置信地看了陈老头一眼,随后接过老头偷偷摸摸递过来的符箓,轻轻点头。 在独孤行离开王府前,他提出了一个建议,\"贺……\" \"叫我贺叔即可!话说,你叫?\" \"独小子。贺叔,等会让我做诱饵,你负责收拾他们。\" 贺峥嵘点头同意,他作为一个五境炼体武夫,对自身实力还是很自信的。 与此同时,陈老头这边,王富权叫人把原本负责送信的高小名带了过来。 高小名是一个长得普普通通,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年龄大约在三十多岁左右。 守卫将高小名带到王富权面前,此时他还一脸茫然地看着王富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爷,是送信吗?\" 王富权冷哼一声,\"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高小名心中大惊,明白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急忙跪下求饶,\"饶命啊,少爷!\" 王富权一脚将高小名踹翻在地,怒喝道:\"我问你问题呢!\" 高小名牙齿打颤道:\"是黄家的大小姐派我来的。\" 王富权微微皱眉,\"黄家的大小姐?黄婼婷?\" 王富权作为彩陶镇中,王家的唯一实权代理人,王富权往往会和很多大大小小的家族有交往,而黄家就是其中之一。黄家作为小镇中,最大的货物运输商,小镇中很多陶瓷类货物都是经过他家的马车进行运送。而黄婼婷作为黄家的大小姐,负责王家和黄家之间货物运输事务。因此,黄婼婷经常与王富权洽谈。 高小名急忙点头,\"是的是的!\" 一但涉及家族利益之间的交往,王富权不得不谨慎。 王富权冷哼道:\"她为何派你来偷信!\" 高小名磕头求饶道:\"小的不知道!我只是负责在送信前,将信件交给黄小姐过目,其他的一概不知!\" 明显高小名只是个被收买的下人,其他事情他真的不知道。 王富权不悦地啧了一声,\"拉出去,给我打他三十大棒!然后丢出王府!\" 最后,高小名在被两名守卫的拖拉下,消失在后花园中。 等高小名消失后,王富权扭头客气地询问:\"先生,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老头神秘一笑,\"坐等佳音即可!话说,王公子,我能跟你换钱吗?\" 王富权微微一愣,不知道老头是何意。 陈老头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那枚大暑币给王富权看。 王富权微微一惊,\"大暑币!先生,没想到你这么有钱啊,既然这样,何必出来算命赚钱呢?\" 陈老头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并未回答王富权的问题。 王富权见陈老头不作答,便邀请他去花园中的茶亭坐下,打算详细洽谈。 到达茶亭后,陈老头不想浪费时间,再次开口道:\"王公子,换还是不换呢?\" 王富权笑道:\"当然换,时令币可没白银那么容易赚到!\" 诚如王富权所言,时令币作为江湖侠客与上山神仙之间的通行货币,较之于世俗的白银,其获取难度犹如登天,唯有极少数的秘境和洞天福地,方可铸造并产出。 王富权不解道:\"先生为何不用时令笔......\" —————— 与此同时,独孤行正独自一人走在去往王府的街道上,假装再次前往王府取信。 果不其然,独孤行很快就发现,身后突然多了两个跟踪的人,那两人正是如鬼魅般的灰衣人和黑衣男子! \"他好像没发现我们!\" \"嗯,我在前面的巷子埋伏他,你按往常一样,跟着他!等会儿他要逃跑时,你帮我拦住他!我们前后夹击!\" \"没问题!\" 两个神秘人在简单的交流后,决定在前面的巷子解决独孤行。 独孤行依旧假装没察觉,快步前往王家。 果不其然,那两名神秘人,在见到独孤行快到达王府时,果断出手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黑衣男子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独孤行身前的小巷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少年猛地拽进巷子里,紧接着补上一脚,然后便像饿虎扑食一般抽出腰间长刀,欲杀人灭口! \"小子,你胆子真大啊!这样还敢送信!\" 独孤行丝毫不慌,在吃了一脚后,顺势在地上一个翻滚,直接避开了黑衣男子砍来的长刀。 \"啧,果然滑溜!但你跑不掉的了!\" 只见,独孤行身后出现了一名灰衣人,一时间,少年腹背受敌! 独孤行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邪魅一笑,\"上钩了!\" 独孤行的话音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贺峥嵘却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黑衣男子身后。只见他右手如疾风骤雨般用力一肘,那黑衣男子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嵌进了墙里,其威力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独孤行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贺峥嵘下手这么狠。 其实,贺峥嵘下手已经算轻的了,毕竟五境的武夫,可不是吃干饭的。 不过黑衣人也不是盖的,被贺峥嵘这样偷袭一下,竟然还有力气说话,\"黄小姐,救我……\" 那灰衣人心中大震,猖狂逃窜,但他哪里跑得过贺峥嵘。 只见,贺峥嵘噔噔几步,就迅速拉近了和灰衣人的距离,随后,大手一挥,就要一掌打在其后背上。 说时迟那时快,独孤行疾步上前,飞扑过去,隔在两者之间,一拳揍在灰衣人身上,\"看我的!\" 独孤行的出现,打断了贺峥嵘的招式,贺峥嵘微微皱眉,收回了将要拍打在独孤行后背的大掌,怒喝道:\"臭小子!你在干什么?\" 灰衣人虽然被独孤行揍了一拳,但伤不致命,只是身体踉跄了一下,见独孤行和贺峥嵘配合失误,灰衣人急忙从兜里掏出三颗珠子,猛地往地上一砸。 顿时,一股浓浓黑烟,从碎裂的珠子中喷涌而出。 贺峥嵘冷哼一声,\"以为这样就能逃掉吗?\" 就在贺峥嵘准备运气,将眼前的烟雾吹散时,独孤行又捣乱了。 只见少年的突然猛地冲进烟雾,\"哪里逃!\" 贺峥嵘心中暗自不爽,嘴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啧声,他生怕自己打出的拳劲会伤到烟雾中那瘦弱的独孤行,如触电般急忙收回了拳头。 既然没办法吹散黑烟,贺峥嵘也唯有紧跟少年的脚步,冲入黑烟,寻找灰衣人。 说实话,那黑烟呛得离谱,贺峥嵘刚跑进去就咳嗽不止,最后贺峥嵘实在呛得不行,又跑了回来。 没过多久,独孤行也跑了回来,\"咳咳咳!太他娘呛了!\" 此时,独孤行已经被黑烟呛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 贺峥嵘满头黑线,粗暴地将少年拽到一旁,随后聚气,一拳将黑烟吹散。 但此时,灰衣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97章 事件的来龙去脉 贺峥嵘生气地拽起少年的衣领,\"臭小子,你在搞什么!\" 独孤行双手高举,表示无辜,\"我不是有意的!\" 贺峥嵘不悦地推了一下少年,\"看你回去怎么交代!\" 说罢,他就回头抓拿躺在地上的黑衣人。 与此同时,王府邸中的后花园里。 王富权和陈老头正坐在一个茶亭中,交谈甚欢。 王富权高举酒杯,\"来!陈老先生,我敬你一杯!\" 陈老头哈哈大笑,一饮而尽。 王富权微微一笑,\"没想到,先生非但酒量海量,而且对诗词歌赋,也颇有研究!\" 陈老头放下酒杯笑道:\"不过是行走江湖,遇到诸多奇人异事,心情好,随性而作罢了!\" 就在这时,庭院入口突然传来吵吵嚷嚷的争吵声。 \"臭小子!看你怎么解释!\" 只见,贺峥嵘拖拽着一位身如烂泥瘫软的黑衣人,快步走到小亭前,紧接着犹如扔垃圾一般,猛地一拽,将黑衣人如破布娃娃般丢到了王富权面前。 \"一共两人,跑了一个!\" 王富权微微皱眉,\"跑了一个,那灰衣人很厉害?你一个五境武夫也抓不住他?\" 贺峥嵘冷哼一声,瞥了眼独孤行,怒骂道:\"就是这个臭小子在捣乱!每次我出招,他都跳到我面前碍手碍脚!若不是他!那灰衣人也不会如此简单就逃掉!\" 王富权微微皱眉,独孤行是陈老头的人,他可不方便发脾气,\"陈老先生,你看……\" 陈老头一边喝酒,一边哈哈大笑,\"是我让他这样做的!\" 王富权诧异,不解道:\"这是为何?\" 陈老头邪魅一笑,递了一张小人模样的黄纸给王富权,\"王公子,现在已经过了子时,也就是说,你明天清晨,太阳刚升起时,就跟着这张符箓的指引,去找柳小姐即可!记得,错过时间!慢了,你的心上人可就被人拐走了!\" 言毕,陈老头二话不说,就带着独孤行离开了。 等陈老头离开后,贺峥嵘询问道:\"王富权,你真打算信那老头?\" 王富权英俊的脸庞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贺峥嵘,这算命老头不简单!你也看到了,他帮我们揪出了问题。\" 贺峥嵘不能否认,这算命老头确实有点本事。 王富权哈哈一笑,\"贺峥嵘,我事后还想邀请他做我家的供奉,你意见如何?\" 贺峥嵘笑道:\"这你得问你爹!我也不过是你爹派下来,当你贴身护卫的普通武夫罢了,其他事情我一律不管,你爱咋样就咋样!\" 王富权微微一笑,随后冷眼看向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冷声道:\"那我们就问问这个打手!究竟是为谁卖命!\" 与此同时,陈老头他们已经踏出王府大门。 独孤行挠了挠头,\"师父,到底是什么事啊?我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跑腿,你又不告诉我怎么回事!\" 陈老头淡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来!我们一边走,一边聊。\" \"走去哪?\" \"嗯,去一个木匠家喝酒!\" 说罢,陈老头就一边喝酒,一边大摇大摆地往公孙具家走去。 独孤行疑惑,大半夜的,客栈不回,居然跑去别人家喝酒,这老头真是性格古怪。 陈老头一边走,一边潇洒道:\"其实啊,柳家和王家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起因是黄家的大小姐黄婼婷,爱慕王富权,但求而不得。而王富权又爱慕柳思情。为了拆散二人,黄婼婷与一位六境妖狐串通,派人偷窃王富权送给柳思情的情信,并抄袭篡改其中的内容。再借由仙狐的名义,通过情信,施展魅术,迷惑柳思情,使她对其言听计从。\" 独孤行挠头道:\"这么说,柳小姐她一直看仙狐送的情信,其实是王公子写的?\" 陈老头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讲,毕竟那妖狐只是改了部分内容罢了。\" 独孤行不解道:\"那如果柳小姐看了王公子亲手送的信,不就穿帮了?\" 陈老头摇头道:\"没用的,柳思情中了魅术,她只会看狐妖的信,所以我才叫你一定要在她面前,坚称这信件是狐仙写的,要不然,她是不会看的。而且,我之前送她的香囊有凝神作用,也会降低魅术的影响。\" 独孤行又好奇地询问道:\"那柳家的人不管吗?她们的小姐中了魅术。\" 陈老头笑了,\"如果我不说,你看得出柳思情中了魅术?而且,柳家根本就不知道那狐妖的存在!他们也就知道柳思情和其他男子偷偷来信罢了。\" 世间狐妖之所以出名,除了擅长蛊惑人心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们很擅长隐藏!往往能在人不知鬼不觉间,施展魅术。而身中魅术者,更是难以自我察觉,而不知影响。 说到这,独孤行这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时,少年又想起了客栈里的少女,\"师父,我想回客栈。\" 陈老头瞥了少年一眼,厉声道:\"不准回去!\" 独孤行不解道:\"为啥?跟踪我的人,已经被抓了,为什么还不让我回去。\" 陈老头不紧不慢地说道:\"因为王家可能会派人调查我们!\" 独孤行心中微微一惊,\"为啥?我们不是帮了他们吗?\" 陈老头哈哈笑道:\"独孤行,你还是太嫩了。你不能单纯用人情善恶观去看待世界,你应该从利益出发,去琢磨事件的发展。知道为什么我会帮助王家和柳家吗?\" 独孤行挠头道:\"不是为了赚钱?\" 陈老头淡淡说道:\"一小部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要和他们换钱,你也知道,一枚大暑币值十万白银,能换这笔钱的,也就王家这些大家族了。而且王富权也是看在我们帮了他的面子上,才和我们换钱的。还有,你知道为什么王家会调查我们吗?\" 独孤行摇摇头。 陈老头微微笑道:\"一个有钱又了事入神的街边算命老头,你不会好奇地调查一下?而且,我估计他还想让我做他家供奉,那更加会派人摸清我们的底细了。到时候,如果真让他发现了你是通缉犯,那他还放不放过你!你敢赌他会发善心放过你吗?\" 独孤行顿时语塞。 陈老头又继续说道:\"独孤行,有时候人情固然重要,但那得用在你熟悉的人身上,对于陌生人,要以利益出发。\" 独孤行点头低声道:\"知道了。\" 陈老头笑道:\"那我考考你,黄家和王家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而王富权在得知黄婼婷,派人偷窃自己送给柳思情的情信,你觉得他会如何处理这件事。给你个提示,王富权他还不知道妖狐的存在。\" 思索片刻后,独孤行回答道:\"我觉得他不会大张旗鼓地处理,而是假装不知道,继续和黄家生意来往,但是减少与黄家是生意来往,或者想办法给黄婼婷在生意上施压!\" 陈老头满意笑道:\"哟,还是学到点东西的嘛,不枉费老子我这么用心地教你。\" 独孤行虽然被老头夸赞,但并没有表现得多开心,他现在还是很担心客栈内少女的安危,毕竟扯上大家族之间的事务,绝非好事。 陈老头似乎看出了少年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李丫头待在那客栈十分安全。为师向你保证。\" 与此同时,客栈中的少女宛如一只慵懒的小猫,正抱着枕头呼呼大睡。 \"嗯~,孤行你在哪啊?\" 第98章 劝说公孙具 在小镇北边,有一座偏僻的小山,小山上长满桉树。就是这样一座普普通通且了无人际的小山,却有一名身着灰袍的神秘人,匆匆忙忙地跑向山顶。 此刻,山顶正站着一位身穿白衣的妖娆男子。 那白衣男子见到来者,不禁微微皱眉,\"黄婼婷,你怎么这么快回来?搞定了?\" 黄婼婷喘着粗气,\"我暴露了!那臭小子带着王府的人反过来蹲点我们!\" 原来,这灰衣人正是女扮男装的黄婼婷。 白衣男子皱眉道:\"不是说看好王府,别让送信的进去吗?一个小屁孩都看不住,你吃什么干的!\" 黄婼婷不悦道:\"王府这么大,我只能调动一个打手!一共才两个人!怎么可能看得住!\"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你一个黄家大小姐只能调动一个人,你骗谁呢!\" 黄婼婷微微颔首,\"你这是在质疑我不合作咯!\"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算了,不跟你吵了。我立刻写信给柳思情,约她明天晚上见面。这种事情还是快点结束为好!\" 黄婼婷皱眉道:\"她会不会来的。\" 白衣男子十分自信道:\"中了我的魅术,她不来也得来,要不然有她难受的!\" 黄婼婷点头道:\"好!事成后,我给你一笔钱逃路!\" 白衣男子冷声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黄婼婷为了不暴露,并未过多停留。 待黄婼婷的倩影渐行渐远,白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系着红绳的小铃铛,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宝。 白衣男子双手合十,乞讨道:\"灵儿保佑!助为夫一臂之力!\" —————— 独孤行他们到达公孙具家时,已经深夜三更了。 独孤行满心狐疑,都这般夜深人静之时了,寻常人家早已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师父却为何还要带他来此翻墙越脊,难道是要去做那梁上君子之事不成? 独孤行刚翻过墙,就看见一位手拿木锯的中年男子,一脸无奈地看着这边。顿时,独孤行被吓了一大跳。 公孙具看着翻墙的师徒二人,甚是无语。 \"我说,你们两个,就不能敲门进来吗?\" 趴在墙头的陈老头笑道:\"敲门多费事,还不如翻墙快。臭小子!快拉我一把!\" 独孤行将老头拉进院子后,不好意思地对公孙具点了点头。 等二人进入到小院后,公孙具对独孤行说道:\"原来你和这老头是认识的啊!\" 其实,独孤行也没想到,陈老头所说的木匠,竟然是公孙具。 独孤行腼腆一笑,\"是啊,老板,我们又见面了。对了,我的轮椅怎么样了!\" 公孙具笑道:\"没那么快,至少要等到明天一早,才有可能完工,我这已经是帮你赶工的结果了。\" 紧接着,公孙具又对老头说道:\"那先生你这次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喝酒,聊天,打发时间。\" 干脆利落的回答。 公孙具哈哈大笑,\"好好好,只要先生愿意出酒,我公孙具愿意奉陪!\" 今日的陈老头犹如变了个人似的,格外大气,若是搁在往日,别人休想喝到他的酒,他那可是视酒如命,今天却一反常态,竟然从那方寸物中,源源不断地拿出一坛又一坛的美酒,好不阔绰! 陈老头一边喝酒,一边询问道:\"公孙具,你不是说工作时不喝酒吗?\" 公孙具拍了拍身旁的轮椅雏形,笑道:\"现在是休息时间!\" 陈老头也不墨迹,递来一碗盛满清酒的大碗,笑道:\"那我们今晚,就不醉不休!\" 独孤行看着敞开肚子喝酒的两人,顿时有些羡慕了。 \"师父,我也想喝。\" 陈老头瞥了眼少年,打发道:\"小孩子,喝什么酒呢!\" 在陈老头眼里,独孤行依旧是个孩子。 独孤行不开心道:\"我已经十六岁了,算成年人了!\" 陈老头白了少年一眼,嗤笑道:\"在我认知里,十六岁可不算成年!\" 独孤行嘀咕道:\"什么歪理......\" 看着独孤行馋得流口水的模样,陈老头叹了口气,将腰间的酒葫芦丢给少年,并告诫道:\"悠着点,别喝醉了!\" 独孤行像捣蒜一般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溜烟地跑到一旁的角落坐下,开开心心地抱着葫芦,如痴如醉地喝起小酒。 看着独孤行那酒鬼样,陈老头有些无奈,\"迟早会变成一个酒鬼!\" 陈老头和公孙具你一碗我一碗,不久后,两人就豪喝了五坛酒了。 说起来,公孙具的酒量真的可以,竟然能和陈老头对酒,不过,陈老头并非凡人。很快,公孙具就不胜酒力,瘫软在地。 公孙具犹如醉酒的仙人一般,迷蒙着双眼,痴痴地望着天上那如宝石般璀璨的星空,口中低声喃喃道:“先生,我该怎么办?” 陈老头也学着公孙具那样躺在地上,不同的是,他拿了根圆木当枕头。 \"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你不应该询问我。\" 这时,公孙具拿出陈老头给的纸条,口齿不清地询问道:\"先生,你纸上写着......引荐我给秦王认识,还能让我获得秦王重用。其实,你的意图......我是知道的!\" 陈老头淡淡地说道:\"哦?知道什么?\" 公孙具笑道:\"你是想让我去秦做木匠,改良秦人的工艺技术!\" 陈老头还是显得很平淡,\"那又如何?\" 公孙具哈哈大笑,\"如何?你能保证,我公孙家的技术,不会成为战争利器!将来不会变成杀害隋人的武器?\" 陈老头的语气异常冰冷和平静,\"我能保证!公孙家的技术一定能成为大秦铁骑踏遍大江南北的利器!\" 公孙具哑口无言,陈老头竟然一点周旋都不做,直接承认了。 公孙具激动地发酒颠道:\"你这让我怎么答应你!用我的技术......制作出来的武器,将会成为进攻我国的利器!我不能接受!\" 陈老头嗤笑道:\"公孙家,什么时候又变回隋国子民了。你们不是被贬为流民了吗?\" 公孙具顿时语塞。 良久后,公孙具叹气道:\"先生,就不能换个条件吗?\" 陈老头淡淡说道:\"不能!你只能二选一,要么继续待在这个破小镇继续发烂发臭,要么去秦国完成你的梦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公孙家的厉害!义和利,你只能选一个!\" 公孙具做梦都想,让公孙家的木匠术发扬光大。他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有朝一日,公孙家的木匠术能够成为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只要一提起木匠活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公孙家那巧夺天工的技艺和独具匠心的作品。 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公孙具面前,但令他纠结的是,公孙具从来没想过,公孙家的技术有朝一日要通过战争的方式进行传扬,这让公孙具十分纠结。 公孙具闭上眼睛,低声喃喃道:\"让我好好想想。\" 见公孙具沉默不语,陈老头继续说道:\"良鸟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良久,公孙具也没有回答。 陈老头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接着老头笑了,\"原来是睡着了。\" 陈老头无事人般站起身,瞥了眼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公孙具,紧接着走到醉醺醺的少年身旁,一拳揍了下去,\"白痴!我不是说别喝醉吗?\" 独孤行捂着脑袋,打着酒嗝道:\"师父,我错啦!\" 陈老头叹气道:\"把葫芦还我,走人!\" 独孤行偷偷瞥了眼陈老头,抓起酒葫芦,灌了一大口酒,才把葫芦丢还给老头。 陈老头白了少年一眼后,便拽着少年的衣领离去了。 第99章 有缘相见,无缘相逢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清晨。 客栈中。 李咏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昨晚,因为喝了几口陈老头的药酒,酒劲上头,李咏梅一整晚都在发酒癫,澡也没洗,衣服也没换,还弄得房间乱糟糟的。 此刻,刚醒过来的少女看着乱糟糟的房间,还在愣神中。 半炷香后,\"啊!怎么会这样!\" 李咏梅抓着蓬松缭乱的头发,心中大乱,急忙爬下床,收拾东西。 因为过于慌乱,爬下床时,李咏梅还跌了一跤,\"好痛!\" 真是笨手笨脚。 —————— 与此同时,陈老头正拉着独孤行在街边摆摊。 \"师父!你这算命摊会有人上当吗?\" 陈老头瞪了少年一眼,\"怎么说得我像骗人一样!\" 独孤行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圈圈,嘴里喃喃道:\"难道不是吗?\" 陈老头无语道:\"你这么无聊,还不如去练练走桩步!我给你的那本《棋步》,你练了没有!去去去,用书中的步式,跑小镇一圈!\" 这个小镇可以说大得离谱,独孤行跑一圈,估计也得半天。当初独孤行送信时,他在柳家和王家之间,一个来回,慢慢走也要一个时辰。 独孤行担心道:\"我这样乱跑,不会有危险吧!\" 陈老头耻笑道:\"有危险更好!你死了,为师就不用烦了!\" 真是个薄情老头。 \"师父!\" 陈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戒尺,敲打独孤行的脑袋,\"还不快去!为师都快被你烦死了!\" 独孤行熬不住陈老头的打骂,还是按师父的要求,跑去走桩步了。 打发走少年后,陈老头重新吆喝了起来。 \"算命解签!百试百灵!若有不准,假一赔十!\" 依旧是那奇怪的吆喝词。 没过多久,陈老头就喊累了,拿出酒葫芦,喝酒解渴。 就在这时,一位白衣女子来到陈老头的摊前,只见那名女子,一袭白衣裙,一头及腰黑发,冰肌玉骨,眼似秋波,樱唇粉嫩,腰间绑着青色的丝带,挂着一把长剑和一枚玉佩,芊芊玉手放在剑柄之上,可谓是天女下凡。 或许是来者貌若天仙,陈老头听到了路人的窃窃私语。然而,当他定睛看清来者的面容时,不禁眉头紧蹙,因为眼前的女子,他认识! \"先生,算命吗?\" 莫黎琪并未认出眼前老头,正是她日夜想念的陈剑仙。 陈老头淡淡道:\"十两白银一次!\" 莫黎琪微微一怔,笑道:\"但是旁边的牌子写着,算命百两!解灾五十!\" 陈老头不咸不淡地说道:\"美女收便宜点!\" 莫黎琪嘴角轻扬,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虽然老头的话语中略带几分调戏的意味,然而不知为何,她心中并未涌起丝毫的厌恶之情,反倒被逗得轻笑出声。 莫黎琪抛过来一枚雨水币,\"时令币,可以吗?\" 陈老头接过钱币,思索片刻后,还是收下了,\"说吧,想算什么?\" 莫黎琪柳眉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开口道:\"姻缘……一个连真名都不知道的人的姻缘。\" 陈老头眉毛轻挑,淡淡说道:\"这样啊,没关系,老夫照样能算!\" 紧接着,陈老头如同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掏出了另一个青色签筒,递给了莫黎琪。 \"摇吧。\" \"为什么不用地上那个?\" \"这个准点。\" 莫黎琪虽有疑惑,但也并未多想,接过签筒,握在手心,闭上眼睛,上下摇晃,嘴中喃喃。 在莫黎琪摇签的时候,陈老头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你一个八境剑仙,也信街边算命老头啊?\" 莫黎琪心中一惊,一根竹签啪嗒一声掉落地上,\"你怎么知道的?\" 陈老头微微一笑,\"莫仙子的名气,在山上可是出了名的,老夫也略有耳闻罢了。\" 确实,莫黎琪的名气很大,一些山下道士知道也不奇怪。 莫黎琪捡起竹签,脸色微沉。 \"是下签……\" 陈老头微微皱眉,接过签,\"你会解签?\" 陈老头的这个签筒里的签,没有写上下签,只写有签语,一般不会解签的人,是看不懂的。 莫黎琪失落道:\"略懂……\" 陈老头平静道:\"那这签什么意思?\" 莫黎琪叹气道:\"有缘相见,无缘相逢……\" \"那也不是下签啊,不是还能相见吗?\" 莫黎琪失落道:\"我在一个小镇见过他了,但他不认我……\" 陈老头沧桑脸庞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莫仙子,那我还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莫黎琪递过一张白纸,上面写着生辰八字,\"我不需要你解签了,我想知道补救之法。\" 陈老头接过生辰八字,看了一眼,从身上拿出一个香囊,将生辰八字塞了进去,紧接着又解开绑在左手的红绳,塞进香囊中,最后,系上袋口,抛给莫黎琪。 \"把它带身上……三天后解开。\" 莫黎琪接过香囊,闻了闻,是淡淡的兰花香。 \"多少钱?\" 陈老头微微一笑,\"刚刚没帮你解签,那枚时令币,就当是香囊钱了。\" 说完,陈老头收拾起东西,准备收摊离去。 莫黎琪默默地收起香囊,不知为何,眼前的老头总是给她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莫黎琪出手拦住离去的老头,\"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陈老头微微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莫仙子,老头我老眼昏花,你也老眼昏花了?我一个糟老头,你也见过?\" 莫黎琪收回玉手,默默地看着老头渐行渐远的背影。 第100章 急躁的柳思情 柳家府邸中。 柳思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封信看,拿信的手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小姐,吃午饭了!\" 柳思情身体一颤,慌慌张张地将信件藏在身后。 紧接着,房门被缓缓推开,只见,娟儿手捧装有饭菜的碗碟,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 柳思情将饭菜放到茶桌上,看了眼柳思情,小声道:\"小姐,趁热吃吧!\" 没理会李娟儿奇怪的目光,柳思情疾步走到门旁,迅速地关上房门。 李娟儿一脸疑惑地看着柳思情,\"小姐?\" 柳思情又疾步走到娟儿身旁,紧紧抓住她的手,\"娟儿,你会帮我的,对吧!\" 李娟儿左右为难,\"小姐,我……我也想帮你,但老爷他下命令了,你不能离开房间!\" 柳思情着急说道:\"娟儿,当我求你了,帮帮我吧!\" 李娟儿摇头道:\"不行,老爷他......小姐,你快起来!\" 见李娟儿不肯答应,柳思情都快急得哭着跪下了,\"娟儿,你不答应我,我就一直跪着!\" 李娟儿十分为难,在柳思情的几经拉扯下,李娟儿还是败下阵来,硬着头皮答应了,\"小姐,我答应你,但前提是你不能离开房间。\" 柳思情顿时展开了愁眉,\"没问题!那你能帮我找到那算命老头吗?\" 李娟儿皱眉道:\"小姐,你还找那算命老头啊!\" 柳思情紧紧抓住娟儿的手,着急道:\"那你到底帮不帮!\" \"小姐,你抓疼我了!\" 柳思情急忙松开手,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开始变得急躁不安。 \"娟儿,对不起!\" 李娟儿叹了口气,\"好吧,小姐,我答应你。那你要带什么话给他?\" 柳思情语气急切道:\"你就说,我被困在了家里,需要他帮助。\" 李娟儿望着异常着急的小姐,感到困惑,\"小姐,你是不是有点……失去理智了。\" 确实,正如李娟儿所讲那样,柳思情已经失去理智。李娟儿刚才说过,让柳思情待在房间,转眼间,柳思情竟然一干二净,居然还试图叫娟儿帮忙找老头越狱! 柳思情微微发愣,这时她才察觉到自己的不正常。 \"娟儿,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我很不安,很心乱……你会帮我的,对吧!\" 李娟儿叹气道:\"好吧,但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老头。\" 柳思情急切道:\"罐头街!你在罐头街一定能找到那老头的!\" 柳思情不知的是,陈老头为了躲避莫黎琪,已经离开了罐头街了。 李娟儿离开后,柳思情就在闺房中急躁地来回踱步。 \"不行,明天我一定要去见他!\" 想到这,柳思情就抓起了陈老头送的香囊,深深一吸,才平静下心情。 —————— 与此同时,独孤行以一种奇怪的桩步,穿梭在人迹稀少的小巷间,要问为什么不走大路,因为这样太引人瞩目了。 就在独孤行路过客栈附近时,他停下了脚步,他在小巷里偷偷瞥了一眼客栈。 一如既往,江湖这货躺在摇摇椅上睡觉,真的活该他的店铺没生意,这种迎客态度,有人住才有鬼! 独孤行想进去看看,但想到师父的话,还是叹气离开了。其实,少年多虑了,王富权并没有派人跟踪调查他,比起独孤行,陈老头才更可疑。更何况此时此刻,王富权最担心的还是柳思情。 等少年离开不久后,客栈二楼的大门被打开了,\"掌柜!我今天要吃……\"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傍晚。 跑了大半天,独孤行还是没能跑完小镇,彩陶镇实在太大了,不过独孤行也并非没有收获。 他发现彩陶镇十分特别,除了南边和北边有城墙外,东西两个方向,并没有城墙。 听传闻说,南北两边的城墙,早在百年前就有了。当时,彩陶镇还是个小镇,根据当时朝廷的法令,凡是小镇者,都得用城墙围起来。于是乎,当时的县令就组织小镇的居民,建设城墙。 但谁料到,城墙建到一半,那条法令就被撤销了,县令本想着反正都建一半了,还不如全建了的心思,继续鼓舞居民建造城墙,但事与愿违,那县令很快就被查出有受贿等问题,被官兵带走了。 就这样,建城墙的事情不了之,而新来的县令又不管这事,再到后来,南北两边的城墙就成历史遗留问题了。 当然,这些传闻都是独孤行从一个喜欢叨叨的街道老头那听来的。作为交换,独孤行告诉了那老头自己在干什么。当然,独孤行并未告诉老头,自己其实在练习一本名为《棋步》的身法,而是以习武炼体糊弄了过去。 关于老头说的传闻的真实性,独孤行不得而知,但至少从没城门的牌坊入口这一点来看,那老头的话还是有一点可信度的。 见天色已晚时,独孤行原路返回。这时,他才发现陈老头早已不在罐头街了。 没办法,客栈不能回,独孤行就能在王府和木匠公孙具家中二选一。 但直觉告诉独孤行,陈老头在公孙具家,果不其然,等独孤行到达公孙具家时,发现陈老头正在玩公孙具制作好的轮椅。 只见,陈老头坐在轮椅上,整个身体往后倾斜,原地旋转,耍起了杂技。 独孤行见到后,急忙跑上去制止,\"师父!你在干什么!这是给咏梅的!\" 陈老头停下动作,笑道:\"我只是在试试这轮椅结实不结实,而且,轮椅后半部分的钱,还是我帮你付的!别这么小气!\" 说罢,陈老头就想用轮椅再溜达几圈,独孤行见状,急忙挡住了他的去路。无奈之下,陈老头站起身,将木轮椅交还给少年。 独孤行拿过轮椅后,像保护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将其推到一旁,避免姓陈的糟老头又拿来玩。 没理会少年的小气,陈老头拍了拍独孤行的肩膀,\"小子,我有个任务给你。\" 独孤行转过头,疑惑地询问道:\"什么任务?\" 陈老头邪魅一笑,\"劫人!\" 第101章 劫走柳思情 独孤行有些疑惑,\"劫谁?\" 陈老头不紧不慢地说道:\"柳思情!她被柳江城软禁了,我需要你把她带出来!\" 独孤行有些胆怯,\"师父,柳府那么多高手,你这是叫我送死吗?\" 陈老头轻拍少年的肩膀,笑道:\"这是考验你身法的时候。放心,师父有办法让你来去无踪!\" 须臾,陈老头便如变戏法般从兜里掏出了一只用黄纸折成的纸鹤,嘴角挂着一抹神秘的笑,轻声说道:“这只纸鹤会给你做向导,只要你不弄出太大动静,它能带你巧妙地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陈老头总是能掏出稀奇古怪的东西。 独孤行接过纸鹤,惊叹道:\"这么神奇?\" 随后,陈老头又递了一套夜行服给少年,并拍了拍他的肩膀,\"穿上这套衣服。还有,出发前记得先吃晚饭,免得被人听到肚子叫。\" 独孤行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去。 就在这时,陈老头开口道:\"注意安全!\" \"师父……\" \"快走,快走!别在这碍事!\" 在老头的催促下,独孤行很快就离开了。 陈老头扭过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公孙具,询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公孙具摇摇头,\"我想拒绝!\" 陈老头沧桑脸庞泛起一丝促狭笑意,\"那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你该帮我制造的东西,你还是得乖乖帮我造!\" 公孙具无奈笑道:\"行吧!不过我要收报酬!\" 陈老头笑道:\"那我帮你算上一卦,抵消工钱行不行!\" 公孙具笑道:\"求之不得!\" 言罢,公孙具就拿出了陈老头送的魁木桩做材料。 —————— 与此同时,柳府中。 柳思情在得知李娟儿没找到陈老头,陷入了抓狂状态,\"为什么?为什么会找不到那老头!\" 李娟儿满脸忧虑,看着在房间中像无头苍蝇般来回渡步的柳思情,忍不住说道:“小姐,你是不是有点……太急躁了!” 柳思情突然大喊道:\"我没有!\" 李娟儿被吓了一跳,畏惧地缩了缩脑袋,看着柳思情。 柳思情迅速回过神,道歉道:\"对不起,娟儿,我不是有意吼你的。\" 李娟儿低下头,怯怯地说道:\"小姐,我……我先出去了。\" 柳思情叹了口气,点头同意了。 等娟儿离开后,柳思情急忙拿起香囊,嗅了一下,这才平复下躁动不安的心情。 柳思情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时间很快就到了深夜,说起来,再过几天就元宵节了,独孤行很久都没吃过汤圆了。于是他默默在心中发誓,等事件结束后,要带上咏梅,去吃一次汤圆才行。 独孤行等啊等,等到二更天时,他终于看见门口的守卫打哈欠了。独孤行知道,差不多是时候了,此刻可正是柳家放松警惕之时。 紧接着,独孤行穿着一身黑衣,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柳府面向南方的一堵高墙外。 独孤行目光如炬地扫了一眼那高耸的墙,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施展出身法,三两下便如飞鸟般轻盈地翻进了府内。 独孤行没留意到,自从他那次被追杀后,翻墙技术得到了质的提升,现在无论是多高的墙,在他眼里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翻过。 独孤行落地后,迅速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在一间杂物房附近。在确认没威胁后,他小心翼翼地拿出陈老头给的纸鹤,放在手心,吹了口气。 在独孤行的吹起之下,那纸鹤竟然活过来了一般,扑打着纸翅膀,缓缓地飞到半空中。接着,独孤行蹑手蹑脚地跟着纸鹤的指引,穿梭在柳府的小巷之间。说实话,柳府确实大,里面的房屋一间挨着一间,而且还有不少用高墙围起来的小院,这些小院一个是给家仆居住的地方。 走着走着,独孤行都迷糊了,当初要不是有娟儿带路,估计他早就迷失在柳府里了。 很快,纸鹤停留在一个四合院前,这已经是独孤行看到的第三个四合院了。独孤行,看了那四合院子的入口,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柳思情居住的地方。因为独孤行在四合院的入口处,看见了那两名搜过他身的守卫。 在独孤行的印象中,那两名守卫并不是什么高手,只是普通的家丁。 独孤行跟着纸鹤,躲到一个大水缸后面。 \"看来,要进入小院,必须得解决掉门口的那两哥们。\" 独孤行抓起一颗小石子,往远处房屋的瓦顶上丢去,很快,石子碰撞瓦片的撞击声,就惊动了入口的守卫。 \"你过去看看!\" \"一起去!\" \"我去了,谁看门口。\" 独孤行甚是无语,两个胆小鬼。 争吵片刻后,两个守卫终于打算用猜拳决定去留。这就麻烦了,如果只去一个人,独孤行还不方便潜入四合院内。 无奈之下,独孤行决定等另一个人走去检查情况时,迅速潜行过去,打晕剩下的另一人。 另一边,去查看情况的守卫,在原地检查一遍后,发现什么大事后,就原路返回了。 \"嘘,虚惊一场。\" 守卫迅速返回入口处,\"黄哥,那边没人。黄哥?\" 就在守卫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时,他的身后突然窜出个黑衣人,紧接着,他感觉到脖子受到重击,一个呼吸的瞬间,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独孤行喘着粗气,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干,别提多惊险。 独孤行迅速把晕倒的二人拖到一旁,紧接着,悄悄摸摸地潜入四合院内。 只见,四合院内,东方的一个房间处,灯火通明。 独孤行剑眉微蹙,心中暗自思忖,柳思情为何深夜还不就寝?他身如鬼魅般迅速靠近,手指如灵蛇般在那纸窗户上轻轻一捅,便捅出一个小洞。透过小洞,他惊异地发现房间中的柳思情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来回踱步,焦躁之情溢于言表。 为了避免柳思情大喊大叫,在她转过身的一瞬,独孤行如鬼魅般轻轻推开房门,一个翻滚,迅速贴近少女,用手捂住她的嘴巴。 柳思情心中一惊,想要挣扎,就听到了独孤行的警告声。 \"是我!柳小姐!\" 柳思情扭过头,掰开独孤行的手,\"是你!独小子!\" 独孤行压低声音说道:\"柳小姐,走吧!我带你出去。\" 柳思情急切地点了点头。 独孤行拉着柳思情的手,带着她迅速地离开了四合院,为了安全起见,独孤行全程按照纸鹤的指引。 但纸鹤选择的路线,异常难走,独孤行不得不带着柳思情翻越一堵又一堵的高墙。 好景不长,独孤行终于遇到难题了,在他眼前的是一堵两层楼高的大砖墙。 看着眼前的高墙,独孤行有些为难了,\"柳小姐,你踩在我的肩上,能翻过去吗?\" 柳思情看了一眼高墙,忐忑道:\"不能你先爬上去,然后再拉我上来吗?\" 独孤行摇头道:\"不行,这墙太高了,起码两层楼,我上去了,你跳不了这么高,我拉不了你!\" 这时候,独孤行也有些后悔没带绳子来,要不然,他能通过绳子拉柳思情上。 柳思情叹气道:\"那好吧。\" 独孤行点了点头,半蹲着身体,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让柳思情先踩在他的膝盖上,然后再踩到他的肩膀上。 等柳思情在他的肩膀站稳后,独孤行提醒道:\"柳小姐,我要站起来了,你保持住平衡。\" 柳思情担心地看了眼脚下的少年,\"你撑得住吗?\" 独孤行点了点头,\"没问题!别看我这么瘦,我好歹练过点武。\" 柳思情还是担心,她可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姐姐,踩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多少有些负担。 但很快,独孤行平稳的动作打消了她的顾虑。 独孤行站立后,轻声询问道:\"能摸到墙顶吗?\" 柳思情摇头道:\"不行!还差一点。\" 这时,独孤行有些无奈,因为柳思情现在穿的是青色长裙,他可不敢抬头看,所以他无法判断柳思情的差一点,到底是差多少。不过,独孤行估计,应该也就差半只手臂左右的距离了。 独孤行皱眉道:\"你跳起来能够得着吗?\" 柳思情急躁道:\"我试试吧!\" \"嘘!柳小姐,你说话小声点!\" 第102章 返回客栈 柳思情惊觉,自己的情绪又开始变得急躁起来,于是她慌忙地掏出香囊,狠狠地闻了闻。 等平复下心情后,柳思情轻声对独孤行说道:\"我要跳啦!你站稳点。\" 独孤行嗯了一声,挺直了腰杆。 柳思情深吸一口气,弯腰深蹲,猛地一跳,整个人恰似离弦之箭,直直地飞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墙头。 得亏独孤行站过桩,要不然,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小姐这样一跳,肯定摔得够呛的。 独孤行见柳思情抓住墙头了,也急忙施展身法,跳上墙头,把柳思情扶了上来。 就在这时,独孤行听到了脚步声,顿时心中大惊。心想一定是刚才的动静太大了,吸引来守卫了。 独孤行急忙跳下墙,并接住了后面跳下来的柳思情。 柳思情小声地急切道:\"怎么办?\" 独孤行也是慌张,就在这时,纸鹤出现在少年面前。 —————— \"噫?我明明听到这边有人说话。\" \"哪有人?自己吓自己吧!\" \"是吗?也对,谁会那么大胆敢潜入柳府。\" 此刻,独孤行和柳思情正躲在一个大水缸中,深夜的缸水异常冰冷,如果不是为了躲起来,独孤行才不想躲在这里。 很快,那两个巡逻的守卫在溜达两圈后,就离开了。 见守卫走后,独孤行他们才露出头,深吸一口气。 此时的柳思情犹如一朵在雨中绽放的鲜花,全身湿透,衣裙如丝般紧贴着她那如羊脂白玉般细嫩的肌肤,勾勒出她那如柳枝般苗条婀娜的身材。 柳思情牙齿打颤道:\"好冷。\" 独孤行丝毫不敢松懈,\"柳小姐,我们快走吧!\" 柳思情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幸好,接下来的路,一帆风顺,并没遇到其他守卫。说起来,独孤行还真得多谢陈老头送的纸鹤,要不然,他肯定会被发现。 在独孤行带着柳思情翻越最后一堵墙后,他发现,陈老头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臭小子,怎么这么慢!\" 独孤行抱怨道:\"柳小姐她不会翻墙,没办法啊!\" 陈老头看了眼瑟瑟发抖的柳思情,叹了口气后,贴心地递了一条干毛巾给她,\"柳小姐,擦擦吧,小心着凉。\" 柳思情接过过,连声说谢。 独孤行也想要一条,\"师父,那我的呢?\" 陈老头笑道:\"忘了。\" 独孤行甚是无语。 没理会独孤行的碎碎念,陈老头对柳思情笑道:\"来!柳小姐,跟着我。\" 就这样,陈老头带着柳思情和独孤行他们,在小巷中穿行,很快,他们就返回了客栈。 陈老头敲了一下客栈紧闭的大门,不一会儿,铺门就开了一个小口,江河扫视一眼周围后,就放了陈老头他们进去。 进入客栈后,陈老头看着湿透了身体的柳思情,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了她,并指了指二楼的房间,\"柳小姐,你就在二楼那间房间里,把这身湿衣服衣服换了吧!\" 柳思情连声说谢后,就疾步上了二楼,进入了陈老头的房间。 独孤行诧异,陈老头居然还备有女人的衣服! 就在这时,陈老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徒弟,\"我有女人的衣服很奇怪?\" 独孤行急忙转移话题,\"掌柜,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 现在的时间是四更,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江河尴尬一笑,\"陈老头叫我待命。\" 陈老头笑道:\"独孤行,你也回楼上睡觉吧!等天亮了,我们就出发走人!\" 独孤行惊讶道:\"这么快?\" 陈老头不紧不慢道:\"不快了,你忘了我们是在逃命吗?\" 独孤行看了一眼二楼,\"那柳小姐呢?不管了?\" 陈老头笑道:\"放心吧!她是气运之子,八字硬得很,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独孤行挠了挠头,\"这样啊……\" 陈老头摆手催促道:\"快上去吧!李丫头喝醉酒了,正在上面发酒癫呢!\" 独孤行一听,急忙跑上二楼。 等独孤行离开后,江河皱眉道:\"那我的任务呢?\" 陈老头淡淡说道:\"你的任务很简单,帮我等一个人,并护送他去秦国。\" 紧接着,陈老头就靠到江河耳边,小声说出了那人的名字。 江河点了点头,消失在了客栈后门。 不一会儿,柳思情就换好衣服,走出房间。 那是一件犹如雪花般洁白的衣裙,腰间系着一条青翠欲滴的丝带,其做工之精细,犹如天工巧匠精心雕琢而成,布料之轻柔,仿佛微风轻拂而过,而且这衣服还散发着淡淡幽香,也不知道陈老头从哪里弄来的。 陈老头敲了敲了一楼的饭桌,\"柳思情,下来,我和你谈谈。\" 此刻,柳思情已经恢复了正常,陈老头不知道是何时,已经帮她暂时解开了身上被妖狐下的魅术。 柳思情乖巧地听从了老头的指示,下楼与陈老头对坐。 陈老头装了一杯热茶给柳思情,\"怎么样?柳小姐,好点了吗?\" 柳思情点了点头,感谢道:\"好多了,不知道为何,我现在感觉很……平静。\" 陈老头沧桑脸庞泛起一丝微笑,\"那还找狐仙吗?\" 柳思情现在已经没了那种想见狐仙的冲动了,反而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要找这个素未谋面的神秘人。 柳思情思考片刻,\"想……吧?\" 陈老头笑道:\"你可以去找他,不过得等天亮,太阳出来了才能去!现在你先躲在这里。\" 柳思情乖巧地点了点头。 陈老头微微一笑,这不挺好的吗?大户人家的乖乖女,听人讲话。 \"对了,事后,你记得把这套衣服还我!\" —————— 与此同时,二楼的小房间。 独孤行表情夸张,目瞪口呆地看着乱糟糟的房间,一时间,呆若木鸡,连身上的湿衣服都忘记换了。 只见,房间内犹如被狂风肆虐过一般,枕头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掉落地上,衣服则像天女散花般满地都是,而这些衣服,无一不是独孤行的。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房间虽然乱,但并不脏,仿佛是被人特意收拾过一般。 \"咏梅……\" 睡意朦胧的少女,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呼唤自己,轻嗯了一声。 独孤行无奈地笑了笑,换好衣服后,接着就帮少女收拾起房间。话说,独孤行也有些好奇,少女乱弄自己的衣服干什么。 这时,独孤行也注意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酒葫芦。 \"该不会是师父的酒葫芦吧!\" 似乎是独孤行收拾房间的声音吵醒了少女,李咏梅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眸。 \"孤……孤行!\" 独孤行被少女的惊喊声,吓了一跳。 李咏梅一扫睡意,急匆匆地爬下床,收拾东西。 独孤行见到后,连忙跑过去,按住了少女的手。 李咏梅惭愧地低下头,低声喃喃道:\"孤行,我是不是很没用……\" 独孤行抚摸着少女凌乱的秀发,安慰道:\"没有的事!\" 其实,李咏梅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两天,几乎所有事情都是自己一人在做,只不过,最后都因为喝醉酒搞砸了罢了。 少女还想说些什么,独孤行就二话不说,把少女抱回床上,自己也钻进了被窝。 李咏梅身体僵硬,没想到少年如此主动。 \"孤行……\" 独孤行微微一笑,从身后抱住少女,\"睡觉!\" 李咏梅乖巧地嗯了一声。 第103章 离开彩陶镇 与此同时,楼下。 陈老头和柳思情聊了很多。 \"你是说,我看的情信,都是王富权写的?\" 陈老头喝了口酒,\"至少内容是。\" 柳思情捂住小嘴,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 陈老头淡淡地说道:\"那狐妖通过信封对你施展魅术,让你昏了头。\" 柳思情有些不解,\"先生,为何不一开始就揭穿事情,而是等到现在才告诉我?\" 陈老头笑道:\"你中了魅术,怎么可能会乖乖听我的话,况且,你现在不过暂时清醒罢了。你也闻到了吧,你这身衣服,有兰香味,跟我送你的香囊一样,有凝神的作用,不过是暂时的。\" 柳思情心慌道:\"那怎么办?\" 陈老头笑道:\"你等天亮后,去找那妖狐即可,自然会有人帮你解决他。\" 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柳思情还是心中忐忑,\"可是,他约的是晚上,我……\" 陈老头按住了柳思情躁动不安的手,\"放心!不会有事的,因为你还欠我一百两白银。\" 柳思情被逗笑了。 陈老头拿出酒葫芦,装了杯酒递给柳思情,\"尝尝。\" 柳思情抿了一小口,\"好辣!\" 陈老头呵呵一笑,\"每个尝过这酒的人都这么讲。\" 柳思情说道:\"敢问先生何名?\" 这么久以来,柳思情都还未知道陈老头姓啥名啥,只知道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柳思情当然要问一下。 陈老头淡淡说道:\"叫我陈老头即可。话说,你如何看待王富权这人。\" 柳思情摇头道:\"不知道……其实,我并不怎么了解他,只不过是父母之命,与他见过几次。\" 陈老头笑道:\"他倒是挺喜欢你的。\" 柳思情玉手抬腮帮,微微发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柳思情突然嘻嘻一笑,\"陈老头,话说,你这件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陈老头眉头紧蹙,\"所以,我才说讨厌没边界感的女人!\" —————— 与此同时,王府中。 王富权彻夜不眠,此刻,他正心急如焚地望着桌子上的黄符小人,只盼望等到天明,依靠陈老头给的黄符小人,找到柳思情。 这时,贺峥嵘走进了房间,拿起茶壶,装了杯茶给王富权,\"不休息一下?\" 王富权摇头道:\"不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休息时间。\" 贺峥嵘耸了耸肩。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清晨。 太阳还未升起,鸡都还未鸣叫,陈老头就已经敲响了独孤行的房门。 \"准备出发了!\" 很快,独孤行就收拾好行李,背着李咏梅下楼。 \"师父,我准备好了!\" 陈老头点了点头,接着扭头对柳思情说道:\"准备好了吗?柳小姐。\" 柳思情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 \"很好,出发。\" 狐仙和柳思情约好的地点是彩陶镇北边的一座小山上。 —————— 与此同时,柳府中。 \"大事不好了,老爷!\" 还在睡梦中的柳江城被闯进房间的娟儿吵醒了。 柳江城皱眉道:\"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 李娟儿着急道:\"小姐,她不见了!\" 柳江城大吃一惊,\"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晚!\" 柳江城大怒道:\"那两个守卫吃干饭的吗?连一个丫头都看不住!\" 李娟儿告诉了柳江城实情,\"那两名守卫被打晕了!\" 柳江城倒吸一口凉气,大声喊道:\"快!快派人去找!带我去找黄遮……\" —————— 与此同时,王府中。 在太阳刚升起的那一刻,王富权眼前的黄符小人,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突然动了起来。 王富权顿时来了精神了,大声呼唤道:\"贺峥嵘!出发了!\" —————— 与此同时,陈老头这边。 陈老头带着柳思情她们,来到了彩陶镇北边牌坊的出口。 一如既往,牌坊处设立了守卫,排查出入的人群。 由于独孤行休息了两天,此刻,少年的脸已经消肿,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如果此刻遭到排查,还是有点危险的。 \"师父,怎么办?\" 陈老头皱眉道:\"柳小姐,你走前面,然后告诉那些守卫,我们是你的随从,叫他们放行!\" 柳思情点了点头。 \"站住!例行检查!\" 柳思情端庄地走向前,和蔼地对守门官兵的长官说道:\"我是柳思情,他们是我的护卫,是随同我出门,保护我安全的。官兵大哥,可不可以行个方便,直接放行。\" 美人讲话就是好使,官兵礼貌地笑着说道:\"原来是柳小姐啊!那就不检查了,你们走吧!\" 果不其然,守门的官兵们在见到是柳家的大小姐柳思情后,很顺其自然地放行了。就算此刻,李咏梅故意用手绢挡住少年的脸,那两名守卫都没有理会,直接放行了。 离开彩陶镇后,队伍重新变成了陈老头做领头。 陈老头扭头对柳思情说道:\"柳小姐,等会儿,到了那山脚,我们就此别过,你就自己一人上山找那狐仙吧!\" 见陈老头要抛下自己不管,柳思情慌张道:\"陈先生,别啊!我害怕!\" 独孤行也是有些不放心,对陈老头说道:\"师父,要不我们也跟过去吧!\" 陈老头扶须分析道:\"我们跟去,只会打草惊蛇。\" 独孤行说道:\"但这样也太危险了吧,让柳小姐一人,万一出了什么危险……\" 陈老头皱眉道:\"算了,柳思情,我送你一张符箓保命。山我肯定不会上的,独孤行,你想上自己上,但丑话说在前头,你的死活,我不会管。还是那句话,身在乱世,生死自负。\" 独孤行思索片刻后,还是放心不下,\"师父,我还是打算跟柳小姐去一趟。\" 陈老头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李丫头跟着我,你带着柳思情上山。\" 说罢,陈老头就将那张保命符箓递给了独孤行。 独孤行接过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104章 跟踪黄婼婷 与此同时,柳家大小姐消失的事情,传到了黄婼婷的耳中。 黄婼婷得知消息后,便迅速调动打手,随她一同,风驰电掣般地前往小镇北边的小山。 黄婼婷对跟随的二人说道:\"记住,等会如果遇到王家的人,第一时间逃跑!\" 黄婼婷自从被王富权得知,她偷窃他的信件后,王家和黄家的关系就变得十分差。也因此,黄婼婷在家族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她还被其父亲训斥,说她做事不用脑子!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就是王富权还不知道妖狐的存在。事情还未到完全闹僵的地步。 黄婼婷带着两名三境小打手,鬼鬼祟祟地出了门。 黄婼婷前脚刚踏出家门,一张毫不起眼的黄符,宛如一个暗探般,携带着春风,紧紧地跟随着她的步伐。除此之外,还有顺着黄符小人,找到黄婼婷的王富权和贺峥嵘二人。 王富权皱眉道:\"那算命老头,要我跟踪黄婼婷?莫非信封事件的背后,还有隐情?\" 贺峥嵘笑道:\"就算有隐情,还能翻出天不成?\" 王富权皱眉道:\"我是担心思情她!现在柳家发疯似的全镇找思情,我们却在这里跟踪黄婼婷!\" 王富权也是不久前,得知柳思情失踪了。 贺峥嵘说道:\"你担心的话,那为何不去找?\" 王富权叹气道:\"我已经吩咐手下的人了,协助柳家找人。况且,那算命老头说过,我不跟着黄符小人走,思情她就会跟人跑了!话说,那老头,你调查得怎么样?\" 贺峥嵘无奈道:\"调查个鬼,那老头来去无踪,根本就跟踪不了,我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老头一行人,是前几天才来小镇的,其他一概不知。\" 王富权正色道:\"但愿那老头是站我们这边的吧!\" 贺峥嵘颔首,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对这其貌不扬的街边算命老头,心中已然升起了警觉之弦。他可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五境武夫啊,竟然连一个时常醉酒的糟老头子都跟踪不了,这其中的深浅,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绝不简单。 很快,在秘密跟踪下,王富权二人来到了小镇北边的牌坊。 王富权微微皱眉,\"她们这是要出镇?\" 贺峥嵘点头,\"确实,你看,她们出去了。\" 王富权发现不对劲,急忙跟了上去。 \"站住!例行检查!\" 王富权微微皱眉,摘下兜帽。 官兵在看清来者面孔后,尴尬地说道:\"原来是王少爷啊!那不用检查了。\" 王家人在彩陶镇里有权有势,小小的看门官兵还真不敢随便招惹他。 王富权冷哼一声,随同贺峥嵘,转身就要离去。 就在这时,有两个官兵窃窃私语道:\"瓜皮,你说今天搞什么?柳家,黄家,王家的小姐少爷们竟然都出小镇了,难道小镇外有什么好玩的事?\" \"鬼知道,富贵人家的乐子多的是……\" 王富权听到后,急忙凑了上去,\"你说什么?\" 那两个窃窃私语的官兵吓了一跳,\"王……王少爷!我们不是有意乱说的!\" 王富权皱眉道:\"柳家的大小姐出镇了?\" 其中一位比较瘦矮的官兵,急忙点头道:\"是的,我们亲眼见柳小姐带着一群护卫离开了小镇。\" 王富权眉头微蹙,追问道:\"护卫?\" 官兵用手比划道:\"是的,一个高高瘦瘦的白发老头,还有一对十来岁的兄妹!女的长得挺清秀的,男的脸......话说,豪哥,你不觉得那个少年,长得有点像通缉犯里面的龙血少年。\" 那名叫豪哥的官兵,摇头道:\"是吗?但画像里面有龙角,那少年好像没有吧!\" \"是吗?但是我好像听说,大隋上面的大官们搞错了,那个少年没有龙角。\" 王富权迅速走到一旁,跟贺峥嵘交谈了起来,\"怎么样?你觉得那送信的少年像吗?\" 贺峥嵘皱眉道:\"之前那少年脸一直肿着,我没怎么留意。而且,通缉令里,不是一个十五岁左右,一个二十来岁左右吗?他们可是老头加少年,不太可能吧!\" 王富权也这么认为,如果说陈老头是易容的,他不可能看不出来。而且陈老头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谈笑风生,一点都不没有通缉犯该有的紧张感。 当然,也有一些山上神仙会一些改变容貌的道术,但王富权不认为自己看不出来。好歹自己也是个四境的炼气士,而且也和那些五境以上的上山神仙打过交道,不至于看不出破绽。 这时,贺峥嵘开口道:\"纠结那么多没用,王富权,我们还是先追上去吧!\" 王富权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他们两人也急匆匆地离开了牌坊。 —————— 与此同时,柳府中。 柳江城一掌拍碎桌子,怒喝道:\"一帮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你们吃干饭的啊!我告诉你们,如果思情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大堂下面的柳家打手们个个面露难色,不是他们不想找啊,而是这个小镇都找翻天了,就是找不到。 当然找不到,在天还未亮时,陈老头就出发了,那时候街上还没多少行人,就算柳家人要找,问路边的行人,也问不出什么线索。 就在这时,黄遮急匆匆地跑进来。 \"柳江城!有个开客栈的掌柜,说看见柳思情带着护卫,往小镇北边的牌坊走去了!\" 柳江城愣在当场,\"护卫?\" \"听说是一个老头和少年!\" 柳江城内心大震,大喊道:\"我女儿一定是被绑架了!\" 话音未落,柳江城就疯了似的,急匆匆地冲出门外,黄遮紧跟其后。 第105章 中魅术的柳思情 离开彩陶镇后,陈老头就代替少年的工作,背着少女,往北方出发。 行走半个时辰后,陈老头就好像体力不支,将背上的少女放了下来,\"算了,本来还想让臭小子亲手送给你的,但是我现在太累了,那轮椅还是现在就给你用吧!\" 李咏梅并未回应老头的话,明显她此时有点心不在焉。 陈老头从方寸物中拿出一架木轮椅,这木轮椅正是独孤行想要送给少女的礼物。紧接着,陈老头小心翼翼地将少女抱放到轮椅上。 做完这些,陈老头伸了个老腰,舒爽道:\"呼!一身轻松!\" 说完,他便推着木轮椅,继续出发。 就在这时,李咏梅突然开口道:\"陈老头,孤行他不会有事吧!\" 陈老头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笑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 李咏梅秀眉微微蹙起,\"你这个做师父的太没良心了!\" 陈老头没有反驳,他自认为自己就是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人。 片刻后,陈老头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这么担心他,刚才为什么不阻止他?\" \"我……\" 李咏梅顿时语塞。 陈老头拿出酒葫芦,一边大口喝酒,一边在后面慢慢地推着轮椅。 良久过后,李咏梅低声询问道:\"那我应该劝他咯?\" 陈老头笑道:\"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问你自己!\" 李咏梅叹气,她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办。当初独孤行想冒险救地牢下面的少女时,她阻止了。事实上,那次也证明了她是对的,因为那地道确实没过多久,就倒塌了。而这次,李咏梅却开不了口阻止少年,至于为何,她自己也不清楚。 这时,陈老头开口道:\"李咏梅,你这是动了恻隐之心。\" 李咏梅微微一怔。 陈老头继续说道:\"人性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旦看到了一些需要帮助的人或物,有时候就会产生一种想要帮助他人的冲动。\" 李咏梅不解道:\"那这是好的,还是坏的。\" 陈老头面无表情,\"李咏梅,这种事情没有好坏之分,也没有对错之分。救与不救,不过一念之间。如果硬要区分好坏的话,那就用结果来衡量。\" 李咏梅似懂非懂。 随后,陈老头轻轻地拍了拍少女那单薄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那柳思情的八字硬得很!” 李咏梅甚是无语,她担心的是少年! —————— 与此同时,在一座无名小山之上。 一袭胜雪白衣的狐言纵,宛如仙人般双手负后,静静地俯瞰着脚底那宛如蝼蚁般的小山,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望着正在爬山的独孤行二人。 \"柳思情啊,柳思情。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忍不住来找我了。\" —————— 与此同时,小山腰上。 柳思情望着近在咫尺的山顶,心情莫名地躁动不安,\"独小子,等会儿不会有事吧!\" 独孤行笑着安慰道:\"柳小姐,你比我还大,为什么胆子这么小。\" 柳思情心不在焉,没有理会独孤行的打趣,此刻,她的手心满是香汗,心脏在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若非衣服上散发的幽香,估计她早失去理智了。 见柳思情紧张不已,独孤行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柳小姐,不会有事的!\" 柳思情轻嗯一声,拿出香囊,握在手心,给自己打气。 半炷香后,独孤行二人就来到了山顶的空地。 柳思情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空无一人,顿时松了口气,\"看来,那狐仙还未到。\" 独孤行微微皱眉,心想该不会是打草惊蛇了吧! 就在二人疑惑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爽朗又魅惑的狐笑声。 \"哈哈哈,柳小姐,初次见面!在下狐言纵,笔名狐仙!\" 柳思情身体猛得一震,缓缓转过身。 只见,一位宛如仙人般的白衣男子正静静地伫立在一棵桃花树下。他的皮肤白皙如雪,仿佛吹弹可破;他的身姿飘逸出尘,恰似那风仙道骨的仙人;而他那眉宇间流露出的几分柔气,又宛如春日里的微风,轻柔地拂过人们的心田。 此刻,狐言纵正手拿折扇,满脸媚笑地看着柳思情二人。 不知为何,柳思情见到狐言纵后,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有一种想冲上前的冲动,不过柳思情还是忍住了。 狐言纵微微诧异,没想到柳思情见到他后居然还能稳住心神。 \"思情,为何还不过来一聚?\" 柳思情拽起拳头,虚张声势地大喊道:\"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你就是狐妖!别以为你的魅术还能控住我!我已经搬了救兵了!\" 狐言纵眉头紧皱,快步向柳思情走来。 独孤行急忙抵在柳思情身前,大喝道:\"不许过来!\" 狐言纵笑道:\"柳小姐,你这是何意?\" 就在这时,一股香风向独孤行他们飘来,独孤行心中一惊,急忙捂住口鼻,\"柳小姐,快捂住鼻子!\" 但已经迟了,香风包裹住柳思情,完全覆盖着了白衣的幽香,直接控制住了少女的心神。 独孤行还想说些什么,柳思情竟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轻轻地推开少年,命令道:\"独小子,你退下!\" 独孤行惊讶地看着柳思情,他怎么都没想到,柳思情就这样被控制住了,\"柳小姐,你醒醒!?\" 柳思情对独孤行的话语毫无反应,依旧一脸情深地望着张开双手的狐言纵,一步一步地向他怀里走去。 独孤行急忙拉住柳思情的手,往回拽。 \"柳小姐,你清醒点!\" 柳思情疯狂挣扎,想挣脱少年的手。 \"独小子,你放手!\" 一时间,两人一拉一扯。 而狐言纵一脸玩味地看着二人,\"小伙子,别白费力气了,柳小姐和我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她是不会听你的。\" 独孤行狠狠地盯了狐言纵一眼,\"什么情投意合!我呸!分明你这个妖狐使用魅术迷惑人心!\" 狐言纵哈哈大笑,\"那又如何!现在柳思情爱我爱得不行!你又如何阻止她!\" 独孤行没理会狐言纵,依旧死死拽住柳思情。 \"放开我!\" 狐言纵哈哈大笑起来,\"话说,柳思情确实很对我口味,柳腰细腿,肤白貌美,人还礼貌,确实是个好姑娘。可惜我需要她的气运,来改变我自身的机缘。\" 吞噬气运并非吞噬人气,并不会让人死去,不过会让人变得倒霉。 气运机缘往往是悬之又悬的东西,往往与出生和祖上的香火情有关。俗话讲,祖上积德行善,福荫后世子孙。而柳思情自身八字,金命五行不缺,强运加身,外加祖上积德行善,可谓是金女命。 而狐言纵想通过夺舍柳思情的气运,逆天改命,为此他不惜冒着得罪王家,柳家的风险,强行执行计划。 独孤行怒骂道:\"你这妖狐,为非作歹,会有报应的!\" \"报应?\" 狐言纵瞬间止住笑容,愣在当场。 独孤行警惕地看着反常的狐言纵。 狐言纵突然仰天长啸,\"报应?笑话!谁报?你报,还是天报!我告诉你!恶有恶报不过是拿来骗人的鬼话罢了!真正的恶有恶报是亲自去报复!\" 独孤行微微皱眉,心想难不成柳思情祖上还得罪过狐妖? 第106章 王富权救场 见柳思情还在挣扎,独孤行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于是独孤行一咬牙,直接一拳打在柳思情秀丽的侧脸上,并大喊道:\"柳思情,你给我清醒点!\" 柳思情直接被独孤行一拳打趴在地,一时间,她的右脸就微微肿起。 柳思情趴在地上,捂住右脸,委屈道:\"干嘛打我!好痛!\" 柳思情终于清醒了。 独孤行心中一喜,果然揍人有用! 狐言纵眉头瞬间蹙起,不悦地啧了一声。 独孤行急忙扶着柳思情,往后退去,\"柳小姐,你刚刚中魅术了,自己要跑向那妖狐身边,迫不得已下,我只能揍你一拳了。\" 柳思情大吃一惊,\"我竟然中魅术了!我竟然还没察觉!\" 狐言纵恶狠狠地盯着少年,\"你太碍事了!\" 话音未落,狐言纵就直接一抬手,折扇往前挥,一阵狂风原地吹起,犹如猛兽般,直扑独孤行而来。 狐言纵猝不及防的攻击,让独孤行来不及防守,直接就被狂风吹飞,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大树上。 一时间,独孤行口吐鲜血,明显受了不少内伤。 其实,狐言纵已经算下手轻了,一个六境大妖,打一个一境少年,杀死他是分分钟的事情。若非打死独孤行可能会让柳思情心神震动,不利于自己施展魅术控制。要不然,狐言纵那一扇就能直接打死独孤行了。 狐言纵看着趴在地上的少年,冷声道:\"快给我滚!别在这碍我的事!\" 说罢,狐言纵就走向了柳思情,\"思情,没吓到你吧!\" 狐言纵的话语仿佛有魔力一般,让柳思情的心怦怦直跳。 柳思情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但狐言纵再次夹带香风,开口道:\"思情,过来吧!让我亲亲你!\" 瞬间,柳思情又失了神,慢慢地向狐言纵走去。 独孤行大喊道:\"柳小姐!别过去!\" 可柳思情已经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地往狐言纵走去。 狐言纵一把将柳思情抱在怀里,一脸邪笑地看着独孤行。 就在狐言纵要吻下去时,独孤行突然掏出一张黄色符箓,往天上一抛。 霎时间,那符箓化作一条金色雷龙,直奔狐言纵而去。 狐言纵大吃一惊,急忙后退,手中折扇用力一挥,一股香风与金色雷龙相撞。霎时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接着那雷龙依旧势不可挡地冲向狐言纵。 —————— 与此同时,远在天边的陈老头微微皱眉。 \"臭小子!我一张紫金符箓就这样没了!不就亲个嘴嘛!让他亲不就得了,吸点气运又不会死!\" 李咏梅一脸懵逼地看着老头,\"陈老头,你在说啥?\" 陈老头不悦道:\"说你的小情侣是个败家子!\" 其实,独孤行哪知道这么多,他还以为狐言纵要施展什么妖术去害柳思情,情急之下,才掏出符箓救人。 —————— 与此同时,独孤行引起的惊天巨响,也引起了黄婼婷的注意。 黄婼婷望着不远处的小山,顿感大事不妙,于是立刻下令撤退,\"我们撤!\" 两位随从也是一愣,\"小姐,我们就这样撤?\" 黄婼婷见山顶已经爆发战斗,而且威力还不小,她以为狐言纵已经暴露,而且很有可能正遭到王家和柳家的围攻,所以她的判断可谓是十分正确! \"不走,跑过去送死啊!\" 两位随从面面相觑,片刻后,他们就随同黄婼婷离开了。 而独孤行引起巨响,也引起了王富权二人的注意。 王富权盯着不远处的山顶,皱眉道:\"贺峥嵘,我们快去那山看看,可能是思情她遇到危险了!\" 贺峥嵘并没有立刻动身,而是询问道:\"那黄婼婷怎么办?不跟踪了?\" 此刻,黄婼婷正在带着两个随从原路返回,自从她听到那边小山上的巨响后,就像逃命般开始撤退。 王富权摇头道:\"我想,她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快去那座山上,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贺峥嵘默默点头。 于是乎,二人就疾速地往那座无名小山赶去。 —————— 与此同时,小山山顶上。 此刻,狐言纵上半身衣服完全烧焦。 就在刚才,在香风攻势也无法阻挡雷龙的情况下,狐言纵用尽浑身解数,以扇作剑,奋力与雷龙拼杀。最后,以宝扇为代价,成功击散了雷龙,而自己上半身的衣服,也被雷龙炸裂的余波给烧焦了。 狐言纵恶狠狠地看着独孤行,冷冷地说道:\"臭小子!没想到你有这么厉害的符箓!好啊,竟然你上天有路你不走,入地无门偏进来!那就别怪我下狠手了!\" 话音刚落,狐言纵化掌为拳,踩着邪魅的步伐,直冲独孤行而来。 独孤行大惊失色,现在保命符箓没了,似乎只能拔剑拼命了。 想到这,独孤行眼中闪过金光,手握腰间剑柄。 狐言纵看见独孤行眼中金光,微微迟疑,就在这时,柳思情突然出现在狐言纵前进的道路上,想要挡住狐言纵的去路。 见柳思情挡道,狐言纵抬手就将柳思情拍飞。 就在狐言纵手掌快拍到柳思情身上时,柳思情身上的气运丝毫又发挥了作用。 只见,不远处的草丛中,王富权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飞身而出,一掌拍开狐言纵的手,紧接着抱住柳思情,一个旋转,如疾风般闪到一边。 而贺峥嵘则如同一头凶猛的雄狮,紧跟其后,他的一记重拳犹如泰山压卵般轰来,直直地打在一脸懵逼的狐言纵的脸上。 霎时间,狐言纵就被突如其来的一拳给震飞出去,身体如炮弹般砸向身后的大树,直接将树干撞折成两半。 一时间,战场一寂。 独孤行见状不妙,果断收起龙瞳,趴在地上装死。 第107章 还有好戏? 好一个英雄救美。 王富权单手紧紧抱住柳思情那不堪一握的柳腰,急切地询问道:“思情,你没事吧!” 柳思情如受惊的小兔般,畏缩在王富权怀里,\"我没事,独小子他怎么样了。\" \"独小子?\" 王富权微微诧异,扭头看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皱眉道:\"应该只是昏死过去了。思情,你先退到一旁,我先配合贺峥嵘一同解决掉这个妖狐。\" 当前的关键还是先解决掉狐言纵。 柳思情轻轻点头,乖巧地嗯了一声。 紧接着,王富权放开了柳思情的柳腰,飞身参与到战斗之中。 —————— 与此同时,趴在角落的独孤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敢用眼睛的余光扫视战场。 突然,独孤行身上的口袋像被惊扰的鸟窝一般,发出了一阵异响,那声音犹如小鸟扑打翅膀时的轻响,令人心弦为之一颤。仅仅半个呼吸的时间,一只纸鹤宛如翩翩起舞的精灵,从口袋中轻盈地飞出。 \"臭小子!别装死了,趁他们打起来,还不快点跑路!\" 独孤行心中一喜,\"师父!\" \"白痴!跟着纸鹤走!再不走,柳家的人就赶到了!\" 独孤行点了点头,刚想起身,就感觉到身后被人一拉。 \"唉!你要去哪?\" 独孤行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原来是柳思情! \"逃跑啊!\" 独孤行刚想飞奔出去,这时,又轮到陈老头叫住他了。 \"臭小子,先别跑!问她要钱!\" 独孤行和柳思情同时身形一怔。不顾二人的茫然,纸鹤扑打着翅膀,轻快地飞到柳思情面前。 \"快给钱!\" 逃命的关键时刻,陈老头居然问柳思情要钱!独孤行瞬间无语,柳思情发出一声娇笑。 没理会尴尬的少年,柳思情迅速从兜里掏出十枚雨水币,轻轻地放到少年手中,\"我身上只有时令币了。\" \"臭小子,快收下!要跑路了!\" 独孤行匆忙地对柳思情道了声谢,收下了钱币,猛得起身,跟着纸鹤的指引,整个人恰似离弦之箭般飞奔离去。 柳思情嘴角轻扬,默默地看着离去的一人一纸鹤。 —————— 与此同时,贺峥嵘,王富权和狐言纵的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 最难缠的还是贺峥嵘,贺峥嵘作为一个纯粹的炼体武夫,无论是爆发还是速度,都比同阶的修气士要强得多。而王富权还好对付得多,毕竟是修气士,在六境之前,并不会有太高的战力。 狐言纵虎视眈眈地盯着面前的贺峥嵘,大喝道:\"就凭你一个五境武夫,还能奈何得了我?\" 话音刚落,狐言纵白皙的双手,就长出了一双细长锋利的长爪。紧接着,他俯下身,四肢着地,摆出冲刺的姿势。 贺峥嵘的眉头微微皱起。 就在刚才的试探当中,狐言纵的身法,他可是见识到了。除了一开始的那次偷袭,贺峥嵘就没击中狐言纵几次。 \"看来不能隐藏实力了。\" 贺峥嵘大喝一声,周身的气势突然暴涨,一股磅礴的气势从身上喷出,上身衣服瞬间被震碎,气息也在这一刻,从五境提升到六境。 \"妖狐!害人不浅,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收了你!\" 如今贺峥嵘的实力,已远超黄婼婷情报中的五境,这一严重的错误情报打了狐言纵一个措手不及。 狐言纵眉头紧皱,\"你居然隐藏了实力!\" 贺峥嵘哈哈大笑,\"我做得了护卫,隐藏实力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狐言纵大感不妙,心想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找个突破点才行。很他快就将眼光锁定到毫无修为可言的柳思情身上。 瞬间,狐言纵脸上露出邪魅一笑,四肢用力,身形如箭般冲了出去。 王富权大感不妙,\"贺峥嵘快保护思情!\" 贺峥嵘迅速反应,只见他右脚猛得一踏地面,大喝一声,右手冲拳猛得向前一挥,一股汹涌澎湃的拳劲喷涌而出,划破空气,直奔狐言纵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狐言纵突然不惊反笑,紧接着,他身形迅速变小,竟在一瞬之间,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毛发胜雪的白狐。 拳劲猛地从白狐的背上擦过,刮掉几条白毛之后,直直撞上了不远处的山石。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爆裂声,等人高的山石就这样被拳劲炸得四分五裂。 王富权和贺峥嵘都大吃一惊。 白狐直冲柳思情而来,一双利爪高高举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奇迹再次发生! 伴随着柳思情惊恐的尖叫声,黄遮犹如一只矫健的猎豹,突然从柳思情身后的草丛中飞身而出,如同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稳稳地挡在少女身前。紧接着,他将那写有咒文的右掌,往前猛地一推,一掌拍出,气势磅礴,仿佛要将整个空间撕裂开来。 \"金风掌!\" 霎时间,狂风大作,一股豪迈的金色气流顺着黄遮掌心喷涌而出,直击白狐胸腔。 狐言纵躲闪不及,直接被气流震飞数米,顿时口吐鲜血。 这一掌可谓是内外兼修,掌风之中携带着道术,相互相成,威力无边! 贺峥嵘见状,快步上前补刀。只见他闪身到飞射而出的白狐身后,一拳猛得轰下,结结实实地砸在狐言纵的脊椎之上。 一瞬之间,贺峥嵘的拳头处,传来了脊椎碎裂的声音。随着而来的,是狐言纵如沙袋般砸向地面的巨响,一时间尘土飞扬。 片刻后,尘土落地。只见,狐言纵犹如一条死狗般瘫软在土坑之中。 贺峥嵘和王富权缓缓地走到土坑旁,俯视着土坑中的妖狐。 狐言纵口吐鲜血,眼中带着无尽的疯狂,\"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你们都没察觉到我的计划!明明都闷在鼓里!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 王富权微微皱眉,确实如狐言纵所讲那样,他们王家和柳家一直被闷在鼓里。王富权只知道自己的信被偷了,而柳江城只知道,柳思情在和其他男子通信,但不知道信封的来源。 如今,两家会找到这,全靠一个人牵线,就是那个神秘的街边老头! 王富权迅速看向不远处的大树,发现独孤行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贺峥嵘,那少年呢?\" 贺峥嵘摇头道:\"不知道,刚才顾得打架了,根本没留意。\" 王富权又看向柳思情,发现柳思情正在偷笑,顿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虽然,王富权有好多事情要问,但现在陈老头和独孤行已经离去了,而知道这一切的,恐怕只有柳思情一人了。但不管怎样,事情的结果都是好的。而且王富权他还得答谢陈老头帮他和柳思情牵线搭线。 —————— 与此同时,独孤行顺利地通过纸鹤的指引,找到了李咏梅他们。 李咏梅一见少年归来,就飞快地推着两边的轮子,开着轮椅往少年驶来。 独孤行一把抱住轮椅上飞扑而来的少女,\"我回来了!\" 李咏梅担心死了,一个劲地轻嗯。 原本是如此温馨的一幕,陈老头却不合时宜地走了过来,伸出手掌,淡淡地说了一声。 \"钱!\" 独孤行无语地瞥了陈老头一眼,迅速从兜里掏出十枚雨水币交给老头。 陈老头接过钱币后,呵呵一笑,\"你俩慢慢来,我不急着赶路。\" 但气氛都被老头破坏了,不久后,李咏梅就轻轻地推开了少年,露出灿烂的笑容,\"孤行,我们出发吧!\" 独孤行点了点头,推着轮椅,走到陈老头身旁。 \"师父!我们出发吧!\" 陈老头沧桑脸庞泛起一丝促狭笑意,\"这么快就解决了?那好吧,出发!\" 言毕,陈老头就拿着那神秘的酒葫芦,摇摇晃晃地在前面带路了。 独孤行推着轮椅,紧跟其后,\"师父,你是怎么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的?\" 陈老头扭过头,嘴角上扬,\"不急不急,事件还未结束呢!\" 独孤行和李咏梅惊讶地面面相觑。 第108章 逃窜的狐言纵! 无名小山之上。 柳江城一把老泪地抱住自己的女儿,这次,真的差点吓死他这个老父亲了。 柳思情拍打着父亲的肩膀,小声道:\"爹,我没事!\" 良久过后,见自己的女儿没有大碍,柳江城才拍了拍柳思情的肩膀,\"思情,不快去多谢王公子的救命之恩!\" 这次事件中,柳江城完全没意识到陈老头的重要性,只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妖狐蒙骗,而且还被王富权所救。 柳江城拉着柳思情来到王富权面前。 柳思情把手搭在腰间,礼貌地行了一礼,道谢道:\"在下柳思情,谢过王公子救命之恩。\" 王富权尴尬一笑,\"柳小姐过言了,你知道最大功臣不是我!\" 柳思情嘴角微扬,沉默不语。 一旁的柳江城则是一头雾水。 —————— 与此同时,另一边。 贺峥嵘和黄遮看着像死狗般躺在地上的狐言纵。 贺峥嵘淡淡说道:\"黄兄,这妖狐打算如何处理?\" 黄遮不紧不慢地说道:\"随便,反正他的都被你打断脊椎了,就算把他丢在这,照样是死路一条。\" 这时,狐言纵恶狠狠地开口道:\"不用劳烦二位!我自己会咬舌自尽!我就想知道,是谁算计我的!\" 贺峥嵘嘴角上扬,轻蔑地笑道:\"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挺有志气的!那我就告诉你吧,是一个街边的算命老头!\" 狐言纵瞪大双眼,不敢置信,\"一个算命老头?\" 黄遮淡淡说道:\"你可能不信贺兄说的话,但确实是个街边算命老头。\" 狐言纵突然大笑了起来,\"呵呵呵,真是荒唐至极!我居然会被一个街边老头算计!你们骗人也找个合理点的理由!\" 黄遮冷笑道:\"信不信由你!那街边老头可不一般!不过嘛,有一样可以确定,那就是你今天死定了!\" 贺峥嵘点头表示同意,相比陈老头,独孤行更像是练过武的人。 这时,王富权也走了过来,淡淡地说道:\"柳思情他父亲说,现在就干掉这妖狐,以绝后患。\" 狐言纵冷笑道:\"呵呵,连废人都不放过是吧!\" 黄遮冷笑道:\"给你个痛快也不乐意了是吧!\" 言毕,黄遮也不想和狐言纵废话,抬手就要一掌拍下。 突然,土坑之中的身上喷涌出大量粉色气体,瞬间遮挡住了众人视线。 贺峥嵘大吃一惊,\"黄兄!快拍死他!\" 黄遮也不顾看没看清,就猛地一掌向土坑方向拍出,一瞬间,粉色气体就被狂风吹散,裸露出空无一人的土坑。 \"人呢!?\" 众人环顾四周,很快,他们就发现正在逃跑的狐言纵。贺峥嵘和黄遮都大吃一惊,没想到狐言纵居然还能动! 狐狸是出了名的狡猾,但贺峥嵘没想到,狐言纵竟然狡猾成这样,原来狐言纵一直都在假装瘫痪,而那声脊椎碎的声音,只不过是狐言纵的妖术罢了。 王富权大喝,\"快追!\" 紧接着,贺峥嵘和黄遮仿佛离弦之箭,飞奔了出去。 狐言纵一边逃窜,一边口吐鲜血。 贺峥嵘在后面一边追赶,一边大喊道:\"别挣扎了,我见你也是身受重伤,估计再过不久,就会吐血身亡!还不如我们给你个痛快!\" 确实如贺峥嵘说的那样,狐言纵身受重伤,刚才那一掌和一拳,早已经把他的五脏六腑震了个七零八落。如果再得不到治疗,估计就要命丧当场。 但狐言纵不想就这样放弃,他还有仇未报,他不想就这样放弃。 呼!一股拳劲从狐言纵身后,呼啸而来,狐言纵大惊失色,侧身奋力一跃,但还是被拳劲擦到了肩膀。 瞬间,狐言纵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口中不停地吐着鲜血。 贺峥嵘他们很快就追了上来,眼看他们就要抓住自己,狐言纵顾不得怎么多,迅速爬起身,疯了似地继续逃窜。 但很快,狐言纵就跑不动了,由于失血过多,他的神智开始模糊,\"灵儿,是我没用,你的仇我没法报了。\"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在狐言纵耳边响起。 \"哟!还未死啊!\" 狐言纵大吃一惊,\"谁!\" 伴随着狐言纵的声音,一只纸鹤悠然地飞到狐言纵的面前。 \"算计你的算命老头!呵呵,还不快跑?他们要追上来了哦!\" 狐言纵有苦说不出,只能拼命逃跑。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我与你无冤无仇!\" 纸鹤原地旋转一圈。 \"因为我收了钱,所以我不得不帮人消灾啊!\" 奇怪的理由。 没有理会纸鹤,狐言纵变回人形,无力地坐在地上,缓缓地从兜里拿出一个铃铛,挂在脖子上。 \"灵儿保佑!助为夫一臂之力!\" 狐言纵他放弃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唯有乞讨。 纸鹤那边传来了老头的笑声。 \"果然!无论是人是妖,一到了绝境,就会乞讨上天。哈哈哈,天道无情,老天爷才懒得管你们!老天爷虽然不管,我却可以啊!\" 这时,贺峥嵘和黄遮他们也追了上来。 贺峥嵘看着瘫软在地的狐言纵,讥笑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黄遮反而表现得很冷淡,\"还是快点干掉他吧!好快点回去交差!\" 贺峥嵘点头表示同意。 仿佛二人都没察觉到纸鹤一般,纸鹤慢悠悠地停在狐言纵瘦弱的肩膀上,\"狐言纵啊!狐言纵!我给你一次机会,臣服于我,作为我的一枚棋子!我会让你活下去!\" 紧接着,纸鹤慢慢解体,变成一张黄符,悠悠地漂浮在狐言纵面前。 \"抓住它,你就能离开这里。\" 狐言纵泪流满面,他无路可选。 突然出现的符箓让黄遮大吃一惊,因为他认出了这张符的来历! \"这是缩地符!贺峥嵘快解决他!\" 贺峥嵘见状不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向前一拳轰出。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拳劲,天地再次回归寂静! 第109章 余波(上)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傍晚。 此时此刻,陈老头他们正行走在一条不知名偏僻的小山路上,山路上乱石丛生,磕磕绊绊。幸好,李咏梅的木轮椅质量十分好,在这些小石路上也能正常行驶。 \"师父,那么说,连那头妖狐,你也打算救下来了?\" 陈老头摊手道:\"没,我只是给他一个选择,至于活不活,是他自己的选择。\" 李咏梅捂住小嘴,一直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独孤行不敢置信道:\"师父!你心机好重啊!\" 陈老头白了少年一眼,\"你懂个屁,我这叫做老谋深算!\" 这时,李咏梅眉头紧蹙,似乎在思考什么? 独孤行见少女愣神,便拍了拍她那娇柔的细肩,\"咏梅,在想什么呢?\" 李咏梅犹如触电般猛地回过神,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在想,陈老头怎么老谋深算。当初在烂泥镇,他不会也知道我家里的事吧!\" 独孤行身体一震,烂泥镇那时,陈老头对咏梅一家见死不救的事情,独孤行从来都没告诉少女,也是害怕少女知道了事实后,接受不了。 独孤行假装轻松道:\"咏梅,你想多了,怎么可能!\" 李咏梅秀眉紧蹙,\"是吗?陈老头,你知不知道我家里的事?\" 独孤行慌张道:\"咏梅,我师父......\" 李咏梅怒喝道:\"孤行,我在问陈老头,别插嘴!\" 一时间,现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空气都凝固了,静得可怕,宛如一潭死水。唯有那微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还证明着时间在悄然流逝。 良久,陈老头叹一口气,\"是的,我知道!而且没出手救你们。\" 李咏梅身体一震,轮椅扶手上的小手,紧紧地拽成拳头,身体也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李咏梅强装镇定道:\"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陈老头默默地看着少女,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良久过后,他还是叹了口气,淡淡说道:\"也不为什么,我原计划里,没你的位置,也就是说,我也没打算救你。\" 李咏梅听后,也不说话,只是飞快推着轮子,一个劲地往前驶。 \"师父,你说得太过分了!\" 抛下这句责备后,独孤行惊慌地跟了上去,生怕少女做什么傻事。 陈老头叹气道:\"但这是事实。\" 李咏梅拼命地推着轮椅,也不说话,一时间,独孤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就这样,李咏梅在行在最前面,陈老头跟在最后头,三人一路默默地赶路,也不说话,也不休息。 等时间来到深夜,可能是看不起前面的道路,也可能是推累了,李咏梅终于停下来了。 \"咏梅……\" 李咏梅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独孤行,\"孤行,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咏梅,我……\" 李咏梅坚定地追问道:\"是不是!\" 独孤行怯怯地低下头,\"是的。\" 李咏梅像一头发怒的母狮,推着轮椅如疾风般冲到少年面前,她那如雨点般的拳头,狠狠地捶在少年那消瘦的胸膛上,声嘶力竭地哭喊道:“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你这个骗子!骗子!” 独孤行不敢还手,任由少女发泄。 作为始作俑者的陈老头,则远远地站在后面,静静地眺望着二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可能是李咏梅捶累了,慢慢地,她垂下了手臂,身体颤抖不止。 独孤行轻轻地抱了上去,少女那强忍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 \"咏梅,对不起!\" \"呜呜呜……\" 皎洁的月光宛如轻纱般洒在相拥的二人身上,广阔的大地犹如无垠的海洋,二人的身影在这浩瀚的天地间显得异常渺小,仿佛沙漠中的一颗细沙,微不足道却又如此独特。 第109章 余波(下) 与此同时,在彩陶镇的客栈里。 狐言纵满身是血地躺在床上,而床边正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只见他小小翼翼地擦拭着狐言纵身上的血水,又用干净的绷带帮其包扎伤口。而男子的腿边,则是摆放着一盆早已染猩红的清水。 江河无奈地看着昏迷不醒的狐言纵,淡淡地说道:\"能不能醒过来,那就看你自己了。真是的,这陈老头,怎么连这种脏活都交给我做。\" —————— 王府中。 王富权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内来回渡步,\"你说,那妖狐用缩地符逃了?\" 贺峥嵘点了点头,\"没错,而且不是一般的缩地符,如果是一般的缩地符,也不过是瞬间移动几米而已。\" 王富权皱眉摇头,\"那他有这么厉害的符箓,那为何一开始就使用,非要我们把他打个半死才用!\" 贺峥嵘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况且,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来这张符的,这张符好像凭空出现一样。\" 许久过后,见商量不出个所以然,王富权叹气道:\"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以后还是注意一点吧!\" 就在这时,贺峥嵘突然灵光一闪,猜测道:\"王富权,你说会不会和那算命老头有关?\" 王富权摇摇头,\"但这样讲不通啊!他为何引我们去剿灭他,然后又救他呢?\" 贺峥嵘摇头道:\"我也是猜测罢了,毕竟高人有高人的打算。\" 王富权叹气道:\"算了,不想了。反正这次多亏那算命老头,要不然,我也不知道如何和思情她牵上线。\" 确实,这次陈老头算是帮王富权点了个鸳鸯谱了,至于后面的发展,就得看他自己一人了。 \"话说,那算命老头告诉我他姓陈,但是怎么厉害的道士,还姓陈的,大隋似乎找不到类似的。\" 贺峥嵘点头道:\"或许,他不是隋人。\" 王富权说道:\"或许吧。\" —————— 此时此刻,柳府。 柳江城也想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内来回渡步。 柳江城叹气道:\"现在那妖狐逃跑了,我怕他会回来报复。\" 黄遮说道:\"柳江城,你放心,那妖狐逃跑前已经身受重伤,就算不死,境界也得大跌,实力肯定大不如前,估计一个随随便便的三境道士,都能拿下他了。\" 柳江城正色道:\"黄遮,我再多出三成价格,你就不愿意多留在柳家几年?\" 黄遮作为柳家的供奉,柳家每年都会付给黄遮大笔的钱财。柳江城之所以愿意花大价钱供养着黄遮,还是因为一个家族的兴旺,少不了有实力的修士在背后撑腰。若是没有高手做靠山,生意上很容易招惹各种麻烦,毕竟你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不欺负你欺负谁。 黄遮摇头道:\"柳江城,你不用再劝了,不是价格问题,而是我觉得在这小镇安逸太久了,想出去闯荡一下江湖。\" 在这次事件中,给黄遮最震撼的不是贺峥嵘的实力,也不是妖狐的狡猾,而是那不见庐山真面目的算命老头。 黄遮和贺峥嵘谈过才得知,这一切的背后,都是这个姓陈的算命老头在推波助澜。而他们从头到尾,只不过是被驱使的棋子罢了。 在此之后,黄遮深深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江湖上出现了如此厉害之人,黄遮居然闻所未闻,这让他感到自己是井底之蛙,在这名为彩陶镇的天井中,仰望天空,不知天下之大事。 见黄遮不肯留下,柳江城叹气道:\"那好吧,竟然黄遮兄弟你不打算留下,我也不强求。不过,我还算希望,你能多留一个月,保护一下思情她,好让这次事件的风波过去。\" 黄遮平淡道:\"这个没问题,那我就多留一个月吧!\" 柳江城拱手道:\"那就多谢了。\" 第110章 无情的陈老头 此刻已至深夜,如墨的天空中繁星点点,宛如璀璨的宝石镶嵌其中,小船般的月亮高悬于天际,极目远眺,还能看到位于北方的七星。 在这如诗如画的夜幕下,一条清澈的小溪宛如一条银练,静静地流淌在大地上。小溪旁,燃烧着一个用干柴堆叠起来的小火堆,散发着温暖的光芒。两名少年少年正宛如两座沉默的雕塑,默默地坐在火堆前发呆。 此时,陈老头已然睡去。 李咏梅头靠独孤行肩膀,怔怔地望着眼前燃烧的火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独孤行抚摸着少女那及腰的秀发,小声道:\"咏梅,已经很夜了,睡觉吧!\" 李咏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独孤行轻轻地从背后环绕住少女,然后盖上几件衣服,当作温暖的被褥,跟平常一样。然而,少女的心情十分不好,为了让她重新振作起来,独孤行紧紧地缩紧了双手,让少女柔软的娇躯紧贴自己。 久久的无言,周围只剩下溪水流淌的声音。 寂静的环境很快就让独孤行睡去了。今天的战斗实在让他太疲倦了。 三更天。 陈老头突然醒来,走到小溪旁,撒了泡夜尿。紧接着,他看向火堆旁,此时火焰已经熄灭,只留下点点火星在燃烧。 陈老头悄悄地走到少年身旁,俯下身,小声道:\"李咏梅,你还未睡吧!\" 果然如陈老头所说那样,李咏梅睁开了双眸。月光下,那双眼睛就像宝石般闪闪发光,默默地看着陈老头。 陈老头又开口说道:\"要不我们去散散步?\" 李咏梅依旧沉默。 陈老头叹气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言毕,陈老头轻轻地点了独孤行的穴位,让他睡得更沉,紧接着他将少女从少年的怀中拉出,并轻轻地将少女放到轮椅上。 整个过程,李咏梅一句话也没讲,也没挣扎,只是默默地看着陈老头。 陈老头推着轮椅,慢慢地走到小溪旁。 皎洁的月光下,清澈的溪水反射出雪白的亮光,仿佛一条银带一般。 良久后,陈老头开口道:\"恨我吗?\" 李咏梅没有回答。 陈老头叹气道:\"你恨我,我也没办法。毕竟当时,我确实没想过救你们。而且不救你的家人......对我比较有利。\" 还是死一般的沉默。 于是,陈老头继续自言自语道:\"当初独孤行因为自卑上山找我,我是故意带着他离开小镇的。我当初的计划中,只是救独孤行一人,并没有包括你,本来你们都会死于瘴气珠导致的疫病,但是我最后还是给了独孤行一个选择,在到达撩云镇的那天,我告诉了他那珠子的作用。那时,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回去救你了。\" 李咏梅依旧沉默。 陈老头继续说道:\"或许,你会恨我,恨我见死不救。而我也不打算为自己的行为做辩解。\" 这时,李咏梅终于开口道:\"不,我不恨你……只是不解。\" 陈老头微微一怔,没想到李咏梅居然不恨自己,\"不解什么?\" 李咏梅开口道:\"不解为何你能见死不救。\" 陈老头风轻云淡道:\"你在刘府时,不也见死不救吗?\" 李咏梅反驳道:\"那是因为这样做有危险!\" 陈老头望着溪水中反射的月光,良久后,开口道:\"我是不会因为一个陌生人而把自己陷入困境的。\" 回想当初,道家圣人道德生通过画卷观察着烂泥镇,陈老头也是用了一些道术才让自己脱离监控,让自己在烂泥镇中来去无踪。也因如此,他不打算插手小镇中的事务,当然其他小镇另说。 李咏梅叹气道:\"这样吗……\" 陈老头继续淡淡道:\"我是不会后悔不救你们的,当然你可能会觉得我在自圆其说,在狡辩,不过我也不在乎。\" 李咏梅控制轮椅转过身,\"我的腿也是算计吗?\" 陈老头平淡道:\"那只是意外。\" 良久,李咏梅淡笑道:\"还真是无情呢……\" 陈老头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有情人活不久。\" 上一对有情人已经在陈老头面前入土了。 \"陈老头……\" \"嗯?有话就说吧。\" \"我要回去睡觉,帮我点穴,就像孤行那样……\" \"……\" 陈老头默默地推着轮椅回到少年身旁。 独孤行睡得很沉,丝毫没被钻进怀里的少女惊醒,李咏梅丝毫在寻找慰藉,像小猫似的,将整个小脸都贴在少年的胸膛前,默默地聆听少年的心跳。最后,在陈老头的点穴下,她在慢慢涌上的困意中,悄然睡去。 陈老头默默地看着沉睡的两人,从方寸物拿出一张在彩陶镇买的小棉被,轻轻地盖在二人身上,紧接着,陈老头将一个装有魁木剑的魁木匣子,放到在少女身旁。 夜色下,一位白发老人默默地坐在小溪旁,彻夜不眠。 第111章 狐言纵苏醒 第二天。 蓝天白云之下,一群彩雀鹦鹉忽然扑腾着翅膀,飞上半空中。它们拖着华美修长的雀尾,咕咕地叫着,在空中飞旋嬉戏。 今天,独孤行和李咏梅起来得很晚,经过一整晚的休息,他们二人起床时都是精力充沛的。 起来后,独孤行对怀里少女笑了笑,便起床洗脸去了。 等独孤行走到小溪旁洗漱之际,李咏梅默默地看了眼不远处的陈老头,发现他正坐在小溪旁钓鱼。 李咏梅坐起身,这时她留意到身上的被子。 \"孤行,你昨晚盖棉被了吗?\" 独孤行摇头道:\"没有啊!我昨晚睡的可沉了。\" 独孤行昨晚被点穴了,当然睡得沉,那么这棉被一定是陈老头盖的了。 李咏梅慢慢地折叠起被子,等被子折好后,李咏梅本想让独孤行去还被子的,但思索片刻后,李咏梅还是喊道:\"陈老头,这被子……\" 陈老头沧桑的脸上露出笑容,回头道:\"不用还我,送你了!\" 李咏梅默默地点了点头,用方寸物收起了被子。 片刻后,独孤行就洗漱回来了,这时,他刚好发现李咏梅正在穿鞋子。 \"咏梅,让我帮你吧!\" 一句平常的请求,今天,李咏梅却拒绝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独孤行微微一愣,以为少女还在生气,\"咏梅,你还在生昨天的气啊!\" 李咏梅摇头道:\"没有。\" \"那这是为何?\" 李咏梅看着独孤行的双眼,认真地回答道:\"孤行,我不能事事都依靠你,有些事情,我能做的,我就应该去做。\" 独孤行见少女如此坚定,便不再多说了,他将少女背到轮椅上后,便跑到了他师父身旁。 \"师父,你昨晚是不是和咏梅她谈过话?\" 陈老头扭过头,\"没有啊!为什么这样讲?\" 独孤行说道:\"我觉得咏梅今天很奇怪。\" \"哦?怎么个奇怪法?\" 独孤行坐到老头身旁,望着远处的鱼钩,\"如果是平时,她应该还在生气才对,不知为何,她今天异常平静。\" 陈老头微笑道:\"因为她成长了啊!\" 独孤行一脸疑惑,就在他想问个清楚时,陈老头手中的鱼竿猛地抽动了一下。 \"哎!鱼上钩了!\" 陈老头急忙收拉鱼线,在几经博弈下,鱼终于筋疲力尽,被陈老头拉扯上岸。 是一条白鲫鱼! 陈老头笑道:\"真是幸运!今天中午就熬汤给你们喝吧!等吃完午饭,我们再出发吧!\" —————— 彩陶镇的客栈中。 满是绷带的狐言纵缓缓地睁开双眼,一瞬间,强烈的眩晕感侵袭而来。 狐言纵捂住脑袋,\"我这是在哪里?\" \"在客栈!\" 狐言纵被突然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你是谁!\" 江河正坐在一个摇摇椅上,一边啃着瓜子,一边不咸不淡道:\"你的头儿。\" 狐言纵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双人房里,周围的家具陈设,平平无奇。若说最特出的一点的话,那就是江河坐着的摇摇椅了! 狐言纵不解道:\"头儿?\" 江河微微皱眉,\"那老头没和你讲吗?\" 狐言纵迅速皱眉,警惕道:\"你是那算命老头的人?\" 江河淡淡道:\"是又不是,不过我暂时归他管。\" 有些答非所问的味道。 狐言纵想坐起身,但被江河按住了。 \"你现在最好躺着,如果牵扯到伤口死掉了,我会很麻烦的。\" 狐言纵叹了口气,\"说吧,你们想让我做些什么?\" 江河不咸不淡道:\"现在跟你说了也没用。你还是乖乖躺在这里,将身上的伤养好。对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摇一下床头的铃铛。\" 紧接着,江河站起身,慢悠悠地离开了房间, 狐言纵一头雾水,至今他还被蒙在鼓里,他只记得,在最后的生死关头,他伸了右手,紧紧地抓住了那张漂浮眼前的黄符,然后紧接着,白光一闪,自己就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躺在了这个朴素的房间,而且床边还有个奇怪的中年男子。 这一切的一切,发生都太突然了,还有那算命老头到底是谁,他都无从得知。他现在只知道,自己算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而且还从六境直接掉落到三境,最糟糕的是,他自己还成为了那算命老头的手下。 不过现在多想也无用,反正自己也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了。 想到这,狐言纵闭上了双眼,昏睡了过去。 —————— 另一边,柳府中。 柳思情将陈老头曾于的白色衣裙清洗好,正打算前往客栈,将衣物交还。就在她刚踏出房门,门口我守卫就立刻前去通报了。 柳思情叹了一口气,自从妖狐那件事情之后,她爹就命人时刻跟随保护着柳思情。虽然这是出于安全的缘故,但柳思情并不想,自己的行动处处受到监控,并且还是送还陈老头衣服,这么重要的事情。 在门口站了片刻后,柳思情还是选择返回了房间,她决定等事情的风波的过去后,再交还衣服。 —————— 与此同时,王富权和贺峥嵘来到了陈老头居住过的客栈门前。 \"贺峥嵘,你确定那老头在这客栈居住过?\" 贺峥嵘点了点头,\"我调查过了,有人曾见过那老头进入过这家客栈。\" 王富权看着冷冷清清的客栈,笑道:\"这客栈看上去冷冷清清,看来真符合那老头古怪的性格。\" 王富权和贺峥嵘走进去之后,就发现了江河正躺在一个靠椅上睡觉。 \"掌柜的,别睡了,有客上门了。\" 江河睁开朦胧的双眼,\"二位是?王家的王公子?\" 王富权和贺峥嵘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后,王富权就笑着说道:\"正是,掌柜的,来两坛清酒,顺便坐下和我谈谈,我想问你些事儿。\" 江河如疾风般从后厨迅速拿出两坛清酒,稳稳地放到王富权桌前,然后像一颗青松般坐到王富权对面,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轻声说道:“想必王公子是来询问那怪老头的事情的吧!” 王富权眉毛一挑,\"哦?掌柜你怎么知道的。\" 江河笑道:\"那怪老头讲的,而且那老头还说你欠他钱呢!\" 王富权顿时来了兴趣了,\"那这怪老头有让你带话吗?\" 江河从兜里拿出两个信封,递给了王富权,\"没,他只交代我,若王公子你上门,就将信给你,这封是交给王公子你的,另一封,怪老头要你转交给柳思情小姐。\" 王富权接过信封,思索片刻后,王富权询问道:\"那他有说,我能拆开送给思情的信封吗?\" 江河摇摇头,\"没有,不过王公子,乱拆别人信封,这不太好吧。\" 王富权微微一笑,\"开个玩笑而已。\" 接着,王富权起身,示意贺峥嵘准备随自己离去。 \"唉!公子,这酒你不喝啦!\" \"不喝了,你自己留着喝吧!\" 说罢,王富强在桌子上留下几两银子,然后潇洒地和贺峥嵘一同离去。 第112章 龙抬头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的,又到了二月二。 俗话讲,二月二,龙抬头,大家小户使耕牛。此时,阳气回升,大地解冻,春耕将始,正是运粪备耕之际。 倘若独孤行他依旧停留在小镇,那么今日必定是他疯狂采摘茶叶的良辰吉日。要知道,每年龙抬头之际,宋老头便会组织家中茶农们去采摘那位于山顶、宛如黄金般珍贵的泥龙茶叶。 除此之外,龙抬头这天,大隋还会派遣专门的茶商进来大肆收购茶叶,而且也只有这一天,大隋才会与烂泥镇的人进行交往。 而到了今天,独孤行他才明白,大隋之所以只会在今天派人进来,也是因为前圣人们定下的协议,防止外界的人过度干预秘境中的事务,好让小镇中那些作为战死之人后代的居民们,过上一个平静的生活。 但事与愿违,真龙秘境的格局,在陈老头和道德生的大战下,重新洗牌了。已经不是那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了。 \"师父,你觉得烂泥镇以后会怎样。\" 陈老头醉醺醺地看着独孤行,\"不知道,虽然天幕是被我毁了,外界的人能自由出入了。不过不用担心,毕竟在那里出生的人都不简单!现在没了天幕的压制,估计小镇的人就会开始显露出自己的特长了。\" 陈老头说的没错,毕竟那里的人都是残魂和混有龙血的泥土幻化而成的人类,哪一个都绝非凡人。 独孤行问道:\"特长?\" 陈老头笑道:\"李丫头,你知道你祖先都是些什么人吗?\" 李咏梅皱眉道:\"不是普通老百姓吗?\" 陈老头连连摇头,矢口否认道:“不,确切地说,他们不能算是人。你们的祖先乃是屠龙一役中战死之人的残魂,与混有龙血的泥土相互交融,幻化而成的人类。” 两人异口同声,\"啊???\" 陈老头继续说道:\"所以,在那里土生土长的人都有特长,一但没了天幕的压制,他们身上的特长就会显现出来,可能是擅长奔跑,可能是力大无穷,也可能身带龙气机缘逆天。\" 独孤行挠了挠头,看着眼前这位普通的清秀少女,不禁有些疑惑,\"那为什么咏梅她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啊?\" 李咏梅也是点头表示同意。 陈老头呵呵一笑,\"她哪里普通了?正常人身上会散发香气吗?\"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啊???\" 独孤行怎么都没想到,少女的特长是这个。 李咏梅嘴角抽搐,\"这特长也太没用了吧!\" 陈老头晃了晃酒葫芦,\"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休息一下,再出发赶路。\" 独孤行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那高悬于天空中的太阳。此时正值正午时分,阳光穿透云层,洒向大地。 独孤行也不得不承认,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现在都春天了,想当初,他离开小镇时,还是冬天。 独孤行随便找了块空地坐下,说起来,随着春天的到来,气温也像是被这股春的气息所感染,开始悄悄地攀升。虽然,独孤行现在不用背少女了,但他一路来,都被师父要求用《棋步》中的桩步来行走。搞得独孤行非但没轻松,反而更累了。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丝丝暖意,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惬意和舒适。在风中,独孤行再次闻到了少女身上的幽香。突然之间,他觉得这个特长挺有用的。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才到大秦啊!我们现在好像连大隋也还未走出。\" 陈老头喝着酒,疯疯癫癫道:\"急什么?单单要走出大隋,你起码也得花上半年时间!去大秦,只是步行的话,至少也得两年。\" 独孤行目瞪口呆,\"你不是说快则半年,慢则一年吗?\" 陈老头打了个酒嗝,\"那……是骗你的!毕竟这样,你们才不会觉得路途遥远!\" 独孤行无语了。 李咏梅坐在轮椅上嘻嘻偷笑。 独孤行无奈道:\"师父,这个月以来,你好像都不喜欢走官道了,就算赶路,也只是走人烟稀少的山路。\" 陈老头正色道:\"独孤行,记住!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估计大隋上层也意识到画像出错了,所以我们更加需要小心。尽量走些山路。\" 独孤行担心道:\"不会遇到什么妖怪的吧!\" 陈老头摇摇晃晃笑道:\"当然会!\" 李咏梅捂住小嘴,\"那不是很危险!\" 陈老头不以为然道:\"那当然!\" 独孤行叹气道:\"师父你刚不是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么危险叫做小心?\" 陈老头这时却耍赖了,\"我有说吗?我怎么不记得!\" 独孤行白了老头一眼,\"师父,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问!别婆婆妈妈的。\" \"不知道为何,这几天,我觉得游龙诀有些运不起来。到达某个穴位后,死活运不动。我就差这么一点打通任脉了。\" 陈老头眉毛一挑,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你这是遇到瓶颈了,可能需要一些外力。\" 独孤行疑惑道:\"外力?\" \"外力有很多种,比如,惊吓、受伤或者遇到伤心的事。你之前不是被人追杀的时候,打通了足底的穴位吗?\" 独孤行回想起来,发现确实这么一回事。 陈老头继续说道:\"可能你没察觉,其实你现在已经到达二境了。\" 独孤行疑惑地啊了一声,\"我这就二境了?\" 陈老头解析道:\"其实所谓的境界,并没有明确的标准。只不过,一般情况下,都是通过气息的宏厚程度来判断的。打个比方,你能一口气就能跑几里路,而且还不带一点喘气,这就证明你气息宏厚,能有效调动身上的真气。当然,这些都是别人的标准,在我看来,你能轻松翻墙就是二境了。\" 独孤行吐槽道:\"翻个墙就二境,这也太掉价了吧......\" 陈老头笑道:\"修气士是这样的,六境之前,也就只能跳得高点,或者搞一些花里胡哨的道术什么的。在炼体武夫面前,不过是一拳的事罢了。\" 接着,陈老头扭头看向李咏梅说道:\"李丫头,有没有兴趣学剑?\" 李咏梅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我这样子......能学剑吗?\" \"能!\" 李咏梅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怕学不好,而且我现在还在学医呢。\" 陈老头也没强求,\"那好吧,你想通了跟我说。\" 接着,他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好了,休息够了,就出发吧!\" 第113章 姻缘绳 与此同时,莫黎琪在断断续续历经大半个月的艰难跋涉后,终于回到了那座远在大庆的羡阳山。 莫黎琪一回到山门,就被她的师父召见。 莫黎琪的师父是一位白发苍苍的十一境大剑仙,为人和善,但性格固执,外貌在五十岁左右,但实际年龄已经过百。 按照要求,莫黎琪御着剑,来到羡阳山的剑壁崖。 在那遥远的东方大陆之上,有一座高耸入云、气势磅礴的山脉——羡阳山。而在这座山中,存在着一处令无数剑客向往的神秘之地——剑壁崖。 这剑壁崖乃是羡阳山上剑仙弟子们日常练剑与清修的圣地,其地势险峻,岩壁陡峭如削。整个剑壁崖共分为三层,每一层都有着独特的风貌和玄机。 最高层的剑壁崖位于羡阳山的山巅之处,那里云雾缭绕,宛如仙境。此地通常只有山门中的核心成员才有资格踏入,因为这里蕴藏着最为高深莫测的剑道奥秘以及强大的灵气滋养。这些核心成员皆是门派中的精英翘楚,他们在此地闭关修炼,以期突破自身的剑术境界,领悟到更高深的剑道精髓。 莫黎琪作为山门的核心弟子,自然可以随便出入剑壁崖的高处。莫黎琪御剑飞行,来到羡阳山的名为剑壁的悬崖旁。 远远望去,在剑壁崖边上的一个突出的平台边缘上,站着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头,老头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衫,双手负于身后,如同一棵挺拔的青松般笔直地矗立在悬崖之畔,浑身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仙风道骨的韵味。 莫黎琪跳下飞剑,像只兔子般,蹦蹦跳跳地走到师父身旁,\"师父,你找我啊!\" 平日冷若冰霜的仙子,也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露出小女孩的一面。 魏墨涵冷哼一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 莫黎琪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魏墨涵厉声道:\"我叫你回来,为什么拖拖拉拉!\" 莫黎琪百口难辩,总不能说去找那陈剑仙了吧! 魏墨涵见莫黎琪不说话,继续厉声道:\"是去找那个无名剑仙了吧!\" 莫黎琪低下头,低声道:\"师父……\" 见自己猜对了,魏墨涵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招惹这种是非!\" \"但是师父……\" 魏墨涵叹气道:\"师父知道,你欠那剑仙搭救之恩。但是,他这种人是我们惹不起的。他可是连合道了真龙秘境的道家圣人都砍的疯子!而且还是到处宣扬战争的疯子!你也知道,道家圣人和我们的山主交情甚好,若是被他发现了此事,那可不是逐出师门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陈老头确实曾经到处鼓舞那些国君一统天下,其中大秦的国君更是接纳了他的学说,私底下大力发展军事。而后果也显而易见,大秦向齐国发动了大规模战争! 现如今,秦国周围大大小小的国家,无不虎视眈眈。 莫黎琪无言以对,陈老头确实是这样一个人,疯狂且危险。 见莫黎琪不语,魏墨涵继续说道:\"这次锁龙剑的寻觅,刘志阳获得了大功,山主决定派他去剑气峡谷,修炼剑道,你要随他一同前去!\" 莫黎琪皱眉道:\"我不去!\" 见莫黎琪拒绝,魏墨涵沧桑的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黎琪,我知道你不喜欢刘志阳,但你和他确实是命中有缘,就算你再怎么拒绝,缘分都会让你和他搭上线,这是圣人点的鸳鸯谱,也征得山主的同意。\" 羡阳山的当代山主,邬皓阳,也是莫黎琪的师叔伯。 见师父还要凑合自己和刘志阳在一起,莫黎琪就变得神情激动,\"但是,他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魏墨涵叹气,那件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当初他只是鼓舞刘志阳去追求莫黎琪,但他没想到,刘志阳居然给莫黎琪下药!如果那件事成了,生米煮成熟饭,魏墨涵也没办法说什么。但问题是,刘志阳不但没成功,还被青年模样的陈老头一剑重创,导致剑心破碎。最后,甚至还让莫黎琪爱上了青年模样的陈老头。 魏墨涵劝诫道:\"为师我不是教训过他了吗?他也保证以后不敢了。黎琪,听为师的话,好好和刘志阳谈谈。\" 魏墨涵就是如此固执己见,一旦他认定的事情,其他人根本就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见自己最信任的师父如此固执己见,莫黎琪无比失望。她紧紧地攥着拳头,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捏碎,她低着头,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鹿,红着眼,默默地转身,那背影是如此的落寞和孤独,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魏墨涵见莫黎琪要离去,厉声道:\"不许走!\" 莫黎琪没理会师父的警告,就要踏剑而去。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剑气,从莫黎琪身旁划过,笔直地轰击在剑壁崖的峭壁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剑痕。 莫黎琪红着眼,缓缓转身,默默地看着黑脸的魏墨涵。 魏墨涵厉声道:\"莫黎琪!今后你就给我好好在这剑壁崖思过!没我的允许,不准私自离开!否则别怪为师无情!\" 说罢,魏墨涵就冷哼一声,御剑而去。 莫黎琪伤心欲绝,连师父都不帮自己,此刻她感到无比得无助。 莫黎琪宛如一朵孤寂的花朵,默默地走到平台边缘,轻轻地坐下身,她那细长白皙的双脚,无力地垂落在半空之中。她将那柄仙水剑,轻轻地放在膝盖骨上。她那美丽的眼眸,如同被泪水淹没的湖泊,默默地望着山崖下那如般的白云,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 莫黎琪十分委屈,她现在有些恨陈老头了。恨他当初救下她之后,没带她走。恨他不辞而别还遗忘自己。恨他让自己求道的剑心受到动摇,让她动了情。 就这样,莫黎琪一人哭了好久好久。最后,哭得眼泪流尽,双眼红肿,才稍微平静下心情,看着脚下的云层发呆。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吹过,携带着丝丝的兰香,莫黎琪好似想起了什么,默默地擦干泪水,从身上拿出一个香囊,捧在手心。 这个香囊正是当初她在彩陶镇,心血来潮地找了一个街边的算命老头,在算命时送的。由于她要赶路,所以一时间忘记打开香囊了。 莫黎琪自嘲般笑了笑,觉得自己现在还寄希望于一个街边的算命老头,一时间,她觉得自己十分幼稚。 莫黎琪将香囊凑到鼻子旁,嗅了嗅,淡淡的兰香,让人神清气爽。或许是心理作用,她竟然觉得这香囊有那么一点用处。 莫黎琪鼻子一抽一抽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默默地打开香囊,里面除了一些比较稀有的兰花花瓣外,还有一条普通的红绳,和一张折叠的方纸块。 莫黎琪拿出红绳放在手心,仔细观察。 红绳似乎十分坚韧,无论如何折叠,都能恢复原型,看来并非凡物。莫黎琪感到诧异,一个街边算命老头,为何会有如此高级的红绳。 为了试探这红绳的品质,莫黎琪拔出膝盖上的仙水,轻轻切割红绳,然后她惊讶地发现,这条红绳竟然能在刀剑的切割下毫发无伤! 莫黎琪微微诧异,没想到红绳品质挺高的,于是她决定用剑气尝试切割。 莫黎琪迅速站起身,将红绳放到一旁的空地上。然后她手拿仙水剑,深吸一口气,宛如要将这天地间的灵气都吸入腹中。只见她玉手猛得一挥,一道如蛟龙出海般夹带水汽的凌厉剑气,顺着剑身呼啸而出,犹如一道闪电劈下。 剑气结结实实地轰击在红绳之上,一时间扬起了大量的尘土。片刻后,尘土落地,只见平台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而那条红绳居然依旧毫发无伤,静静地躺在地面! 莫黎琪迅速地捡起红绳,惊讶不已地捂小嘴。 \"这......这莫非是传说中,那条名为姻缘的红绳!\" 姻缘,一条能捆绑灵魂的神奇红绳,不被刀剑切割,不受岁月的影响,不朽不灭,代表最坚贞的爱情! 莫黎琪急忙拿出香囊里的方纸块打开来看。 纸上写着莫黎琪的生辰八字外,还在下面留下了几行很小的字。 这一刻,莫黎琪拿纸的玉手疯狂颤抖。 \"陈......尘!\" 莫黎琪终于知道陈老头的真名了。 良久过后,莫黎琪才平复下心情,默默地将纸块放回香囊。紧接着,莫黎琪看了一眼手中的红绳,深吸一口气后,默默地将其系在了右脚踝上,接着,她收起香囊,拿上长剑,头也不回地去找师父了。 第114章 夹击大齐 彩陶镇中。 在江河的细心照料下,狐言纵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 江河走进狐言纵的房间内,发现狐言纵正躺在床上,悠然地看着书,顿时就来气了。 \"你大爷的,你在这大吃大喝一个月了,还有心情看黄书!\" 狐言纵合上书本,无奈地两手一摊,\"这也不怪我啊!我呆在这里没事干,不就只能看看书呗。\" 江河冷哼一声,\"有任务了!\" 狐言纵眉毛一挑,他终于等到这一刻了,\"什么任务?是那老头派下来的吗?\" 江河点头道:\"没错,是那老头派下来的,而且这任务对我还十分地重要,关系到我能不能回家。\" 狐言纵微微皱眉,\"哦?一上来就是这么重要的任务?\" 江河淡笑道:\"别想得太难,只是叫你去劝说一个人而已。\" 狐言纵有些不敢置信,\"啊?这算什么?布这么大的局,陷害我,就为让我帮忙劝个人?\" 江河耸肩道:\"反正,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我能不能回家全看你了。\" 狐言纵担心道:\"可是,我这样子出去行动,万一被抓住了,岂不是有生命危险?\" 江河摇头道:\"应该问题不大,你稍微化化妆,易容一下,应该没人能找到你。\" 狐言纵还是感到顾虑,\"我可是得罪了小镇里的两大家族,我看外面应该粘贴了很多通缉我的海报吧!\" 江河说道:\"柳家的情况我不清楚,但王家已经停止追查这起事件了。\" 狐言纵有些不敢置信,\"什么?\" 江河解释道:\"应该是陈老头寄给王富权的那封信起作用了,所以王家不再花费人力去追查你了。\" 狐言纵坚眉微蹙,心生厌恶,\"那死老头算计到这种程度了?\" 江河拍了拍狐言纵的肩膀,劝解道:\"我劝你顺从他,要不然,有你好受了。放心,他对我说过,他很爱惜手下的棋子的,所以你就乖乖执行任务吧!\" 接着,江河就和狐言纵讲起任务的详情。 —————— 齐国边疆。 齐奕轩在白祁的多日围城下,最终兵尽粮绝。 齐奕轩的战败,犹如一颗巨石投入湖中,激起千层浪,齐国自此正式迈入动荡的深渊,而秦国的野心也如饿虎扑食般,在此昭告天下。 此刻,齐奕轩正被秦兵押送到白祁的战营面前。 白祁看着兵败的齐奕轩,淡淡地说道:\"齐奕轩,为了解决你,真是费了我很多时间!\" 确实,白祁为了解决齐奕轩,活活围了两个多月城,最后还是在秦军的奸细,在晚上偷偷打开城门,白祁才有机会攻进来。 齐奕轩吐唾沫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攻破齐国?呵,笑话!大齐内可是有风雨楼!你们大秦连一座剑山都没有!凭什么和我们对抗!\" 正如齐奕轩所说,在广袤无垠的大秦疆域之内,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剑山。不仅如此,就连门派、山门之类的组织形式也是毫无踪迹可寻。原因也十分简单,因为大秦乃是一个毫不掩饰地将兵家与法家思想奉为圭臬的超级大国。在这里,大秦律令犹如不可撼动的泰山一般,凌驾于世间万物之上。任何所谓的门派规矩、山门规矩,在大秦律令面前如同废纸。 也正因为如此,没有门派和山门会选择在这样一个国度内开宗立派、广收门徒。毕竟,谁又愿意去触碰那高悬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律令之剑。 白祁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齐奕轩,\"呵呵呵,齐奕轩,我没想到你也如此可笑。你居然会以为这些剑山、门派能阻挡大秦的铁骑!\" 齐奕轩嘲笑道:\"你以为单靠士兵堆叠起来的战斗,能比得过那些山上神仙。哈哈哈,我看是你疯了!\" 确实,那些高高在上的山上神仙,以一敌百完全不是问题。毕竟那都是些能剑劈大山的怪物,单纯铁骑冲锋是没用的。 白祁嘲讽地哼了一声,凑到齐奕轩耳边,说了些什么。 齐奕轩听后不敢置信,\"不可能!不可能!\" 白祁转身,头也不看齐奕轩一眼,\"拖出去斩了!\" \"不可能!\" 在绝望的呼喊下,齐奕轩被拖了下去。 —————— 隋国京城。 李正稷身穿金色衮服,犹如霸王般,稳稳地坐在那张威武霸气的高椅上。下面大臣和武将排成两列。 只见,李正稷大手一挥,\"请他进来吧!\" 司礼监宫人在大殿外,大喊道:\"陛下有请秦国使者!\" 紧接着,在一群司礼太监的带领下,秦国使者李陨缓缓地走进大殿内。 李陨一见到李正稷,就拱手行礼,\"大秦使者,李陨见过隋王。\" 李正稷正色道:\"不必多礼。说吧,你为何而来。\" 李陨捧上一个陶罐,说道:\"请隋王过目。\" 李正稷挥手叫人将陶罐带上来。 一位司礼太监走到李陨面前,接过陶罐,运到李正稷面前。 李正稷打开陶罐,往内一看,发现一条带着金色龙鳞的大鱼在罐中翻腾,\"龙鱼?\" 李陨正色道:\"正是龙鱼!\" 龙鱼拥有真龙血脉,是一方神鱼,受天地赐福,可保一方土地风调雨顺,深受百姓爱戴。 对于一个国家来讲,是解决地方干旱,河水泛滥的能手,更是能增加山河气运的祥兽。 李正稷笑道:\"无事不献礼啊!说吧!秦王想交换什么条件。\" 李陨拱手道:\"秦王想大隋能协助秦国,进攻大齐!\" 李正稷身体微微后仰,\"单单一条龙鱼可不值得我出兵啊!\" 李陨正色道:\"龙鱼只是见面礼,秦王说过,若大隋愿意和秦国一起进攻大齐,除了大隋进攻拿下的土地外,秦国还愿意送百里地给隋王。\" 李正稷眉毛一挑,\"那要是我不答应呢?\" 李陨不咸不淡道:\"那大秦的铁骑踏遍大齐后,下一个就是大隋!\" 李正稷冷声道:\"那孤可以认为,你这是威胁我咯?\" 李陨笑道:\"不敢不敢,只是阐述有这么一种可能性而已,想必隋王也分得清利弊。\" 李正稷思索片刻后,大手一挥,\"李使者远道而来,想必也是路途奔波。来人,带李使者下去休息!\" 在司礼的有请声下,李陨拱手离去。 等李陨离开后,李正稷询问下面一众大臣,\"各位有什么意见啊?\" 一位大臣走上前说道:\"臣下觉得,陛下还是答应秦王为好,毕竟利大于弊,若是不答应,非但会招惹到大秦,而且还失去了占夺土地的好机会。\" 李正稷微微点头,但并未表态。 这时又有一位大臣走上去说道:\"臣觉得不妥,出兵征战,劳财伤民,如今大隋已经失去了祭龙台,国力有损,更应该休养生息。\" 李正稷也微微点头,但依旧未做表态。 慢慢的,下面开始吵吵嚷嚷了起来,一众大臣和将军纷纷讨论起国策。其中,赞成派的占多数。 李正稷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于是他决定先解散众人,下去好好思考这个问题。 退殿后,李正稷来到了一个繁花似锦,绿草如茵的后花园,花园非常大,里面不乏奇形怪状的山石和布满荷叶的鱼池。 李正稷来到一个观景亭前,\"国师,你意见如何?\" 杨淳风抚须道:\"我觉得陛下还是答应为好,毕竟也没有太多坏处,利明显大于弊。况且,我们出兵攻打时,可以特意避开那些硬骨头,专打软的地方。\" 李正稷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毕竟我们有选择的余地。\" 很快,李正稷二人都打定了主意。 第115章 李咏梅练气 一条小溪旁。 陈老头正在教李咏梅运气。 自从上次,陈老头送了把魁木剑给李咏梅后,老头就多次想找机会教李咏梅剑法。 李咏梅一开始没答应,因为她认为,自己双腿残疾,并不适合练剑。但在陈老头的再三请求下,少女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李咏梅握着木剑,不解道:\"陈老头,你为啥要坚持教我剑术?\" 陈老头笑道:\"多一道防身的技术不好吗?\" 李咏梅摇头道:\"不是,只是不明白你为啥这么执着而已。\" 陈老头淡淡道:\"因为独孤行母亲也会一点剑术。\" 一时间,李咏梅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陈老头递了一张写有运气口诀的纸给少女,\"这是和独孤行一样的运气口诀,不过你得先打通气海穴。\" 李咏梅微微皱眉,\"我也要像孤行那样,用石头敲自己?\" 陈老头哈哈笑道:\"不用不用!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不用流血也能打通气海穴。\" 老头的话引来少年的不满,\"师父,有这样的好方法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 陈老头一拳敲在站着剑桩的少年头上,\"我那时是想让你快点打通气海穴,好让我将天下剑中的剑气打入你的体内,让你有防身之术!真是好心变狗肺了!\" 独孤行捂着头道歉。 陈老头没理会少年,而是转头继续和李咏梅交谈,\"想要打通气海穴其实很简单,你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用手指用力按揉气海穴,并配合有节奏的吸纳吞吐,持续半个多月,你就可以打通气海穴了。\" 接着,陈老头就示范了一遍给李咏梅看,李咏梅看一遍就明白了。 李咏梅歪了歪脑袋,\"这么简单?\" 陈老头笑道:\"你以为要多难?刚开始修炼都很简单的,毕竟是基础。\" 教完少女,陈老头又走到独孤行这边,\"这个来月,你赶路时,都会按棋步中的身法行走,有悟出什么没?\" 独孤行摇摇头:\"没有!\" 陈老头淡淡道:\"这样啊!这也不怪你,毕竟人生如棋,步步为营。你人生阅历不够,悟不出其中的步法也是真正。\" 独孤行说道:\"那该怎么办?\" 陈老头摸了摸独孤行的脑袋,\"不急,你才刚起步,多出来闯闯总能悟出一些道理的。话说,你任脉打通得如何?\" 独孤行摇头道:\"马马虎虎,二十四个穴位,我就打通了十五个,反而是足部的穴位打通得顺畅一些,有可能是当初逃跑时,无意中从破的。\" 陈老头微微一笑,\"不急,不过相比修气,我觉得你也得找个时间练练体。\" 独孤行说道:\"炼体?我这么瘦……\" 陈老头笑道:\"所以你应该多吃点肉啊!\" 独孤行挠头,他也想吃肉,但他没钱,\"我也想吃啊,但我没钱啊!\" 陈老头白了少年一眼,\"老子在彩陶镇买了那么多肉干,你以为白买的啊,还不是为了你这小子!\" 独孤行低头道:\"但吃师父的粮,要花钱!\" 陈老头都无语了,\"你手上还有四枚大暑币,比我都还有钱,你吝啬个球!\" 独孤行掏出四枚大暑币,每一枚都十分厚实沉重,\"但我不知道怎么花啊!\" 独孤行所言非虚,因为他们现在并非在洞天或者福地里,一般情况还真用不到时令币。 陈老头解析道:\"时令币代表着香火,经常用于祭拜天道,祈求福缘。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一方土地干旱时,朝廷就会派祭司用时令币来求雨,而时令币的香火愿力回归天地后,天道就会响应祈福,降下神雨。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用法。除此之外,时令币也可以用于个人机缘的祈福等。说到底,就是用来干涉天道的东西。也因如此,时令币对国家或者门派等机构来说,是十分有用的。\" 独孤行挠挠头,\"师父,就算你说那么多,我也不知道怎么用啊!\" 陈老头一脸邪笑道:\"打个比方,你给我一枚大暑币,我帮你祈福,让你和李丫头生个胖嘟嘟的孩子。然后,你去把丫头那个了……。\" 独孤行急忙捂住陈老头的嘴,\"师父!你开什么玩笑!\" 李咏梅似乎察觉到异样,投来了打量的目光,\"你们在聊什么?\" 独孤行假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李咏梅嘟嘴道:\"神神化化的!\" 片刻后,陈老头玩味地对独孤行说道:\"你大概知道时令币的作用了吧,这玩意能干涉运势,机缘等玄之又玄的东西。当然,不一定成功就是了。\" 独孤行点头道:\"知道了,既然这么厉害,为何师父你喜欢白银啊!\" 陈老头抚须笑道:\"因为相比天道,我更加愿意相信人道!\" 接着,陈老头拿起一条肉干,塞进独孤行的嘴里,笑道:\"时令币能买到这么实在的东西吗?\" 独孤行咀嚼这肉干,发现是牛肉的味道。 \"是牛肉!\" 陈老头微微一笑,\"还是头老黄牛!话说,我也没想到,在彩陶镇居然有家专门卖干粮的店铺,当初我跟王富权换完钱的第二天,就跑去那家铺子里,将里面的货物一扫而光。那时,那店铺老板看我的眼神,简直就像再生父母一样……\" 独孤行无奈,自己这个老不正经的师父,又开始发癫了。 \"所以,要多吃肉!\" ——————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又过去了一个多月。 彩陶镇这边。 狐言纵一脸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客栈,此时,他打扮成木匠模样,脸上化了点妆,而身上也穿上褐色的布衣,如果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出,他以前还是个风度翩翩的小妖狐。 江河瞥了一眼自己这个刚入职不久的手下,\"怎么?没做成他徒弟?\" 狐言纵摊手道:\"说到底,是你的计划不行!你叫我扮成木匠,跟他学艺,也是倒大霉了。这死木匠,规矩巨他娘得多!\" 江河不悦道:\"你不是妖狐吗?快用你的魅术迷惑他啊!让他听你的话,好骗他去大秦!\" 狐言纵白了江河一眼,\"你说用就用?用魅术前,我起码得得到他的信任才行!\" 江河不咸不淡道:\"所以叫你扮木匠,让他收你为徒,然后取得信任,然后控制他!\" 狐言纵叹气道:\"不跟你讲了,锯了一天木头,累死了。\" 说罢,狐言纵就屁颠屁颠地跑上二楼休息。 江河看着狐言纵上楼的背影,叹了口气,\"何年何月才能完成任务回家啊!\" 第116章 奇怪的茅屋 不知不觉间,已经接近清明时分,俗话说得好,清明时节雨纷纷。 在这一个多月了,下细雨的次数变多了,而独孤行他们行走的道路也开始变得难走,有些泥土多的地方,甚至开始出现一些坑坑洼洼的泥坑。 李咏梅看着陷入烂泥的轮子,皱眉道:\"孤行,要不你还是背着我吧!\" 独孤行微笑道:\"没问题!\" 接着,独孤行蹲下身子,让少女攀上自己的后背,\"咏梅,我好像好久没背你了,你好像轻了许多!\" 李咏梅感受着少年结实后背的触感,嬉笑道:\"是你变肥了吧!\" 这一个多月里,在陈老头的关心下,独孤行被养得结结实实,不再像往常那样瘦瘦弱弱,像条干柴一样。现在,好歹有那么点汉子的模样。 独孤行将轮椅放入少女的方寸物后,他就背着少女,跟上了前面的师父。 \"师父,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隋国边境啊!\" 陈老头掐指一算,\"大约六月份左右就到了吧!\" 独孤行啊了一声,\"这么久啊!\" 陈老头叹气道:\"不久了,从烂泥镇出来,我们都步行四个多月了,如果不是为了避开城镇,走山路,要不然我们早就到边境了。\" 就在这时,独孤行突然听到奇怪的叫声。 \"吱吱吱。\" 独孤行当场愣在原地。 背上的李咏梅疑惑道:\"孤行,怎么了?\" 独孤行回头问道:\"你没听到奇怪的声响吗?吱吱吱的。\" 李咏梅歪了歪脑袋,\"没有啊!\" 陈老头也回头讲道:\"臭小子,还不走!老子我急着赶路呢!\" 独孤行无奈之下,只能将那吱吱声当做幻听。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之间便到了傍晚,此时天空仿佛被一层薄纱笼罩,又下起了蒙蒙细雨。 陈老头抬头望了眼天空,\"真是麻烦,看来又得走烂泥路了。\" 陈老头最讨厌下雨了,因为一下雨,泥地就变得异常难走,还容易弄脏衣服。 为了避免少年淋雨,背上的李咏梅从方寸物中拿出油纸伞,撑了起来。 由于细雨朦胧,加上天色已晚,独孤行他们不得不分外小心脚下的泥路,因为遇水的泥地十分的湿滑。 李咏梅轻声提醒道:\"孤行小心点。\" 陈老头看着慢慢暗下来的天空,不满地咂了咂舌,\"独孤行,开龙眼,看看有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我们要找地方过夜!\" 独孤行点了点头,迅速爬上山顶,露出金黄色的龙瞳,扫视周围的环境。 很快,独孤行就通过山顶上广阔的视野和极好的视力,发现了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 不过那地方有些诡异,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那是几间茅屋!深山中居然出现了茅屋,太诡异了! 独孤行对着山腰的师父喊道:\"师父,找到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是几间茅屋!\" 陈老头微微一愣,再一次抬头望向天空。 \"茅屋?\" 就在这时,闪过几道春雷,雨势开始有变大的趋势,同时还刮起了大风。 陈老头顾不得那么多,大喊道:\"快带路!\" 独孤行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然而雨却越下越大,如瓢泼一般,油纸伞在这雨势面前,已无法完全支撑。渐渐地,大风中夹带的雨水如密集的箭雨般,开始无情地打湿少女的衣服。无奈之下,为了让李咏梅免遭淋雨之苦,独孤行还是选择听从师父的话,默默地在前面带路。 在独孤行的带领下,陈老头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那几间茅屋附近。 只见,那几间茅屋被篱笆围成在中间,而篱笆内,除了茅屋外,还有几列菜地,菜地上种满了白菜,看上去就像一处深山老农的民宅一般。 由于雨实在太大,独孤行他们顾不得那么多,穿过篱笆墙,走到一间有灯火的茅屋前,敲响了大门! 咚咚咚,咚咚咚。 在几下急切的敲门声下,木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手着拐杖,步履蹒跚的驼背老妇人。 \"你们谁啊!\" 独孤行急忙开口道:\"我们是路过的行人,外面下大雨,所以我们想找个地方躲雨!\" 老妇人敲了敲拐杖,\"那就是避雨的!\" 独孤行尴尬一笑。 老妇人转过身,\"进来吧!\" 独孤行一行人跟着老人,一同进入屋内,发现此时,这户人家正在吃饭,一张大圆桌前坐满了人,有中年汉子,有小孩,还有妇女,大约十来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三代同堂的大家族! 独孤行大吃一惊,李咏梅也感到很惊讶,没多想居然有这么多人。相比二人的惊讶,陈老头则皱起了眉头。 老妇人笑道:\"小伙,你们长途跋涉也累了,要不找个地方坐下吧。\" 陈老头嘴角上扬,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刚好我正肚子饿呢!\" 老妇人笑呵呵地走到陈老头身旁,拉住他的手,就往饭带。 陈老头刚坐下来,就从方寸物中拿出几坛清酒,放到饭桌上,笑道:\"各位,我带了一些清酒。来来来,大家一起来喝吧!\" 老妇人见陈老头这么豪爽,似乎看起来很开心。 \"师父……\" 这时,老妇人也走了过来,笑道:\"小伙,你也饿了吧,要不你也坐下来吃饭?\" 独孤行急忙摇头拒绝,\"不了,谢谢大娘!\" 老妇人人拉着独孤行的手,笑道:\"别客气吧!看你师父都坐下来和大家一起吃饭了!\" 李咏梅开口道:\"谢谢大娘了,不过我们现在不饿,而且还被雨水淋湿了,可以给个房间给我们换衣服吗?\" 老妇人看了一眼背上的少女,\"当然可以,我们刚好有一间空茅屋,你们去那间屋子里休息吧!\" 说罢,老妇人走出房间门口,指了指一间不远处的茅屋。 李咏梅礼貌地回道:\"谢谢大娘!\" 接着,李咏梅凑到少年耳边,小声地嘀咕道:\"我们先去那茅屋看看!\" 独孤行虽然担心师父,但见老头那一脸笑呵呵的模样,也甚是无奈。 没办法,既然师父不愿意走,独孤行也唯有先丢下老头,带着李咏梅去往那间空茅屋。 第117章 中计! 独孤行来到茅屋前,发现大门并没有锁。他谨慎地打开大门,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尘埃味就扑面而来,顿时让少年咳嗽了起来。 半个呼吸后,独孤行看着眼前这间布满灰尘的房间,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屋子也太久没用了吧!\" 李咏梅催促道:\"先点灯,我先换个衣服!\" 此时,李咏梅后背上的衣服犹如被水浸泡过一般,湿漉漉的,仿佛能拧出水来,而里面的贴身衣物也若隐若现。 独孤行点了点头,点上蜡烛,关上房门,将少女放到床边。 李咏梅迅速地从方寸物中,拿出干净的衣服。独孤行看了一眼衣服,是少女当初在宋家打工时穿的工作服。 \"咏梅,我好久没看你穿这套衣服了。\" 李咏梅微微一笑,\"毕竟不用再回宋府工作了嘛。好啦,你转过脸,我要换衣服了。\" 独孤行背过身,开始和少女商量对策,\"咏梅,接下来怎么办?\" 李咏梅脱下湿透了的外衣,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孤行你呢,有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独孤行摇摇头,\"没有,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深山里居然有这么一处民宅!虽然他们看上去像是深山老农,但毕竟太诡异了,我觉得等会儿雨停了之后,就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李咏梅点头表示同意,\"现在只有等雨停,不过这雨势似乎一时半会不会停。\" 独孤行也是十分担心。 —————— 与此同时,齐国和隋国的交接处。 一支由秦人组织的秘密小队,正在前往大隋的路途上,小队以何博斌为首,一共三人,两男一女。 此刻,他们正在秘密通过隋国边境。 何博斌压低身体,尽量不让齐国人发现,因为这是一次秘密任务。 就在离隋国边境还有两里路时,意外发生了。 一队巡逻队,经过了这里,并发现了正在潜行的何博斌他们。 \"谁在那!\" 何博斌心中一惊,大喝道:\"走!\" 何博斌带着人疯狂冲刺。 何博斌的举动很快就激怒的齐国士兵,一时间,数十支箭矢向着他们飞来。 幸好何博斌这只秘密小队的成员,都非普通人,两三下就躲开了箭矢。 齐国士兵带头的长官见到后,直皱眉,急忙骑马追赶上去。 但很快他就发现,对方跑得和马差不多快,一看就知道是习武的修士。 \"这三人绝非普通人,我们追也是徒劳,将这消息上报,说发现一群黑衣人,没有通关报文,强行越境。\" \"是的,长官!\" 冲过齐国边境进入隋国的何博斌三人迅速放慢了速度。 何博斌看着已经不再追赶的齐国士兵,无奈道:\"这次被发现,估计回程时,会有很多齐国士兵迎接我们。\" 朱玲笑道:\"想多了,现在大秦正在攻打他们,他们才没空管我们。\" 姜丰也点头同意。 何博斌摇头道:\"我们是护送任务,无论如何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朱玲笑道:\"知道啦!\" 姜丰依旧是点头。 何博斌无奈,话说朱玲这种性格的人,居然和自己一样,是秦国执行秘密任务的死士。 何博斌作为秦国的死士,从小就是个孤儿,被大秦收养长大,也为大秦习武杀人。他们生而为秦,死也为秦,生死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尔尔罢了。 就在何博斌准备出发时,姜丰突然开口,\"队长,隋国我们已经到了,但我们怎么找人啊!隋国这么大。\" 这可把何博斌问倒了,他们收到了命令说是去接人,但具体如何和那人联系,派发任务的相国大人,却没有说。 何博斌尴尬道:\"相国他没讲……\" 其余二人无语。 何博斌话音一转,\"不过,他让我们在隋国边境待命就是了。\" 朱玲和姜丰面面相觑。 于是,何博斌三人决得在附近的城池找个地方过夜。 —————— 时间一转眼就来到了深夜,此时外面依旧下着大雨,哗啦哗啦的,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此时,独孤行正在帮少女按揉脚底的穴位,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今天独孤行越有些心不在焉。 \"咏梅,你说师父会不会有事啊?\" 李咏梅皱眉道:\"应该不会吧!你师父什么本事你不清楚?\" 独孤行担心道:\"但是他现在已经不能使用剑气了?嗯......这个说法不是很对,应该说无法再迅速凝练出剑气了,就算想用,也没办法将剑气凝实。\" 李咏梅惊讶的啊了一声,是的,少女并不知道陈老头经脉断裂的问题。 见少女惊讶,独孤行解释道:\"师父他经脉断裂了,所以他现在算个……会点法术的普通老头?\" 话说,独孤行也有些奇怪,一个经脉断了的人,是如何使用法术的。 李咏梅柳眉紧蹙,她一直以为陈老头还是那个剑砍圣人的怪咖,\"陈老头,怎么没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 独孤行感到十分疑惑,他以为陈老头已经和李咏梅公开布诚了,\"咏梅,你不知道吗?\" 李咏梅摇摇头,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独孤行本想将知道的全部告诉少女,但现在师父的安危更加重要。 \"咏梅,这些事情等有空了,我再和你讲,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去找师父!咏梅,你先在这待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李咏梅点了点头,虽然她很想知道陈老头的秘密,但事情的轻重缓急她还是分得清的。 独孤行松开了紧握着少女那娇小脚丫的手,迅速地站起身子,准备离开房间去寻找师父。 李咏梅想了想,急忙拉住少年,\"我也要去!\" 独孤行看了眼娇柔的少女,心想还是将她带在身边比较好。于是他迅速帮少女穿上鞋子,背着她去寻找师父。 独孤行他们来到茅屋前,背上的李咏梅帮少年敲了敲房门。 片刻后,里面依旧无人应答,二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咏梅,好像没人。\" 李咏梅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建议道:\"孤行,要不冲进去!\" 独孤行颔首示意,飞起一脚踹开大门,如离弦之箭般冲进屋内,然而令人诧异的是,里面竟然空无一人,原本坐满人的圆桌,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只剩下一堆吃剩的饭菜,和几只未燃尽的蜡烛,宛如风中残烛,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热闹与喧嚣。 独孤行瞬间明白大事不好,\"中计了!\" 话语未落,茅屋的大门突然嘭得一声,重重地关上了。 独孤行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只见那纸窗户宛如被捅破的蜂巢,数根细竹棍如毒蛇般伸了进来,紧接着,竹棍中冒出大量呛鼻的白烟。 \"咏梅,快捂住嘴鼻!\" 李咏梅急忙拿出手绢,捂住少年的口鼻,避免他吸入他多白烟。 \"咏梅,不用管我,你先照顾自己!\" 独孤行猛地向大门冲去,但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茅屋的大门和窗户仿佛被人施展了法术一般,踹都踹不开,结实得要死。 尽管有手绢的保护,但是独孤行依旧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 \"孤行,我的头好晕啊……\" 这时,李咏梅似乎因为吸入了太多白烟,晕了过去,而独孤行也好不了哪里。此刻的他,全身无力,只想睡觉,在坚持片刻后,少年也倒了下去。 就在独孤行晕过去的那一瞬间,他又听到了那吱吱的奇怪叫声。 第118章 被抓住的二人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独孤行被一阵细碎的讨论声惊醒了。 \"要不要,把他们两个都杀了!\" \"不,先留他们一命,我要用他们威胁那个死老头!我相信那老头会妥协的!\" \"那好吧,今晚就让我看住他们。\" \"臭小子,你最好看好一点,那个老头上厕所时,你都能看丢了!\" \"奶奶放心!为了安全,他们二人都被我扒光衣服了,五花大绑起来。他们逃不掉的!\" \"地窖下面不是还有些杂物吗?\" \"一些南瓜而已,你放心,保证没事!\" \"最好这样!\" 良久后,独孤行才完全从朦胧中醒过来。他艰难地撑开了眼皮,意识如潮水般渐渐回归。又过了半炷香时间,独孤行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 独孤行迅速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光线昏暗如幽冥地府般的地窖之中,为了看清周围的环境,独孤行迅速显露出龙瞳。 独孤行很快就发现昏睡的少女,此时,她正与少年背对背捆绑在一起,身上只留了一件勉强能遮住上半身的肚兜,口上被用布堵住,双手双脚都被用麻绳捆住。 独孤行想呼叫,但他很快就发现,他自己比少女好不了多少,上的衣物被剥得精光,嘴上也是被用白布堵住了,一样的被五花大绑。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嘴上的白布。独孤行拼命用舌头顶开布块,为了顺利,独孤行还将侧脸在墙上挤压。弄了大半天,他终于吐出了白布。 此时,李咏梅还在昏睡,独孤行急忙小声呼喊,\"咏梅!快醒醒。\" 李咏梅完全没反应,没办法,独孤行只能带动着少女的娇躯,原地滚动了起来。希望借此弄醒少女。 果然,独孤行的办法是对的,在不断的翻滚和压挤下,李咏梅慢慢地醒了过来。 \"咏梅,能听到吗?\" 回应少年的是一阵呜呜声。 \"咏梅,别急。先按照我的指引顶开嘴上的白布。\" 在独孤行的指引下,李咏梅很快也顶开了口中的白布。 \"孤行!我可以说话了!\" \"嘘,小声点,他们还不知道我们醒了。\" 李咏梅环顾四周,发现漆黑一片,看不清东西,\"孤行,我们在哪啊?\" 独孤行有龙瞳,周围的环境,他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在地窖里。\" 李咏梅害怕地缩了缩肩膀,\"现在怎么办?话说,我现在好像没穿衣服!\" 独孤行当然知道,他那黄金龙眼看得可是一清二楚,不过幸好他们是背对背绑在一起,要不然,独孤行真的看光少女的身体了。 独孤行轻咳一声,\"你好歹剩件肚兜,我可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李咏梅尴尬一笑,\"那现在怎么办?\" 独孤行冷静道:\"先让我观察一下环境。\" 独孤行用龙瞳扫视一周,发现地窖里除了一些杂物,几乎没其他东西。 \"我看到了一些杂物。\" \"有什么?\" \"我看看,一堆南瓜,还有……没了。\" 李咏梅微微皱眉,\"孤行,快想想办法!\" 可是想了半天,独孤行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此刻他们全身被绑得死死的,只能滚来滚去。 就在这时束手无措之时,,一只纸鹤悄咪咪地,从地窖出口的夹缝中,飞进来了。 独孤行心中大喜,只见那纸鹤轻飘飘地落在少女娇柔的细肩上。 肩上的动静,让李咏梅娇躯一震,\"孤行!有虫子!\" \"嘘!咏梅,是师父的纸鹤!\" \"纸鹤?\" 这时,纸鹤传来了陈老头的声音,\"原来你们在这!\" 终于联系上师父了,独孤行别提多开心了,\"师父,你在哪?\" 纸鹤讲道:\"我逃出来了,不过现在还在被追杀!\" 李咏梅皱起柳眉,\"追杀?\" 纸鹤道:\"没错!被追杀,那群山鼠精正追着我不放呢!\" 独孤行惊讶道:\"怪不得我之前听到吱吱声,原来是山鼠精!\" 纸鹤道:\"你们想办法逃出这里,这班山鼠精厉害的都被我引出来了,剩下的应该也就一些小鼠精,实力大约在三境左右,独孤行,你帮我把他们全解决了,我搞定这边的麻烦,回头就来接你!\" 独孤行无奈道:\"但我们现在被绑得死死了,没办法脱身啊!\" 纸鹤道:\"自己想办法,我现在分身乏术,帮不了你。而且你最好现在就想办法逃跑,因为上面的看守睡着了,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你们就逃不掉了!\" 独孤行询问道:\"那这纸鹤不能帮我们解开绳子吗?\" 纸鹤传来了不悦的声音,\"你以为师父万能啊,这纸鹤是用缩地符折的,只能将你们传送回客栈!\" 陈老头也十分无奈,他这纸鹤之所以能传音,也是靠缩地符的缩距功能实现的,要不然他都没办法和独孤行传递信息。 这时,李咏梅皱眉:\"陈老头,那你能用纸鹤偷条毛线下来吗?\" 独孤行询问道:\"你要毛线干嘛?\" 李咏梅小声道:\"白痴!当然用来切割身上的麻绳,毛线够细,多磨几下,身上的绳子不就断了!\" 独孤行恍然大悟,因为毛绳够细,只要用它不断摩擦麻绳的一处,总能磨断绑在身上的麻绳。 纸鹤道:\"可以!我上去找找。\" 半炷香之后,纸鹤带着一条未断的毛线和一根绣花针,重新返回了地窖。 \"我只能拿到这些工具了,其他太重的我拿不了。就这样吧,我得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话音刚落,纸鹤就一动不动了。 独孤行看了一眼面前的工具,\"咏梅,我先拽多点毛线下来,这点毛线估计不够用!\" 李咏梅点了点头,\"小心点,别惊动上面的人了!\" 独孤行小心翼翼地拉扯着毛线,与此同时,上面的房间中的角落里,一捆毛绳在慢慢地滚动着。 片刻后,独孤行就拿到了足够的毛线。由于此时二人的手脚都绑在一块,所以想要切割身上的麻绳,还得靠二人配合。 \"咏梅,你抓到线的这头吗? 李咏梅接过独孤行手指递过来的毛线,回答道:\"没问题!\" \"好!听我口号,一我拉,二你拉!\" 很快在二人无间的合作下,手上的麻绳慢慢地被磨出了一个小口,在这期间,手上的毛线还断了好几次。但在二人锲而不舍的努力下,手上的麻绳就快要被割断了。 就在这时,地窖上方传来了声响。 独孤行他们急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呼噜呼噜。\" 独孤行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上面的人在打呼噜,独孤行还以为他醒来了。 独孤行和李咏梅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很快绑在独孤行手上的麻绳断开了。 手部能活动后,剩下的都很简单的。不一会儿,独孤行就将自己身上的绳结解开了。 就在独孤行转身,打算帮少女解开身上的绳子时,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完全愣在了原地。原因无他,只因此时此刻这位娇柔的少女身上仅仅穿着一件只能勉强遮挡住上半身的肚兜!那轻薄的布料根本无法掩盖住少女如雪般白皙的肌肤和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 刹那间,独孤行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些他本不该看到的地方。他的心跳陡然加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似的。 而少女似乎也察觉到了独孤行的迟疑,小声询问道:\"孤行?怎么了?\" 幸会地窖够黑,李咏梅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光了。 独孤行咳嗽一声,\"没什么,我先帮你解开绳子!\" 李咏梅并未多虑,轻嗯了一声。 二人解开绳子后,就开始讨论如何逃离这里。 李咏梅看了一眼头顶上透出细微亮光的出口,皱眉道:\"孤行,现在怎么办?外面有人守着,我们这样出去,可能会打草惊蛇!\" 独孤行点头道:\"确实,让我想想......\" 独孤行在原地来回踱步,思考方案。 一炷香时间后,独孤行终于想到办法了,\"咏梅,你有学过点穴吗?\" 李咏梅点了点头,\"学过,我看书时,有学到过这些,怎么了?\" \"那你会飞针吗?\" 李咏梅皱眉道:\"你是说用针来点穴?我确实在一些医书上学过,但我没试过啊!\" 独孤行又问道:\"那你能告诉我穴位在哪吗?我尝试一下用绣花针去点上面那个睡觉的人的穴位,让他睡得沉点,我们再跑。\" 李咏梅皱眉道:\"行不行的啊,万一你点错位置,他不就醒过来了!要不,我们还是偷偷爬上去跑路吧。\" 独孤行担心道:\"可盖住地窖出口的木板肯定有东西压住,我怕当我推开地窖木板时,发出的声响吵醒他,而且我们也唯有这一次的偷袭机会了。\" 第119章 逃出地窖 几番讨论过后,李咏梅还是同意了少年的方案。 李咏梅皱眉道:\"孤行,那现在怎么办?\" 独孤行双手托胸,\"咏梅,你告诉我穴位的位置吗?我要用绣花针去偷袭!\" 李咏梅报出了穴位的位置。 独孤行为了确认,还故意用手在少女身上点了点,\"是这里吗?\" 李咏梅颔首轻点,朱唇轻启道:“话说,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你也能看得这么清楚吗?” 独孤行不假思索地自信道:\"那当然!我这可是龙眼!\" 就在独孤行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错误——说错话了! 只见李咏梅微微侧过身子,似乎是想要避开独孤行的视线,同时还刻意地抬起手,轻轻地拉扯上半身仅剩的衣物,仿佛是要遮挡住下半身可能泄露的一丝春光。这个动作虽然看似不经意,但却被独孤行尽收眼底,让他瞬间明白自己暴露了。 看着李咏梅害羞的样子,独孤行十分尴尬,而李咏梅则因地窖黑暗,无法看清周围的情况,只能默默地心中忐忑。 见独孤行没了动静,李咏梅忐忑道:\"孤行,你在干嘛?\" 独孤行迅速地别过脸,慌张道:\"我在找角度,跳上窖口,打算打个出其不意!\" 李咏梅信任地点了点头。 独孤行很快就找好角度,深呼吸一口,纵身一跃,头顶开地窖的木板丝毫,微微露出半个脑袋。独孤行不敢完全顶开木盖,是因为不出他的所料,地窖的木板上压着一个沉重的陶罐。倘若他用力顶,会让陶罐侧翻打碎,从而弄出声响。 通过夹缝,独孤行发现在洞口的不远处,一张方木桌上,正趴着一只中年山鼠精呼呼大睡。 这时,独孤行就有些尴尬了,因为鼠精现在是半兽人形态,也就是说,他现在是鼠头人身!少女说的穴位,不知道还能不能奏效。 李咏梅仰头,通过窖口夹缝投进的烛光,她看见了独孤行裸露的身体,高挂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行动。 李咏梅瞬间羞红脸,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独孤行这样,于是她迅速撇过脸,小声道:\"孤行……怎么了?\" 独孤行低下头,小声回应,\"上面那人是鼠头人身,我不知道怎么下手。\" 李咏梅微微一愣,她还真不知道有这种情况。 几经思考后,独孤行还是打算试一试,\"咏梅,我打算拼一手!\" 李咏梅信任地点头,\"好,就听你的。\" 独孤行深吸一口气,屈指成弓,瞄准鼠头,用力一弹。 绣花针如脱弓的箭矢,嗖得一声,飞射而出,正中山鼠的颈部穴位,紧接着,山鼠精身体颤抖了一下,吓得独孤行大气都不敢喘。 片刻后,山鼠精好像脱力般,整个人瘫软下去,陷入了叫不醒的昏睡之中。 独孤行立马松的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推开地窖口上方的木板,发出丝丝挪动物体的声音。幸好,山鼠精中针昏死了过去了,要不然,这点声响肯定会惊醒它。 独孤行将木板平移挪开后,迅速来到山鼠精跟前,他想起了师父的话,果断杀鼠灭口! 独孤行一把抓住山鼠精的脖子,咔嚓一声,直接扭断了他的脖子,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山鼠精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一个三境妖物,一点挣扎都没有,就被二境的修气士,直接解决掉了性命,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时间。 做完这些,独孤行又重新跳回地窖中。 此刻,地窖口明亮的烛光像霞光般,笔直地透射入地窖中,照耀在少女无瑕的娇躯上,显得异常美丽。 昏暗的环境突然有光,让李咏梅下意识地将手挡在眼前,让眼睛慢慢适应刺眼的光线。 独孤行只是微微一愣,便疾步走到少女身旁,\"咏梅,来吧,先逃出去!\" 李咏梅眯着眼,点了点头,攀上少年的后背。 接着,独孤行猛得一跳,带着少女出了地窖。 李咏梅适应光线后,低声问道:\"孤行,现在打算去哪?\" 独孤行回应道:\"根据师父的话,附近应该还有几只山鼠精,我挨个茅屋去看看,应该能发现剩余的人。到时候,我找个机会,把他们全干掉。\" 李咏梅轻轻点头,别过通红的俏脸,低声喃语道:\"孤行,你好歹先捡块破布,挡挡......下面!\" 独孤行尴尬一笑。 —————— 与此同时,陈老头正躲在一座大山里,而他的身旁还有个拄拐杖的驼背老头。 陈老头破骂道:\"你这个土地公也太没用了吧!\" 名为箫土的土地公骂道:\"你这个糟老头才是,我好不容易躲着这山鼠精一家,你这老登竟然用策令牵我出来!你是想我死啊!\" 陈老头白了箫土一眼,\"你这土地公才是问题最大的!这窝山鼠精能发展成这样,你功不可没!\" 此刻,陈老头面对的是,六境妖鼠以及她的儿徒儿孙们的山鼠精大队。 对于没有剑气储备的老头,半路遇到这群拦路妖,简直是要了他老命。 就在这时,山脚处传来了六境妖鼠的嘲笑声。 \"死老头,别躲了!你那两个小家伙,已经被我抓住了!\" 陈老头对着山脚喊道:\"白痴!那两个人我根本不认识!只不过碰巧遇见,一起躲雨罢了。\" 老妇人模样的六境妖鼠嗤笑道:\"你以为我三岁小孩啊!我可是听见了,那少年可是叫你做师父的!\" 陈老头滑稽道:\"不好意思!他已经不是我徒弟了!\" 六境妖鼠啧了一声,\"你有种!等我把你抓住了,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你徒弟剁了!喂给我的子孙后代吃!\" 接着,六境妖鼠就对他的儿子们吱吱地交流了几句。随后,那些山鼠精们点了点头,消失在山林中。 陈老头忍不住吐槽道:\"死土地老儿,这班山鼠精这么残暴的吗?\" 箫土抱头痛哭,\"死了死了,被他们抓住估计我连神格都不保了!\" 陈老头看着毫无战意的萧土,不禁破骂道:\"你这小小土地,连个山鼠精也对付不了,那点破神格有个屁用!\" 箫土暴躁道:\"你以为我想啊!这群山鼠精老是挖我老家!这附近一带的地脉,都快被他们挖透了!本来这一带村庄都不多个!我全靠地脉那点灵力才苟活到现在!你以为我容易吗?\" 陈老头气不打一处来,最终他还是无奈地叹息一口,他知道,现在可不是值得吵架的时候。 陈老头从兜里掏出一大把符箓,心疼地说道:\"看来这次要大出血了!\" 接着,陈老头将符箓递给箫土,并嘱咐道:\"这次我们活不活得下去,就看接下来的操作了!你把这些符箓贴在周围的树,最好整座山都贴满!\" 箫土接过符箓,皱眉道:\"这不是天雷符吗?你贴那么多,是想炸了这座山啊!\" 陈老头皱眉催促道:\"快点!不想死就给我去贴。要不然,大家都活不了!\" 箫土叹了口气后,就跑去贴符了。 第120章 骨山 与此同时,独孤行和李咏梅两人正小心翼翼地穿梭于一间又一间茅屋之间,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隐藏线索的地方。此时,他们来到了一间看起来已经荒废许久的空茅屋前。 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洒下,形成一道道光柱。独孤行手持火把,照亮四周,与李咏梅一同开始细致地搜索起来。 突然间,李咏梅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惊恐的东西一般,压低声音惊呼道:\"孤行,你快来看,这……这是什么呀?\" 听到少女的呼喊,独孤行迅速转身,顺着少女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屋子的一角,一根硕大无比的人骨赫然出现在眼前。那人骨静静地躺在地上,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独孤行见状,眉头微皱,迈步朝着人骨走去。他蹲下身来,小心地拾起人骨,端详片刻后说道:\"这里怎会有人骨存在?\" 这人骨的出现,使得原本就神经紧绷的两人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独孤行将手中的人骨轻轻放下,然后起身开始更为仔细地巡查起这间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他的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而李咏梅则瘫坐在地上,神情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没过多久,独孤行便有所发现。他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敲击着地面,只听见一阵空洞的声响传来。 独孤行迅速撬开地板,在地板之下,是一个漆黑的溶洞。 独孤行微微皱眉,\"这里怎么会有个溶洞?咏梅,我想下去看看,你先待在这里,不要出声!\" 李咏梅担心地点了点头,\"小心点!\" 独孤行嗯了一声后,便直接跳了下去。 独孤行运用龙眼那超乎常人的视力,环顾四周。然而,眼前所呈现的景象却令他刹那间毛骨悚然、寒毛直立。 只见前方不远处,赫然矗立着一座由无数白骨堆积而成的小山丘! 独孤行心中一惊,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快步走向那座骨山。当他临近时,俯身拾起其中一个头骨,仔细端详起来。令人惊愕的是,这个头骨上面竟然布满了啃噬的痕迹! 这一惊人的发现使得独孤行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 就在此时,上方的洞口处忽然传来一阵少女充满担忧的呼喊声:\"孤行?\" 听到呼唤,独孤行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以极快的速度返回了茅屋之中。这一刻,他甚至连一秒钟都不愿再在那阴森可怖的地方多做停留。 李咏梅原本正满心焦虑地等待着独孤行归来,此刻见到他去而复返,连忙迎上前去,秀眉紧蹙,满脸关切地问道:\"孤行,发现了什么吗?为什么你脸色不怎么好?\" 面对少女的追问,独孤行深知不能如实相告,否则必定会把她吓得不轻。于是,他强作镇定,佯装轻松地掩饰道:\"没什么啦,不过就是几根普通的人骨而已,没啥大不了的。\" 尽管独孤行努力想要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李咏梅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神色中的异样。尤其是当听到\"人骨\"二字时,她的娇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一下,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颤声道:\"那不就意味着那群山鼠精杀过人吗?万一……\" 独孤行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安慰道:\"放心,还有我在呢!\" 独孤行背起少女,\"咏梅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我觉得,我们得先去找到我们的行李。\" 李咏梅点了点头。 于是,独孤行他们再次出发。 —————— 与此同时,陈老头这边的情况不容乐观。 在山鼠的围困下,原本被派去贴符箓的土地老头箫土,也被山鼠精们活活抓拿。 六境妖鼠笑着掐住箫土的脖子,用力地提了起来,\"死老头,我还得多谢你!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抓拿这个东躲西藏的土地老儿!\" 被掐住脖子的箫土没法呼吸,整个脸都快憋紫了。 六境妖鼠大喊道:\"死老头,你再不出来,我就当场把这土地老儿掐死,我数三声,一……\" 箫土憋着脸,求救道:\"糟老头,救我……\" 大山内无人回应。 \"二……\" \"老头,救我……你不能召我出来,就抛弃我!\" \"三!\" 就在那只面目狰狞、獠牙外露的鼠妖即将伸出尖锐的爪子扭断土地老头脆弱脖颈之时,一阵郁闷而又厚重的声音从大山深处传了过来。 \"好了好了,算我输给你了!\"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棵需数人合抱的参天大树旁边,一个身影正缓缓地显现出来。 此人正是陈老头,他双手高高举起,似乎在向那鼠妖示意自己并无敌意。随着他一步步走近,妖鼠们才看清他脸上挂着一抹苦笑。 那六境妖鼠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得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这个老家伙,总算是肯现身啦!可真是让本夫人一顿好找啊!\" 笑声回荡在山谷之间,令人毛骨悚然。 陈老头定了定神,强作镇定地赔笑说道:\"不知道这位老夫人,该如何称呼您呢?\" 那六境妖鼠微微仰头,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回答道:\"叫我樊夫人便可。\" 陈老头还想讨价还价,\"樊夫人,你无非就是想谋财而已,要不我把身上值钱的都给你,你放我们离开可好?\" 然而,樊夫人却不为所动,她冷笑一声,语气森冷地说道:\"哼!你想得倒是美!本夫人可不是单单为了谋财这么简单!\" 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妖气瞬间从她体内喷涌而出,直冲向陈老头等人…… 陈老头皱眉,他没想到这山鼠精这么凶猛,\"樊夫人,你确定不放过我们?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樊夫人嗤笑道:\"你徒弟还在我手里,你敢反抗?\" 陈老头皱眉,\"就是没得谈了?\" 樊夫人笑道:\"你觉得呢?\" 第121章 除鼠妖! 另一边。 独孤行他们找到了,存放行李的茅屋,但同时,他们也找到剩余的山鼠精。 只见房间内,一共四只鼠精,一个中年妇女,一个少年,两个小孩,一男一女。 此时,中年妇女正在织衣服,而那个少年正在把玩独孤行的那把天下,至于那两小孩,则是在瞌睡。 而李咏梅他们的行李,则堆放在房间的角落,其中也包括了他们的衣服。 李咏梅微微皱眉,\"这不会是五口之家吧!\" 李咏梅猜得没错,这四只老鼠和被独孤行拧头的那个中年男山鼠,确实是五口之家。 独孤行点了点头,\"中年妇女,看起来只有两境,那少年应该刚习武不久,应该不成战力。我估计,只要拿下那妇女,应该就能镇住场面。不过,需要咏梅你配合一下。\" 李咏梅问道:\"怎么配合?\" 独孤行递给少女一根用过的绣花针,\"等等,你帮我用针点穴那少年,我冲进去,拿回我的长剑,然后解决掉那中年鼠精。\" 李咏梅担心地点了点头。 为了动作更快,独孤行放下了少女,身体紧贴木门,做出蓄势待发的姿势。 \"咏梅,我数三声,我就冲进去。一!\" 李咏梅咽了一下口水。 \"二!\" 独孤行深吸了一口气。 \"三!\" 话音刚落,独孤行就猛得踹开大门,顺势一个翻滚。 与此同时,李咏梅屈指成弓,将蓄势待发的绣花针,猛得射出。 绣花针划破空气,笔直地正中妖鼠少年的穴位。中了飞针的妖鼠少年一脸茫然,身体猛地一颤,然后全身无力地瘫软了下去,只能眼睁睁地望着独孤行,夺走手中的长剑。 独孤行右手搭在剑鞘上,猛得一拔,长剑唰得一声,瞬间出鞘。 正在织衣的中年妇女惊慌失措,面对突然拔剑杀来的少年,她急忙伸出双手抵挡在身前。 只见剑光一闪,那二境中年妇女的双手瞬间被连根切断。一瞬之间,剧烈的疼痛让妖鼠显露出原形。 只看见,那妖鼠满身黑毛,一人之高,尖利的牙齿裸露在外,发出令人心寒的白光。此刻,她正双眼赤红地看着独孤行,仿佛要将他生吃活吞一般。 独孤行见没成功解决妖鼠,心中暗叫不好。 就在这时,那二境妖鼠突然大叫一声,一股刺耳的尖叫声从她口中爆发而出。一时间,周围的纸窗户都瞬间被震碎。 尽管独孤行二人已经捂住耳朵,但她们还是被震得不轻。独孤行手中一软,长剑掉落在地,他想要捡起。但眼前的妖鼠已经扑了过来。 没办法,独孤行只能一个翻滚,躲过妖鼠的攻击。 二境妖鼠见独孤行已经丢失长剑,便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将脚边的长剑踢到一旁,紧接着,一步一步地向独孤行逼近。 独孤行一个普普通通的修气士,赤手空拳根本不是他擅长的。 很快,独孤行就被逼到角落里,而他的脚边则是他们自己的行李。 二境妖鼠见少年已经无处可躲了,便双腿用力猛得一蹬再次向独孤行飞扑而来,同时,她还张开血盆大口,仿佛要把少年生吞一般。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李咏梅大喊一声。 \"孤行!我的玉佩里有把木剑!\" 独孤行身体一震,迅速俯下身,捡起玉佩模样的方寸物,从中抽出魁木剑,迎击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妖鼠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嗤笑声,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小子,你已经死到临头了!\" 只看见,妖鼠如饿虎扑食般扑到少年面前,那血盆大口张开,如同一座即将吞噬一切的黑洞,已经半吞下少年的头,仿佛只要轻轻一咬,独孤行的脑袋就会像熟透的西瓜一般瞬间爆裂开来。 在这千钧一发的危难时刻,独孤行的脑海中,《棋步》中记载的名为天元步伐,如同一道闪电突然划过。 刹那间,独孤行身形如鬼魅般一闪,步伐似流星般落子,快如疾风骤雨。 须臾之间,还在惊愕中的鼠妖,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随后,她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独孤行,扑通一声,颓然倒地。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妖鼠少年如梦初醒,撕心裂肺地大吼一声,\"娘!\" 妖鼠少年刚想要反抗,但已经被独孤行用木剑抵住脖子,\"别动!\" 此刻,原本打瞌睡的那两个妖鼠小孩,也早已被惊醒,他们捡起少年掉落的天下剑,抵在身前,一脸恐惧地看着眼前这位拿剑的裸体少年。 —————— 与此同时,陈老头这边。 樊夫人命令自己的儿子儿孙,将陈老头和土地老头箫土五花大绑。 箫土哭丧着脸,嘴里不停喃喃着:\"死啦,这次死定了!\" 陈老头厌烦地骂道:\"死土地老头,你烦不烦!\" 箫土回骂:\"要不是你用策令强行召我出来,我现在还能活得好好的!都是你这个不知道哪儿来的死老头,害得我如此下场!\" 樊夫人看着两个斗嘴的老头哈哈大笑,紧接着,樊夫人指着陈老头的鼻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立刻杀了你吗?\" 陈老头嗤笑道:\"因为我长得帅?\" 樊夫人微微一怔,接着俯下身子,手指微微挑起陈老头的下巴,媚笑道:\"我的老伴死的早,我守了那么多年空房,也是觉得有些空虚寂寞冷。死老头,我见你长得挺风仙道骨的,而且还有点老秀才的味道……\" 陈老头急忙打断道:\"人妖有别!况且,我对你这杀人放火的老妇没胃口!\" 樊夫人皱眉冷笑道:\"没胃口?呵呵呵,徒弟还在我手上!我记得,好像还有个丫头,长得挺清秀的,不如就让给我孙子吧。到时候,你和我们就是一家亲了!哈哈哈......至于那男的,直接剁碎,喂给我的孙子们吃!\" 陈老头眼神冰冷地看着樊夫人,\"你竟敢用我徒弟威胁我!\" 樊夫人嘲笑道:\"哈哈哈,就算是有怎样!\" 陈老头突然大笑了起来,\"记住!至今没人能用徒弟来威胁我!知道为什么吗?\" 樊夫人大吃一惊,未等她反应,陈老头一口咬住她伸过来的手,与此同时,老头兜里突然飞出大量符箓,与周围贴在树上的天雷符共鸣,发出幽幽蓝光。 樊夫人疯狂拉扯,想挣脱手臂,可陈老头咬得死死得。 \"松手!你这个疯子!\" 陈老头邪魅一笑,\"没错!因为我就是个疯子!天煌地彰!吾在此敕令!雷公听令!万象天雷!\" 就在陈老头话音刚落之际,那原本只是淅淅沥沥飘洒着细雨的天空,突然间像是被激怒一般,刹那间变得阴沉无比,乌云翻滚如墨染。紧接着,一道道耀眼夺目的雷光如同银蛇狂舞,划破长空,将整个天地都映照得亮如白昼。 阵阵震耳欲聋的雷声滚滚而来,以排山倒海之势在厚厚的云海之间奔腾游走,其声势之浩大,犹如万马千军冲锋陷阵,令人胆战心惊。而那些从天而降的无数天雷,则像是雨点一般密集地砸向地面,每一道天雷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原本静谧祥和、一片平静的大山此刻也遭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天灾洗礼。无数参天大树在瞬间就被这些威力巨大的天雷击中,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粗壮的树干便应声断裂。而那一瞬间产生的极高温度更是使得树干迅速燃烧起来,火势凶猛异常,眨眼间便蔓延开来。 一时间,整座大山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熊熊烈焰借着风势越烧越旺,浓烟滚滚直冲云霄。狂风在山间呼啸肆虐,掀起漫天飞沙走石;豆大的雨点从空中倾泻而下,与熊熊大火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水火交融的恐怖景象。此时此刻,这里已然不再是美丽宁静的山脉,而是宛如传说中的人间炼狱一般,充满了毁灭和绝望。 第122章 李咏梅斩鼠妖 茅屋中。 鼠妖少年涕泪横流,瘫坐地上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少侠少女!求求您们高抬贵手饶过我们一命吧!看在我弟弟妹妹还年幼的面子上。\" 说话间,只见这鼠妖少年的身后,畏缩着两只小小的鼠妖,它们身躯簌簌发抖,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独孤行见状,眉头微微一皱,他并不想放过屋子内的任何一只山鼠精,毕竟就在刚刚,他可是亲眼目睹了那堆积如山的累累白骨! 独孤行右手紧紧握住魁木剑剑柄,刚想要拔剑出鞘,一举将眼前的鼠妖少年斩杀当场。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少女的娇喝声。 \"孤行,别!\" 独孤行扭过头,满脸疑惑地问道:\"咏梅,他们可是害人的妖怪!\" 鼠妖少年闻言,哭得愈发凄惨起来,一边抽泣一边大声辩驳道:\"我们没害人!\" 独孤行怎么可能听信他的鬼话。他冷哼一声,厉声道:\"那溶洞里的,又是什么情况!\" 然而面对独孤行的质问,鼠妖少年却是一脸茫然无措的模样,结结巴巴地回应道:\"什……什么溶洞?您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说完,他还拼命地摇着头,表示对独孤行所说之事一无所知。 独孤行皱眉道:\"咏梅,别听他的,这些山鼠个个阴险狡诈!你忘了他们怎么设陷阱害我们了吗?\" 此时,那两只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鼠妖小孩,也哭着说道:\"哥哥!我好害怕!\" 鼠妖少年安慰道:\"不要怕!哥哥会保护你们的!\" 李咏梅瞬间起恻隐之心了,\"孤行,要不放了他们吧。\" 独孤行眼中闪过迟疑的神色,皱眉道:\"咏梅!真的不能放过他们……那溶洞......\" 李咏梅柳眉紧蹙,打断了少年的话,\"孤行,溶洞那人应该只是那些大人杀的,他们不知道。\" 现在,独孤行十分后悔当初为什么不顺便直接杀了山鼠少年,而是留下了让他周旋的余地。 \"咏梅,我真的不能放过他们……\" 李咏梅继续劝道:\"他们还是孩子,不懂这些,我们还是放他们吧!\" 见少女还是不理解自己,独孤行不禁深深地叹息一声,\"咏梅,我在那溶洞看见了......\" 正当独孤行稍稍放下戒备之心,准备详细地和少女作解释清楚一切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原本应该被定身无法动弹的鼠妖少年竟然突然发难!只见,他如同一道闪电般,猛地朝着独孤行猛扑过去。眨眼之间,独孤行便已被重重地压倒在地。 更糟糕的是,那鼠妖少年紧紧地用双手钳制住了独孤行那握剑的右手,使得他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 \"鼠五,鼠六!杀死他!\" 独孤行心中大骇,他怎么也想不通,明明那妖鼠已经中了少女飞针点穴,为何现在还能动弹! 就在少年愣神之际,妖鼠少年身后那两个山鼠小孩也露出残忍的笑容,手中握着少年的天下剑,猛得扑向独孤行,疯狂捅其肚子。 独孤行被扑倒,到被剑捅伤,这一连串动作,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独孤行和李咏梅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长剑贯穿肚子的剧烈疼痛,让独孤行惨叫当场,\"啊!\" 李咏梅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愣当场。 独孤行想要还击,但手拿魁木剑的右臂已被山鼠少年死死按住。此刻,他只能所有生还的希望都寄托在那柔弱的少女身上。 \"咏梅!救我!\" 压在独孤行身上的鼠妖听到他的求救声后,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你居然想叫一个瘫子来救你?我看你真是疯了!\" 独孤行从未怀疑过少女! \"咏梅!救我!!!\"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千钧一发之际,李咏梅如梦被惊醒一般。只见她双手猛地撑地,身体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弹射而起,瞬间飞到了半空中。 紧接着,她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妖鼠少年飞扑过去,口中还怒喝道:“敢伤害他!你们这群畜生都得死!!!” 话音未落,李咏梅在空中精准地接住了独孤行抛来的魁木剑。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挥动长剑,向前狠狠劈去。 刹那间,一道漆黑的剑影闪过,犹如闪电划破夜空。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妖鼠少年的头颅便应声落地。鲜血如喷泉一般从断颈处喷涌而出,溅洒得到处都是。 那颗滚落的头颅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又传来两声清脆的声响——原来是另外两只鼠精见势不妙,企图逃跑时被李咏梅挥剑斩杀。 一时间,血腥之气弥漫在整个茅屋内。当最后一滴血花落地之时,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再也听不到任何鼠精的动静。 第123章 师徒争执 与此同时,在一座被天雷劈得面目全非、通体焦黑的大山之上,狂风呼啸而过,掀起阵阵烟尘。 陈老头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地喘着粗气,但脸上却洋溢着兴奋与癫狂的笑容,嘴里还不住地大笑道:\"哈哈哈,真是惊险啊!\" 此时,呈现在陈老头眼前的景象堪称惨烈无比,原本将他团团围住的那些鼠妖们,如今已尽数倒在了地上,无一幸免。它们的身躯被天雷无情地轰击过,变得焦黑如炭,散发出一股股刺鼻的焦糊味道。 然而,身旁的箫土却是满脸怒容,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疯子!难道不知道刚才有多么危险吗?稍有差池,我们俩可就全都命丧黄泉了!\" 原来,就在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若非陈老头反应迅速,在天雷即将劈落下来的瞬间及时松开口,并顺势向旁边快速翻滚出去,恐怕他们二人都会被那威力巨大的天雷所波及,最终也会像这些鼠妖一样,变成两具毫无生气的焦尸。 面对箫土的斥责,陈老头却不以为意,依旧笑嘻嘻地说道:\"嘿嘿,别担心嘛,这不都没事么?我的运气向来好得很呢!土地老儿,快帮我解开绳子的绳子,我忙着回去看看我徒弟。\" 箫土无奈地叹了口气,紧接着,他变成一摊软泥,脱离了捆绑住身体的绳子。接着,他帮一盘的老头也解开了绳索。 陈老头轻轻地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缓缓站直了身子。 \"好了,土地老儿,你可以回去睡觉了!\" 箫土白了陈老头一眼,\"虽然你解决了樊夫人他们,但是我是不会多谢你的!如果不是你,我也不用冒这么大风险!\" 陈老头摆手道:\"得了得了,你走吧!这次算是多谢你帮忙贴符了!\" 说完,陈老头就往茅屋方向跑去,留下一脸茫然的箫土。 片刻后,箫土才变成一摊软泥,消失在大地之中。 —————— 茅屋中。 李咏梅心急如焚、神色慌乱地拖拽着那名受伤的少年,一路跌跌撞撞来到了他们曾经居住过的那间空荡荡的茅屋前。 此时,遭受了致命贯穿伤的少年躺在地上,他的腹部惨不忍睹——大肠已经赤裸裸地暴露在了外面,周围的地面被大量涌出的鲜血染得猩红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血腥气息。 李咏梅哭得泣不成声,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停地流淌下来。她手忙脚乱地试图为倒在血泊之中的少年捂住伤口,但鲜血仍源源不断地从指缝间渗出来,染红了她白皙的双手。 \"孤行,你一定要撑住啊!求求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她一边哭喊着,一边用颤抖的双手按压着少年的伤口。 独孤行那张原本就苍白如纸的脸庞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可言,仿佛生命之火即将熄灭。他艰难地睁开双眼,虚弱地说道:\"咏梅,我好想睡觉……真的好累……\" 听到这话,李咏梅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大声喊道:\"不行!孤行!你绝对不能睡过去!你要是睡着了,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独孤行勉强在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极其微弱的笑容,\"好的……我听你的,不睡!\" 然而话音未落,独孤行就疲劳地闭上了眼睛,似乎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李咏梅彻底陷入了恐慌之中,她六神无主地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可怎么办才好?到底该怎么办啊!\" 就在她感到绝望无助的时候,突然瞥见了少年左手紧握着的那个玉佩形状的小巧方寸物。 \"对了,方寸物里有银针!\" 想到这里,李咏梅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迅速伸手夺过方寸物,并急切地在其中翻找起来。 经过一番焦急的摸索,李咏梅终于找到了一些干净的丝线和几根细长的银针。紧接着,她顾不上喘息片刻,赶紧跑到屋外打了一盆清澈的凉水回来。然后,她小心翼翼地用湿布蘸取清水,轻轻地擦拭掉少年伤口周边凝固的血水,生怕动作稍大一点就会加重他的伤势。 处理完这些后,李咏梅拿起蜡烛,将银针放在火焰上方仔细地烘烤消毒。做完这一切准备工作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开始全神贯注地为独孤行缝合伤口…… 半个时辰后,李咏梅才终于帮少年缝好肚子。包扎好伤口后,李咏梅一直待在少年身旁,深怕他会出什么事。 看着深受重伤的少年,李咏梅满脸是泪。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怎么重的伤!\" 独孤行缓缓地抬起手臂,轻柔地擦拭着少女脸颊上如断了线般不断滑落的晶莹泪珠,\"咏梅,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李咏梅一边抽泣着,一边用手胡乱地擦着红肿的眼睛,哽咽着回应道:\"我答应你,我不哭,但你得答应我,好好活着!\" 独孤行惨笑道:\"我哪有……那么容易死,不过留点血罢了!\" 独孤行说得倒是轻巧。 就在刚才,李咏梅还用银针帮他将肠子进行缝补,还将裸露在外的肠子塞回腹部中。若不是她那块神奇的玉佩方寸物里恰好藏有齐全的医疗用具,恐怕此时的独孤行早已命归黄泉了。 李咏梅用干净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这少年身上的斑斑血迹。 就在这时,陈老头闯进了房间,\"独孤行,怎么回事?\" 陈老头的声音让李咏梅的身体猛得一颤。 独孤行声音虚弱道:\"师父,没事,只是我被偷袭了而已。\" 陈老头听闻此言,眉头瞬间紧紧皱起,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偷袭?你怎么会被偷袭!我不是说了要下杀手的吗?就算你打不过,你也逃的了啊!这里最高的也只有三境的妖鼠!你怎么可能逃不了。\" 按照陈老头的判断,就算独孤行杀不掉那些妖鼠,也能安全得带少女撤离。 面对师父的质问,独孤行无法如实回答。 就在这时,李咏梅突然歇斯底里地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喊道:\"是我害了孤行,如果不是我出声拦了他一下,他也不会被人偷袭!\" 陈老头瞬间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无形的怒火在他的心中燃烧起来,只见他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丫头片子,怎么能在如此关键时刻心生怜悯之情呢!这般优柔寡断,如何能成大事!” 陈老头的话语直直刺痛了少女的心。 \"是我的错!我不该阻止孤行的!\" 李咏梅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陈老头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大声呵斥道:\"现在知道后悔已经晚了!\" 接着,陈老头从兜里掏出一张缩地符,毫不犹豫地将其递到少女面前,沉声道:\"拿着它!我要把你传回客栈!\" 见师父要赶走少女,独孤行有气无力地喊道:\"师父!咏梅她……\" 李咏梅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老头,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平日里对自己关爱有加的陈老头竟然会在此刻狠心赶走自己。 此时,陈老头已经有点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打断少年的话,厉声道:\"这种人留着还有什么用!简直是害人精!\" 李咏梅身体一震,陈老头的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插进了少女那颗脆弱的心灵深处。 陈老头继续说道:\"李咏梅,你不是答应过我,我要让你离开独孤行时,你必须离开!\" 李咏梅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我知道了。\" 当少女要伸手抓向黄符时,独孤行有气无力地拽了拽少女的手臂,\"咏梅,别!\" 李咏梅摇摇头,哭着说道:\"孤行,你师父说的没错,我离开你才是正确的选择。\" 说完,李咏梅就抓向了那枚符箓。 就在这时,那遗留在鲜血淋漓的战场中的天下,突然飞舞了起来,唰得一声,划破空气,回到少年的身旁,接着笔直地定在陈老头的喉咙前。 独孤行恶狠狠地看着师父,\"陈老头!你今日若敢传咏梅回去,我就不认你这个师父!\" 陈老头心中一惊,连剑气都没能凝炼出的独孤行居然能御剑!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原来,这把天下和陈老头的大河一样,都是有灵气的,按道理来说,剑主人受到伤害,长剑应该会护主,但在刚才的搏杀中,长剑并没有保护少年。但这也证明了,在少年心目中,有比他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想到这,陈老头更加怒火中烧,怒骂道:\"你居然用剑威胁你师父!我告诉你,她今日不走!我就不认你这个徒弟!\" 听到陈老头的警告,李咏梅抓向符箓的那只小手,再次动了起来。 独孤行见状,死死地拽住少女的手臂,\"咏梅,别走!\" 就这样,场面一度僵持了下来。 良久后,陈老头叹了口气,收回符箓,默默转身离去。 李咏梅还想叫陈老头回来,独孤行就开口道:\"咏梅,你别走……我需要你!\" 李咏梅痛苦不已,觉得是自己害了少年。 陈老头走远后,回头看了一眼茅屋,\"龙儿,玉儿,那两个小家伙怎么跟你们一副德行!\" 第124章 少女得知真相 时间过得很快,这几天里,独孤行的生活起居,全部都由李咏梅一人照顾,无论吃饭洗澡和上茅厕,都是李咏梅用轮椅当推车作运输。 不过,幸运的是,山鼠精一家居然还留存下数量颇为可观的粮食储备,否则,真难以想象他们两个人是否能够撑过这段艰难时光。 此刻,已是半夜。 李咏梅坐在少年的病床边,关切地望着床上的少年。经过这几天的休息,独孤行的脸色稍微恢复一点血色,但尽管如此,他的嘴唇依旧苍白。 \"孤行,你好点了吗?\" 只见独孤行勉强撑起身子,微微地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应声道:\"嗯,稍微好点儿了......\" 李咏梅望着少年肚子伤索大的伤口,低语道:\"孤行,是我害了你。\" 独孤行抚摸着少女的秀发,安慰道:\"怎么会呢!\" \"可是,你师父......\" \"我师父只是气上头了而已......咏梅,睡觉吧,别多想了。\" 李咏梅乖巧地嗯了一声,躺下身子,闭上了眼睛,默默地睡在少年身旁,而独孤行也是感到十分地疲倦,没过多久,他也睡了过去。 ...... \"你这个丫头片子,怎么能在如此关键时刻心生怜悯之情呢!这般优柔寡断,如何能成大事!\" \"现在知道后悔已经晚了!\" 在睡梦中,陈老头那怒不可遏的声音仿佛仍在耳边回响,震得李咏梅的心都颤抖了起来。 \"这种人留着还有什么用!简直是害人精!\" \"我不是!我不是!\" \"拿着它!我要把你传回客栈!\" \"我不要!我不要!\" 伴随着这句狠话,李咏梅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而陈老头那凶狠决绝的面容和刻薄的话语却依旧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盘旋、挥之不去。 \"难道都是我的错......\" 李咏梅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那个还沉浸在梦乡中的少年。看着他安静祥和的睡颜,李咏梅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就在这时,一缕皎洁如水的月光穿过那扇破旧茅屋敞开着的纸窗户,轻柔地洒在了病床上。 被这束清冷的光芒一照,原本还有些昏沉的李咏梅瞬间清醒了过来,此刻,她再也没有丝毫的睡意。于是,她轻轻地挪动身体,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然后悄无声息地坐上一旁的轮椅,缓缓朝着茅屋外的篱笆院子驶去。 在屋外,李咏梅在那几列用篱笆精心围起来的小菜地前面停住了前进的车轮。她静静地抬起头,仰望着高悬于夜空之中的那轮浑圆的明月。 今晚是少有的好天气,天空格外晴朗,万里无云,繁星点点,错落有致地点缀在那片深邃幽蓝的天幕之上。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丝丝凉意,也吹动了李咏梅鬓角的发丝。 就在这时,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鸟落到一间茅屋之上,发出咕咕的叫声。 李咏梅柳眉微蹙,\"这不是发现那个溶洞的屋中吗?\" 少女推着轮子,缓缓朝着那茅屋内驶去。 茅屋内漆黑一片,于是,李咏梅点燃了一旁方桌子上的蜡烛。蜡烛发出幽幽的火光,照亮着这空荡的屋子。 李咏梅默默地看着地上留下的空洞,回想起前几天少年说的话语。 \"孤行他好像特别在意这个溶洞......\" 虽然少女想下去看看溶洞里面有什么,但她怕下去了上不来。于是乎,她点燃了几根蜡烛,然后用绳子捆住,垂钓进漆黑的溶洞里面,而自己则趴在冰凉的地面上,从上面俯视下面的情况。 在那如豆般微弱的烛光映照之下,李咏梅慢慢地发现了端倪,随即她感到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梁骨上升起,传遍全身。 \"好多骨头……\" 为了能够将下面的景象看得更为清晰一些,李咏梅甚至点燃了一些干柴丢了下去,这下终于是看清了情况。 当那新增的火光照亮这片区域时,李咏梅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只见堆积如山的白骨密密麻麻地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一座令人毛骨悚然的\"骨山\"!而更让人感到恐惧和恶心的是,那些白骨之上竟然布满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啃咬痕迹! \"骨……骨山!\" 李咏梅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惊骇,她的身体猛地向后一挪,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牙齿也因过度紧张而不停地上下打颤,咯咯作响。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呕吐感如潮水般从胃部涌起,迅速向上蔓延至咽喉。李咏梅紧捂着嘴巴,拼命忍耐着不让自己吐出来。但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 此时,\"震惊\"二字已经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咏梅才慢慢地平复下心情。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何少年不让自己看那溶洞了。 在此之前,李咏梅从未亲手杀过人,一直生活在相对平静安稳的环境之中。倘若当时她看见这场景,估计会当场吓坏吧。 李咏梅推着轮椅,迅速返回独孤行的床边,她很想质问独孤行,为何不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但她看见少年那疲劳且沉睡的脸庞,她又愣住了。 良久过后,李咏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她疲劳地爬回病床上,双手紧紧地抱住少年粗壮的手臂,仿佛这样才能让心情平复下来。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她再次睡去。 第125章 采山药 第二天清晨。 \"咏梅,我要水……\" 在一声急切的呼唤声之中,睡在身旁的少女被惊醒了,\"我……我立马去拿!\" 李咏梅迅速挪动身体下了床,然后坐上一旁的轮椅,推着轮子,来到一个桌前,用木碗装了碗茶水。 \"孤行,水来了!\" 独孤行似乎十分口渴,木碗刚到嘴边,就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别急!慢慢喝!\" 独孤行咕噜噜灌下几口水之后,像被抽走全身力气一般,软绵绵、有气无力地重新躺回到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 一旁的李咏梅见状,心急如焚,赶忙凑上前去,满脸忧虑地轻声问道:\"孤行,感觉怎么样了?\" 只见独孤行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上下牙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从牙缝里艰难挤出几个字,\"有……有点冷……\" 李咏梅一听这话,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急忙摸向少年的额头,\"呀!你发烧了!\" 然而,独孤行却强打起精神,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安慰道:\"别大惊小怪的,只是一点小毛病而已……没事的……\" 李咏梅紧紧握住少年略显冰凉的手掌,眼眶渐渐泛红,鼻尖也跟着发酸起来,带着哭腔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嘴硬!这怎么会是小事呢?一定是伤口感染了,我这就去给你采药!\" 说着,她便转身准备出门去寻找草药。 独孤行一把拉住少女的手,低声道:\"这荒郊野岭的,哪有什么药材,你留在这,我过几天就好了。\" 但李咏梅心意已决,她用力摇了摇头,坚定地回答道:\"不行!孤行,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烧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病情恶化,那就真的来不及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草药回来治好你的病!\" 说完,她猛地挣脱开少年的手,迅速推动身下的轮椅,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疾驰而去,只留下独孤行一脸无奈和担忧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消失在了茅屋门口。 李咏梅一边顺着山路前进,一边辨别路边的花草,时不时还摘些下来,放进嘴里尝尝。 但山药哪有那么容易找,无奈之下,李咏梅只能冒险危险,涉险爬山,企图能在山上寻找到她需要的草药。 清明时节雨纷纷,此时的山上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泥土变得异常湿滑,稍有不慎,便会失去平衡,狼狈地摔倒在地。 对于瘫痪的少女来说,这时候爬山更是难上加难,每一次的爬动,都让她分外小心。除了泥泞不堪的道路之外,这座山上还隐藏着无数潜在的危险。各种蛇虫鼠蚁穿梭于草丛之间,稍不留神就有可能遭遇它们的袭击。 李咏梅手中紧握着陈老头赠送的木剑,一边缓慢而谨慎地向前挪动身体,一边不时地用木剑敲打着周围的草丛,以惊走那些可能潜藏其中的生物。她就这样像个笨拙的小虫子一样,在山路上轱辘前行。还没到达半山腰呢,她整个人就已经沾满了泥巴,活脱脱成了一个小泥人。 然而,对于自己此刻的形象,李咏梅根本无暇顾及,她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找到有消炎功效的草药! 最后还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李咏梅终于在半山腰之上,发现了她苦苦寻找的草药。与此同时,问题也随之而来。 只见,那株草药长在一个十分陡峭的斜坡旁,一旦失足滑落下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运气好的话,或许只是摔几个跟头受点轻伤;但若不幸的话,恐怕就得落得个骨折甚至更严重的下场。 尽管如此危险,李咏梅可不愿意放弃,她好不容易,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么一株草药,叫她放弃,怎么可能。 \"我一定没问题的!\" 李咏梅下定决心后,紧紧咬着牙关,继续轱辘着向斜坡靠近。每前进一步,她都能感觉到心跳愈发剧烈,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终于,她来到了斜坡边缘,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将那双细嫩的手伸向那株救命稻草般的草药 但上天就是喜欢作弄人,尽管李咏梅已经尽力地伸直手臂,但已经差一点点才能抓到草药。 无奈之下,少女只能前倾身体,尽量缩短距离。 但此时意外发生了。 第126章 萧土出手 少女身下那原本看上去还算结实的松软泥土,却在此时仿佛不堪重负一般,随着少女的动作开始缓缓倾斜而下。李咏梅只觉得身下一软,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闪电般突然出现在少女的身后。只见一只布满皱纹却又异常有力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抓住了少女的衣领,然后猛地用力一拽,成功地将李咏梅拉回了安全地带。 李咏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待回过神来后,她满心欢喜地转过头去,口中激动地喊道:\"陈老头,我就知道你不会……\" 然而,当她看清眼前之人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因为站在她面前的并不是她所期待的那个熟悉面孔——陈老头,而是一个陌生的老头子,箫土! 李咏梅的心情先是从惊吓,再到疑惑,再到惊喜,最后到失望,这人间的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竟然在如此短暂的一瞬间便通通体验了个遍。 箫土不满道:\"小姑娘啊,我好歹也算是救了你一命,怎么你反倒还失望起来啦?\" 李咏梅迅速调整表情,礼貌地道谢道:\"真是太感谢您了,老爷爷!要不是您及时出手相助,恐怕我今天就要遭殃了。不知道您贵姓大名呀?\" 箫土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叫我箫土就行,我是附近的土地公。\" 李咏梅心中一惊,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土地公这样的存在,\"谢谢箫土爷爷!\" 箫土颔首轻点,笑着摆手道:\"不用谢!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话说,你是想摘那颗草药吧!\" 说着,他指了指陡坡边上的草药。 李咏梅重重地点了点头。 见状,箫土伸手一挥,突然之间,地上的泥土竟然自己动了起来。 李咏梅心中一惊,以为要发生山体滑坡了。 箫土轻笑道:\"不用怕,只是我的一些小把戏罢了。\" 只见,泥土中突然长出一只硕大的泥手,紧接着,那泥手就缓缓抓起那长在斜坡上的草药,然后再慢慢地递到少女的面前。 这神奇的一幕,让李咏梅惊讶地捂住小嘴,\"好神奇!\" 箫土似乎对少女的反应颇感满意,他笑着说道:\"拿着吧!\" 李咏梅急忙拿过草药,并道谢道:\"多谢土地公!\" 箫土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笑道:\"小事小事,还有山下的那架木轮椅是你的吧!\" 李咏梅小心翼翼地抱着草药,开心地点头。 箫土抚须道:\"那我就送你一程吧!\" 很快,李咏梅在箫土的护送下,安全地折返回山底。 李咏梅坐上轮椅后,还想感谢箫土,并要求他去茅屋中做客。 哪料,箫土摆手拒绝道:\"不用谢!接下来的路,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干,先走了。对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在这附近的大山下,喊我的名字。如果我有空的话,我会出手帮你的!\" 说着,箫土就化作一摊泥土,消失在大地之中。 满身泥泞的李咏梅,推着轮子,急匆匆地朝着茅屋的方向驶去。 一段时间后...... \"孤行!我回来啦!\" 独孤行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沾满泥巴、活脱脱像个泥人的少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苍白而无力的笑容,调侃道:\"咏梅,你掉泥坑啦!\" 李咏梅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解释道:\"哪有那么夸张呀!我不过是上山采些草药时不小心弄脏了自己罢了,等等洗个澡就好!\" 独孤行听到后,原本舒展的眉头却突然紧紧皱起,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之色,\"山上?你怎么跑山上去了,这太危险!\" 李咏梅轻轻摆了摆手,安慰着独孤行道,\"放心吧,不危险。话说,我还认识了个叫箫土的土地公!\" 独孤行担心道:\"土地公?真的假的?不会是坏人吧!\" 自从,山鼠精一事后,独孤行意外留心外人。 李咏梅一边用手中湿漉漉的毛巾仔细地擦拭着自己那张俏丽的脸庞,一边笑着回答道:\"放心吧,肯定不是坏人,就在刚才,我不小心失足滑落山坡的时候,还是多得他及时出手相助,才让我捡回一条小命!不说了,我先给你去煎药!\" 说完,她便将擦净的毛巾随手放在一旁,推着轮椅离开了茅屋,准备去给独孤行煎药。 等李咏梅离开后,独孤行失神地望着屋顶,叹气道:\"师父,为什么不是你救咏梅……\" 独孤行到现在还是十分在意那一晚的事情,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或许好好和师父讲道理,估计就不会闹成如今这样的地步了。 独孤行越想越多,渐渐地,他闭上了沉重的双眼。 第127章 萧土到茅屋做客 为了寻找到能够煎药的砂锅,李咏梅不得不再次前往那阴暗的山鼠精仓库。只见她熟练地推动着身下的轮椅,缓缓驶入了这个弥漫着陈旧气息的仓库之中。 刚一进入仓库,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堆积如山、令人眼花缭乱的杂物。望着眼前这片混乱不堪的景象,李咏梅不禁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这些杂物可谓五花八门,有生锈的菜刀,锋利的长剑,还有新鲜的南瓜以及其他各类食物也随意散落在一旁,甚至还有一堆不知里面究竟装着何物的瓶瓶罐罐和用来烧火的干柴。 看到如此场景,有时连李咏梅自己都会忍不住想要吐槽一番,心中暗想:\"这群山鼠是不是豚鼠来的,怎么那么喜欢堆砌东西。\" 然而抱怨归抱怨,正事还是得办。李咏梅深吸一口气,然后一头扎进了那高高的杂物堆里。 李咏梅找了老半天,她才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一口可以用来煎药的铁砂锅! 正当李咏梅满心欢喜地拿起砂锅准备转身离去之时,眼角余光却突然瞥见了位于角落处的几瓶药物。 她的心头诧异,随即微微皱起了柳眉,自言自语道:\"奇怪,这里怎么还藏有药物?\" 带着满腹狐疑,李咏梅推动轮椅朝着那些药瓶所在的方向慢慢靠近。待来到近前,她弯腰捡起了那些被杂乱无章地摆放在地上的药瓶。 仔细一看,每个药瓶上面都贴着一张醒目的红纸,而红纸上则用黑色墨汁书写着几个十分潦草的大字。 李咏梅捂住嘴巴,因为她认出了这是什么药了,\"这是……这里怎么会有这种玩意!\" 紧接着,李咏梅又留意到瓶子底下还压着一张方白纸。 李咏梅捡起白纸,详细查看其中的内容。只见,纸上大致内容写着,这是从一位路过的修士身上获得的,樊奶奶说过要留下来备用,旁人请勿别乱碰。 李咏梅一头雾水。 片刻后,李咏梅放下药瓶,推动身下的轮椅,拿着铁砂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仓库。 ...... 李咏梅来到灶台前,熟练地生起火来,然后从兜里取出那一株草药放入锅中,开始慢慢地熬煮着。虽然量是少了点,只有一株,不过还是勉强能当半副药来使用。 不多时,一股浓郁的药香便弥漫在了整个茅屋里。 李咏梅端着装药水的木碗,推动身下的轮椅,来到病床边,微微俯下身来,用极其轻柔的声音轻轻呼喊道:\"孤行,孤行!起床啦!\" 在少女一声声轻柔的呼唤下,独孤行缓慢地睁开了那双略显疲惫的眼睛。 见独孤行醒了,李咏梅笑道:\"孤行,快起来把药吃了!\" 说着,便小心翼翼地端起放在一旁桌上那个装满了黑糊糊药水的大碗,轻轻地凑近独孤行的嘴边。 独孤行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艰难撑起身来。他先是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碗中的药水,随后犹豫了一下,浅浅地喝了一小口。然而,就在药水刚刚进入口中的瞬间,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紧接着便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好苦!\" 李咏梅嘻嘻地娇笑一声,\"苦口良药嘛!快点喝吧,明天我再给你采药。\" 见少女还打算上山,独孤行担心地询问道:\"还去啊?\" 李咏梅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啊,我只找到一株草药,这量完全不够,早知道当初在彩陶镇时,就应该去药店买点备用药物了。算了,现在抱怨也没用,孤行,你慢慢喝,我先去洗个澡!\" 独孤行微微一笑,从山上回来开始,李咏梅一直就像个小泥人一般,确实该去洗洗了。 李咏梅离开后,独孤行看着这黑不溜秋的药水,心中无奈,但为了治病,他也唯有捏着鼻子,一鼓作气地喝了下去。 喝完药后,独孤行长呼了一口气,真是实在太苦了!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一转眼,就过去了小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土地公箫土可出了不少力,如果没有他,李咏梅也没办法获得源源不断的草药。 而独孤行也在李咏梅无微不至的照顾下,终于可以下床行走了。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祥和平常,而李咏梅也渐渐喜欢上了这样平静的生活。 一天傍晚,在李咏梅的热情邀请下,箫土来到了茅屋这里做客。 不知道为何,箫土似乎对这几间茅屋有天生的恐惧感,只见萧土一动不动地伫立在篱笆之外,目光直直地盯着某间茅屋,脸上露出些许迟疑之色,迟迟不肯入内。 李咏梅注意到他的异常举动后,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轻声问道:\"箫土爷爷?您怎么一直在这儿站着呀?是有什么不妥吗?\" 听到李咏梅的问话,箫土回过神来,轻轻敲了敲手中的拐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觉得这几间茅屋有点晦气……\" 李咏梅闻言,歪了歪小脑袋,满脸疑惑地问道:\"晦气?\" 她实在想不明白箫土为何会突然冒出这样奇怪的想法。 看到李咏梅一脸茫然的样子,箫土又是尴尬一笑,然后试探性地开口询问道:\"那个......丫头啊,你之前处理掉的那几具山鼠尸体,到底扔到哪里去啦?\" 李咏梅连忙回答道:哦,原来是因为这个呀!我把它们都拖到茅屋外,随便找了个地方丢了!放心,绝对不会有气味的!\" 李咏梅还以为箫土在嫌弃那几具尸体晦气。 见少女回答得如此轻松,箫土松了一口气,以为李咏梅还未看见溶洞里的那堆白骨山。 最后在在李咏梅热情而又几番拉扯之下,箫土终于鼓起勇气,硬着头皮缓缓穿过了篱笆。 李咏梅领着萧土,来到了她和独孤行居住的茅屋中。 一进屋,李咏梅就开心地喊道:\"孤行,我回来啦!\" 此刻,独孤行正在看那本名为《棋步》的旧书。 独孤行放下书本,想要上前抱住少女,可走到一半,他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见少女身后还站着个拐杖老头,\"咏梅,这是?\" 李咏梅推着身下的轮椅,来到独孤行身旁,笑着介绍道:\"孤行,这就是我跟你讲的,救过我一命的土地公,箫土爷爷!\" 独孤行恍然大悟,立刻面带微笑,十分友善地朝着箫土打招呼道:\"箫土爷爷,快坐下喝茶吧!\" 箫土挠了挠头,\"不用那么见外,我叫箫土就行。话说,小伙你......\" 独孤行笑道:\"叫我独孤行就行。\" 箫土微微颔首,\"独孤行身上的伤如何了?\" 独孤行笑道:\"好得差不多了!\" 箫土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独孤行也笑道:\"没错没错!\" 箫土下一句话给独孤行整不会了,\"小伙,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啊?\" \"......\" 接着,是长达半炷香的沉默。 第128章 处理骨山 独孤行首先回过神,\"箫土爷爷,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还要赶路的?\" 箫土尬笑道:\"这有什么难!我可是神通广大的土地公!我早就留意到你们了,也知道你们是路过的旅人。\" 独孤行微微一怔,\"那你也知道山鼠精的事?\" 箫土颔首轻点,尴尬一笑,试探性地开口道:\"当然知道,小伙别怪老头我不帮你们,是老头我实在不擅长战斗,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受难。\" 独孤行左右摇头,\"土地爷爷,我不怪你,我只是想问你有见过一个身穿灰袍的白发老人?\" 箫土眼睛打转,\"当然见过!\" 独孤行急切道:\"那你知道那老头最后往哪里走了吗?\" 箫土笑道:\"当然知道!他最后……\" 就在这时,李咏梅突然插嘴道:\"箫土爷爷,你也很好奇其他几间茅屋有什么吧,我这就带你出去参观参观!\" 说着,李咏梅就推着身下的轮椅,势要将箫土赶出茅屋。 箫土大喊道:\"小伙,你师父往……\" 箫土还未说完,就被李咏梅推出门。 箫土敲了敲拐杖,皱眉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这丫头怎么这样!\" 哪料,李咏梅突然抬头,眼角微红,带着哭呛开口道:\"箫土爷爷,求你别告诉孤行他,师父去哪了。\" 看到李咏梅一脸想哭的样子,箫土微微一愣,随即无奈地叹气道:\"为什么?\" 李咏梅只是默默地左右摇头,并未说话。 箫土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道:\"那好吧!你带我去参观参观其他茅屋,总行了吧!\" 李咏梅红着鼻子点了点头。 这时,独孤行走出了茅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不好意思啊,咏梅她有点……\" 箫土轻轻摆手,笑道:\"没关系,话说,小伙你有见到过一个溶洞吗?\" 独孤行微微诧异,随即他偷偷了瞄了少女一眼,\"见过,萧土爷爷我带你去吧。\" 接着,独孤行对李咏梅说道:\"咏梅,要不你去做饭?\" 李咏梅瞥了眼萧土,发现他正对自己点头。见状,李咏梅才放心让少年带着萧土前去溶洞,而自己则准备去做饭了。 独孤行带着萧土来到那间藏有溶洞的茅屋,并指了指地上那漆黑的入口,\"萧土爷爷,那下面就是溶洞了,不过我得告诉你,里面有座骨山,全都是那群山鼠精害死的人。\" 萧土微微点头,皱眉道:\"我知道,我这次来也是为了拉这些白骨去埋了。\" 紧接着,独孤行和萧土一同跳进了溶洞,尽管独孤行已经是第二次来,但他依旧被那堆积如山的白骨给震惊到了,他自言自语道:\"这得害死多少人才有这堆骨山啊!\" 萧土平淡地说道:\"有一百多号人吧,我也没细数。\" 听到人数,独孤行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萧土惆怅地叹了口气,\"这几间茅屋,以前还是我老家呢,我没想到,如今竟会变成妖鼠的老窝,而且还变成了藏骨地,说到底,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我当年能鼓起勇气,拼了老命把那老妖鼠斩杀了,也不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嘛,算了,说多都是累。\" 说着,萧土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紧接着,那堆堆积如山的白骨便开始慢慢往地面下沉落。 \"小伙,饭我就不在这吃了,我还要找个地方将这些冤死的人埋了呢。\" 独孤行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他开口询问道:\"萧土爷爷,我师父......\" 箫土思索片刻后,还是决定告诉少年他师父的位置,\"你师父往北边去了,你从这里出发,一直往北走,两个时辰后,就能看见一座烧焦的大山,然后你顺着小路......一直往前走就能追上他了!\" 独孤行拱手行礼,道谢道:\"那多谢萧土爷爷了。\" 萧土轻轻摆了摆手,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用谢,你早点出发找他就好!\" 说完,他就随同白骨一同沉入了地面,不知道消失到何处了。 片刻后,独孤行叹了口气,身形一闪,稳稳地落回到地面之上。接着,他朝着自己那座简陋却温馨的茅屋走去。当他推开门时,发现少女并没有去做饭,而是静静地坐在轮椅上,默默地桌上的茶杯发呆。 独孤行缓缓走近,拍了拍少女柔弱的肩膀,\"咏梅?\" 李咏梅如梦初醒般转过头来。只见她那双原本清澈动人的眼眸此刻变得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望着独孤行,嘴唇微微颤抖着,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孤行,别去找你师父了,我们以后就在这里生活好不好!\" 在几日平淡而又安宁的生活之下,李咏梅那颗饱受创伤的心渐渐被眼前的宁静与温暖所抚慰。在这里,她再也不必提心吊胆地担心遭遇危险,不必忧虑突如其来的风雨会将自己淋湿,更不会有任何人对她横加指责。 这种安静平稳、与世无争的生活让她沉醉其中,不愿离去。 独孤行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心中一阵酸楚。他话到嘴边,但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咏梅,这……\" 李咏梅伸手紧紧握住了少年的手,把脸贴到衣袖上擦泪。不一会儿,少女的眼泪就浸湿了独孤行的衣袖。 独孤行见状,心疼不已。独孤行缓缓张开双臂,将少女紧紧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咏梅,我们不能留在这里。\" 李咏梅抽泣道:\"为什么?\" 独孤行抚摸着少女那轻柔的青丝,\"我们躲在这里,迟早会被人找到,没有师父,我们怎么办?\" \"可是……\" 独孤行安慰道:\"咏梅,不用担心师父会赶你走,他只是气上头而已。\" 李咏梅很担心,陈老头会再次把自己赶走。 李咏梅在独孤行怀里抽泣着,\"不要走,就留在这里……\" 独孤行感到十分无奈,他也是第一次见少女如此不听劝。 独孤行劝了好久,无论他怎么劝,少女依旧坚持要留在这里。 无奈之下,独孤行轻轻推开少女,\"咏梅,我饿了,要不我先去做饭吧。\" 李咏梅抓住少年的手,摇摇头,\"你先答应我,留在这里......\" \"我......\" 这时,独孤行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说起来讲了这么久,他也饿了。 见少年欲言又止,李咏梅苦笑一声,\"算了,孤行,你肚子也饿了,这事,我们以后再谈吧。我先去做饭了\" 说完,她松开少年的手臂,迅速推动身下的轮椅,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疾驰而去,只留下独孤行一脸无奈和担忧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第129章 调解 李咏梅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推动着轮椅,朝着旁边茅屋的方向缓慢前行。一路上,她的神情显得有些恍惚,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说起来,山鼠精一家也算是个大家族,居然有专门用来做饭的茅屋。 进入厨房后,李咏梅开始着手准备做饭,但她的心显然并不在此处。她机械般地切菜、炒菜,动作生硬而迟缓。做着做着,她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呆呆地凝视着正在烧开的饭锅,思绪早已飘向远方。 \"这种人留着还有什么用!简直是害人精!\" \"拿着它!我要把你送回客栈!\" 时到今日,陈老头那一怒之下说出的话语,依旧回荡在李咏梅的脑海中。 李咏梅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起来:\"只要孤行和我在一起了,那个可恶的陈老头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没办法赶我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很危险的想法如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紧接着,李咏梅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回过神来。她迅速收拾好厨房的东西,然后再次推动轮椅,急匆匆地驶出了厨房。 —————— 与此同时,在一座被熊熊烈火烧得焦黑的大山山顶之上。 陈老头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一个早已干枯腐朽的木桩上,听着箫土的报告。 \"你的意思就是,那丫头不让那臭小子找我了?\" 箫土点了点头,回答道:\"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是如此。不过,至于他们俩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接下来又有什么具体的打算,这我可就不好说了。\" 陈老头听完箫土的话后,沉默不语,只是呆呆地望着远方,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箫土皱眉道:\"你那么在意他们两个,为何当初那丫头快掉下去时,您却不肯亲自出手相救呢?反而非要让我代替您去救人!\" 陈老头一听这话,顿时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他瞪了箫土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懂个屁!\" 箫土嘿嘿一笑笑道:\"你就是拉不下面子……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 陈老头撅起老脸,不悦道:\"那不好意思啊,我不是君子,儒家那套我不吃。\" 说着,陈老头就捡起一旁地上的枯木枝,就要揍箫土一顿。萧土见状不妙,便迅速化作一滩软泥,消失在大地之中。 —————— 与此同时,茅屋这边,李咏梅已经做好了饭饭。 这时,独孤行也进入了厨房中,帮少女拿碟拿碗,看上去就像是温馨的一家人。 晚餐十分简单,普普通通的南瓜饼,以及一些白菜干和鸡肉。 在吃饭之前,独孤行心里暗自思忖了一番后,还是决定再劝说劝说少女。 \"咏梅啊,你真的不用过度担忧师父会狠心赶你走,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师父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然而,李咏梅却像是被触碰到了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一般,她猛地抬起头来,双眼通红且充满愤怒与委屈,声音因激动而变得有些颤抖:\"他就是!他就是会赶我走!\" 独孤行见状急忙摇了摇头,试图让咏梅冷静下来:\"怎么会呢!咏梅,你先别这么冲动好不好。\" 可此时的李咏梅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任何解释,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李咏梅哭着说道:\"如果不是,他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不将烂泥镇的真相告诉我!他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我!我可是听到他亲口说了,他本来就没想过救我!\" 面对如此激动的李咏梅,独孤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万万没有想到咏梅此次的反应竟然会这般激烈! \"咏梅,我……\" 李咏梅依旧不停地用衣袖擦拭着眼角不断滚落的泪珠。 独孤行长叹一口气后,缓缓说道:\"咏梅,你不了解我和师父的关系。知道为什么我如此信任他吗?因为他是我爹的师父。\" 李咏梅微微一愣,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道:\"他是你爹的师父?\" \"是的。\" 接着,独孤行就将烂泥镇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自己的身份,和他与陈老头的关系,一一讲解给少女听。 李咏梅一直默默地听着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知不觉间她停止了哭泣,良久后,她用牙齿轻咬朱唇,哽咽道:\"这些都是真的吗?为什么你一直不告诉我!\" 独孤行神情惆怅,点头道:\"咏梅,我也有我的苦衷,你要理解我。有些事情,本就不适宜说出来我。\" 李咏梅低下头,口中低声喃喃道:\"孤行,你有怪你师父吗?\" 独孤行轻轻摇头,\"虽然当年我师父没出手救我父母,但我不怪他。毕竟他五年之后,还要和道家圣人一战。如果那一战输了,他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李咏梅依旧不信任陈老头,反驳道:\"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他的大业吗?为了他所谓的一统。他本可以救下你的父母,然后躲起来!\" 独孤行惆怅一叹,解释道:\"咏梅,你叫我怎么怨我的师父?你要知道,我爹是蛟龙!是大妖啊!如果没有我师父收留无处可去的他,就根本不可能有现在的我!你叫我怎么恨他?恨他收留我父亲,然后又丢弃?如今,他是我师父,你要我离开他?怎么可能?假如明天我们被道家的人发现了,他们派人来除掉我,你叫我怎么办!\" 说着说着,独孤行的情绪逐渐变得激动。 李咏梅哑口无言,\"……\" 最后,独孤行深吸了一口气,哀求道:\"咏梅,你不信任我师父,难道还不信任我吗?\" 听到这话,李咏梅娇躯猛地一颤,仿佛独孤行这一句话犹如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心中重重迷雾一般,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然而,此时的李咏梅却依旧沉默不语,没有回应独孤行的话语。 独孤行见状,心知这场争论再继续下去也是无益,于是轻声说道:\"咏梅,咱们先别吵了,还是赶紧吃饭吧,你看这菜都已经凉透啦。\" 说罢,独孤行便伸出筷子夹起一块南瓜饼,毫不犹豫地往自己口中送去。 可就在独孤行刚刚咽下第一口的时候,只见原本安静坐在一旁的李咏梅突然间像是发了狂似的,猛地伸手一挥,直接将独孤行手中的竹筷打落在地。 独孤行不由得眉头微皱,略带愠怒地质问道:\"咏梅,你在干什么!\" 李咏梅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饭菜……饭菜凉了,吃了会肚子疼的,我……我去给你重新做一份。\" 独孤行叹气道:\"凉了而已,咏梅,我知道你生气,但你也不能不让我吃饭啊!\" 此时,独孤行早就饿坏了,他也没在意眼神古怪的少女,捡起地上的筷子,又一次迅速地夹起一南瓜饼,往自己口中送去。 可是,李咏梅哪里肯依,只见她手忙脚乱地一把夺过桌上剩余的饭菜,动作之快令人咋舌,坚决不给独孤行再次下筷的机会。一时间,两人就这样僵持在了饭桌前,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和紧张。 这时,独孤行有些生气了,皱眉质问道:\"咏梅,你再这样我就生气啦!\" 李咏梅依旧支支吾吾地道:\"孤行,我……我答应你去找师父,但前提是你不能再吃这些饭菜!\" 独孤行听到后,先是一愣,紧接着,他高兴地说道:\"咏梅,你真的同意了?\" 李咏梅重重地点了点头。 少女同意了,本是一件高兴的事情,然而,独孤行却挠着脑袋询问道:\"咏梅,为什么你的条件那么奇怪?你不会骗我吧!\" 李咏梅慌慌张张道:\"当然不是!我……我只是想找个台阶下而已?你不要再问啦!\" 独孤行挠了挠头,并未感到不妥。 第130章 难熬的夜晚 没过多久,李咏梅便手脚麻利地重新烹制出满满一桌子美味佳肴摆在了少年面前。这次,她再也没有贸然打掉少年的碗筷了。 待到用餐结束之后,收拾碗筷之时,李咏梅偷偷摸摸地用眼角余光瞥了少年一眼,紧接着,她假装不经意地开口说道:\"孤行,你有感觉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听到这话,独孤行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露出一抹自信满满的笑容回应道:\"没有!我身体硬朗得很呢!我估计啊,这点小伤要不了几日就会好了!\" 紧接着,他掀起上衣,露出那捆有绷带的腹部,绷带之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伤口缝合的丝线。 看着少年毫无异样的神情,李咏梅轻舒了一口气,喃喃自语般,低声道:\"呼,幸好吃药量不是很多……\" 似乎是听到了少女的话语,独孤行轻挠脸颊,不解道:\"咏梅,你刚才在喃喃什么啊?什么量不是很多?\" 面对独孤行的发问,李咏梅顿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匆忙低下头开始收拾桌上的饭碗,并故作镇定地回答道:\"没...没什么啦!你听错了而已!\" 独孤行狐疑地看着慌张的少女,追问道:\"咏梅,你今晚好奇怪啊?\" 李咏梅轻咳一声,然后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说道:\"哪里奇怪了!是你错觉啦!\" 独孤行听后,不禁皱起眉头,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嘴里嘟囔着:\"是吗?或许真是我想太多了吧......\" 等到李咏梅将所有的饭碗都收拾妥当之时,天色也已经很晚。此时,茅屋四周万籁俱寂,偶尔能听见春蝉清脆的鸣叫声。而忙碌了一整天的少女此刻也感到浑身疲惫,倦意如潮水般阵阵袭来。 李咏梅打了个哈欠,轻声对独孤行说道:\"孤行,时候也不早了,我先进去洗个热水澡,你可以先睡觉。\" 说完,李咏梅就拿着木桶,推着身下的轮椅,往茅屋的隔间驶去。 说起来,这间茅屋虽然异常简陋,但是内部设计得十分好,居然还有一个小隔间可以用来洗澡,想当初,独孤行他们刚进来时还以为茅屋就是一间简单的空卧室而已。 因为伤口不能沾水的缘故,独孤行他并不能洗澡的,所以他每天除了用湿毛巾擦拭身体以外,并没太多清洁身体的方法。 此时,他正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看着那空荡荡的茅屋顶。 只听见\"哗啦哗啦\"的声响不断从隔间传出,那是热水滴落在地面时,所发出的清脆声音。 这本应是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但今日不知为何,竟令正值青春年少的独孤行内心深处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躁动与异样之感。 哗啦哗啦。 \"咏梅……\" 时间悄然流逝,过了许久之后,李咏梅缓缓推动着轮椅,从洗澡房中慢慢移出。只见她身着一袭素净的白衣裙,腰间绑着的青丝带,丝带上面挂着玉佩形状的方寸物,一双芊芊玉手摆放在无力的大腿之上,而那柔软的布料紧贴身体,勾勒出少女那尚未成熟的娇小身姿。 一时间,独孤行有些发愣,他默默地看着轮椅上的少女,心中默想:\"咏梅她向来喜欢白色和浅青色,这件衣服真的很适合她。师父的眼光真好,连送的衣服都那么合适。\" 似乎注意到少年的视线,李咏梅挠了挠脸颊,轻声道:\"孤行,你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面对李咏梅突如其来的询问,独孤行恍然间回过神来,他连忙回应道:\"没有!可能我有点累了,偶尔发发呆。\" 李咏梅微微一笑,说道:\"这样啊,没想到你也有说累的时候呢。\" 在李咏梅的认知中,少年总是精力充沛,睡得晚,起得早,若非受伤了,估计他现在还在练习剑桩吧。 李咏梅熟练地操控着木制轮椅,平稳地移动至床边停下,接着用手将双脚轻轻抬起,放置在了独孤行的膝盖之上。 独孤行见状,不禁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唤出一声:\"咏梅?\" 李咏梅轻咳一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你忘啦!以前你每晚都会帮我捏脚,是不是受伤了以后,就把任务给忘了!\" 是啊,在以前,每晚独孤行睡前,他都会按摩少女的双脚,期待有朝一日,她的双腿能再次恢复知觉,和自己一样,行走于天地之下。 独孤行看着少女那双雪白细嫩的脚丫子,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感受到自己内心的躁动。一时间,独孤行又发起了呆。 见独孤行发呆,李咏梅疑惑地嗯了一声,\"怎么了?\" 独孤行迅速回神,伸出右手,一边轻揉少女脚上的穴位,一边慌慌张张道:\"没......没什么!只是太久没按了,有点忘记穴位了。话说咏梅,我按揉你好几个月了,你有感觉双脚有恢复一点知觉吗?\" 李咏梅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双足的知觉。片刻后,她托腮说道:\"还是没感觉,我估计这一辈子也是在轮椅上度过吧!\" 独孤行安慰道:\"咏梅你放心,我师父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双腿的。\" 李咏梅似乎已经坦然接受了瘫痪这个事实。对于少年的安慰,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拿出一本名为《针灸正术》的医本,默默地看了起来。 独孤行一边轻揉着少女那柔软的脚丫,一边按捺住心中的躁动。 可惜事与愿违,片刻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奇怪的想法:\"不知,我挠一下脚窝,咏梅她会有什么反应。\" 一时间,独孤行有一种鬼迷心窍的感觉,他用余光偷偷地瞄了少女一眼,发现她还在看书,丝毫没留意这边的情况。 只见此景,独孤行缓缓伸出右手食指,小心翼翼地轻挠着少女那线条优美、轮廓分明且白里透红的足心。果不其然,李咏梅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细微的举动,依旧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那本名为《针灸正术》的医书,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就在这一刻,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如同潮水般涌上独孤行的心头。让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种种龌龊念头。但仅仅只是一瞬间,独孤行便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将那些想法压抑下去,并在心中暗暗懊恼责骂自己:\"独孤行啊独孤行,你究竟在做些什么糊涂事?她可是你的家人!\" 没错,自从相识以来,独孤行始终都将少女当成家人,正因如此,过往的日子里他从未对李咏梅产生过半分龌龊的心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半炷香之后,似乎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法,独孤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神闪烁不定,带着些许胆怯和不安轻声开口说道:\"咏梅……我……我有点累了。\" 李咏梅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不过她转念一想,或许是由于少年前段时间身受重伤尚未完全康复所致吧,身体较以往更容易感到疲倦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咏梅放下手中的医书,柔声道:\"那好吧!我们睡觉吧!\" 自从客栈那次后,独孤行就经常跟少女抱在一起睡觉,而且二人也并未感觉有什么不妥。 \"咏梅,今天……\" \"嗯?\" 见少女那天真的模样,独孤行欲言又止。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然后摆出一副平淡的模样说道:\"没什么了,睡觉吧!你也累了。\" 说完,独孤行就躺了下来,而李咏梅也迅速地离开轮椅,开开心心地钻进少年早已暖好的被窝之中。 在被窝中,独孤行侧躺着身体,背对着少女。这细微的动作,引起的李咏梅的注意,因为若在平时,独孤行都会抱着她睡觉。 李咏梅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柔声道:\"孤行,你今天好奇怪啊!\" 独孤行转过头,怯怯道:\"是吗?我不觉得啊。\" 独孤行疯狂压抑心中躁动。 但就在这时,李咏梅靠了过来,轻轻地把脸贴在少年的后背上,小声地关心道:\"你是不是感觉不舒服啊?怎么感觉你今天特别容易累。\" 独孤行只感觉自己口干舌燥,而那心跳声更是如同擂鼓般在胸腔内咚咚作响。他咽了一下口水,带着些许犹豫轻声开口说道:\"咏梅,我......我觉得咱们还是分开睡比较好。\" 听到这话,李咏梅满脸都是疑惑和不解,她娇嗔地问道:\"为什么啊?\" 说话间,她已经伸出双手,轻轻环抱住了独孤行的腰肢。 独孤行顿时感到一股热浪涌上心头,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起来,他结结巴巴地道:\"咏梅姐,别......别这样!\" 独孤行的这一反应显然出乎了李咏梅的意料,令她不由得吓了一大跳。片刻后,少年像是突然鼓足了勇气似的,缓缓转过身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张开双臂,轻轻地将面前的少女拥入怀中。 就在这一刻,某样东西让李咏梅瞬间明白了,独孤行今天为何如此异常。 就在两人相拥的那一刻,某种异样的触感让李咏梅瞬间明白了独孤行今日为何会表现得如此反常。她的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羞涩万分。紧接着,她猛地用力推开了独孤行,并向后退了几步,用手捂住胸口,满脸羞愤地娇喝道:\"孤行,你!\" 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连忙松开双手,并且迅速转过身去,不敢再看李咏梅一眼。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咏梅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一时间,两人没再说话,茅屋就此归于寂静。他们二人背对着背,各怀心思地度过这一难熬的夜晚。 他们所不知的是,多年以后,他们还经常会用今晚的事情调侃对方。 第131章 在此启程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天边仅泛起一丝鱼肚白。依旧是那座被雷劈得焦黑一片的大山山顶之上。 只见陈老头左手握着一个酒葫芦,右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脚步踉跄,身体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一般。他就这样毫无规律地在山顶那块相对平坦的地方打着转儿,口中时不时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嘟囔声,整个人看上去疯疯癫癫、神志不清。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渐变亮。陈老头突然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天,然后扯开嗓子大喊道:\"箫土,你这小子赶紧给我滚出来!\" 然而,四周除了山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外,再无其他任何回应。 见状,陈老头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满之色,他狠狠地啧了一声,随即便以极快的速度从怀中掏出一张空白的黄色符纸。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用牙齿咬破自己的食指指尖,迅速将流血的指头按在了黄纸上,写了一道字迹狂潦的律令。 紧接着,他两指掐住黄符,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土地老儿,速速听吾敕令!\" 伴随着他的咒语念动,那张原本静止不动的黄符竟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陈老头猛地将手中的黄符用力抛向半空之中。只见那黄符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突然间自行燃烧起来。与此同时,陈老头又迅速从地上拿起一炷早已准备好的香和烛火,用火折子点燃之后,他毫不迟疑地将其狠狠插入脚下坚硬的土地里。 紧接着,他右脚用力一踏地面,大喝道:\"给我现!\"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传来,原本平静的地面突然炸裂开来,泥土四溅飞扬。紧接着,一个脑袋从地下缓缓冒了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土地公萧土。 此时的箫土睡眼惺忪,头发也乱糟糟的如同鸡窝一般。他一见陈老头就破口大骂:\"他娘的!死老头,这天都还没亮呢,你这么着急把我召出来到底要干嘛?\" 陈老头听到这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他顺手捡起身旁一根粗长的树枝,二话不说便朝着箫土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同时破口大骂道:\"他娘的!当然叫你出来干活,难道叫你出来吃屎啊!\" ...... 与此同时,茅屋中。 经过一整晚的休息,独孤行那熊熊燃烧满腔的欲火,才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此时此刻,他那双强健有力的手臂正轻柔地环抱住眼前的少女。 少女的娇躯十分柔软,同时还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淡雅清幽的梅香。 虽有美人在怀,独孤行却是丝毫不敢轻举妄动。只因昨夜之事,让他深深切切地体会到了自己内心深处对于这位少女那份炽热的男女之情。而他也是在那一刻,清晰地认识到男女有别。 若在以前,每当与这少女同榻而眠之时,独孤行所感受到的唯有宁静祥和以及满满的幸福感。兴许偶尔心间也会泛起几丝倾慕之意,但从未曾有过任何不轨之念或是胡思乱想。 独孤行是真正意义上将少女当成亲人。 然而自昨晚开始,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今当他紧紧搂住少女的时候,心底竟会不由自主地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躺在独孤行怀中的少女忽然嘤咛一声,犹如一只乖巧可爱的小猫咪一般,轻轻扭动着身子往他温暖宽厚的怀抱里又缩进几分,并且将那张白皙粉嫩的脸颊紧贴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之上。 就是这样的动作,却让独孤行心中一惊,身体往后微微退了几分。 片刻后,李咏梅似乎还是觉得睡得不踏实,又往少年怀里缩了缩。 小小的动作,让独孤行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恰在此刻,屋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独孤行如释重负,轻轻地挪动身体,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独留少女在床榻上熟睡。 独孤行打开门后,就看见箫土一脸微笑地站在门外。 独孤行微微诧异,他没想到,一大早的,土地公箫土就亲自上门拜访了,而且他的脸看上去有点微微肿起。 为了避免惊扰到少女,独孤行走出门外,和箫土攀谈了起来:\"土地爷爷,今日这么早找我,所为何事?\" 箫土摆手道:\"没事没事,只是顺路过来看看你们。话说,我昨天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 独孤行微微一怔,随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开口道:\"土地爷爷,我忘了你昨天问什么了。\" 萧土苦闷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他偷瞄了一眼床榻上睡觉的少女,低声道:\"我昨天跟你谈你师父。那你有想过今后怎么办吗?是留在这里住,还是……\" 独孤行微微颔首,记起了昨天的话题。他轻挠脸颊,询问道:\"土地爷爷,我怎么觉得你在打探情报。\" 见少年察觉到自己的目的,箫土也不掩饰了。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把脸凑到少年耳边,压低声音道:\"是你师父派我来的!\" 独孤行似乎不是很惊讶,其实他早就察觉到箫土是师父派来的。只不过,他没有搓穿罢了。也因如此,他才如此肯定师父只不过是在生闷气。 这时,似乎是门外二人的交谈声吵醒了屋内的少女。 只见李咏梅搓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缓缓坐起身子,带着几分慵懒与迷茫开口道:\"孤行……你在跟谁讲话啊?\" 等李咏梅完全睁开双眼的时候,箫土早已化作一滩泥,消失在土地之中。 见土地公溜走了, 独孤行走进屋内,径直来到床边坐下,看着眼前睡眼朦胧的少女,独孤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想要将其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但当他的双手刚刚抬起,似乎又感觉不妥,接着他缓缓地把手缩了回来。 李咏梅并未察觉到独孤行这细微的举动有何异常之处,她只是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伸展开双臂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独孤行轻声解释道:\"没事啦,刚才只是土地公碰巧路过此地罢了。\" 听到这话,李咏梅柳眉轻轻挑起,露出一抹好奇之色,\"哦?那萧土爷爷他说什么?\" 独孤行并没有打算对她有所隐瞒,如实回答道:\"他询问咱们何时启程上路。\" 李咏梅听后,原本清澈如水的双眸微微低垂下去,似是陷入了沉思,\"这样啊……\" 独孤行拍了拍李咏梅的肩膀,开口道:\"咏梅,我想今天就出发。\" 李咏梅抬起头来,面露担忧之色说道:\"要不还是明天再走吧?你身上的伤势尚未痊愈呢。\" 然而,独孤行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李咏梅的小手,不过很快便又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抽回。 独孤行摸了摸少女的小手,又缩了回去,\"咏梅,放心吧,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随意下床走动,不会有问题的。况且师父还在等着我们呢,我不想让他等太久。\" 李咏梅思索片刻后,还是答应了下来,\"那好吧,我先起床洗个脸。\" 见少女答应了下来,独孤行会心一笑,随即站起身说道:\"那我去收拾行李了!\" 李咏梅起床后,她轻车熟路地完成了洗漱。现如今的她已经完全不需要少年的帮忙,也能独自一人照理生活了。 二人的行李并不多,独孤行就一把长剑,而李咏梅有方寸物的原因,更是能把东西都藏起来。 等李咏梅坐着轮椅出门后,独孤行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咏梅,你好慢啊!\" 李咏梅歪了歪脑袋,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满的神情,嘴里嘟囔着埋怨道:\"没办法啦!毕竟我自己一个人来确实会慢点。\" 然而,独孤行却仿若未闻一般,只是不紧不慢地踱步到轮椅后面,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好了,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咱们这就出发吧!\" 正当独孤行伸出手准备推动轮椅启程之时,李咏梅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急忙喊道:\"等等!先别急,我还得回去拿……拿点东西。\" 独孤行回应道:\"那我帮你拿吧!\" 可是李咏梅却连连摆手拒绝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说着,她便操纵着轮椅转身往回走去。 看着李咏梅离去的方向,独孤行不禁感到有些疑惑,\"咏梅,你走错路了,我们的茅屋在那边!\" 话还未说完,只听得李咏梅大声叫道:\"我……我知道!\" 独孤行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 片刻后,李咏梅又推着轮子驶回来了。 此时的独孤行心中满是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咏梅,你去拿什么啊?\" 只见李咏梅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眼神闪烁不定,过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去拿胡椒粉了!\" 说完,她便迅速低下了头,不敢与独孤行对视。 独孤行不解道:\"胡椒粉不应该去厨房吗?\" 李咏梅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而是慌慌张张地推着轮子,往前驶去,并急促道:\"不要再问啦!出发出发!\" 独孤行挠了挠头,跟上了少女。 第132章 打赌 今天天气十分好,太阳高照,万里无云,明媚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向大地。这般晴朗宜人、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尤其在清明时节前后,更是尤为罕见。 \"咏梅,虽然清明节已经过了,但你有想过回家祭祖吗?\" 李咏梅听闻此言,娇躯微微一颤,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之色,稍作迟疑后轻声回应道:\"自然是有的,只可惜这终究只是一种奢望罢了,如今的我们怕是已经回不去了……那,孤行你有想过吗?\" 独孤行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地说道:\"没,我连祖上是谁也不知道,况且我的双亲甚至连一座坟墓都未曾留下。\" \"……\" 两人沉默片刻,气氛略显凝重。 独孤行率先打破僵局,开口问道:\"咏梅,师父是我在世的唯一个亲人了,当然,你也是啦!所以,我希望等会儿你见到他后,不要再大吵大闹了。\" 李咏梅低下头,心中有些忐忑,稍作迟疑后,她小声回应道:\"哦……话说,你师父应该走了很远了吧,我们想要追上他,应该还得花一段时间才对!\" 独孤行嘴角微微上扬,不紧不慢地地回答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罢,他加快了步伐,推着轮椅,向前走去。 —————— 与此同时,陈老头正坐在木桩上,不耐烦地听着箫土的报告。他似乎喝醉酒了,满身酒气,还时不时就胡乱挥舞手中那根烧焦的黑木棍。 \"你这土地老儿怎么一点用也没有!\" 箫土摊手表示无辜,并开口说道:\"我只是个负责传话的,难不成还能控制他们的想法。\" 箫土言之有理,陈老头也无可奈何。这时,他似乎有些自暴自弃,躺在地上,发起了酒疯,\"臭小子!为了个女人,就不要师父了!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都是没良心的!我果然......\" 箫土看着在地上撒泼的糟老头,心中也是万分无奈。 就在此时,山脚下突然传来一阵焦急而响亮的呼喊声,\"师父!师父!\" 这声音如同平地惊雷一般,瞬间打破了山间的宁静。 原本还在地上撒泼的陈老头,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就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迅速从地上弹起,一个箭步冲到悬崖边,急切地从上往下俯瞰着山脚下那个正在呼喊的少年身影。 山脚之下。 李咏梅满脸狐疑地仰望着眼前这座被雷电劈得焦黑一片、面目全非的大山。她皱起眉头,转头看向身旁的独孤行,不解地问道:\"孤行,你在这里瞎嚷嚷啥呢?你师父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啊?\" 独孤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胸有成竹地回答道:\"咏梅,要不我们打个赌?\" 李咏梅闻言,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双手叉腰,娇嗔地说:\"那你要赌什么?\" 独孤行挠了挠头,说道:\"就赌……额,我一时间也没想好。\" 看到独孤行这般模样,李咏梅眼珠一转,灵机一动,笑嘻嘻地提议道:\"孤行,你不是有一袋钱币吗?就赌那个好了。如果我赢了,你就给一枚那个叫什么暑的币给我。如果我输了,就......\" 这时,李咏梅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物品可以赌的。 独孤行看出了少女的窘迫,提议道:\"这样吧,如果我赢了,你就告诉我,你之前在仓库偷偷拿了什么吧!\" 独孤行到了现在,还是有些好奇少女到底在仓库里偷拿了什么。其实,独孤行也去过那仓库,不过他只记得里面除了一堆杂物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 李咏梅见独孤行要赌这个,便开始慌乱起来了,急忙拒绝道:\"不行!唯独这个不行!\" 见少女如此慌张,独孤行就更加感兴趣了,于是他好奇地询问道:\"为什么啊?\" 李咏梅眼神闪烁不定,语气着急道:\"反正这个不行!对了,差点忘了,我还有这个!\" 说着,李咏梅从腰间的青丝带上解下玉佩,然后从方寸物中拿出一个造型奇特的黄色方木盒子,并将其递到了独孤行面前。 独孤行满心好奇地接过盒子,入手的瞬间,一股沉甸甸的感觉传来。他仔细端详起来,发现这盒子的材质显然非同一般,应是用上等的木材精心打造而成。不仅如此,盒身之上还精雕细琢着一幅美轮美奂、栩栩如生的山水画,那山峦起伏、水流潺潺的景象仿佛呼之欲出。 独孤行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试图打开盒子一探究竟。然而,当他用力去推盖子时,却惊讶地发现盒子内部似乎被牢牢锁住了。任凭他使出多大的力气,也无法将其打开分毫。 一个无法打开的奇怪方木盒,瞬间吸引住了独孤行全部的注意力。 独孤行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身旁的少女,眼中满是疑惑和好奇,开口问道:\"咏梅,这个盒子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听到这话,李咏梅的俏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嘿嘿,这可是本姑娘从一间卧室里找到的呢!你可别以为我平日里除了照顾你之外,就无所事事啦。告诉你吧,我经常会趁着闲暇时间,把那几间破旧的茅屋翻个底朝天。这不,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给找到了这么个稀罕玩意儿!\" 独孤行把盒子递还给少女,询问道:\"咏梅,你真打算赌这个?万一这盒子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那你不就亏大了吗?\" 李咏梅重重地点了点头,神色坚定道:\"就这个!\" 见如此坚定,独孤行也不好多说什么。 赌注约定好之后,独孤行就继续向着焦黑的大山大声呼喊:\"师父!师父!\" 喊了好久,除了偶尔呼啸而过的风音外,再无其他任何回应。 李咏梅得意地微笑,自信道:\"看来是我赢了!\" 独孤行皱眉,\"难道师父不在这里,不对啊,这附近就这座焦黑的大山了……\" 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箫土老头竟从那坚硬的地面之下猛然蹦了出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把独孤行二人吓了一跳。 李咏梅更是被吓得花容失色,惊叫道:\"啊!孤行,有怪物!\" 而独孤行则相对镇定一些,但也是满脸惊愕之色,抱怨道:\"土地爷爷,你吓死我们了,你别这么一惊一乍地从地里蹦出来,行不行?\" 这时,萧土有些鼻青脸肿,他喘着粗气说道:\"你师父突然喝了很多酒,现在正在发酒癫呢!\" 听到这话,李咏梅不禁感到十分诧异,疑惑地问道:\"啊?箫土爷爷,难道您一直跟独孤行的师父保持着联系吗?\" 话音未落,只听得那座焦黑一片的大山之上,忽然传来了物体滚落的声响,众人心中一惊,赶忙齐齐抬头望去。 只见在那高高的山峰之巅,一位身着灰色长袍的老者,如失控的滚石一般,顺着一个陡峭的斜坡,一路翻滚下来。随着他不断下落,身上的衣物也被沿途的荆棘树枝撕扯得破烂不堪。最终,这位灰袍老人重重地摔落在山脚下的路边,整个人就好似一只泄了气的沙袋一样,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一动不动。 独孤行吓了一跳,急忙推着少女的轮椅,心急火燎地朝着陈老头那边跑去。 \"师父!你没事吧!\" 待到跑到近前,独孤行定睛一看,只见自己的师父变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看来是喝醉酒,不小心摔下斜坡了。 陈老头缓缓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焦急万分的独孤行,语言模糊不清地骂道:\"哼!你这个臭......臭小子,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站在一旁的李咏梅,则用一种狐疑的目光,在陈老头和箫土之间来回打量着。过了好一会儿,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现在,她才明白,原来陈老头一直就没离开过,而且还偷偷地派箫土保护自己,而自己还傻愣愣地以为陈老头已经抛弃了自己,独自一人远走高飞了。 想到这,李咏梅鼻子一酸,急忙上去扶起老头。李咏梅拍了拍陈老头身上的尘土,担心道:\"没事吧!陈老头。\" 陈老头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他胡乱地抚摸着头,把她那整理好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还发酒颠般哈哈大笑。 李咏梅没有生气,而是搀扶着老头,生怕他摔倒在地。 陈老头指着一旁的独孤行的鼻子骂道:\"还这丫头片子疼我,你这个臭小子一点良心都没有,连我都不过来扶一下!\" 独孤行小声嘀咕道:\"这不是你自己喝醉酒故意摔的吗?\" 一听这话,陈老头顿时就发怒了,他破骂道:\"臭小子!你说什么!\" 说着,他就扑了上来,就要揍独孤行一顿。 独孤行抱着头,四处躲闪,并求饶道:\"师父!别打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陈老头好像要发泄怒气一般,直接扑了过来,骑在少年身上一顿胖揍,\"我打的就是你这没良心的臭小子!\" 李咏梅坐在轮椅上,看着二人,嘻嘻地娇笑个不停。 第133章 齐王的信封 与此同时,齐国。 在广袤无垠的齐国疆土内,有一座高耸入云、巍峨险峻的大山傲然挺立。这座山仿佛与天相连,云雾缭绕其间,给人一种神秘莫测之感。就在这座山的山顶之上,坐落着一座看似平凡无奇的亭子,名曰\"观云亭\"。此亭虽外观普通,但因其所处位置得天独厚,可将周围壮丽景色尽收眼底。 在观云亭旁边,生长着一棵历经千年岁月洗礼却依然苍劲挺拔的青松。它那粗壮的枝干犹如虬龙般蜿蜒伸展,翠绿的松针密密麻麻地覆盖其上,为整座亭子增添了一抹生机盎然的绿意。 此时,观云亭中的一张四方石桌上,正坐着两位相对而立的老者。其中一位身着褐色长衫,他的头发黑白相间,显得有些沧桑。此刻,这位老者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手中轻轻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普洱茶,慢条斯理地品尝着。 与之对坐的,则是另一位老者。只见他满头白发如雪,随风飘动,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凌厉的剑气,令人不敢轻易直视。 \"楼主,齐王来信。\"正当两人静坐品茗之时,一名侍从匆匆而来,双手恭敬地呈上一封书信。 魏懿衡闻声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伸手接过信封。他先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对面的陈清扬,然后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陈清扬,还真被你猜对了,齐王果然来信了。\" 陈清扬轻抚着下巴处的白胡须,微微一笑道:\"这也不难猜啊!如今秦齐两国已然开战,咱们这风雨楼身为齐国名震天下的剑阁,齐王他自然会想到来找你的麻烦。想必你心中对此也是早有预料吧?\" 说罢,他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紧紧盯着魏懿衡,似乎想要从对方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魏懿衡听后并未言语,只是默默地将信封收入怀中,接着又重新拿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茶水,继续享受这片刻的宁静时光。 见此情形,陈清扬不禁白眉一挑,略带疑惑地问道,\"怎么?你不打算拆开看看信里究竟写了些什么?\" 魏懿衡神色淡然道:\"等你走了,我再看。\" 听闻,陈清扬爽朗地哈哈一笑,也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浓茶。 魏懿衡放下茶杯,不紧不慢道:\"陈清扬,你不会只是来喝茶的吧。\" 陈清扬嘴角微扬,开门见山道:\"当然不是!我是为了剑气峡谷的那场私斗而来的。\" 闻言,魏懿衡脸色渐渐地冷了下来,他用食指轻轻敲打着身前的石桌,发一声声\"咯咯\"的清脆敲击声。 魏懿衡语气冷淡,不紧不慢道:\"你弟子打伤我的人,我还未找你呢,你倒是自己找上门了,那你是来赔礼道歉的了?\" 陈清扬神情淡然,丝毫没在意魏懿衡的神情,淡淡一笑道:\"小辈之间的恩怨情仇,本来我是不想过问的,不过剑气峡谷那场私斗,我们这边的人先坏了规矩,而且下手重了点。\" 魏懿衡神情不悦,冷哼一声,语气冰冷道:\"那是重了一点吗?连手都砍断了!\" 话语刚落,只见魏懿衡手腕猛地一抖,手中的茶杯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射而出,直直地朝着陈清扬的面门疾驰而去。那茶杯气势汹汹,犹如一枚炮弹,带着凌厉的风声。 然而,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击,陈清扬却只是微微挑起眉毛,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急速飞来的茶杯。就在茶杯快击中陈清扬时,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一道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微剑气突然凭空出现,精准无误地劈向茶杯。刹那间,那茶杯竟被这股神秘的力量硬生生地一分为二。 茶杯的碎片宛如破碎的花瓣,从陈清扬的两侧纷纷坠落,最终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发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声响。 而陈清扬则一脸淡然,仿佛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微不足道。他缓缓开口说道:\"我今日前来,并非是为了与你争吵,而是希望能够与你商谈和解之事。儒圣已经催了我好几次了,要不然,我也懒得来这边找你。\" 魏懿衡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随后嘴角微扬,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情?交人?\" 陈清扬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人,我是绝对不会交出来的。\" 魏懿衡闻言,脸色顿时一沉,鼻中冷哼一声,怒喝道:\"哼!若是不肯交人,那还有何可谈之处!\" 陈清扬对于魏懿衡的怒火视若无睹,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淡定,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虽然人不能交给你,但我可以提供给你一条极为重要的情报,此情报关系到当下整个局势的发展走向。\" 魏懿衡听闻此言,原本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追问道:\"情报?难道说它与这封密信有所关联?\" 陈清扬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如水,淡淡地回应道:\"没错,这条情报正是关于此次秦国发动进攻背后的真正幕后黑手!\" 魏懿衡心中暗自一惊,脸上却依旧是冰冷的表情,随即质疑道:\"如此重要的情报,你竟然敢告诉我?难道就不怕我将其泄露出去吗?\" 陈清扬淡笑道:\"既然我能告诉得了你,自然不会怕你这么做。\" 魏懿衡缓缓站起身,然后双手负后,缓慢地走到观云亭的边缘,望着那棵苍劲挺拔的青松,陷入了沉思。 陈清扬也不急着要魏懿衡的回答,而是慢悠悠地在观云亭中,惬意地喝着小茶。 一炷香的时间,魏懿衡似乎终于考虑清楚了。只见他缓缓转过身,脸上看不出一丝神情,淡淡地说道:\"成交!不过,我得告诉你,剑气峡谷那边的事情,我只能保证我的门生遵守规矩,不在剑气峡谷那边闹事。至于剑气峡谷之外,他们私底下报复,我可管不了。毕竟,我风雨楼的颜面,可不能这样说丢就丢了。\" 陈清扬缓缓放下茶杯,用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看向魏懿衡,片刻后,他开口道:\"没问题,只要你们不正面插手就行。后辈的恩怨就让他们自己解决!\" 见协议已经定好,魏懿衡这才步履从容不迫地走回到石桌旁坐了。紧接着他手臂轻轻一挥,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只见,一只完好无损、晶莹剔透的茶杯宛如变戏法一般出现在了石桌之上。而后,魏懿衡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壶嘴倾斜,清澈碧绿的茶水如一道细流潺潺注入杯中。不多时,杯中的茶水便已斟满,但却没有一滴溅落出来,足见其手法之娴熟精准。 魏懿衡端起茶杯,先是凝视了片刻,然后轻轻抬起手向着亭外一泼。刹那间,茶水化作一道水幕飞射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准确无误地落在地上。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当茶水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四周竟然突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就连平日里最细微的风声此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做完这一切之后,魏懿衡若无其事地将茶杯放回桌上,神色依旧平静如初,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可以讲了。\" 对坐的陈清扬对于魏懿衡这些奇怪的举动显然心知肚明,他深知对方此举乃是为了隔绝一方天地的感应,从而确保他们接下来所说的话不会被任何人探听得到。 陈清扬缓缓开口道:\"幕后之人是……\"随着他的话语出口,一个惊人的名字被揭晓开来。 陈清扬道出了情报后,并未做过多的停留,因为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 待到陈清扬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魏懿衡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封齐王寄来的信封。他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拆开,取出里面薄薄的信纸展开阅读起来。信纸上的字迹龙飞凤舞,透露出写信人急切的心情。 魏懿衡快速浏览完信件的内容后,脸色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沉吟片刻,他从袖中摸出一根火柴,\"嚓\"的一声划燃。魏懿衡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信封凑到火苗上方,火焰迅速蔓延开来,眨眼之间便将整个信封吞没其中。 看着熊熊燃烧的信封,魏懿衡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走到亭子边缘处。他手腕一抖,将正在燃烧的信封用力抛了出去。 那信封在空中翻滚着,缓缓地坠入下方的悬崖之中。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吹得魏懿衡衣袂飘飘。他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目送着火光逐渐远去,直至完全消失在云海之中。 第134章 山运八宝盒 在焦黑的大山之下。 独孤行被陈老头狠狠地暴揍了一顿后,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而此时的陈老头仿佛是酒劲儿彻底涌上了头,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瘫软在了地上,不一会儿便响起了呼噜声,一动不动地进入了梦乡。 独孤行望着眼前这个打了自己一顿,然后呼呼大睡的陈老头,心中真是万般无奈,却又拿他毫无办法。谁叫陈老头是他师父呢。 正在这时,萧土轻轻地拍了拍独孤行的肩膀,脸上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说道:\"小子啊,看在你们帮老夫除掉那可恶的妖鼠份上,老夫就护送你们走上一程吧。\" 话音未落,只见萧土动作麻利地将陈老头扛到了自己宽厚的肩膀之上。 然而,就在这一刻,萧土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旁李咏梅,发现她那洁白的大腿上正放着一个黄色的方木盒。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异样,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诧之色,脱口而出:\"咦?这不是那山运八宝盒吗?\" 听到这话,独孤行满心疑惑,连忙追问道:\"土地爷爷,你认识这盒子?\" 萧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解释道:\"那是自然!这个山运八宝盒,可大有来头,乃是大隋正越山山神的众多宝贝盒子中的一件,只是不知它为何会落入你们之手呢?\" 一旁的李咏梅听闻此言,不禁惊讶得用手捂住了樱桃小口,赶忙回应道:\"原来是这样啊!这方木盒其实是我在那妖鼠的家中偶然寻得的。那时候,我见它藏在床底下的暗格,便觉得它是宝贵的东西,便顺其自然地拿走了。\" 萧土露出意外的神情,自言自语道:\"怪不得,那樊夫人会跑来这穷山恶岭的地方,原来她是偷走了正越山山神的宝贝盒子,然后逃难到这里躲起来的啊!\" 李咏梅听闻后,惊讶地说道:\"那我们拿走了这东西,不会招惹到那山神吧!\" 萧土贼笑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而且那正越山山神老头的盒子被偷了,也是他活该,谁叫他整天喜欢四处招摇显摆的自己的宝贝。放心,就算那山神老头要查,也只能查到那妖鼠头上。丫头,你就安心地收下这盒子吧!毕竟这种捡宝的好事,可不是经常遇到的。\" 李咏梅抱住了盒子,询问独孤行的意见:\"孤行,你说我们要不要将这盒子还回去?\" 萧土见李咏梅竟然还想归还盒子,便着急道:\"蠢丫头!你怎么还?那山神老头在隋国的西边,难不成你要跑过去还给他?\" 独孤行点头表示同意,转头对李咏梅说道:\"咏梅,你就收下吧,况且,你这盒子不是已经输给了我吗?按道理来说,应该我来处理。\" 说着话,那独孤行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报之前少女在他被老头揍时偷笑之仇,只见这鼻青脸肿的家伙竟然走到少女面前。尽管脸上伤痕累累,可他还是努力摆出一副胜利者才有的得意洋洋的表情来。 李咏梅一看眼前得意的独孤行就来气了,小嘴一撇,开始耍赖起来:\"哼,这次根本不能算!你这个坏蛋居然耍赖皮!谁不知道你跟萧土爷爷早就串通好了,我怎么可能赢得了你嘛!\" 说着,李咏梅就把手中的盒子抱得更紧了些,仿佛生怕被旁边的少年抢走似的。 独孤行见李咏梅耍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想耍赖,怎么可能?独孤行自然有办法治服李咏梅。 只见独孤行伸出手朝着少女的腰间轻轻挠去,同时还笑嘻嘻地威胁道:\"快给我吧,不然可有你好受的哦!\" 李咏梅向来最害怕别人挠她痒痒了,可即便如此,她依然咬紧牙关,坚决不肯将手里的盒子交出去,嘴里还不停娇嗔着:\"嘻嘻……不给!就算是死也不会给你的!\" 独孤行眼见少女如此倔强,心中暗笑一声,然后突然把手伸向少女咯吱窝下方一点点的位置。因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这个地方可是少女最为敏感、最怕被人挠的地方。 果然不出所料,当独孤行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那个部位的时候,李咏梅浑身像触电一般猛地颤抖了一下,随后整个身子迅速蜷缩成一团,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咪一样。而她怀中的盒子,则被她用双手紧紧抱住,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 \"嘻嘻……不要……就是不给!\"此刻的李咏梅虽然已经笑得喘不过气来了,但仍然坚守着最后的底线,死活不肯向独孤行妥协让步。 萧土默默地看着打闹的二人,然后又看了一眼肩上的陈老头,随即,他想起了在那焦黑的座山之上,陈老头那疯狂的表现。 ...... \"想动我徒弟,我就杀你全家!!!\" \"你这个疯子!快松口!!!\" \"糟老头,你疯了!你这是想把我也害死!!!\" ...... 就在萧土默默地发呆之际,另一边的李咏梅早已被独孤行挠痒痒挠得花枝乱颤、笑声连连,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此时的她双颊绯红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娇艳欲滴;口中则不停地喘着粗气,而她的眼角处,更是挂着些许晶莹的水汽。少女此刻的模样看起来竟仿佛有几分动情的意味。 独孤行见到李咏梅如此娇羞可爱的样子,心中不禁猛地一震,他下意识地迅速将自己伸出去挠痒的手缩了回来,仿佛那只手刚刚碰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似的。 待李咏梅好不容易喘顺了气之后,她依然紧紧地用双手抱住怀中那个神秘的盒子,不肯松手半分。只见她那张红彤彤的脸蛋儿如同晚霞映照着的云朵一般艳丽动人,同时嘴里还娇嗔地说道:\"孤行,不管怎么样,我都绝对不会把这个盒子交给你的!\"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独孤行听到这话后竟然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那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这个盒子我就不要了。\" 李咏梅闻言先是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独孤行会如此轻易地放弃索要盒子。她原本还以为独孤行肯定会不依不饶地继续挠她痒痒,以迫使她交出盒子呢。于是她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真的不要了?\" 独孤行不敢直视李咏梅的目光,眼神闪躲不定地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确定不再索要盒子了。 看到独孤行确实打消了要盒子的念头,李咏梅顿时喜笑颜开。她得意洋洋地对着独孤行笑道:\"哈哈,这次可是我赢了哦!等陈老头醒过来以后啊,我一定要让他帮我把这个盒子打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宝贝!\" 独孤行轻轻点头,似乎并没有感到可惜。随即,他又看了一眼萧土肩上的师父,心中暗自思忖道:李咏梅能够与陈老头重归于好,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这时,萧土肩上的陈老头呕吐了起来。 萧土迅速回神,捏着鼻子,满脸嫌弃地嘀咕道:\"你这个疯子,都不知道怎么收了两个这么善良的徒弟。\" 李咏梅见陈老头吐了,她收起了盒子,急忙推着身下的轮椅,往萧土的方向驶去。接着,她一脸担心地看着陈老头,并对着萧土说道:\"萧土爷爷,你让陈老头坐我的轮椅吧,你这样扛着他,对他胃不好。\" 萧土皱眉道:\"那你怎么办?\" 李咏梅指了指独孤行,说道:\"让孤行背我就好了。\" 独孤行点了点头,随即他背起少女,腾出轮椅。接着,萧土将老头放在轮椅之上,笑着对李咏梅说道:\"这糟老头,有你这徒弟,真是他三生福气。\" 李咏梅笑着摆手,\"我不是他徒弟,只有孤行才是。\" 萧土微微诧异,便笑着说道:\"那他真是丢了宝了。\" 独孤行看了一眼天空,笑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第135章 陈老头的训斥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之间,黄昏已至。 夕阳宛如一个迟暮的老人,缓缓地向着西边的山峦沉落下去。天边被染成了一片绚烂多彩的晚霞。 这时,陈老头也从醉酒的状态中渐渐清醒过来,不再胡言乱语,而是静静地坐在少女的轮椅之上,神色凝重。而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队伍,此刻也因为陈老头的沉默和凝重氛围的笼罩,变得鸦雀无声起来,那欢快愉悦的气氛也渐渐地消散无踪。 萧土抬头望了一眼天边那即将没入山后的太阳,心中暗想:\"时候确实不早了啊!再加上现在队伍里的气氛有点压抑,实在不宜久留。\" 想到此处,他看向依旧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的陈老头,开口说道:\"糟老头,天色已晚,我就先告辞了!明天再来找你。\" 陈老头瞥了萧土一眼,语气冷淡地哦了一声。 萧土微微一笑,身形一闪,瞬间化为了一滩软泥,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融入到了脚下广袤无垠的大地之中,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着这一切的独孤行微微扭过头去,对着趴在自己背上的少女轻声问道:\"咏梅,之前你不是还嚷嚷着让师父帮忙打开那个木盒子么?怎的?改变主意了呢?\" 听到独孤行的问话,李咏梅不禁有些犹豫和退缩,她将头轻轻地靠在独孤行宽厚的肩膀上,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在其耳边呢喃道:\"嗯……算啦,我想还是先不要打开这个盒子好了……\" 独孤行感觉到背后少女的不安,不由得轻轻颠了一下她,同样压低声音反问道:\"嗯?怎么突然又不想开了呢?\" 李咏梅呢喃道:\"你师父现在好严肃,我有点怕......\" 独孤行看了眼不远处的师父。确实,他早就感觉到陈老头的严肃了,只不过队伍的大家都不敢揭穿而已。若是说,陈老头之前表现得疯疯癫癫、很好说话,那只不过是他喝醉酒了罢了。 独孤行又轻轻颠了一下背上的少女,像哄小孩一样的口吻,说道:\"咏梅,乖,和师父去谈谈。\" 李咏梅掐了一下独孤行的手臂,小声骂道:\"你以为是三岁小孩子啊!\" 就在这时,陈老头突然操纵着轮椅来了转身,紧接着,他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目光直直地朝着独孤行等人投射过去,同时,他的手指开始有些不耐烦地轻轻敲击起轮椅上那木质扶手来,发出一阵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 李咏梅见此情景,娇躯猛地一颤,她下意识地将身子紧紧蜷缩起来,并把自己的头深埋进身旁那位少年宽厚的肩膀之中,甚至连抬头看一眼陈老头都不敢。 看到李咏梅这般惧怕自己的模样,陈老头不禁微微轻叹一声,随后用一种异常平淡的语气开口说道:\"臭小子,赶紧把那丫头给我带过来。\" 听闻,独孤行丝毫不敢怠慢,脚下步伐急速移动,眨眼间便已来到陈老头跟前,似乎生怕稍有迟缓就会引起陈老头的不满与怪罪。 陈老头先是随意扫了一眼仍旧畏缩在少年后背之上的少女,然后不冷不热地道:\"臭丫头,躲在后面干啥呢?难不成老夫还能一口把你给吃了?\" 听到这话,李咏梅这才极不情愿、慢吞吞地将脑袋探出来。 此时,陈老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咏梅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缓声问道:\"知道你这次做出了什么吗?\" 李咏梅怯生生地轻声回答道:\"我……我不该去干涉孤行的判断,更不该一时心软,对敌人手下留情。\" 陈老头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嗯,不错!看来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丫头,不是我想责备你,而是咱们出门在外,做事必须留个心眼,下手必须要狠!宁愿是杀错人后,然后独自默默后悔,也不要因为心慈手软而被人杀。这是闯荡天下的最基本原则。\" 陈老头出门在外一直奉承着这个道理,宁愿杀错人,也不要被人杀。所以他在对付妖鼠一家时,立刻就下定了决心,要斩草除根。 李咏梅重重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我知道了,我会记住的!\" 陈老头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微微点了点头。 然而紧接着,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独孤行,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只见他眉头紧皱,双眼紧紧盯着独孤行,沉声说道:\"臭小子,别以为这事跟你没关系,你自己也有错!\" 独孤行听到这话,顿时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瞪大了眼睛,满是疑惑地“啊”了一声。 陈老头见状,二话不说便从身上掏出一把长长的戒尺来。这戒尺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依然显得十分坚固。 只见他举起戒尺,毫不留情地朝着独孤行的大腿狠狠敲去,同时厉声喝道:\"啊什么啊?你居然能让一个小娘们干扰到你的思考,做起事来拖拖拉拉、犹犹豫豫一点都不果断!你这样怎么做我的徒弟?依我看,你还是赶紧滚回那破破烂烂的泥镇去,继续当你的茶农得了!\" 独孤行被打得生疼,忍不住一边躲闪着陈老头手中的戒尺,一边试图为自己辩解几句。他嘴里嘟囔着:\"可是......\" 然而,他的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陈老头粗暴地打断了。 \"可是你个大头鬼啊!他奶奶的,如果换作是我遇到这种情况,我就直接一个飞身翻滚冲进去,然后手起刀落将里面的那些妖怪统统砍杀干净!亏得你这次运气好没出什么大事,要不然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丫头岂不是也要跟着遭殃啦!\" 独孤行听着陈老头的训斥,慢慢地低下头去,活像一个犯了错正在挨批的小孩子一样,不敢再吱声了。 见到独孤行闷不作声,陈老头方才稍稍缓和了语气,重重地叹息一声说道:\"你呀,如今尚有为师护着你,但待到咱俩分开之时,又有谁能够庇佑于你呢?再者说,我手中的符箓已然所剩无几啦。故而,接下来这段路途就只能仰仗你们二人来守护我了。正因如此,我决定!在后续的这些时日当中,要对你展开特别训练!\" 说到此处,他将目光转向背上的少女,接着道:\"至于丫头你嘛,自然也是一样的!\" 听到这话,李咏梅不禁伸出食指指向自己,歪着头疑惑地问道:\"我也要啊?\" 陈老头见状,手持木尺猛地敲在了少女的头上,并厉声呵斥道:\"当然!你都不看看你自己那飞针技术!飞针插入太浅,根本未能将穴位彻底封住。依我看呐,那臭小子之所以会遭受到偷袭,全因你这飞针失手所致,致使那妖鼠尚有余力骤然发难。\" 此时,李咏梅也开始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心中暗自思忖道:\"怪不得那妖鼠明明已被我的飞针点住穴位却依旧能动弹,敢情是飞针插得不深呐!\" 想到这,李咏梅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慢慢地低下头。 第136章 文石 看到两人都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陈老头这才微微颔首,表示满意,随后便话锋一转,开口道:\"丫头啊,我可是听那土地老儿说了,你似乎捡到了一个盒子呢?\" 原本一直沉默不语、心情显得有些沉闷的李咏梅,听到这话之后,她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精光。只见她迅速地伸手拍了拍身旁少年的肩膀,同时语气急切地对其说道:\"孤行,你先把我放下来吧!\" 独孤行闻言,点了点头,动作轻柔地将少女缓缓放在了地上。 紧接着,李咏梅以鸭子坐的姿势稳稳当当地坐在了地面之上。而后,她不慌不忙地从随身携带的方寸物当中取出了那个黄色的木盒子,并递到了陈老头的面前。 陈老头接过这个方木盒之后,先是仔细地端详了一番,上下左右打量了好一会儿,接着便伸出双手去尝试着打开它。然而,由于这个盒子之前已经被山神老头儿施加过一道封印,又怎么可能轻易地就被人用手直接给打开。 所以任凭陈老头如何使劲儿地掰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始终未能成功地将盒子开启哪怕是一条缝隙。 就在此时,一旁的李咏梅也不禁向陈老头投来了一抹充满怀疑意味的目光。 察觉到这道目光的陈老头顿时感到一阵尴尬,他不由得轻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窘迫,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道:\"莫急莫急,待我用剑撬开它……\" 说话间,只见陈老头手腕一抖,竟然直接从腰间抽出大河剑,看样子是打算用这把宝剑强行撬开眼前的木盒。 这时,站在一旁的独孤行,心中暗自嘀咕起来,就连他也开始觉得自己师父实在是有些不太靠谱了。 陈老头自信道:\"放心,我的大河剑对付这些封印最擅长了。\" 话音未落,他就顺利用长剑撬开了盒子。 \"看吧!我都说我的剑很擅长对付这种封印。\" 陈老头小心翼翼地伸手拿走了木盖上,目光随即投向了盒子内部。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许多物件,它们小巧玲珑,宛如一件件精致的小玩具一般。 然而,陈老头却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对这些东西有些疑惑不解。 他伸出手,从众多物品之中轻轻拈起了一块漆黑无比的小石子。 就在这颗小石子离开木盒的瞬间,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它竟然迅速膨胀起来,眨眼间便化作了一块漆黑的端砚。 这块端砚呈四四方方的形状,线条笔直,棱角分明。其石身坚硬异常,仿佛坚不可摧的堡垒一般。更为引人注目的是,端砚表面精心雕琢着无数条蜿蜒流淌的河流图案,那些水流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可能奔腾而下。 陈老头微微惊讶,不禁脱口而出:\"这不是文石吗?\" 听到这话,一旁的李咏梅和独孤行皆是面露诧异之色,齐声问道:\"文石?\" 陈老头点了点头,开始详细地向他们解释道:\"所谓文石,乃是一种质地致密坚实、幼嫩细腻,温润如玉般的珍贵石材。因其独特的品质,常被用于制作端砚。而由这种文石所制成的端砚,不仅质量上乘,更是能够抵御凌厉的剑气攻击。此外,用此等端砚研磨出的墨汁,细腻柔滑,其中更蕴含着一股神秘的文运之气。若以这样的墨来书写符箓,必然会有意想不到的神奇效果。依我看啊,如此珍贵的文石,足以换取好一只上等的养剑葫芦呢!\" 独孤行听后,好奇地追问道:\"养剑葫芦?和师父的酒葫芦一样吗?\" 陈老头拍了拍腰间的葫芦,说道:\"我这葫芦可不是一般的葫芦,我这玩意整条河的河水都能装。\" 紧接着,陈老头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那个陈旧的木盒里,摸索了一番后,又缓缓地取出了几颗毫不起眼的小石子。然而,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就在这几颗小石子刚刚脱离木盒的那一刹那间,它们竟然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迅速膨胀起来,眨眼之间就变得有鸡蛋大小。 陈老头慢慢地张开他那布满皱纹的手掌,定睛一看,原来这几颗变大后的“小石子”竟是几颗尚未经过雕琢的碧玉。 这些碧玉质地温润细腻,犹如羊脂般柔滑,轻轻一摸,便能感受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整块玉身呈现出一种浓郁而鲜艳的碧绿色,没有丝毫瑕疵或杂质,仿佛大自然精心孕育而成的瑰宝,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陈老头满心欢喜地端详着手中的碧玉,嘴角微微上扬,喃喃自语道:\"真是稀罕货啊!如此上乘的美玉,实在是难得一见。等我哪天有空了,一定要好好琢磨一下,用它们雕刻出几件精美的物件来。\" 说罢,他恋恋不舍地将这几颗碧玉重新放回木盒当中。 除了这些珍贵的碧玉之外,这个看似普通的木盒里面还藏着许多其他奇形怪状、五花八门的石头。有石身上带有一条条彩纹的蛇胆石,有五颜六色的云彩石,还有一些则沉重无比,具有镇压邪祟之效的镇石……各种各样的石头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看起来这个盒子就是那正越山山神专门用来存放他心爱的宝石的容器啊。 陈老头将盒子递回到少女手中,轻声说道:\"小丫头片子,把那几颗晶莹剔透的碧玉交给我吧,老头子我可以帮你们雕琢出一些精美的玩意儿来呢。\" 听到这话,李咏梅连想都没想一下,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应承了下来,并从 站在一旁的独孤行见状,不由得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咧嘴一笑,调侃般地对李咏梅说:\"咏梅,要不你把这个盒子还给我呗?\" 李咏梅紧紧地将盒子抱在了怀里,撅起小嘴嘟囔道:\"想都别想!\" 独孤行并不在意,反正他对这些石头也没什么兴趣。 第137章 学棋 夜晚悄然降临,月光如水洒落在山间。 独孤行他们像往常一样,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寻觅着一处相对较为平坦开阔的地方作为今夜的露营之地。待一切安置妥当后,夜幕已完全笼罩了这片山林。 晚饭之后,临睡之前。独孤行熟练地走到李咏梅身旁,蹲下身子,轻轻握住她的双脚,开始一如既往地帮她按揉起穴位来。只见他手指灵活地在穴位间游走,力度恰到好处,仿佛这一套动作早已烂熟于心。 而另一边,陈老头独自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地上,面前摆放着一副棋盘,正聚精会神地下着棋。他时而凝眉沉思,时而面露喜色,似乎完全沉浸在了棋局的世界里。 李咏梅望着正在专心致志给自己按脚的独孤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轻声说道:\"孤行,其实你真的不必每天都如此辛苦地帮我按脚啦,我觉得如今我自己动手应该也是没问题的。这样一来,你就能有更多时间去忙别的事情了。\" 独孤行听到这话,微微一笑,缓缓抬起头,调侃道:\"咏梅,我倒是发觉你现在越来越独立了呢,都不再需要我的照料了。回想几个月前,你还要我帮忙,你才能上茅厕呢。\" 李咏梅闻言,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轻咳一声,皱眉道:\"这么丢人的事情,你就别提了。我那时候也是一开始不习惯,所以才需要你帮这帮那的嘛。\" 独孤行笑而不语,现在的李咏梅确实已经不需要他照顾了。 独孤行有时也不禁钦佩李咏梅。要知道,她可是在双脚瘫痪之后,仅仅用了短短数月时光,便掌握了如何独自照料自己的日常生活起居。这对于常人而言,简直就是难以想象之事。倘若换成其他任何人处于这般境地,恐怕多半都会深陷于双腿瘫痪所带来的阴霾之中无法自拔,终日郁郁寡欢、独自消沉下去。 正当独孤行在心底暗暗敬佩少女时,李咏梅却突然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了陈老头身上,\"孤行,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到,你那师父对待咱们犯下过错这件事情的态度似乎有些过于冷淡了。\" 听到这话,原本正在忙碌着的独孤行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满脸狐疑地反问道:\"冷淡?\" 李咏梅点了点头,压低嗓音对独孤行说道:\"对啊,就拿这次来说吧,我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差点害死了你,你师父居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经她这么一提醒,独孤行先是一愣神儿,随即也反应了过来,\"对啊!我还用剑指着他呢!他居然一点都没提起这事,而且也没责罚我。\" 李咏梅柳眉微蹙,担心道:\"孤行,不会你师父已经对我们两个失望了,才懒得罚我们吧。\" 独孤行偷偷瞥了一眼还在下棋的老头,小声嘀咕道:\"应该不会,要不然,他也不会对我们说教了。\" 李咏梅点头表示认同,但心中依旧有些忧虑。 独孤行放下手,缓慢站起身,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安慰道:\"咏梅,还是别乱想了,早点睡吧!明天师父还有特训我们两呢。\" 李咏梅乖巧地点头,侧躺下身子,然后轻轻盖上被子,轻声道:\"那我先睡了。\" 独孤行轻轻地嗯了一声后,少女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独孤行像往常一样寻得了一处僻静之地,稳稳当当地扎起马步,双手握住剑柄,将剑身竖直立于身前,开始了每日必练的剑桩功夫。与此同时,他体内的内力也如涓涓细流般缓缓流动起来,按照独特的心法口诀运行着那套陈老头教的游龙诀。 时光匆匆流逝,不知不觉间,夜色已深,二更天悄然来临。 此时,陈老头依旧坐在火堆附近,全神贯注地下着棋,而独孤行也打算准备睡觉了。然而,就在他不经意间望了一眼仍在下棋的陈老头后,所有的睡意瞬间全无。 独孤行轻手轻脚地走到陈老头身旁,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陈老头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捏着的那颗白色棋子,稍稍侧过头来,漫不经心地瞥了独孤行一眼,然后语气平淡地回应道:\"我又不困,睡什么觉。\" 听到这话,独孤行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讶异,但稍作思索之后,他便恍然明白过来——今天白天的时候陈老头喝醉了酒,整整昏睡了一天,此刻自然不会觉得困倦。 想到这里,独孤行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慢慢地移步到陈老头的正对面坐了下来。他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些许怯懦和不安,轻声开口问道:\"师父,您……您是不是还在真的生我的气?因为之前我竟然用剑指向您……\" 陈老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棋盘,口中淡淡地说道:\"这有啥可生气的,我早就习以为常了。想当年,你爹也是这般拿着剑对着我,后来我俩闹掰了。正因如此啊,就连你刚出生那会儿,我都未曾抱过你一次。你跟你爹一样,都像茅坑石一样又硬又臭。\" 独孤行呵呵一笑,掩饰尴尬,随即他话锋一转,又询问道:\"师父,那你有生咏梅的气吗?\" \"没有。\"独孤行还未说完,陈老头就给出了答案。 独孤行挠了挠头,轻声道:\"真的?\" 陈老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没好气儿地嚷嚷起来:\"有你这臭小子在护住她,我生气有什么用!简直就跟你那个老爹一模一样!\" 独孤行不禁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随后将目光投向了眼前地上这块用剑精心雕刻而成的棋盘之上,\"师父,您能不能教教我如何下棋?\" 这时,陈老头那双白色的眉毛微微向上一挑,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饶有兴趣道:\"怎么?感兴趣?\" 独孤行赶忙轻轻地点了点头,并解释道:\"我之前偶然间翻看了一下那本叫做《棋步》的书,看到后面所介绍的那些奇妙棋法之后,便觉得这围棋似乎还挺有意思的呢。\" 见到独孤行如此好学,陈老头便来兴趣了,他微笑着对独孤行说道:\"来,帮为师把这棋盘上面的棋子都给清理一下,然后咱俩好好地下一盘棋。\" 接着,独孤行和陈老头一同开始动手收拾起棋盘来。不一会儿功夫,他们两人便将整个棋盘整理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陈老头满脸笑意地看着独孤行,开口说道:\"鉴于你目前还是一个刚刚入门的新手小白,所以为师决定这次就让你九个子吧。你来执白子,而我则拿黑子。按照常规规则来讲,本来应该是由黑子先行白子后落,但今天出于对你的礼让之意,咱们就反过来,由白子先走黑子后动。你先下。\" 独孤行点了点头,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在棋盘上下落了整整九颗白子,瞬间就将棋盘上所有的星位全部占据了个严严实实。 陈老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似乎对眼前的局面并不以为然。只见他动作敏捷如闪电一般,迅速地伸手抓起一颗黑子,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独孤行那颗白子的旁边。刹那间,仿佛一场激烈的较量就此拉开序幕。 就这样,你来我往之间,两人的棋子犹如繁星点点般逐渐布满了整个棋盘。 起初,由于让子的原因,独孤行的白棋一方占据了一定的优势。然而,随着陈老头突然在棋盘的一个边角处落下了一枚关键的黑子。这一子如同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瞬间改变了整个棋局的走势。 渐渐地,原本气势如虹的白子开始显现出颓势,黑子则步步紧逼,慢慢地占据了上风。每一步棋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陷阱,让独孤行防不胜防。没过多久,胜负已定,陈老头轻轻松松地战胜了独孤行。 此时的陈老头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他乐呵呵地拍了拍手,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说道:\"臭小子,你这水平可真是有待提高啊,简直就是不堪一击嘛!\" 听到这话,独孤行显然有些不服气,他紧紧拉住陈老头的手,急切地说道:“不行不行,咱们再来一局!我就不信赢不了您!” 陈老头见状,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然后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道:“好嘞,既然你这么有斗志,那我今天就陪你下到心服口服为止!”于是,两人再次展开了新一轮的对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间,夜幕已经深沉。而在一旁角落里熟睡的李咏梅,今晚却是怎么也睡不安稳。她翻来覆去,嘴中还呢喃着少年的名字。 第138章 寻石磨墨 第二日清晨,太阳还未升起,天边只是微微泛白。 李咏梅就缓缓地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她昨夜睡眠质量不佳,总是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一睁眼,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后,却并未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少年不在她身旁。 她轻轻地坐起身子,目光投向不远处,只见独孤行正与陈老头相对而坐,面前是用剑在地上临时刻的棋盘。 此时的陈老头用手托着下巴,满脸都是无聊的神情,斜眼看着独孤行,慢悠悠地说道:\"臭小子,你这棋艺啊,还是太过稚嫩了些。听老夫一句劝,回去多读读书、练练棋法,再来找我对弈吧。\" 说罢,陈老头便站起身来,作势要离开。 独孤行却是一脸的不甘心,整整一晚,他与陈老头连番对弈,竟然未曾胜过一局。他迅速伸手拉住陈老头的衣袖,急切地开口央求道:\"师父,再下一盘!就最后一盘!\" 然而,陈老头心中暗自叫苦不迭,独孤行这水平实在是差得离谱,与他下棋简直毫无乐趣可言。 恰巧此时,他有看见李咏梅起床了,于是他朝着李咏梅的方向努了努嘴,说道:\"臭小子,你看那丫头都已经起床了,待会儿我还得专门特训你们俩呢,可没闲工夫再陪你下棋。\" 听到这话,独孤行脸上露出一丝懊恼之色,但也知道强求不得,只好不情愿地点点头,应声道:\"那好吧……\" 另一边的李咏梅见此情形,微微皱眉,然后从方寸物中,拿出一只盛满清水的木盆,从中装了一勺清水,简单地洗漱起来。 跟陈老头他们走了这么远路,李咏梅也学会了利用木盆存储清水,然后放在方寸物中存储。这样一来,就不怕在难寻水源的大山中,没有水资源可用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李咏梅在独孤行的搀扶下,稳稳地坐上了轮椅。接着,她抬头看着独孤行,小声地询问道:\"孤行,你昨晚没睡觉吗?\" 听到李咏梅的问话,独孤行先是下意识地挠了挠自己那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脸上露出一丝略带倦意的笑容回应道:\"嗯,我昨晚陪着师父下棋,整整一个晚上都没停歇呢。\" 李咏梅听了独孤行的话,不由得撅起了那张粉嫩的小嘴,心中暗自嘀咕起来:\"怪不得我昨晚总感觉睡不踏实,原来是这家伙整晚都在折腾……\" 想到这里,她不禁白了独孤行一眼,但眼中却并没有丝毫责怪之意。 陈老头见人都集合了,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于是他从衣袖中拿出一张黄色符箓,上面写着\"敕令\"二字。 这时,独孤行好奇地询问道:\"师父,这是什么符?\" 陈老头晃了晃手中的符箓,解释道:\"敕令符,用来将当地的土地老儿揪出来的。\" 独孤行也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符箓,不过他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他知道自己这个师父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就在陈老头准备做法,将土地老儿从地里揪出来时,独孤行面前的泥土突然陷了下去。紧接着,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从泥土之中猛地冒了出来。 独孤行定睛一看,发现来者正是土地公萧土。 萧土看着陈老头手中的那张黄色符箓,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啧啧啧”的声响,嘟囔道:\"我就没猜错,你这老头果然打算将我扯出来,还好老夫我今天起得够早,提前做了防备,不然还真有可能会被你给算计了!\" 面对萧土这番略带调侃的话语,陈老头倒是显得颇为淡定从容。他压根儿就没有打算与萧土过多纠缠,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土地老儿,再过几天,再过几日我们就要离开你所管辖的这块地界了。不过在此之前呢,还有件小事需要麻烦你帮我一下。\" 听到这话,已经完全从地下跳出来的萧土连忙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泥土,一脸警惕地问道:\"究竟要做什么事,危险的事情我可不干。\" 陈老头拍了拍萧土的肩膀,淡笑道:\"没有,就是帮我找一颗大一点的山石,最好结实一点的那种。\" 萧土不禁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一丝讶异之色,\"哦?您想要多大的呢?\" 说话间,他的目光随着陈老头的视线一同转向了站在一旁的独孤行身上。只见陈老头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独孤行,然后开口说道:\"就要跟他身形差不多大小的就行啦。\" 萧土听后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承下来,表示自己一定能够找到符合要求的石头。 不过,就在萧土转身准备离开之际,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陈老头,疑惑地问道:\"糟老头,您要这么大的石头干嘛?\" 陈老头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抹略带狡黠与得意的笑容,缓缓说道:\"没什么,就是想好好折腾折腾这个臭小子一番!\" 萧土闻言,原本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弄清楚陈老头到底打算如何折腾独孤行,可话还没出口,就见陈老头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让他赶紧去办事儿。无奈之下,萧土只好怀着满心的疑问离开了此地。 这边厢,独孤行眼见着萧土离去,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此时,他心中忐忑,他实在猜不透自家师父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心中暗自琢磨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但他越想越感到不安。 毕竟以陈老头的性格来讲,他想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什么好东西。 与此同时,陈老头在打发走萧土之后,他对李咏梅吩咐道:\"李丫头,那块端砚给拿出来。\" 李咏梅连忙点了点头,随即依照老头的指示,从方寸物中拿出了那山运八宝盒,如何从那盒子中的端砚取出,想要递给老头。 谁料,陈老头摆手道:\"不是拿给我,你先拿着,我掏个东西。\" 紧接着,陈老头又把手伸进自己的衣袖之中摸索了一阵儿,随后从中掏出一块黑乎乎、毫不起眼的墨块。 他将这块墨块递到李咏梅面前,同时说道:\"丫头,把这墨块给磨好喽!\" 尽管李咏梅有些好奇为啥要磨墨,但她生性乖巧听话,并未多问什么。 李咏梅接过墨块,在端砚中倒了点清水,接着从盒子中拿了一块小巧的方石,随后便开始认真仔细地研磨起墨块来。 一时间,墨块在端砚中摩擦出轻微的沙沙声,而端砚中的清水也慢慢变成了黑色的墨水。 第139章 陈老头的特训 片刻之后,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萧土从地下冒出头来,双手紧紧拖拽着一块巨大的山石。只见那块山石形状长长方方,宛如一张巨型床板。其表面虽略有凹凸不平之处,但总体而言还算平坦,若要躺在上面睡个好觉,想来应无大碍。 萧土奋力一跃,跳出地面,落地时激起一阵尘土飞扬。他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灰尘,对着陈老头喊道:\"糟老头,石头我可给你找回来了!\" 陈老头不紧不慢地走到山石旁,缓缓坐下,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山石的表面,发现这块山石质地坚硬。 陈老头满意地点点头,口中喃喃自语道:\"嗯,不错不错,这石头分量应该足够重了。\" 紧接着,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条粗壮的麻绳,手法娴熟地将石头捆绑得结结实实。随后,他又把麻绳的另一端牢牢系在了独孤行的身上。 独孤行见状,满脸狐疑,瞪大双眼问道:\"师父,您这是在干什么呀?\" 陈老头嘿嘿一笑,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调侃道:\"从今往后啊,你就得拖着这块大石头与我们一同赶路。\" 独孤行一听这话,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那下巴好似脱臼一般,久久无法合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叫苦不迭道:\"师父,这石头也太大了吧!\" 然而,陈老头却丝毫不为所动,冷哼一声,不耐烦地回道:\"少废话!我可不管那么多,要是你跟不上我们的步伐,那就乖乖留在后头慢慢磨蹭吧!\" 独孤行大伤刚愈合不久,见他要拖这么大的石头赶路,李咏梅也不禁有些心痛。 接着,陈老头慢慢地踱步来到李咏梅的身边。他微微弯下腰,低头看着少女,轻声询问道:\"墨可是已经研磨好了?\" 李咏梅听到声音后抬起头来,目光与陈老头交汇在一起,然后点了点头回答说:\"嗯,早就磨好啦。\" 这时,众人的视线纷纷被那方端砚所吸引。 只见端砚之中盛放着的墨汁质地细腻无比,宛如丝滑的绸缎一般。不仅如此,还散发出一股独特的、属于墨水的香气,沁人心脾。更为神奇的是,在这股香气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丝若隐若现、难以捉摸的气息,仿佛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文运之味。 陈老头看到这般情形,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并连连点头称赞道:\"果真是用那上等的文石研磨而出的墨啊!其品质当真是上乘之作。\" 话音刚落,他便缓缓地伸出手,动作轻柔地从自己宽大的衣袖当中掏出了一叠未曾使用过的黄色纸张,以及一支看起来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毛笔。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物品递到了少女面前。 李咏梅见状,连忙把端砚轻轻放置于自己的大腿之上,腾出双手去接陈老头递过来的纸和笔。 当东西到手之后,李咏梅不禁歪了歪脑袋,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这……这是要做什么呀?\" 面对少女的疑问,陈老头微微一笑,指着独孤行说道:\"想不想帮着臭小子减轻一点负担。\" 李咏梅重重地点了点头。 陈老头微微一笑,他就知道李咏梅会如此。 紧接着,陈老头把手伸进衣兜里面摸索起来。不一会儿功夫,他就从中取出了一张上面书写着神秘咒文的符箓,递给了少女,并面带笑意地解释道:\"丫头,这张符叫做飞浮符,可以让被贴上的物体变轻,然后悬在空中。你呢,只需要照着这张飞浮符,依样画葫芦般地临摹出另一张,然后贴到那石头上就可以了。\" 李咏梅接过符箓,眼睛闪闪发光,惊叹道:\"这么厉害?\" 陈老头呵呵一笑,并未理会李咏梅的惊讶。他推着轮椅往旁边的那块巨大山石走去,接着他将少女赶下了轮椅,脸带笑容地说道:\"你就在这块山石上头趴着慢慢画吧,至于你的轮椅嘛,老夫我暂时先借用一下咯。\" 说完这番话,陈老头直接一屁股坐在轮椅上,霸占了少女的轮椅。 陈老头坐上轮椅之后,从怀中掏出一枚飞浮符,然后将其轻轻地贴在了轮椅的靠背上。刹那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沉重的木轮椅仿佛失去了重量一般,变得异常轻盈起来。 见状,陈老头满脸笑容,他只是随意地用手轻轻一推轮椅的轮子,这木轮椅便如同离弦之箭一样,以一种半浮动的姿态,迅速地向前冲去,速度快得犹如一阵疾风,眨眼之间就把身后的两名年轻人远远地甩在了后头。 \"哈哈哈哈哈……\"陈老头一边大笑着,一边回头对着被自己远远抛下的独孤行和李咏梅高声喊道:\"你们两个小家伙要是追不上我的话,今晚可就别想吃晚饭啦!\"说罢,他更是加快了轮椅的速度,转眼间就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独孤行和李咏梅望着陈老头远去的背影,两人不禁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就在他们俩还在发愣的时候,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萧土缓缓地走了过来。 萧土来到少女李咏梅的身旁,先是清了清嗓子,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咳嗽声。李咏梅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神情略显拘谨的土地公,好奇地问道:\"萧土爷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呀?\" 萧土微微低下头,压低了声音,悄悄地对李咏梅说道:\"丫头啊,那个陈老头是不是已经帮你把那八宝盒给打开啦?\"李咏梅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见到李咏梅点头承认,萧土那双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一边搓揉着自己那布满了深深浅浅皱纹的双手,一边呵呵地笑着说道:\"丫头啊,爷爷我呢,有点小事儿想要麻烦你一下。\" 李咏梅眨了眨眼睛,歪着头问道:“萧土爷爷,到底是什么事儿呀?” 萧土嘿嘿一笑,接着说道:\"丫头,爷爷我想跟你讨要一样东西。\" 李咏梅一脸好奇地追问:\"什么东西?\" 萧土神秘兮兮地回答道:\"人形石!\" \"人形石?\"李咏梅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这样奇怪的名字,她也是第一次听到。 第140章 人形石 见李咏梅一脸茫然,显然对眼前这人形石一无所知。 萧土见状,心中暗叹一声,觉得有必要向她详细解释一番,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这人型石啊,乃是一种极为神奇的石头,它拥有着能够将身体形态化为人类模样的奇妙能力。对于妖怪而言,这可是一件梦寐以求的神器呢。通常情况下,妖怪若想化形成人形,必须修炼到六境之后才可做到。所以,就像你们此前遭遇的那群可恶山鼠精,除去那位已经达到六境的鼠妖樊夫人之外,其余那些家伙们按理说是根本无法变成人形的。\" 说起了六境妖怪,独孤行想起了狐言纵,就是不知道他后来过得怎么样了。 听到这里,李咏梅不禁用手捂住嘴巴,满脸惊愕之色,失声叫道:\"这么说来,难道那些鼠精之所以能变成人的样子,全都是因为这人型石不成?\" 萧土微微颔首,表示肯定,接着说道:\"你猜得错,他们就是通过吞食人形石,才变成人的模样的。\"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静静聆听的独孤行似乎察觉到什么,快步凑到少女身旁,神情显出略微迟疑。片刻后,他开口询问道:\"土地爷爷,既然这人形石对妖怪如此重要,那您为何也要寻找它?\" 这时,独孤行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土地爷爷,那你为什么要人形石啊!\" 萧土先是沉默片刻,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悄悄说道:\"实不相瞒,其实……我本身也是一只鼠精。\" 此言一出,李咏梅和独孤行两人皆是浑身一颤,面露惊讶之色,异口同声地惊呼道:\"鼠精?怎么会!\" 独孤行更是微微挡在少女身前,神色明显有些了警惕了起来。 萧土见二人如此惊讶,也是微微一愣。随即他开口询问道:\"你们师父没说?\" 独孤行和李咏梅都点了点头。 见二人有些误会,萧土连忙解释道:\"放心,我不会害你们的。我和那些山鼠精不是一路的,我是鼹鼠精,而且是接受过大隋官方册封的土地神,虽然镇守的地盘有点小和偏僻,但好歹我也是只好妖。\" 尽管在这片广袤的天地间,人族与妖族之间的冲突此起彼伏、从未停歇,但仍然有一些心地善良且毫无恶意的小妖怪成功地融入了人类社会之中。 虽然,道家对于妖族向来抱有深深的厌恶之情。但即便如此,他们通常也不会轻易对那些已经得到官方册封认可的妖族出手,因为这其中牵涉到错综复杂的国家利益关系。 当然,凡事都存在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这些妖族千万不能触及道家所设定的底线禁区。就如同独孤行那位特立独行的父亲一样,与人相恋并孕育出后代。 独孤行二人面面相觑,现在他们终于明白,萧土为何如此擅长遁地了,原来他是鼹鼠精。怪不得,他总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地里冒出来。 看着人类模样的萧土,独孤行不解地询问道:\"土地爷爷,你现在不是人形吗?为何还要用人形石?\" 见独孤行不解,萧土解释道:\"你有所不知,人形石其实是一种消耗品,它只能维持一定时间的功效。现在距离我上次吞服人形石,已经过去十年了。我估计之前吞下去的那块石头,也快要没功效了。所以就想向你们讨要一颗。\" 说话期间,萧土时不时还搓揉着手掌,满脸都是渴望之情。 李咏梅眼见着萧土对这块石头如此渴望,心下想着反正自己也不缺这么一块石头,于是赶忙从怀中掏出那个精致的山运八宝盒来。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准备立刻从中取出那块石头交给萧土。 \"萧土爷爷,您说的那个人形石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呀?\" 萧土闻言,双眼顿时绽放出兴奋的光芒,急切地回答道:\"那人形石啊,形状就跟一个小小的人偶差不多,又或者说是一块呈现出‘大’字形态的石头!\" 得到答案后,李咏梅便开始认真地在盒子里翻找起来。 没过多久,只听见她惊喜地喊了一声:\"找到了!\"然后,她迅速将找到的人形石递到了萧土面前,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容,说道:\"萧土爷爷,喏,给您!\" 萧土满心欢喜地伸出双手,如获至宝般接过了石头,随后毫不犹豫地将其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面。他一脸感激地看着李咏梅,笑着说道:\"丫头,真是太谢谢你啦!你们还要追上你师父吧,那我就不和你们多谈了,咱们后会有期,有缘再见!\" 就在萧土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站在旁边的独孤行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土地爷爷,既然您自称是隋国册封的土地神,想必对于我的身份应该也是心知肚明了吧!”独孤行紧紧盯着萧土,神色严肃地问道。 萧土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缓缓答道:\"呵呵,那是自然!不过嘛,你大可放心,你们帮助我灭了那窝山鼠,我定然不会胡乱声张出去的!这块人形石就算作是我的封口费咯!\" 话音未落,只见萧土身形一晃,眨眼间竟直接化作了一滩软烂的泥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脚下的大地之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土走后,李咏梅见独孤行还在发呆,皱了皱眉头。她伸手在少年面前晃了晃,轻声问道:\"孤行,想什么呢?\" 独孤行回过神,回应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连土地爷爷他也是妖而已。\" 李咏梅微微颔首,表示同意。接着,她对独孤行说道:\"孤行,我们也出发吧!迟了,估计今晚就没晚饭吃了!\" 独孤行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就拖着这个沉重的石头,开始缓慢前进。 李咏梅则爬在石头上,拿起毛笔,在陈老头给的黄符上,开始照葫芦画瓢,模仿起陈老头的飞浮符。 第141章 惊人的天赋 独孤行拖着那块石头,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那石头宛如一座小山般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仅仅走了几步路,独孤行便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若是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恐怕今晚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了。 想到这里,独孤行无奈地回过头去,看向身后石头上坐着的那位少女——李咏梅。只见她正紧握着手中的毛笔,将其按压在一张泛黄的黄符之上,但奇怪的是,她却迟迟未曾动笔书写。 独孤行不禁心生疑惑,开口问道:\"咏梅,怎么回事?是不是遇上困难了?\" 听到独孤行的问话,李咏梅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丝苦恼之色,回答道:\"孤行,这张黄纸好古怪啊,不知为何,我无论怎样下笔,我手上的毛笔都会变得很重,根本无法留下一笔。\" 独孤行闻言一愣,随即迈步走到少女身旁,说道:\"让我试试看。\" 说着,他伸手接过李咏梅递过来的毛笔,然后深吸一口气,集中精力,想要在那张黄纸上留下一点笔墨。然而,令他惊讶的是,尽管他使出浑身解数,甚至用上了吃奶的力气,那支毛笔依然如同被钉在了黄纸上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独孤行不由得疑惑地轻咦了一声,心想:这黄纸也太古怪了?每当我试图动笔时,手上的这只毛笔仿佛就会变得有千斤之重! 这奇怪地一幕,激发起了独孤行的好奇心。他咬咬牙,决定改用双手握住毛笔,再次尝试能否在黄纸上写出一个字来。但事与愿违,他手中的毛笔依旧没有移动分毫。 李咏梅看着双手拿笔、咬牙切齿的独孤行,不禁嘻嘻地偷笑起来,\"孤行,别试了,单用力气是行不通的。\" 独孤行轻轻地放下手中饱蘸墨汁的毛笔,慢慢地直起身子,目光凝视着眼前石头上那张空白的黄符,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沉思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怔怔入神。 一旁的李咏梅看到独孤行正在全神贯注地思考问题,她深知此刻不宜打扰,便静静地坐在石头上,一双美目注视着独孤行,耐心地等待着独孤行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独孤行的脑海中突然如同闪电划过夜空般闪过一丝灵感。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俯下身去,一把抓起刚才放下的毛笔,眼神变得格外专注而锐利。 只见独孤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右手紧紧握住毛笔,同时调动起体内雄浑的浩然真气,源源不断地朝着手部汇聚而去。他试图将这股强大的真气注入到毛笔之中,让它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动起来。 奇迹发生了!在浩然真气的驱动之下,原本纹丝不动的毛笔竟然微微颤动了一下,虽然只是移动了极其微小的距离,但这已经足以让独孤行兴奋不已。 一直默默地关注着的李咏梅见少年成功移动了毛笔,脸上顿时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忍不住欢呼道:\"孤行,你真是太厉害了!你怎么做到的?\" 独孤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腼腆笑道:\"咏梅,其实很简单啦。你只要像我这样,先将体内的气息凝聚于手部,然后再通过意念控制,将其缓缓释放出来作用于毛笔之上,就可以让毛笔动起来了。\" 李咏梅听完之后,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她迫不及待地从独孤行手中接过毛笔,学着他的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努力调整呼吸节奏,集中精神将体内的浩然真气一点点向手部输送过去。 只见,毛笔在李咏梅体内的浩然真气的输送下,开始缓慢地移动起来。独孤行见到后,大吃一惊。比起他,李咏梅的毛笔移动的距离要比他远得多。 独孤行心中暗自思忖:难道这就是师父所说的天赋吗? 完成一笔后,李咏梅高兴地举起双手,丝毫没有在意笔上残留的墨汁滴在脸上,\"孤行,我是不是好厉害!\" 独孤行回过神,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他笑着说道:\"咏梅你这么厉害,那我也不能怠慢才行!\" 说着,独孤行重新跑回了前面,在默默地体内运起气,一步一步地拖拉起那沉重的山石。 见少年如此勤奋,李咏梅也不敢丝毫怠慢,深吸一口气,抓着毛笔开始书写下一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转眼就又到了晚上。 此时,陈老头正坐在一棵高大的杉树上,悠然地喝着小酒,此时独孤行他们还未跟随上。他似乎觉得有点无聊,便从兜里拿出一个钱袋子。 而这个钱袋子正是陈老头在彩陶镇丢给李咏梅装钱用的\"探囊\",陈老头打开探囊,从里面拿出一封信,阅读了起来。 片刻后,陈老头将信搓成纸球,瞄准了不远处用干树枝搭起的小火堆,丢了出去。 纸球在烈火的中熊熊燃烧,使得原本小小的火堆瞬间变得火势汹涌、越烧越旺。 陈老头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中的酒葫芦,脸上满是无聊的神情。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后方的来路,嘴里还不停地喃喃自语着:\"这两个家伙可真是够磨蹭的啊!\"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独孤行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滑落,浸透了他身上那件单薄的衣衫。 李咏梅则静静地坐在后方的石头上,望着少年那被汗水浸湿的后背,轻声说道:\"孤行,要不你休息一下吧!\" 独孤行听到这话,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望着李咏梅,无奈地回答道:\"咏梅,如果我现在偷懒的话,今晚恐怕就要饿肚子啦!\" 说完,便又转过头去,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李咏梅听了独孤行这番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小嘴一撅,满脸嗔怒地抱怨道:\"哼!你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木头脑袋,人家都说了要帮你贴飞浮符了,你却一点儿也不领情。我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像你这么傻乎乎的人!\" 然而,独孤行并没有回应李咏梅的埋怨。他只是默默地回头望了一眼前方,心中暗自苦笑连连。原因是,李咏梅仅仅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轻轻松松地完成了那张飞浮符,其天赋之逆天可想而知。 相比之下,按照独孤行对自己能力的估算,想要完成这样一张符,至少需要花费好几天的时间才行,而且期间还不吃不喝才行。 就在这时,李咏梅的肚子咕噜咕噜得响了起来。独孤行听到后,苦笑道:\"咏梅,你饿啦?\" 李咏梅尴尬地轻咳一声,娇嗔道:\"还不是因为你,拉得太慢了,害得我饿肚子了!\" 独孤行心中有苦说不出,唯有更加努力地拉动着石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转眼,又来到了深夜凌晨。 经过整整一天的运气修炼后,筋疲力竭的李咏梅像一只慵懒的小猫般侧身蜷缩在独孤行奋力拉动的石头之上,很快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只见她轻轻地打着呼噜,小嘴微张,时不时还会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梦呓。 而另一边,同样辛苦了一整天、一直埋头拉动山石前行的独孤行,此刻也终于望见了前方摇曳闪烁的温暖火光。 一瞬间,所有的疲惫似乎都被抛诸脑后,他兴奋不已地高声呼喊起来:\"咏梅!快看呐,我们就要到目的地啦!\" 然而,当他满心欢喜地回过头去想要和李咏梅分享这份喜悦时,却惊讶地发现少女早已熟睡,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独孤行原本明亮的眼眸在这一刹那间不易让人察觉到地稍稍黯淡了下去,但仅仅只是片刻之后,他便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再次加快步伐,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地拖着那块石头一步步向着火堆靠近。 此时此刻,坐在篝火旁的陈老头正百无聊赖地在地上摆弄着棋子,听到独孤行的声音后连头都懒得抬一下,只是用慢悠悠地开口道:\"哟呵,你们总算是到了啊,可真是让我好等。来来来,赶紧过来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 说着,他指了指身旁火堆上煮好的饭菜——普通的白饭煮肉干。 独孤行手脚麻利地解开紧紧捆绑在自己身上的粗绳,然后慢走到陈老头的对面,缓缓坐了下来。 陈老头略微诧异,抬头看向独孤行,询问道:\"不吃饭?\" 独孤行轻声说道:\"师父,您不知道,咏梅她可厉害了!她居然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完成了那张飞浮符。\" 听闻此言,陈老头眉毛轻轻向上一挑,开口应道:\"哦?照你这么说,看来那丫头确实是有点厉害。我那黄符叫云符,是我当年砸齐天山道观时抢过来的。一般人很难在上面留字的,她居然轻松就做到了,看来她很有这方面的天赋,若稍加培养,估计能成为这方面的大师。\" 陈老头也没想到,李咏梅竟然对符箓绘制这种事情有如此天赋,他原本的猜想是李咏梅可能比较擅长御剑。所以他才送了一把魁木剑给少女。 见师父都这么认为,独孤行心中为少女的天赋感到开心,但不知为何他又感到一丝失落。 陈老头瞥了眼正在睡觉的少女,似乎又发现了什么,随即他眉毛又是轻轻一挑,然后喃喃自语道:\"是个天才......\" 接着,陈老头瞥了眼沉默的少年,发现他正在发呆,于是他用木碗盛了碗饭,递到少年面前,并开口询问道:\"在想什么呢?\" 第142章 庸人自扰 独孤行缓缓地伸出手,接过盛满饭的木碗。接着,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仍在石头上熟睡的少女,他心头微微一动。然后,他慢慢站起身来说道:\"师父,我先去叫醒咏梅吃饭吧。\" 然而,就在独孤行刚刚准备迈步的时候,一只粗糙却有力的大手突然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陈老头压低声音说道:\"那丫头睡得正香呢,你这时候去叫醒她干嘛呀?饭嘛,明天一早再吃也不迟。再说了,像她这样的天才,早就不需要什么特训啦,今天开始后,就剩你一个人吃苦了。来!和为师下盘棋!老规矩!\" 听了师父这番话,独孤行停下了脚步,默默地转身回到座位上坐下。 坐下后,他一边捧着饭碗吃饭,一边和陈老头下棋。此刻的他低垂着头,双眼凝视着面前这副用剑刻出来的棋盘,仿佛要从那些纵横交错的线条中找到答案一般。 陈老头将独孤行的神情尽收眼底,看着这个平日里活力十足的徒弟,此时似乎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心中便已猜到了几分真相。 于是,陈老头不动声色地开口说道:\"小子,要是心里头有啥想法,不妨跟为师说说呗,老是憋在心里可不好受。\" 独孤行抬起头,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师父,您还记得当初在烂泥镇时,您曾经说过我没有练剑的天赋吗?\" 陈老头微微颔首,表示记得,随口应道:\"嗯,是啊。\" 得到师父肯定的回答,独孤行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失落之色。 看到独孤行如此反应,陈老头不禁眉头一挑,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调侃道:\"怎么?见到咏梅那丫头这么厉害,就开始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啦?\" 独孤行默默地点了点头,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一样,愈发显得沮丧不已。 陈老头呵呵一笑,将手中的黑子弹向独孤行的额头,\"庸人自扰!\" 独孤行摸着被弹得生红的额头,撇嘴道:\"师父,你怎么这样!\" 陈老头呵呵笑道:\"你这小子,就是太容易妄自菲薄了。我说你啊,做人要自信一点,何必那么在意别人?想当年,为师可见过不少天才,可最后呢,不还是死在我剑下!少年,能笑到最后的人,才能被称之为真正的\"天才\"!。\" 独孤行撅嘴道:\"师父,你是天才中的天才,当然能说这些话!像我这种普通人,努力有什么意义。\" 说话间,他还落下了一枚白子。 陈老头伸出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道:\"谁告诉你为师我是天才的?我当年画这破飞浮符,都花了我一个月时间!\" 独孤行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陈老头,皱起眉头说道:\"师父,你这不是骗人吧,怎么可能!\" 陈老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浩瀚无垠的星空,嘴里轻声呢喃着:\"独孤行啊……我真没有欺骗你呀,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你之所以不肯相信我说的话,无非是因为你仅仅看到了此时此刻身处山顶之上的我!然而对于我的过往经历,你根本就是一无所知呐。\" 独孤行听到这话后,不禁低下了头,将视线移到了地面上摆放着的棋盘上面,语气略带沮丧地说道:\"可是师父……在这过去的好几个月时间里,我一直都在拼命地修炼气功,每天都是早早起床,很晚才睡觉休息,坚持不懈地练习着剑桩功夫,但是直到如今呢,我的修为境界依然停滞在第二境,丝毫没有进展。反观咏梅,她好像轻而易举就能做到那些我无法达成的事情。依我看呐,说不定她此刻也已经晋升至第二境了,只不过就连她本人可能都还尚未察觉到而已。既然如此,那我这般辛辛苦苦地努力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到达我无法到达的山顶!\" 不得不说,独孤行所言不假,因为陈老头刚刚偷看了李咏梅一眼,发现其睡觉时的气息雄厚程度,显然李咏梅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成功突破到了第二境,而且其进阶的速度之迅猛,甚至连陈老头本人都为之感到惊叹不已。 陈老头听完独孤行这番抱怨之后,突然仰头爽朗的大笑了起来。紧接着,他猛地低下头,凝视着眼前的棋盘,只见他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整个人精神焕发。 \"就因为自己要全力以赴攀爬的山顶,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到达,所以努力就没有意义?不,正因如此,那才更有意义!不是因为它轻而易举,而是因为它困难重重!因为它就在那里!\" 说话间,陈老头仿佛变得年轻,那无名剑仙的影子和陈老头重叠,独孤行从来没见过如此模样的师父。 陈老头猛地将手中的黑子落下! 陈尘胜! \"而我,将会成为第一个到达顶峰的人!\" 第143章 符箓大全 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升起。 李咏梅像往常一样早早地睁开了双眼,习惯性地伸手去拍一拍身旁的空位,然而却没有感受到熟悉的体温和触感。她微微皱起眉头,嘟起粉嫩的小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失落感。 李咏梅缓缓坐起身来,目光四处搜寻着独孤行的身影。很快,她就发现独孤行早已起床,此时正站在水盆前认真地做着起床后的洗漱工作。看着独孤行的背影,李咏梅心中的不满稍稍减轻了一些,但仍有些埋怨他为何不叫醒自己一起。 由于之前李咏梅的轮椅被陈老头暂时拿走了,所以此刻她行动起来十分不便。无奈之下,她朝着独孤行喊道:\"孤行,过来一下!\" 正在擦拭着脸的独孤行听到少女的呼喊声后,立刻放下手中的毛巾,脚步轻快地走到了李咏梅身边。他微笑着看向李咏梅,关切地问道:\"咏梅,你醒啦!\" 李咏梅抬起眼眸,轻轻瞥了独孤行一眼,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随口问道:\"孤行,你昨晚没睡觉吗?\" 其实她心里清楚,眼前这个少年看起来精神焕发、容光满面,显然是好好休息过的。 独孤行听了这话,连忙挠了挠头,笑着回答道:\"有啊!\" 见状,李咏梅心中嘟囔了起来:这家伙昨晚去哪儿睡了,居然把我留在这硬石头上。 就在这时,独孤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把手伸进衣兜摸索了一阵。随后,只见他掏出一块肉干和递到了李咏梅面前,并满脸笑容地说:\"咏梅,这是我昨晚特意问师父要来留给你的。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看见肉干后,李咏梅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不过她还是懂得少女的矜持的。 \"等我洗漱一下,再吃早饭。\" 独孤行点了点头。随后,他走到一棵杉树底下,抬头看了眼还在树上睡觉的陈老头,大声喊道:\"师父,起床了!\" 陈老头睁开双眼,不满地啧了一声,对着树下的独孤行骂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不能体谅一下我这个老人家?大清早的,喊我起床干什么!\" 独孤行挠了挠头,回应道:\"师父,我们还要赶路逃命呢,这么悠闲真的合适吗?\" 陈老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你说得没错,还是逃命要紧,幸亏我们走的是偏僻山路。要不然,暴露了行踪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说完之后,只见陈老头身手敏捷地从高耸入云的杉树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之上。他拍了拍手,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李咏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陈老头缓缓走向李咏梅,并将拿走的轮椅还给少女,并微笑着说道:\"丫头,从今儿个起,你就跟紧我了!恭喜你成功通过了特训了。\" 此时,正津津有味地咀嚼着肉干的少女听到这番话,不禁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发出\"啊\"的一声惊呼。她咽下口中的食物,急忙开口问道:\"为啥呀?今儿个不才只是第一天嘛!\" 陈老头无奈地耸了耸肩,耐心地解释起来:\"原本呐,我还寻思着那张符怎么着也得让你画上大半个月呢,没成想你竟然只用了短短半天时间就大功告成啦!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没有继续训练你的必要了。来,这本宝贝送给你,你自个儿带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话音未落,陈老头便把手伸进衣兜摸索起来。 片刻,陈老头就从兜里掏出一本略显陈旧的书籍,随手一抛,准确无误地扔向了李咏梅。 李咏梅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飞来的书本。定睛一看,封面上赫然印着四个大字——《符箓大全》。这本书看起来普普通通,就如同街边那些随处可见、摆着小摊贩卖的小书店里所能买到的一般。对此,独孤行见怪不怪了,因为陈老头的书都这样。 李咏梅满心好奇地翻开书页,瞬间被书中所记载的各式各样的符箓深深吸引住了目光。 这些符箓图案各异,有的线条流畅如行云流水,有的线条则错综复杂。而每一张符箓图案下面都写有该符箓的名字和功效。 陈老头抚摸着胡须,不紧不慢地说道:\"丫头,你先从简单的符箓开始画起,后面那些比较复杂的符箓,你现在还画不了,毕竟你的境界摆在那里,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快速提升。\" 李咏梅点了点头,收下了书本。接着,她在独孤行的搀扶下坐回了木轮椅,并开口说道:\"陈老头,就算我不特训了,我也要跟着孤行走!\" 陈老头听闻后,便耸了耸肩,露出无所谓的表情说道:\"随你便。\"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出发了。 第144章 隋王有请 独孤行像往常一样,拖着那块沉重无比的大石头,艰难地向前挪动着脚步。他的身影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显得如此渺小和孤独。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李咏梅并没有如影随形般趴在后方的石头上。 此刻的李咏梅安静地坐在轮椅里,双手用力推动着身下的轮子,紧紧跟随着独孤行的步伐,两人并肩而行。 李咏梅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不时望向身旁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独孤行,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之情。终于,她忍不住轻声开口问道:\"孤行,你这样一直不停地拖着这块石头,难道真的不累吗?\" 听到李咏梅的问话,独孤行那张被汗水浸湿的脸庞上勉强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累啊……怎么可能不累?只是……\" 话还未说完,只见李咏梅突然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闪烁着淡淡灵光的符箓。 她微笑着看向独孤行,娇声说道:\"看!这可是我刚刚画好的壮力符哦!只要将它贴在身上,就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变得力大无穷呢!孤行,来,让我赶紧给你贴上!\" 说罢,李咏梅便迫不及待地举起手中的符箓,就要往独孤行的身上贴去。 独孤行见状,心中一惊,连忙侧身躲闪开来,并大声喊道:\"咏梅!别闹啦!我还要赶着路呢!可没时间陪你折腾这些!\" 看到独孤行如此坚决地拒绝自己的好意,李咏梅不禁撅起了小嘴,原本满含笑意的俏脸瞬间阴沉下来,流露出些许不悦之色。 其实,这已经不是独孤行第一次拒绝她的帮助了,但每一次遭到拒绝后,李咏梅都会感到一阵失落和委屈。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眼前这个倔强的少年总是不肯接受别人的援手,哪怕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助力。 \"孤行,你呀,就是脑子太笨了!明明有这么好的办法可以省力,却偏偏不用!\"李咏梅有些生气地抱怨道。 面对李咏梅的嗔怪,独孤行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做解释。 或许李咏梅还不知道,她自己那画符的天赋,连独孤行也觉得实属有点逆天,半天入门,一天就能自学成才,单靠书本就能模仿出各种奇奇怪怪的符箓。不过独孤行回想了一下,一个刚学医几个月的人,居然能把自己的大肠缝回去,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普通人。或许,这也印证了陈老头的那句话,烂泥镇中土生土长的人,大部分都各有所长,只不过有天地威压的存在,才导致没有显露出来罢了。 见少年笑而不语,李咏梅嘀咕道:\"和以前一样,跟个呆瓜似的。也不知道你那么努力拖着破石头有啥用?\" 独孤行抬头望向天上的蓝天白云,嘴角轻扬,\"我要成为第一个到达顶峰的人!\" —————— 与此同时,铁匠铺的后院中。 董浪生正悠然自得地斜倚在摇摇椅上,他那略显慵懒的姿态与周围宁静的氛围相得益彰。此刻,他右手轻摇着一把破旧的蒲扇,不时地扇动几下,带来丝丝微风;左手则熟练地抓起一颗颗瓜子送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就在此时,通往后院的那块破旧红布帘子忽然被人轻轻地从外面拨开,紧接着,一个人影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了进来。来人面庞刚毅,身材魁梧高大,肌肉线条分明,眼眸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若独孤行在此地,那他肯定能认出此人。 董浪生听到动静后,并未匆忙起身相迎,仅仅是漫不经心地轻瞥了一眼来者,然后依旧不紧不慢地继续摇晃着椅子,嘴里嘟囔道:\"哟呵,没想到今日宋大将军竟然有闲情逸致光顾我这小小的铁匠铺子呀!\"言语间透着几分调侃之意。 宋长门倒也不以为意,他随意地找了张木板凳坐了下来,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回应道:\"董先生您可真是会开玩笑,如今我早已不再是什么隋国大将军。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镇接头人。\" 董浪生对此却显得有些不以为然,他随手拍了拍身上散落的瓜子壳,开门见山地问道:\"行了,别跟我兜圈子了,直说吧,你此番前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宋长门见状,连忙站起身来,向着董浪生恭敬地拱了拱手,郑重其事地说道:\"实不相瞒,此次乃是国君特意命我前来请董先生入宫一见。\" 听闻此言,董浪生的眉毛不禁微微一挑,他放下手中的蒲扇,将双手交叉叠放在脑后,整个人向后靠去,以一种极其闲适的姿势躺在摇摇椅上,悠悠然地开口道:\"哦?你们大隋先是抓走了杨堃方那小子,现如今居然又派人来找我,难道就不怕违背了前代圣人们所立下的那些规矩么?\"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和不满。 面对董浪生的责问,宋长门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解释道:\"规矩?自从那叫陈天星的剑仙将这里的天幕斩穿了,这些所谓的规矩早就支离破碎了,哪里还有什么约束力可言呢?\" 听到宋长门的回答,董浪生不动声色地坐起身,不紧不慢地询问道:\"你们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宋长门微微一笑,平淡地说道:\"不,应该说只有我知道他的名字。其实,我也是从一位叫做柳岩树的阴阳家术士口中得知的。不过,我也不是十分确定,因为他说见到的是一位老头。\" 董浪生不解道:\"你为什么不上报?\" 宋长门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紧不慢地说道:\"宋老头说,叫我做事要留点后路。这不,我不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吗?\" 董浪生哈哈大笑,拿出一支老烟斗,笑道:\"真是有趣!\" 宋长门盯着董浪生的眼睛,诚恳地说道:\"那董先生,是不是也给自己留条后路,跟我们走一趟呢?\" 董浪生用烟斗敲了敲摇椅扶手,脸色平淡地说道:\"走一趟没问题,但是别让我见到杨堃方那小子,要不然我见一次揍一次!\" 宋长门微微一笑,询问道:\"他不是你徒弟吗?\" 董浪生淡淡地说道:\"有天赋,但人品不行。废话别说了,什么时候出发?\" \"随时都可以。\" \"那就出发吧!\" 第145章 藏于柴车 六月初。 经过长达数月之久的艰难长途跋涉,陈老头一行人风尘仆仆、疲惫不堪地终于抵达了隋国的边境地区。然而此刻的隋国边境局势却异常紧张,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平静祥和。原因是,大隋竟然也卷入了秦国与齐国之间的攻坚战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独孤行和他的同伴们正缓缓行走在一条宽阔平坦的官道之上。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走了这么久的偏僻山路,一时间走回官道,独孤行他们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坦感。 \"独孤行啊,在咱们正式离开隋国之前呢,为师打算到前面不远处的那个小镇子停留一阵子。所以嘛......\"说到这里,陈老头突然卖起了关子,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独孤行满脸疑惑地问道:\"所以什么呀师傅?您倒是快说呀!\" 一旁的李咏梅见状,调皮地插嘴道:\"陈老头,难不成您想要揍独孤行一顿不成?\" 她的话音刚落,独孤行顿时恍然大悟,心中暗叫不好,心想师父他该不会真的想通过揍自己一顿来躲避过关检查吧! 想到此处,独孤行连忙摆手求饶道:\"师父!求求您千万别动手打我呀!咱们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比如化个妆或者易一下容啥的。\" 听到徒弟的这番话,陈老头轻抚着下巴处的胡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嗯,你说得倒也是个法子。只不过这种方法存在一定风险,如果运气不好遇上经验老到的检查人员,还是很容易被识破的。而且说实在的,老夫这里根本没有能够用来化妆的物品呀。李丫头,你那儿有吗?\" 听到这话,李咏梅面露难色,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无奈地对独孤行道:\"孤行,不是我不想帮你,可你也是知道,我没那些玩意。\" 确实,李咏梅向来都是素面朝天。 独孤行听后不禁挠了挠头,苦着脸对陈老头说道:\"师父啊,难道您老人家就没有掌握一些能够直接改变人容貌的神奇道术吗?要是有的话,咱们岂不是就能轻松躲过这一劫了。\" 陈老头淡淡道:\"有,用易容符就可以做到,不过需要一张人皮来配合才行。至于幻身符,为师我又没有。就算我会画,我也画不出来,毕竟为师的情况,你也清楚。\" 确实,由于陈老头身体情况的问题,他无法快速恢复浩然真气,短时间内,他也没办法再绘制新的符箓。 独孤行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李咏梅,期待地询问道:\"咏梅,你能画一张幻身符出来吗?\" 李咏梅露出尴尬的神情,不好意思地说道:\"孤行,我也想帮你,但是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画这种这么复杂的符箓。\" 独孤行长叹一口气,露出认命一般的表情,\"那好吧……\" 陈老头缓缓地走到少年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独孤行,你要理解为师,这也是情非得已。\" 独孤行仍然心存一丝侥幸,试图做最后的抗争,他瞪大双眼说道:\"要不我脸弄脏,这样或许能蒙混过关呢。\" 然而,陈老头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回应道:\"万一被人要求擦干净怎么办?我看还是揍你一顿,然后在你头上绑点绷带容易蒙混过关。\" 其实,问题还是在于独孤行有通缉画像的问题。要不然,也没必要搞那么麻烦。 眼见逃生无望,独孤行只得长叹一口气,垂头丧气地道:\"罢了罢了,师父您下手可得轻点啊……\" 就在这时,一辆满载着干柴的破旧拉车缓缓驶过此处。 李咏梅眼睛一亮,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绝妙的主意,她兴奋地喊道:\"陈老头,不如就让孤行藏到那辆拉柴的车里去,这不就万事大吉啦!\" 陈老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凝视着那辆拉车沉思片刻之后,点头应道:\"嗯,这个法子倒也可行。只不过嘛,恐怕还是会有危险。\" 李咏梅辩解道:\"总比揍孤行一顿,让他破颜要好吧。而且我总觉得那方法不靠谱。\" 陈老头也如同,确实,破颜这方法太不靠谱了,当初没被发现,主要还是通缉画像上出了问题。 于是,陈老头微微颔首,同意了李咏梅的办法,不过在他去叫住车夫前,他对李咏梅说道:\"丫头,以后有机会的话,你得去买点化妆用品,以后或许有用。\" 说罢,陈老头便快步上前,伸手拦住了正在前行的拉车,并高声叫道:\"这位兄弟,请暂且停一停。\" 这时,独孤行才看清那位坐在拉车上的中年拉夫。只见他身形瘦削、面容憔悴,整个人看上去骨瘦如柴且面色蜡黄,显然是长期依靠上山砍柴拉运为生的贫苦之人。 拉夫满脸狐疑地转过头来,目光不解地盯着陈老头问道:\"不知老先生唤住在下所为何事?\" 陈老头走到车盘,拿出一袋银子,并说道:\"小兄弟,我想用一百两银子,买下你这车柴,连同这头毛驴。\" 拉夫听到陈老头报出\"一百两\"这个价格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眼睛瞪得浑圆,难以置信地说道:“一......一百两啊!” 要知道,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呢。然而,陈老头可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讨价还价上面,毕竟他身上怀揣着整整万两银子,就算花出去这一百两,短期内也是根本用不完的。因此,他毫不犹豫地直接开出了这个高价。 见此情形,拉夫自然是喜不自胜,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好嘞好嘞,成交!\"就这样,陈老头顺顺利利地买下了这辆装满柴火的车子以及那头毛驴。 交易完成之后,陈老头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对拉夫说道:\"小兄弟啊,老夫还想向你打听点事儿。\" 已经收下白花花银子的拉夫此刻心情大好,同样笑着回应道:\"老先生您但说无妨,只要是小人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在陈老头向拉夫打听消息的时候,一旁的独孤行等人则开始闲聊起来。只见李咏梅微微蹙起眉头,看着独孤行轻声问道:\"孤行,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儿......有点儿烦恼呀?\" 独孤行闻言先是一愣,自认为自己没烦恼后,随即便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啊?咏梅,你为什么这样讲?\" 这时,李咏梅的目光变得有些闪烁不定,似乎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开口道:\"因为......因为你最近好像老是喜欢躲着我睡觉。\" 其实,自从在彩陶镇客栈那晚开始。每晚上,独孤行都习惯了和少女一起睡在同一个被窝。一开始,大家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同榻而眠一段时间后,独孤行就觉得这样的行为十分地不妥。 特别是在那尴尬的夜晚之后,独孤行每当和少女睡一个被窝时,他的内心深处就会不断提醒他男女有别。而李咏梅睡觉时又喜欢往他怀里钻,这一行为一度让独孤行感到睡寝难安。 面对少女的质问,独孤行叹气道:\"咏梅姐,我们男女有别啊!\" 少年的话让李咏梅愣在当场,随即她迅速回过神,质问道:\"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独孤行叹了口气,以前是他不懂事,把李咏梅当成亲人,觉得一起睡觉也没什么所谓,但他现在醒悟了,对少女有了男女之情,已经无法再像以前那样随便亲亲抱抱了。他知道,他和少女之间隔了一面名为成长的无形之墙。 就在独孤行考虑怎么解释时,陈老头已经打听完消息走了回来。而同时也恰巧地给少年解了围。 陈老头满脸笑容地说道:\"独孤行,你可以躲柴车里了,等一会儿,记得别出声!\" 独孤行点了点头,急忙跑到拉车背后,躲藏在木柴之下。见少年如此急着回避自己,李咏梅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丝失落。 陈老头慢悠悠地走到拉车跟前,仔细端详着那头毛驴。他上下打量一番后,发现毛驴有点瘦,不过力气应该没问题。 陈老头拍了拍驴屁股,然后扭头对着一旁的李咏梅说道:\"李丫头,你要坐毛驴吗?\" 李咏梅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是觉得坐我的轮椅比较自在些。\" 陈老头看了眼少女身下的轮椅,摇头道:\"可是你坐着轮椅的话,就和我一个拉柴的有点不太搭调了。\" 李咏梅听了陈老头的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答应道:\"那好吧。不过……这驴既要拉柴,还要驮着我,它真的吃得消吗?\" 陈老头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回答道:\"放心吧,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我把车上的柴卸下来一些就是咯。\"看到陈老头如此胸有成竹,李咏梅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于是,在陈老头的搀扶下,李咏梅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毛驴的背。还好,李咏梅身材娇小轻盈,对于这头毛驴来说并没有造成太大的负担。 李咏梅坐稳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陈老头,一百两银子买下这拉车,是不是有点豪了?\" 陈老头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对我们来说,一百两算不了什么,但对那个拉夫来说,一百两可是救命钱。\" 陈老头之所以如此大方,还是因为他一眼看出了那面黄肌瘦的拉车人身怀大病,于是发了点善心,花了大价钱买下了那辆柴车。 李咏梅略感诧异,\"陈老头,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良心了。\" 陈老头微微一笑说道:\"可能做得亏心事多,想做点好事弥补一下吧。好了,坐稳了,准备出发了。\" 说着,陈老头就在前面,牵动着毛驴,往前方的小城走去。 第146章 小队过关 芦城,乃是隋国位于边境处的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城。这座城池既无独特的物产资源,也缺乏引人注目的特色景观,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凡无奇。然而,正是这样一座看似普普通通的小城镇,却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成为了兵家必争之所在。 原来,芦城的北面便是闻名遐迩的峡口关。需知这峡口关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关卡,实则只是一处地名罢了。 峡口关的东西两侧均耸立着高耸入云、山势险峻的群山,其间仅有一条宽阔的官道蜿蜒穿行而过,自北向南将整座山脉一分为二。而芦城所处的方位,恰好正处于这条官道的南端出口之处。正因如此,芦城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扼守官道、通往齐国的必经之所,其军事战略价值不言而喻,自然而然也就被列入了至关重要的兵家必争之地之列。 数个时辰之后,在陈老头引领之下,李咏梅她们终于抵达了芦城那巍峨壮观的城门之前。 果不其然,此处不愧是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要冲之地,单从驻守在此的官兵人数来看,就远远超过了独孤行等人往昔所途经的任何一座城镇。只见守城的官兵们个个神情肃穆、威风凛凛,手持兵刃严阵以待。 正当陈老头他们在城外排队时,就听见前方的官兵叫叫喝道:\"哪里来的乞丐,你先洗个脸,让我看清楚的你模样!\" 李咏梅微微皱眉,她没想到这里的守卫如此森严。 正当李咏梅一行缓缓靠近城门时,一名身材魁梧的官兵高声喝令道:\"站住!所有人停下接受例行检查!\" 接着一位身材高大,戴头盔,穿盔甲的官兵拿着长枪,走到陈老头面前,\"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陈老头微微弯腰,装出畏惧的模样,低声下气地回答道:\"德兴镇来的。\" 德兴镇,离芦城最近的小镇,那里物资匮乏,主要居住着一群贫穷的老百姓。 官兵上下打量起陈老头,摸着下巴狐疑地说道:\"德兴镇?我怎么感觉你是新面孔。\" 陈老头谄笑道:\"我们是最近才搬到这边的。\" 官兵狐疑地看了一眼陈老头,然后又不紧不慢地走到拉车后面,指着那盖有破布的车身说道:\"盖着的是什么?\" 陈老头跟了过去,依旧一脸地谄笑,认真地回答道:\"一些山上捡的干柴,打算拿进城卖!\" 官兵并没有相信陈老头,而是跳上了车身,一把掀开遮挡的破布。果然如老头说的那般,突入眼帘的是一车零零散散的干柴。 官兵只是瞅了几眼,并未认真检查,便跳下了车身,只因他留意到了那坐在毛驴上的清秀少女。 官兵一脸傲慢地走到毛驴旁边,一脸坏笑地上下打量起驴背上的李咏梅。突然间,他伸出手抓住少女的手腕,李咏梅吓了一跳,急忙缩回手臂,惊呼一声,\"呀!你干什么!\" 李咏梅这一叫,也吸引了周围的官兵的目光。 这时,一位身挂佩剑,明显高级一点的军官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的目光迅速就定位到毛驴上的少女。只见他一脸淫笑,语气傲慢地说道:\"干什么?按照规定,进城的人都得搜身!老头,这是闺女吧!快让你闺女配合一下我们。\" 陈老头皱眉,急忙走到军官身旁,低声下气道:\"官老爷,我见前面的人都没有搜身啊!怎么到我这就要搜身了?\" 带头的军官看向身旁的兄弟们,笑着喊道:\"这是上面刚发下来了命令,你不信,可以问我的兄弟们!\" 接着,其他官兵也起哄了起来。 \"没错没错!老头,别不好歹!\" \"你不配合我就把你们抓起来!\" \"还有很多人要进城呢!快配合我们一下!\" 陈老头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他自然一眼就看穿了这些官兵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这帮人竟然妄图猥亵眼前这位如花似玉的少女! 此刻,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围着刁难,李咏梅惊恐万分,她只能用充满无助和祈求的目光望向身旁的陈老头,希望能得到他的庇护。 就在这时,拉车的干柴堆发出了木柴掉落的异响。 恰在此时,原本安静的拉车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声响——原来是车上堆积如山的干柴中有几根滑落下来,掉在了地上。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把陈老头吓了一跳,他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拉车尾部,一脚轻轻地踹在那堆干柴之上,同时压低声音呵斥道:\"臭小子,给我老实点,别轻举妄动!让为师来解决问题。\" 然而,这阵小小的骚动还是引起了周围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的注意,他们纷纷聚拢过来,将陈老头、李咏梅以及那辆装满干柴的车子围得水泄不通。眼看着这群凶神恶煞般的官兵越来越近,李咏梅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张开樱桃小嘴便欲惊呼出声。 眼瞅着形势愈发危急,陈老头当机立断,一个箭步闪到李咏梅身前,用自己的身躯将少女牢牢护在身后。紧接着,只见他迅速把手伸进衣兜摸索起来,不一会儿功夫,便掏出了几两碎银。 陈老头满脸谄媚地将银子递到那位带头的军官面前,赔着笑脸苦苦哀求道:\"长官行行好吧!让我们过去,我们讨口饭吃也不容易!\" 那名军官接过银子放在手心掂了掂分量,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冷笑:\"这点钱,你打发叫花子呢!\" 话音未落,只见他猛地一挥手,毫不留情地将陈老头推搡到一旁,然后伸出那双肮脏的大手,径直朝着李咏梅那白皙如雪的大腿摸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老头伸出苍老的左手,一把抓住军官的手臂,任由军官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出来。就在那军官要大发雷霆之时,陈老头凑到军官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即他松开了军官的手臂。 军官猛得缩回手腕,目不转睛地盯着陈老头的眼睛,仿佛之间他好像看到一个年轻的身影。顿时把他吓了一哆嗦,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陈老头恢复谄媚,满脸微笑地说道:\"长官我们可以走了吧!\" 说着,陈老头又递了些碎银过去。 军官咽了一下口水,假装镇定地大喊道:\"走吧走吧!别在这丢人现眼!\" 军官的话顿时引来了他的兄弟们的不满,\"老张,就这样放他们走?\" 那叫做老张的军官听到后,随即破骂道:\"收了好处,还不放走,你想坏规矩了?\" 军官的大喝顿时把手下的小兵们震慑到了,纷纷没兴趣地散了开来。 \"收了几两碎银,就坏了兄弟们的雅兴!\" \"当了个守门的小官就忘了兄弟,他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孬种……\" 等兄弟散开后,那叫老张的军官才松了口气,小声说道:\"老先生,你会信守承诺的吧!\" 陈老头轻轻点头,但还是假装谄媚地说道:\"多谢长官,多谢长官!\" 说完,陈老头牵着毛驴,带着李咏梅他们进入了城镇。 第147章 寻找接头人 等离城门有点远了时候,李咏梅依旧有些惊魂未定,她转过头,发现守门的官兵们并没有追上来后,才小声地对身旁的陈老头询问道:\"陈老头,你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 陈老头沧桑的脸上露出淡淡的邪笑,\"我只是将他家中亲属的名字和居住的地方,一一报给他听,并告诉他,不放我们通行,我就杀他全家!当然,我还偷偷用了恐心符,让他出现幻觉,把他内心的恐惧放到最大!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守门士兵,他不敢跟我赌的。\" 说着,陈老头从衣袖中掏出一张李咏梅见也没见过的灰色符箓,符箓上画着一个心脏,以及一张恐怖的鬼脸。 陈老头将符箓递给李咏梅,开口说道:\"这是我仅剩的恐心符了。以防万一,李丫头,你有空帮我画一张出来。\" 李咏梅接过符箓,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怎么都没想到,陈老头居然还会这种能影响人思考的歪门邪术!就在这时,她又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开口询问道:\"陈老头,你怎么知道他家里人的名字?\" 陈老头微微一愣,随后不紧不慢地回答道:\"那臭小子没跟你讲,我有一门可以偷取他人记忆的妖术?只要拍拍肩,摸摸头,就能知道对方想什么了。\" 李咏梅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她那张俏丽的脸蛋儿上,此时流露出明显的担忧之色。只见她微微抿起嘴唇,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向对面的陈老头问道:\"陈老头……你该不会偷偷查看过我的记忆吧?\" 陈老头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摆着手说道:\"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呢!使用那种手段可是会耗费掉我不少珍贵的鬼符呢,我哪有那个闲工夫去偷看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的秘密呀!我留着这一招,主要还是想用来收集重要情报的哟。\" 听了陈老头这番话,李咏梅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她轻轻地拍了拍胸口,暗自庆幸道:还好还好,这坏老头幸好没有窥视自己的记忆。 就在这时,陈老头熟练地操控着马车,灵活地一拐弯,驶进了一条幽静无人的小巷子里。紧接着,他抬起脚,不轻不重地踹了一下拉车背后的那堆干柴,然后面带笑容地喊道:\"臭小子,可以出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堆看似普通的干柴突然动了起来。随后,就看见独孤行迅速从中翻滚而出。 独孤行一经现身,便迫不及待地冲到少女李咏梅身边,满脸关切与焦急地询问道:\"咏梅,他们没对你毛手毛脚吧。\" 李咏梅看着眼前一脸紧张的独孤行,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多亏你师父及时出手帮忙了。\" 这时,陈老头走到独孤行身旁,一拳揍了下去,警告道:\"臭小子,得亏刚才的官兵的注意力都在李丫头身上,要不然,你刚刚那动静,真的就要坏了大事了!\" 独孤行抱着脑袋,辩解道:\"我这不是担心咏梅她嘛!\" 陈老头深知少年的性格,明白当时如果李咏梅呼喊少年的名字,独孤行肯定会从柴堆中跳出来,然后挡在少女身前保护她。 陈老头叹了口气,扭头对李咏梅说道:\"李丫头,看来你得找些土灰,抹一下脸。\" 李咏梅虽然不是一等一的容颜,但是那清秀的脸庞,还是比较容易引人注目的,而这并不符合陈老头谨慎的风格。 听了陈老头这番话,李咏梅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在地上抓起一把尘土,接着毫不犹豫地往脸上抹。一时间,原本干净俏丽的脸蛋就被弄得脏兮兮的,整个人瞬间有些像街边的小乞丐。 陈老头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臭小子,你也找些东西涂抹一下。\" 独孤行点了点头,也学李咏梅一样,弄得满脸灰尘,头发脏乱,像个活脱脱地贫穷小子。不过独孤行以前确实是个穷鬼。 做好准备工作之后,独孤行好奇地询问道:\"师父,接下来要去哪?\" 陈老头不咸不淡地说道:\"找人!\" 李咏梅和独孤行都感到十分诧异,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陈老头说要找人的,于是二人异口同声地询问道:\"找人?\" 陈老头见二人如此惊讶,便不紧不慢地说出了缘由:\"我和秦王约定过,他会派秘密小队在隋国边境接应我们。\" 李咏梅眨了眨眼,率先回过神来,满脸好奇地追问道:\"那咱们要如何才能知晓对方是不是自己人呢?\" 只见陈老头不慌不忙地抬起手,缓缓地从宽大的衣袖之中掏出了一枚小巧玲珑的黑色铁令牌。这枚令牌做工精细,正面精心雕刻着一个细微的“密”字,而其背面则赫然铭刻着“黑冰”两个大字。 紧接着,陈老头将手中的令牌递到了独孤行面前,并轻声开口解释起来:\"有口号,那便是‘一统天下,唯我大秦’。当遇到疑似同伴之人时,由我们先说出上半句,然后等待对方回应下半句。当然啦,仅仅凭借暗号还不够保险,同时也需要亮出这块令牌,以此再次确认彼此的身份。\" 独孤行默默地伸手接过令牌,仔细端详一番之后,随即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提议:\"要不,我们分头寻找吧!这样会快一些。\" 听到这话,陈老头稍作思索便颔首表示赞同:\"独孤行,你和李丫头一队,我自己单独行动好了。要是谁先发现了线索或者找到了人,记得立刻带回此地集合。\" \"好嘞!\"独孤行爽快地应道。 \"大家都小心些,一定要确保自身安全!\"陈老头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说罢,他与独孤行等人便兵分两路,迅速投入到紧张的搜寻工作当中去了。 第148章 错误的接头地点 与此同时,在德兴镇里那家门可罗雀、鲜少顾客光顾的客栈之中。 何博斌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悠然自得地品着香茗。他偶尔会放下茶杯,拿起一块洁白的绢布,轻轻擦拭着横放在身前的那把长刀。这把刀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仿佛随时都会脱鞘而出,饮血方休。 一旁的朱玲眉头紧蹙,满脸焦虑地抱怨道:\"头儿,他们怎么还没到啊!咱们都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啦!\" 何博斌听后,脸色一沉,略带不满地回应道:\"就你这点耐性,真不知相国大人当初是如何选中你的。\" 朱玲却不以为意,嘻嘻一笑,自信地说道:\"那当然是因为本姑娘聪明伶俐咯!\" 这时,一向沉默不语的姜丰也开口道:\"确实不太对劲啊,按理说,他们早就该抵达此处了,为何至今仍未见任何动静?难道途中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何博斌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我又何尝不担心呢,但眼下我们毫无头绪,根本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所以,除了耐心等待他们现身之外,别无他法。否则,咱们也只能继续这般干耗着了。\" 而在芦城的另一边,独孤行等人则乔装打扮成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混入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只见独孤行身着一身破旧不堪且沾满污渍的衣裳,蓬头垢面,活脱脱就是一个落魄潦倒的叫花子模样。 而在他背上的李咏梅,则更是将自己装扮得惟妙惟肖——她不仅披头散发,而且整个脸还脏兮兮的,外加双脚瘫痪,活脱脱就是独孤行的瘫痪姐姐。 独孤行用竹筷敲着瓷碗,嘴中还不停地叫喊道:\"好心人,可怜可怜我们吧!施舍一些银两给我们吧!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见独孤行敲碗敲得挺有节奏感的,趴在背上的李咏梅就想起了独孤行在那破院子的时光,那时候独孤行也是像今天这样,用着竹筷敲击着瓷碗,用冥想来抵抗饥饿。 想到这,李咏梅凑到少年的耳边,轻声细语道:\"孤行,你以前也是这么敲的吗?这真的能扛饿吗?\" 独孤行轻轻地点了点头,回应道:\"该饿的还是会饿,只不过心里好受一点罢了。\" 就在这时,一位行迹匆匆的中年男子,在独孤行的面前路过。独孤行见此人行迹可疑,便跑了上前,在其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并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乞讨道:\"好心人,可怜可怜我们吧!一统天下。\" 那名中年男子被突然出现的独孤行吓了一跳,整个人原地蹦了起来,随后他生气地骂道:\"哪里来的乞丐!给我滚!\" 说罢,他就给了少年一脚,幸好少年身手矫健,轻松地躲了过去。 见不是此人,独孤行便迅速地跑开了,然后又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了起来,混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这时,李咏梅小声地在独孤行耳旁说道:\"孤行,这样找,这得找到何年何月啊。\" 独孤行露出无奈的表情,苦笑道:\"没办法啊,我们又不知道接头人是谁,只能一个一个人地去试了。\" 相较而言,陈老头这里可真是轻松无比啊!此刻,只见陈老头身着一袭道袍,手持锦旗,活脱脱一副算命道士的装扮。他悠然自得地漫步于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那双眼睛滴溜溜一转,瞧见一个人便迅速上前轻拍对方的肩膀,满脸堆笑地问道:\"这位小哥,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尤其是这根胫骨更是惊奇得很呐,依老夫之见,您可是天生的皇帝命哟!来来来,让老夫给您好好算上一卦,保你一统天下!\" 然而,那被拦住去路的年轻人先愣了一下,紧接着便破口大骂道:\"哪来的疯老头子,满嘴胡言乱语!快滚开!\" 面对这般斥骂,陈老头却丝毫不以为意,依旧乐呵呵地继续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时光匆匆流逝,转瞬间,夕阳西斜,夜幕悄然降临。 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的独孤行此时可谓是一无所获,别说找到能够接应暗语之人了,就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未曾发现。而反观陈老头这边呢,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尽管他不辞辛劳地询问了众多路人,但最终还是未能获取任何有用的线索。 无奈之下,他们三人只好按照事先约定好的计划,重新回到那条僻静的小巷子里会合。 陈老头率先开口向独孤行发问道:\"臭小子,你们那边有发现吗?\" 独孤行神情沮丧地摇了摇头,叹息着回答道:\"没有,忙活了这么久,愣是一点儿线索都没能寻到啊。\" 陈老头听闻此言,不禁微微皱起眉头,略作沉思后说道:\"罢了罢了,今日暂且到此为止吧。咱们先去找个落脚之处好生歇息一晚,养精蓄锐,待明日天亮之后再接着探寻。\" 李咏梅和独孤行一同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何博斌他们也在客栈之中商量着对策。 这时,朱玲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提议:\"头儿,要不咱们分头行动吧!你们俩在这里等,而我则溜进芦城瞧瞧。\" 何博斌微微颔首,同意了朱玲的建议,不过他还是提醒道:\"芦城那边守卫比较严,你注意点。\" 朱玲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回应道:\"放心,现在隋国和齐国交恶,他们的大部队已经越过峡口关,现在芦城留下来的,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后勤部队罢了。\" 何博斌当然知道,但他还是觉得谨慎好点,于是他再次提醒道:\"注意安全,若芦城查点严,就回来这边躲避风头。\" 正要离去的朱玲回头嘻嘻一笑,调侃道:\"头儿,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喜欢我啊!\" 何博斌皱起眉头,摆手示意朱玲快滚,并笑骂道:\"滚!\" 朱玲并未做过多停留,迅速转身离去。 第149章 积极的独孤行 在芦城之中的一间位置较为偏僻、人流稀少的客栈里。 陈老头他们三人正局促地挤在一个狭小的单人房中。之所以如此安排,不为别的,只为能够更好地掩人耳目,不引起他人的注意,也为了三人一同待在一起会更安全。 房间内,气氛凝重,独孤行等三人围坐在一起,低声商议着应对之策。 只见独孤行眉头紧皱,满脸焦虑地说道:\"师父,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街上那么多人,而且时不时还有官兵来回巡逻。咱们这样盲目地找下去,恐怕找到明年都找不到接头人。\" 陈老头自然深知当前局势的严峻性,但也是无可奈何。为了确保行动的安全保密性,他们不得不采用暗号这种隐秘的方式来进行交流沟通。实际上,对于眼下的困境,陈老头内心也是颇有怨言。他抱怨秦国那边,就不能像彩陶镇时那样,在芦城中安插个据点,然后方便自己展开行动。 然而,事实上,秦国并非没有考虑过在此处设置暗哨据点。只是曾经有一次尝试时不幸被隋国察觉,不仅据点遭到彻底捣毁,相关人员更是损失惨重。自那以后,秦国便不敢再轻易于此处设立据点了。 想到这里,陈老头不禁轻轻叹了口气,伸手轻抚着下巴上的胡须,缓缓开口道:\"别急,让为师好好想一想办法。\" 听到师父这么说,独孤行明白此刻不宜再多言打扰,于是识趣地点点头,随即转过头去,开始与身旁的李咏梅轻声交谈起来。 独孤行看着一脸灰不溜秋的少女,开口询问道:\"咏梅,要不你洗一把脸吧。\" 李咏梅摸了摸自己脏兮兮的脸蛋,思索片刻后,开口道:\"算了,反正明天又得扮乞丐,我还是不洗了。\" 独孤行倒也没强求,他只是觉得干净的李咏梅看的更顺眼罢了。 就在独孤行站起身,然后如往常一般准备默默地走到房间角落里站剑桩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过来紧紧地拉住了他。 独孤行下意识地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拉住自己的少女,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只见李咏梅正一脸正色,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独孤行,朱唇轻启:\"继续今天的话题。\" 独孤行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故作镇定地挠挠头,装傻充愣道:\"什么话题?\" 然而,李咏梅显然不吃这一套,她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追问道:\"别装了!就是关于你最近为什么总是躲着我睡觉这件事!\" 听到这话,独孤行不禁咽了口唾沫,心中暗暗叫苦不迭,他实在是太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了。于是,他连忙把目光移向别处,试图转移话题:\"师父,你想到办法了没?\" 此时,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陈老头抬眼看了看独孤行,缓缓开口道:\"嗯,方法嘛,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不过实施起来可能会有一些风险。我需要先出去一趟,今晚估计就不回来了。\" 说着,陈老头便作势要站起身来离去。 见状,独孤行急忙喊道:\"师父,那我也跟您一起去!\" 陈老头闻言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独孤行,然后摇了摇头,沉声道:\"不行!你要是走了,她可怎么办?这里可不是彩陶镇。\" 独孤行顿时语塞。确实,他可不敢将李咏梅丢在这里,而他刚才也不过是一时脑热,说出了这种不禁大脑的话罢了。 等陈老头离开后,李咏梅那一双眼眸死死地盯着少年看。一时间把独孤行也盯得头皮发麻。 就在李咏梅要开口质问时,陈老头突然去而复返。 独孤行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忙开口询问道:\"师父,你怎么又回来了。\" 陈老头一脸尴尬,笑着说道:\"我差点忘记自己的符箓不多了!我改主意了,现在这个关键任务就交给你做了!\" 独孤行听到后,立刻挺直腰板,询问道:\"具体怎么做!\" 陈老头从衣袖里拿出一支毛笔,然后在一张白纸上,书写任务内容。不一会儿,陈老头就写好了,他把纸递给独孤行,并开口说道:\"按上面的去做,我没写的地方,你随机应变!\" 独孤行接过纸条后,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就头也不回地溜出门了。 陈老头看着独孤行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禁笑了笑说道:\"这臭小子,今天怎么这么积极,平时不是怕死的很吗?\" 李咏梅看着关闭的房门,心中顿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担心和失落。 第150章 遇见接头人 与此同时,朱玲身着一身粗布麻衣,头上裹着一块灰扑扑的头巾,巧妙地将自己扮作一名朴实无华的农妇。她缓缓地行走在芦城那人流逐渐变得稀疏的街道上,看似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回想起方才通过城门时的情景,朱玲不禁暗自庆幸。当时,守城的卫兵只是随意扫了她一眼,并未对她进行过多盘查,想来大概是因为她那张平凡无奇、毫无特色的面容吧。毕竟,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竟会是探子呢? 现在是晚上时分,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然而,为数不多的路人当中,绝大部分却是那些趁着夜色出来纵情享乐的士兵们。这些士兵或是三五成群,勾肩搭背,或是独自一人摇摇晃晃地走着。有的嘴里哼着粗俗不堪的小曲儿,有的则手持酒壶,边走边大口灌下烈酒,一副醉态可掬的模样。 朱玲目光冷漠地注视着这群饮酒作乐、东倒西歪的士兵,心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若是换做在秦国,士兵胆敢在夜半时分私自外出寻欢作乐,定然会触犯森严的军规,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顿沉重的大杖责罚。可眼前这隋国的军纪竟然如此涣散,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主要在于隋国对于修士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了军队。 在这个国度里,修士所拥有的强大战力使得他们备受尊崇。相较于普通士兵,修士的实力可谓天差地别。通常情况下,仅仅一位修为达到六境的修士,便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抵挡住上千名普通士兵的攻击。 至于那些修为突破至十境以上的大修者,则更是如同神话中的人物一般恐怖。他们个个身怀绝技,能够以手中之剑劈开巍峨大山,寻常的军队在他们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也不过是切菜的事情。 朱玲看着鱼龙混杂的人群,她决定,找个普通一点的路人询问一下,芦城最近有没有一些引人注目的事件。 —————— 与此同时,独孤行这边。他拿着一坛烈酒,重新返回了那个幽静无人的小巷。在那里,他找到了陈老头遗弃的那架拉车。 独孤行从衣兜里拿出一只小布袋,布袋中装满了玉米粒。独孤行将布袋放到毛驴面前,待命了一天的毛驴此刻也是饿坏了,只见他低下头,不停地吞食着袋中的玉米粒。 独孤行看着狼吞虎咽的毛驴,喃喃自语道:\"吃吧吃吧,多吃点。等会儿才有力气逃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一转眼,又到了深夜。此时,街上的行人变得极少,偶尔只会出现那么一两个巡逻的官兵。 独孤行从兜里拿出纸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自言自语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说罢,独孤行弯下腰,拿起放在脚边的酒坛。他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便轻巧地落到了拉车的后方。站稳脚跟后,他毫不犹豫地打开酒坛盖子,将那酒一股脑儿地洒向拉车后的一堆干柴。酒水如银线般倾泻而下,迅速浸湿了那些干燥易燃的木柴。 撒完酒后,独孤行轻盈地跳下了拉车。只见他右手轻轻一抖,原本藏于衣袖中的火折子便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 独孤行默默地看着被酒淋湿的干柴,心中疑惑陈老头此举的用意,不过出于绝对的信任,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火折子投出。 刹那间,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熊熊烈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窜了起来。在浓烈酒精的助燃之下,火势愈发汹涌,瞬间就将整辆拉车都吞噬其中。 这突如其来的大火把拉车的毛驴吓得不轻。那头原本温顺老实的毛驴此刻惊恐万分,它嘶鸣着,不顾一切地从小巷里狂奔而出,径直冲入了大街。 眼看着毛驴已然冲出小巷,独孤行却没第一时间逃离现场,而是跟着毛驴跑了出去。随后,他身手矫健地闪入街边一处隐蔽的角落,小心翼翼地藏匿起身形,静静地观察着毛驴在街道上疯狂冲撞所引发的一片混乱景象。 —————— 与此同时,朱玲本想找家客栈过夜,但她很快就发现城里的客栈基本都闭门。毕竟大半夜的,谁会这时接客。 无奈之下,朱玲打算找个无人的小巷,在那里休歇一晚上。 就在朱玲刚刚寻觅到一条看起来颇为幽静、适合稍作休憩的小巷之时,原本还算平静的大街上突然窜出了一架燃烧着烈焰的拉车疾驰而过。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朱玲心头猛地一震,她来不及多想,马上往巷口冲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她前脚刚刚踏出小巷的那一刹那,竟与独孤行不期而遇。 只见独孤行正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地地溜进了街道对面的另一条小巷之中。 朱玲见状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暗自思忖道:\"这人在干嘛?\"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悄悄尾随其后,一探究竟。 与此同时,由独孤行亲手点燃的那辆着火的拉车,正以风驰电掣之势在大街上狂奔不止,其燃烧所产生耀眼火光很快就吸引到巡逻官兵们的注意。渐渐地,四面八方的官兵源源不断地朝这边聚拢而来。 一直在暗中紧紧追踪着拉车的独孤行眼见形势不妙,官兵越聚越多,如果继续僵持下去,自己极有可能会暴露行踪,身陷险境。 经过一番短暂的权衡利弊之后,独孤行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身形一闪,迅速钻进了旁边一条光线昏暗的狭窄小巷之中。可就在他刚刚踏入这条幽暗小巷没几步之后,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忽然涌上心头——仿佛有一双眼睛正躲在暗处死死地盯着自己! 独孤行心头猛地一震,加快脚步,并时不时用眼角余光往后偷瞄。不久后,在一个小巷转角处,独孤行终于看清跟踪者的模样了——是一位农妇! 独孤行见状不妙,立即奔跑了起来,想要甩掉那名跟踪的可疑人物。 见独孤行突然跑起来,朱玲不禁皱眉,沉声道:\"这小子反侦查能力也太好了吧!\"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朱玲可不是一般人,她怎么说也是一个已经踏入五境的修气士啊!而那个只有区区二境修为的独孤行,在她眼中简直就是一只只会蹦跶的小蚂蚱而已。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朱玲所预想的那样发展下去,因为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原来,独孤行可没那么简单。他曾经在陈老头的特训之下,整整拖了三个月的大石头呢!所以对于跑路这种事情,独孤行可以说是相当拿手。 只见,独孤行噔噔两脚,直接借助身边的高墙来借力,直接原地起飞。他纵身一跃就跳过了身旁两米高的砖墙,跳进了陌生人的院子中。 朱玲见状不禁皱眉,口中喃喃吐槽道:\"这货是普通二境的修气士?\" 话音未落,朱玲就一个翻滚,也跟着他越过了高墙。她刚一落地,就看见独孤行已经跳到有两层高的瓦顶上。朱玲丝毫不敢怠慢也跟着跳了上去。 追着追着,朱玲很快就发觉不对劲了,因为独孤行一直在屋顶和地面之间跳跃,而且在地面的奔跑速度极快,而且步伐诡异。 朱玲看着在小巷之间疯狂逃窜的独孤行,心中暗想道:\"这小子,有毛病吧!这样跑,他不累的吗?\" 独孤行当然不累,有游龙诀的存在,他在奔跑之时,气息相较于绝大多数的修士而言,都显得平稳许多。 尽管独孤行连身法都动用了,但他还是发现好像甩不掉那名跟踪者。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朱玲好歹也是五境的修气士,单单五境体内的浩然真气就不是独孤行能比的。 片刻之后,独孤行发现前面的道路是拐回到大街之上的。这样问题就来了,此时大街上满是被惊醒的官兵,若自己就这样冲出去,很可能会引起官兵们的注意。到时候,就不单单要甩掉跟踪者这么简单了。 在几经考虑之下,独孤行决定停下来与那名跟踪自己的神秘人交谈交谈。 朱玲见独孤行停下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还害怕独孤行真要冲出大街,到时候她跟着也不是,不跟着也不是。而且,她知道如果再这么追下去,她迟早会先力竭。 独孤行一脸警惕地看着朱玲,声音阴沉地说道:\"你为什么要追我!\" 朱玲微微一笑,调侃道:\"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要逃呢?\" 独孤行冷哼一声,不悦道:\"被一个可疑人物跟踪,不跑才有鬼!\" 朱玲嘴角上扬,指了指自己回答道:\"我可疑?我看你才可疑吧,大晚上的,不睡觉,追着一架着火的驴车干啥。不会是这火是你放的吧!\" 独孤行瞬间皱眉,他没想到朱玲居然一下子猜中了。可是独孤行可不打算承认,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怀疑我,那为何不喊官兵来抓我?\" 朱玲微微一笑,反问道:\"那你觉得我跟踪你,那你为何不叫官兵抓我?\" 独孤行不满地啧了一声,心想这女子也真是够难缠的,于是他上下打量起朱玲,其他能看出其伪装和目的。 而与此同时,这位样貌普通但却十分聪明的朱玲,也以同样的方式打量着独孤行。 片刻后,独孤行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一般说出了暗号:\"天下一统。\" 朱玲瞬间瞪大眼睛,条件反应般马上回答道:\"唯我大秦!\" 独孤行顿时松了口气,小声喃喃道:\"原来是自己人。\" 朱玲咳嗽一声,眼睛盯着独孤行,轻声地说道:\"还不能证明!\" 第151章 集合,准备出发 独孤行马上心领神会,急忙从衣兜里拿出了陈老头给的那枚黑色的铁令牌,抛给朱玲检查。 朱玲接过令牌后,仔细检查,很快她就确认令牌是真货。她将令牌抛还给独孤行,微笑说道:\"我也没想到接头人是你,话说,你长得有点像通缉令里的那位龙血少年。\" 独孤行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令牌收入怀中,然后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挠了挠后脑勺,轻声说道:\"那就是我。\" 朱玲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着此次任务的棘手程度,不禁感到一阵压力涌上心头。她定了定神,开口对独孤行道:\"既然如今已然找到了你,那事不宜迟,你且随我一同离去吧。我会带你安全地离开这座芦城!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小女子名叫朱玲。\" 然而,眼见朱玲此刻就要带着自己动身启程,独孤行却连连摆手摇头,急切地说道:\"不行!这里除了我之外,尚有另外两人。\" 朱玲闻言,脸庞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蛾眉紧蹙,沉声道:\"还有两个人?你搞这么大动静,仅凭我一人之力,恐怕难以将你们这么多人安全带离此地。\" 独孤行面露无奈之色,苦笑着解释道:\"我不这样做,也没办法吸引到你的注意啊!\" 朱玲轻叹了一口气,心知眼下不是争论之时,便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多说无益。暂且不论其他,你快些带我前去与那二人会合吧!\" 言罢,独孤行转身在前引路,带着朱玲快步朝着集合点走去。不多时,二人便抵达了目的地。独孤行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朱玲,叮嘱道:\"你在此稍作等候片刻,我这就去叫他们。\" 朱玲微微颔首,表示应允,同时不忘提醒道:\"你动作可要麻利一些,若是拖延太久,恐生变故,咱们就难以出城啦。\" 独孤行郑重地点了点头,旋即如疾风般转身奔回客栈之中。 —————— 此时此刻,夜色已深。由于正值炎炎夏日,即便此刻已是万籁俱寂的深夜时分,从敞开的窗户处依然能够清晰地听到阵阵清脆悦耳的蝉鸣声。 此时,陈老头并未入睡,而是体贴地将那张唯一的床铺让给了李咏梅,自己则悠然自得地坐在桌前独自下起了棋来。 李咏梅乖巧地趴在床上,手中紧握着那本厚厚的《符箓大全》,看似正专心致志地阅读着书中的内容,然而实际上她的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偷偷瞥向正在聚精会神下棋的陈老头。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保持沉默、专注于棋局的陈老头猛地抬起头来,冷不丁地开口说道:\"李丫头,你都偷看我老半天啦,要是有啥事儿就赶紧说出来!\" 李咏梅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小心翼翼的偷看举动竟然还是被陈老头给察觉了,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下意识地嘟起了红润的小嘴,轻声嘟囔起来:\"哼,这个臭老头难道背后长了眼睛不成?连我偷看他都能发现!\" 自从经历过那次矛盾之后,李咏梅便时不时地会在私下里悄悄地称呼陈老头为\"臭老头\"。 听到李咏梅的抱怨声,陈老头只是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然后语气平静地说道:\"罢了罢了,你方才说的那些话老夫权当作没听见,若是真有事情要问,那就赶快说吧!\" 李咏梅闻言,伸手指了指桌上的棋盘,好奇地问道:\"陈老头,您自己一个人怎么下棋呀?这样能下得起来么?\" 面对李咏梅的疑问,陈老头微微一笑,回答道:\"当然!为什么不能下?自己与自己对弈是一种乐趣!话说丫头啊,你好像对棋不感兴趣吧!\" 李咏梅嘟嘴道:\"我当然不感兴趣,但孤行每晚都会找你下棋,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话说,陈老头你可不可以叫我,你那招偷看记......\" 就在这时,独孤行匆匆忙忙地从窗户翻了进来。 见到独孤行回来,李咏梅激动从床上坐起身,高兴地喊道:\"孤行,你回来啦!\" 陈老头不紧不慢地问道:\"怎么样?\" 独孤行马上回答道:\"人我是找到了,不过我弄出的动静好像有点大,惊醒了不少官兵。\" 陈老头闻言,迅速站起身说道:\"很好,赶快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出发!\" 独孤行点了点头急忙收拾东西。 这时,坐在床上的李咏梅有些担忧地看着独孤行,轻声询问道:\"这么急着走,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独孤行拍了拍少女的后背,安抚道:\"咏梅,没事的!\" 为了掩人耳目,独孤行一行人通过翻窗,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栈。 没过多久,独孤行便引领着陈老头和那个年轻人迅速抵达了位于小巷深处的集合点。 早已等候在此的朱玲远远望见独孤行带着一个老人和一个少年走来,不由得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这次要护送的对象也太怪了。\" 当陈老头走到朱玲面前时,他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大步向前并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朱玲的肩膀,热情地打招呼道:\"你好呀,想必你就是专门派来接应我们的护卫了吧!\" 然而就在陈老头的手掌刚刚触及到朱玲身体的刹那间,朱玲像是被火烫到一般猛地向后一闪身,同时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你在干什么!\" 陈老头微微一怔,随后眉头微皱,解释说:\"我这不是跟你打个招呼嘛!\" 可朱玲根本不吃这套,她冷哼一声,满脸狐疑地质问道:\"打招呼?哼,我看你分明是想借机窥探我的神识!\" 听到这话,陈老头心头略微一惊,但他很快恢复镇定,并露出一丝赞赏的笑意说道:\"不愧是经过精心挑选出来的高手啊,虽说修为境界不算太高,但这侦查能力还真是一流呢!\" 朱玲嘴角上扬,冷笑着回应道:\"彼此彼此罢了,瞧您老人家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毫无境界可言,没想到竟然懂得使用那些稀奇古怪的妖术。\" 眼见朱玲如此警惕小心,陈老头心知再继续纠缠下去也无益,于是他干脆不再多言,直截了当地说道:\"好了,闲话少说,咱们还是赶紧出城要紧!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朱玲双手环胸,叹气道:\"没有,现在城中士兵都被惊动,我们想离开这里,只有硬闯了。\" 陈老头点了点头,转头对背着李咏梅的独孤行说道:\"等会你和朱灵珑打前锋。为师我已经没了符箓了,已经算不上战力了。\" 独孤行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而,听闻了老头的话语,朱玲紧皱眉头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真名的,你到底偷窥了多少神识!\" 陈老头瞥了朱玲一眼,轻声说道:\"我刚刚只是确认你的身份而已,放心,其他的我一概不知。而现在也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我们快点出发吧!\" 说罢,陈老头就带着独孤行他们出发了。 朱玲不满地啧了一声,也跟了上去。 第152章 登上城墙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独孤行等人悄无声息地潜行至城门附近。 \"师父,接下来咱们该如何行动?\"陈老头眯起眼睛,朝着不远处那紧闭着的城门望了一眼,果断说道:\"这城门守备森严,我们不能从这儿走,得想办法潜上城墙,再顺着绳子滑下去!\" 站在一旁的朱玲闻言,面露不满之色,嘟囔道:\"为什么不是我指挥!\" 陈老头哈哈一笑,回应道:\"小姑娘,别不服气啦,论智谋,你可比不上我哦!好啦,眼下可不是赌气的时候,咱们得赶紧逃出城去才行啊!\"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少年独孤行的肩膀,继续吩咐道:\"把这丫头交给我吧,你和朱灵珑在前面给我们开路。\" 独孤行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随即将背在身上的少女小心翼翼地移交给了陈老头,而后转身跟上朱玲,一同充当起先锋队来。 在这时,一直默默关注着独孤行的李咏梅忍不住开口喊道:\"孤行,小心点!\" 独孤行赶忙回过头去,微笑着应道:\"放心吧,咏梅,我一定会小心行事的。\" 见此情景,朱玲不禁调侃道:\"哟,还是对小情侣。\" 然而,面对朱玲的调侃,独孤行并未加以理睬,而是一脸诚恳地向她解释道:\"那个,朱玲姐,实在不好意思,之前我师父之所以会窥探你的记忆,其实也只是为了确保大家的安全罢了,请你不要怪罪于他。\" 朱玲微微一愣,随即微笑道:\"没想到这臭老头也有这么懂事的徒弟。\" 独孤行并未回应,而是直接窜进了阴暗的小巷之中,而朱玲也紧跟其后,至于陈老头他们,则远远地躲在暗处,等待独孤行他们的信号。 片刻后之,独孤行与朱玲犹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潜行了一段距离,最终来到了一处城楼梯旁边。这座楼梯通往城墙的南方一角,位置相对较为偏僻,但却有两名官兵在此监守。此时,这两名官兵正坐在台阶上打着瞌睡,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朱玲和独孤行迅速躲进了附近一条阴暗狭窄的小巷之中,两人压低声音开始商议对策。 朱玲面色凝重,她轻声对独孤行说道:\"等会儿你负责解决左边那个,我来对付右边这个。我会先数三声,然后咱们就一起动手!\" 独孤行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他同样小声回应道:\"没问题!\" 随着朱玲口中轻轻吐出\"一,二,三!\"这三个数字,刹那间,两人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从那阴暗的角落里冲了出去。 朱玲身手矫健,只见她身形一闪,直接一个漂亮的翻滚动作向前扑去。与此同时,她右手一挥,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如闪电般脱手而出,准确无误地飞向了右边的士兵。只听一声闷响,那把小刀瞬间没入了士兵的咽喉,鲜血四溅,这名士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声响便已命丧黄泉。 而另一边的独孤行也不甘示弱,他眼疾手快地从李咏梅的玉佩方寸物中取出几根细长的医用银针,这些银针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夺命的暗器。独孤行手腕一抖,几枚银针化作几道银光朝着左边的士兵疾驰而去。银针精准地射中了士兵身上的穴位,那名士兵顿时身体一僵,眼前一黑便晕厥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朱玲秀眉微皱,似乎对独孤行手下留情的做法有些不满。只见她身形再次闪动,几个起落之间便已经拉近了与那名被击晕的士兵之间的距离。随后,她双手用力一扭,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名士兵的脖颈竟被硬生生地扭断了。 独孤行见状微微皱眉,但他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将二人的尸体迅速躲到一旁阴冷的小巷之中。朱玲也急忙跟了过去。 进入小巷后,独孤行皱着眉头,沉声道:\"没必要杀了他吧,打晕不就行了。\" 朱玲不以为然地说道:\"啊?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处理的。\" 独孤行不知道,像朱玲这种从小培养出来的死士,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货色,在她眼里对于要留活口的事情,朱玲想都没想过。 独孤行微微一怔,随即叹气道:\"算了,我打晕的人你别动就是了。\" 朱玲微微一笑,调侃道:\"没想到,你一个龙血少年这么善良啊!我还以为会跟书上写的一样,是个嗜杀之人呢!\" 独孤行语气平淡地说道:\"那是世人的偏见,我不是这样的人。\" 说罢,独孤行蹲下身子,脱起地上尸体的衣物,随后他一套留给自己穿,一套递给了朱玲。有了衣服的迷惑,独孤行他们就不用在躲躲藏藏了。 换好衣服后,独孤行二人蹑手蹑脚地踏上了城梯。每一步都轻得几乎没有声音,仿佛生怕惊动了周围沉睡中的蚊虫。 当他们终于抵达城墙上方时,独孤行定睛一看,心中不由得一紧。只见城墙之上每隔一小段距离便站着一名守卫,这些守卫犹如雕塑般笔直挺立,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前方。 独孤行压低嗓音,向身旁同样紧张万分的朱玲轻声问道:\"接下来咱们该如何行事?是直接将这些守卫全部击倒呢,还是另寻他法寻找突破口?\" 朱玲小声回应道:\"要打倒他们倒并非难事,但这样一来必然会闹出不小的动静。你可别忘记了,这芦城之中不仅有普通士兵,更有不少习武之人。那些练武的将士可都是四五境的武夫啊,凭咱们修炼气道之术的本事,又怎能与他们正面交锋?\" 由于隋国比较重视修士,因此军队中吸纳了不少江湖修士或者武夫。 独孤行听闻,不禁皱起眉头,低声询问道:\"那该怎么办?\" 朱玲忽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悄声道:\"这种情况当然是下药啊!\" \"下药?\"独孤行露出不解的表情。 没理会独孤行的疑惑,朱玲登上了城墙。独孤行见状也跟了上去。 很快,鬼鬼祟祟的二人引起了其中一名守卫的注意。幸好,他们此刻上身穿着军装,才没有被立刻识破身份。 那名守卫目光如炬,直直地朝着独孤行二人射来,并高声喝问:\"你们两个在此处鬼鬼祟祟地做甚?\" 独孤行心头猛地一跳,但他迅速冷静下来,强装镇定地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长官,我们乃是新来此站岗的士卒。\" 守卫上下打量起独孤行,狐疑地说道:\"派来站岗的?\" 独孤行谄笑道:\"还不是因为城里那破事嘛,也不知道谁家的驴车没看好,被人点燃了,搞得满城风雨,连我这些负责后勤的,也要上来站岗。\" 似乎是独孤行的说辞起效果了,守卫随口说道:\"这样啊,那么你们两个随便找个地方站吧!\" 说罢,守卫就转身离去了,走时还小声吐槽道:\"真是的,又派了两个人上来,我管不过来啊!\" 独孤行心想道:\"这就糊弄过去了?\"随即,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朱玲,发现她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等守卫走远后,朱玲小声地跟独孤行解惑:\"不用感到意外,隋国这边是这样,一般士兵都是未经过训练的杂牌军,他们正在的主力是那些有境界的修士、武夫。\" 说罢,朱玲就带着独孤行,随便找了个少人的角落站起了岗。 第153章 逃窜的众人 独孤行笔挺地站立着,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过了一小会儿,他感觉有些急躁,便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身旁的朱玲,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说下药吗?到底打算如何下手呢?\" 只见朱玲不慌不忙地伸手探入衣兜,掏出一个小巧的瓶子。瓶子里装着一些白色的粉末,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然后将这些粉末均匀地涂抹在了自己戴着的手套之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朱玲抬起头来,冲着独孤行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轻声说道:\"瞧好了哦!\"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离开独孤行,朝着那些驻守在城墙上的士兵们走去。 独孤行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跟随朱玲移动,密切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只见朱玲步履轻盈地走到那群士兵跟前,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主动与他们打起招呼来。也许是因为她身为女性的缘故,那些士兵们对她显得格外友好,很快便与她热络地攀谈起来。而朱玲则一边谈笑风生,一边看似不经意间,时不时地挥动那只涂满了粉末的手,在官兵们眼前晃晃悠悠,偶尔还会轻轻地拍打一下他们的肩膀。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朱玲终于结束了与士兵们的交谈,转身折返回来。 还未走近独孤行,朱玲便难掩兴奋之情,笑道:\"搞定了!\" 然而,独孤行却皱起眉头,满心狐疑地追问道:\"他们难道没有对你这个女兵的身份产生任何怀疑吗?\" 确实,女兵在隋国可不常见。 面对独孤行的质疑,朱玲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解释道:\"当然有啦,但我告诉他们,我只是负责后勤做饭的婆子,被抓壮丁到这里站岗。他们还很同情我呢!\" 独孤行张大下巴,不敢置信道:\"他们还真信啊!\" 朱玲一边用清水清洗干净手套的粉末,一边笑着说道:\"你看一下晚上在城中吃喝玩乐的都是什么人,你就知道这群后勤兵到底有多杂牌了。更何况没人会怀疑擅长聊天的女汉子!好了,再过半炷香,他们差不多就要倒了。\" 独孤行有些无力吐槽,不过当他回想起他们进城时,守门官兵的所作所为。独孤行就有些理解这杂牌军到底有多杂牌了。 其实独孤行的理解也没错,只不过这仅限于隋国的后勤兵,负责一线战斗的士兵还是很凶猛的。如果此刻在城内驻扎的不是留下来的后勤兵,估计独孤行他们只能硬闯了。 独孤行看着正在清洗手套的朱玲,好奇地问道:\"你这什么药,这么猛!\" 确实,如果药效真如朱玲所说的话,这药比当初独孤行在妖鼠家遇到的迷魂烟要猛太多了。 朱玲微微一笑道:\"我秘制的迷魂散,无味,吸入一点点都会晕。\" 果然,不出朱玲所料,半柱香后,城墙上的官兵们都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虽然并没有见城墙上所有的士兵都解决,但城墙南方的一角已经无人看守了。 见人都晕倒了,朱玲轻松地拍了拍手,笑道:\"好了,已经晕倒了,快叫人上来吧,迟了就不好走了!\" 独孤行点了点头,走到城墙边,吹了个口哨,并伸手示意陈老头他们上来。片刻后,陈老头背着少女,从阴暗的小巷走了出来。 陈老头向独孤行打了个手势后,便顺着城楼梯登上了城墙。 就在同一时间,因为独孤行引发的骚乱如同瘟疫一般,在这座城市里迅速蔓延开来。 那负责镇守城池的五境武夫蒋风,此刻正心急如焚地率领着一群手下,马不停蹄地在城中展开地毯式搜索,誓要揪出隐藏在背后兴风作浪之人。 只见蒋风神色凝重,伸出粗壮有力的手指向北城门方向,高声吩咐道:\"康诚!你速速带领一队人马前往北城门附近仔细搜寻!但凡见到有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者,无需多问,先行抓捕回来再说!\"紧接着,他又转头看向身旁的另一名手下谢不语,继续下令道:\"谢不语,你随我一同前往南城门那边搜寻!不得有误!\" 听到命令后的康诚与谢不语不敢有丝毫怠慢,两人异口同声地拱手应道:\"属下遵命!\"随后便各自领着队伍,朝着指定方向疾驰而去。 蒋风一边快步前行,一边紧紧咬着牙关,心中暗自咒骂道:\"他娘的,居然有人胆敢在老子所守护的城池中肆意妄为、制造混乱!若是被我抓到这个罪魁祸首,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一番,非得直接将其打得半身不遂不可!\" 而就在此时,陈老头等人也终于成功登上了高高的城墙。 朱玲一瞧见陈老头他们,便赶忙伸手从自己身上掏出了一条粗实的绳索,并递到了陈老头手中。她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们两位先顺着这条绳索下去吧,我和你徒弟留在后面断后。\" 陈老头闻言,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回应道:\"哈哈,尊老爱幼可是美德,既然如此,那自然是由老夫我先来打头阵啦!\"说罢,他动作娴熟地将手中的钩爪用力一甩,精准无误地卡在了城墙边缘处,然后双手紧紧握住绳索,双脚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同一只灵活的猿猴般沿着绳索快速滑落至地面。 陈老头下去后,第二个自然是李咏梅了。 朱玲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以鸭子坐的方式瘫坐在地上的少女,心中猛地一震,这时她方才察觉到眼前这位名叫李咏梅的少女竟然已经瘫痪了。 \"原来是这样……我之前竟一直以为她只是受了伤,需要人背着行走罢了。\"朱玲喃喃自语着,目光不自觉地转向了李咏梅。 而听到这话的李咏梅,没有回应,而是眼神微微一黯,随即又恢复了原本明亮。 站在一旁鼓弄绳索的独孤行见状,面色平静如水,他淡淡地开口说道:\"此事说来话长,眼下情况紧急,我们暂且不提这个。咏梅,等会儿你从这里下去的时候千万不要乱动,明白了吗?\" 李咏梅听话地点了点头,宛如一只温顺的小绵羊。 因为少女瘫痪无法自行攀爬,独孤行不得不采取特殊手段。只见他取出一根粗实的绳索,小心翼翼地将其缠绕在少女纤细的身躯之上,并仔细地打了几个牢固的结。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运用自己强大的臂力,开始缓缓地将少女往城墙下方吊起。 当独孤行把绳子放到将近一半的时候,突然间,一阵嘈杂喧闹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城墙底下传了过来。朱玲神色紧张,连忙催促道:\"快点!动作要快些!想必是有人发现尸体了!\" 独孤行闻言,手上拉绳的速度骤然加快,这突如其来的加速让被吊着的少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然而幸运的是,尽管过程有些惊险,但最终少女还是平安无事、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 早已等候在地面的陈老头赶忙迎上前去,手脚麻利地帮助少女解开了束缚在她身上的绳索。与此同时,两人都做好了随时拔腿就跑的准备。可就在这时,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官兵如潮水般涌上了城墙,其中一名眼尖的官兵指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大声喊道:\"他们在那儿!别让他们跑了!\" 独孤行和朱玲大惊失色,二人双双抓住同一根绳索,极速往下滑。就在二人滑到半空时,绳索突然断裂。 独孤行二人急忙运气,在城墙上噔噔两脚,在半空中来了个漂亮的翻滚动作,然后双双平稳落地。 独孤行左脚刚落地,就飞奔到李咏梅身旁,急忙背上地上的少女,大喊一声:\"快跑!\" 话一说完,只见独孤行身形一闪,如离弦之箭般飞速冲了出去。朱玲见状,毫不迟疑地紧随其后,两人如同两道闪电划过地面。 此时,陈老头眼见众人如此迅速,心中暗叫不好,他可不想被落下。于是,他匆忙从怀中掏出一张飞浮符,并将其贴在自己胸口处。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双腿猛然发力,整个人瞬间如同一阵风一般疾驰而去。 此时,赶到城墙上的的官兵们,一下子就发现了正在拼命逃跑的众人。 其中一名官兵大声喊道:\"他们没摔死!快放箭射他们!\" 随着这声令下,刹那间,无数箭矢如同雨点般朝着独孤行等人倾泻而下。 面对如雨的箭矢,独孤行不敢有丝毫大意。他立刻施展出《棋步》中的独门身法——天元步,脚下犹如踏着疾风,身形飘忽不定,左闪右避之间,轻松躲开了一支支夺命的箭矢。 身后的朱玲看着独孤行那诡异的身法,不禁再次心中震惊:\"这他娘的是二境修气士?\" 震惊归震惊,作为五境修气士的朱玲同样身手敏捷,她灵活地穿梭于箭雨之中,每一次移动都恰到好处地避开了致命的威胁。 陈老头就没那么厉害了,现在的他没了用于攻击的符箓,而且又不能像独孤行他们那样随意使用体内的浩然真气。因此,和普通凡人相比,他只不过多掌握了一些稀奇古怪的道术而已。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箭矢朝自己射来,陈老头心急如焚,扯着嗓子大喊道:\"你们这些白痴!别只顾着自己跑啊!快点回来救救老夫!\" 听到师父的呼喊,独孤行顿时大惊失色。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准备转身回去营救陈老头。就在这时,朱玲高声叫道:\"你们两个赶紧跑!他交给我来救!\" 独孤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咬牙,继续向前狂奔而去。 第154章 陈老头舍身挡箭 此时此刻,站在高耸城墙之上的谢不语面色凝重,他紧紧地拉住手中那张精致而坚硬的长弓,弓弦被拉至满月状,一支锋利的箭矢稳稳地搭在弦上。他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下方正拼命奔逃的人群,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落在队伍最后面的陈老头身上。 只见谢不语全神贯注,手臂肌肉紧绷,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就在这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突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慢着!\" 原来是蒋风及时叫住了谢不语。 蒋风快步走到谢不语身旁,压低声音说道:\"别着急,再等等。看见那个救人的女子没有,这群人中她实力最高,她应该就是头儿!等她救下那老头的那一瞬间,你给他们来上一箭,我要来个一箭双雕,让他们插翅难逃!\" 谢不语听后微微一愣,但随即便明白了蒋风的意图,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于是,谢不语调整了一下姿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将目光投向了朱玲。 此刻的朱玲丝毫没有察觉到来自上方的威胁,她一心只想尽快救走陈老头。只见她动作敏捷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巧玲珑的黑色铁伞,随着她手腕轻轻一抖,那把原本只有手掌大小的铁伞竟如同施了魔法一般,飞速旋转起来并不断变大,眨眼间便化作了一把巨大的铁伞。 朱玲手持铁伞,脚下生风,如同一道闪电般朝着陈老头疾驰而去。一路上,密集的箭雨纷纷朝她袭来,但都被她手中那把坚固无比的大铁伞尽数挡下。朱玲一边用铁伞为陈老头遮挡箭雨,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咒骂道:\"死老头的,既然会妖术怎么连轻功都不会啊!害得本姑娘这么辛苦!\" 说着,朱玲就将陈老头扛在肩上,右手持伞抵挡弓箭。 听到这话,趴在朱玲肩上的陈老头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大声反驳道:\"老夫就是个普通人好不好!\"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潜伏在城墙上伺机而动的谢不语看准时机,猛地松开了紧拉弓弦的手指。只听得\"嗖\"的一声尖锐破空声响起,那支裹挟着无尽杀意的箭矢犹如一道流星般划过天际,直直地朝着朱玲疾射而去。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蒋风和谢不语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支夺命箭矢与朱玲之间。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攸关的危难时刻,陈老头的身体像是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穿透一般,猛地打了一个冷战,他立刻意识到周围潜藏着巨大的危险。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陈老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衣袖中迅速掏出一张漆黑如墨的鬼符,猛得将其贴在胸口之上。 几乎与此同时,一支锋利无比的箭矢如同闪电般疾驰而来,直直地射向了陈老头的肩头。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箭矢精准无误地射中了目标。遭受如此重击之后,陈老头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猛然颤抖了一下,但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没有发出一丝呻吟。 然而,此时的朱玲并未察觉到异常,她仅仅感觉到肩上的陈老头突然间抖动了一下,还以为是他失去平衡或者是因为紧张所致,完全没有想到陈老头竟然已经不幸中箭! 朱玲提醒道:\"臭老头,抓紧了!\" 陈老头强撑着受伤的身躯,艰难地咳嗽了几声,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对朱玲喊道:\"快跑!\" 听到这声呼喊,朱玲心中一惊,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便急忙带着陈老头拔腿狂奔而去。 望着那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的四个人影,蒋风不由得紧皱起眉头,满脸狐疑地转头看向身旁的谢不语,沉声问道:\"谢不语,你刚才射出的那一弓用全力了吗?\" 谢不语赶忙低下头来,双手抱拳恭敬地回答道:\"报告将军,属下确实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了!\" 蒋风闻言依旧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这老头好生奇怪,居然能够察觉道暗箭,而且还能用身体抵挡谢不语的全力一弓!\" 就在这时,谢不语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将军,如今他们已经逃走了,咱们要不要出城去追击呢?\" 蒋风果断地摆了摆手,沉声道:\"不必了,看情况对方应该是一名修为高深的修气士,贸然追击恐怕会陷入被动局面。而且天黑出城容易遭到埋伏,而我们的任务是守住城池,切不可冒进!\" 说完这番话后,蒋风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谢不语微微皱眉,低声询问道:\"那两个死掉的兄弟就这样算了?\" 蒋风回过头,看向谢不语皱眉道:\"给那两名士兵的亲属发放体恤金,我们明天再派人出城找人!那老头中箭了,应该是跑不远的!\" 第155章 生死未卜 等他们一路狂奔逃到足够远的距离之后,众人这才缓缓地停下了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独孤行一边喘息着,一边紧张地向周围的人询问道:\"大家……大家都还好吗?有没有谁受伤或者……\"话还未说完,他的目光便急切地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 李咏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而朱玲也是同样的反应,她喘着气说道:\"我也没事儿。\"听到两人的回答,独孤行稍稍松了一口气,放心地点了点头。 然而,仅仅过了片刻,独孤行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紧紧地皱起眉头,目光落在了朱玲背上的陈老头。 \"师父?\"独孤行轻声呼唤着,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此时,朱玲似乎也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儿,她手忙脚乱地将背上的老头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死老头,你可别吓我啊!你到底有没有事儿?\"朱玲焦急地喊道。就在这时,众人惊恐地发现,陈老头的后背上竟然赫然插着一支箭矢!那支箭矢直直地穿过了他的胸膛,箭头从胸口透出,上面还沾着鲜红的血迹,还挂着一张黑色的符箓。 看到这一幕,独孤行顿时慌了神儿,他一下子冲到师父身旁,伸手就要去拔掉那支箭矢,嘴里喊着:\"师父!顶住!\" 背上的李咏梅见状,连忙伸手拦住了独孤行。她神色严肃地说道:\"不行!绝对不能直接拔!赶快把箭身折断,留下箭头在体内!\" 独孤行被李咏梅这么一拦,更是心急如焚,他满脸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呀?我们不应该尽快帮师父把箭取出来吗?\" 面对独孤行的质问,李咏梅赶忙解释道:\"如果现在就贸然把箭拔出来,又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马上给他治疗止血,那么师父很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有生命危险的!倒不如先让这支箭暂时堵住伤口,减少出血,等我们到达了安全的地方,再由我来想办法处理。\" 朱玲诧异地皱眉道:\"你学过医?\" 李咏梅微微点头后,便从方寸物中拿出木轮椅,并急切说道:\"孤行,将你师父放正轮椅上,避免颠簸!\" 独孤行小心翼翼将地上的陈老头抬到木轮椅上,而李咏梅则瘫坐在木轮椅旁,小心翼翼地掀开陈老头沾满鲜血的衣服,准备检查陈老头的伤势。只见一只箭头直接贯穿了肺部,伤口处渗出丝丝血水,如果不及时治疗,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一旁的独孤行着急地询问道:\"咏梅,怎么样?师父没事吧!\" 李咏梅直皱眉头地回应道:\"情况不容乐观!\"接着,她扭头对朱玲说道:\"快出发吧!迟了孤行他师父怕是要顶不住!\" 朱玲凝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带着独孤行他们向德兴镇出发。 天快要破晓的时候,独孤行一行人经过长途跋涉,终于抵达了德兴镇。 朱玲搀扶着受伤的陈老头,步履匆匆地走进了一家客栈,而独孤行他们紧跟其后。 此刻坐在客栈内喝茶的何博斌看见朱玲带着伤员回来,原本舒缓的眉头瞬间皱起,他刚想上前询问情况,但想了想后,决定还是确保安全事项。 何博斌迅速对姜丰说道:\"姜丰,你去镇口牌坊侦察!确保没有追兵跟过来!\" 姜丰收到命令后,立刻起身离去。 何博斌转头对朱玲说道:\"朱玲!带人进最里面的房间!\" 说罢,何博斌便蹲守在客栈门口,确保客栈内部的安全。 朱玲迅速扛着陈老头进入客栈最里面的一间空房间,而独孤行他们也跟了进去。 进入房间后,朱玲轻轻地将陈老头放在床上,让他平躺着休息。此时,李咏梅已经坐在了床边,动作轻柔且小心翼翼地帮助老头褪去身上的衣服。 只见陈老头伤势十分严重,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渗出,上半身已经被鲜血染红,而此刻的陈老头的呼吸也变得极其微弱。 望着眼前触目惊心的景象,李咏梅的双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她迅速转过头来,对着身旁的朱玲急切地喊道:\"快!我急需大量的金疮药和消炎药!\" 朱玲闻言,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点了点头,像一支离弦之箭一般冲出门外,直奔药店而去。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李咏梅和独孤行了。李咏梅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再次开口道:\"孤行,你来帮我把这支箭头拔出来。\" 独孤行没有犹豫,大步向前跨出一步,伸出右手紧紧地握住了那支深深扎入陈老头肺部的箭头。只见他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开始发力,一点一点将箭头往外抽离。 然而,就在箭头终于脱离陈老头身体的那一刹那,一股殷红的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源源不断地从伤口处喷涌而出。眨眼间,洁白如雪的床单便被染成了一片刺目的猩红。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李咏梅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毫不迟疑地拿起早已消过毒的锋利小刀,手起刀落,精准地划开了陈老头的伤口。随后,她扭头看向独孤行,示意他用小巧的钳子将伤口撑开。独孤行心领神会,立刻照做。 紧接着,李咏梅全神贯注地用手中的银针缝合起陈老头那已经穿洞的肺部组织。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轻盈而细腻。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咏梅手上的动作也越发显得小心谨慎,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唯恐稍有不慎便会给伤者带来难以承受的二次伤害。 站在一旁的独孤行静静地注视着李咏梅的一举一动,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强烈的震撼。他以前从未见过李咏梅如此专注、如此认真地对待一件事情,此刻的她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一会儿,朱玲就带着药回来了,李咏梅急忙接过药瓶,从中倒出药粉,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附近。 朱玲悄悄地走到独孤行身旁,凑到其耳边,小声地询问道:\"情况怎么样?\" 独孤行轻轻摇头,小声回应道:\"不知道,但我相信咏梅她!\" 朱玲轻轻点头后,便静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第156章 陈老头的阳神 与此同时,房间外面,何博斌见朱玲走了出来,便伸手示意她过来跟自己交流情况。朱玲咽了一下口水,一脸愧疚地走了过去。 何博斌满脸怒容,语气严厉地质问道:\"朱玲!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如此冲动地带人出来?遇到这种情况,你本应该第一时间联系我们的!\" 面对队长的斥责,朱玲默默地低下了头,轻声解释道:\"头儿,当时他们在城里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如果我再不把他们带出来,万一芦城那边开始搜查抓人可怎么办呢?\" 然而,何博斌并没有因为这个解释而消气,他依然不依不饶地说道:\"我警告你,如果这老头出了什么意外,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咱们三个的性命恐怕都难保啊!还有,你作为一名死士,关键时刻为何没有挺身而出替他挡住那支箭!\" 原来,由于秦国方面为了确保任务的安全性,也为了防止何博斌等人出现反叛的情况,便逼迫他们三人服下了毒药之后再出发执行任务。并且规定好了时间,必须按时服用解药才能保住性命。如今陈老头身负重伤,生死未卜,这无疑给他们原本就艰难的处境又增添了一份巨大的压力。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缓缓打开,独孤行慢慢地从里面踱步而出。 何博斌一看到独孤行现身,原本还滔滔不绝的嘴巴立刻紧紧闭拢,一双眼睛像是鹰眼一般,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审视着独孤行。 没过多久,只见何博斌的眉毛微微一皱,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与警觉。原来,凭借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他竟然一眼就辨认出了独孤行的面貌。心中暗自思忖一番之后,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猜测,何博斌毫不犹豫地朝着独孤行喊道:\"你是那被通缉的龙血少年?\" 听到这话,独孤行先是稍稍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承认了这一身份。见此情形,何博斌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紧接着再次开口说道:\"把你的令牌拿出来让我瞧瞧!\" 话音未落,独孤行二话不说,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入怀中,眨眼之间便掏出了一枚漆黑如墨的铁质令牌,手腕一抖,那令牌犹如一道黑色闪电般直直飞向何博斌。 何博斌见状,连忙伸手接住,随后便开始全神贯注地检查起这块令牌来。 而就在此时,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朱玲突然开口说道:\"头儿,之前我已经检查过了,没问题的!\" 然而,何博斌却是冷哼一声,一脸严肃地回应道:\"你太冒失了!还是得由我亲自查验才行!\"朱玲听后,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半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何博斌终于结束了对令牌的检查。只见他随手一挥,将令牌扔还给了独孤行。接着,他目光犀利地盯着独孤行,继续追问道:\"现在看来,你们此行一共只有三个人对吧?那老头子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个年轻的小姑娘,你和她又是何种关系呢?\" 何博斌如此谨慎,也是为了小队成员的安全。 独孤行并未感到何博斌冒犯,而是一一作答:\"我们只有三人,老头是我师父,咏梅她......算是我的姐姐吧。\" 何博斌轻轻点头,但没多说什么,毕竟对方是他这次要护送的目标。确保好基础信息后,何博斌和独孤行交换起情报。 另一边,房间之内一片静谧。 只见陈老头紧闭双眼,他那原本盘坐于床榻之上的身躯纹丝不动,但他的魂魄却已脱离肉身而出,化为一道若隐若现的阳神之影,静静地悬浮在空中,目光紧紧地锁定着正在忙碌的少女。 那位少女正全神贯注地对着陈老头的身体进行着缝缝补补的工作,她的动作轻盈而娴熟,手中的针线宛如灵动的游鱼一般穿梭自如。陈老头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开口称赞道:\"丫头,真没想到,你双手挺灵巧的啊!\" 听到这话,李咏梅头也不抬,没好气地回应道:\"哼,死老头,你刚才突然之间呼吸变得微弱,可把我给吓坏了,我还当你快要一命呜呼了呢!\" 陈老头闻言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哪能这么容易就死掉?不过嘛,你还是得多加小心一些才行,倘若我的肉躯彻底停止了呼吸,那我的阳神可就没办法再回到这副躯体之中咯!\" 李咏梅一边聚精会神地处理着伤口,一边不耐烦地嘟囔道:\"知道啦,知道啦!所以你就别在这里跟我唠唠叨叨的分我的心啦!\" 陈老头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他轻轻地操控着自己的阳神,伸手从一旁取过一顶斗笠戴在了头上,将整个面容都遮掩了起来。随后,他悄无声息地朝着房门飘然而去。 就在这时,交换好情报的独孤行恰好想回房间照看陈老头,也就是这时,房间门打开了。 当独孤行瞥见那处于灵魂状态的陈老头时,心中猛地一惊,还以为师父已然仙逝,瞬间吓得呆立当场,脸色煞白如纸。 与独孤行不同,何博斌等人当看见陈老头的阳神远远地站在房间门口的边上时,他们倒是显得较为镇定,只是脸上同样露出了惊愕之色。 好一会儿之后,独孤行才终于回过神来。他蹲下身子,紧紧地抱住了陈老头阳神的双脚,声泪俱下地哀求道:\"师父,您千万不要离开徒儿啊!\" 陈老头见状眉头一皱,用力挣脱开独孤行的双手,有些恼怒地斥骂道:\"去去去!臭小子,为师我还活得好好的呢,不要在这哭哭啼啼、丢人现眼!\" 而房间内的李咏梅在听到这边的动静后,也忍不住嘻嘻地娇笑了一声,\"笨蛋孤行!\" 独孤行愣住了,\"没死?那师父你……\" 陈老头没好气地解释道:\"我这叫做阳神出窍!\" 这时,朱玲也悄悄地在何博斌耳边说道:\"头儿,我就说这老头有奇怪的啦,明明身上一点修为都察觉不到,却会阳神出窍。我现在都做不到的事情,他随随便便都能做到!\" 何博斌默默点头,上下打量起陈老头的这具阳神,由于陈老头刻意拉低了斗笠,也故意侧过身,所以何博斌并不能看清陈老头的面容。 这时,陈老头开口询问道:\"这客栈安全吗?\" 何博斌微微点头说道:\"您放心,这客栈已经被我全部包下来了,至少在短时间内绝对不会有其他人闯进来查看的。\" 听到这话,陈老头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但他仍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紧接着,陈老头又追问道:\"那你们可有办法顺利通过峡口关呢?要知道那里可是戒备森严!\" 何博斌再次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地说道:\"有,我们之前就是走一条极为陡峭且鲜为人知的山路才偷渡过峡口关的。正因如此,咱们根本不用再冒险返回芦城走官道。\" 陈老头满意地\"嗯\"了一声后,说道:\"这样甚好!只要能避开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就行。等会儿待那丫头把伤口缝补妥当之后,咱们立刻就动身出发。\" 然而此时,何博斌却面露担忧之色,皱起眉头看了看房间的方向,迟疑地说道:\"这么着急就要出发吗?不需休息一下?此次行程路途艰险,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半路上顶不住死掉了。\" 面对何博斌的关心与质疑,陈老头却是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宽慰道:\"放心吧年轻人,老夫我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哪有那么容易就倒下死去的呀!再说了,你不也同样希望能够尽早离开此地嘛,要是万一芦城那边发现情况不对劲派专人过来追查的话,到时候咱们想要脱身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听完陈老头这番话,何博斌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片刻后,他拿定了主意,回应道:\"好,既然如此,那等会儿咱们收拾一下东西便即刻启程出发!\" 第157章 鬼眼符 在这之后,只见陈老头那虚幻缥缈、散发着淡淡光芒的阳神,裹挟着独孤行如同一阵风般迅速地回到了房间之中。与此同时,朱玲先是瞥了一眼何博斌,然后得到对方点头示意后,她也紧跟着走进了房间。 一进入房间,陈老头便看到了紧随其后而来的朱玲,于是开口询问道:\"朱灵珑,找我有事?\" 朱玲面无表情,语气冷淡地回应道:\"我不过就是来瞧瞧你现下究竟是什么状况罢了。\" 听到这话,陈老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戏谑的笑容,调侃道:\"老夫快要死了,你要负全责!\" 朱玲闻言,当即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哼!关本姑娘什么事儿!还不都是你这个死老头子跑得太慢,所以才会被箭矢射中。\" 面对朱玲的指责,陈老头倒是没有生气,反而微微一笑,提醒道:\"朱灵珑,你日后救人时,多留意一下身后的攻击。不然的话,下一次可就没有好运,有人愿意替你挡箭啦。\" 这番话犹如一道惊雷在朱玲耳边炸响,她整个人瞬间愣住了,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嘴巴微张,难以置信地失声喊道:\"什么?原来……原来那一箭竟然是……是你帮我挡下来的啊?\" 陈老头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这还用问嘛,当时你将我扛在肩上一路狂奔,若不是老夫提前在胸口处贴上了一张小鬼符,那一箭就要贯穿我们两个,射在你心脏上了。\" 朱玲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形,发现确实如陈老头所说的那样,那枚箭头上,还挂着一张黑色的神秘符箓,符箓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咒文,中间还画了只小鬼。 想到这,朱玲咽了下口水,顿时冷汗直流。她现在终于明白,陈老头是用拿那张鬼符当替死鬼,帮自己挡下了那一箭! 陈老头继续说道:\"等会儿离开时,你记得留意一下,对方有位武夫射箭很准!\" 朱玲回过神,重重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在芦城这一边,气氛显得格外紧张。 只见身为五境高手的蒋风正威风凛凛地站在芦城的将军府前,有条不紊地组织着一支精锐的搜查队伍。他紧紧地盯着下方排列整齐的士兵们,大声喊道:\"谢不语,康诚你们二人领队伍出城,仔细搜寻附近的各个小镇,务必要将昨晚那四个可疑人物给我揪出来!\" 康诚与谢不语异口同声地拱手应道:\"是!将军!\" 话音未落,他们二人便当先翻身上马,率领着一百多名装备精良的士兵离开芦城,去搜寻陈老头众人。 然而,谢不语刚出城门就感觉到不对劲,他猛地勒住缰绳,让胯下的骏马停在了原地,眉头紧皱,警惕地环顾四周。 跟在后面的康诚见到谢不语突然停下马来,不禁心生疑惑,询问道:\"怎么了?\" 谢不语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好像有人一直在背后盯着我们!\" 康诚听后,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然后宽慰道:\"也许只是你的错觉罢了,说不定是因为昨晚执行任务太累了。别太在意,咱们还是赶紧完成将军交代的任务要紧。\" 谢不语轻轻叹了口气,心中虽然仍存有疑虑,但也觉得康诚所言不无道理。他点了点头,应声道:\"或许吧......望真的只是我的错觉。\" 说完,他再次挥动马鞭,催马前行,带领着搜查队伍继续踏上了寻找陈老头众人的征程。 就在此时,在昨夜陈老头等人仓皇逃离的那面高大城墙之上,有一道神秘的光芒若隐若现。走近一看,原来是陈老头悄悄留下来的一张鬼眼符。这张鬼眼符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上面竟然生长着一只漆黑如墨的眼睛,它犹如拥有生命一般,眨动之间,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已经出城的谢不语一行人。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客栈里。 李咏梅历经整整一个时辰的艰难苦战,终于成功地将陈老头身上的伤口缝补完毕。她疲惫不堪地直起身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陈老头满意地笑道:\"丫头,真是辛苦你啦!\" 李咏梅擦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笑着回应道:\"这都是小事情,只要陈老头你没事就好!\" 随着陈老头的阳神顺利钻入自己的躯体之中,原本昏迷不醒的他瞬间睁开了双眼,只见他缓缓坐起身子,但由于伤势过重,还是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真是好久都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这滋味儿可真不好受啊!\" 李咏梅见状,满脸忧虑之色,急忙上前扶住陈老头,焦急地劝道:\"快躺下!万一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然而,陈老头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语气坚定地说:\"不必担忧,丫头。眼下赶路才是最为紧要之事。\" 李咏梅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地说道:\"赶路?你现在这身体状况还赶路?\" 不顾李咏梅的阻拦,陈老头站起身,走出门外,对着屋外的何博斌喊道:\"芦城那边已经派人来找我们了,我们现在赶紧出发!\" 接着,他又转头对房间内的李咏梅说道:\"李丫头,借你轮椅一用。\" 第158章 迷惑追兵 独孤行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少女背到自己宽厚的背上,然后腾出轮椅,转头看向一旁的师父,点头道:\"师父,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李咏梅听闻此言,不禁微微皱起眉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轻声问道:\"这么快就要走吗?可是你师父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复呢……\" 独孤行看着李咏梅那关切的神情,心中一暖,连忙安慰道:\"咏梅,放心吧,师父他老人家经验丰富,既然决定现在动身,自然有他的道理。相信师父总是没错的!\" 见独孤行如此坚定,李咏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就在这时,何博斌率先走出客栈。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陈老头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在桌子底下贴上了一张灰色符箓,符箓上除了奇奇怪怪的梵文外,还画着一只小耳朵。 这个小动作恰好被眼尖的李咏梅捕捉到了,但她看到陈老头迅速地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声张。李咏梅心领神会,轻轻地对陈老头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随后,在何博斌的带领下,独孤行等人急匆匆地离开了客栈,踏上了逃亡的旅程。 陈老头一行人才刚刚离开小镇没多久,蹲守在镇口的姜丰便远远地瞧见有一群人马正朝着德兴镇疾驰而来。与此同时,一只白鸽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姜丰的肩头。他取下鸽子腿上绑着的信件,展开一看,原来是何博斌传来的飞鸽传信。 信中的内容详细地说明了陈老头他们目前的处境,并明确指示姜丰要负责留在后方断后。接到命令后的姜丰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开始着手安排相关事宜。 另一边,谢不语率领着一队士兵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小镇。只见他站在队伍前方,大声吼道:\"给我挨家挨户地仔细搜查!\"士兵们齐声应和,随即分散开来,逐门逐户地展开搜索行动。一时间,整个德兴镇陷入了一片紧张的气氛之中。 与此同时,在何博斌的引领之下,众人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一路向北行进着。没过多久,他们便抵达了峡口关附近那连绵起伏的群山脚下。 抬眼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高耸入云、山势极为陡峭的巍峨高山。这座高山仿佛一把利剑直直地插入天际,令人望而生畏。而那光秃秃的岩壁之上,偶有几棵顽强生长的青松点缀其间,宛如大自然赋予这片荒芜之地的一丝生机与希望。 何博斌停下脚步,转身对着身后的独孤行等人沉声道:\"接下来的路途将会异常艰险难行!\" 听到这话,陈老头不禁皱起眉头,伸手指向不远处那险峻的峭壁,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喃喃自语道:\"这……这也能算是路吗?\" 一旁的独孤行见状,关切地看向陈老头问道:\"师父,您老人家还撑得住吗?\" 陈老头轻咳几声后,缓缓说道:\"看样子,往后的路程怕是没法再坐着轮椅前行了。罢了,事已至此,咱们还是赶紧出发吧!再不走,恐怕就要被后头的追兵给赶上了!\" 说完,独孤行冲着何博斌等人微微颔首示意,紧接着一行人便开始朝着山上艰难地攀爬而去。 就在同一时刻,德兴镇。 只见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到谢不语面前,大声喊道:\"报告!\" 谢不语心头一紧,连忙问道:\"找到人了?\" 然而,士兵却摇了摇头回答道:\"报告谢将军,还未找到,只是有位当地的百姓声称自己曾目睹过一群形迹可疑之人!\" 谢不语闻听此言,目光迅速转向身旁的康诚,果断下令道:\"立刻将此人带来见我,我要问话!\" 士兵拱手领命,\"是!\" 片刻之后,方才离开的士兵带着那位目击者匆匆而来。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来者乃是一名面容憔悴、身体瘦弱不堪的普通中年男子。 谢不语见状,赶忙上前一步,开口问道:\"你便是那位声称见过可疑人物的百姓吗?\"中年男子闻言,忙不迭地点头应道:\"正是小人,长官。\" 谢不语紧接着追问道:\"快给我详细描述一下他们的模样。\" 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才缓缓说道:\"一共有四个人,其中有一个老头,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另外还有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看起来年纪都不大。至于最后那个嘛……嗯,长得颇为普通,像是个女汉子一般。\" 听到这里,谢不语的眉毛微微一挑,急切地问道:\"那他们朝着哪个方向逃走了?\" 中年男子连忙伸手指向南方,迅速回答道:\"他们朝着南边的小镇逃窜而去了!\" 谢不语听闻此言,当机立断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高声喊道:\"好!众将士听令,随我一同追击!\"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康诚突然开口阻拦道:\"且慢!\" 谢不语不由皱起眉头,疑惑地看向康诚,反问道:\"为何不追?\" 康诚轻轻摇了摇头,并未直接回应谢不语的质问,而是转头面向那位前来报信的中年男子,和声细语地询问道:\"兄弟,不知你究竟是如何判断出他们形迹可疑的呢?\" 谢不语经康诚这么一问,瞬间也回过神来,开始上下仔细打量起眼前的这名中年男子来,\"是啊!你怎么看出他们可疑的。\" 中年男子咽了下口水,回应道:\"啊?他们四人跑得很匆忙,而且那老头背上还插着一支箭。长官,你要相信小的啊!小的绝对没有撒谎!\" 康诚看了一眼谢不语,点头道:\"情报应该没问题,我们追吧!\" 谢不语点了点头后,便翻身上马,率领着一百多名装备精良的士兵离开小镇,前往南边去搜寻陈老头众人。 第159章 杀手姜丰 待谢不语一行人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之后,那位中年男子犹如做贼心虚一般,左顾右盼、蹑手蹑脚地朝着一条幽静且空无一人的狭窄小巷走去。 当他踏入这条昏暗小巷时,眼前赫然出现一名身材魁梧高大的中年男子。此人右手紧紧抓住一位年纪不过十来岁、身形显得颇为瘦弱的小男孩。那小男孩一见到自己的父亲归来,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夺眶而出,扯开嗓子哭喊起来:\"爹啊,快救救我!\" 中年男子见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哀求道:\"大人呐,小人已然谨遵您的吩咐,把情报一字不漏地告诉给那些前来追查的官兵们了。求求您高抬贵手,饶过我的儿子吧!\" 姜丰听闻此言,面无表情地缓缓松开了紧握着小男孩右臂的大手,任由小男孩飞奔扑进他爹爹的怀中。随后,姜丰随手从衣兜里掏出几枚零碎的银子,漫不经心地扔在了地上。 中年男子捡起碎银,连连叩头道谢:\"多谢大人!多谢大......\"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巷子中的二人就被姜丰扭断了脖子。 姜丰眼神冰冷地看着躺在地上没了气息的二人,平淡地说道:\"我有让你捡了吗?\" 紧接着,姜丰缓缓弯下腰,捡起自己丢出去的银两,就在这时,那名死去的中年男子的口袋中掉落出一袋银子。 姜丰捡起那袋掉落的银子,心中诧异,喃喃自语道:\"一百两?哪里来的?\" 尽管姜丰心中诧异,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收起银子,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了这条寂静的小巷,只留下父子二人相拥而泣。 就在同一时刻,在另一处险峻之地,何博斌等人正艰难地攀爬着一座高耸入云、山势陡峭无比的悬崖峭壁。 何博斌稍稍侧过头,瞥了一眼身旁累得气喘吁吁的陈老头,不禁皱起眉头,高声喊道:\"嘿,老头儿,你到底还行不行?要不要休息一下!\" 陈老头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有气无力地回应道:\"唉……不要紧!\" 李咏梅见此情形,心中亦是充满忧虑,连忙开口劝说道:\"陈老头,依我之见,咱们不如暂且歇息片刻再继续前行吧,也好让你缓口气恢复些许体力呀。\" 陈老头苦笑道:\"还是等到达上面的平台后再说吧!\" 五人小队,何博斌和朱玲带头爬在最前面,而陈老头次之,最后则是独孤行他们。 就在陈老头快到悬崖突出的平台时,先行到达的朱玲热情地向他伸出援手,并大声喊道:\"来,老头,让我拉您一把!\" 可谁料想,陈老头竟然皱起眉头,毫不领情地回应道:\"用不着你来拉我!我要他来帮忙!\" 说着,目光直直地看向了站在上方的何博斌。 听到这话,何博斌不禁微微皱眉,但还是迅速伸出手去,紧紧抓住陈老头的手臂,然后猛地用力一拽。借助这股力量,陈老头顺势向上一蹿,同时抬起右手,稳稳地搭在了何博斌的肩膀上,以此作为支撑点继续发力攀登。 一旁的朱玲目睹了整个过程,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陈老头的一举一动,始终沉默不语。 没过多久,独孤行等人也终于成功爬上了这个小小的平台。此刻的独孤行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毕竟他的背上还驮着李咏梅。 独孤行赶忙解开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小心翼翼地将背后的李咏梅轻轻放下来休息。 李咏梅见状,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绢,温柔而细致地替独孤行擦拭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水。 何博斌见到后,打趣道:\"哈哈,你们俩倒是挺亲昵的嘛!现在就好好休息吧!等爬过了这座峭壁,后面才是我们要走的山路。\" 独孤行走到平台边缘,往悬崖下望去,只见悬崖下方空无一人,不见姜丰赶来的身影,也不见追兵跟来。 独孤行扭头对坐在一旁休息的何博斌说道:\"何博斌,怎么不见姜丰他人?\" 何博斌摇头回应:\"不知道,或许他还在和追兵周旋,你放心,他没有暴露身份,就算行动也安全得很!\" 见何博斌都这么讲了,独孤行点了点头后,便返回到少女身旁,坐下休息。 就在此时,朱玲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坐在角落里正闭着双眼、养精蓄锐的陈老头身边。她轻轻地坐下,然后将头凑近陈老头的耳朵,压低声音问道:\"老头,你刚才是不是对着头儿施展了什么妖术呀?\" 听到朱玲的问话,陈老头微微睁开眼睛,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轻声回答道:\"哟呵,没想到这点小把戏居然都被你给看出来了?\" 朱玲笑道:\"当然!本姑娘可是火眼金睛呢!不过,老头你也不用这么谨慎吧!\" 陈老头一脸淡定地回应道:\"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呐!凡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朱玲眨了眨眼,脸上闪过一抹狡黠的神色,再次压低声音说:\"老头,既然如此,那你能不能把你那能够偷看别人记忆的妖术教教我呀?\" 陈老头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回绝,\"不能!\"说完便重新闭上了眼睛。 朱玲的皱起眉头,威胁道:\"你不教我,我就把你阳神外貌的小秘密捅给我头儿听!\" 陈老头冷哼一声,回敬道:\"你敢说,我就把你用人皮易容的事情捅出去!\" 朱玲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阴沉,她皱起眉头,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上这张人皮的事情的?你到底还知道多少?\" 见朱玲如此激动,陈老头缓缓睁开眼睛,解释道:\"你太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了,导致我刚触碰你的记忆时候,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你关于这段记忆的部分。\" 朱玲闻言,眼神越发冰冷起来,冷哼一声道:\"但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再继续深挖下去了,否则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面对朱玲的威胁,陈老头倒是显得很无所谓,他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说道:\"行啦行啦,老夫我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呢。只要你不把我阳神样貌是年轻人这件事捅出去。咱们二人就相安无事!对了,你之前有和他们说过我会偷记忆的妖术吗?\" 朱玲冷哼一声,不满地说道:\"当然有!毕竟他们可是我的队友啊!\" 陈老头闻言后,喃喃自语道:\"这样啊......\" 随后,陈老头就继续闭目养神,不再理睬朱玲。 第160章 大齐京玉剑楼 经过一整天外加一整夜艰难困苦的长途跋涉,陈老头众人总算成功地爬上了那陡峭险峻的峭壁。 站在峭壁顶端,独孤行忍不住回过头去,目光凝视着身后那令人望而生畏的悬崖绝壁。此刻,他们已然身处云雾缭绕的山顶之上,由此可以想见这座峡口关所在山岭的巍峨高度。 何博斌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轻松地说道:\"好了,接下来剩余的路程再也不必像刚才那样攀爬峭壁了。只要翻过眼前这片山岭,咱们将会穿越一片杳无人烟的荒废山区。然后呢,一直朝北前行,很快就能抵达齐国的边境线啦!不过嘛,等真正踏入齐国境内以后,咱们可得加倍小心谨慎才行!\" 听到这话,陈老头也跟着笑起来,打趣地问道:\"要是不幸被齐国那些家伙给逮住,恐怕咱们就得落个被五马分尸的凄惨下场喽!他们如今可是恨透了咱秦国人呐!哦,对了,臭小子,你会不会说冀鲁洲的方言呀?听说齐国人平常大多都是使用这种方言交流的哟。\" 独孤行一边挠着头,一边略显尴尬地回答道:\"嗯……只会说那么一点点。\" 陈老头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猜也是这样,毕竟你小时候,你爹娘可没少带着你四处逃亡避难。既然你对这冀鲁洲方言还不太熟悉,那从现在开始就得多加练习练习咯!不然等到了齐国那边,还不得用这种口音跟人家讲话呀!\" 一旁的李咏梅见状,轻轻扯了扯独孤行的衣袖,小声道:\"孤行,那芦花洲方言到底该怎么讲?\" 独孤行扭过头,不紧不慢地耐心回答道:\"其实,也不难学,就是有些绕口。咏梅,那你就听好了,冀鲁洲口音是这样的……\" 接着,独孤行一边背着少女行走山路,一边教她芦花洲方言。 —————— 与此同时,在齐国京都,阳光洒落在宏伟壮丽的建筑之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田有为身姿挺拔地站立于一座高耸的楼阁之巅,他微微眯起双眸,俯瞰着脚下那座繁华热闹、车水马龙的偌大城市。此刻,微风轻拂而过,吹得他的衣袂猎猎作响。 在田有为的身后,静静地伫立着一位身着洁白长袍的古稀老人。这位老者面容慈祥,但那双深邃而睿智的眼眸却透露出历经沧桑的沉稳与淡定。 田有为缓声问道:\"相国,不知这京玉剑楼究竟能够抵挡住几境修士的攻势?\" 冯何记沉凝片刻后回答道:\"京玉剑楼共计一十一层,每一层皆镇压着一把名剑。而且,每向上一层,其所能抵御的修士境界便会提升一重。也就是说,这座剑楼大约可以抵御住修为不超过十一境的修士。\" 提到京玉剑楼的来历,田有为不禁感慨万千。他缓缓说道:\"想当初,工家董氏一脉受我大齐之托铸造此剑楼之时,咱们可真是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啊!\" 为了建成这座举世瞩目的京玉剑楼,田有为不惜投入整整十年的光阴,倾尽国库之中的海量时令币,并动员全国上下的工匠参与其中。如今,这座凝聚了无数人心血与汗水的建筑终于傲然屹立于天地之间,成为了齐国坚不可摧的一道防线。 田有为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有了这京玉剑楼作为屏障,想必那秦军和隋军即便倾尽全力,也难以攻破京城附近方圆百里之内的城池了。\" 冯何记白眉微蹙,回应道:\"齐王,你是否应该优先考虑正在被侵略的国土?\" 田有为摇头叹息,语气中夹带着无尽惆怅,\"两国夹击,齐奕轩被杀,孙睿渊出秦被擒。面对大秦的强力攻势,我方大军前线节节败退。而风雨楼如今又保持中立状态,只要秦军不主动招惹他们,估计那群老家伙是不会出手的。现如今的局势,大齐已成败局,现在考虑已经迟了。\" 冯何记话锋一转,回应道:\"或许,我们可以求助于诸子百家。\" 田有为摇头,\"道家忙着证道长生,斩妖除魔,提倡顺从大道,哪里有空管我们。儒家就更加不行了,一群书呆子,虽有不少本事通天的修气士,但从来就不插手世俗,只懂得教人礼化。如今看来,我国死局无人能破。\" 冯何记轻抚着那如雪般的长须,略微思索了一番后,缓缓开口提议道:\"依微臣之见,墨家或许值得一试。\" 田有为闻听此言,不禁龙眉微微一挑,随即转过身来,目光犀利地凝视着冯何记,质疑道:\"墨家?他们真的可行吗?要知道,墨家至今尚未推选出当代的巨子呢!据我所知,此刻的墨家内部恐怕正因巨子之位争得不可开交、内乱不止啊!\" 冯何记摇头道:\"并非如此,正因为当代巨子尚未选出,墨家众人更急于展现自身实力以证明自我价值。您莫要忘记,墨家所秉持的核心学说乃是‘非攻’与‘仁爱’。如今秦国作为侵略之国,肆意挑起战火,而我们大齐则是受害一方。于情于理,墨家都应当伸出援手相助。只要我们派遣使者前往墨家游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并许下承诺——若是谁能够成功协助大齐抵御强秦的进攻,那么我们齐国便会全力支持并推举其成为新一代的墨家巨子。\" 田有为听完冯何记这番话后,眉头紧紧皱起,\"这样做真的能够行得通吗?毕竟巨子选举之事向来属于墨家内部事务,一旦有他国势力介入其中,难道不会引发其他诸子百家的强烈不满和激烈反对吗?\" 冯何记微笑道:\"如今两国夹击,国家危已,大王你还在犹豫什么?\" 然而面对当前紧迫的局势,田有为一时之间也难以决断,并未立刻给出明确的答复。他只是默默地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天际,仿佛想要从那无尽的苍穹之中寻找到一丝解决问题的灵感或启示。 第161章 剑峡镇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南方,有一处名为剑气峡谷的险要之地。此地山高路险,地势险要,四周环绕着陡峭的山峰和深不见底的山谷。而在这片险峻之地的边缘,矗立着一座雄伟壮观的城池。这座城池有一个与此地十分贴切的名字,而那名字就叫作——剑气城! 剑气城并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管辖范围,而是一个有着独特法律秩序的特殊城池。在这里,来自诸子百家的各路修士纷纷汇聚一堂,他们怀着共同的目标——抵御那些从南方侵扰人界的强大妖怪。 由于剑气峡谷常年遭受大妖的侵扰,剑气城附近的地带早已变得人烟稀少,但依稀坐落着几个平凡的小镇。 此时此刻,莫黎琪独自一人漫步于其中的一个平凡小镇之中。 莫黎琪好奇地看着小镇入口处的那座牌坊,上面赫然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剑峡镇\"。 虽然这座小镇外表看起来平淡无奇,但据说其中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世外高手。为了避免自己出众的容颜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莫黎琪特意画了个丑妆,故意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更为普通一些。即便如此,她那雪白的肌肤和苗条的身材依然吸引了众多路人的目光。 走着走着,莫黎琪来到了一家客栈前。这家客栈看上去有些陈旧,但还算干净整洁。她迈步走进店内,对着柜台后的掌柜说道:\"掌柜,我要一间单人房!\" 这时,莫黎琪才注意到这位客栈掌柜竟然是个略显驼背的白发老头。老头长着一对浓密的剑眉,眼神深邃犀利,仿佛能够洞察一切。而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掌柜,却有一个有趣的名字,那名字就叫做——邬先生! 而这\"邬先生\"的称呼并非尊称,而是其本人的真名。当然,除了邬先生这个名字外,大家更愿意称他的外号,那外号就名叫——剑老大! 见莫黎琪称呼自己为掌柜,邬先生剑眉一挑,语气平淡地询问道:\"姑娘,你是最近才来剑气峡谷的吧!\" 莫黎琪微微一愣,露出诧异的神情。她好奇地询问道:\"掌柜,你怎么知道的?\" 邬先生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呵呵,也就只有你们这些新来的年轻人才会称呼我为掌柜啦。要是那些老一辈的人物,亦或是在此地待过个一年半载的,他们可都是管我叫剑老大。\" 邬先生这番话成功勾起了莫黎琪内心强烈的好奇心。只见她眨动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追问道:\"剑老大?莫非前辈剑术十分了得?\" 听到这话,邬先生不禁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客栈之中。他边笑边摆手道:\"非也非也。其实呢,只不过是因为老夫我在这儿待的时间最长,而且也是活得最久的,所以大家才给了我这么个名号而已啦。\" 莫黎琪听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脸蛋,嘟囔着嘴应道:\"原来是这样啊……\" 这时,邬先生突然将目光投向莫黎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笑着调侃道:\"姑娘,你何必化丑妆呢?真是可惜了你原本那张漂亮的脸蛋咯!\" 莫黎琪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秀眉轻蹙,询问道:\"前辈,没想到连您都看出来了呀……\" 邬先生呵呵一笑,没好气地道:\"老夫我的眼力好得很,这点小把戏岂能瞒得过我?好了好了,不跟你多啰嗦了,老夫我等会儿还得到峡谷那边去转悠转悠呢。喏,这个就是你的房间钥匙,拿去吧。\" 说着,他便从收账台后面,那挂满房间钥匙的木板上,取下一把古铜色的钥匙递给了莫黎琪。 莫黎琪赶忙双手接过钥匙,低头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钥匙上挂着一个小木牌,木牌上面刻有数字三,显然这是一间位于三楼的客房。于是她谢过邬先生之后,便转身朝着楼梯走去。当她踏上三楼时,放眼望去,整层楼竟然空荡荡的,除了她之外再无其他住客。 看到这番景象,莫黎琪心中明白了一件事,看来这客栈平日里鲜有人前来光顾,而这座小镇也很少有外人进来。 莫黎琪轻轻推开房门,踏入屋内。她那双灵动的眼眸迅速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发现这房间布置得极为简朴,一眼望去便能尽收眼底。 正南方摆放着一张仅供睡眠之用的木床,床上铺着略显陈旧但干净整洁的被褥。床的一侧立着一只简陋的衣柜,想必是用于存放衣物的。而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则放置着一张方形的茶桌,桌上空空如也,仅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然而,让莫黎琪感到些许欣慰的是,房间内竟还有一处用屏风巧妙遮挡起来的小浴室。她好奇地走近,透过屏风的缝隙瞥见浴室内安放着一个足以容纳一人舒舒服服泡澡的大木桶。 莫黎琪缓缓移步至床边,轻轻地坐了下来。她伸手从腰间解下那只精致的香囊,小心翼翼地打开,从中取出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状的纸张。她将纸展开,再次仔细阅读起上面所书写的文字来。随后,她轻声呢喃道:\"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吧!\" 第162章 陈老头的怀疑 与此同时,远在隋国边境的峡口关山岭之上,气氛却是截然不同。 陈老头正不住地咳嗽着,他那身躯随着剧烈的咳嗽而微微颤抖着。每一次咳嗽似乎都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甚至有时还会咳出几丝若隐若现的血丝。 李咏梅满脸忧虑之色,她焦急地看着陈老头,忍不住开口说道:\"那个……陈老头,要不咱们先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吧!\" 何博斌闻声转过头来,目光落在脸色苍白的陈老头身上,随即他示意众人停下脚步。 独孤行见状,急忙背着李咏梅快步走到陈老头身旁,关切地问道:\"师父,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紧啊?\" 李咏梅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道:\"孤行,先放我下来,我看看你师父的伤势。\" 陈老头连忙摆了摆手,强打精神笑道:\"不用,只是一点小毛病罢了,我们继续赶路!\" 李咏梅却紧皱眉头反驳道:\"小事?你都咳出血了。快躺下,让我检查一下伤口。\" 无奈之下,陈老头躺在地下休息。 李咏梅小心翼翼地掀开陈老头的衣服,发现外面的伤口并没有破裂。然后,她又给老头把了一会儿脉,发现其脉象浮动、气息不畅,极有可能是肺部伤口撕裂。 李咏梅柳眉紧蹙,露出担忧的神情。她转头对何博斌说道:\"不能再继续赶路了,陈老头他得休息。\" 何博斌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回应道:\"没问题,反正我们暂且安全,并不急于赶路。况且我们的目的本来就是安全护送你们回国。\" 然而,陈老头听闻此言后,却猛地摇头,坚决地提议道:\"不行,必须继续赶路!不但如此,我们还要更换逃跑路线。\" 闻言,何博斌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他皱眉说道:\"为何?如今更换撤退路线很麻烦的。况且,我们选的路线已经是最安全的路径了。\" 陈老头并未听从何博斌的建议,而是固执地说道:\"听我的,准没错,现在立刻改变路线!\" 何博斌的眉头瞬间紧紧地皱了起来,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他的目光迅速转向一旁的朱玲,只见她正默默地对着自己点头。 看到这一幕,何博斌心里无奈,既然连自己的队友都已经表示同意了,那么他也只能听从陈老头提出的建议,更改原本计划好的行进线路。 于是,何博斌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略显陈旧的地图。他将地图平铺在面前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上,指着图中的一条红线说道:\"那好吧,既然如此,咱们就选择走这条备用路线好了。\" 陈老头迈步走到了何博斌的身边。他低头看了一眼地图,然后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绝对不能使用备用路线。按照我所画的线路走!\" 接着,陈老头从兜里拿出一支毛笔,在地图上面又重新勾勒出了一条新的线路。而这条新线路与之前的那些线路仅有很小的一段是相互重合的,而后续部分则完全没有任何交集。 何博斌看着陈老头画出的新线路,不禁再次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说道:\"为何不能采用备用线路,您这条新线路不仅行走艰难,而且还十分危险。\" 然而,面对何博斌的质疑,陈老头似乎并没有想要多做解释的意思,只是一脸严肃地回应道:\"别问那么多,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何博斌眼见陈老头始终不肯说出这样安排的缘由,心中顿时感到有些不满。他提高了音量,语气强硬地说道:\"您总得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吧,如果不说清楚,我坚决不同意走这条路线!\" 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 陈老头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转头对独孤行说道:\"臭小子,拿令牌出来!不同意就投票表决!同意我的建议的举手。\" 独孤行听到这话,心中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迅速伸手入兜,将那块沉甸甸的黑铁令牌掏了出来,递给陈老头。 陈老头一把夺过令牌,紧紧握在手中,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何博斌,说道:\"如今这令牌在我手上,论起官级来,我可比你高出不少呢,所以啊,你就得乖乖听从我的指挥!\" 何博斌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几句,却发现自己此刻竟然无言以对。毕竟,令牌确实已经落入了陈老头之手,按照规矩,他也只能暂时服从对方的命令。 就在场面陷入僵局之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朱玲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陈老头,您这么做总得有个合理的理由吧?总不能平白无故就让大家听从您的安排吧!\" 陈老头不慌不忙地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我之所以如此行事,自然是有原因的。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老夫怀疑姜丰是奸细。\" 何博斌听闻此言,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而朱玲更是满脸惊愕之色,难以置信地摇头说道:\"陈老头,我觉得您是不是太多虑了?姜丰平日里表现还算正常,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奸细啊!\" 然而,面对两人的质疑,陈老头依旧神色平静如水,淡淡地回应道:\"老夫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对于那些我根本不了解底细的人,我向来是难以轻易信任的。\" 说罢,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冷冷地扫了一眼何博斌与朱玲二人。 一时间,何博斌和朱玲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无奈与困惑。 沉默片刻之后,何博斌迈步走向朱玲身边,压低声音嘟囔道:\"唉,你说的没错,这个陈老头还真是个古怪的老家伙。\" 朱玲微微颔首,轻声附和道:\"我就说嘛......\"于是,他们两人就走在了最前面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时,李咏梅驾驶着独孤行走到陈老头身旁,质疑道:\"陈老头,我感觉是你多虑了。\" 陈老头看向独孤行背上的李咏梅,叹了口气,解释道:\"并非多虑,我觉得姜丰在刻意躲着我。\" 独孤行轻轻挠了挠脸颊,露出不解的神情,疑惑地说道:\"躲避师父你?我没觉得啊......\" 陈老头微微颔首说道:\"姜丰他明明可以追上我们,但他却没有这样做,这不明显在刻意躲避我们吗?\" 说着,陈老头俯下身,指着地上的地图继续解释道:\"看看这里,这几条线路的前面一小段部分是重叠的,所以不存在选其他线路无法会面的情况。既然重叠,为什么不追上我们,一同行走。\" 独孤行挠头反驳道:\"这个……或许他还未赶上我们的步伐?\" 陈老头敲了敲少年的脑袋,耐心地解释道:\"怎么可能追不上,老夫我可是受了伤的。他独自一人行动,怎么可能追不上我们?而且他不在路线交汇处前和我们汇合,那他就可能跟丢我们了!\" 独孤行又反驳道:\"或许,他没有走这图上的线路,而是选择走直径,从芦城那边出发,毕竟,他可没暴露身份。\" 陈老头听言,举起拳头假意要揍独孤行,并无奈地笑道:\"臭小子,你还帮别人说上话了是吧!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在我没摸过他之前,我不会信任他的。\" 独孤行缩了缩脑袋,露出无奈的笑容。 这时,李咏梅小声地在独孤行耳边窃语道:\"你师父一直都这么不信任人的吗?\" 独孤行微微颔首说道:\"师父他也是为了谨慎。\"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那陈老头慢慢地伸,轻轻地朝着少女的头顶摸去。 李咏梅见状,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害怕地将自己的小脑袋迅速地往回缩了一缩。陈老头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调侃道:\"怎么?你一直都这么不信任我的吗?\" 李咏梅听到这话,小嘴不自觉地撅了起来,嘟囔着说:\"哼,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偷看我的记忆呢。\" 说完,她还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盯着陈老头。 陈老头本来刚想要放声大笑,可是突然之间,肺部传来疼痛,让他忍不住连续咳嗽了好几声。 李咏梅见此情形,心中顿时充满了担忧之情,连忙说道:\"陈老头,我看您还是赶紧休息一会儿吧!要不然身体可吃不消啊!\" 然而,陈老头却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然后又伸手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好啦,别磨蹭了,跟上前面两人吧!\" 第163章 惨死的姜丰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夜幕已然降临。 此时此刻,姜丰正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小镇的一家客栈之中,似乎在耐心地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 就在这时,只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随后一个身影缓缓地走了进来。此人身材矮小瘦弱,面容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蜡黄色,但整个人看上去却是精神抖擞、神采奕奕。他手中拄着一根拐杖,一步一步地朝着柜台走去。待到走近时,才发现原来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 只见这位老者抬起头,对着站在柜台后面的掌柜高声喊道:\"掌柜的,给我来一间最大最好的房间!\" 姜丰脸上挂着一抹笑容,对着眼前的老人说道:\"嘿,老头,就别白费力气喊房间啦,掌柜的这会儿可不在这里。\" 只见吕渊召轻轻敲了敲手中的拐杖,缓缓开口道:\"姜丰啊,咱们可真是许久未见了呀。\" 姜丰面色淡然地回应道:\"你还记得我,真是让人惊奇。\" 吕渊召自顾自地找了一张破旧的木板凳坐了下来,接着说道:\"别这么说嘛,毕竟你小时候,我还抱过。\" 听到这话,姜丰不由得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哼,你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命这么长,估计黑冰卫就没几个人未曾被你抱过吧。\" 吕渊召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好啦好啦,别这么说话嘛!不管怎样,咱们好歹都算是为大秦效力之人。\" 此时,姜丰二话不说,顺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便是一大口灌进嘴里。然后他放下酒杯,看着吕渊召问道:\"行啦,有话直说吧,你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 吕渊召依旧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嗯……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此次你负责护送的人物以及行进路线究竟是如何安排的。\" 姜丰闻言,冷笑一声反问道:\"那你怎么不去问问相国大人呢?\" 吕渊召的嘴角微微向下撇去,脸上瞬间露出了些许不悦之色,沉声道:\"哼,老夫大老远不辞辛苦地赶来与你会面,可不是为了在这里跟你瞎扯淡的!\" 姜丰同样面露不快,毫不客气地回怼道:\"我也没心思跟你闲扯这些没用的,我的解药呢?\" 吕渊召心中虽然十分不爽,但还是咬着牙遵守约定,狠狠地将那药瓶朝姜丰扔了过去,嘴里还冷哼道:\"哼,拿去!\" 姜丰身手敏捷地接住药瓶,然后迅速打开瓶盖,从中取出一粒药丸。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根银针,轻轻地刺入药丸之中,仔细地检查起来。 看到姜丰这般谨慎的模样,吕渊召冷笑道:\"没毒!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随便拉个人过来试一下!\" 姜丰对于吕渊召的话置若罔闻,只是继续冷哼一声,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手中的药丸,直到确认这颗药丸确实没有毒性之后,他才放心地把它收进怀中。 紧接着,姜丰把手伸进兜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张泛黄的旧地图,随手一甩便丢到了面前那位老头的脚下。 做完这些动作后,姜丰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一共三个人。其中两个为年轻人,年龄大约十五岁,一男一女,其中那个女的只是个普通修气士,不过倒是懂一些医术,而另一个男的,那个是隋国通缉的龙血少年。则是隋国正在通缉的龙血少年。至于最后那个人嘛……是个老头,具体身份不明,只晓得他会些奇奇怪怪的妖术。该说的我可都说完了,告辞!\" 话音未落,姜丰便作势要站起身离开此地。 就在此时,吕渊召突然出声喊道:\"等等!\" 听到这话,姜丰身形一顿,停在了原地。随后,只见吕渊召慢慢地转过身子,脸上毫无表情,眼神冰冷得仿佛能让人瞬间冻结,他冷冷地盯着姜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有让你走了吗?\" 姜丰闻言眉头紧皱,正欲反驳几句时,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他心头一惊,想要转身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一名二十来岁、身着灰色衣衫的男子如同鬼魅一般从他身后闪现而出,手中长剑寒光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地刺向姜丰的心脏部位。 刹那间,鲜血四溅,姜丰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处那柄深深插入的利剑。他缓缓转过头,想看清灰衣男子的面容。 可灰衣男子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拔出长剑,瞬间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随即,姜丰无力地倒了下去,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一个堂堂五境的武夫,竟然会被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潜行到身后。 吕渊召看着在地上口吐鲜血的姜丰,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不紧不慢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叫大房间了吧!\" 姜丰右手紧紧捂住胸口,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染红了他苍白的手掌。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口中含糊不清地呢喃道:\"为……为什么?\" 吕渊召站在一旁,面沉似水,眼神冷漠如冰,他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一般寒冷彻骨,不紧不慢地道:\"大秦耗费无数资源精心培养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有朝一日背叛国家、出卖同胞的!\" 然而,这一切对于此刻的姜丰来说,都已经太晚了。随着最后一口鲜血喷出,姜丰的头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双眼圆睁,死状凄惨无比。 灰色衣衫的男子迅速来到吕渊召身边,动作麻利地将姜丰的尸体拖进旁边的房间里。随后,他快步走到吕渊召跟前,恭恭敬敬地问道:\"吕公,眼下该如何行事?\" 吕渊召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落在手中的地图上,沉思片刻后,将地图递到男子手中,并沉声吩咐道:\"把人劫持了,然后带到这里见我。\" \"是!\"灰衣男子双手接过地图,向吕渊召拱了拱手,领命之后便如同鬼魅一般,眨眼间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第164章 逃过一劫 而在另一边,陈老头和其他人依旧在匆忙赶路。 何博斌抬头望了望天空中的繁星点点,眉头紧皱起来,对着陈老头抱怨道:\"老头啊,这天色都这么晚了,咱们要不就在这儿歇下得了,明天一早再接着走呗!\" 陈老头闻言,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嗽,边咳边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行!咱们必须继续往前走,等过了前面那个路口,再找个安全的地方歇息也不迟。” 何博斌听了这话,心中有些不满,嘟囔着说:\"老头,你是不是有点儿太疑神疑鬼啦?这大晚上的能有什么危险?\" 朱玲也附和道:\"对啊。\" 陈老头又咳嗽了两声,喝道:\"听我的准没错,快点走!\" 李咏梅眼见着陈老头咳嗽得愈发厉害,频率也越来越高,不禁皱起眉头,担忧地说道:\"陈老头,,您再这么一直走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要不还是休息一下吧。\" 陈老头一边捂着嘴剧烈地咳着,一边强撑着安慰道:\"我没事儿,只要能在天亮之前顺利通过那个路口,后面就一切都好办啦!\" 何博斌听到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少年,用眼神示意,试图让独孤行帮忙劝劝固执的陈老头。然而,当他看到少年正轻轻摇着头,并向自己示意要听从老头的安排时,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无奈。。 没有办法,事已至此,何博斌只好继续带领着众人赶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便到了凌晨四更时分。经过一路艰难跋涉,陈老头一行人总算是抵达了那个规划线路的分岔路口。 此刻,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共有三条道路可选。第一条路是沿着蜿蜒曲折的山道继续前行;第二条路则是直接顺着一条不知名的小河一直往前走的水路;而最后一条路相对较为平坦些,它需要先渡过小河,接着朝着茂密丛林前行。 原本,他们的线路是走水路的,不过现在,陈老头改变了线路,他选择了渡过小河,走丛林的那一条路线。 李咏梅望了一眼那条小河,只见河水潺潺流淌,宽度并不算很宽阔,大概也就是十来丈的样子。于是她开口道:\"孤行,你先背着你师父跳过去,记住,你师父不能碰水!\" 独孤行轻轻地点了点头。此时的他,身法学已然略有小成,背着一个人轻松地飞越这条小河,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就在这时,朱玲嘴角含笑,走到陈老头身边说道:\"不必劳烦你啦,还是让我来吧!\" 话音未落,只见她动作敏捷地背起老头,身形一闪,如同一只轻盈的飞燕般飞身跃起。仅仅两步之遥,她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小河对岸。 一旁的何博斌见状,连忙紧随其后,亦是身手矫健地跃过了小河。 李咏梅轻轻拍了拍身旁少年独孤行的肩膀,柔声说道:\"孤行,咱们也赶紧跳过去吧!\" 独孤行微笑着点点头,紧接着深吸一口气,只见他轻喝一声,瞬间,他双脚踏在水面之上,犹如蜻蜓点水一般,每一步都在河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随着他连续踏出五步,五个水波相继荡漾开来,煞是好看。最后,他猛地用力一蹬,携着李咏梅一同高高跃起,宛如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眨眼间便成功抵达了小河彼岸。 李咏梅望着独孤行如此高超的身法,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之色,轻声呢喃道:\"孤行,如果有朝一日我也能够像你这般就好了。\" 独孤行听闻此言,温柔地笑了笑,安慰道:\"总有一天可以的。\" 李咏梅听后,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时,朱玲微微皱眉,喃喃自语道:\"这小子身法太诡异了吧,明明一两步的事情,他偏要点五步,搁这下棋呢?\"对此,陈老头默默地白了朱玲一眼。 众人都安全到达对岸后,何博斌转头看向老头,笑着问道:\"这下总该可以停下来好好歇息一番了吧?\" 然而,陈老头却缓缓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回答道:\"不行啊,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迅速躲入这片山林之中,待找到安全之处再作休整不迟!\" 何博斌虽然心有不甘,但见老头态度坚决,也只得无奈地应声道:\"那好吧……\" 随后,他便当先领路,带着独孤行等人一头钻进了茂密的丛林之中。 一个时辰过后,原本昏暗的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随后那云彩像是被点燃一般慢慢地亮堂了起来。霞光如同金色的纱幔,轻柔地铺洒在大地上,给世间万物都披上了一层璀璨的外衣。与此同时,夏日夜晚所特有的那份清凉,也仿佛受到了驱赶,渐渐地退出了这片天地。 恰在此刻,只见一名身着灰色衣衫的男子脚踏飞剑,如流星般划过天际。他身形飘逸,宛如仙人下凡。当他飞至此处时,稍稍放慢速度,低头俯瞰着下方蜿蜒流淌的小河。接着,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地图,仔细端详片刻后,便驾驭着飞剑,沿着小河的流向疾驰而去。 而此刻,藏身于不远处一棵大树之上的何博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直到那灰衣男子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之中,他方才小心翼翼地从树上爬下,然后蹑手蹑脚地钻进了一旁的丛林里,去与陈老头等人会合。 看到何博斌平安归来,站在人群中的朱玲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满脸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何博斌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身旁的陈老头,疑惑不解地开口说道:\"你怎么会知道有人在后面追赶我们呢?\" 陈老头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回应道:\"不过是胡乱猜测罢了。\" 听到这个答案,何博斌不禁皱起了眉头,显然对陈老头的说辞半信半疑,追问道:\"仅仅只是猜测?\" 陈老头轻轻咳嗽了一声,而后笑着解释道:\"可不是嘛,难道你还真觉得老夫有未卜先知、神机妙算的本事不成?\" 然而,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咏梅心里却很清楚,陈老头绝对不可能只是单纯靠猜测就能知晓有人追击他们这件事。她心想,想必是陈老头利用之前留在客栈桌子底下的那张神秘符箓,从中获取到了一些关键的情报。只不过,看陈老头现在这样子,似乎并不打算向众人坦白实情。 何博斌轻叹,眼神中露出深深的忧虑,自言自语道:\"莫非姜丰真是叛徒?但这说不通啊,我们此次任务十分隐蔽,除了极个别的大秦高层知道外,不应该有外人知道才对。\" 陈老头并没有立刻给何博斌解惑,而是轻抚胡须,对着独孤信说道:\"臭小子,你觉得为什么会这样?\" 听见陈老头向自己发问,独孤行愣了一下,随即望着地上的树叶开始默默思考了起来。片刻后,他回答道:\"大秦高层中,有内部矛盾,其中有人在故意暗中使坏!\" 第165章 黑冰台 陈老头微微大笑说道:\"善!这臭小子说得没错,既然这次任务十分隐蔽,只有大秦高层的人知道,那问题就是出在这里,何博斌,你知道这个护送任务还有谁知道吗?\" 何博斌皱眉道:\"除了相国大人外,还有黑冰台谍报机构的高层。\" 听闻此言,陈老头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黑冰台高层由商懿直接进行管理,不应该存在叛乱的情况。\" 听到陈老头直呼相国的名字,何博斌不禁眉毛一挑,而朱玲则皱起了眉头。 沉思片刻后,陈老头呵呵一笑道:\"这事情有些我的出乎意料了,看来我当年游说秦王时,其内部也出现了点矛盾啊。\" 听到陈老头曾经游说过秦王,何博斌不禁脱口而出道:\"游说秦王?\" 陈老头沧桑的脸庞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左手推住下巴,不紧不慢地说道:\"感兴趣?\" 何博斌马上闭上嘴,他虽然十分好奇,但他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 见何博斌有些忌讳此事,陈老头本想将话题就此终结,但就在这时,朱玲突然开口道:\"我感兴趣!\" 陈老头诧异地哦了一声后,笑道:\"告诉你们也无妨,其实也并非什么大事。你们也知道,这座天下在完成屠龙一役之前,各国之间都是维持着极其玄妙的平衡。大国之间虽有摩擦,但都不会大张旗鼓地开战。究其原因也十分简单,因为有前代众圣人们以及诸子百家在其中进行调和。而前代圣人们的威严,大国之间都不敢随便撼动。\" 朱玲微微颔首,同意陈老头的观点。确实,这座天底下的前代圣人们,无不拥有着能撼动天地的实力。倘若大国之间开战,圣人必定介入,到时候事情就会变得十分复杂,没有一个大国愿意明面上招惹一个圣人。 陈老头咳嗽一声后,继续不紧不慢地讲道:\"但问题就出在这!前代圣人们在屠龙一役后,都飞升离开了这座天下,而当代圣人们,不过是一群匆匆上台的乌合之众。也正因如此,各大国之间开始蠢蠢欲动,为各自利益开始进行斗争,而这也是人心变动的源头。\" 朱玲和何博斌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都不敢相信,眼前的糟老头居然称呼当代圣人们为乌合之众。相比他们二人,独孤行他们就要冷静太多了。 就在这时,陈老头突然看向独孤行,\"而我四处游说,鼓舞大国之间开战,宣传天下一统的概念,而其中秦王就是最为接纳我的学说的国君。当然,也并非我没去劝说过隋,庆,齐,骊,魏,燕等大国,而是我连他们国君一面都没见过,他们就赶走我这糟老头了。\" 独孤行咽了一下口水,没想到师父还有这些过往。何博斌也十分震惊,他追问道:\"所以,这次大秦对齐国发动战争,你就是罪魁祸首了?\" 陈老头微微一笑,拴上枕着后脑勺,背靠一棵大树,不以为然地说道:\"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只不过在推动历史进程罢了。就算没有我,再过个十来年,大国之间的冲突依旧会爆发。迟打和早打,不都一样要打吗?\" 听到陈老头在诡辩,朱玲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带着不悦的语气开口道:\"老头,你真是个疯子!\" 陈老头显然不想理会朱玲的谩骂,他闭上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好了,你们也快去休息一下吧!赶了这么久的路,想必大家都累了。\" 何博斌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说道:\"咱们这些练武之人,身体素质可不是常人能比的,哪有那么容易就感到疲惫,不过呢,现在确实也是时候该稍作休整一番。如此这般,咱们就在此歇息到正午时分,然后再继续出发赶路。\" 朱玲听闻此言,不禁皱起眉头,面露担忧之色问道:\"可是,万一那追赶我们的家伙突然回过神来,转头找回来可怎么办呀?\" 一旁的陈老头却是神色淡定,不慌不忙地回应道:\"不必忧心,即便他们真的回过头来找寻我们,大概率也只会前往备用路线那边去查看情况罢了。再者说,短时间内,他们未必能够反应过来我们已经改变了行进方向。\" 眼见着陈老头都如此笃定,朱玲心中的不安稍稍减轻了一些,于是她安下心来,缓缓走向一棵粗壮的大树旁边。只见她背靠着树干,轻轻坐了下来,开始闭目养神,调整自己的状态以恢复体力。 另一边,独孤行同样在一棵树下停住脚步,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少女放了下来。他轻声对少女说道:\"咏梅,你先小憩一会儿吧,我去跟师父聊几句。\" 然而,李咏梅却秀眉微蹙,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地神情,撅起小嘴嘟囔道:\"孤行,我发觉你最近变得越发古怪了,不仅睡觉时总是刻意避开我,如今就连与人闲聊也要躲开我。难道你心里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独孤行顿时感觉无比尴尬,他着实没有料到少女竟然又旧事重提。面对这种情形,他无奈之下只得好言安慰道:\"咏梅,别多想,我之所以这样做,无非就是希望你能够多多休息,养好精神而已。\" 李咏梅撅起小嘴嘟囔道:\"我不管,我也要听。\" 见少女如此坚持,独孤行无奈地叹了口气,挠头说道:\"那好吧......\" 于是,独孤行便重新背起少女,往陈老头那边走去。 第166章 独孤行的提问 此时,陈老头正悠闲地背靠一棵大树,微微闭着双目,似是正在小憩养神。忽然他好像听见有人正朝他走来,于是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向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发现是独孤行他们要找他。 陈老头开口询问道:\"怎么?丫头有事找我?\" 独孤行走到陈老头面前,轻轻将背上背着的一名少女放了下来,然后伸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师父,其实这次是我来找您呢。\" 陈老头闻言,眉毛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抹好奇之色,问道:\"哦?找我何事?\" 独孤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在陈老头对面的一块石头上盘起双腿稳稳坐下,这才开口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聊一聊关于师父你的经历。\" 陈老头听后,神色变得有些怪异,上下打量了一番独孤行,说道:\"怎么突然间对你师父我好奇起来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啊!\" 独孤行被陈老头这么一说,不禁微微一笑,脸上随即浮现出些许尴尬的神情,赶忙摆手解释道:\"师父,别这样讲嘛!我作为你的弟子,也是很关心你的好不好。\" 陈老头见独孤行如此模样,嘴角也是微微上扬,笑着说道:\"我看不是那回事,你这臭小子向来没心没肺,跟你爹一副德行。\" 独孤行尴尬一笑。 陈老头继续说道:\"算了,不调侃你了,说吧,想问什么?\" 听到陈老头松口,独孤行连忙坐直了身子,行了一个师礼,一脸认真地说道:\"弟子想知道,师父您为何总是四处奔走、游说各方人士呢?要知道,您这般,既未得名又未获利,那么您到底所图为何呢?\" 说到这里,站在一旁的李咏梅似乎也对这个问题感到十分好奇,她歪了歪脑袋,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同样看向陈老头,等待着他的回答。 见独孤行如此这般认真的讨教,陈老头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惊讶之色,心中暗自思忖着眼前这番景象究竟是怎么回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吁出一口气来,缓缓地开口说道:\"独孤行啊,你完全没有必要对我行这般师礼呀,更无需自称为弟子。老夫我向来最厌恶这种所谓的等级观念!有问题就只管问,没必要拉低自己一等。哎,我说,这到底是谁教给你的这些繁文缛节的?\" 言罢,陈老头微微侧过头去,用眼角余光斜睨着朱玲所在的方向。 此时的朱玲原本正在小心翼翼地偷瞄这边,冷不丁被陈老头这么一看,顿时慌了神儿,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急忙把脸扭到一旁,不敢与陈老头对视。 而一旁的独孤行和李咏梅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两人面面相觑,显然都没料到陈老头竟会是如此反应。要知道,在他们以往的认知当中,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老秀才们可都是欣然接受他人行礼的。 沉默持续了一小会儿之后,陈老头忽然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罢了罢了,我也懒得跟你这臭小子计较了。嗯……不得不说,你小子如今这眼光倒是够犀利的。只不过嘛,关于这件事,我暂时还不想现在就告诉你答案。还是等我抵达大秦之后,咱们再来好好探讨一番!\" 一听这话,独孤行可不干了,他连忙追问道:\"可是师傅,为何非得等到您去了大秦才能讲,不能现在讲吗?\" 陈老头缓缓闭上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因为讲了也没用。不过嘛,独孤行......我可以告诉你,这天底下有一些人是不为名、不为利,而是为了自己心中的理念而行动着的,我们一般称呼这种人为圣人!当然,我说的不是道德生那种人。\" 独孤行皱起眉头,用手轻轻地挠了挠脑袋,一脸疑惑地再次开口询问道:\"那师父你是这样的人吗?\" 话音刚落,一直闭着眼睛假寐的陈老头猛地睁开双眼,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那爽朗而洪亮的笑声瞬间打破了周围原本宁静的氛围,就连不远处正休息着的何博斌和朱玲都被吸引住了目光。 何博斌向这边投来了异样的眼光,然后他凑到朱玲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这怪老头不知道又犯什么毛病了,笑得这么夸张。\" 朱玲也是满脸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回应道:\"我哪知道,也许是老头子想起啥有趣的事儿了呗。\" 过了好一会儿,陈老头才止住笑声,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回答说:\"我当然不是啦!臭小子,你怎么想的?为师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独孤行听了师父这番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其实在他心里,早就坚信自己的师父绝非此类之人。既然心中的疑问已经得到了解答,独孤行便不再多言,转身背起一旁的李咏梅,带着她找到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下来休息了。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咏梅突然扭过头来,一双美眸直勾勾地盯着身旁的少年,樱桃小嘴轻轻一撅,娇嗔地说道:\"孤行,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呢。\" 独孤行见状,咧开嘴巴嘻嘻一笑,温柔地应道:\"咏梅,你尽管问!\" 于是,李咏梅红着脸,慢慢地凑近独孤行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细语地问道:\"你最近为啥老是故意躲着我睡觉呀?\" 独孤行愣在当场,他没想到李咏梅又提起这旧事。他深吸一口气,支支吾吾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咏梅,你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之间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 李咏梅微微歪了歪脑袋,嘟起小嘴抱怨道:\"是吗?我们不一直都这样吗?\" 独孤行看着眼前天真无邪的少女,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之感。暗自思忖着:\"以前哪有这样啊……\" 的确如此,自从李咏梅那双腿不幸瘫痪之后,她对于独孤行的依赖与日俱增,甚至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之间的界限。 见到独孤行沉默不语,李咏梅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捏住了独孤行结实有力的手臂,佯装出一副气恼的模样,埋怨道:\"哼,你又不回答我的问题了!\" 独孤行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才好。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终于,在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独孤行长叹一声,缓缓地将自己的脸庞凑近少女的耳垂边,压低声音轻声细语地说了几句话。 刹那间,只见李咏梅原本白皙如雪的俏脸上迅速泛起一抹艳丽的红晕,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娇艳欲滴。她那明亮如星辰般的眼眸此刻也变得闪烁不定,似乎想要逃避什么似的。紧接着,她的言语也开始变得结结巴巴、支支吾吾起来,\"原……原来是这个呀,我……我知道啦!我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的。\"说完,便羞涩地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直视独孤行的眼睛。 独孤行见状,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他温柔地注视着面前娇羞可爱的少女,轻声说道:\"咏梅,其实我也没办法,毕竟……我们睡在一起,难免会发生一些……尴尬的事情。所以,我们还是分开睡比较好。\" 听到这话,李咏梅先是一怔,随后抬起头来,目光复杂地看了独孤行一眼,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好吧……\" 就在这时,坐在大树之下的陈老头瞥了一眼窃窃私语的二人,嘴角轻扬,呵呵一笑,自言自语道:\"呵呵,年轻人......\"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正午时分。 \"好了,我们出发吧!\" 第167章 莫黎琪教育小孩子 剑峡镇里的客栈中。 阳光透过大门洒进客栈,莫黎琪百无聊赖地坐在桌旁,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书籍——《剑峡怪谈》。她那双灵动的眼眸不时扫过书页,但心思显然早已飘远。 正在此时,邬先生不经意间瞥了莫黎琪一眼,好奇地开口问道:\"丫头,你来这儿都快大半个月了,难不成是在等什么人?\" 听到这话,莫黎琪轻轻合上书页,将那如玉般洁白的纤手托起下巴,懒洋洋地应道:\"嗯,的确是在等人呢。\" 邬先生微微一笑,继续追问道:\"哦?可是前几日来寻你的那位男子?\" 提到刘志阳,莫黎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秀眉微蹙,没好气地回答道:\"才不是那个卑鄙小人!我说的另有其人啦!\" 话刚落音,一阵喧闹声突然传来。紧接着,一群十来岁模样的孩子们如同一阵旋风般冲进了客栈。为首的是个身穿红衣裳的小女孩,此刻正满脸委屈,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伸出手指着身后一位皮肤黝黑、身形消瘦的小男孩,哽咽着向邬先生告状:\"剑老大,他……他欺负我!\" 莫黎琪被这群突如其来的孩子吸引住了目光,当她看清这些孩子时,心中不禁微微一惊。瞧他们不过十岁上下的年纪,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显示出他们竟然有着二到三境的修为。要知道,这样的实力对于同龄人来说可谓是相当出众了。 邬先生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抬手轻轻地拍了拍男孩的脑袋,佯怒道:\"你这臭小子,怎么又去抢莹儿的糖葫芦吃啊!\" 男孩摸着脑袋,低头抱怨道:\"不就一根糖葫芦,至于这么小气嘛!\" 听闻此言,邬先生马上从腰间的腰带拔出一把戒尺,就要打那男孩的手掌,\"叫你欺负莹儿。\" 见到邬先生气势汹汹地扬起手来似乎要打人,那个小男孩惊恐万分,慌不择路地一头扎进莫黎琪的身后。莫黎琪见状,不禁轻轻叹息一声,连忙伸手拦住邬先生,柔声劝解道:\"邬先生,您先别这么着急动手打孩子呀!有话咱们好好说嘛。\" 说完,莫黎琪缓缓蹲下身来,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藏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的小男孩,轻声问道:\"小弟弟,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男孩在莫黎琪身后偷偷瞄了邬先生几眼,然后又迅速缩回脖子,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叫文儿。\" 听到这个名字,莫黎琪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之色,喃喃自语道:\"文儿?\" 就在此时,一旁的邬先生插话解释道:\"他们都是一群没爹娘的孤儿,为了好记,我便给他们都起了些简单易记的名字。\" 莫黎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她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名叫文儿的小男孩身上,继续追问道:\"文儿小朋友,那你能告诉姐姐,你为什么要去抢莹儿妹妹的糖葫芦呀?\" 只见文儿撅起小嘴,一脸不服气地嘟囔道:\"哼,那是因为我打赌赢了,这串糖葫芦本来就该归我所有!\" 站在不远处的莹儿听到这话,顿时哭得更伤心了,一边抽泣一边委屈地哭诉道:\"呜呜呜……他耍赖皮才赢得比赛的!根本不公平!\"文儿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扯着嗓子大声反驳道:\"我才没有耍赖!明明就是我跳得比你高得多!\" 莫黎琪转头看了看莹儿,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文儿,心中暗自思忖起来。很快,她凭借敏锐的观察力发现,文儿的修为明显要比莹儿高出一些。如此看来,文儿所说的话或许并没有撒谎。 莫黎琪伸出手,轻轻摸着文儿的脑袋,柔声细语道:\"男孩子有时候,要学会让女孩子,要不然将来长大了,就没人喜欢你了。\" 听闻此言,文儿一脸委屈底低下头,低声嘀咕道:\"可是……\" 莫黎琪微微一笑,继续柔声细语说道:\"姐姐没说这次做的不对,只是想教你,做人要学会保护弱少。你一个男孩,力气比莹儿大,修为比莹儿高,其实一开始莹儿就不可能赢得过你,你又何必要和她比跳高呢,你这样,不就是在欺负她吗?\" 文儿羞愧地低下头,小声嘀咕道:\"我知道了,下次我就不欺负她了。\" 见文儿明白道理了,莫黎琪会心一笑,随即又走到莹儿身旁,弯腰和她说道:\"莹儿,这次就是你不对了。\" 见莫黎琪在训斥自己,莹儿哭得更大声了,她抽着鼻子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喃喃道:\"为什么?明明是他在欺负我!\" 莫黎琪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莹儿的头发,轻声细语道:\"因为这次是你输啦,既然输了,那就应该愿赌服输,要是没有诚信,长大了,谁还会和你玩?\" 莹儿又哭着说道:\"但是他欺负我啊!\" 莫黎琪微笑道:\"姐姐已经叫他不要欺负你了,而且他也答应了姐姐。要不,你就原谅他吧,他也知道错了。这样吧,只要你答应我不再耍赖,并且原谅文儿,那我给你们每人买一支新的糖葫芦。\" 一听到有新的糖葫芦吃,莹儿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抽泣道:\"真的吗?\" 莫黎琪满脸微笑地点了点头,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当然!我们拉勾,谁骗人谁就是小狗!\" 莹儿重重地点了点头,伸出手指,大喊道:\"拉勾上吊,谁耍赖,谁就是小狗!\" 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一切的邬先生,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他收起戒尺,笑着对莫黎琪说道:\"丫头,没想到你教小孩还挺有一套的啊。\" 莫黎琪轻轻摇头,回应道:\"没有吧,我只是和他们慢慢讲道理罢了。邬先生,我先带着文儿他们去买糖葫芦了!\" 说罢,她便牵着两个小孩的手,去街上买糖葫芦了。 第168章 糖葫芦老板良儿 剑峡镇坐落在剑气峡北边,与众多平凡的小镇截然不同。这里的街道显得格外冷清,行人寥寥无几,整个镇子都沉浸在一种静谧的氛围之中。 沿着街道望去,可以看到两旁林立着各式各样的建筑。其中,数量最多的当属酒馆,它们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不时飘出阵阵酒香。此外,还有不少贩卖各种物品的商铺,但大多数都是出售食物的店家,诱人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而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镇,路上的行人竟然大多都是修气士。他们身着各异的服饰,但大部分人都是背负长剑的剑客。当然,其间也能零星见到几个普通人的身影,但确实只是少数。 莫黎琪带着文儿和莹儿来到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前,而这摊铺的老板是个看起来约摸十五岁左右的毛头少年。 此刻,少年正蹲坐在地面,手里拿着一本怪谈类的杂志。他听见有人来买东西了,急忙放下手中的书本。但当他看见来者是个陌生人时,那少年目光便开始肆意地上下打量着莫黎琪。片刻后,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毫不客气地问道:\"镇外人?\" 莫黎琪闻言,柳眉微皱,因为她发现眼前这个少年,似乎对自己态度不怎么友好,甚至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敌意。 紧接着,那少年将视线转向莫黎琪身后的文儿和莹儿,继续口不择言地讥讽道:\"你们这两个小鬼头,怎么又跑来买糖葫芦吃啦!可得悠着点,别到时候还没长大呢,牙齿就先掉光了!\" 这时,文儿冷哼一声,冲着少年扮了个鬼脸,毫不示弱地回击道:\"白痴良,要你管!\" 听见文儿在叫自己讨厌的外号,良儿顿时气得满脸通红,他伸手一把抓起放在脚边的那本杂志,毫不犹豫地朝着文儿狠狠地砸了过去。 莫黎琪见状,迅速出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那本急速飞向文儿的杂志。她微微皱起眉头,语气略带责备地对着良儿说道:\"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欺负一个小孩!\" 这时,良儿才终于意识到原来莫黎琪与文儿他们是一伙的。于是,良儿再次将目光投向莫黎琪,开始仔细地上下打量起来。片刻之后,他眉头微皱,嘴里嘟囔着说道:\"哼,没想到,人还挺好的?\" 听到这话,站在旁边的莹儿立刻笑嘻嘻地插嘴道:\"那当然!姐姐人不但长得漂亮,人还很心地善良!\" 文儿也随声附和道:\"就是就是,姐姐可好了!\" 然而,良儿却对此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冷嘲热讽道:\"人不可貌相!你们两个小毛孩懂什么,小心到时候被人家骗得团团转,只能哭着鼻子跑回来找我诉苦!\" 文儿一听这话,立马不干了,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道:\"谁稀罕找你呀!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们要找也是去找剑老大帮忙,才不会找你这个讨厌鬼!\" 面对这群孩子之间幼稚的争吵,莫黎琪并未过多理睬,而是礼貌地对良儿说道:\"老板,你还做生意不?我要两根糖葫芦。\" 良儿见状,没再理会文儿的挑衅,而是哼了一声说道:\"当然做!\"接着他随手从身旁的架子上取下两根红彤彤、亮晶晶的糖葫芦递到莫黎琪面前,同时面无表情地说道:\"一枚雨水币。\" 一枚雨水币相当于十两白银。当然,这两串糖葫芦压根不值那么多钱。不过,莫黎琪也没计较,因为她发现,这座小镇的人都喜欢用时令币来交易,所以雨水币已经是最低的交易价格了。 莫黎琪毫不犹豫地抛给少年一枚雨水币。 良儿接过雨水币后,虽然看莫黎琪不顺眼,但他还是礼貌地点头道:\"那就多谢关顾啦!\" 接着,他就跑到其他的地方去卖糖葫芦了。 在回去的路上,莫黎琪和两个小孩聊起了天。 \"文儿,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剑老大的。\" 文儿手里拿着糖葫芦,一边舔着那沾有黄糖的山楂,一边摇头晃脑道:\"很小很小的时候,具体时间忘了,大概在五岁时吧。我爹妈就将我丢在了这里,也不管我,让我自生自灭了。\" 莫黎琪微微皱眉,询问道:\"那你知道你爹娘去哪里了吗?\" 文儿挠着头说道:\"剑老头说他们去杀妖了,不过我知道,他们已经死了。而我将来,也会像他们一样吧。\" 文儿的话语让莫黎琪心头一震,她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小孩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立刻反驳道:\"怎么可能!\" 然而,文儿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可是,比我大的哥哥姐姐们都说,等我长大了以后,也会像爹娘一样,像条被遗弃的野狗,战死在那深不见底的剑气峡南方。\" 莫黎琪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她柳眉微皱,神情严肃地道:\"你听是哪个哥哥姐姐说的?\" 这时,一直沉默的莹儿开口道:\"剑峡镇里的哥哥姐姐啊!而且剑老大也是这么说的!\" 听闻此言,莫黎琪心中无比惊讶,她快步带着莹儿和文儿返回客栈,想要询问邬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69章 监狱小镇 莫黎琪回到客栈时,邬先生正闲得无聊地坐在客栈门前,擦拭着一把墨黑色的神秘长剑。 邬先生见莫黎琪回来地如此着急,神色略微诧异地说道:\"怎么?遇到麻烦事了?\" 莫黎琪瞧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小孩,定了定神,缓缓开口道:\"文儿和莹儿他们说,他们将来要去杀妖,这是怎么回事?\" 邬先生听到莫黎琪所言之后,只是默默收起了长剑,神色依旧平静如水,仿佛莫黎琪所说之事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琐事。只见他缓缓地走回客栈内,在一张陈旧的茶桌边,缓缓落座,而后轻轻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莫黎琪一同入座详谈。 莫黎琪坐下后,邬先生便随便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打发走了两个小孩。 待两个孩子离开后,邬先生从后厨内取出两只瓷碗,斟了一碗清茶递给莫黎琪,然后才缓缓开口道:\"你刚来这边不久,估计对这里的情况还不甚了解。既然如此,那我便与你详细讲讲!\" 接着,邬先生就和莫黎琪谈起了小镇的故事,\"丫头,你有所不知,这座看上去平凡的小镇,其实是一座监狱!\" 莫黎琪闻听此言,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失声叫道:\"监狱?\" 邬先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随后又拿起茶壶,为自己添了一碗清茶。稍作停顿后,他继续说道:\"是的,就是监狱,因为在这里居住的人,祖上多数是曾经背叛过人族的叛徒。\" 莫黎琪倒吸一口凉气。 邬先生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为了惩戒这些叛徒,同时也为了让他们有机会赎清自身所犯下的罪过,历代的先贤们特意立下了一系列严苛的规矩。令这些叛徒终生不得离开剑气峡谷一带,直至偿还完自身的罪孽!\" 莫黎琪皱眉道:\"那莹儿和文儿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们也是罪人。\" 邬先生摇了摇头,解释道:\"根据圣人的规矩,子承父罪,叛徒的子孙后代也必须参与剑气峡的镇守。文儿他们的祖上的罪人,因此等他们长大以后,也得参与剑气峡的镇守任务,直至他们战死为止。\" 莫黎琪惊讶地捂住嘴,脱口道:\"怎么会这样,他们只是孩子啊!\" 见莫黎琪如此惊讶,邬先生倒是依旧神色淡然。他喝了一口热茶,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是不是很荒唐?这是历代驻守剑气峡的先贤们一同立下的规矩,在千年以来,不断修修补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当然还有许多细枝末节的我没和你说。比如,罪人娶了个不是罪人的人做媳妇,那他的儿子就要赎罪,而女儿则可以赦免。\" 莫黎琪眉头紧蹙,她完全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稀奇古怪的规矩。 见莫黎琪不说话,邬先生继续说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小镇的人都比较喜欢排外了吧,因为在他们眼里,你们这些没罪的人在小镇瞎晃悠,明显是在挑衅他们。\" 莫黎琪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小镇的人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她缓缓开口道:\"难道文儿他们就只能一辈子在这里?难道就没有解救的办法?\" 邬先生听闻,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紧不慢地说道:\"都说了是赎罪,当然有办法解救方法。只不过,大部分人都没办法做到罢了。\" \"没办法做到是什么意思?\"莫黎琪语气有些急切,同时也有些不解。 邬先生没有立即回答莫黎琪的问题,而是从腰带上拿拿下一只墨黑色的葫芦,然后他拧开了紧紧塞住酒葫芦口的木塞。 刹那间,一阵轻微的呼啸声响起,紧接着,只听见\"嗖\"得一声,数道寒光从那小小的酒葫芦口中疾射而出。定睛一看,竟是几把闪烁着冷冽光芒的飞剑!这些飞剑犹如灵动的游鱼,在空中急速穿梭、飞舞盘旋。 几息之后,那些飞剑在邬先生手指的牵引下,纷纷调转方向,平稳地落在了茶桌上,震得桌上的茶碗都微微颤动起来。 莫黎琪不禁皱起眉头,目光紧盯着眼前这些品相极高的长剑,心中满是疑惑和惊讶。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看向一脸得意笑容的邬先生,不解地问道:\"邬先生,你怎么有这么多长剑?而且看起来每一把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邬先生微微一笑,脸上流露出一丝自豪之色。他不慌不忙地开口解释道:\"这些就是我斩杀大妖后,留下来的战利品了。当然,我只钟情于收藏剑,至于其他的法器之类,我一般都是直接拿去卖了。\" 这时,莫黎琪也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真相,她迟疑片刻,试探性地问道:\"莫非……想要赎罪,就要斩杀妖物?\" 邬先生微微点头,不紧不慢地说道:\"对,想要赎罪,就得斩杀一定数量的大妖。\" 莫黎琪闻言,眉头蹙得更紧了些,追问道:\"要斩杀多少头大妖?\" 邬先生端起桌上的清茶,轻抿一口,然后放下茶碗,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也不多,一头十二境的大妖。\" 邬先生的回答让莫黎琪震惊当场,她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十二境!\" 圣人十三境,十二境那可是仅次圣人的存在,而莫黎琪的师父,也不过是十一境的剑仙罢了。 见莫黎琪如此惊讶,邬先生微微一笑道:\"丫头,现在知道为什么没人能够赎罪成功了吧。\" 莫黎琪点了点头,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认为文儿他们将来必死无疑了。这条件就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完成。 莫黎琪深深地叹了口气,\"文儿他们知道吗?\" 邬先生淡淡地说道:\"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将来迟早会知道。\" 莫黎琪现在不过九境,如果她是罪人,那么这一辈子可能都得待在这剑峡镇了。 突然间,莫黎琪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许多,生怕被旁人听到一般,小心翼翼地对着邬先生开口说道:\"难道就没有人想过逃跑吗?\" 邬先生听了这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发出一阵低沉而略带嘲讽意味的呵呵笑声,他缓缓摇了摇头,耐心地向莫黎琪解释道:\"有专门负责监督此事的组织,还想要逃走?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根本不可能成功的。\" 莫黎琪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满脸疑惑地追问道:\"什么组织?\" 邬先生见莫黎琪居然不知道,他微微一愣后,反问道:\"看你的样子,你应该是从剑气城那边过来的吧,像你们这些被门派派遣至此,旨在剑气峡里修炼的年轻弟子,居然连赫赫有名的剑规楼都没听说过?\" 莫黎琪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她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轻声回答道:\"邬先生,实不相瞒,我刚来这里没多久,就偷偷瞒着众人溜过来这边了。\" 邬先生嘴角上扬,调侃道:\"哈哈,你这丫头还真是有趣,竟然敢躲在这里无所事事一整个月,你就不怕你回到师门之后,会遭到严厉的责罚?\" 莫黎琪轻轻抬起玉手,用纤细的手指随意地撩拨了一下耳畔垂落下来的青丝,语气平静地回应道:\"哼,这又哪里能怪得了我?本来就不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要来这个鬼地方的呀,我不过是受人逼迫罢了。好了好了,先别提这些烦心事啦,还是快跟我讲讲那个所谓的剑规楼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吧?\" 邬先生见莫黎琪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心中便觉得有些好笑。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剑规楼就是那剑气城正中央的那座塔楼,楼中有一块专门用来刻字的陨石石碑。能在上面留字的,都是斩杀过十二境大妖的高人。而在那陨石上留的字,都会成为剑气峡的规矩。也因如此,才叫剑规楼。\" 稍作停顿后,邬先生继续说道:\"自古以来,无数英雄豪杰皆对那块石碑心怀向往,渴望能在其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字迹,从而名垂青史、流芳百世。只可惜,事实却异常残酷,时光荏苒,悠悠千载,直至今日,真正能够在那石碑之上留下字的人,不过区区十一人而已。\" 听着邬先生的讲述,莫黎琪又开始奇思妙想了起来,她开口询问道:\"如果有人在上面刻字,要废除现在的赎罪机制,文儿他们不就有救了?\" 邬先生听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他笑得如此张狂,以至于整个身体都因剧烈的颤抖而前俯后仰,而那笑声中甚至还夹杂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癫狂之意。 看着狂笑不止的邬先生,莫黎琪不禁皱起了眉头,不解地询问道:\"邬先生,您究竟在笑些什么呀?\" \"哈哈哈,丫头你太逗了!\"邬先生一边大笑,一边调侃道。 第170章 自讨苦吃的刘志阳 过了许久之后,邬先生才渐渐止住了笑声,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碗,仰头一饮而尽。茶水入喉,稍稍平复了一下他激动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开口解释道:\"哈哈,丫头啊,实不相瞒,老子当初也曾这样想过。可真当我在那石碑之上刻下这类规矩之时,那群老家伙竟然说我刻下的规矩无效!\" 听完这番话,莫黎琪顿时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位看似平凡无奇的客栈掌柜,竟然拥有如此惊人的过往——曾经斩杀过十二境的大妖! 莫黎琪下意识地抬起一只手捂住嘴巴,震惊道:\"邬先生,你什么境界?\" 邬先生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曾经十三境,现在十二境。\" 话音刚落,莫黎琪的心湖中就翻起惊涛骇浪。要知道,十三境那可是比肩圣人的存在。 莫黎琪双手颤抖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淡茶,企图平复下心情。 见莫黎琪如此震惊,邬先生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摸着胡须呵呵笑道:\"有必要这么震惊吗?\" 莫黎琪咽了一下唾沫,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当然惊讶!我长这么大,也就见到过两个能与圣人对打的剑仙。\" 邬先生听到莫黎琪提到有两人能够与圣人对拼时,他的眉毛忽地向上一扬,流露出一抹好奇之色。 \"丫头,快给老头我讲讲,到底什么人这么厉害?\" 莫黎琪稍稍犹豫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回答道:\"其中一人乃是神剑山的陈清扬,而另一人……另一人是邬先生您。\" 闻听此言,邬先生脸上虽然依旧挂着笑容,但他的眼睛却变得犀利了起来,他直勾勾地盯着莫黎琪的眼睛,好像在审视莫黎琪的言语一般。 莫黎琪瞬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于是她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微微侧过了脸,避开了邬先生的目光。 见到莫黎琪如此反应,邬先生嘴角微微上扬,随后便缓缓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紧接着,他调侃道:\"丫头,瞧你这副模样,年纪不大,心思倒还挺多呢!怎么这么不老实?\" 莫黎琪心头一震,随即摆出一副被人冤枉了的神情,反驳道:\"前辈,难道我说得不对?\" 邬先生见状,又是一阵呵呵大笑。笑罢,他摆了摆手,表示不再和莫黎琪纠结这样的话题。 \"算了,算你说得对,老头我与那陈清扬的确有着与圣人一战之力。不过嘛,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我可没那份能耐喽!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儿,你以后可千万别再突然改口称呼我为前辈啦,还是像之前那样叫我邬先生吧。毕竟,老头我呀,更喜欢别人唤我一声先生呢!\" 见邬先生不打算追究这个问题,莫黎琪心中松了一口气。接着,她微微一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淡茶。 邬先生右手一挥,将拿出的长剑都收回了养剑葫芦中。然后,他不动声色地询问道:\"丫头,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总要给我个交代吧!\" \"交代?什么交代?\"莫黎琪露出不解的神情。 邬先生用食指敲了敲木桌,\"你在这住那么多天,那姓刘的牛皮臭虫找你找了那么多次,每次都是靠我赶他走。你窝在我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莫黎琪露出尴尬的表情,确实如邬先生所讲那样,刘志阳找过他好几次,每次都是被邬先生赶走。现在,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莫黎琪恭恭敬敬地给邬先生的茶杯满上,然后开口解释道:\"邬先生,我讲过了,我真的是在这里等人。\" 邬先生又用食指敲了敲桌面,\"等谁?\" 莫黎琪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邬先生皱起眉头,用审视的目光看向莫黎琪,\"不知道?可你知不知道你的名气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 \"麻烦?\"莫黎琪露出疑惑的神情。 邬先生用手指敲了敲木桌,缓缓解释道:\"我最近去了一趟剑气城,发现城中有流言宣称,说你躲藏在了咱们这座小镇里。你知不知道这给我多大麻烦?\" 的确如邬先生所讲那样,由于莫黎琪这位绝世佳人的现身此地,近来的剑峡镇开始变得热闹非凡。众多慕名而来的修士纷纷前来,只为能够有幸目睹莫黎琪那倾国倾城的容颜。 然而,这些源源不断涌入的外来人员对于这个排外的小镇来说,绝非好事。正因外来人变多的原因,小镇里时不时会发生冲突。而这并不是邬先生想看到的局面。他作为小镇的维系者,并不想太多外人的涌入。 听到这番话后,莫黎琪不禁面露苦涩之色,她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如果邬先生觉得我碍事的话,那我明日一早就离开这里吧。\" 邬先生并未挽留,而是语气平淡地说道:\"并非我想赶你走,而是你自身的名气确实惹人麻烦,尽管你已经化了丑妆掩人耳目,但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在这里的消息迟早会扩散开来。\" 莫黎琪听到后,露出无奈的神情。 邬先生见莫黎琪有些愁眉苦脸的,便转移话题道:\"丫头,要不我明天带你去剑气峡对面看看?好让你领略领略一下那边的风景。\" 听闻此言,莫黎琪脸上才恢复了点笑容,感兴趣地说道:\"邬先生带着我,不会觉得麻烦吗?\" 邬先生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你当老夫我是谁,岂是如此小气之人。\" 也对,像邬先生这种到了这种境界的人,还能如此平心静气地和后辈聊天,实属少见。 莫黎琪立马拱手道:\"那就多谢邬先生带路了。\" 邬先生摆了摆手道:\"不用谢!你先回楼上躲着,我对应付一下那臭虫!\" 莫黎琪马上心领神会,匆匆忙忙地跑回了二楼的房间。 莫黎琪刚刚躲藏好没一会儿功夫,刘志阳便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客栈门前。只见他满脸堆笑,朝着站在门口的邬先生拱手作揖,彬彬有礼地问道:\"掌柜?在下想请教您一件事,不知莫仙子是否已经归来?\" 邬先生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哼一声道:\"你这臭虫到底有完没完!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她不在这儿,难道你连人话都听不明白吗?\" 刘志阳显然没有料到邬先生会如此不客气,不禁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有些不甘心地反驳道:\"可是明明有人看到过她在此处进进出出啊,掌柜您这般公然撒谎,似乎不太妥当吧……\" 邬先生冷笑道:\"那你知不知道这小镇里的都是什么人?\" 刘志阳谄笑道:\"这个自然知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不敢随便得罪人。\" 邬先生闻言,抬起手来,用手指了指自己,语气平淡却又带着几分威严地开口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又是谁?\" 刘志阳一时间愣住了,上下打量着邬先生,片刻之后,突然冷笑出声:\"难不成也是个牢犯?\" 话音未落,只见邬先生微微一笑,紧接着,刘志阳只觉得一股浓烈的墨水气息从眼前掠过。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脸颊上便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紧接着他的脸上就被剑气破开了一道口子。 刘志阳心中大惊,身体猛地一颤,连忙向后急速退去。待站稳脚跟后,他一脸警惕地看着邬先生。 \"你是何人?\" \"墨文龙,邬先生!\" 就在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刘志阳猛地嗅到一股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浓烈墨香气味。紧接着,这股刺鼻的味道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脸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眼前突然变得漆黑一片,像是有一只厚重的黑手迅速降下,将他紧紧笼罩其中。接着,刘志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刘志阳慢慢醒来。当他缓缓睁开双眼的时候,他才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被人全身脱了个精光。不仅如此,在他赤裸的胸膛前方,还悬挂着一块木质的牌子。牌子上龙飞凤舞地书写着一行大字:\"乱闯剑峡镇者下场!\" 此时此刻,刘志阳整个人被高高吊起,悬挂在剑气城北门城楼之上。而在城楼下,则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来自各界的江湖人士。这些人或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显然都是来看他这个倒霉蛋出丑的。 话音刚落,刘志阳就闻到扑面而来浓烈的墨水气息,紧接着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当他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被人全身脱光衣服,身前挂着一个木牌子,牌子上面写着\"乱闯剑峡镇者下场!\",此时他人正被吊挂在剑气城北门的城楼上,而城楼下站满了各界的江湖人士,在下面看着他的笑话。 \"呵呵呵,哪里来的傻子?\" \"我看他是得罪了剑峡镇那帮牢犯,被人搞了吧!\" \"那只能说他活该!剑峡镇的那帮人也敢惹?\" 刘志阳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他拼命挣扎着,并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快放我下来!\" 与此同时,在剑气城的城主阁内,气氛显得有些诡异。只见一位看上去约莫三四十岁年纪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品着一杯香茗。这位男子相貌堂堂,眉宇间透露出一种久居高位的威严之气。虽然从外表看起来他不过三四十岁,但实际上其真实年龄已超过百岁之久。 而在中年男子对面,坐着一个手持折扇、头戴高帽、皮肤白皙如雪的孩童。这孩童看似只有十来岁大小,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流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稳重之感。 此刻,阮楼正饶有兴致地盯着那位正在喝茶的中年男子,开口说道:\"陆丞文啊陆丞文,你身为这剑气城的现任城主,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外面闹成一团,你不打算出手管管?\" 听到这话,陆丞文微微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宛如孩童一般的阮楼,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容,冷冷回应道:\"哼!那你又为何不去处理此事呢?反倒来指使我?\" 阮楼顿时被气笑了,\"不是,你是城主还是我是城主啊?\" 陆丞文反驳道:\"城主顶个屁用!他得罪的可是那老疯子!\" 阮楼拍了拍腰间金色葫芦,一瞬间,那酒葫芦就突然变得很大,大约一个成年人的身高。 阮楼跳上葫芦,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不救就有点落羡阳山的脸面啊,要知道,那姓刘的臭小子可是羡阳山钦指的''金童''!是一等一的天才!\" 陆丞文呵呵嘲讽道:\"金童?我他娘还是玉女呢!羡阳山算什么鸟?\" 阮楼尴尬一笑,说道:\"好歹是四大剑山之一。算了,你不救那就由我来救吧!\" 说罢,阮楼拍了拍葫芦屁股,那金色葫芦就腾空而起,然后嗖得一声飞了出去,消失在无际的天边。 第171章 沼泽鬼兵 与此同时,陈老头和其他人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丛林中艰难前行着。 这片丛林可不是那么好穿越的,因为在这附近一带有着大量的沼泽湿地。这些沼泽湿地上生长着许多高大的红树木,它们茂密的枝叶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错综复杂的景象。每到夜晚降临的时候,这周围就会弥漫起浓厚的大雾。 此刻,独孤行一行人正深陷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当中,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朱玲手中紧握着一支火把,她望着眼前这片白茫茫的雾气,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焦虑,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尽管手中的火光照亮了一小片区域,但那微弱的光芒根本无法穿透那层层叠叠、厚重无比的迷雾。 朱玲向身后看去,发现独孤行等人正紧紧地跟着自己。 \"大家一定要跟紧我啊,千万不能再有任何人走丢了,不然可就真的麻烦大了!\"她提高声音喊道。 独孤行担心地回应道:\"不知道何叔他现在怎么样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朱玲轻笑一声,何博斌什么实力她可是心知肚明,她开口安慰道:\"别太担心他,相比之下,你们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己比较好。\" 就在刚刚不久前,何博斌为了去前方探路。然而,就在他离开队伍没多久后,沼泽湿地突然间升腾起了一团浓密的浓雾,瞬间将他的身影吞没在了其中。而何博斌也因此迷失了方向,和大部队走散。 独孤行微微点了点头,跟上朱玲的步伐。 走了摸约半个时辰,湿地中突然吹起了冷风。尽管此刻正值炎炎夏日,但当夜幕降临后,这沼泽湿地中的风却依旧给人一种丝丝缕缕的寒意。 朱玲吹出一口白气,回头对背上的陈老头说道:\"臭老头,我感觉这夏风好像有些古怪!\" 陈老头微微皱眉,没好气地说道:\"这不废话嘛!你现在连白气都呼出来了!这一带如此寒冷,看来是个是非之地啊!\" 就在此时,一声若有若无、轻柔哀怨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前方悠悠传来。\"好饿!好饿!\" 黑暗瞬间笼罩四周,朱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整个人如同触电一般猛地原地蹦了起来。 紧接着,原本柔和的风声骤然加剧,瞬间便将朱玲手中紧握着的火把给无情地吹熄了。而一直伏在她背上的陈老头猝不及防之下,被她这么剧烈一晃,顿觉胸口一阵剧痛袭来,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朱灵珑你一惊一乍地干什么,想弄死我啊!\"陈老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咧着嘴说道。 朱玲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上下牙关不住地颤抖碰撞,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有……有鬼!\" 与朱玲一样,李咏梅同样惊恐万分,她一下子就抱紧了独孤行,并把自己的脑袋深埋进独孤行宽阔的肩膀下,似乎这样就能找到些许安全感。 面对如此诡异恐怖的情形,独孤行不敢怠慢,他急忙显露出龙瞳,他那双炯炯有神的龙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独孤行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如此紧张的气氛下,陈老头居然还有心思吐槽道:\"朱灵珑你杀了那么多人,居然还怕鬼!要点脸行不!\" 朱玲猛得扭过头,狠狠地瞪了陈老头一眼,并对独孤行说道:\"独小子,你先别乱走,等我先把火把重新点燃,然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独孤行点了点头,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了数人身影。于是他急忙将这个消息告知了陈老头,\"师父!前面好像有一群人影,就是不知道是人是鬼!\" 朱玲皱了皱眉头,刚回头想询问独孤行是怎么在这如此漆黑和大雾的环境下还能看得清东西的。她就发现独孤行那双在黑夜中闪闪发光的龙瞳。 朱玲不由自主地惊呼一声:\"龙瞳!\"不过她随即就反应了过来,毕竟独孤行就是那被通缉的龙血少年。 陈老头没理会惊讶的朱玲,而是急忙转头对着李咏梅大声喊道:\"李丫头,快快快!赶紧给我弄出一张长明灯符出来!\" 李咏梅被陈老头这么一喊,瞬间回过神来,迅速伸手进怀中摸索,眨眼之间便掏出了一张长明灯符。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将那张长明灯符用力抛向了空中。 就在那一瞬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符箓突然在半空中剧烈地燃烧了起来,熊熊火焰绽放出耀眼的白色光芒。 更为奇特的是,尽管那符箓不断地燃烧着,但它却像是永远都烧不尽似的,持续不断地释放出强烈的白光,照亮着周围的环境。 而这时,朱玲也迅速地点燃了手中的火把,在两道火光的照亮下。朱玲也很快发现了前方的人影。 也是这个瞬间,独孤行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因为他发现,前方出现那些人影竟然都是身着盔甲的淡蓝色鬼魂。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一只鬼魂的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刀刃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最重要的是,原本平静的沼泽此刻突然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一只只鬼魂正源源不断地从沼泽下方爬了出来。 看到这番情景,独孤行顿时脸色大变,他立刻对朱玲大喊道:\"快跑!\" 话音未落,独孤行便已转过身去,脚下生风般飞速狂奔起来。而那悬浮在半空中的长明灯符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的临近,紧跟独孤行其后。 然而朱玲并没有独孤行那般惊人的视力,她只见见到前方有数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而且人影开始越来越多。 独孤行见朱玲还愣在原地,急忙呼喊道:\"那边有一群鬼兵!快逃!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第172章 投钱问路 在独孤行焦急的呼唤声中,朱玲迅速回过神来,她心中一紧,急忙迈开脚步紧紧地跟了前面的二人。 然而,朱玲刚刚跑出去没有多远,她手中手中的火把就再一次被阴风吹灭。 朱玲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她慌乱地站在原地,急得手忙脚乱,她想要从怀中掏出火折子重新点燃火把,可是,此时她那颤抖不已的双手却不听使唤。 相比起朱玲的惊慌失措,她背上的陈老头就更急了,他一边用手用力地按压住朱玲的肩膀,试图让她尽快镇定下来,一边扯开嗓子破口大骂道:\"白痴!别管那个该死的火把了,快点跟上我的徒弟啊,你马上就要跟丢他们啦!\" 在陈老头手掌的注力之下,朱玲的情绪终于渐渐稳定了下来。她咬咬牙,毫不犹豫地将火折子塞回怀中,然后毅然决然地抛弃掉已经熄灭的火把,猛得追了上去。 然而,经过陈老头长时间特训后的独孤行,其逃跑的速度简直超乎想象。朱玲只是片刻的迟疑,就让她与独孤行之间的距离被拉开了。 见情形不妙,朱玲背上的陈老头就急忙扯着嗓子大声呼喊道:\"臭小子,跑慢点!等等我们!\" 可惜的是,由于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过遥远,外加阴风鬼叫的原因,独孤行根本听不到陈老头的呼喊声,依旧向着前方狂奔着。 不一会儿,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之中,朱玲就跟丢了独孤行他们。 眼见跟丢了独孤行他们,陈老头就开始责备起朱玲,\"朱灵珑!你这个白痴!又是你在坑害老夫!\" 朱玲停下脚步,扭过头询问陈老头办法,\"臭老头!现在怎么办?我们该往哪里走!\" 陈老头眉头紧锁,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鬼叫声,神机妙算的他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无奈之下,陈老头决定听天由命! 于是他从朱玲的后背跳了下来,接着他拍了拍朱玲的肩膀,语速极快地说道:\"快把你身上的时令币都拿出来!\" 朱玲听到这话,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心中略感迟疑,但看着陈老头那严肃的神情,她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顺从地点了点头。 只见她动作麻利地把手伸进衣兜,迅速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里面装着满满的时令币。她紧紧握着袋子,有些不舍地递给陈老头,并嘱咐道:\"这是我的全部身家了,你可得好好使用啊!\" 陈老头二话不说,一把夺过朱玲手中的钱袋,破骂道:\"都这个关头了,还在意钱!你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话音未落,他便毫不留情地把手伸进袋子里,抓了一大把时令币,用力往地上一撒。 朱玲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苦积攒下来的财富就这样被随意丢弃,心疼得眼泪差点夺眶而出。然而,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抱怨,陈老头又抓了一把时令币,往地上一撒。朱玲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陈老头从怀中取出一个青色的竹筒。只见他双手捧着竹筒,开始不停地上下摇晃起来,同时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投钱问路,神仙保佑!各路神仙显显灵,一定要指引我们走出困境啊……\" 一旁的朱玲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冲着陈老头大声吐槽道:\"你这臭老头平时不是神机妙算吗?怎么一到了关键时刻,就只知道去求神拜佛了!\" 陈老头闻言,转过头狠狠瞪了朱玲一眼,毫不客气地回骂道:\"不想死给我闭嘴!你那么有种就回去把那群鬼兵给收拾了!要不然,别在这里瞎嚷嚷,打扰老子问卜!\" 朱玲顿时语塞。 片刻后,一支竹签从竹筒里飞射而出,直直地掉落在地面上。而这时候,鬼叫声离二人越来越近了。 见状,陈老头急忙喊道:\"朱灵珑!快捡起来!\" 朱玲虽然觉得陈老头很不靠谱,但她还是听从了老头的指挥,迅速俯下身捡起竹签,紧接着递给了身旁的陈老头。 陈老头迅速接过竹签,看着上面的签语,喃喃自语道:\"皓月半轮上碧空,灾祸若来或与空。\" 随即,陈老头迅速抬头看向天空。然而,浓重的雾气就像一层厚厚的帷幕,将明月遮蔽得严严实实。一时间,陈老头也摸不清月亮此时所处的方位。 于是,陈老头拍了拍朱玲的肩膀,急切地喊道:\"朱灵珑,快快抬头帮老夫找找月亮在哪儿!\" 尽管身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叫声愈发逼近,但朱玲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毫不犹豫地迅速抬起头,与陈老头一同搜寻着月亮的踪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的额头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可依旧一无所获。正当他们感到有些绝望的时候,突然间,沼泽里突然刮起了一阵清风,原本浓厚的大雾有些被吹散开来。而就在这时,他们终于在身后的天空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亮光。毫无疑问,那便是月光穿透重重迷雾后隐约透露出来的光芒! 朱玲见状,不禁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因为她清楚地知道,那个方向正是刚才鬼叫声传来的地方。 想到这里,朱玲急忙提醒陈老头,\"月亮在后方!死老头,你是不是算错了!\" 然而,面对朱玲的质疑和担忧,陈老头却表现得异常坚定。他用力按住朱玲的肩膀,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神情,大声吼道:\"快往那亮光的方向冲过去!\" 朱玲闻言,质疑道:\"你疯了?那鬼叫声是从那边传来的,你还跑回去!\" 陈老头用力按住了朱玲的肩膀,不容置疑地说道:\"相信我!要不然,我们两个谁也跑不掉!\" 朱玲看着陈老头那坚定的眼神,咽了一下口水。此刻已经无路可走,无奈之下,朱玲一咬牙,决定相信陈老头。 于是乎,他们二人便头也不回得猛得朝月光的方向冲了过去。 第173章 回去寻找师父 与此同时,独孤行他们这边也开始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了。 李咏梅用力地拍打着那个少年的肩膀,并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孤行!快停下!\" 独孤行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然后迅速回过头来,一脸疑惑地询问道:\"怎么了?\" 李咏梅满脸惊慌之色,急忙开口道:\"你师父好像没有跟上来!\" 听完这话,独孤行心头猛地一沉,立刻停下脚步,紧接着转过身去朝着来时的路望去,发现来路上空荡荡的,竟然一个人影也看不到,甚至连一丝火把所发出的亮光都寻觅不到。 \"怎么会这样,朱姐她可是五境修气士,怎么会没追上来!\"独孤行喃喃自语道,他虽然感到十分困惑,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独孤行急忙询问李咏梅:\"咏梅,你什么时候察觉的?\" 李咏梅同样也心急如焚,她回应道:\"就是刚刚啊!我刚觉得有点不对劲,就赶紧告诉你了!孤行,咱们现在怎么办?\" 独孤行看着那大雾迷茫的来路,心中着急万分。见情况如此紧急,独孤行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说道:\"咏梅,我决定现在立刻跑回去营救师父!\" 他实在无法再继续等待下去了,即便朱玲身为五境的修气士,独孤行还是放心不下,他怕朱玲一时半会应付不了那么多鬼兵。 李咏梅用力地点了点头,无论少年做出怎样的决定,她都会毫无保留地站在他身旁给予支持。 独孤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全身的勇气都凝聚起来一般。他转过头,看着紧紧依偎在自己背上的李咏梅,轻声说道:\"咏梅,抱紧了!\" 李咏梅重重点头,随即双手环在少年胸前。 见少女已经抓稳了,独孤行便立刻动用身法,那步伐如落子般快如闪电。他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那片迷雾之中。 此时雾气浓稠得让人几乎看不清前路,独孤行一边凭借着记忆和半空中的长明灯符在迷雾中穿梭前行,一边用龙眼扫视四周的环境,试图寻找到陈老头等人。 他越跑越快,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然而,跑着跑着,那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叫声再次传入了他的耳中。 \"好饿!好饿!\"这声音回荡在迷雾缭绕的沼泽四周。 独孤行猛地停下脚步,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双眼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此刻,李咏梅早已被吓得花容失色,她下意识地将头缩进了少年宽阔的肩膀下面,身体微微颤抖着,声音发颤地说道:\"孤行,我好怕!\" 独孤行颠了一下背上的少女,急忙轻声安抚道:\"不用怕,有我在!他们近不了身的。\" 李咏梅听了这话,稍稍定了定神,抬起头来望着独孤行,眼中满是依赖与信任。她点了点头,应声道:\"嗯……现在怎么办?\"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四周突然刮起了一阵阴冷刺骨的寒风。风卷着雾气肆意飞舞,使得原本就昏暗不清的环境变得更加诡异莫测。与此同时,那鬼叫声也愈发频繁。 \"路……在哪里,路……\" \"钱币……钱币!\" \"沼泽......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独孤行大感不妙,他迅速看向传出声音的前方。 只见,四周的迷雾后面围满了密密麻麻的鬼兵,数量大约一百来个,每个鬼兵手上都拿着武器,有长剑,有短刀,也有长枪,甚至还有弓箭! 而此时,这群鬼兵正俯下身子在地上捡着什么。独孤行急忙定睛一看,发现他们这是在捡时令币!独孤行心中一沉,心想莫非师父他们已经遭遇不测。 独孤行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李咏梅,\"咏梅,我师父他们可能在前方被包围了!对面大约一百多来个,我打算冲出去看看。等会儿,你可要抓稳了!\" 接着,独孤行给了个眼神给李咏梅,李咏梅马上心领神会,从方寸物中拿出麻绳。在独孤行的配合下,李咏梅迅速将自己和少年的后腰捆在一起,得以让独孤行方便腾出双手来。 接着,李咏梅往自己的额头贴了张飞浮符,一瞬间,李咏梅的身体变得极度轻盈,让独孤行甚至感受不到她的体重。 独孤行迅速拔出腰间的\"天下\",深吸一口气,提防着前方的敌人。 这时,一阵狂风吹过,其强劲的风力将四周弥漫的重重迷雾一下子驱散开来。随着迷雾逐渐散去,那隐藏其后的一百多号鬼兵的身影也终于清晰地呈现在二人眼前。 如此震撼的场景,令李咏梅的心脏猛地咯噔一跳,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少年的肩膀。 独孤行此时同样心弦紧绷,紧张到了极点。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对李咏梅轻声说道:\"咏梅,等会儿有什么符箓全都丢出来!\" 李咏梅重重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名正弯腰蹲在地上捡拾着散落满地的钱币、头戴盔帽的鬼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只见他突然一抬头。当他看见独孤行和李咏梅时,这名鬼兵先是一愣,然后猛得举起握在右手中的长剑,同时张开那张空洞的嘴巴,声音沙哑且阴沉地呼喊起来:\"发……现敌军!给……我杀!\" 他的喊叫声未落,原本还在捡取地上钱币的鬼兵们纷纷如触电般抬起头,当他们的目光落到独孤行和李咏梅身上时,一个个眼睛顿时瞪得滚圆,闪烁着贪婪与凶狠的光芒,就好像看见美味的午餐一样,紧接着,这些鬼兵没有任何迟疑,一窝蜂地朝着独孤行二人猛扑过来。 独孤行右手拿剑,深吸一口气,然后鼓足全身力气,猛得冲进鬼兵堆中,誓要杀出一条血路。而李咏梅也紧绷神经,她双指夹着一张用于辟邪驱魔的金光符,随时准备给少年提供支援。 第174章 金光符显威 首先,一股阴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五个手持短刀、面容狰狞的鬼兵迎面而来。 他们浑身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见到独孤行冲杀过来,齐声怒吼一声,同时举起手中的短刀,向着他狠狠地劈砍而去。 独孤行手见状,纵身跃起,跳到了半空之中,那五把短刀贴着他的脚底划过,可谓是险之又险。紧接着,独孤行右手紧握的长剑猛地向前一挥,瞬间就将那站成一排的鬼兵们的头颅齐齐斩落。 独孤行原本以为这样就能轻松解决掉这五个难缠的鬼兵,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大惊失色。只见那五位已经失去头颅的鬼兵,竟然没有像常人那样倒下,而是依然行动自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它们甚至更加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短刀,朝着半空中的独孤行扑来。 \"糟了!\"独孤行心中暗叫不好,急忙用长剑去抵挡。他万万没想到这些鬼兵如此难缠,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李咏梅看到少年陷入险境,她马上学着陈老头那样,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金光护体,驱邪避灾!\"紧接着,她迅速将将双指夹着的那张金光符甩向半空。 那张金光符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在半空中爆发出极其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太阳初升时的晨曦,璀璨夺目,直直地照射在那五位无头鬼兵的身上。 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传来,那五位鬼兵的身上突然冒出缕缕白烟,它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音响彻整个沼泽。接着,它们一个个痛苦地跪倒在地,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最终,在那耀眼的金光持续照耀之下,这五位无头鬼兵的身影渐渐模糊,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咏梅见状,满脸惊喜,显然金光符的威力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兴奋对独孤行说道:\"孤行!这用来辟邪的金光符,居然能杀鬼!\" 独孤行也有些惊讶,这张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金光符,居然对鬼有如此杀伤力。他迅速向后退,和鬼兵们重新拉开一小段距离。 然而,鬼兵们好像不打算给他们撤退的机会,纷纷再次冲上前。 独孤行瞪大双眼,语气急切地询问道:\"咏梅,这样的符你还有几张?\" 李咏梅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急忙伸手进怀中摸索,不一会儿她掏出了剩余的那些金光符,轻声回答道:\"只剩五张了......\" 由于金光符比较难画,李咏梅也没有多余的存货。 听到这个数字,独孤行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眉头紧紧皱起,面露难色地道:\"五张恐怕不够应付当前的局面啊!\" 此时的李咏梅同样也是一脸担忧之色,焦急地追问道:\"那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时间紧迫万分,容不得他们再有丝毫犹豫和思考的余地。李咏梅的话音刚刚落下,只听得一阵喊杀声由远及近传来,眨眼间就有五位手持长枪、面目狰狞的鬼兵冲杀而至。独孤行不敢有片刻迟疑,身形一闪,施展出天元步法迅速躲避着敌人的攻击。他的动作如落子一般飘忽不定,令那几名气势汹汹的鬼兵一时之间竟也难以近身伤到他分毫。 然而就在独孤行全神贯注地应对前方鬼兵的时候,右侧方向忽然又涌现出十位身背弓箭的鬼兵。这些家伙训练有素,配合默契,鬼叫一声之后,纷纷拉弓搭箭,瞄准独孤行所在之处便是一通猛射。 刹那间,数支利箭朝独孤行飞射而来。 独孤行见状心中暗叫不好,连忙挥动手中的长剑奋力去格挡那些疾驰而来的箭矢。一时间剑影闪烁,火星四溅,但饶是如此,在这前后夹攻之下,独孤行也开始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更何况此时此刻,他的背上还背负着一个娇柔的少女。 眼见独孤行处境愈发凶险,李咏梅心中焦急万分,一咬牙便准备再次甩出手中的金光符来助他一臂之力。但就在这时,独孤行叫住了她,\"咏梅,等等!先把符留着!\" 李咏梅迅速收回手,担忧道:\"为什么?\" 独孤行一边躲闪暗箭,一边回答道:\"看见那边那个手拿长剑的鬼没有!\" 顺着独孤行目光的指引,李咏梅紧张地定睛望去,没过多久便看到了独孤行所指的那名鬼兵。远远望去,那鬼兵身形异常高大,其周身不断渗出阴冷的黑气,如滚滚浓烟一般弥漫开来,让人不寒而栗。再看那鬼兵手中握着的断剑,剑身闪烁着诡异的寒光,上面流淌着漆黑的血液,一滴一滴地坠落在地上。 这一幕让李咏梅心头猛地一紧,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但她还是强作镇定地点了点头,声音略微颤抖地道:\"看见了!\" 此时,独孤行手中的长剑连连挥舞,只听见一阵清脆的金属断裂声响起,他面前那些长枪的枪头纷纷被斩断。 趁着这个间隙,独孤行得以稍稍喘口气,并匆忙对李咏梅喊道:\"刚才发冲锋号令的就是他!\" 李咏梅闻言瞬间明白了独孤行的意思,抢答道:\"你的意思是擒贼先擒王!只要把那鬼兵头目解决掉,那些鬼兵就会群龙无首!\" 独孤行急忙点头,回应道:\"没错!咏梅,等会儿我会找机会冲杀过去,一旦我成功靠近那鬼兵长,你就立刻将手中的所有符箓统统丢出去,确保能一举将那鬼兵长击杀!\" 听到这话,李咏梅不禁皱起眉头,担忧地问道:\"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没有符箓可以用来防身了吗?万一遇到其他危险……\" 独孤行用力摇了摇头,情况危急,顾不得那么多了。对面那个指挥官散发出的阴气极其浓重,据我的判断,那股气息至少与三境武夫相当,如果不能速战速决,恐怕我们都难以脱身!而且他身上的黑气也是个问题,我估计不用个三四张符箓,估计打不死他。\" 说罢,独孤行身形一闪,跑到鬼堆的右边,想要先砍掉那几个鬼魂弓箭手的头颅,避免到时候冲杀时,他们偷偷放暗箭。 第175章 深陷重围 然而,就在独孤行刚刚冲到鬼魂弓箭手面前时,只听\"唰\"的一声,旁边突然杀出二十多名手持长枪的鬼兵。这些鬼兵动作迅猛,瞬间将独孤行团团围住,并毫不留情地挥舞长枪向他刺来。 一时间,枪影交错,寒光闪烁,独孤行连忙挥剑抵挡,但终究还是寡不敌众,被硬生生地逼退数步。不仅如此,其中一杆长枪更是趁势划过他的右手臂,带出一道血痕。 而另一边,眼看着独孤行陷入险境,李咏梅心急如焚。她毫不犹豫地掏出一张珍贵的金光符,口中念念有词,随后猛地将符箓抛出。只见那张金光符在空中化作一道耀眼的光芒,径直飞向那些围攻独孤行的鬼兵。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五名鬼兵当场灰飞烟灭。 尽管暂时解了独孤行之围,但眼前的局势依旧不容乐观。那些鬼魂弓箭手躲在鬼兵们的身后,依然虎视眈眈。而前方的鬼兵长枪如林,密不透风。 此时的独孤行心中不禁犯起了难,若是继续冲杀过去攻击那些弓箭手,必然会遭到鬼兵们的拼死阻拦,可若转而冲向鬼兵长,又担心会被暗处的弓箭手放冷箭偷袭。 就在独孤行举棋不定之时,背上的李咏梅拍了拍他的肩膀,急声提议道:\"孤行,不要再犹豫了!直接冲杀那个指挥官,再拖下去,对咱们的情况不利!\" 独孤行闻听此言,转头看向身后一脸坚定的李咏梅,略作思索后,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深知此刻已没有太多时间可供思考和选择,既然李咏梅都如此果断,自己更不能退缩。 于是,独孤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只见他迅速压低身形,将重心放低,同时右脚用力撑住地面。紧接着,他调动体内真气,施展出《棋步》中的绝技——\"冲步\"。这一招讲究的是以极快的速度和强大的爆发力冲破敌人的防线,直取目标要害。 李咏梅见此情形,心中一紧,她知道独孤行这是要准备冲锋了,于是她赶忙紧紧地抓住独孤行的双肩避免自己失去平衡。 那鬼兵长见独孤行压低身形想要冲杀他,他急忙指挥着身旁的数十名手持长刀的鬼兵迅速围拢上来,将自己牢牢护住。 然而,独孤行哪里会给这鬼兵长丝毫调度部署的时间?只听得他一声暴喝:\"冲步!\" 话还未完全落下,独孤行就已经右脚用力一蹬,整个身形飙了出去。 刹那间,独孤行整个人就像化作了一支脱弓而出的利箭,疾驰而去,他那矫健的身形在迅猛的步伐带动之下,不断加速度,速度越来越快。 不过半个呼吸的功夫,他的速度便快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境界,犹如闪电般,在密密麻麻的鬼群之中一闪而逝。而随着他急速前行,那被拖曳在地的长剑与地面摩擦,迸射出无数的火星,一闪而逝。 如此惊人的速度,让独孤行几乎是瞬间就冲杀到鬼兵长面前。其速度之快,就连一直趴在他背上的李咏梅都没反应过来。 鬼兵长见到独孤行竟然以如此恐怖的速度杀到了身前,下意识地想要举起手中的断剑横在身前,以此来保护自己。可是,独孤行又怎会轻易让他得逞呢? 独孤行右手紧握着拖地而行的长剑,猛然间由下往上斜劈而出。锋利的剑身带着无匹的威势狠狠地斩在了鬼兵长身上冒着黑气的盔甲之上。长剑触及盔甲之际,独孤行手腕处传来了沉重的反馈。 \"啊!!!\"伴随着独孤行的怒吼声响起,黑气中爆发出一声沉闷的斩击声响。只听得\"唰\"得一声,长剑没入盔甲之中,在独孤行双手的带动下,长剑划开了那沉重的盔甲,露出了那幽魂的淡蓝色身体。 \"咏梅!\" 李咏梅听到呼唤后,迅速反应过来,她那双原本娇柔的小手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只见她右手猛得向前一拍,手中剩余的金光符精准无误地贴在了那盔甲的破损处的幽蓝魂体上。 就在金光符与魂体接触的一刹那,一道炫目的光芒骤然炸裂开来,一瞬间就将周围的红树林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紧接着,在这强烈的金光照射之下,鬼兵长的身躯像是被点燃的爆竹一样,轰然炸裂开来。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鬼兵长的身体被炸成无数碎片,向四面八方飞溅而去。这些碎片在半空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然后又纷纷化作一缕缕青烟,缓缓消散于天地之间。 看到这一幕,独孤行和李咏梅,二人顿时满心欢喜。 李咏梅兴奋地满脸通红,开心地大喊起来:\"孤行!咱们成功了!\" 独孤行也是激动万分,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嗯,我们成功了!\" 然而,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他们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那些原本应该被吓得屁滚尿流、四散逃窜的剩余鬼兵们,此时竟然好像若无其事般,依旧对他们发起攻击。只不过是没了之前那般有条不紊,而且攻势愈发凶猛凌厉。 独孤行见势不妙,连忙挥动手中的长剑,奋力抵挡住众多鬼兵涌来的猛烈攻势。 背上的李咏梅则是一脸惊慌失措,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的心跳急速加快,额头上冷汗直流,双手不自觉地开始打颤。 \"孤行,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那些鬼兵还不逃跑!怎么办!怎么办!\"李咏梅语气中带着慌乱。 独孤行根本没时间管慌乱的少女,只能随便安慰道:\"咏梅,别慌张!我们还有机会!\" 此时的独孤行和咏梅身陷重围,周围密密麻麻的全是面目狰狞的鬼兵。这些鬼兵散发着阵阵沼泽的恶臭,令人作呕。而他们二人因为方才击杀鬼兵长时太过勇猛,不知不觉间竟已冲入了鬼群深处,如今他们二人已经被团团围住,此刻想要脱身已是难如登天。 独孤行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他心里很清楚,这次恐怕是九死一生。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地对咏梅说道:\"咏梅,我留下杀鬼,你趁机用飞浮符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然而咏梅也是毫不犹豫地说道:\"孤行,我留下吸引鬼,你赶快逃走!去找你师父来救我!\"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这番话,然后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充满了坚决和不肯退让之意。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继续相互推让。就在独孤行刚要再次开口之际,李咏梅率先打破沉默,果断提议:\"孤行,咱们一起冲出去吧!\" 独孤行闻言,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此时此刻,千言万语都抵不过这一个简单的动作。 由于之前的战斗经验告诉他们,单纯地砍下鬼兵的头颅并不能将其彻底消灭,所以独孤行当机立断改变策略。 只见他挥舞手中的\"天下\",专挑鬼兵们的手脚砍去。每一次出手都精准无比,刀光闪烁之间,一只只鬼兵的手脚应声落地。这样一来,虽然无法立刻置鬼兵于死地,但也能最大程度地限制它们的行动能力,为自己和咏梅争取到更多的希望。 第176章 突围,硬闯 与此同时,陈老头他们安然无恙地与何博斌成功汇合了。 陈老头笑着对着身旁的朱玲开口说道:\"朱玲,你瞧瞧,听老夫的话准没错吧!\" 然而,朱玲却对此嗤之以鼻,她轻蔑地发出一声\"呵\",嘲讽道:\"得了吧,你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恰好碰到头儿朝着这边赶来。要不然,就刚直接冲进鬼堆中的举动,我们早就被困死了。\" 确实如朱玲所说那样,要不是何博斌及时赶到,陈老头他们就被困死了。 听到这话,何博斌不禁皱起眉头询问道:\"先别管这些了,其他两个人如今身在何处?\" 朱玲听言,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阴阳怪气道:\"就在刚才呀,他那两徒弟,一瞅见情况不对就撒丫子跑了,那开溜的速度可比我都快,这会儿估摸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陈老头一听这话,老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冷哼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白痴,只顾着手里头那把没用的火把,结果把他俩给弄丢!\" 面对陈老头的指责,朱玲倒是显得不以为意,她呵呵一笑,满不在乎地回应道:\"没想到,你这死老头挺护犊子,我说一点坏话都不给。\" 对于两人之间斗嘴争吵,何博斌选择视若无睹,他扭过头来,一脸严肃地看向陈老头说道:\"老头儿,事已至此,接下来要如何行动?\" 自从陈老头拿回那块黑铁令牌后,何博斌几乎是无条件接受陈老头的指挥。 陈老头环顾了一眼四周的迷雾,轻咳一声,提议道:\"原地休息吧!等天亮后迷雾散了,我们再去找他们二人。\" 何博斌轻轻点头,表示认同陈老头的提议。 就在这时,原本静谧的沼泽红树林深处,猛然间闪过一道璀璨夺目的金光,瞬间将在场的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何博斌不禁眉头紧蹙,疑惑道:\"看!那是什么?\" 身为武夫的何博斌对于道术方面的知识并不精通,因此他并未看出金光是啥。与何博斌不同的是,一旁的朱玲仅仅只是看了一眼那道金光,便立刻辨认出了其来源。 皱起眉头,面露惊讶之色,脱口而出:\"金光符?这里怎么会有这玩意?\" 陈老头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身体微微一怔,随即扯开嗓子大喊道:\"不好!一定是那个臭小子误以为我们被敌人困住无法脱身,跑回去救我们了。\" 说罢,陈老头从怀中掏出一张飞浮符,迅速贴在了自己的身上。紧接着,他右脚一用力,整个人都飞起来了,朝着金光闪现之处疾驰而去。 朱玲见状,不由得心中大急,连忙冲着陈老头远去的背影高声喊道:\"死老头,你等等我们!万一我们又在这里走散了就麻烦了!\" 然而,此时的陈老头早已顾不上回应朱玲的呼喊,一心只想尽快赶到金光出现的源头去阻止那个莽撞行事的年轻人。 无奈之下,朱玲只好跺跺脚,急忙跟上陈老头的步伐,追了上去,而何博斌也紧跟其后。 与此同时,独孤行在众多鬼兵的猛烈围攻下,也逐渐开始疲劳,与此同时,他也开始被兵器划伤。不过好在,在关键时刻,有李咏梅的协助,独孤行才能躲过一次次致命攻击。 李咏梅警惕地观察着躲在远处不停放暗箭的弓箭手,提醒道:\"孤行,我手上的符箓已经不多了,估计只能再帮你防一次暗箭了。\" 独孤行咽了下口水,他扫视周围剩余的有战斗力的鬼兵,心中默数一下,发现还有五十余人左右。此刻他的心中也不禁恼火,咒骂道:\"这群恶鬼怨气怎么这么大!指挥官都死了,竟然还追着我们不放!\" 李咏梅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娇躯微微紧绷,她压低声音回应道:\"依我看,这群士兵应该是被困死在这沼泽地之中,由于食物缺乏,被活活饿死在这里了,所以他们身上才会有如此浓烈的怨气。\" 确实如李咏梅所讲那样,这群鬼兵是被沼泽地困住,活活饿死在这里。因此当他们遇见到生人的时候,便涌出地面,将误入此地的生人杀死,然后活吞对方的生气来弥补自身所缺失的能量。 独孤行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咏梅,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尝试冲杀一次!如果这次还是无法冲破重围,那咱们也只好死守此地,等待天亮之后再作打算了。希望阳光能将这些鬼驱散吧!\" 李咏梅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独孤行的决定。 独孤行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瞬间运转起来,他打算再次施展出自己的绝技——\"冲步\",希望能借此冲出重围。刹那间,他的身形如闪电般疾驰而出,径直朝着鬼兵阵型最为薄弱的地方冲去。 眨眼之间,独孤行已经冲到了近前。只见前方有三只手持长枪的鬼兵正严阵以待,试图阻止他的前进。然而,独孤行手中的长剑却犹如蛟龙出海一般,带着凌厉的剑芒猛得向前一挑。只听一声清脆的撕裂声,其中一名鬼兵的右臂被他硬生生地连根斩断。 紧接着,独孤行手腕一抖,长剑顺势一挥,又接连斩出两剑。剑光闪烁之处,另外两名枪兵的手臂也应声而落,断臂与长枪一同掉落在地上。 独孤行动作不停,趁着这个间隙迅速调整呼吸,准备再次施展\"冲步\",一举冲出包围圈。可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就在独孤行换气之际,远处的弓箭兵不知何时已经拉开弓弦,放起了暗箭。只见数支发出幽蓝暗光的鬼箭飞驰而来。 李咏梅见状,急忙往地上甩出一张土堆符。只见土堆符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地面就瞬间拱起一个与人等高的小土堆,顺势将飞来的鬼箭拦截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独孤行也成功换气,就在他准备再次使用\"冲步\"冲出重围时,那几位被独孤行砍断手臂的鬼兵逼了上来,用自己的身体阻挡住独孤行的去路。 面对如今唯一可以冲出重围的机会,独孤行一咬牙,狠下心,直接冲撞了过去。 \"孤行!不要......\"然而,不等李咏梅出口阻拦,独孤行就已经撞了上去了。 第177章 撤出重围 一瞬间,那三名鬼兵的魂魄就被独孤行撞得魂飞魄散。与此同时,独孤行的魂魄也受到了撞击的反噬。他只觉得身体深处传来了沉重的闷响,然后他觉得自己头晕脑胀,脑袋快要爆裂开来一般。 紧接着,他两眼一黑,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而他的背上的李咏梅也他掀翻在地,由于她身上还贴有飞浮符的原因,她被甩出去了几丈远,摔得个不轻。 \"好痛!\"李咏梅疼的咧嘴喃喃道。 然而,当她看见鬼兵开始朝着晕倒的独孤行围困过去时,她完全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急忙朝着独孤行所在的方向艰难爬行而去。 当她来到了独孤行的身边时,附近的鬼兵也已经围了过来。李咏梅此刻也顾不上什么了,她急忙伸出颤抖的手不停地拍打少年的脸庞,焦急地呼唤着:\"孤行,快醒醒!快醒醒!它们围过来了!\" 然而,任凭李咏梅怎样声嘶力竭地呼喊,独孤行始终紧闭双眼,毫无苏醒的迹象。此刻的他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对外界的一切刺激都毫无反应。 就在这时,周围那些残存的鬼兵已经走到了他们二人的面前,它们嗅到了活人的气息,那狰狞的眼睛上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李咏梅见状,心中大惊,她连忙用左手紧紧地搂住独孤行的身躯,拼尽全力将他往身后拖拽。与此同时,她的右手死死地攥着一张空白符箓,在身前左右挥舞,同时嘴里还虚张声势地大喊道:\"不要过来,你们这些恶鬼!再敢靠近一步,我就立刻引下天雷,与你们同归于尽!\" 鬼兵们听到这话,果然微微一愣,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然而,仅仅过了片刻,它们便再次迈开步伐,继续向着李咏梅步步逼近。 \"好饿……好饿,美味的生气!\" \"好饿……好饿啊,谁来救救......我们......\" \"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李咏梅被眼前恐怖的场景吓得花容失色,浑身瑟瑟发抖。 尽管如此,但她依旧死死得拽着独孤行的身体,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向后挪动身体。只可惜她那双原本就瘫痪的双腿根本无法支撑起这样剧烈的动作,每次挪动的距离都极为有限,对于那些鬼兵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方的那只鬼兵迈着诡异的步伐,缓缓地走到二人跟前。只见他猛地张开了那张漆黑大口。 刹那间,一股强劲的吸力从那大口里喷涌而出。 李咏梅只觉得眼前一黑,脑海中立刻传来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她努力想要稳住身形,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如同被抽去了筋骨一般绵软无力。与此同时,她惊恐地看到独孤行的身上竟然冒出了缕缕白烟,飘飘忽忽地向着那鬼兵的大口飞去。 \"不要!\"李咏梅失声惊呼起来,她心中清楚,眼前这只可恶的鬼兵正在吸食他们二人的生气,以此来壮大它自己的魂魄! 眼看着独孤行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李咏梅心急如焚。此刻的她已无路可退,但为了保护心爱的人,她毅然决然地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身体将独孤行护在了身后,让鬼兵们优先吸食自己的魂魄。 然而,随着其他鬼兵逐渐围拢上来,李咏梅身上冒出的白烟也越来越多。那些白烟源源不断地从她体内涌出。渐渐地,她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头重脚轻,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黑影,紧接着一把巨大的黑色铁伞从天而降,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向地面,带起一阵狂风,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数名鬼兵躲闪不及,直接被吸入了伞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又有数只色彩斑斓的纸鹤从东边振翅飞来,它们轻盈地穿梭于鬼兵群中。当纸鹤与鬼兵碰撞在一起的瞬间,骤然爆发出一团团耀眼夺目的光芒。这些光芒如同炽热的火焰,瞬间将数名鬼兵吞没其中。 时候是动静太大了,原本平静的沼泽泥潭中又开始躁动了起来,一只只鬼魂正源源不断地从沼泽下方爬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股强猛无敌的掌风轰向沼泽,掌风所到之处,摧枯拉朽,直接将刚爬出来的鬼兵们给拍了个粉碎,与此同时还波及到了附近的红树林。 李咏梅迷糊之中,只见一个糟老头匆匆忙忙地跑到自己身前,伸出手臂,不停摇晃着自己的身体。与此同时,她还听糟老头在破口大骂道:\"死丫头,你疯了,竟然直接让怨鬼吸食生气!\" 陈老头话音未落,李咏梅就晕厥了过去,与此同时她的身上泛出丝丝幽光。 陈老头见状,心中猛地一惊,手忙脚乱地从怀里迅速摸出了一张泛黄的定魂符。只见,这张定魂符上面画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鸟笼,而那鸟笼中渗透出丝丝的封印之力。 定魂符本来是定身符的变种,用于禁锢魂魄等灵体,有定身封印的作用。此刻,陈老头见李咏梅的魂魄快要离体了,他别无选择,一咬牙,他将那枚定魂符贴在了李咏梅的额头之上。 刹那间,一道白光闪过,原本即将脱离躯体的魂魄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牢牢禁锢住了。 见李咏梅的魂魄已经被禁锢,陈老头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转身查看倒在一旁不省人事的独孤行。他摇晃了几下独孤行的身体,发现他毫无反应。 于是,陈老头夺过李咏梅手中仍然死死紧握着的那张空白符箓。而后,他深吸一口气,咬破了自己的指尖,用染血的指头在那张空白符箓中画出了一个圆圈。 完成之后,他将这张画好的黄符贴到了独孤行的额头处,并伸出两根手指朝着其轻点一下,口中念念有词道:\"观魂查魄!\" 随着陈老头的话音落下,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独孤行的身躯竟然开始散发出幽幽的蓝色光芒,陈老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切,片刻后,他终于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里低声呢喃着:\"还好,只是魂魄受到了些许损伤而已,并无大碍……\" 与此同时,沼泽的另一边却是杀声震天、战况激烈。 只见,何博斌浑身散发出强大无比的气势,作为一名拥有六境武夫实力的高手,他此刻犹如战神下凡一般威风凛凛。面对潮水般涌来的众多鬼兵,他每挥出一拳都会带起一阵凌厉的劲风,那些鬼兵只要被他击中便会当场灰飞烟灭。此时此刻,他完全进入了一种无人能挡的无敌状态。 再看朱玲这边,尽管她同样表现出色,但与何博斌相比就显得稍微逊色得多了。毕竟对于修气士而言,在尚未突破至六境之前,相比于注重锤炼体魄的武夫来说确实要稍显稚嫩和脆弱。 只见,朱玲调动体内真气,让手中铁伞不停转动,与此同时,铁伞的转动掀起了大风,吹飞了数名鬼兵。 就在这时,陈老头大喊道:\"撤退!\" 然而,何博斌好像有些意犹未尽,他回头大声回应道:\"老头!我感觉我一个人就能杀光他们!\" 陈老头咂舌,破骂道:\"你喜欢打就打个饱!我可懒得管你!\"接着,陈老头又对朱玲喊道:\"朱玲!咱们走!\" 确实,何博斌六境武夫实力,本就能拳碎大石,对付这些怨鬼当然轻而易举。 朱玲早就不想打了,她本来就不擅长战斗,她急忙跑到陈老头身旁,询问道:\"老头,现在怎么办?\" 陈老头指着晕厥的李咏梅说道:\"你背这个丫头,我背这个臭小子。\" 朱玲欣然接受,于是乎,陈老头二人就先行撤退了。至于何博斌,他当然负责垫后了。直至陈老头他们离开,那沼泽泥潭依旧源源不断地冒出鬼兵。 第178章 禁锢魂魄 等李咏梅悠悠转醒时,天已经亮了。 李咏梅缓缓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入眼的光线让她有些不适应地眯起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李咏梅终于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轮椅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子,而自己的额头上还贴有一张画有鸟笼的符箓。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旁边的独孤行看到李咏梅醒了过来,顿时兴奋不已。他连忙大声呼喊起来:\"师父!咏梅她醒了!\" 这一嗓子,把正在远处训斥何博斌和朱玲的陈老头给吸引了过来。 陈老头脚步匆匆地跑到了李咏梅跟前,满脸关切之情。他先是对着李咏梅挥了挥手,然后用轻柔的语气问道:\"丫头,看得见我摇手吗?\" 李咏梅想要回答陈老头的问题,可是无论她怎么使劲儿,都发不出一丝声音来。接着,李咏梅又尝试着点一下头,表示自己能够看见。然而,她惊恐地发现自己连这个简单的动作也无法完成。此时的她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全身上下除了眼睛还能转动之外,其余部分根本不听使唤 无奈之下,李咏梅只好不停地眨着眼睛,希望以此向陈老头传达自己能够看清他的意思。 一旁的独孤行见状,焦急地问道:\"师父,咏梅她到底怎么样了?\" 可是,陈老头并没有立刻回应独孤行的问话。他依旧专注地看着李咏梅,再次开口问道:\"丫头,除了眼睛能动以外,你能不能感觉到身体的其他部位呢?比如说手脚、手指之类的。\" 李咏梅听后,轻轻闭上眼睛,集中精神默默地感受着自己身体各部位的情况。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整个身体都失去了重量,变得轻飘飘的,完全不受控制。仿佛身体是自己的,又好像不是自己的。 李咏梅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单纯眨眼睛已经无法描述了。 独孤行紧张得看着他的师父,再次询问道:\"师父,咏梅她没事吧!\" 陈老师不耐烦地咂了咂舌,然后说道:\"我这不是在诊断病情嘛!你别烦我!\" 独孤行急忙闭上嘴。 陈老头见自己的问题似乎询问得有些复杂了,于是便换了方式询问道:\"丫头,你是不是感到全身无力,甚至感觉自己好像悬在半空之中,轻飘飘的、十分虚浮的感觉。\" 李咏梅听到后,不停地眨着眼睛,表示肯定。 陈老头松了一口气,对独孤行说道:\"丫头她没事,只是身体里的生气有点被抽取过度了,导致无法稳固住体内的魂魄,导致她的元神有些离体了。放心,只要她头上这张定魂符不掉下来,她的魂魄就不会离体了。只要魂魄留在体内,那她自然会慢慢恢复生气,再次魂体合一。\" 独孤行一个劲地点头。 陈老头没好气地白了独孤行一眼,训斥道:\"臭小子,记得别把你头上这张养魂符弄丢了,为师可没第二张了!\" 李咏梅眼眸斜瞥了独孤行一眼,这时她才发现独孤行和自己一样,额头上也贴了一张黄符。 至于原因,李咏梅她也能猜出个大概。她估计独孤行因为强行用身体去撞击那些鬼兵,导致自己的魂魄也受伤了。 果不其然,独孤行在点了点头后,他被陈老头指着鼻子训斥道:\"臭小子,下次行事前能不能先动动脑子。就你这点微末道行的魂魄,居然也敢冲撞怨鬼!你真是不要命了!\" 独孤行像个犯了大错的孩童一般,乖乖地低垂着头,不敢与陈老头对视。 见独孤行如此模样,陈老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东西要教这两个小家伙。 何博斌瞥了一眼这边的状况后,迈步走向陈老头,开口询问道:\"他们两个怎么样,还能够支撑着继续赶路吗?\" 陈老头缓缓转过身来,扫视独孤行和李咏梅,回应道:\"暂时没什么大碍,不过接下来的路程,你们两个得打紧十二分精神。\" 何博斌重重地点了点头,毕竟现在三人都负伤了,他们两个都是得负责任的。 然而,朱玲却似乎有些看不懂气氛,随口说道:\"哪有这么夸张嘛!您瞧瞧,我看他俩不是好端端的么。\" 陈老头听闻,不禁皱起眉头,冷笑一声讥讽道:\"哼,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你们两位的任务是保护我们三人吧!眼下我们这三个人全都身负重伤,请问朱玲小姐你想怎么解释呢?\" 面对陈老头的质问,朱玲顿时感到一阵窘迫,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毕竟事实摆在眼前,她们二人确实未能充分发挥出应有的保护作用。 何博斌拍了拍朱玲的肩膀,苦笑一声安慰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朱玲你今后就跟着这两个年轻人走好了,也好随时照应着点。\" 朱玲重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五人又重新踏上了逃亡的征途。 第179章 剑气峡对面 与此同时,远在天边的剑峡镇。 由于邬先生之前说要带自己去剑气峡谷那边瞧瞧。所以今日清晨,莫黎琪特意起了个大早。当她推开房门时,一眼便瞧见邬先生正端坐在楼下的茶桌前,悠然自得地品味着清茶。看这情形,看来他早已等候多时了。 于是,莫黎琪快步走下楼梯和邬先生打起了招呼,\"邬先生,您今儿可真是早起呀!\" 邬先生闻声抬起头来,脸上挂着笑容,放下手中的茶杯,提起茶壶,也为莫黎琪斟了一杯清茶,并开口说道:\"呵呵,我一向都习惯早起。倒是莫丫头你,今日怎么不易容了?\" 莫黎琪落座后,露出苦笑的表情,开口道:\"已经没必要了,反正今天之后,我就离开这里了,再说,对于化妆易容这种事情,我并不是很喜欢。\" 莫黎琪向来比较喜欢素颜。 邬先生略带几分调侃意味地赞叹道:\"哈哈,莫丫头啊,你不愧是''三仙子''之一呐,果真是天生丽质、美若天仙!\" 然而面对邬先生的这番夸赞,莫黎琪露出了苦笑。 茶过三巡后,邬先生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腰间的养剑葫芦,调侃道:\"好了!美人儿,我们出发吧!\" 莫黎琪也站起身,玉手轻轻撩了一下垂落耳边的青丝。随后,她从方寸物中拿出斗笠戴在头上,微微苦笑一声,对着邬先生说道:\"邬先生,你就不要再调侃我了,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实际上,莫黎琪对他人提及自己的容貌颇为反感。 邬先生听闻此言,哈哈一笑道:\"莫丫头啊,你可真是够谦逊低调的。罢了罢了,老头我也不是什么不识趣之人,不再打趣于你便是。来,跟我走!\" 话音未落,只见邬先生身形一闪,快速步出客栈。与此同时,他挂在腰间的养剑葫芦忽然闪烁起奇异光芒,只听“咻”的一声,一道墨黑色的剑光从葫芦口激射而出。邬先生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纵身跃上剑身,随着他的一声轻喝,脚下的墨黑长剑嗖得一声朝着南边的大峡谷疾驰而去。 莫黎琪也不甘示弱,她解下系在腰间的佩剑——“仙水”,手腕一抖,将其向着空中抛去。紧接着,她娇躯轻展,轻盈地跃上了\"仙水\"剑。 只见她双足稳稳踏在剑身之上,衣袂飘飘,身姿曼妙。而后,她玉足轻点长剑,\"仙水\"剑顿时冒出水汽,速度猛然提升,紧紧跟随在邬先生身后,向着剑气峡谷飞去。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邬先生驾驭着墨黑长剑率先抵达了位于小镇南方的剑气峡谷。莫黎琪紧随其后,也来到了峡谷边缘。 莫黎琪站在长剑之上,目光凝视着前方那道巨大无比的大地裂缝,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震撼。 只见,这道漆黑无比的大地裂缝深不见底,两侧峭壁陡峭险峻,怪石嶙峋。阵阵磅礴的气流从谷底升腾而起,呼啸着穿梭于山谷之间。那气流之中蕴含着丝丝凌厉的剑气,与岩壁碰撞,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若是普通人随意靠近,估计会被剑气切个四分五裂。 莫黎琪扭头看向邬先生,好奇地询问道:\"邬先生,这峡谷里的剑气是怎么回事?\" 邬先生抚摸着下巴的胡须,语气平淡地说道:\"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位神秘剑客在这里以一敌三,与三条真龙大战三百回合。而这峡谷便是那场战斗中那名剑客留下的剑痕。\" 莫黎琪倒吸一口凉气,惊叹一声说道:\"真的吗?\" 邬先生拍了拍腰间的养剑葫芦,嘲笑道:\"当然是假的啦!哈哈哈……\" 莫黎琪彻底无语了,她娇嗔地跺了跺脚,假装恼怒地喊道:\"邬先生,您老人家就别再戏弄我了!再这样我真要生气了!\" 邬先生看到莫黎琪这般可爱的模样,愣了一下,抚摸着下巴的小白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呵呵一笑,轻声说道:\"哎呀呀,莫丫头莫生气,我不过是想逗逗你这位大美女,找找当年我年轻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而已。\" 莫黎琪叹气道:\"邬先生,你能别再卖关子了吗?快告诉我真相好不好?\" 见莫黎琪如此着急,邬先生解释道:\"罢了,既然你这么着急知道,那我就不卖关子了,告诉你其中缘由便是。实际上呢,这峡谷裂缝会有剑气溢出,其实是因为剑规楼的缘故。\" 听到这里,莫黎琪眼中闪过疑惑之色,追问道:\"怎么又跟剑规楼扯上关系了?\" 邬先生微微一笑,紧不慢地解释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剑规楼的那块石碑可不单单只是用来铭刻规矩那么简单,它还可以用来刻下剑意!但凡能够在那石碑上留下字迹之人,他们的剑意便能够与这剑气峡相互交融贯通。如此一来,从那峡谷裂缝中喷涌而出的凌厉剑气,实则是由剑规楼里的剑意凝练出来的。\" 莫黎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不就和南方的妖界大陆给隔开了?\" 邬先生轻抚下巴,目光望向远方,缓缓说道:\"没错!此地本是一条天然形成的巨大裂谷,地形险要复杂。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巧妙地利用剑规楼的剑意转化成源源不断的剑气,从而将其打造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有效地阻挡那些南方的妖物入侵。当然,这些剑气也只能阻挡七境以下的妖物,七境以上的,还是需要靠我们人族自己进行阻挠。\" 莫黎琪这时才明白峡谷中剑气的由来。随即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她看着眼前这条横跨大陆的峡谷询问道:\"邬先生,平日里你都是怎么巡逻这条峡谷的?这条峡谷这么长,你看守得过来吗?\" 邬先生哈哈一笑道:\"这峡谷中凝练了我一部分的剑气,有妖物过境,怎么可能逃得过我的感知。来,跟我走,我带你去峡谷对面瞧瞧。\" 说罢,只见邬先生轻念法诀,脚下飞剑散发出磅礴的墨黑色剑气,紧接着飞剑疾驰而出,瞬间跨越了宽阔的峡谷,稳稳落在对岸。 莫黎琪见状,同样驱使着自己的飞剑紧随其后。当她飞到峡谷正上方的时候,心中暗叫不好,因为她感受到下方传来一股汹涌澎湃的气流。 莫黎琪不敢掉以轻心,连忙运转起体内雄浑的浩然真气。这股真气在她经脉间飞速流转,而后迅速汇聚于足心。随着她手中法诀的变换,浩然真气逐渐凝聚成一道道凌厉的剑气。接着,她将这些剑气注入到脚下的仙水剑中。 在剑气的注入之后,仙水剑喷发出一道由剑气组成的水幕,将莫黎琪整个人包裹其中。 然而,即便有着这层防护,当莫黎琪穿越峡谷上空时,仍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底下那磅礴气流中所夹带的丝丝锋芒,刮得她的脸颊生疼。但莫黎琪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继续向前飞驰。 终于,莫黎琪成功飞越了峡谷,降落在对岸与邬先生会合。 飞过峡谷后,莫黎琪她们的眼前是一片茂密的丛林,丛林中生长着许多参天大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这片丛林生机勃勃,鸟儿在枝头欢快歌唱,小动物们在草丛中穿梭嬉戏。 若不是刚刚亲自御剑飞过了峡谷,莫黎琪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妖界。 邬先生见莫黎琪露出诧异的表情,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不必惊讶,其实妖和人一样,都是生活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之上。自然而然地,他们居住的地方和我们人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莫黎琪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第180章 带着红绳之人 邬先生稳稳地驾驭着飞剑,徐徐降落在地面之上,而莫黎琪也紧跟其后,身姿轻盈地落于一旁。 落地后,邬先生便动作娴熟地将手中的长剑收入养剑葫芦之中,接着他转头对莫黎琪说道:\"来,你陪我在这附近走走,咱们也好相互聊聊。\" 莫黎琪闻言,欣然应下,嘴角微微上扬,率先开启了话题:\"邬先生,像文儿这般的孩子,您究竟收养过多少个?\" 邬先生听到这个问题,先是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然后回答道:\"哈哈,那可真是不少啊!若要细数起来,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况且,其中有一些孩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各自踏上了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道路;还有些,已经不幸牺牲在了这片土地之下……\" 说到此处,邬先生的神情略微变得有些沉重,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苦笑。 莫黎琪见状,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问到了一个不太合适的问题,心中暗自懊悔。但她还是开口询问道:\"邬先生,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但是......\" 邬先生微微一笑,他自然是知道莫黎琪想问什么,于是他抢答道:\"你是想问,我为何不将这些孩子护在身后,还让他们随便上战场。\" 莫黎琪咽了一下唾沫,轻轻点了点头。她确实是想问邬先生为什么不保护那些孩子,还让他们白白牺牲在战场上。 邬先生叹了口气,淡淡说道:\"因为他们长大了啊,他们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们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他们要为自己的行动负责。老头我不可能时时都将他们护在身后。况且,我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总比某个抛弃自己徒弟的某人要好吧。\" 莫黎琪微微点头,觉得自己也不应该太过纠结这个问题,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之道。于是她话锋一转,询问道:\"那邬先生你究竟在这座小镇待了多少年?\" 邬先生轻轻抚摸下巴的白胡须,缓缓开口说道:\"嗯……大约已有三百多个年头了吧。\" \"啊!?\"莫黎琪听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片刻后,她开口询问道:\"邬先生,你已经三百来岁啦?\" 邬先生缓缓转过头,不以为然地对莫黎琪说道:\"很奇怪吗?像我们这种修道之人,活个几百岁不是很正常吗?\" 确实如邬先生所讲的一样,修道之人一般都是比较长命的,其实修炼的过程本质就是搭建属于自己的长生大道。而修为越高的人,自然而然的,其寿命也会延长。也因如此,才有六境以上为仙的说法。要不然,也没必要区分山上人和山下人了。 这时,邬先生突然询问道:\"话说,丫头你多少岁了?\" 莫黎琪轻轻咳嗽了一下,娇声道:\"不告诉你!\" 然而,邬先生似乎并没有将这当作一回事儿,只是依旧保持着那不紧不慢的语速缓缓说道:\"我猜你也就二十来岁。毕竟你那点人生阅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听到这番话,莫黎琪瞬间像是被人戳中了要害一般,一下子变得哑口无言起来。因为她心里很清楚,邬先生说得一点都没错,自己确实涉世未深、阅历浅薄。 就在这时,邬先生忽然又想起了之前的话题,于是便再次开口问道:\"对了,莫丫头,你来这边,究竟是想找何人?\" 面对邬先生突如其来的追问,莫黎琪先是愣了一愣,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回应道:\"邬先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真不知道要找何人?\" 看着莫黎琪那副诚恳的模样,邬先生显然还是不太相信她说的话。他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追问道:\"哪有这样的道理?居然会有人连自己要找的对象都不知道,还傻乎乎地守在这里干等着。不过算了算了,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好勉强你。\" 莫黎琪有些无奈,其实她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自己对此事也是一头雾水。因为陈老头只是要求她来这附近一带找一个带着红绳的人,至于其他信息,他根本没讲。 第181章 人妖无别? 莫黎琪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聊太久,于是她又一次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了别处:\"邬先生,你平时在这里巡逻,有没有碰到过那种特别厉害、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妖?\" 邬先生当然清楚莫黎琪这又是在故意转换话题,但他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云淡风轻地回应说:\"平日里哪能那么容易就撞见大妖,这片区域周围,就连一只小小的妖物都很难见到踪影!\" 莫黎琪疑惑地啊了一声,不解道:\"那妖怪都跑到哪儿去了?\" 邬先生微微一笑,解释道:\"去哪?在家休息呗!难道你觉得所有的妖怪都热衷于打打杀杀不成?说到底啊,它们和咱们人类没啥本质区别,打打杀杀无非就是为了争夺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而已。\" 莫黎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下意识地伸手撩了一下垂落在耳边的青丝,轻声呢喃着:\"要是这样说来,那妖怪和人类之间岂不是没有太大差别咯?\" 闻听此言,一直稳步前行的邬先生突然止住了步伐,目光上上下下地仔细端详起莫黎琪来。 莫黎琪察觉到邬先生的异样举动,不由得惊诧地转过头,开口询问道:\"邬先生,是不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为何这般看着我?\" 邬先生回过神,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问的问题十分有趣罢了。其实,你这个问题,我也曾经想过,也曾经问过一个老头。\" \"哦?\"莫黎琪好奇地询问道:\"邬先生你也会想这种问题吗?\" 邬先生重新迈步向前,并不紧不慢地说道:\"当然!毕竟我和那些大妖打交道了那么多年,时常也会想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莫黎琪心中明了,的确啊,一个在此地坚守了数百年之久的老者,又怎会未曾思考过这类问题呢? 也正因如此,莫黎琪对邬先生的答案很感兴趣。于是她开口询问道:\"那邬先生你的答案是……\" 邬先生挺直腰杆,望向天空,仿佛在回忆往事。 片刻后,邬先生喃喃自语道:\"我的这个答案啊,说来倒也有趣,竟是还是由一位极其擅长下棋的古怪老头儿告知于我的。想当初那时候,我还在奋力追捕一条不慎闯入剑气峡的蛟龙。就在我快要拿下那头小蛟龙时,那位怪老头却突然出现,横在了我的面前,并且执意要求我放过这条蛟龙。老头我自然是坚决不肯应允的!毕竟我的使命就是,阻止南方的妖物越过剑气峡。\" 说到这里,邬先生突然停顿了一下,从腰间拿下他那墨黑色的养剑葫芦。 见邬先生讲到关键地方,突然不讲了。莫黎琪便有些着急地追问道:\"然后呢?\" 邬先生微微一笑,\"急什么,等我喝口酒润润喉再继续讲。\" 说着,邬先生打开了养剑葫芦的木塞子,喝了一口烈酒后,继续说道:\"然后,那怪老头竟然声称,他能够助我解开心中的疑惑,化解困扰已久的心结。而此时的我,内心深处确实有诸多难以释怀之事。毕竟老头我与那些大妖斗了那么多年,多说也是有些疑问的。而那时的我也和你一样,问了同样的问题,那人和妖又有什么区别?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 莫黎琪皱起眉头,着急地说道:\"邬先生,你就别卖关子啦!他到底说了什么?\" 邬先生哈哈一笑道:\"他说人和妖没有区别!\" 话音刚落,莫黎琪就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邬先生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因为人和妖交配后能生下子孙后代,所以人和妖没有区别。\" 莫黎琪顿时呆立当场,无言以对。 看着莫黎琪的反应,邬先生的眼中闪烁出神采奕奕的光芒。他突然狂笑起来,回应道:\"丫头,你说他说得对不对。对啊!人和妖能产子,那人和妖有个屁区别!原来我那么多年都是在和人斗!哈哈哈!太好笑了,怪不得老夫我斗了那么多年,也不明白自己在斗些什么?\" 莫黎琪看着兴奋大笑的邬先生,微微皱起了眉头,反驳道:\"可是他这不是在诡辩吗?\" 邬先生止住了笑声,淡淡地说道:\"那你举个反例出来,证明他是错的。\" \"这......\"莫黎琪顿时语塞,这时她想起了那个身怀蛟龙血的独孤行。 片刻后,邬先生似乎察觉到自己有些多口了。他尴尬地咳嗽一声后,说道:\"咳,丫头,刚刚我说的话,你别到处乱讲啊!要不然,我可是会被那群老家伙找麻烦的。\" 莫黎琪重重地点了点头,应允了下来。 邬先生见莫黎琪点头后,便笑着继续说道:\"莫丫头,或许你会觉得那老头在鬼辩,但他说的其实有一点道理的。毕竟,妖能幻化成人形,也能与人交欢,这点来说,确实和人没什么区别。不过人和妖之间依旧存在着不可调和的问题,这也是事实。毕竟人妖有别,就像男女有别一样。\" 莫黎琪只是点了点头,沉默不语。与此同时,她总感觉邬先生所说的老头,她好像是认识的。 第182章 被遗弃的婴儿 在这之后,莫黎琪便和邬先生聊了家常,而且道来了自己为何会来到这片陌生之地的前因后果。接着,两人又从生活日常聊到奇闻异事,又从天南地北扯到人生理想。 就这样,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然高悬于头顶之上,而时间也又来到了正午时分。 邬先生抬头望了一眼那高挂天空的骄阳,淡淡地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客栈吃中午饭吧!\" 说完,他便拍了拍腰间的葫芦,召唤出那柄墨黑色的飞剑,接着轻轻一跃,稳稳地落在了飞剑之上,准备就此离去。 然而,恰在此刻,莫黎琪绑在右脚腕处、那条名为\"姻缘\"的红绳突然间紧紧收缩起来,宛如一条灵动的小蛇一般,朝着某个特定的方向轻轻拉扯着她的脚丫。 此时,邬先生已经跃上飞剑,正打算启程离开这里。当他发现莫黎琪竟然还呆呆地伫立在原地,似乎没有要动身跟上来的意思时,不禁眉头微皱,略带疑惑地开口问道:\"怎么?你难道还不想走吗?\" 莫黎琪并未立刻回答邬先生的问题,而是伸出一根纤细修长的玉指,直直地指向丛林的南方,轻声询问道:\"邬先生,我想要去那个方向看一看!\" 听到这话,邬先生微微皱眉,\"你跑去那干嘛?那里啥都没有,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在剑气峡谷对面。\" 然而,莫黎琪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她语气有些着急地说道:\"但是,我有种预感,那里有我要找的人!\" 听闻此言,邬先生不禁眉毛一挑,好奇心也被莫黎琪的话语点燃。他收起自己的本命剑\"墨文\",纵身一跃,跳到莫黎琪身旁,开口询问道:\"你怎么知道那边有你要找的人?\" 莫黎琪解下右脚腕上的红绳说道:\"是这条红绳在拽我的脚。\" 邬先生看着莫黎琪手中的红绳,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这红绳品质好高啊!还有,我怎么感觉从哪里见过?\" 就在此时,原本安静地躺在莫黎琪手掌中的红绳,突然飘了起来,紧接着它急速向南边飞射而去。 莫黎琪见状,心头猛地一震。她不敢有丝毫迟疑,身形一晃,施展出轻功身法,紧紧追着那根飞速远去的红绳。 站在一旁的邬先生见状,无奈地叹息一声,随即也施展轻功身法,紧跟在莫黎琪身后。只见他步伐矫健,身轻如燕,与莫黎琪一同在茂密的大树之间穿梭跳跃。两人的身影如同两道疾风,所过之处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距离出发之地越来越远。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见红绳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反而速度愈发迅疾。莫黎琪不禁皱起了眉头,忧心忡忡起来。因为她知道,如果继续这样追下去,恐怕很快就会远离剑气峡。 而一旦离开剑气峡范围,便极有可能遭遇妖族之人。对于实力只有八境的她来说,无疑是十分危险的事情。而且按照现在这个情况,万一对方是个妖族,自己又如何应对。毕竟剑气峡南方可是以蛟龙为首、与人族对立的大妖的栖息地,可不是人族地盘里的那些小妖小怪那么好商谈的。 见莫黎琪一脸愁容,邬先生微微一笑,宽慰道:\"莫丫头,放宽心好了。有老头我在此护佑于你,即便你不慎闯入妖界深处,也不会有事。老头我定能保你周全!\" 听闻此言,莫黎琪原本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下来。的确如此,有这位修为已达十二境的邬先生在身边,自己又何须惧怕呢? 想到这里,莫黎琪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精神,脚下发力,加快了追赶的速度,追上了那条朝南飞去的红绳。 莫黎琪和邬先生一路紧追不舍,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 她们俩穿过茂密的丛林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前方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岭。而在这片山岭之中,赫然矗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山峰。 这座山的北侧是一道宽阔而壮观的大瀑布,大瀑布从山腰间的断崖倾射而出,那汹涌澎湃的水流仿佛从天而降,气势磅礴,令人叹为观止。飞流而下的大水和下方的清潭撞击在一起,水花四溅,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红绳一到瀑布跟前,突然停止了前行,开始在原地不停地打转起来,好像迷失了方向一般。邬先生凝视着眼前这宏伟的瀑布,眉头不由自主地紧紧皱了起来。 莫黎琪察觉到邬先生脸色有异,急忙询问道:\"邬先生,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呀?\" 邬先生缓缓开口道:\"此处乃是龙婴瀑!\" \"龙婴瀑?\"莫黎琪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与好奇。 邬先生微微颔首,接着耐心地解释道:\"之所以将此瀑布命名为龙婴瀑,其实是因为……\" 然而,正当邬先生准备进一步讲述时,原本还在原地徘徊不定的红绳却像是瞬间发现了什么似的,猛然朝着瀑布下方的水域疾驰而去。 莫黎琪见状,心头猛地一惊,想也没想便紧跟其后。 见自己的话被再次打断了,邬先生无奈地叹了口气,急忙跟上莫黎琪的步伐。 那条红绳紧紧贴着由瀑布之水汇聚而成的小河流一路蜿蜒前行。莫黎琪和邬先生紧随其后,一路疾行追踪,大约过去了半个时辰之久。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婴儿哭叫声,划破了原本宁静的山林氛围。 莫黎琪定睛望去,只见小河中央缓缓漂浮着一条破旧的小木舟。而在那小木舟之上,正躺着一个被遗弃的婴儿!那可怜的小家伙正张大嘴巴,声嘶力竭地放声哇哇大哭着,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莫黎琪闻声心头猛地一揪,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道:\"不会吧,我要找的人居然是个孩子?\" 然而不等莫黎琪思考,那红绳便飞速飞向那艘小木舟,并在转瞬之间便钻进了那个婴儿的襁褓里面。 莫黎琪见状,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她身姿轻盈地降落在小木舟之上,并迅速伸手将仍在啼哭的婴儿小心翼翼地抱入怀中。 低头一看,只见那婴儿粉嫩可爱的右手腕上牢牢缠着刚才消失不见的红绳,而其小小的额头上则微微隆起,似有什么特殊之处。 莫黎琪轻柔地拨开包裹着婴儿的襁褓布料,仔细端详之下,发现这孩子还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娃娃。 见女婴还在哭泣,莫黎琪急忙抱着襁褓轻轻地左右摇晃,嘴里还轻声细语地哄慰道:\"乖宝宝,嘟嘟嘟,不要哭啦,不要哭啦……\" 第183章 旧相识邬先生 这时,邬先生也走了过来,当他定睛看清那婴儿的面容后,他那张原本平静的面庞瞬间阴沉了下来。 还未莫黎琪反应过来,邬先生一个箭步冲上前,从莫黎琪手中硬生生地夺过了那个女婴,并冷声道:\"丫头,这个婴儿不能要!\" 说罢,他便毫不犹豫地将女婴重新放回木舟之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已经逐渐安静下来的女婴受到了惊吓,小嘴一张,再次放声大哭起来。 莫黎琪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对着邬先生大喊道:\"邬先生,你干什么!\" 邬先生指着女婴额头上的小鼓包,冷声道:\"你看看她的额头!她可是个人龙混血的婴儿啊!你竟然想要收养这样的孩子,你是不是疯了!\" 听到邬先生这番话,莫黎琪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将目光移向女婴的额头。果然,她发现女婴的额头微微隆起,虽然并不明显,但仔细观察之下仍能看出异样。 刹那间,莫黎琪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喉咙发干,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难……难道这是龙角?\" 邬先生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依我看,这应该就是尚未完全生长出来的龙角了。\" 此时此刻,莫黎琪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与两难之中。她开始在原地不停地踱步,脚步显得有些慌乱无章。她心里很清楚,如果这女婴头上的凸起真是龙角的话,那就说明她的父母其中一方极有可能是蛟龙。而在世人的观念里,人与蛟龙结合所生下的后代无疑是不被认可的孽种。 思索良久后,莫黎琪依旧抱起了女婴,对着邬先生轻声道:\"邬先生,难道你也认为这孩子是孽种吗?\" 邬先生微微皱眉,沉声道:\"难道不是?\" 莫黎琪一边轻轻拍打着婴儿的后背,一边反驳道:\"可是你说人和妖没有区别!那她应该也和人没有区别!\" \"这……\"邬先生顿时语塞,他想要反驳,可是他想不出能够反驳的言语。 \"嘟嘟嘟,乖,不要哭,姐姐会保护你的。\"莫黎琪上下轻轻摇晃着女婴。在莫黎琪的安抚下,女婴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不再哭闹。 邬先生叹了口气,劝解道:\"莫丫头,我劝你还是把这孩子留在这吧!这趟浑水你趟不起!\" 莫黎琪摇了摇头,语气坚决地说道:\"我不会放弃她的,因为这是我和那人的约定!\" 见莫黎琪态度如此坚决,邬先生也不由地皱起眉头,\"那你知不知道收养这孩子有什么后果?\" 莫黎琪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会踩到道家的雷区,估计会被道家的人通缉。估计我现在左脚刚踏入剑气峡,就会被人拦下吧!\" 邬先生紧盯着莫黎琪怀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婴,眉头紧皱,满脸责备之色地呵斥道:\"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如此执迷不悟地护着这个女婴!\" 莫黎琪迎上邬先生那双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深邃眼眸,郑重其事地回应道:\"因为与我约定的人,是我的恩人,我没办法拒绝他的请求!\" 听闻这番话,邬先生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冷哼一声道:\"恩人?呵呵,简直荒谬至极!他这分明就是将你往深渊里推去!倘若道家那些人执意要捉拿你,就凭你这位所谓的恩人,难道真能保得了你周全不成?\" 然而,莫黎琪的目光却始终坚定不移,没有丝毫动摇之意,她毫不犹豫地反驳道:\"一定会的!因为他打赢过道家圣人!\" 此言一出,邬先生整个人直接僵在了原地,仿若石化一般。片刻后,他沉声道:\"丫头,你说的那位恩人是不是姓陈?而且叫陈尘?\" 莫黎琪顿时愣在当场,片刻后,她回过神来询问道:\"你怎会知晓他的姓名?\" 就在这时,原本还算冷静的邬先生突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癫狂。 莫黎琪被邬先生这突如其来的狂笑吓了一下,她下意识抱紧怀中的孩子,并向后微微退了一小步,警惕地注视着突然狂笑不止的邬先生。 邬先生捧腹大笑,一直笑啊笑啊,笑到他有些喘不过气,坐在地上休息。许久过后,他才缓缓止住了笑声。 莫黎琪见邬先生平静下来了,这才开口轻声询问道:\"邬先生,你在笑什么?\" 邬先生一脸玩味的苦笑,低声回应道:\"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告诉你吧,那个说人和妖没有区别的怪老头就是你的恩人!\" 对此,莫黎琪满脸惊愕之色,嘴巴张得大大的,她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道:\"怎么会这样!\" 邬先生则露出一副既哭又笑的表情,无奈地摇着头说道:\"怎么不会呢?想当年,从我手中救下的那条蛟龙大妖正是这个老家伙。你以为他单单回答了我一个问题,我就会放他走了?没有,那时候我非但没放走他们二人,而且还和那老头打了一架!\" 听到邬先生和陈老头打过架,莫黎琪心中不禁忐忑不安了起来,毕竟此时此刻,她根本无法判断眼前的邬先生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 邬先生见到莫黎琪似乎有些误会,于是他继续说道:\"莫丫头,我是和他打过一架,但还不到要结仇的地步。而且那时候他手下留情了,并没有全力和我对打,虽然我不知道他这是为何。不过嘛,这些都已经是很久远之前发生的事啦。后来有传闻说,这老头竟然跑去捣毁了那座位于齐天山上的道观,而就在最近,似乎连真龙秘境的天幕也被他给斩断破坏掉了。嘿嘿,这老家伙还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儿,隔三岔五就要跑出来惹出一番事端来。\" 尽管如此,莫黎琪还是犹豫再三之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那么邬先生,请问您跟陈尘之间是不是存在什么矛盾或者不和之处呢?\" 邬先生哈哈一笑道:\"没有!反倒是和他达成了某种协议。而且这家伙曾经有段时间和他那蛟龙徒弟闹翻了,然后跑到我这里来下棋。当然,这货纯过来折磨我的,我就没赢过他一盘。\" 见邬先生和陈老头的关系还算友好,莫黎琪顿时松了一口气。 第184章 兰花和方纸片 这时莫黎琪突然眼神一亮,似乎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她稍显犹豫,但还是鼓起勇气向邬先生询问道:\"邬先生,我有一事不明,还望您能不吝赐教。\" 邬先生回应道:\"莫丫头,不用这么拘束,但说无妨!想问什么?\" 莫黎琪缓缓开口说道:\"其实......其实我是想知道陈尘他为什么会变成老头?\" 邬先生微微一愣后,苦笑道:\"那我不知道,当我追杀他们二人的时候,那老家伙忽然变得年轻了,而且那老家伙会一些奇奇怪怪的妖术,你倒不如说,他为何会变成一个年轻人?\" 听到这里,莫黎琪不禁皱紧了眉头,脸上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迷茫之色,嘴里轻声呢喃着:\"怎么会这样……\" 邬先生见莫黎琪神色有些不对,便开口询问道:\"莫丫头,你说这老家伙是你的恩人,难道他救过你一命?\" 莫黎琪苦笑一声,点了点头,回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回应道:\"实不相瞒,当时我遭一卑鄙无耻之徒暗算下药,险些清白不保。幸得陈尘大侠路经此处仗义出手,将我从那恶人手中救出......只是那时的他......\" 话说到一半,莫黎琪却突然停住,像是有难言之隐一般,欲言又止。邬先生见状,眉头微微一皱,追问道:\"他该不会把你……那个了吧。\" 见邬先生似乎误会了自己说的话,莫黎琪急忙解释道:\"邬先生,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说那时候他还是年轻的模样……\" 邬先生顿时明白了,莫黎琪这是误以为陈老头与自己是同龄人了! 邬先生摸着下巴的小白胡须,看着满脸愁容的莫黎琪,渐渐陷入了沉思,\"按那老家伙的品行来说,他才不会那么好心仗义出手。而且看他这人也非贪图美色之人,那这丫头多半是被他当棋子了。那这女婴......\" 想到这,邬先生缓缓开口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继续履行你那恩人的约定,还是放弃约定,保全自己?\" 莫黎琪缓缓低头望着怀中的女婴,心中满是苦涩。 邬先生见莫黎琪迟迟下不了决定,于是他开口道:\"那怪老头有留什么话给你吗?\" \"留话?\"莫黎琪微微抬起头,一脸疑惑地望着邬先生。 邬先生微微一愣,接着询问道:\"他平时都会留有后手的,你好好想想,或许他会藏在某些小东西里面。\" \"小东西?\"莫黎琪先是微微一愣,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但很快便迅速想起了与之相关的事情。她伸出白皙修长的玉手,轻轻取下系在腰间那陈老头送的小香囊。 那香囊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莫黎琪小心翼翼地从香囊中取出一张方纸片,然后动作敏捷地将其展开。然而,当她看清纸上所写的内容时,不禁有些失望——上面依然写着她自己的生辰八字以及几行小字。 那些小字清晰可见,内容正是让她前往剑气峡寻找一位右手系带红绳的熟人,落款处依旧写着\"陈尘留\"三个字。 莫黎琪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说道:\"邬先生,没有新的线索......依旧还是那几个字啊。\" 邬先生闻言,目光落在那张纸片上。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下巴上那一撮雪白的胡须,若有所思地闭上了眼睛。片刻后,他突然猛得睁开双眼。紧接着,他伸手夺过莫黎琪手中的纸片,丢入河水之中。 莫黎琪大惊失色,惊呼道:\"邬先生,你在干什么!\" 面对莫黎琪的质问,邬先生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那片飘在水面上的纸片,只见它随着水流缓缓向下游漂去。片刻后,邬先生再次出手,这次他抽出随身佩剑,手腕一抖,一道寒光闪过,剑尖准确无误地刺向了那片即将远去的纸片,并将其挑回岸边。 邬先生一把将湿漉漉的纸片抓在手心,仔细端详起来。此时的纸片由于浸了水,变得软绵绵的,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将其揉碎。 邬先生看着皱巴巴的纸片,微微皱眉,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难道他真没留下些什么?\" 莫黎琪听见邬先生的话,脸色不禁微微沉了下去。片刻后,莫黎琪苦笑道:\"或许,他真的什么都没留下吧。\" 邬先生摇摇头道:\"应该不会,毕竟他的为人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他属于那种特别喜欢留后手的人。\" 说罢,邬先生摸着下巴的小白须,独自琢磨了起来。 见邬先生在琢磨问题,一旁的莫黎琪便不打扰他了,她望着怀里女婴手中的红绳,心中有种失魂落魄的感觉,她喃喃自语道:\"原来这条红绳是你的啊……\" 襁褓中的女婴似乎在回应莫黎琪的话,嘤叫了一声。 片刻后,邬先生对着莫黎琪说道:\"把你刚刚那个香囊给我!\"莫黎琪虽然不解邬先生为何要拿香囊,不过她还是迅速把香囊递了过去。 邬先生接过香囊后,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兰花?\" 一旁的莫黎琪点头道:\"这个香囊是我找他算命的时候,他送给我的。\" 邬先生好奇地询问道:\"算命?你找他算什么?\" 莫黎琪露出尴尬的笑容,轻声道:\"姻缘……\" \"姻缘?哈哈……哈哈哈!\"听见莫黎琪找陈老头算姻缘,就算是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见邬先生哈哈大笑,莫黎琪露出极为尴尬的神情,她恨不得现在就挖个洞钻进去。 这次,邬先生笑了片刻后,便止住了笑声,他缓缓说道:\"罢了,不笑话你了。莫丫头,我要把香囊里的兰花捏碎,涂抹在纸片上。\" \"这……\"莫黎琪有些不想怎么做,因为这香囊是陈尘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了。 邬先生见莫黎琪有些不舍得,便解释道:\"我怀疑这兰花有古怪,它的花香应该会改变纸片中的内容,不过这个过程应该十分缓慢。现在情况比较紧急,所以我需要直接捏碎这些兰花,然后涂在这纸片上,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 既然邬先生都这么讲了,莫黎琪也不好推脱什么了,于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邬先生迅速将香囊中的兰花拿出来。说起来也奇怪,香囊中的兰花花瓣居然到现在还能保持新鲜状态。 邬先生将花瓣握在手心,猛得一用力,将花瓣捏了个粉碎,然后他将其汁液涂抹在方纸片上。 第185章 莫黎琪的情劫 只见,那张原本平凡无奇的纸片在被均匀地涂抹上了花瓣汁液之后,缓缓地浮现出了一段淡紫色的文字:莫黎琪,我希望你能帮我抚养这个孩子,她是我在撩云镇救下来的一位小姑娘的转世。由于我和她连接过\"姻缘\",所以你能通过这条红绳找到她的转世。原本这个任务应该我来完成的,不过你们还算有缘分,所以我就把她托付于你了。她的名字叫做言卿,将来是我的传道人,也是独孤行的师妹。如果你遇到困难或者不想抚养这个孩子,你可以去找剑峡镇中一名叫邬先生的客栈掌柜,并将孩子托付于他。倘若他不想插手,那就告诉他,\"利用规矩,打破规矩。\"还有,这条\"姻缘\"归你了,祝你早日找到有缘人。 莫黎琪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邬先生手中的纸片,怔怔地出神。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邬先生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如梦初醒般猛地回过神来。 邬先生看着莫黎琪怀中的女婴,轻声询问道:\"丫头,事已至此,你到底作何打算呢?还打算帮你的恩人的大忙吗?\" 莫黎琪一时陷入了沉默,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此刻她的内心正经历着一场激烈的挣扎。 如果选择抚养这个女婴,那么毫无疑问,从今往后她的生活将会多出一个沉重的负担,毕竟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而是一个可能随时带来各种麻烦的小孽种。然而,如果拒绝不去帮忙,恐怕自己和陈尘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也就此戛然而止了。 邬先生似乎看穿了莫黎琪心中所想,他并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对于他来说,时间从来都不是问题,他有的是耐心等待莫黎琪做出最终的决定。 莫黎琪低头看着怀中那安静熟睡的言卿,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无助,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道:\"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啊……\" 邬先生微微一笑,建议道:\"依我之见,你不妨放弃吧。把这个孩子交给我来照顾,以你目前的状况和能力而言,实在难以承担起这份重任。更何况,最起码现阶段你根本无法保证能够给予这个孩子足够的保护。\" 邬先生所言甚是,以莫黎琪目前仅仅八境的实力而言,想要护得言卿周全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然而此刻,莫黎琪却还是抱紧着襁褓中的言卿,坚定地摇着头说道:\"不,我要收养她!\" 邬先生见状,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呵斥道:\"你凭什么收养她?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吗?实话告诉你吧,你根本无法给予她应有的保护。丫头啊,切莫意气用事!这般莽撞行事,最终不仅会连累了你自身,就连这个无辜的孩子恐怕也要遭殃!\" 莫黎琪缓缓地垂下了头,眼眶逐渐泛红,泪水开始在其中打转,她心中满是无力感与挫败感,喃喃自语道:\"怎会变成这样......难道到头来,我真的是什么都做不成么?\" 这时,邬先生轻轻拍了拍莫黎琪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慰道:\"不必过于自责,每个人的能力终归是有限的。古话说得好,凡事只要尽力而为,至于结果如何,那就只能听从上天的安排了。其实,你已经做得相当不错了。\" 莫黎琪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她再次用力抱紧了言卿,依旧固执地摇着头说:\"我……我不想放弃……\" 看到莫黎琪如此冥顽不灵、执迷不悟,邬先生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那你打算如何保护这孩子,你应该知道,带着她,你可是连剑气峡都进不去的。你难道要和她待在这里?\" 莫黎琪红着眼,对邬先生说道:\"陈尘他说你会帮我的。对吧!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吧!\" 邬先生咂舌道:\"你应该只和他见过一面吧!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我……\"莫黎琪不禁愣住了,一时间竟然语塞起来,她自己其实也说不清内心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从前,她都从未将心思放在男女之事上面过,满心满眼只有对剑道的追求,本就是那高不可攀、超凡脱俗的仙子。然而,自从那次在山洞中的经历过后,一切都悄然改变了。 如今的莫黎琪,每到夜晚入睡之时,脑海中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陈尘的身影来。她常常会陷入遐想之中,如果当初她勇敢一些,跑出山洞去寻找陈尘,那么后面究竟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她甚至还会去想象,假如当时陈尘没有闯入那个洞穴,他们之间是否还有机会相识相知? 每每想到这些,莫黎琪的脸颊就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瞬间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 一直在旁观察着莫黎琪神色变化的邬先生,看到她突然脸红的模样,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沉默片刻后,他才缓缓地开口说道:\"丫头,依我看,你这分明是已经深陷于情劫之中难以自拔啦!\" 莫黎琪被邬先生这番话惊得浑身一颤,脸上的红晕更是迅速蔓延开来。她有些慌乱地反驳道:\"邬先生,您为何会这样讲呢?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喜欢他呀!\" 邬先生微微一笑,淡淡地回应道:\"呵呵,我刚才可并没有指名道姓地说是他哦,而你却这么快就急着否认,这不正说明了问题所在嘛!\" 面对邬先生的质问,莫黎琪顿时哑口无言,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邬先生继续说道:\"丫头,我曾经听过你性格冷若冰霜,一心只求剑道,可现如今你自己在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莫黎琪抱着言情向后退了一步,喃喃道:\"我……我只是想保护她而已,我有什么错!\" 见莫黎琪仍在顽固地狡辩着,邬先生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诫道:\"莫丫头,你可千万不要被表象所迷惑了。那个叫陈尘的家伙,绝非善类!他可是个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就说那工家赫赫有名的铸剑神君——董浪生,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吧。想当年,董浪生曾尽心尽力地为这家伙铸造''天下''剑,耗费了无数心血和精力。然而结果怎样呢?到头来,他还不是被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像丢垃圾一样随意地抛弃了!道德生出手废除董浪生修为时,可就在那时,这个自私自利的陈尘又在哪里?他甚至连面都不露一下!\" 听到这里,莫黎琪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但她仍然倔强地摇着头,试图为陈尘辩解:\"或许......或许他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才不得不这么做的!\" 邬先生闻言,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反驳道:\"苦衷?哼,简直就是笑话!当初他收养了那头蛟龙,并将其收作徒弟。后来我听闻,他那蛟龙徒弟竟与一位女子情投意合,喜结连理。导致招惹到了道德生,可当道德生在真龙秘境之中出手斩杀二人时,这老头有出手救人吗?没有!所以啊,莫丫头,醒醒吧,不要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了。与这种唯利是图之人交往,最终只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罢了。如今,你已经成功地寻得了他所托付寻找的孩子,也算是还清了他对你的那份所谓的恩情。事已至此,你实在没有必要再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了!\" 然而,莫黎琪依旧紧紧抱住言卿。她拼命地摇晃着脑袋,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见莫黎琪如此执迷不悟,邬先生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只见他手臂轻轻一挥,一道墨黑色的浩然真气宛如一条黑龙,咆哮着朝莫黎琪扑去。莫黎琪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站稳身形后的莫黎琪满脸惊愕,刚想要开口质问邬先生究竟在做什么,却突然感觉到体内一阵剧痛传来。她低头一看,只见那道墨黑色的浩然真气已经钻入了自己的体内,并迅速扩散开来。 莫黎琪心中大骇,还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就看到邬先生二话不说地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自己那把名为\"墨文\"的本命飞剑之上,然后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丢下了自己一人,御剑离去。 莫黎琪望着邬先生远去的背影,顿时惊慌失措了起来,大声呼喊起来:\"邬先生,你这是要去哪?\" \"等你想明白了,再飞剑传信给我吧!\"远远地,传来了邬先生冷冰冰的声音。随后,那邬先生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莫黎琪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般想起要追上去。于是,她连忙召唤出自己的佩剑——\"仙水\"。可是,当她试图催动体内的浩然真气时,她才发现自己全身经脉已经被全部阻塞,再也无法再调动体内的浩然真气。 \"怎么会这样!\"然而,现实就摆在眼前,莫黎琪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介凡人。 第186章 迷茫的刘志阳 与此同时,在剑气城那座繁华喧嚣的城中,有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客栈。 客栈中的一间狭小客房内,刘志阳正独自一人窝在房间的角落,甚至连房门都不敢迈出一步原因无他,皆源于不久前发生的一场笑话——他被邬先生当众扒光了衣服,而后像一件展览品似的被吊挂在了城门的城楼之上。 如今,那件事情遍整个剑气城,成为街头巷尾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而刘志阳也因此成为了人尽皆知的笑柄。 此刻的刘志阳正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好像这样就能屏蔽掉外界那些异样的目光和指指点点。他蹲在房间的阴暗角落里,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原本禁闭的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窗户竟然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了。 只见一道身影如狸猫一般,从破碎的窗口轻盈地跃入房中。刘志阳微微抬头,发现来者是个十来岁左右的少年郎,其面容稚嫩却透着一股古灵精怪之气,一副顽皮捣蛋的老顽童模样。 \"刘志阳,你究竟还要在这里像只缩头乌龟一样蹲到何时?\" 同时,阮楼手臂一挥,将手中的酒葫芦直直朝刘志阳扔了过去。 然而,面对朝面砸来的酒葫芦,刘志阳却依旧像个毫无反应的木头人一样,没有丝毫躲闪之意。下一刻,酒葫芦就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他的脑袋,而刘志阳依旧纹丝未动,甚至连吭都没吭一声。 阮楼见状,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嘴里不自觉地咂吧了几下舌头。他晃晃悠悠地走到刘志阳身旁,弯腰捡起滚落在一旁的酒葫芦,并再次开口说道:\"刘志阳,你好歹也是羡阳山年轻一辈中,天赋最高的剑仙,你现在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面对阮楼质问,刘志阳就像一尊雕塑般,依旧静静地蹲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一动不动,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阮楼见状,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无趣。他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刘志阳房间里那张宽大的木床上,然后悠然自得地翘起二郎腿,手中拎着一壶酒,晃晃悠悠地往嘴里灌了起来。 酒过三巡后,壶中的酒已被阮楼喝下大半。此时的他面色微红,晃晃悠悠地瘫软在刘志阳的床上,嘴里还开始胡言乱语,\"刘志阳啊刘志阳,我听说你是在追求天下最……最美三仙女之一的莫黎琪吧!或是那莫黎琪长得真算可以,搞得老夫我也有些春心荡漾了。\" 然而,刘志阳对这番话仿若未闻,仍旧沉默不语。 阮楼似乎并不在意刘志阳有没有回应,自顾自地在床上撒起了酒疯。他一会儿滚到这边,一会儿又滚到那边,整个床板都被他折腾得嘎吱作响,\"嘻嘻嘻,我……我说你这臭小子呀……跟她哪里是什么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哟!明明就是……就是冤家对头嘛!\" 听到这话,一直毫无反应的刘志阳终于有了一些动静,只见他原本低垂的头缓缓抬起,微微皱起的眉头。 然而,阮楼却毫无顾忌,继续胡言乱语道:\"你们俩呀,就是在互相伤害……那个莫黎琪害得你剑心破碎,你怎么还傻乎乎地追着人家不放呢?真是个情种哟!哈哈哈……\" 刘志阳身体一震,把头埋在双膝之间,低声喃喃道:\"你……你胡说!\" 阮楼嘲讽地呵呵大笑,反驳道:\"老……老夫我可是剑气城第一阴……阴阳术士,我一眼就看破了你们二人根本不合!\" 刘志阳微微抬起头,轻声反驳道:\"你胡说八道!我和黎琪她是道家圣人点的鸳鸯谱,岂是你这种阴阳术士能看穿的!\" 阮楼微微一愣后,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是那道老头点的鸳鸯谱……怪不得怪不得,那道老头会个屁算命!我家先生可是说了那道老头只是会一点道术的废物!他根本不懂得什么逆天改命!\" 对阮楼的话,刘志阳十分质疑,他反驳道:\"你家先生是谁!竟敢质疑圣人的话?\" 阮楼在床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指着刘志阳的脸嘲讽道:\"我……我家先生是前代阴阳家术圣!他道德生算什么玩意儿,他也配和我先生做……做比对?\" 刘志阳身体微微一震,询问道:\"你是……\" 阮楼突然放声大笑,他昂首挺胸,右手大拇指高高扬起,直指向自己,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口中更是大声嚷道:\"我!前代术圣的徒弟!当代术圣的三师弟!还是这普天之下最会算命的阴阳术士!\" 话刚说完,阮楼便猛地深吸一口气,想要帅气地喊出自己的名号:\"我叫……呃呃呃……\" 可谁曾想,他的话才说到一半,酒劲就上头了。只见他猛得弯下了腰去,紧接着,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整个人呕吐了起来,眨眼间那带着酒气的呕吐物吐得得满床都是。 好一会儿之后,阮楼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他一边用衣袖擦拭着嘴角残留的污渍,一边满脸尴尬地说道:\"哎呀呀,实在不好意思,刚才那酒劲儿一下子冲上来了。得了,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干脆直接告诉你吧,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叫阮楼!\" \"阮楼?\"听到这个名字,刘志阳不禁喃喃自语地重复了一遍。 \"没错,就是阮楼!\"阮楼见状,连忙笑着应道。 刘志阳却是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地回答道:\"没听说过。\" 阮楼一听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反驳道:\"嘿哟,我说你呀,简直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井底之蛙!\" 然而,刘志阳却表现得有些不以为然,他并不认为,没有名气的阮楼是个厉害人物,甚至还将他之前说的话认为是谎话。 阮楼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这茫茫天地之间,你不知道的人和事多了去了。难道非得是那些声名远扬、家喻户晓的人物才能算得上厉害吗?告诉你吧,这世上还有许多深藏不露的隐世高人呢!他们虽然不为世人所熟知,但本事可一点儿也不比那些所谓的名人差!\" 刘志阳听了,只是微微低下头,压低声音问道:\"何以见得?\" 阮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腰间那个小巧玲珑的酒葫芦。就在这一瞬间,那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酒葫芦竟然开始缓缓地变大,没过多久,它已经变得和一个成年人一样高大了。 阮楼轻盈地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了巨大的葫芦之上。然后,他面带微笑,转头看向一旁的刘志阳,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何以见得?哼,就单单凭借你竟敢去招惹那剑峡镇的墨文龙,就足以证明你这人目光短浅了!\" 说罢,阮楼就一屁股坐在了葫芦之上。 一提起邬先生,刘志阳原本就有些低落的情绪瞬间变得更加消沉了,他默默地垂下了脑袋,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谁也猜不透此刻他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看到刘志阳如此消沉的模样,阮楼不禁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语气平淡地继续说道:\"刘志阳啊刘志阳,你还是自己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吧,你跟莫黎琪之间到底是不是真的合适呢?倘若你仍然还执迷不悟,那就算大道朝天,而你今天也就止步于此了!\" 说罢,阮楼便熟练地操控起身下的大葫芦,迅速朝着窗户飞去。眨眼间,阮楼连人带葫芦便消失在了窗外,只留下满脸茫然的刘志阳呆坐在原地。 刘志阳慢慢地抬起头来,眼神空洞地望着阮楼离去时所经过的那扇窗户,嘴里无意识地喃喃自语道:\"难道我真是井底之蛙吗?\" 第187章 商讨线路 就在同一时间,刚刚从危机四伏的沼泽地里艰难跋涉而出的独孤行一行人,此刻正在一片杳无人烟的荒芜草地之上稍作休憩。 此时,李咏梅正和独孤行用眼神默默交流着。 \"咏梅,我觉着这种事情交给朱玲姐做就可以了。\"独孤行一边轻轻挠着自己的脑袋,一边苦笑道。 李咏梅听到独孤行的建议,似乎有些急,她的眼睛开始不停地快速眨巴着。 独孤行看了一会儿,便心领神会,回应道:\"咏梅姐!我觉得这样有些不妥......\" 李咏梅听到后,反而眉头微蹙,显得愈发焦急不安起来,眨眼的频率也随之加快。 这一连串细微的表情变化被站在一旁的朱玲尽收眼底,她满脸困惑地走上前来,先是看了看李咏梅,接着又将目光投向独孤行,好奇地问道:\"我说,你当真能够明白她到底想说些啥吗?\" 独孤行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自信满满地回答道:\"当然!毕竟我和咏梅相处这么久了,所以多多少少还是能够揣摩出她大致意思的。\" 朱玲听后,脸上依旧挂着怀疑的神情,继续追问道:\"她究竟都说了些啥?\" 独孤行苦笑道:\"咏梅,她想去方便方便,她叫我帮她一下。但我想叫你代替一下我。\" 就在此时,李咏梅那幽怨的眼眸直勾勾地望向独孤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轻轻地眨动了一下,似乎在责备独孤行把这么丢人的事情说出来。 独孤行面对这般目光,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对朱玲说道:\"朱玲姐能方便代替我一下吗,帮咏梅她去方便一下。\" 朱玲爽快地点头应承下来,并开口问道:\"大的还是小的呀?\"说话间,她的目光也随之转向了李咏梅。 独孤行闻言,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李咏梅,却发现她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看得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然而事已至此,纵使心中有所畏惧,独孤行也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回答道:\"大的……\" 朱玲听后微微一笑,调侃似的说道:\"这样啊!没问题。这点小事包在姐姐我身上啦。不过嘛,看起来她似乎并不是很情愿哦。\"说着,朱玲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李咏梅身上。 的确,李咏梅向来对于他人协助自己处理吃喝拉撒这类私密之事心存抵触,除非这个人是独孤行。此时此刻,听到独孤行居然要拜托朱玲帮忙,她心中的不满更是溢于言表。 独孤行一脸尴尬地对着李咏梅劝说道:\"咏梅姐,这......确实不太合适吧,我是男的……\" 一旁的朱玲见状,也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好奇地追问道:\"难道你之前一直都是这样照顾她的吗?\" 独孤行尴尬一笑道:\"确实是这样,但那也是没有办法嘛,毕竟一开始,咏梅她需要我帮忙才行。不过嘛,后来她自己能解决了问题,我便没再帮过她了。\" 朱玲点了点头,对独孤行也不由自主地高看了一些,毕竟照顾一个瘫痪的成年人的生活起居,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最后,在一番讨论下,朱玲还是代替了独孤行的任务,帮李咏梅解决了麻烦。 不过她们二人回来后,李咏梅好像就不再理睬独孤行了,无论独孤行在她耳边说什么,她都毫无反应。 独孤行真是有苦说不出。 另一边,陈老头与何博斌相对而坐,他们面前摊开着一幅详细的地图。此刻,两人正在讨论着即将要行进的路线。 何博斌神情严肃地指着地图上的一座城池,略带担忧地问道:\"老头,你真的决定要走这条路线吗?根据我的情报,这附近一带正是隋国和齐国的交战地带!前往那边可能会卷进麻烦。\" 陈老头微微眯起双眼,缓缓解释道:\"虽然这里临近战区,但这条路距离咱们的目的地更近一些,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呢。再者,这座城池附近有一个儒家的书院,那里有我的一位故交老友,许久未见,此次路过正好前去拜访一番。\" 听到陈老头这番话,何博斌不禁皱起眉头,反驳道:\"但是眼下这种局势,难道我们不应该优先考虑自身的安危吗?依我看,还是走另外一条路更为妥当。你瞧,就是这条位于淞花江旁边的山路。它地处偏远,人迹罕至,并且还远远避开了战场。如此一来,既能保证行程顺利,又能降低遭遇危险的可能性。\" 一边说着,何博斌一边将手指向地图上那条蜿蜒于大江之畔、穿梭在崇山峻岭之间的小路。 陈老头闻言,目光转向何博斌所指之处,轻声问道:\"你是说淞花江旁边那条山路?\" 何博斌连忙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陈老头否决道:\"不行,那附近一带以前是屠龙的战场,所以那条山路残留着不少山鬼。而淞花江这一带水域有两条八境的蛇妖,所以水路也不安全。\" 对于陈老头的情报,何博斌略感诧异,他微微皱眉,询问道:\"老头,你怎么知道这些情报的?\" 陈老头倒是显得平淡,他缓缓解释道:\"我早年走南闯北,这些比较厉害的妖怪,我自然知道位置在哪里。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何博斌思索片刻后,觉得如果陈老头所言非虚,那么确实走大路比较好,于是他便点头同意了。 正当何博斌以为此次讨论就这样结束时,陈老头叫住了他。 \"何博斌,我有些事情想找你谈谈。\" 第188章 解除定魂术 与此同时,远在隋国的彩陶镇客栈里。 江河正将手伸进\"探囊\"中,少顷,他从中抽出一封书信,轻轻拆开信封,开始逐字逐句地阅读起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河的神情愈发凝重,待读完信后,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身旁的狐言纵,与他商议起应对之策。 只见江河面色严肃地开口说道:\"陈老头来信了,信中的意思很明确,要你在今年之内务必诱骗成功公孙具那个家伙,若是无法如期完成这项任务,那我恐怕就不得不采取极端手段——亲手杀了他。\" 听到这话,狐言纵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忍不住皱起眉头反驳道:\"真的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吗?这样是不是太狠了些……\" 江河听后,却是不以为然地呵呵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之色,回应道:\"你还是太过天真啊!有些时候,对待某些人,我们宁可彻底毁去他们,也绝不能让其落入敌手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狐言纵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再次紧皱双眉问道:\"照你这么说,难道你认可那怪老头的这种做法不成?\" 此时,江河微微一笑,缓缓开口说道:\"认同,但也不认同。\" 狐言纵不禁心中一颤,脑海中迅速回想起自己与江河相处的这短短数月时光。经过这段日子的接触,他对江河此人也算有了一个较为全面的了解。狐言纵深知,江河乃是那种将家庭和国家利益置于首位、视若生命的人。 倘若有人触犯他的底线,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抹杀。当然这并非说他没有善恶观念,相反他具有良好的是非观念和道德价值观。 这时,狐言纵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试探性地开口道:\"那你杀了他,那我……\" 对此,江河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狐言纵不禁打了个寒颤。 —————— 另一边,独孤行正在企图讨好李咏梅。 只见独孤行一脸委屈地说道:\"咏梅,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就别再不理睬我了好不好嘛!\" 然而,面对独孤行这番诚恳的道歉,李咏梅却丝毫不为所动,她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多看独孤行一眼,只是冷漠地将目光瞥向一旁。 就在此时,陈老头缓缓朝着他们走了过来。走近后,他关切地开口询问道:\"丫头,你现在感觉如何?身子可还有那种虚浮无力的感觉?\" 听到陈老头的问话,李咏梅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动着眼珠子,先是向左瞅了瞅,然后又向右瞄了瞄。 看到李咏梅这般奇怪的举动,陈老头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心想着这小丫头到底在干啥呢?由于实在无法理解李咏梅的意图,陈老头只好无奈地拍了拍独孤行的肩膀,开口询问道:\"臭小子,这丫头究竟在比划些什么玩意儿?\" 独孤行被师父这么一问,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师父,我刚才没看清楚。\"说着,独孤行便再次转向李咏梅,开口道:\"咏梅,你能再演示一次吗?\" 李咏梅狠狠瞪了独孤行一眼后,又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独孤行尴尬一笑,说道:\"师父,咏梅她在说她没问题。\" 看着二人莫名其妙地用眼神比划来比划去的,陈老头不禁呵呵一笑道:\"话说,你真能看得懂她想表达些什么吗?\" 独孤行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对师父说道:\"师父,我其实也就是能瞧出个大概而已,毕竟我和咏梅她相处了这么久,多多少少还是能读懂她一些眼神里传递出来的信息的。\" 陈老头微微点头,然后紧接着问道:\"那她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只见李咏梅那双美丽的眼眸正不断地在陈老头与独孤行二人之间来回扫视着。 独孤行见状,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来,这一次,他确实被难住了,实在无法理解李咏梅的意思。于是,他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一脸疑惑地向李咏梅询问道:\"咏梅,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让我跟随师父一起去做某事么?\" 然而,面对独孤行的疑问,李咏梅微微皱起了眉头,然后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那个不停扫视两人的动作。 独孤行还是有些不明白李咏梅的意思,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着头说道:\"咏梅,我真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就在独孤行二人陷入僵局的时候,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始终保持着沉默的朱玲突然开口提出了一个建议:\"我说老头,你难道就没有办法仅仅将她下半身的魂魄给定住,而让她的上半身可以自由活动吗?这样一来,至少能让她的嘴巴动起来,可以说话表达自己的想法!\" 独孤行也点头,附和道:\"是啊师父,如果咏梅她嘴不能动的话,我也没办法喂她吃东西啊!\" 陈老头轻轻捋了一下下巴的白须,缓缓说道:\"确实,把她整个灵魂定住确实有些不方便。这样吧,独孤行你把这定魂符贴到她的后背,我帮她解除部分定魂术,好让她能说话。当然,你注意别把符给撕烂了,我可没第二张了。\" 独孤行重重地点了点头,按照师父的指示,他缓缓伸出右手,轻轻捏住那张贴在李咏梅额头的定魂符一角。随着他手指的轻轻一扯,定魂符被完整地从李咏梅额头上撕下。 定魂符离开身体的一瞬间,李咏梅娇躯微微一颤,接着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很轻盈,随后她感到自己的魂魄有一丝要离体的预感。 独孤行见状,快步移至李咏梅身后,凝视着她那洁白无瑕的后颈。他再次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将定魂符贴在了少女的后颈处。 然而就在这时,陈老爷突然开口道:\"再往下贴一点。\" 听到陈老爷的话,独孤行应了一声\"哦\",随后毫不犹豫地伸手将刚刚贴上的定魂符撕了下来。正当他准备自己动手重新粘贴时,忽然意识到这样似乎有些不妥,于是转头看向一旁的朱玲,略带羞涩地说道:\"朱玲姐,能不能麻烦您帮我贴一下这张符?\" 还未等朱玲回答,陈老头忍不住咂舌道:\"你这小子!一个大男人的磨蹭什么!快点!\" 独孤行闻言,尴尬一笑,他挠了挠头,随即对着全身无力的李咏梅轻声说道:\"咏梅姐,失礼了。\"说罢,他不再犹豫,缓缓将右手伸进了李咏梅后背的衣服之中。 当独孤行的指尖触碰到少女后背那细腻光滑的肌肤时,那滑溜溜的感觉犹如触电一般,令他心头不禁涌起一丝异样的情愫。而独孤行也是第一次直接接触少女那光滑的后背。 独孤行没敢多想,他强压下内心的波动,迅速将定魂符牢牢地贴在了指定位置,然后便猛得抽回了手。 看到独孤行顺利完成任务,陈老头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准备重新给李咏梅施展定魂术。 第189章 讨好李咏梅 只见陈老头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空白的黄纸,又取出一支普通的毛笔。接着他割破了自己的手臂,然后稳稳地握住毛笔,蘸取了些许血液后,便在那张空白的黄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一个\"解\"字。 看得一旁的独孤行二人微微皱眉。 写完之后,陈老头轻轻地将黄符揭起,缓缓地走到李咏梅面前,把黄符轻轻地贴在了她的额头正中央。 做完这些,陈老头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朱玲,开口道:\"朱玲,你往这黄符注入浩然真气,就可以帮她解除部分定魂之术。\" 朱玲听后微微一愣,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为什么非得让我来做这件事呢?但转念一想,这似乎也并不是什么特别困难或者重要的事情,而且既然陈老头已经发话了,自己帮忙也是应该的。于是,朱玲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只见朱玲双目微闭,调整呼吸,开始调动体内的经脉活动。与此同时,朱玲全神贯注地将体内的浩然真气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右手食指指尖处。当所有的真气都汇聚于指尖时,朱玲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 说时迟那时快,朱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右手食指,朝着额头上贴着黄符的李咏梅用力一点!刹那间,只见黄符发出一道微弱的亮光。而随着这道亮光的闪现,原本写在黄纸上那个醒目的\"解\"字开始颜色变淡,渐渐地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解定成功了!一直被定住无法动弹的李咏梅立刻感觉到一丝麻痹感,紧接着她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嘴巴终于恢复了一点点知觉。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口说话,可是由于刚刚解除定身状态,她的舌头还处于麻痹之中,根本不听使唤。因此,她说出来的话语显得含糊不清,就好像一个喝醉了酒的人在说话似的。 尽管如此,李咏梅还是吚吚呜呜地说道:\"陈……陈老头,你的伤……好……点了吗?\" 陈老头眉毛轻挑,没想到搞半天,原来李咏梅只是想关心一下自己。于是,他轻声回应道:\"没事,我感觉好多了。\" 李咏梅微微点头后,追问道:\"能让……我看……一下伤口吗?\" 陈老师微微皱起眉头,他并不想让李咏梅看到自己的伤口,因为那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而能够如此迅速地恢复如初,全都得益于他那极为罕见的特殊体质。而这也是陈老头不想让独孤行二人知道的事情。 于是,陈老头连忙摆了摆手,回应道:\"不用了,我真的没什么。\"言语间透露出一股坚定,但又夹杂着些许躲闪之意。 见陈老头推脱,李咏梅也不好再继续纠缠下去。尽管心底依旧对陈老头放心不下,但此刻也只得暂时将这份担忧搁置一旁。紧接着,她像是被磁石吸引住一般,猛地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独孤行的身上。只见她嘴唇微张,口齿不清地说道:\"呃……哼,别在我……我面前晃……来晃去的!烦死个人了!\" 独孤行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活像个受气包似的,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咏梅,我知道错啦!求求你别不理我嘛,好不好?\" 然而,李咏梅却仿若未闻,压根儿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甚至还干脆利落地把头一撇,转到了另一侧。 独孤行见状,顿时感到一阵无奈,却又毫无办法。他只得紧跟着李咏梅转动的脑袋,一会儿跑到左边,一会儿又奔到右边。 与此同时,在一旁旁观的朱玲突然缓步到了陈老头的身侧。她先是左右张望一番,确定无人注意后,才压低声音向陈老头问道:\"我说,老头你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吧,为何不告诉李姑娘她知道?这样也好让人家彻底放下心来呀。\" 闻言,陈老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接着他缓缓转过头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朱玲嘴角轻扬,一脸得意地分析道:\"从刚离开沼泽的那时候,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原本你一路上都连咳带喘的,但好像不知道怎么时候开始,你就突然不咳了。而且,你跑去救你徒弟的时候,好像都不带喘气的,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肺部中箭的人该有的表现。\" 陈老头微微叹了口气,他也不禁感慨朱玲的观察能力确实十分强悍,怪不得会派来负责接送任务。 尽管被戳穿了,但陈老头依旧不打算和朱玲老实交代事实,他随口敷衍道:\"老子我身体硬朗,好得快有什么奇怪的?一边去,别烦我,还有记得盯着那两个家伙,要是他们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 朱玲撇过脸,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小声嘀咕道:\"不告诉我就算了,还威胁我!小气鬼!\"说罢,她就重新走回了独孤行他们身旁。 对此,陈老头只是冷冷一笑,对于朱玲什么为人,他自然心知肚明。朱玲她就和她脸上挂着的这张人脸皮一样,表现出来的热情友善都是虚伪的,而真正的内心黑暗则深深隐藏在人皮之下。 与此同时另一边,独孤行还在为如何讨好少女而苦恼。 \"咏梅,你别这样……看看我好不好。\"独孤行一边说,一边在李咏梅面前晃来晃去。 然而,李咏梅好像铁了心要不理独孤行,一个劲地躲避独孤行。 这时,站在一旁的朱玲看着满脸苦涩的独孤行,调侃道:\"小子,别白费力气了,女孩子一旦生气,你怎么劝都劝不好的了!\" 见李咏梅依旧不理睬自己,独孤行无奈地叹了口气,向朱玲询问道:\"朱玲姐,那你能给我支个招吗?\" 朱玲微微一笑,轻声回应道:\"招式倒是没有,但我可以传授你一个诀窍。只要你能做一件可以逗乐女孩子的事情,她就能回心转意原谅你了。\" 独孤行眼前一亮,急忙询问道:\"什么诀窍?\" 朱玲笑着回应道:\"那诀窍就是,只要你能够成功做一件可以逗得李姑娘她开怀大笑的事情,那么她一乐了,必定会原谅你的过错。\" 闻言,独孤行愣了一下,随即自言自语道:\"能让咏梅会笑的事情?\"他皱起眉头,眼神迷茫,似乎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 过了好一会儿,独孤行突然眼前一亮,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对着朱玲说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可以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的办法。\" 听到这话,朱玲顿时来了兴致,她好奇地挑起眉毛,追问道:\"哦?什么办法?\" 独孤行深吸一口气,然后偷偷看了一眼正静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接着,他略带尴尬地回答道:\"那个......我觉得,如果我去挠她的痒痒,说不定她就会笑出声......\" 这时,原本一直在偷听二人对话的李咏梅像是被电击中一般,瞬间转过头来。她一脸警惕地看着独孤行,口中更是慌里慌张地嘟囔着:\"你……我告诉……你,别乱来,要……要不然我就生气啦!\" 看到这一幕,朱玲不禁感到一阵无语。她怎么也想不到,独孤行想半天竟然会想出这种蠢方法。 第190章 撼江龙行拳 然而,独孤行却把朱玲的话当真了,他慢慢地走到李咏梅身旁,俯下身子,凑近她的耳畔,低声威胁道:\"咏梅,你再不理我,我可要开始挠你痒痒咯。\" 听到这话,李咏梅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慌失措地望着独孤行,尽管内心已经慌乱不堪,但她依然倔强地咬紧牙关,不肯示弱,嘴硬地回应道:\"哼,我才不会理会你呢......我绝对不会......\" 可惜,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独孤行就伸手抓向她那敏感的咯吱窝,并轻轻地挠动起来。 独孤行仅仅是这么轻微的一下挠痒,就让李咏梅忍不住笑了一声,\"噫嘻……\"但她很快地又重新闭上了双唇,强忍住那喷涌而出的笑意。 此时,一直站在旁边默默地观察两人打闹的朱玲,心中也不禁有些羡慕了起来,她喃喃自语道:\"有个能陪伴自己的玩伴,真好!\" 然而,今天的李咏梅格外能忍。换做平日里,恐怕她早已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了。可是,任凭独孤行如何努力地挠痒,李咏梅始终紧咬牙关,硬是没有再次笑出声来。过了好一会儿,眼见李咏梅依旧毫无反应,独孤行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悻悻然地收回了自己的双手。 然而,独孤行不知道的是,当他收手时,李咏梅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刚刚就快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就在这时,陈老头向独孤行他们走了过来,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个何博斌。走到近前之后,陈老头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独孤行,语气严肃地说道:\"臭小子,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我会安排何博斌陪着你一起练拳。\" 陈老头的这番话瞬间吸引住了独孤行全部的注意力。他先是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之色,紧接着才反应过来,回应道:\"练拳?\" 陈老头看着独孤行一脸茫然的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他慢慢地将手伸进怀中,从中摸索了一番。片刻之后,只见他掏出了一本书来。这本书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纸张泛黄,边角磨损得厉害,应该经历过一些历史了。陈老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把这本破书丢向了独孤行。 独孤行见状,连忙伸手去接。当他拿到这本书后仔细端详起来,果然不出所料,正如他之前所预料的那样,这是一本破烂到不能再破烂的旧书了。说来也是奇怪,独孤行心里暗自嘀咕着,陈老头每次送给他的书本几乎都是这种又破又旧的,然而唯独送给李咏梅的那些书籍却总是崭新一些。 也许这只是一种偏爱吧,但究竟是不是这样?当然这些都不过是独孤行闲来无事时的胡乱猜想罢了。 独孤行摇了摇头,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他低头看向手中的书本,想要看看封面上有没有写明书名。可是找来找去,才发现这是本无名的书。无奈之下,他只得抬起头来,再次望向陈老头,并开口询问道:\"师父,那这部拳法到底叫什么名字?\" 听到独孤行的问话,陈老头微微一笑,回答道:\"此乃撼江龙行拳!当然啦,你要是觉得麻烦,也可以简单地称它为撼江龙。\" 独孤行听完陈老头的解释后,忍不住挠了挠头,嘟囔着说道:\"师父,我怎么感觉这拳法的名字好随意啊!\" 对此,陈老头只是淡淡地回应道:\"什么名字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能将这拳意学到几分?听好了,从明天开始,我会让何博斌全力给你喂拳,把你喂到爬不起来为止。\" 听到这话,独孤行不禁咽了一下口水,询问道:\"万一我被打伤了,那怎么办?有......有药敷吗?\" 陈老头嘴角轻扬,微微一笑道:\"臭小子,别指望着会有药敷,我告诉你,你万一受了重伤了,那你就自己扛着!扛不住的话,那你就去死了吧。反正多你一个和少你一个没多大影响。\" 独孤行心中咯噔一下,他确信陈老头真的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和陈老头相处了快一年了,独孤行知道,自己这个师父的为人喜怒无常,而且还有点冷血。只要你顺着他的意愿行动,那他就可以和你相安无事,但一旦反抗他的意愿,或者不合他心意,他会把你当成弃子。 独孤行估计,如果真到了被何博斌揍了个半死,估计陈老头也不会出手相助。 \"没问题!我会尽力的!\"独孤行用力地朝陈老头点了点头,回应道。 见独孤行如此自信,陈老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并微微点头。 然而,此时此刻,一旁的李咏梅却担心起了独孤行。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把独孤行放在心上,甚至觉得没必要去理睬他。但是当她听到独孤行要挨揍时,她又有些担心起少年。无奈之下,李咏梅只好轻轻地假装若无其事般咳嗽了一声,同时用眼角余光偷偷瞥向独孤行,希望能够引起他的注意。 可惜的是,独孤行似乎没留意到少女动作,此刻他还在翻阅陈老头给的旧书。因为他得为明天做万全的准备,免得被何博斌揍个半死。 见独孤行丝毫没有反应,依旧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书,李咏梅不由得感到有些失落和郁闷。她轻咬嘴唇,暗自嘀咕道:\"这家伙怎么这么木讷啊……\" 而另一边,何博斌则面带疑惑地转头看向陈老头,开口问道:\"他就这样光靠着看看书就能跟我对打吗?这样学拳能有效果吗?您难道不应该先亲自示范一遍拳法,然后再让我来给他喂拳,帮助他更好地掌握技巧吗?\" 何博斌说的话不无道理。毕竟他曾经在大秦暗部内的黑冰卫担任过拳师,教导过新人如何快速一招封喉。 对于何博斌的建议,陈老头只是微微一笑道:\"俗话讲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已经教会他运气了,那其他拳法和身法这些,他理应该自学!若这都让我教,那他以后,拿到新的拳谱,那我是不是也要教他一遍?那这样的话,他这辈子都学不好拳!\" 何博斌有些汗颜,他认为陈老头说的是歪理。他看了一眼还在看书的独孤行,苦笑道:\"就教会了最基础的运气,其他的东西都要自己自学。老头,你做师父的,是不是有点不太负责任了?\" 闻言,陈老头眉毛一挑,微微侧过脸,询问道:\"你有意见?\" 何博斌叹了口气,他当然没意见,独孤行又不是他的徒弟,他管那么多干嘛。 见何博斌没意见,陈老头淡淡说道:\"没意见,那你明天喂拳时卖力点,不见血不能停手。\" 第191章 启龙式 何博斌脸上露出略微苦涩的笑容,开口道:\"我把他打伤了,那他还怎么赶路,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我们还得考虑路程问题。\" 然而,陈老头对于何博斌的担忧却显得毫不在意。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目光平静地看向何博斌,然后缓缓地开口说道:\"根本就没有必要去操心赶路的问题。他晕过去了,你直接把他扛到肩膀上带着走就行了。\" 听到这话,何博斌不禁感到一阵无奈。看样子,陈老头这次是铁了心要整独孤行了。 而此时此刻,在另一边的独孤行全然不知自己即将面临的遭遇,仍然专心致志地埋头研究着陈老头交给他的那本拳书。 这本名为《撼江龙行拳》的秘籍一共有整整十三式拳法,而且每一式的拳路都是截然不同的。不过令人惊奇的是,尽管这些拳式在外形上大相径庭,但它们所蕴含的拳意却是惊人地相似,可以说是虽形不同但意相通! 此时的独孤行正聚精会神地翻看着这套拳法中的第一式——启龙式。 不得不说,这本书里所描绘的那些小人的动作实在是太过复杂了。且不论这套拳法在实战中究竟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光是想要将这一整套招式完整无误地施展出来,就已经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了。 为了应对明天的训练,独孤行决定要提前做好充分准备。于是乎,他决定按照以往所看到过的动作与技巧,依葫芦画瓢般地先行自行模仿演练一番。 就在独孤行全神贯注、有模有样地练着拳法时,朱玲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李咏梅身后。她先是轻手轻脚地靠近,然后俯下身去,在李咏梅耳畔柔声问道:\"怎么啦?这会儿不打算去打扰他练功啦?\" 听到朱玲的话语,李咏梅稍稍转动了一下头,因为身体状况的缘故,她说话有些不太利索,但还是努力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我……我才不……想理他呢!\"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她那闪烁不定的眼神却似乎出卖了她内心真实的感受。 朱玲看着李咏梅这副口不对心的模样,不禁微微一笑。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李咏梅不过就是在逞强嘴硬罢了。接着,朱玲又是轻轻一笑,继续追问道:\"话说回来,你跟他相识多久了?\" 李咏梅稍微思考了片刻后,缓缓答道:\"大概……有五年多了吧。说起这件事儿啊,当初还是我把他给救下来的呢!\"说到这里,李咏梅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自豪之色。 然而,朱玲听到这话却是眉毛微微一挑,随即便压低了嗓音问道:\"那当时你知道自己救下的人竟然会是一个妖种吗?\" 这个问题让李咏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一脸严肃地反驳道:\"孤行……他才不是妖种!\" 只是,朱玲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尽管李咏梅坚决不肯承认独孤行乃是妖种,但是在世俗之人的眼中可不是这么回事儿。毕竟,人与蛟龙结合而生下子嗣,这无论如何都是触犯大忌之事,属于不折不扣的禁忌行为。 见李咏梅似乎十分不悦,朱玲连忙解释道:\"别生气嘛,我只是好奇想问问而已。\" 李咏梅闻言,眉头才稍微舒缓了下来,小声回应道:\"朱玲姐……以后别提这事了……孤行他不会喜欢的。\" 朱玲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话锋一转,放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向李咏梅询问道:\"我说呀,李姑娘,你跟那个老头子是不是挺熟悉的呀?我见他好像对你特别关照呢!\" 李咏梅听后稍稍歪了一下脑袋,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反问道:\"有吗?我没感觉出来啊。\" 在李咏梅眼里,陈老头一视同仁。 朱玲见状连忙笑了起来,边笑边解释说:\"当然有啦!不信你好好想想嘛。比如他教你练功,好像都不曾打你骂你。\" 李咏梅喃喃自语道:\"好像还真是这样。\" 确实如朱玲所讲的那样,李咏梅在练功时,陈老头都不曾打骂过,很多时候都是让她自由练气,少有像独孤行那样那么多要求。 朱玲眉毛轻轻一挑,随即话锋一转:\"对了,还有个事儿,你知不知道那老头的阳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很年轻的样子。\" 李咏梅一听这话,眉毛立刻往上一挑,心里瞬间就明白过来,原来朱玲一直在这儿拐弯抹角地想要套自己的话呢。不过既然人家都问到这个份儿上了,如果再继续隐瞒下去反而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于是李咏梅便老实地回答道:\"朱玲姐,实不相瞒,关于那老头的阳神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确实不清楚。\" 事实上,李咏梅并没有撒谎,因为她对于陈老头阳神与肉身年龄不相符这件事情的确一无所知。 听到李咏梅这样的回答,朱玲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是太满意。只见她稍微凑近了一点李咏梅,再次压低声音追问着:\"那你难道不觉得那老头阳神的样子,有点儿像......\" 然而,朱玲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间只听得“嗖”的一声,一颗小小的石子精准无误地砸中了朱玲的后脑勺。 朱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一阵吃痛,忍不住“哎哟”叫出了声。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受伤的部位,同时迅速转过头去,朝着身后的方向张望过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顿时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陈老头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朱玲顿时被吓了一激灵,她急忙微微一笑,企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幸好,陈老头似乎并不打算纠缠此事,只见他转头对何博斌说道:\"休息得差不多了吧,是时候赶路了。\" 何博斌点了点头。于是,独孤行一行人又重新出发了。 在路上,独孤行依旧在看那本拳书,他在那比划了半天,也比划不出什么所以然。没办法,独孤行只能屁颠屁颠地去求教师父了。 独孤行一边指着书中的动作,一边求教道:\"师父,这几个动作怎么看上去不连贯啊?\" 陈老头拿过独孤行递来的书本,翻看片刻后,随意地丢还给独孤行,并开口道:\"你随便穿插点动作进入,让这几个招式连贯起来不就行了吗?\" 独孤行挠着头,一脸无奈地说道:\"这能行吗?这也太随意了吧!\" 见到独孤行一脸茫然、似乎完全不理解自己所说的话,陈老头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十分耐心地开始解释起来:\"独孤行啊,如果拳法存在着固定不变的套路,那还练什么拳?假如与人交手时,你来来回回就只会耍弄那么几招,对方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能看穿你的招数。\" 听着陈老头这番深入浅出的讲解,独孤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陈老头继续解释道:\"学习拳法最为重要的乃是领会其中蕴含的拳意,而并非仅仅执着于外在的拳形招式。就算你能把那些表面的拳形动作练习得无比娴熟,但只要遇到真正的高手,他们照样能够轻易地拆解并破解你的招数。所以说呀,只有当你彻底贯通了拳意之后,才可以凭借一招变幻出万千种不同的招式来应对各种情况,如此方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这套拳式所具有的强大威力。\" 可是,当话题转到拳意这个相对抽象的概念时,独孤行再次陷入了迷茫之中,他似懂非懂地又点了点头。 陈老头见状不禁呵呵大笑起来,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独孤行的肩膀,温和地开口说道:\"独孤行啊,关于拳意这东西确实不太好理解,需要你自己慢慢地去琢磨体会。明天你慢慢何博斌切磋切磋,通过实际的过招来加深对于拳法的感悟。\" 独孤行嗯了一声,应承了下来。 第192章 二人闲聊 到了夜晚,朱玲与何博斌在荒草地上搭起了帐篷。 为了此次任务,大秦方面赐予了他们每人一件方寸物。朱玲的方寸物是一串道珠,而何博斌的则是一枚令牌。虽然这些方寸物只是普通品质,但对于那些山上的神仙来说,几乎人手一件,算不得稀罕。 帐篷搭好后,二人在空地上点燃了篝火。柴火是从方寸物中取出的储备,火光在夜色中摇曳,映照出两人的身影。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至七月。陈老头、李咏梅和独孤行三人离开真龙秘境已有半年之久。尽管他们刚刚抵达齐国边境,但这半年多的旅途可谓险象环生。他们曾遭遇妖鼠,卷入柳思情的情感纠葛,甚至还与鬼兵交锋。 不过,除了惊险,三人也各有收获。陈老头骗得一笔巨款,李咏梅学会了医术和画符,而独孤行则修习了一套奇特的身法。 值得一提的是,李咏梅已在不知不觉间突破至三境,甚至隐隐触摸到了四境的边缘。相比之下,独孤行的进展就显得颇为惨淡,依旧停留在二境,迟迟未能突破。为此,他心中郁闷,曾向陈老头诉苦,却只换来无情的嘲笑。 此刻,独孤行正一边研读拳谱,一边挥拳练习。何博斌见状,眉头微皱,开口道:“小子,你这拳路未免太乱了,毫无章法可言。你可有按书上的方法练?” 独孤行停下动作,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挠头道:“何叔,不是我不按书练,实在是这书我看不懂啊!要不您帮我瞧瞧,指点一二?” 何博斌闻言,略感诧异,随即明白独孤行为人过于单纯,便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子,你心思太过单纯,将来容易吃亏。记住,师父传授的东西,莫要轻易与他人分享。否则,日后这些本事可能反成他人对付你的利器。” 独孤行听后,恍然大悟,连忙收回递出的拳谱,恭敬道:“受教了!” 见无法请教何博斌,独孤行只得转而去找陈老头。此时,陈老头正独自一人下棋,见独孤行过来,以为他又来找自己切磋棋艺,便抚须笑道:“怎么,又来找虐了?” 独孤行微微一笑,摇头道:“师父,您误会了,我是来请教拳法的。” 陈老头闻言,眉头一挑,淡淡道:“早上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这套拳法本就不连贯,你只需按自己舒服的方式将动作拼凑起来即可。再问多少遍,我也只能这么回答。” 见陈老头依旧如此敷衍,独孤行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虽有失落,却并未放弃。他知道,修炼一途本就充满坎坷,若轻易便能突破,那也不叫修炼了。他默默走回篝火旁,重新拿起拳谱,仔细研读起来。 篝火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专注。朱玲瞥了他一眼,轻声对何博斌说道:“这小子倒是挺有毅力的,虽然天赋平平,但这份执着实属难得。” 何博斌点了点头,淡淡道:“修炼一途,天赋固然重要,但心性更为关键。他能坚持下来,本就是好事。” 朱玲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她抬头望向夜空,繁星点点,月光洒在荒草地上,显得格外宁静。她轻叹一声,道:“说起来,我们这次的任务也不轻松。齐国边境虽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险境。” 何博斌神色凝重,点头道:“确实如此。齐国近来内斗不断,各方势力暗中角力。我们此行虽只是护送他人,但也需谨慎行事,免得卷入不必要的纷争。” 朱玲点头赞同,随即从方寸物中取出一枚道珠,轻轻摩挲。道珠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仿佛与夜空中的星辰遥相呼应。她低声说道:“这次任务结束后,我打算闭关一段时间,争取突破至六境。” 何博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已经触摸到六境的门槛了?” 要知道,修气士的六境与五境之间,可谓天壤之别。 朱玲微微一笑,点头道:“算是吧。不过六境与五境之间的差距极大,想要突破并非易事。我还需更多的积累与感悟。” 何博斌默然片刻,缓缓道:“六境确实非同小可,你若能突破,实力必将大增。不过,闭关之事需谨慎,切勿急于求成。” 何博斌沉默了片刻,随即笑道:“以你的天赋和心性,突破六境只是时间问题。” 朱玲摇了摇头,轻声道:“头儿你过谦了。或许这次任务结束后,你也能有所突破。” 何博斌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抬头看向篝火另一边的独孤行,见他依旧在专注地研究拳书,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感慨。或许,这个看似憨厚的小子,未来也会有一番作为。 夜色深沉,篝火的光芒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仿佛为这片荒草地增添了一丝温暖与生机。 第193章 缺心眼和性格古怪 夜深人静,篝火依旧在荒草地上摇曳,火光微弱却顽强地抵抗着黑暗的侵袭。朱玲和何博斌早已回到各自的帐篷中休息,唯有独孤行依旧站在篝火旁,借着那微弱的光芒,一遍又一遍地挥拳练习。 他的拳法依旧显得杂乱无章,但每一次挥拳,他都能感受到自己对拳法的理解又深了一分。虽然进步缓慢,但他心中并无丝毫气馁。他深知,只要坚持不懈,终有一日,他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拳道。 夜色渐深,何博斌和朱玲已然入睡。然而,独孤行三人却仍未入睡。 陈老头依旧如往常一般,独自一人坐在棋盘前,手中棋子轻轻敲击着棋罐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李咏梅则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落在棋盘上,却似乎并未真正在观看棋局。 陈老头察觉到李咏梅的沉默,便开口道:\"怎么?又有事找我?\"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陈老头一语道破心思,李咏梅轻咳一声,回应道:\"嗯,确实有事相求。\" 陈老头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有话直说便是,何必装作喜欢看我下棋来讨我欢心。\" 李咏梅撅了撅小嘴,撇过脸,小声嘀咕道:\"你这臭老头,不讨好你,你怎么会答应我的请求。\" 陈老头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 李咏梅见陈老头不出声,便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陈老头,你能不能……让何博斌下手轻点……\" 未等李咏梅说完,陈老头就打断道:\"不行!\" 李咏梅被陈老头如此果断的拒绝弄得一愣,随即不满地皱起眉头,声音虽低却带着几分急切:\"你这老头,怎么连听都不听完就拒绝?何博斌那家伙下手没轻没重的,万一伤到人怎么办?再说了,我们还要赶路,本来就危险!\" 面对李咏梅的责问,陈老头依旧低头看着棋盘,手中的棋子轻轻敲击着棋罐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慢悠悠地说道:\"我是他师父,我说得算!\" 李咏梅不甘心地反驳道:\"我……我还是他姐姐呢!我说不行就不行!\" 陈老头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修炼一途,本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谈什么修行?\" 李咏梅皱起眉头,反驳道:\"你这方法就不对!哪有挨打练功的。\" 陈老头轻蔑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难道你觉得修炼是件简单的事情?\" 李咏梅微微一愣,随即咬了咬嘴唇,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服:\"要不然呢?\" “呵!”陈老头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仿佛看透了一切:\"丫头,你是烂泥镇土生土长的人。我说过,那里的人都不一般。你自己或许还未察觉到,你比独孤行那小子的天赋好太多了。\" 李咏梅有些茫然地问道:“有吗?” 陈老头微微一笑,目光深邃:“难道你没发现,自己全身的经脉异常容易打通吗?寻常人修炼,若不使用极端的方法,需耗费数月的时间才能打通的气海穴,你却轻而易举便做到了。” 李咏梅闻言,心中一震,回想起自己修炼时的种种经历,似乎确实如此。她的心中泛起一丝波澜,似乎有些意识到了自己的才能。 李咏梅脱口而出道:\"难道我......我是个天才?\" 陈老头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丫头,你有点太缺心眼了,难道你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当初你第一次打通气海穴时,我便知道你不简单。寻常人哪有这般天赋,能在短时间内打通经脉、掌握运气之法?你天生经脉贯通,气沉丹田,简直就是天生的剑胚。正因如此,我当初才在彩陶镇让公孙具那家伙为你打造一把魁剑。\" 李咏梅恍然大悟,这才明白陈老头当初送她木剑的深意。她回想起自己曾以双腿瘫痪为由,拒绝了陈老头的好意,心中不禁有些懊悔。 她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当时还以为,你只是随手送我把木剑防身,没想到竟有这般深意。” 陈老头轻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普通的木剑?那魁木桩可是雷击木所制!你以为当初斩杀妖鼠的那两剑,全靠你的实力?错了!其中一半的功劳,得归于这块雷击木。若是普通木剑,剑身早就折断了,哪能斩下妖鼠的头颅?\" 李咏梅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心中一震,这才意识到陈老头所言非虚。若真是普通木剑,恐怕连妖鼠的皮毛都难以斩开,更别提一剑毙命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惊讶,也有几分隐隐的困惑。 但李咏梅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因为她找陈老头并非为了聊天的。她撅起小嘴说道:\"扯远了!我们聊回孤行,我觉得你方法不对\" 陈老头瞥了眼还在挥拳的独孤行,缓缓开口道:\"你凭什么说我教得不对,我是他师父,我想怎么教就怎么教!\" 见陈老头如此坚决,李咏梅咬咬牙,鼓起勇气说道:\"我不管!明天我会阻止何博斌!\" 陈老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厉声回应道:\"我告诉你,他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李咏梅看着突然眼神冰冷下来的陈老头,不禁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李咏梅还是第一次见陈老头这种眼神。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说道:\"陈老头,我觉得你好像......有些缺乏......人性。你怎么可以称孤行他是东西!\" 陈老头一听,就莫名其妙地怒了起来,语气冰冷地说道:\"我当初就应该让你死在烂泥镇!\" 看着突然发恶的陈老头,李咏梅顿时吓破胆了,她下意识地惊慌喊道:\"噫!孤行!\" 还在练拳的独孤行听见李咏梅的呼喊,身形一震,急忙停下手中动作,跑了过去,询问道:\"咏梅,怎么了?\" 然而,等独孤行真跑了过来,李咏梅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害怕地看着陈老头。此时,陈老头已经恢复了原本平静的表情,他的目光似乎有些躲闪,不敢看独孤行。 见李咏梅一脸惊慌又不说话,独孤行疑惑看了眼陈老头,胆怯地询问道:\"师父,你是不是又和咏梅她说一些奇怪的话!\" \"我......\"陈老头欲言又止,片刻后他深深叹了口气,开口道:\"臭小子,陪为师下一会儿棋。\" 独孤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看了李咏梅一眼,见李咏梅微微摇头,便叹了口气,回应道:\"师父,我......我今晚还是不陪你下棋了。\" 陈老头闻言,微微摇了摇头,开口道:\"那算了。\" 独孤行微微点头后,便推着李咏梅的轮椅到一边,俯下身子,好奇地询问道:\"咏梅,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咏梅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恐惧,低声说道:“孤行,我觉得你师父……他有些不对劲。他刚才说你是他的‘东西’,还……还威胁我。” 独孤行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担忧。他回头看了一眼陈老头,只见师父依旧坐在棋盘前,手中的棋子轻轻敲击着棋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师父他……可能只是心情不好。\"独孤行低声安慰道,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确定。他知道自己这个师父性格向来反复无常,很多时候,他也无法预测陈老头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李咏梅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不,孤行,我觉得他……他好像并不把我们当成人来看待。他刚才的眼神,让我觉得……很可怕。\" 独孤行沉默了片刻,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陈老头对他的严苛训练,虽然痛苦,但他一直以为这是师父对自己的期望和磨练。然而,李咏梅的话却让他心中生出了一丝疑虑。 \"或许……师父有他的苦衷。\"独孤行低声说道,但语气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坚定。 李咏梅叹了口气,小声回应道:\"孤行,我知道你敬重他,但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修炼固然重要,但自己的身子更加重要,身体上要是有什么不适,你就告诉我!\" 独孤行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李咏梅就在独孤行的催促下,进入了朱玲的帐篷中休息了。说起来,李咏梅在睡觉前,还有些依依不舍。 等独孤行走出帐篷后,发现陈老头还在若无其事地下棋。 第194章 留下的黑棋 被李咏梅这么一搅和,独孤行顿时也无心练拳了,于是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师父身旁,然后小心翼翼地盘腿坐下。片刻后,他还是鼓起勇气,用略带怯懦的声音向师父问道:\"师父,你是不是特别讨厌咏梅?\" 听到这话,正准备落子的陈老头那只拿着棋子的手猛地停在了半空中,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依然沉默不语,似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见师父一直不吭声,独孤行犹豫了一下,接着又轻声说道:\"师父,你是有苦衷的,对吧!不然……不会对咏梅那样的态度。\" 这时,陈老头终于缓缓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语气平静地回应道:\"独孤行,你误会了,为师没有苦衷!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子的脾气。\" 听完这番话,独孤行不禁微微垂下了头,目光落在陈老头面前的棋盘上,不再说话。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沉闷起来。 而陈老头见状,也不再理会独孤行,自顾自地继续下起棋来。 下着下着,也不知道下了多久,独孤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只见他紧紧盯着眼前的棋局,像是发现了一些端倪,他缓缓转过头,小声地询问道:\"师父,您是一个人在这里下棋吗?\" 陈老头闻言,手中的棋子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淡淡地问道:\"哦?你看出什么了?\" 独孤行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棋盘上,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师父,这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双方棋路完全不一样。其中白棋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每一颗棋子都彼此呼应,好像一开始就把每一步算得一清二楚。相反,黑棋看似井然有序,但很多时候,会使用一些出其不意的棋路,这……这简直就像两个不同的人在下棋!\" 陈老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嘴角微微上扬:\"不错,你陪我下了这么久的棋,多少还是增长了些眼力的。这棋盘上的黑白二子,确实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独孤行心中一震,连忙追问道:\"师父,那这黑棋和白棋,究竟是谁下的?\" 陈老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放下手中的棋子,目光深邃地看向远方,仿佛在回忆什么。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这白棋,是为师所下。而这黑棋……则是你父亲留下的。\" \"我父亲?\"独孤行瞪大了眼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小时候很不待见自己的父亲,只知道父亲经常离家,而母亲也从未提起过父亲的去向。而且每次父亲回来,都会带着自己和母亲跑到另一个地方。 而这些事情,独孤行也是长大后才知道,他们一家子都在逃命。因此很多时候都是母亲独自一人照顾自己。 陈老头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你父亲当年拜师于我,而这盘棋便是我们二人切磋时,他最有希望赢我的一盘。他天资卓绝,棋路诡谲多变,常常让我眼前一新。可惜……后来他和我闹翻了,离开了我,再也没有回来。\" 独孤行听得入神,心中对父亲的形象渐渐清晰起来。他忍不住问道:\"师父,那我父亲……为什么走了?\" \"这......\"陈老头有些欲言又止,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后,神色凝重地缓缓开口道:\"独孤行,我当年想让你父亲去做一件蠢事,不过被你母亲阻止了。也就是因为那那件事,我们闹翻了。当然我当初救他,其实也是为了利用他,帮自己完成这件事。\" 见陈老头如此凝重,独孤行不禁咽了一下口水,他缓缓地开口道:\"那件蠢事是?\" 陈老头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卖关子地说道:\"时机未到,我不会告诉你的。不过我会你给你点提示,是你第一次问我这样做究竟在图什么的时候,你的猜测其实就是答案。\" 独孤行挠了挠头,有些不明白师父在说什么所以然,于是摇了摇头,回应道:\"师父,你在说哪个时候啊?是上次在树下休息时,问你周游列国的时候?\" 陈老头呵呵一笑道:\"你慢慢想,我回去睡觉了!\" 说完,陈老头就井然有序收拾起棋盘。待棋盘收拾干净后,他缓缓站起身,对独孤行开口道:\"如果将来我叫你做那件蠢事,你答应我会不听那丫头的阻拦,那我就答应你,以后不刻薄那丫头。\" 独孤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急忙开口道:\"师父!我答应你!那你以后就别和咏梅她说什么奇怪的话啦!\" 陈老头满意地点了点头,呵呵一笑,回应道:\"那自然!\" 说罢,他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何博斌的帐篷中休息了。 第195章 被暴揍的独孤行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何博斌便早早起身,准备继续赶路。 独孤行虽然一夜未眠,但精神却出奇的好,仿佛体内有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支撑着他。 何博斌刚走出帐篷,就发现独孤行已经在外面做好了早饭,粥香四溢,热气腾腾。 何博斌微微诧异,他一直对这个龙血少年那旺盛的精力感到好奇。他慢步走到独孤行身旁,开口询问道:\"小子,你不用睡觉的吗?\" 正在搅拌粥锅的独孤行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抬起头,笑着回应道:\"睡啊!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何博斌挑了挑眉,道:\"我只是平时见你很少睡觉,担心你精力不够。\" 独孤行闻言,脸上露出了腼腆的笑容,开口回应:\"不是我不睡觉,只是我睡一会儿就很有精神了。\" \"哦?\"何博斌心中暗叹,虽然自己是练武之人,身强力壮,但要说像独孤行这样每天只睡几个时辰就能满足一天的精力,他还远远做不到。对此,他将独孤行的奇特之处,归结于他身上的龙血血脉。 何博斌接着问道:\"你这一晚有想通那拳路了没有?\" 独孤行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道:\"还没呢,想了一晚上都没明白怎么出拳。\" 何博斌微微皱眉道:\"这样的话,你等会儿怎么和我练拳?那陈老头可是说了,不打到你吐血,不让我停手的。\" 独孤行闻言,咽了一下口水,小声回应道:\"何叔,那你下手轻点,别把我打残废了就行。\" 闻言何博斌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我又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不会下死手的。\" 见何博斌这么说,独孤行稍稍放下了心。 没过多久,其余人也陆陆续续起了床。 说起来不知为何,朱玲一醒来,就抱着李咏梅不放,仿佛她是个小玩偶似的。 对此李咏梅颇感无奈,她好奇地询问道:\"朱玲姐,你为啥老是抱着我?你这样独孤行都没办法帮我洗脸了。\" 朱玲笑眯眯地回应:\"我帮你洗就行啦!话说,李姑娘,你有带香囊吗?你身上的梅香很好闻啊!\" 李咏梅闻言,尴尬一笑,终于明白朱玲为何突然缠着自己了——原来她是把自己当成香喷喷的人形玩偶了。 另一边,何博斌见陈老头已经起床,便上前询问道:\"老头,可以开始训练了吗?\" 陈老头慢悠悠回应道:\"你下手快点,我们还要忙着赶路。\" 闻言,何博斌无奈一笑,转身对独孤行说道:\"小子,准备好了吗?\" 独孤行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走到一旁的空草地,摆出了撼江龙行拳的最基本拳架。 何博斌也不多言,直接挥拳攻了上去。他的拳风凌厉,速度极快。为了训练独孤行,何博斌并未动用拳劲,而是做最简单的挥拳动作。 尽管如此,对于未学过拳的独孤行来说,还是难以招架,他虽然尽力抵挡,但还是被何博斌的拳头逼得连连后退。 \"注意呼吸,保持节奏!\"何博斌一边出拳,一边提醒道。 独孤行努力调整呼吸,试图跟上何博斌的节奏。然而,何博斌的攻势越来越猛,独孤行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砰!\"一记重拳击中了独孤行的胸口,他只觉得胸口一闷,差点喘不过气来。 \"再来!\"何博斌毫不留情,继续发动攻击。 独孤行咬牙坚持,他知道这是陈老头和何博斌在帮他突破极限。他努力回忆昨晚思考的拳路,试图找到突破口。 \"集中精神,感受拳意!\"陈老头在一旁喊道。 独孤行闭上眼睛,尽量忽略身体的疼痛,专注于拳法的意境。突然,他仿佛捕捉到了一丝灵感,拳路似乎变得清晰起来。 \"就是现在!\"独孤行猛然睁开眼睛,左手化掌,用力拨开何博斌击来的左拳头,随即右拳奋力一挥而出,竟然直取何博斌的胸膛。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何博斌的右拳要比独孤行快上一步,直中少年的面门。随后独孤行整个人就直接被打飞了出去。 见状,何博斌微微一愣,他怎么都没想到,独孤行会突然使出昏招,连自己的右拳头都不抵挡,竟然先去打自己的胸膛。 独孤行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满是鼻血,看来何博斌刚才那一拳打得他不轻。然而,尽管已经被一拳揍得鼻青脸肿,独孤行还是挥手示意再来。 \"不错,有点意思。\"见独孤行被打成这样都毫不在意,何博斌赞许地点了点头,\"再来!\" 就在何博斌与独孤行展开激烈对拳之际,场边却呈现出一幅极具反差的画面。只见陈老头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旁,盛起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接着慢悠悠地品尝起来,脸上还流露出一抹满足与惬意。 而这时,朱玲也领着李咏梅缓缓走来。然而,令人惊讶的是,朱玲仍然紧紧抱住李咏梅不肯松手,同时笑嘻嘻地对着陈老头调侃道:\"陈老头,我说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徒弟被人狠揍,居然一点儿也不心疼呐!\" 对此,陈老头只是轻声呵呵一笑,满不在乎地回应道:\"这算得了啥?徒弟嘛,生来可不就是让人揍着玩、锻炼成长的么?\" 听到这话,李咏梅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想要驳斥陈老头的冲动。可当她回想起昨晚陈老头那些刻薄的话语时,刚到嘴边的言辞又硬生生地被她咽了回去。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陈老头似乎是察觉到了李咏梅细微的神情变化,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紧接着,他热心地为李咏梅添满一碗白粥,而后转头向朱玲嘱咐道:\"喂她吃点粥,等等我们还要赶路呢。\" 陈老头的好心,惹得李咏梅投来了诧异的目光,不过转念一想,陈老头这人向来喜怒无常,他突然变得好心,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然而,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陈老头的下一句话就让她明白自己是想多了。 只见,陈老头大声地对何博斌喊道:\"何博斌,快把这小子打晕,咱们还急着赶路呢!\" 何博斌闻言,尴尬一笑。随后他便不再陪独孤行折腾了。只见他直接右拳一发力,拳风呼啸而出,直接把独孤行连人带剑一拳打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咏梅见到后,心痛不已,急忙跟身后的朱玲说道:\"朱玲姐,快推我过去,我要看看孤行他伤得怎么样了!\" 朱玲听到这话之后,并没有马上采取行动,反倒是先转头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陈老头,眼神里带着几分犹豫。然而,可是让她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陈老头表现得如同这周围所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毫无关系一般,依旧不紧不慢、气定神闲地吃着碗中的那碗热粥。 \"朱玲姐,您倒是快一点儿呀!\"李咏梅此刻已经着急万分,忍不住开口大声催促起来。 眼看着陈老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朱玲心里也大概有了数,于是不再迟疑,双手用力推动着轮椅,快步来到独孤行跟前。 等到她们靠近的时候才发现,此时此刻的独孤行状况简直惨不忍睹。他那张原本还算端正的脸庞如今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到处都是淤青和肿胀,尤其是鼻子和眼睛四周,更是肿得老高,乍一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个大猪头。不仅如此,再往他身上瞧去。只见他的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许多地方都有着明显的淤血痕迹,特别是肩膀两侧,更是呈现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紫红色。 看到眼前这番景象,李咏梅的心瞬间揪成了一团,语气急切地询问道:\"孤行,你……你还好吗?\" 朱玲见状,则小心翼翼地晃动了几下那个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少年的肩膀,试图将他唤醒。但是等了好一会儿,却始终不见对方有任何动静。无奈之下,朱玲只得转过头来对着李咏梅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看样子,他可能是被打晕过去了。\" 然而,话音刚落,原本一直昏迷不醒的独孤行突然猛地一下子睁开了双眼,捂着满淤血的破脸,龇牙咧嘴地嚎叫道:\"疼死我了!\" 第196章 打到脸肿 见独孤行竟然醒了过来,何博斌便扭头对陈老头问道:\"老头,他醒过来了,还继续吗?\" 对此,陈老头摩挲着下巴小白胡,目光扫过少年满是淤血的身体,缓缓开口道:\"算了,今天就这样吧,反正你已经把他打倒全身淤血了。\" 何博斌回应道:\"你这是想让我帮他炼体?\" 陈老头嗯了一声后,便给何博斌盛了一碗白粥。陈老头确实有给独孤行炼体的想法,要不然他也不会说让何博斌打到独孤行吐血才肯停手。 何博斌接过木碗,接着追问道:\"那你不给他敷点铁打药?要不然这淤血得好几天才能散去。\" 陈老头不紧不慢地回应着:\"哼,就他那样子,连最为基础的‘启龙式’都施展不出,哪还有资格去享受用药敷治这种舒坦日子啊。再说了,给他敷药倒不如让他自个儿慢慢地将积聚在体内的那些淤血给化解掉呢。如此一来,往后他的体魄想必也能够变得更为强健结实些。\" 不得不承认,陈老头这番言论其实并不是没有一点儿道理可言。毕竟敷药虽说确然可以加速血瘀的消散与分解,可从某个角度来看,这无疑也是借助了外部力量的辅助作用,从而使得身体得以迅速康复。然而,对于那些纯粹专注于修炼体魄的武夫们而言,这般行径无异于是在走捷径罢了。若从更长远的目光来审视这件事情,那么它所带来的后果便是致使身体自身的恢复能力无法得到有效的提升和锻炼。所以说,此事可谓是利弊共存。 话虽如此讲,但此时此刻倍感煎熬难受的人却只有独孤行一个而已。要清楚,散去淤血这个过程简直就是一种酷刑般的折磨,其痛楚程度绝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站在一旁的何博斌听到这里,不禁微微露出一抹笑容,开口言道:\"真没料到啊,您这位做师父的竟然如此严苛呢。\" \"那可不?\"说这话时,陈老头好像还很得意的样子。 然而,另一边李咏梅可心痛了,她看着满身淤血的独孤行,扭头对朱玲说道:\"朱玲姐,帮我问何叔讨要一些铁打酒,我要给孤行敷药。\" 独孤行捂着脸,咧着嘴:\"咏梅还是算了吧,有师父在,何叔肯定不会给的。至于身上的淤血,我用热鸡蛋揉揉就好了。\" 李咏梅皱起眉头说道:\"孤行,你就是太听你师父的话了,所以才吃了那么多亏!\" 独孤行摇了摇头,帮陈老头辩解道:\"师父也是为了我好,毕竟习武嘛,哪有不受伤的。\" 李咏梅撅起小嘴,低声抱怨道:\"都不知道那臭老头有什么好的,你竟然这样袒护他!\" 其实独孤行也很无奈,陈老头这人是颠了点,但是好歹是他师父,至少不会害他。而且有时候他多少还是有些人情味的。 独孤行揉着脸,小声回应道:\"咏梅,别这样嘛!毕竟他是我师父。\" 李咏梅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讲了,那我也不多说了。\"接着,李咏梅转头对朱玲说道:\"朱玲姐,能帮我向何叔他讨要个熟鸡蛋吗?我想帮孤行化一下淤血。\" 朱玲微微一笑,回应道:\"当然没问题!\" 不一会儿,朱玲就成功讨要了个熟鸡蛋回来,由于李咏梅动不了,所以帮独孤行化瘀的任务就交给了朱玲了。 朱玲接过熟鸡蛋,轻轻剥开蛋壳,露出白嫩的蛋白。她走到独孤行身边,柔声说道:\"小子,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烫。\" 独孤行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见朱玲已经将温热的鸡蛋按在了他额头的淤青处。滚烫的温度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却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疼吗?\"朱玲一边轻轻滚动着鸡蛋,一边关切地问道。 \"还...还好。\"独孤行咬着牙,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朱玲见独孤行咬着牙,不禁微微一笑,手上的动作变得更加地轻柔。 说起来,朱玲好像对独孤行格外有好感,每次称呼独孤行时都会叫独小子或者小子,对李咏梅反而礼貌了许多,尊称她为李姑娘。 不一会儿,朱玲便帮独孤行敷好额头上的伤,虽然还是有些青一块紫一块,不过好歹还是没那么痛了。 独孤行咧嘴一笑道:\"朱玲姐,看你像个女汉子,没想到你还挺温柔的。\" 朱玲嘴角抽抽,笑骂道:\"说的什么话!\" 李咏梅坐在一旁,看着朱玲温柔地为独孤行敷药,心里莫名涌起一股酸涩。她抿了抿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朱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李咏梅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李姑娘,要不要也来试试?\" 李咏梅苦闷一笑,说话的语气还带了些郁闷,\"我动不了......没办法帮孤行的忙。\" 就在这时,何博斌对着他们三人大喊道:\"出发了!\" 第197章 朱玲的异常关心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独孤行的行程变得十分的有趣。 俗话说,一日三餐一餐不吃饿得慌。然而,这句话到了独孤行这里,就变成了一日三餐最好一餐不吃。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其实是因为何博斌每天在吃饭前,都会应陈老头的要求,去揍独孤行一顿。 日积月累之下,独孤行身上的淤血越积越多,此时的他全身已经没有一块是完好无伤的地方。 李咏梅曾经和陈老头抗议,但都被陈老头用潦草的借口给打发走了。 看着独孤行身上的淤血越积越多,李咏梅的心都快要滴血了。然而,对于全身不能动的她来说,独孤行受伤她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为此,李咏梅特别拜托了朱玲好好照顾少年。 对于李咏梅的请求,朱玲很爽快地答应了,而且还对独孤行无微不至。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老头他们一行人也走出了荒草地,重新进入了群山之中。而且他们一群人走的还是齐国的官道。 至于独孤行的身份,齐国这边并没有什么人知道,况且此刻齐国还在动荡之中。上面做官的人,哪有心思处理其他事务。 一天夜里,独孤行正赤裸着上半身,让朱玲用热鸡蛋去敷化身上的淤血。 至于李咏梅依旧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说起来,独孤行的魂魄已经养好了,而他那贴在额头上的养魂符也被收了回去。 李咏梅每天看着朱玲轻柔地帮独孤行化淤血,心中难免也有一些醋意。而独孤行这个憨包,还喜欢一个劲夸奖朱玲温柔体贴,这让李咏梅更是醋意大发。 尽管如此,李咏梅还是开口让朱玲继续帮忙照顾独孤行。 李咏梅看着被打成猪头的少年,开口询问道:\"孤行,你和何叔打了那么多天,有悟出点什么来吗?\" \"没有!\"独孤行尴尬地回答道,语气还似乎有些理直气壮,估计也是被何博斌教训得没脾气了。 李咏梅闻言,不禁皱眉。 这时,朱玲开口道:\"独小子,你还真是蠢蛋!\" 独孤行不禁皱了皱眉头,反驳道:\"怎么能赖我蠢!分明是师父不肯教我,要我自己一人悟拳,这得悟到猴年马月啊!\" 朱玲呵呵一笑,手中的热鸡蛋轻轻在独孤行背上的淤青上滚动,动作温柔而细致。 \"独小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朱玲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陈老头虽然没直接教你,但他让你挨打,可不就是为了让你从挨打中悟出点门道来吗?你倒好,光顾着喊疼,连这点心思都不肯花。” 独孤行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心地嘟囔道:\"挨打还能悟出什么门道?我看师父就是存心折腾我。\" 这几日来,独孤行在拳术的方面一直没有进展,让他不由有些怀疑师父的教学方式了。 朱玲摇了摇头,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你啊,真是榆木脑袋。你想想,何叔每次打你,用的招式是不是都有规律?他的拳路、力道、速度,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注意到?\" 独孤行一愣,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开始认真思考起来。他回想起何博斌每次出手的情景,确实感觉到对方的拳法似乎有些规律可循,只是自己一直沉浸在疼痛中,从未仔细去琢磨。 李咏梅见独孤行陷入沉思,心中也微微一动。她虽然对朱玲的亲近感到有些醋意,但也不得不承认,朱玲的话确实有道理。她忍不住开口道:\"孤行,朱玲姐说得对。你若是能从中悟出些门道,说不定真能有所突破。\" 独孤行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好,那我从明天开始,仔细看看何叔的拳法,说不定真能悟出点什么来。\" 朱玲满意地笑了笑,继续帮他敷着淤血。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指尖还时不时撩动独孤行那强壮的后背。李咏梅看在眼里,心中虽然有些酸涩,但也明白朱玲是真的关心独孤行。她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若是能动,又何须假手于人? 夜深了,树林里传来阵阵虫鸣,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朱玲帮独孤行敷完淤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了,今天就这样吧。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继续挨打呢。\" 独孤行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朱玲站起身,收拾好东西,转身走进了帐篷里。李咏梅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转头看向独孤行,轻声问道:“孤行,你觉得朱玲怎么样?” 独孤行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朱玲姐人很好啊,特别照顾我。要不是她,我这身伤还不知道要疼到什么时候呢。\" 李咏梅抿了抿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那你……有没有觉得她对你太好了?\" 独孤行眨了眨眼,似乎没听出李咏梅话中的深意,随口答道:\"朱玲姐对谁都挺好的啊,她人本来就善良。\" 李咏梅闻言,心中一阵无奈。她看着独孤行那副憨厚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她摇了摇头,轻声道:\"好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独孤行摇了摇头,回答道:\"咏梅,我还不累,你先回帐篷和朱玲姐一起休息吧!\" 李咏梅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轻声道:\"我......我不想和她睡。\" 独孤行愣了一愣,随口道:\"为啥?\" 李咏梅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没什么了......\" 独孤行眨了眨眼,他感觉李咏梅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没多想,还是推着李咏梅往朱玲的帐篷中驶去。 在帐篷外,独孤行停下了脚步,对里面的朱玲喊道:\"朱玲姐!今晚咏梅就拜托你啦!\" \"好嘞!\"帐篷中传来了朱玲那清脆的回应声。 片刻后,独孤行便看见朱玲一脸笑眯眯地走出了帐篷。不知为何,朱玲好像特别喜欢抱着李咏梅。她将李咏梅从轮椅上抱起来后,便和独孤行打了个招呼,接着她就将李咏梅带进了帐篷内了。 待独孤行离开后,朱玲脸上才露出邪魅的笑容。 第198章 朱玲的逼问 帐篷内,烛光摇曳,映照出朱玲那张带着几分邪魅笑意的脸庞。她将李咏梅轻轻放在床褥上,随后坐在她身旁,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李姑娘。\"朱玲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李咏梅微微一愣,回想起几日里的相处,朱玲好像一直在向自己打探独孤行的消息,让她对朱玲不禁起了戒心。 李咏梅抬头看向朱玲,眼中带着几分警惕:\"什么问题?\" 朱玲眨了眨眼,故作随意地说道:\"独小子身上那把长剑,看起来可不是凡品。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李咏梅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低下头,避开了朱玲的目光:\"那是孤行的私事,我不方便说。\" 朱玲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凑近李咏梅,轻声说道:\"哎呀,咱们都是伙伴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再说了,我只是好奇而已,又不会做什么。\" 李咏梅依旧摇头,语气坚定:“朱玲姐,这件事我真的不能说。” 朱玲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忽然伸出手,轻轻在李咏梅的腰间挠了一下。李咏梅猝不及防,身体猛地一颤,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你干什么!\"李咏梅一边笑一边试图躲开,但她的身体无法动弹,只能任由朱玲摆布。 朱玲笑得更加灿烂,手指在李咏梅的腰间轻轻游走:“说不说?不说我可要继续了哦!” 李咏梅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她依旧咬紧牙关,不肯松口:“不……不说!哈哈哈……你别闹了!” 朱玲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手上的动作更加放肆。她的手指从李咏梅的腰间滑到腋下,轻轻挠动,李咏梅顿时笑得浑身发软,几乎喘不过气来。 “哈哈哈……朱玲姐……你……你快停下!”李咏梅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但她的态度依旧坚决。 朱玲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很快又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她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而轻轻抚上李咏梅的脸颊,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李姑娘,你可真是倔强啊。” 李咏梅喘着气,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笑意,但眼神依旧坚定:“朱玲姐,这件事我真的不能说。” 朱玲微微一笑,忽然俯下身,凑到李咏梅耳边,轻声说道:“那如果我换个方式呢?” 话音未落,朱玲的手已经轻轻滑过李咏梅的脖颈,顺着她的肩膀一路向下,指尖在她的手臂、腰间、腿侧轻轻游走。李咏梅的身体微微一颤,脸上顿时泛起一抹红晕。 \"你……你别这样!\"李咏梅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但她的身体无法动弹,只能任由朱玲的动作。 朱玲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怎么样?现在肯说了吗?\" 李咏梅咬紧下唇,眼中闪过一丝羞恼,但依旧不肯松口:“不……不说!” 朱玲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露出了更加玩味的笑容。她的手指轻轻滑过李咏梅的腰侧,随后缓缓向上,指尖在她的锁骨处轻轻打转。 李咏梅的身体微微颤抖,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她紧紧闭上眼睛,试图忽略朱玲的动作,但那种酥麻的感觉却让她无法忽视。 “朱玲姐……你……你别这样……”李咏梅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但朱玲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朱玲的手指继续在李咏梅的身上游走,轻轻抚过她的每一寸肌肤。李咏梅的身体逐渐变得柔软,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怎么样?现在肯说了吗?”朱玲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得意,但她的动作依旧轻柔。 李咏梅紧紧咬住下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她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松口,朱玲可能会继续下去。但她也明白,那把长剑的来历非同小可,绝不能轻易透露。 就在她犹豫之际,朱玲的手指忽然停在了她的腰间,轻轻一捏。李咏梅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身体猛地一颤。 “哈哈哈……朱玲姐……你……你快停下!”李咏梅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她的态度依旧坚决。 朱玲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很快又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她手指在李咏梅的酥胸上轻轻游走,动作极其轻柔。她一边挠痒,一边低声笑道:\"还不肯说?那我可要继续了。\" 李咏梅被朱玲的动作弄得全身酥麻,脸颊泛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咬着嘴唇,努力保持最后一丝理智,颤声道:\"朱玲姐……你……你再这样,我就要告诉陈老头了!\" 朱玲闻言,不仅没有停手,反而变本加厉。她贴近李咏梅的耳边,低声说道:\"告状?我观察你好几天了,你觉得陈老头会管这种小事吗?再说了,我可是一片好心,想多了解了解独小子呢。\" 李咏梅被朱玲的动作和话语逼得几乎崩溃,她终于忍不住,带着几分哭腔说道:\"好……好,我告诉你!那把剑是陈老头给的,具体来历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对他很重要!\" 朱玲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轻轻拍了拍李咏梅的脸颊,笑道:\"这才对嘛,早说不就好了?\" 李咏梅喘着气,眼中带着几分委屈和愤怒,瞪着朱玲说道:\"朱玲姐你……你太过分了!我一定会告诉孤行他们的!\" 朱玲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伸手将李咏梅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再说了,你若是真去告状,独小子也未必会信你,毕竟我可是在‘照顾’你呢。再说,你不需要我帮他敷化淤血了?\" 说罢,朱玲把李咏梅轻轻地抱在怀里。 李咏梅心中五味杂陈。她既感到委屈,又有些无奈,她低声道:\"朱玲姐,我讨厌你!你以后别再这样了……\" 朱玲轻轻\"嗯\"了一声,手指依旧在李咏梅的发间轻轻拨弄,语气温柔:\"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以后有什么事要问你,你可不能瞒着我。\" 李咏梅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帐篷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外面隐隐传来的虫鸣。 过了一会儿,朱玲松开李咏梅,随后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帐篷。 帐篷外,月光洒在地上,映出一片银白。朱玲站在月光下,抬头望向天空,嘴角微微上扬,低声自语道:\"陈老头……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 而帐篷内,李咏梅看着朱玲转身离开帐篷,心中却久久无法平静。她抬头望向帐篷顶,心中默默破骂,\"孤行,你这个笨蛋!\" 第199章 独孤行的小成果 帐篷外,晨光熹微,薄雾如纱,笼罩着这片寂静的山林。朱玲一反常态,开始变得喜欢讨好陈老头,陈老头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而陈老头也明显察觉到朱玲的不对劲,在何博斌陪独孤行练拳时,陈老头皱了皱眉,回头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我不是叫你去照顾李丫头她们吗?你老缠着我干嘛!\" 朱玲轻咳一声,故作随意地摆弄着衣袖,笑道:\"那小子现在不用养魂了,我闲来无事,不就过来和你聊聊天呗!\" 陈老头眯起眼,目光如刀,直刺朱玲心底。他太清楚这女人的性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有屁就放!没事就滚!\" 朱玲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讪讪地退到一旁,心中暗骂这老东西油盐不进。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李咏梅,见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禁一紧,暗道:\"这丫头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李咏梅确实看出了端倪。她回想起这几日朱玲的种种举动,尤其是昨晚在帐篷内的那一幕,心中已然明了:朱玲绕了这么大一圈,无非是想从自己口中套出陈老头的身份。 想到这里,李咏梅松了口气,但心中又泛起一丝疑惑:\"朱玲为何如此执着于陈老头的身份?她究竟想干什么?\" 另一边,何博斌与独孤行的切磋仍在继续。 挨揍了那么多天,独孤行也多少学聪明了,他开始动手\"天元步\"来躲闪何博斌的拳头。与此同时,他记住了朱玲昨晚的话音,开始琢磨起何博斌的拳路。 独孤行的\"天元步\"愈发娴熟,脚下步伐如行云流水,每一步都暗合九宫八卦之理,身形飘忽不定,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何博斌的拳风凌厉,每一击都带着破空之声,却总在触及独孤行衣角的瞬间落空。 何博斌见状,心中暗想:那棋疯子教的什么邪门步法?这么溜滑? 于是,何博斌的拳风愈发凌厉,每一拳都带着呼啸之声,仿佛要将空气撕裂。独孤行虽然身法诡异,但在何博斌的猛攻下,依旧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何博斌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独孤行只能连连后退,脚下的步伐也开始有些凌乱。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然而,他的眼神却依旧坚定,紧紧盯着何博斌的每一个动作,试图从中找到破绽。 陈老头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独孤行的表现颇为满意。他轻轻抿了一口酒,低声自语道:\"这小子,今天倒是学聪明了。\" 就在独孤行即将被逼入绝境之时,他突然脚下一错,身形如鬼魅般闪到了何博斌的侧翼。何博斌一愣,拳势稍缓,独孤行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猛然出手,一拳直取何博斌的肋下。 何博斌反应极快,迅速收拳回防,但独孤行的拳头依旧擦过了他的衣角。何博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好小子,居然能碰到我了!\" 但随即他拳势陡然一变,化拳为掌,顺势将独孤行拍飞了出去,并笑道:\"如果你刚才那一拳不是普通直拳的话,或许已经打到我了。\" 独孤行从地上痛苦地爬起来,他喘着粗气,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知道,自己起码还是摸到了何博斌的衣角。 陈老头站起身来,拍了拍手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何博斌,动手打晕他,我们要赶路了。\" 何博斌耸了耸肩,笑道:\"我还想陪这小子再玩一会儿。\" 陈老头皱眉道:\"别玩了,过几天就要到凌山城了,而且我感觉这附近一带并不安全。\" 确实,在这两天里,陈老头他们头顶上空时不时,就会有披云驾驭的修士飞过。而陈老头他们为了掩人耳目,是直接选择徒步而行的。 见陈老头都怎么说了,何博斌便不再手下留情了,他拳势陡然一变,化爪为拳,使出半式的\"推山填海\",顺拳而出的拳风直中独孤行的胸膛。 独孤行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脚下飘离地面,整个人倒飞出去,最终撞在身后的老槐树上,晕了过去。 李咏梅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咬了咬嘴唇,想要开口抗议何博斌下手太重,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她知道,何博斌只听陈老头的,自己多说无益。无奈之下,她只得叫来朱玲,让她帮忙照顾独孤行。 见李咏梅叫自己,朱玲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走到李咏梅身旁,低声道:\"怎么?昨晚不是说要告状的吗?今天怎么不说了?\" 李咏梅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陈老头,心情复杂。她确实想去告状,但不知如何开口,总不能说朱玲在调戏自己吧?而且,万一得罪了朱玲,谁来帮独孤行化瘀?指望陈老头和何博斌这两个大男人,显然不现实。 见李咏梅沉默不语,朱玲轻笑一声,戏谑道:\"李咏梅,别想了!乖乖听我的话,回答我的问题。只要这样,我晚上就不再逗你了,而且也答应你帮这小子化瘀。\" 李咏梅依旧警惕地看着朱玲,心中暗想:\"这人怎么这样?\" 朱玲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随口说道:“随便你怎么想,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 说罢,她将瘫软在地的独孤行扛在右肩上,左手推着李咏梅的轮椅,跟在队伍后面,踏上了前往凌山城的路途。 一路上,朱玲时不时瞥一眼李咏梅,眼中带着几分探究与玩味。而李咏梅则低着头,心中思绪万千。她知道,朱玲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而自己也无法完全信任她。但为了独孤行,她只能暂时妥协。 晨曦的阳光洒在山间小路上,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悠长。朱玲忽然凑到李咏梅耳边,低声问道:\"李姑娘,陈老头就是那个隋国通缉的那个剑仙吧!\" 李咏梅身体一僵,咬了咬唇,依旧沉默不语。 朱玲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滑过李咏梅的肩膀,带起一阵酥麻:\"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李咏梅微微皱眉,开口道:\"朱玲!你别这样!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的啦!\" 对此,朱玲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第200章 误入黑店 在抵达凌山城的前一天,陈老头一行人决定先在凌山城附近的一个小山村中寻一处小客栈落脚,好好休整一番。连日奔波,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 这几日里,何博斌顺应陈老头的要求,下手越来越重。而朱玲也开始偷懒懈怠,每次李咏梅不听从她的吩咐,她便在为独孤行化瘀时敷衍了事,草草应付。独孤行身上的淤血因得不到妥善处理,逐渐堆积。 陈老头一行人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了小山村。村中的房屋低矮而陈旧,街道狭窄,偶尔有几个村民匆匆走过,目光警惕地打量着他们。齐国的战乱让这里的百姓对外来者充满了戒备,尤其是像他们这样风尘仆仆、行色匆匆的陌生人。 何博斌走在最前面,目光扫视着四周,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落脚点。朱玲跟在他身后,神色有些懒散,时不时瞥一眼陈老头背上的李咏梅,眼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李咏梅则侧着头,看着走路摇摇晃晃的独孤行,生怕他摔倒。 在队伍最后边的独孤行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身上的淤血让他痛苦不堪,他每走一步,身上的肌肉就开始剧烈抖动,抽搐地缩在一块。 \"就这家吧。\"何博斌突然停下脚步,指了指路边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客栈。客栈的门匾上写着“青山居”三个字,虽然有些褪色,但还算清晰。 陈老头点了点头,示意大家进去。进门后,陈老头他们才发现,这家小客栈冷冷清清,没什么人光顾。 客栈的老板是个中年男子,脸上带着几分愁容,见到他们进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老板一口流利的冀鲁官话,明显是个齐国本地老百姓。 \"住店,给我们两间房。\"何博斌淡淡地说道。说话时,他还故意用方言口音对话。 老板点了点头,带着他们上了二楼。房间虽然简陋,但还算整洁。李咏梅和朱玲住一间,陈老头、何博斌和独孤行住另一间。 安顿下来后,朱玲从陈老头的背上接过了李咏梅,随即毫不迟疑地将她抱进了房间。她的动作看似轻柔,却隐隐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 一进房间,朱玲便将李咏梅轻轻放在床上,随即俯下身,目光如刀般锐利,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威胁:\"李咏梅,你没去告状吧?\" 李咏梅咽了咽口水,目光躲闪,不敢直视朱玲的眼睛,不自觉地轻咬下唇。 朱玲见状,心中一沉,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怎么也没想到,李咏梅竟然真的跑去告状了。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冷冷开口道:\"那老头怎么说?\" 李咏梅支支吾吾,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说……他说找个时间把你埋了!\" 朱玲闻言,后脊背陡然窜上一股寒意,仿佛有一条冰冷的蛇顺着她的脊椎爬了上来。她自然清楚,那个古怪的陈老头绝对说得出做得到。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最近她的头儿何博斌似乎对陈老头言听计从,两人之间仿佛达成了某种的交易似的。 朱玲的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思绪翻涌。她咬了咬牙,低声喃喃道:\"这个老不死的,真是难对付……\" 见朱玲犹豫不决,李咏梅劝告道:\"朱玲姐,我劝你还是老实和陈老头坦白吧。要不然,他可能真把你埋了。\" 朱玲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咏梅,声音低沉道:\"你竟然敢坏我好事!\" 李咏梅被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朱玲眼神如此阴沉。她慌慌张张地回应道:\"我......我告诉自己的长辈你欺负我,我有什么错!\" 朱玲冷哼一声,冷声道:\"我不就问了你几个问题嘛!你乖乖回答我不就行了!\"说着,她慢步靠近瘫在床上的李咏梅。 李咏梅惊慌失措,因为她知道朱玲接下来要干什么了,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的急促的敲门声。朱玲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看向房门,眉头不由自主地紧皱起来,而原本房间内的紧张气氛也被敲门声打断了。 李咏梅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朱玲瞥了一眼床上的李咏梅后,冷哼一声,快步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隙。门外站着的是中年男子,摸约三十来岁,他手里端着一盘酒和一碟花生,看那样子应该是店小二。 名为孙四郎的店小二,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客官,这是小店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看清来人是个店小二,李咏梅脸色来了个大转弯,瞬间变得失望无比。 朱玲顿时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她皱紧眉头,假装一副很不好说话的样子,厉声道:\"下次,没事别乱敲我的房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朱玲还捏得手指咔咔作响。 孙四郎似乎被朱玲的气势所吓到,他的手不自主低抖了一下,低下头,连忙回应道:\"小的,知道了!不过还望客官买下这些花生和酒......小店少有人光顾,所以已经有些揭不开锅了。\" 朱玲叹了口气,接过酒和花生,随手丢给店小二几枚铜钱,便关上了门。她将酒和花生放在桌上,目光再次落在李咏梅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李姑娘看来你的运气不是很好啊!\" 李咏梅缩在床角,依旧不敢抬头,嘴中还低喃道:\"朱玲姐,我讨厌你!\" 与此同时,另一间房间里,陈老头、何博斌和独孤行也收到了店小二送来的酒和花生。陈老头坐在桌边,目光随意地扫了一眼桌上的酒壶和花生,随手捏起一颗花生,放入口中咀嚼。 然而,刚嚼了两下,他的眉头便紧紧皱起,脸色骤然一变。他迅速将口中的花生吐了出来,低声喝道:\"别碰这些酒和花生!\" 何博斌正要伸手去拿酒壶,闻言立刻停住了动作,疑惑地看向陈老头:\"怎么了?\" 陈老头目光冷峻,压低声音道:\"这花生里有药,酒里恐怕也有问题。我们进了黑店。\" 独孤行闻言,脸色更加苍白,虚弱地问道:\"师父,您的意思是……这家店有问题?\" 陈老头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房间的四周,低声道:\"这家店的老板和店小二眼神不对,刚才送酒时,店小二的手一直在抖,显然心里有鬼。我们得小心行事。\" 第201章 静候时机 陈老头的话音刚落,何博斌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迅速站起身,走到门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独孤行微弱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何博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冷声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直接解决了他们。\" 陈老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向外张望。夜色渐深,小山村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黑暗中,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 \"先别轻举妄动。\"陈老头低声说道,“这家店既然敢对我们下手,肯定有所依仗。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们人生地不熟,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而且附近的长春城那边正在打仗,如果我们弄出太大的动静,估计难进凌山城。先装作不知情,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独孤行靠在床边,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勉强支撑着身体,声音虚弱地说道:\"师父,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老头回头看了他一眼,眉头紧锁。他知道独孤行身上的淤血急得太多了,如果等会儿打斗起来,恐怕帮不上什么忙。然而,眼下他们身处险境,必须先解决眼前的危机。 “何博斌,你去看看朱玲和李咏梅那边的情况。”陈老头沉声说道,“小心点,别打草惊蛇。” 接着他有对独孤行低声道:\"臭小子,我帮你擦点药酒,等会儿打起来你自己保命。\" 何博斌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走廊里一片昏暗,只有几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他贴着墙壁,慢慢向朱玲和李咏梅的房间靠近。 与此同时,朱玲正坐在桌边,手里把玩着那壶酒,目光冷淡地盯着李咏梅。 \"朱玲……姐,我……我不喝了……别……这样……\"李咏梅口齿不清地呢喃道。 就在刚才,由于李咏梅不肯回答朱玲的问题,朱玲强行将刚买来的酒全部都灌给了李咏梅喝。非但如此,她还一边灌酒一边挑逗李咏梅,搞得李咏梅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朱玲猛地站起身,不耐烦地看向房门。她以为又是店小二来推销酒了,于是她迅速走到门边,低声问道:“不是说了别打扰我吗?”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朱玲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于是朱玲打开房门,探出头去张望。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油灯在风中摇曳。朱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关上了房门,重新坐回桌边。 这个小插曲让擅长观察的朱玲不禁警惕了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瘫软在床上的李咏梅,发现她已经完全睡过去了。 朱玲微微皱眉,喃喃自语道:\"这酒量也太差了吧,这就睡过去了?\" 于是,朱玲走了过去,想弄醒熟睡中的李咏梅。由于李咏梅刚刚出了很多香汗,所以此刻朱玲在她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梅花香。 朱玲吸了吸鼻子,自语道:\"这家伙身上怎么老是有股梅香。\"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接着是清脆的敲门声。朱玲这次再也不说话了,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搞怪! 于是她直步走上前,迅速打开房门。当她看见来人是何博斌时,不禁愣住了,开口道:\"头儿,怎么是你?\" 何博斌见朱玲神色异常,不禁眉毛一挑:\"怎么了?\" 朱玲开口道:\"没什么,只是刚才门外有人走动,我还以为那是店小二。现在才发现,原来是你!只是你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何博斌眉毛一挑,不过现在也不是详细说明的时候,他压低声音,快速说道:\"这家店有问题,酒和花生里下了药。陈老头让我们小心些,别碰店里的东西。\" 朱玲闻言,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瘫软在床上、满脸通红的李咏梅,不禁咽了下口水。 何博斌见状,不禁神色一变道:\"你俩不会是将送来的酒喝了吧!\" 朱玲满脸尴尬,开口回应:\"我倒是没喝,不过我......我给李姑娘她灌酒了。\" 何博斌闻言,顿时无语,额头青筋隐隐跳动,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朱玲!你这蠢货!怎么每次都是你闯祸!你到底给她灌了多少酒?\" 朱玲低下头,手指轻轻挠了挠脸颊,声音细如蚊呐:\"大概......大概全部。\" 就在这时,房间内的李咏梅开始胡言乱语,声音含糊不清:\"朱......玲姐,别......这样!我......噫嘻......别挠……\" 何博斌无语地捂住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警告道:\"朱玲,你在搞什么!\" 朱玲顿时装出委屈样子来,小声嘟囔道:\"头儿,我也只是想逗她玩而已!\" \"我逗你个头!少跟我在这胡闹!陈老头的人你最好别乱来!\"何博斌有些恼怒地说道。 朱玲闻言,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撇过头去,小声嘀咕道:\"都不知道是不是被收买了,竟然这么听那死老头的话。\" 何博斌眉头一皱,冷冷地回应道:\"你说话最好放干净点,别以为我是你头儿就不会教训你。\" 朱玲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那我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何博斌冷冷道:\"先按兵不动,看看他们想干什么。你和李咏梅待在房间里,别轻举妄动。\"说罢,他就转身返回了自己的房间中了。 朱玲关上门,转身看着已经昏睡得不省人事的李咏梅,深深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真是麻烦……\" ...... 另一边,陈老头坐在桌边,装作若无其事地喝着茶,耳朵却时刻注意着门外的动静。果然,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门外偷听。 陈老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而独孤行则正假装呼呼大睡。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陈老头喃喃自语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真是麻烦啊!\" 片刻后,何博斌就回来了。 陈老头开口道:\"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得做好准备。\" 何博斌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陈老头,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陈老头沉声道:\"等他们动手时,我们再反击。记住,一定要留活口,问清楚他们的目的。\" —————— “老板,他们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刚才有人在走廊里鬼鬼祟祟地走动。”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正是店小二孙四郎。 “哼,不管他们察觉到了什么,今晚都必须动手。”另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正是客栈的老板,\"尤其是那个老头,看起来不简单。\" —————— 夜深人静,客栈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和虫鸣。然而,在这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正在涌动。陈老头一行人屏息凝神,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果然,到了后半夜,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片刻后,陈老头就听见了\"咔嚓\"一声,这是纸窗户被捅破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小竹筒捅了进来,随后大量白烟从竹筒口喷涌而出。陈老头见状大感意外。在众人都已经假装被迷晕的情况下,这家小黑店的伙计居然还如此谨慎,确实有些反常。 众人见状皆是屏住呼吸,避免吸入那白色烟雾。 而这时,独孤行也开始担心起了李咏梅她们了,不过他没有师父的指示,此刻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陈老头和何博斌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冷意。片刻后,房门传来了轻微的撬门声。 第202章 埋伏! 一个黑影从门口探出头来,正是店小二孙四郎。他手里握着一把匕首,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房间内的情况。随后,他在门外挥了挥手。紧接着,陈老头就听见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陈老头马上意识到不对劲,当那群黑衣人闯进房间内时,陈老头大喊一声:\"何博斌动手!留一个活口,其余全部杀了!\" 何博斌听到陈老头的命令,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如鬼魅般猛得从床上窜了起来。他此刻出手毫不留情。 闯入房间的五名黑衣人显然没料到对方早有防备,还未反应过来,何博斌已经欺身而上。他右手成爪,直接扣住最前方一人的咽喉,五指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脖子应声而断,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软倒在地。 然而,尽管如此轻松就解决一人,何博斌还是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对方竟然也是个武夫! 其余四人见状大惊,纷纷挥动手中兵器向何博斌攻来。然而,何博斌身为武夫六境的高手,实力远超这些三境的武夫。他身形如风,轻松避开迎面劈来的刀锋,反手一掌拍在一名黑衣人的胸口。那人如遭雷击,整个胸口凹陷下去,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给房间破了个大洞,随即当场毙命。 另外三人见状,心中大骇,其中一人转身就想逃跑。何博斌冷笑一声,脚尖一点,身形如箭般追了上去。他一把抓住那人的后颈,用力一甩,将其狠狠砸在地上。那人还未来得及挣扎,何博斌一脚踏下,直接踩断了他的脊椎,连同地板整个人掉落到一楼之中。 剩下的两名黑衣人见同伴瞬间毙命,吓得肝胆俱裂,手中的兵器都差点握不稳。其中一人颤声道:“大……大侠饶命!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何博斌冷哼一声,根本不给他们求饶的机会。他身形一闪,一拳轰在一人的胸口,那人顿时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破窗而出,气绝身亡。 最后一人见状,转身就想挟持独孤行。何博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其拽了回来。 “想跑?”何博斌冷笑一声,右手一用力,直接将那人的手臂拧断。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连连求饶。然而,何博斌根本就不给机会,直接扭断了他的脖子。 与此同时,在独孤行的协助下,陈老头已经将孙四郎制服。孙四郎本想趁乱逃跑,却被陈老头一脚踢翻在地。陈老头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冷冷道:“说,谁指使你们的?” 孙四郎脸色惨白,颤声道:\"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老板的命令行事!\" 陈老头眉头一皱,不过就算孙四郎不说,他也有办法知道他的想法。只见他左手猛得一抓孙四郎的脑袋,随即右手衣袖中滑出一张灰色的符箓,并抓在手心。 何博斌见状,不禁微微皱眉,虽然他听朱玲说过,这老头会一些奇奇怪怪的功法,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能直接偷窥别人记忆的奇功。 陈老头闭上眼睛,片刻后,他突然猛得睁开双眼,大喊道:\"不好!此事有齐国暗部参与!\"随即,更让他心慌的是,独孤行不见了! 陈老头急忙询问何博斌:\"那臭小子呢?\"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猛地推开,独孤行冲了进来,后背还背着昏迷不醒的李咏梅,身后还跟着受伤的朱玲。 朱玲的整条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右臂上赫然横亘着一道狰狞的刀痕,皮肉外翻,深可见骨。鲜血如泉涌般从伤口处渗出,顺着她苍白的手臂蜿蜒而下,一滴一滴砸落在地。 \"头儿,不好了!外面来了更多的人!\"朱玲气喘吁吁地说道。 何博斌闻言,脸色一沉,冷声道:\"多少人?\" 朱玲快速说道:\"至少有十几个人,而且看样子都是武夫,实力不弱!而且我还看见\" 陈老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孙四郎,冷声道:\"看来你们是早有准备啊。\" 孙四郎此刻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连连摇头道:\"不……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个跑腿的!\" 陈老头他当然知道不关孙四郎的事,因为孙四郎只不过是店小二而已,真正的头头还是那名为萧文的客栈老板。 陈老头冷哼一声,一脚将他踢晕过去,随后对何博斌说道:\"先别管他,准备迎敌!\" 何博斌点了点头,眼中杀意更盛。他握紧拳头,冷冷道:\"来多少,杀多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十几名黑衣人冲了进来,将房间团团围住。为首一人冷笑道:\"没想到你们还有点本事,不过今晚你们插翅难飞!\" 陈老头扫了一眼这些人,发现其中竟有两名武夫五境的高手,其余也都是三境、四境的武夫。他心中一沉,知道今晚恐怕难以善了。 \"何博斌,你对付那两个五境的,其他人交给我和朱玲。\"陈老头低声吩咐道。 闻言,朱玲有些力不从心,她刚才被一群三境的武夫闯进房间时,她怎么都想不到,一家小黑店,居然隐藏着如此多高手,而且自己也被别人砍了一刀。幸会半路独孤行来支援,要不然李咏梅就要被对方抓走了。 这时,朱玲才发现自己到底闯的什么祸,居然在这个急需战力的时候,把李咏梅给灌醉了。但后悔归后悔,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何博斌点了点头,眼中战意熊熊。他身形一闪,直接冲向那两名五境高手。那两人见状,冷笑一声,挥拳迎了上来。 朱玲则护在独孤行侧翼,手中黑伞舞动,将靠近的黑衣人一一击退。然而,对方人数众多,她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陈老头则从李咏梅的方寸物中拿出魁木剑,挡在独孤行身前。 第203章 四散而逃 何博斌与两名五境高手的战斗愈发激烈,拳风呼啸,震得房间内的桌椅纷纷碎裂。尽管何博斌实力远超对方,但那两人配合默契,一攻一守,竟硬生生拖住了他。 何博斌不禁皱眉,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两名五境黑衣高手并没有回答何博斌的问题,而且还开始指挥众人去擒拿陈老头他们。 \"快去抓住那手臂受伤的娘们!\"负责防守何博斌的黑衣人大喊道。 闻言,两名四境的黑衣武夫,直接往朱玲那边冲了过去。朱玲不停地旋转着手中黑伞,带起一阵狂风,吹飞了周围的桌椅。 然而,四境武夫可不是吃素的,他们抬手间就将飞来的桌椅拍碎,其中一名黑衣人还丢出了一根黑色铁链,直接甩向朱玲右脚。 瞬间,朱玲就被铁链捆住右脚踝,那黑衣男子顺势一拉,朱玲瞬间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紧接着她被黑衣男子拖拽了过去。 独孤行见状,便想要拔出腰间的\"天下\",想要借此斩断那条黑色的铁链。然而,就在这时,陈老头却按住了独孤行要拔剑的右手。 \"别拔剑!\"陈老头呵斥道。 正当独孤行感到不解时,陈老头再次大喊道:\"快运游龙诀!\" 独孤行虽然有不明,但还是按照师父的吩咐,连忙在体内运起二十八脉游龙诀。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陈老头突然往独孤行的胸口贴了张吸星符。紧接着,他右手化拳为爪,直抓独孤行的胸口。 \"吸星大法!\"伴随着陈老头的大喝声,独孤行胸口猛得一痛,接着他感觉到全身的浩然正气中汇聚在胸口处,并源源不断输送给他的师父。 独孤行惊讶道:\"师父你......\" 然而,陈老头根本没给独孤行回应,而是左手往前一挥,一道犀利无比的剑气随剑而出。剑气划破空气,只听\"唆\"得一声,接着是\"哐当\"一声,剑气直接斩断了捆住朱玲的右脚腕的黑色铁链。 朱玲见到后,心中大喜,刚想开口道谢,另一边四境黑衣男子就一拳轰了上来。朱玲连忙侧身翻滚,黑衣人的拳头擦过她的脑袋,直接一拳轰穿了二楼的地板。黑衣人不满地\"啧\"了一声。 朱玲急忙趁着空隙,退回了陈老头身旁,并道谢:\"老头,谢啦!\" 然而,陈老头根本不想理会她,他扭头对独孤行说道:\"臭小子,快拍醒李丫头!我需要她的符箓支援!\" 独孤行点了点头,他把李咏梅抱在身前,并拼命拍打她那细嫩的脸庞,然而无论独孤行如何拍打,李咏梅好像是昏死了一般,呼呼大睡。 \"怎么会这样!\"独孤行直皱眉头,随后他看向了朱玲。 朱玲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小声回应道:\"我给她灌酒了......\" 此刻,战场分两块,一块是何博斌和两名五境武夫,一块是陈老头四人和两名四境武夫和其余的三境武夫。 何博斌这边的战场,已经把整个房间都打穿了,一路打到走廊尽头,甚至连屋顶都掀翻了。而陈老头这边,由于刚才陈老头的那一剑,其他的黑衣人似乎有些被震慑住了。 何博斌心中焦急,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目的并非击败他,而是拖延时间。 果然,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隐约还能听见弓弦拉紧的\"咯吱\"声。陈老头脸色一变,低喝道:\"何博斌,别拖了!用全力!\" 何博斌闻言,眼中寒光一闪,猛然退后一步,双拳紧握,体内真气如狂涛般涌动。他深吸一口气,随即暴喝一声:\"推山填海!\" 刹那间,何博斌的双拳猛然轰出,一股磅礴的拳风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出。那两名五境高手见状,脸色大变,急忙运起全身真气抵挡。然而,他们的防御在这股拳风面前如同纸糊一般,瞬间击飞了出去。 \"轰——!\" 拳风所过之处,墙壁、地板、屋顶纷纷崩碎,整个客栈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撕扯,瞬间化为一片废墟。烟尘四起,木屑纷飞,原本围在房间外的黑衣人和弓箭手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掀飞出去,惨叫声此起彼伏。当然,被波及的还有客栈内的陈老头他们,但有朱玲的黑伞作抵挡,他们才没有震飞得太远。 待到烟尘散去,原本的客栈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何博斌站在废墟中央,微微喘息,显然这一击消耗了他不少体内真气。而那两名五境高手早已不见踪影,恐怕已被拳风震飞到远处了。 陈老头护着独孤行和李咏梅从废墟中爬了出来,虽然有些狼狈,但并无大碍。朱玲则被捂着受伤的手臂,脸色苍白地出现在不远处的街道上,原来刚才那一击直接把她震飞了数十米远! \"头儿,你这招也太狠了吧……\"朱玲看着四周的惨状,忍不住咋舌道。 何博斌冷冷扫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陈老头则皱眉道:\"别废话了,赶紧离开这里!刚才的动静太大,恐怕很快就会引来更多的人。\" 独孤行背起依旧昏迷的李咏梅,低声问道:\"师父,我们往哪走?\" 陈老头环顾四周,沉声道:\"往北!那里凌山城附近有座书院,也是我们唯一能暂时躲避的地方。\" 然而,就在这时,陈老头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只见,街道的尽头是身穿盔甲的、密密麻麻的齐国士兵。 陈老头见状,顿感不妙,他回头大喊道:\"快撤退!\" 何博斌点头回应道:\"我垫后!你们先跑!\" 独孤行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陈老头拽着衣领,飞奔了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混乱之中,陈老头却发现刚才还在街道上的朱玲,此刻竟然不见了踪影。他心中一沉,急忙四处张望,却只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冷笑:\"想要这女人的命,就乖乖束手就擒!\" 只见一名黑衣人挟持着朱玲,站在废墟边缘。朱玲的手臂依旧无力地垂着,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滴落,脸色苍白如纸。她咬着牙,眼中满是不甘,却因伤势过重无法挣脱。 陈老头脸色阴沉,低声道:\"糟了,朱玲被他们抓了!\" 何博斌闻言,眼中杀意更盛,正要冲上去救人,却被陈老头一把拦住:\"别冲动!对方人多势众,还有弓箭手埋伏,硬拼只会让朱玲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独孤行背着昏迷的李咏梅,焦急地问道:\"师父,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陈老头咬了咬牙,沉声道:\"先撤!对方的目标是我们,朱玲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等我们找到援兵,再想办法救她!\" 何博斌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眼下形势不利,只得点头同意。为了迷惑对方,何博斌和陈老头他们分开逃跑。 独孤行一行人趁着夜色,迅速朝着山林深处逃去。而何博斌则留在小村庄中与追兵们周旋。 那名挟持朱玲的黑衣人见他们逃走,冷笑一声,却没有追击,只是对着身旁的手下吩咐道:\"追!别让他们跑了!尤其是那个老头,上头点名要活的!\" 黑暗中,陈老头一行人狼狈逃窜,身后传来追兵的脚步声和喊杀声。独孤行背着李咏梅,气喘吁吁地问道:\"师父,我们就这样抛弃朱玲姐?\" 陈老头目光凝重,低声道:\"只要到了文崇书院!那里有我认识的人,他应该有办法救朱玲!\" 独孤行追问道:\"真的吗?\" 陈老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加快了脚步。他知道,今晚的危机远未结束,而朱玲的生死,也将成为他们接下来行动的关键。 夜色中,一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身后一片废墟和隐约传来的追兵喊杀声。 第204章 山林绕道 独孤行背着李咏梅,跟着陈老头一路狂奔。直到确认身后再无追兵的脚步声,两人才在一片密林中停下。陈老头喘着粗气,靠在一棵大树旁,脸色阴沉地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才缓缓坐下。 幸好有何博斌垫后,要不然,就以他们现在的实力估计,能不能撇掉这么多追兵都是个问题。 独孤行将李咏梅轻轻放在地上,见她依旧昏迷不醒,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他转头看向陈老头,低声问道:\"师父,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朱玲姐还在他们手里,我们不能就这么丢下她!\" 陈老头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说实话,他并不想救朱玲,因为在他眼里,死士是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至于刚才为啥要骗独孤行,只不过是他不这么说,恐怕独孤行会不肯丢下朱玲不管。 于是,陈老头开口道:\"朱玲我是不打算救,对方的目标是我,他们抓朱玲,无非是想逼我们现身,我不可能为了救她,而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独孤行闻言,大失所望,他小声地回应道:\"可是师父,你刚才不是说文崇书院中有认识的人,他可以救朱玲吗?\" 陈老头紧皱眉头,回应道:\"那不过是我骗你罢了,你忘了?我以前不是教过你,人在乱世,生死自负!\" 独孤行低下头,喃喃道:\"可是......如果是咏梅姐的话......\" 陈老头眯起眼睛,看了眼依旧昏迷不醒的少女,心情有些复杂。 —————— 另一边,何博斌他依靠着自身的强大实力,在小村庄中与众多士兵周旋。他见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便甩掉一众追兵,往山林中逃去。 幸好刚才一战中,他将对面实力最强的两名五境武夫都打伤了。要不然,他还真甩不掉那么多人。 何博斌一逃进山林中,就有些犯了难,因为他不知陈老头一行人逃往了哪个方向。 就在这时,何博斌袋口中竟然飞出了一只纸鹤。随后,那纸鹤就传来了陈老头的声音:\"何博斌,跟着纸鹤走!\" 何博斌有些惊异陈老头是什么时候在他口袋中塞了这只纸鹤的,不过他也没多想,便直接跟了上去。 一炷香时间之后,何博斌便成功与陈老头他们汇合。但他发现陈老头和独孤行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不过,何博斌也没多想,他对陈老头开口询问道:\"陈老头,我们是怎么暴露的?为什么齐国的人会盯上我们?\" 陈老头眯起眼睛,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我估计,可能是你们在过境时,被齐国士兵发现了身影,因此,引起齐国方面的注意。当然也不排除是有人泄密的原因造成的,毕竟姜丰就是例子。再加上我们一路行踪隐秘,现在却突然暴露了,我想大概率是后面的情况。\" 说实话,这次事件发生得太唐突了,让一向老谋深算的陈老头也有些猝不及防。因此,他才认为他们的行程被泄密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齐国暗部向来擅长情报搜集和暗中布局。他们可能早就盯上了我们,只是等到我们进入这家客栈,才设下埋伏。那家客栈的老板萧文,恐怕也是齐国暗部的人。\" 何博斌听完,不禁皱眉,低声道:\"原来如此……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老头微微皱眉,回应道:\"去文崇书院,我们在那躲避一会儿风头,再找个时机离开这里。\" 何博斌闻言,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见何博斌没有意见,独孤行脸上露出了十分震惊的表情,他颤颤惊惊地开口道:\"何叔,那朱玲姐怎么办?\" 何博斌看了眼震惊的独孤行,淡淡地说道:\"我们是暗卫,本身就是死士,死了很正常。姜丰不也死了,我有哀悼过吗?\" 独孤行听到何博斌的话,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他无法接受这种冷酷的逻辑,尤其是朱玲是为了保护他们才落入敌手的。他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可是……朱玲姐是为了我们才被抓的!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她!” 陈老头冷冷地看了独孤行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独孤行,你已经跟了我一年了,怎么还这么太天真了。在这个乱世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朱玲是死士,她的职责就是为我们牺牲。你现在去救她,只会让我们所有人都陷入危险。你难道不明白吗?\" 独孤行低下头,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痛苦。他知道陈老头说得有道理,但他无法接受这种冷酷的现实。他抬头看向李咏梅,见她依旧昏迷不醒,心中更加焦虑。他咬了咬牙,低声说道:\"可是……如果我们不去救朱玲姐,咏梅姐醒来后,一定会责怪我们的。\" 陈老头皱了皱眉,显然对独孤行的固执感到不满。他开口道:\"独孤行!你能不能听我的命令!那群妖鼠的事情才过去了多久!你是不是还想和为师闹翻第二次!\" 闻言,独孤行沉默地低下了头。 陈老头见独孤行终于不再坚持,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好了,时间不多了,我们赶紧出发吧。文崇书院离这里不远,我们必须在齐兵追上之前赶到那里。\" 何博斌点了点头,跟着陈老头向山林深处走去。独孤行背起李咏梅跟在最后,心中依旧充满了不安和愧疚。 —————— 一行人沿着山林中的小路快速前进,陈老头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停下来观察四周的动静。何博斌背着李咏梅,步伐稳健,显然体力充沛。独孤行则跟在最后,心中依旧在想着朱玲的事情。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陈老头突然停下脚步,低声说道:“前面有动静,大家小心。” 何博斌立刻警惕地看向前方。独孤行也放下李咏梅,握紧了手中的剑,心跳加速。片刻后,前方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一只野兔从草丛中跳了出来,迅速消失在树林中。 陈老头松了一口气,笑道:\"虚惊一场,继续走吧。\" 一行人继续前进,但独孤行的心中依旧无法平静。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心中充满了不安。 又走了一段路,陈老头突然停下脚步,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低声说道:“不对劲,前面有群士兵在埋伏。” 何博斌立刻警觉起来,低声问道:“你确定?” 陈老头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有只纸鹤在前面探路。” 独孤行心中一紧,握紧了手中的剑,低声问道:\"师父,我们怎么办?\" 陈老头沉思片刻,低声说道:\"绕过去,不能硬闯。\" 何博斌点了点头,跟着陈老头向另一条小路走去。独孤行背起李咏梅,跟在最后,心中依旧充满了不安。 随着陈老头的指引,独孤行他们成功绕过了正在搜寻山林的齐国士兵们。 第205章 蚁刑! 于此同时另一边,箫文坐在小村庄中的一家三层楼高的屋顶之上,目光冷峻地扫视着远处漆黑一片的山林。他的手下刚刚传来消息,陈老头一行人好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了茫茫山林中。 箫文的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着脚下的瓦片,心中暗自思索。 \"大人,我们已经搜遍了山林,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一名黑衣探子单膝跪地,低声禀报道。 箫文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废物!这么多人,连几个受伤的人都抓不住?\" 探子低下头,不敢多言。箫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说道:\"传令下去,收缩包围圈,重点搜查通往附近村庄和城镇的道路。他们不可能凭空消失,一定是想躲起来了。\" “是!”探子应声退下。 箫文的目光转向楼下,几名士兵正押着一个被铁链束缚的女子缓缓走来。那女子正是朱玲,她的脸上带着几处伤痕,但眼神依旧坚毅,没有丝毫屈服的意思。 箫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跳下屋顶,来到朱玲面前。他伸手捏住朱玲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冷冷地说道:\"小妞,你以为你的伙伴会来救你吗?别做梦了。他们早就丢下你逃走了。\" 朱玲冷冷地看着箫文,嘴角带着一丝嘲讽:\"松手!你以为抓了我就能逼他们现身?你太天真了。那死老头从来不会为了一个死士冒险。\" 箫文微微一笑,嘲讽道:\"死士?怎么不见你咬舌自尽?其实你还很想活着的,对吧。\" 朱玲脸色变得阴沉无比,萧文说得没错,她确实还想活着,只不过她知道自己这次多半是必死无疑。 箫文玩味地呵了一声,随即命令随从将她带回凌山城,他要好好亲自审问一下这名女汉子。 —————— 与此同时,独孤行一行人继续前进,在陈老头的指引下,他们巧妙地绕过了每一队巡查队。创越山林后,他们进入了一条狭隘的山谷。 看着这条又长又细的山谷,何博斌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这种地势极其容易埋伏,一旦遇到伏兵,后果不堪设想。 何博斌看了眼停步不前的陈老头,低声询问道:\"怎么了?前方有伏兵?\" 陈老头眯起眼睛,回答道:\"对山谷两边有小量齐兵在徘徊,估计我们一进山谷就得暴露位置了。\" 独孤行急切询问道:\"师父,那接下来怎么办?绕道吗?\" 陈老头微微摇头,否决了独孤行的方案,并回应道:\"绕道太麻烦了,而且我们身后的树林里还有大量的齐兵在搜寻。绕道要走很大一段路程,暴露的风险会更高。\" 闻言,独孤行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一路以来,走得实在有点太糟心了。他原本以为穿过边境线,进入齐国内后,就可以免除隋兵的追捕。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四人非但要逃避齐兵的追捕,而且现在就连朱玲都被抓捕了。 陈老头接着说道:\"我们在这里爬上右边的峭壁,然后再趁着夜色,绕过山谷上的士兵,只要通过了这里,我们就快到达凌山了,文崇书院就坐落在那个山头上。\" 何博斌有些疑虑,他开口询问道:\"陈老头,能行吗?这家叫‘文崇’的儒家书院并非儒家的三大书院,万一齐兵要查,估计他们也拦不住。\" 儒家三大书院,分别叫坐观湖书院,青书书院,山崖书院。并且每个书院中都至少拥有一名被授予\"正人君子\"头衔的儒家先生。而这三大书院分别位于隋,齐,骊。 至于这个文崇书院,何博斌可谓是闻所未闻。 陈老头微微一笑,回应道:\"听说过‘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没有?文崇书院里就住着怎么一个老儒生,齐国那边不敢乱惹他的。\" 何博斌微微皱眉,他也是第一次听说齐国有这样的一位人物。 \"你到时候就知道的了。\"陈老头说罢,便给自己贴上一张飞浮符,然后动作敏捷地攀爬起了岩壁,何博斌紧跟其后。 独孤行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着师父越爬越远,他还是把到嘴边的话语咽下了。他用麻绳固定住背上昏迷不醒的少女,然后纵身一跳,跟上了师父的步伐。 —————— 与此同时,另一边。 萧文将朱玲关押在凌山城的地牢中,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只有一束微弱的光线从高处的铁窗透进来。朱玲被铁链锁在冰冷的石墙上,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萧文站在牢房外,冷冷地看着她,手中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他缓缓走进牢房,匕首的寒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小妞,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萧文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告诉我,你们护送的人的身份,我可以让你少受点苦。\" 朱玲抬起头,嘴角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萧文,你以为这点手段就能让我开口?你太小看我了。\" 萧文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猛地挥动匕首,刀刃在朱玲的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滴落在地,但她依旧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你以为你能撑多久?\"萧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朱玲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畏惧:\"萧文,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有些人宁愿死,也不会背叛自己的信念。\" 萧文沉默了片刻,随即冷笑一声:\"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的信念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转身走出牢房,对守在门外的狱卒吩咐道:\"好好‘照顾’她,给她上上蚁刑!\" 狱卒点头哈腰地应下,目送萧文离开后,转身走进牢房,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所谓蚁刑,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酷刑。行刑者会将蜜糖厚厚地涂抹在罪犯的全身。随后,将其塞进一个特制的木箱之中,然后用铁链牢牢固定其手脚,任其动弹不得。紧接着,将成千上万的蚂蚁倒入箱中。 起初,蚂蚁的触角在皮肤上爬行,带来一阵阵刺痒,仿佛无数细针轻轻扎刺。随着蜜糖逐渐被啃食殆尽,饥饿的蚂蚁会开始撕咬血肉。尖锐的疼痛从每一寸肌肤传来,仿佛烈火灼烧,又似刀割针刺。罪犯能清晰地感受到蚂蚁在皮肤上蠕动、啃咬,那种又痒又痛的感觉可以轻易地让人崩溃。 第206章 嘴硬的朱玲 狱卒狞笑着走近朱玲,手中提着一个装满蜜糖的木桶。朱玲虽然不知道“蚁刑”具体是什么,但从狱卒的表情中,她已经预感到这将是一场极其残酷的折磨。 “小妞,这可是萧大人特意为你准备的‘大礼’。”狱卒一边说着,一边用刷子蘸满蜜糖,毫不留情地涂抹在朱玲的身上。冰凉的蜜糖顺着她的皮肤流淌,黏腻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朱玲咬牙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狱卒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将蜜糖涂满她的全身,甚至连她的颈部没有放过。蜜糖的甜腻气味在空气中弥漫,朱玲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涂抹完毕后,狱卒将朱玲从墙上解下,拖到一个特制的木箱前。木箱内部狭窄,刚好能容纳一个人,箱子的四壁和底部布满了细小的孔洞。朱玲被强行塞进箱子,手脚被铁链固定在箱子的四角,动弹不得。而脑袋露在外面,方便与人交谈。 \"好好享受吧。\"狱卒冷笑着,将箱子的盖子盖上。朱玲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她的身体被蜜糖包裹,黏腻的感觉让她感到极度不适。 突然,箱子的顶部被打开一个小口,紧接着,一股黑色的“潮水”从洞口涌入——那是成千上万只蚂蚁!蚂蚁顺着蜜糖的气味迅速爬满朱玲的全身,密密麻麻的触感和窸窸窣窣的爬行声让她瞬间毛骨悚然。 \"啊!\"朱玲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身体本能地想要挣扎,但铁链将她牢牢固定,她连一丝一毫的动弹都做不到。 蚂蚁开始啃食她身上的蜜糖,细小的口器在她的皮肤上轻轻啃咬,带来一阵阵刺痒。那种感觉就像无数根细针同时扎在她的身上,又像无数只小虫在她的皮肤下蠕动。朱玲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是不是很痒?呵呵,这只是刚开始,等蚂蚁把最外面那层蜜糖吃光了,那真正的难受才开始!\" 朱玲咬紧牙关,拼命抖动身体,企图将身上的蚂蚁抖动下来,可由于抖动的幅度很小,蚂蚁非但没有被抖动下来,反而受到了惊吓,满身乱爬了起来。 \"不能屈服……绝对不能……\"朱玲在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但身体的刺痒却让她几乎崩溃。渐渐地,她呼吸变得急促,而眼角也开始有眼泪花子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蜜糖逐渐被蚂蚁啃食殆尽,饥饿的蚂蚁开始啃咬她的皮肤。尖锐的疼痛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传来,朱玲的额头渗出冷汗,那种又痛又痒的感觉让她痛不欲生,她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用疼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片刻后,她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了,\"呜......好痒好痒......好难受......\"她的全身开始拼命地抽搐,被铁链捆绑住的双手拼命的拍打着木板。 \"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好痒好痒!\"朱玲开口求饶道。此时的她已经快要到身体的极限了,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她看到自己站在一片荒芜的沙漠中,身上满是密密麻麻的蚂蚁。 狱卒冷笑一声,回应道:\"放过你倒是可以,但是你得回答萧大人的问题。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你们护送的人到底是谁?\" 就在朱玲想要开口告知答案时,\"姐姐……\"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那是她妹妹朱瑶的声音。朱玲猛地清醒过来,心中的信念再次坚定。她不能死,更不能屈服!她还有未完成的使命!她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朱玲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她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充满了不屈的力量。 与此同时,地牢外的萧文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只精致的茶杯。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大人,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一名手下低声禀报道。 萧文皱了皱眉,放下茶杯,冷冷地说道:\"她还没开口?\" 手下摇了摇头:\"没有,她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 萧文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冷笑道:\"倒是个硬骨头。不过,我倒要看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站起身,走向地牢。当他推开牢房的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愣。朱玲被从木箱中拖了出来,她的身上布满了蚂蚁啃咬的伤痕,皮肤上满是红肿和血迹。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被咬出了血,但她的眼神依旧坚毅,没有丝毫屈服的意思。 \"贱人,你何必如此固执?\"萧文走到她面前,冷冷地说道,\"只要你告诉我你们护送的人的身份,我可以立刻结束你的痛苦。\" 朱玲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你以为……这点痛苦……就能让我屈服?你……太天真了……\" 萧文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猛地抓住朱玲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你以为你还能撑多久?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你就不怕我将你折磨至死?\" 朱玲的呼吸微弱,但她的眼神依旧坚定:\"呵呵......折磨死我?我死了......你就别想知道秘密。\" 萧文松开手,冷冷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从未见过如此顽强的人,一般犯人单单是十几分钟、第一阶段都还未过去就已经服输了。而朱玲竟然硬生生扛了一个时辰,这让萧文都有些敬佩朱玲了。 \"好,很好。\"萧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愤怒,\"既然你如此固执,那我就成全你。\" 他转身对手下吩咐道:\"再给她刷一遍蜜糖,继续折磨她,记住别玩死了!\" 手下应声将朱玲拖走,萧文站在原地,眉头紧锁。他感到一阵无力,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搞不定的囚犯。 \"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一名手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萧文沉默了片刻,冷冷地说道:\"继续搜查那老头他们的下落,同时派人盯紧。我就不信,她真的能撑到最后。\" 手下点头退下,萧文的目光再次投向地牢深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 第207章 抵达文崇书院 攀过陡峭的岩壁,陈老头一行人终于登上了山顶。借着夜色的掩护,他们悄无声息地绕过了山谷上方驻扎的齐国士兵,成功避开了敌军的耳目。 随后,一行人沿着蜿蜒的山间小径继续前行。渐渐地,他们离开了山谷的险峻地带,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皎洁的月光洒在山间,凌山的景色如同一幅缓缓展开的画卷,逐渐呈现在他们眼前。 山间雾气缭绕,仿佛一层轻纱笼罩着整座山峰,远处的松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低语。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仿佛在为他们的到来奏响夜曲。 走了一段路后,前方传来潺潺的水声,打破了山间的静谧。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银白色的瀑布从山崖上飞泻而下,宛如一条白链悬挂在青山之间。瀑布下方是一汪清澈的潭水,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水面上,折射出点点银光。潭边几块光滑的巨石上,长满了青苔,四周环境清幽,仿佛与世隔绝。 陈老头停下脚步,指着瀑布低声说道:\"这是凌山有名的‘飞云瀑’,而瀑布的后方就是文崇书院了,我们得加快脚步,时间不等人。\" 绕过瀑布,山路逐渐平缓,文崇书院的山门已经隐约可见。书院坐落在凌山的半山腰,四周被苍翠的松柏环绕,显得格外幽静。山门由青石砌成,门楣上刻着“文崇书院”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字迹古朴,透着一股庄重之气。 独孤行站在书院门前,不禁抬头远眺。凌山的西面,正是凌山城的所在。从高处望去,凌山城的轮廓清晰可见,城墙高耸,屋舍连绵,街道纵横交错。此刻的城中漆黑一片,已是深夜三更,寂静中透着一丝压抑。 然而,陈老头的目光却凝重起来。他低声对身旁的何博斌说道:\"凌山城虽然看似平静,但我估计里面已有重兵把守。只是不知道,朱玲有没有把我们的身份暴露出去。\" 何博斌摇了摇头,虽然他对朱玲的忠诚并无怀疑,但酷刑之下,人的意志往往难以预料。他淡淡地回答道:\"希望没有。\" 由于深夜时分,敲门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动静,陈老头决定先翻墙进入书院,等天亮后再与书院内的人说明情况。何博斌点了点头,紧随其后,二人悄无声息地翻入文崇书院。书院内,古木参天,庭院深深,仿佛与世隔绝,透着一股沉静的气息。 看着翻进墙内的二人,独孤行回头望了一眼凌山城,心中苦涩无比。他有些埋怨陈老头和何博斌似乎对朱玲的被擒毫不在意,就像当初对姜丰的背叛一样冷漠。这种态度让他感到一丝内心的冰冷,仿佛同伴的生死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棋子般的取舍。 就在这时,后背上的李咏梅似乎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中,低声喃喃道:\"朱玲姐……我……我要上茅厕……\" 独孤行心中一紧,缓缓扭过头,发现李咏梅仍在昏睡,刚才的话语不过是梦呓。他心中一阵郁闷,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少女。难道要直接告诉她,他们已经抛弃了朱玲,选择了逃命?这种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似乎是见独孤行许久没有翻墙进来,陈老头在院内轻轻打开了大门。月光下,独孤行看见了陈老头那双冰冷而深邃的眼睛。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他不敢直视。独孤行默默地把脸瞥向一边,心中五味杂陈,却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仿佛在提醒他们,前方的路依旧充满未知与危险。 —————— 与此同时,在阴暗潮湿的地牢深处,朱玲被冰冷的铁链锁在石墙上,身体几乎无法动弹。她的身上布满了红肿的伤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与腐烂的气息。她的呼吸微弱,神志已经有些模糊,嘴唇干裂,微微颤抖着,似乎在低声呢喃着什么。 一名狱卒走近她,皱着眉头,将耳朵凑到她的嘴边。他隐约听到朱玲断断续续的声音:\"死老头……救我……我不想死……\" 狱卒直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女子生出一丝敬佩。经历了数次蚁刑的折磨,她竟然还能保持如此强烈的求生欲望。换作常人,恐怕早已崩溃,甚至疯癫。 他伸手捏住朱玲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朱玲的脸庞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狱卒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怜悯:\"小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早点说出来,不就能少受点罪吗?何必硬撑到现在?你的同伴……恐怕早就抛弃你了吧。\" 听到这句话,朱玲的身体微微一颤,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顺着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狱卒松开手,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牢房。铁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地牢中。朱玲依旧被锁在石墙上,四周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寂静,唯有她的呼吸声微弱地起伏,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深处的不甘与绝望。 第208章 齐静文 陈老头带着独孤行、何博斌以及仍在昏睡的李咏梅,悄然穿过文崇书院的庭院。书院内静谧无声,唯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和远处瀑布的潺潺水声交织在一起。 陈老头轻车熟路地带着几人来到一处茶亭。茶亭坐落在一片竹林旁,四周被几株古松环绕,亭内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桌上还放着一套未收起的茶具,显然不久前还有人在这里品茶。 独孤行不禁感到诧异,大晚上的,居然还会有人在这里品茶。 独孤行将李咏梅轻轻放在石凳上,她的呼吸平稳,似乎仍在沉睡。何博斌则站在亭外,目光扫视,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而陈老头居然在这时翻弄起了桌上的茶具。 就在这时,竹林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众人立刻警觉起来,而陈老头依旧不以为然。片刻后,一名身穿儒服的中年男子从竹林中缓步走出。他面容清瘦,眉宇间透着一股书卷气,手中握着一卷书册,步履从容,仿佛对这深夜的访客并不感到意外。 \"陈老头,多年不见,别来无恙。\"男子微微一笑,声音温和并带着一丝书生气。 陈老头呵呵一笑道:\"书呆子,深夜打扰,实在抱歉。\" 来人正是文崇书院的山主——齐静文。他微微点头,目光扫过亭内的几人,尤其在独孤行和李咏梅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并未多问。 “陈老头,你还是老样子,一言不合就翻墙,还喜欢随便鼓弄别人的东西。”齐静文走到茶亭内,随手将书册放在石桌上,示意众人坐下,“既然来了,不如先喝杯茶,慢慢说。” 陈老头自顾自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开口道:“书呆子,你安排几个房间给他们,我们俩先好好谈谈。” 齐静文闻言,微微一笑,指了指竹林深处:\"你们顺着小竹林一直往前走,会遇见一个池塘,池塘右边有两间空房子,你们可以在那里暂且休息。\" 何博斌与陈老头对视一眼,便朝小竹林方向走去。然而,独孤行却似乎有话要说,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齐静文看着独孤行,微微一笑,问道:\"怎么?是有什么问题吗?\" 陈老头回头瞥了独孤行一眼,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去去去!别在这碍事。你不是说李丫头要上茅厕吗?快去找茅厕,别一会儿弄脏衣服了。\" 独孤行知道师父是在赶自己走,无奈之下,只得背起李咏梅,朝小竹林深处走去。 等独孤行他们走远后,陈老头神色一沉,低声道:\"书呆子,我们一行人正在被齐国士兵追捕,需要暂时在书院避一避风头。\" 齐静文闻言,眉头微皱,但并未表现出太多惊讶。他提起茶壶,为陈老头斟上热茶,茶香袅袅升起,驱散了几分夜间的寒意。 \"你果然又闯祸了。\"齐静文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陈老头身上,\"话说那两个孩子,你是从什么地方捡回来的?\" “我只捡了一个,另一个是送的。”陈老头不紧不慢地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齐静文拿起茶杯一饮而进,微微笑道:\"和当年一样呢,捡了条半人小蛟龙,后来还送了个小剑仙。\" 陈老头眯起了眼睛,沉默不语,仿佛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 齐静文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责备:\"我说你一个已经证道长生的人,这么老了还瞎折腾什么?活得还不够久吗?\" 陈老头缓缓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茶香在唇齿间弥漫。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沧桑:\"你不会懂的,活得长久……未必是好事。\" 齐静文闻言,缓缓站起身,步履轻缓地走到小亭的栏杆旁。他抬头望向天际,那轮明月依旧高悬,清冷的光辉洒在他的脸上。他低声喃喃,仿佛在自语,又仿佛在质问:\"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有违天道?你将来……下场会很惨的。\" 陈老头没有回应,只是低头凝视着杯中那抹清茶,茶面上倒映着他苍老的面容。夜风轻拂,竹林的沙沙声在耳边回荡。 良久,齐静文打破了沉默,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那少年叫什么名字?\" 陈老头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目光依旧停留在茶杯上,语气淡淡:\"姓独,名孤行。她娘给他起的名字,也算是印证了她的话——没爹没娘的孤儿。\" 齐静文深深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陈老头,你真不是人。连自己徒弟的儿子也利用,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陈老头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人性?在我被天道赋予神性的那一刻,那东西早就丢了。\" 齐静文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悲凉:\"将来,你也会让那孩子杀你吗?\" 陈老头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当然。我震断自己的经脉,叫人打造‘天下’,收养他,还教他运气……不就是为了这点破事吗?” 齐静文长叹一声,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你这是要让他背负杀师之罪!” 陈老头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语气轻描淡写:“他半人半妖,多一个罪名又有何妨?” 齐静文冷哼一声,目光如刀:“你不会成功的!就像当年一样。” 陈老头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端起茶杯,一口一口地品着茶。茶香袅袅,仿佛在掩盖他内心的波澜。良久,他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神采:\"来一盘?\" 齐静文微微一愣,随即无奈地笑了笑。他抬手从头上那根碧玉发簪中轻轻一抽,竟取出了一个精巧的棋盘。棋盘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仿佛承载着无数未解的局。 \"你这老东西,真是……\"齐静文摇头苦笑,语气中却带着几分释然,\"罢了,陪你下一盘吧。\" 陈老头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伸手摆好棋子,目光深邃且黑暗,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算计与宿命都被浓缩在这小小的棋盘之上。夜风依旧,竹影摇曳,茶香与棋局交织。 第209章 苏醒的李咏梅 独孤行将李咏梅背到小房间后,便有些犯了难。因为这时候,李咏梅还在昏睡,而且后背上还贴着张定魂符,多半是没办法拍醒的了。至于之前梦呓的事情,独孤行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无奈之下,独孤行唯有先把李咏梅轻轻放在床榻上,让其继续入睡。她的呼吸平稳,但额间却微微皱起,似乎仍在梦中挣扎。独孤行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他猜测李咏梅应该在做梦,但自己也不好弄醒她。 无奈之下,独孤行只能轻叹一声,转身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房间不大,却布置得极为雅致。靠墙的书架上摆满了各式书籍,书脊上密密麻麻的字迹隐约可见,似乎涵盖了天文地理、诗词歌赋,甚至还有一些罕见的古籍。独孤行随手抽出一本,翻开一看,书页已经泛黄,但字迹依旧清晰,显然主人对这些书籍极为珍视。 \"这里倒像是个小书房。\"独孤行心中暗想。他环顾四周,发现书桌上还摆放着一盏未点燃的油灯,灯座雕刻精细,显然是件古物。桌上还散落着几张未写完的字帖,墨迹未干,字迹狂潦有力,透着一股书卷气。 正当他沉浸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时,隔壁房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片刻后,独孤行便见何博斌走了进来。 \"你师父还没回来?\"何博斌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独孤行摇了摇头,回应道:\"还没。何叔,您找师父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何博斌的目光落在床榻上昏睡的李咏梅身上,眉头微蹙:\"我想出去探查一番,看看齐兵是否追到了附近。这书院虽大,但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何博斌说得其实没错,为了安全起见,确实应该出去看看。 不过对于何博斌的回应,独孤行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本以为何博斌是来商议营救朱玲之事,却不想只是为着这些。 何博斌敏锐地捕捉到了少年眼中那抹转瞬即逝的失落。他轻叹一声,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转身离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等何博斌走后没多久,床榻上的李咏梅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呢喃,声音含糊不清,仿佛在梦中与什么人对话。独孤行连忙转身走到床边,见她眉头紧锁,额间的渗出些许冷汗。他正犹豫是否该叫醒她,却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异味。 独孤行低头一看,顿时有些尴尬——李咏梅竟然尿床了。床单上湿了一片,显然她已经憋了许久。独孤行一时手足无措,脸上泛起一丝懊恼。他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知道这事对女孩子来说极为难堪。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李咏梅忽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起初有些迷茫,随后渐渐聚焦,看清了站在床边的独孤行。她的脸颊微微涨红,声音低如蚊呐:\"我……我这是怎么了?\" 独孤行尴尬地挠了挠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你被朱玲姐灌酒了,刚才昏睡不醒……现在感觉怎么样?\" 或许是药效还未过,李咏梅感到阵阵头晕,她眯着眼睛,回想其客栈时的情形,只记得朱玲一脸坏笑地给自己灌酒,至于其他的事情,她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李咏梅眯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书房之中,便不禁惊疑道:\"孤行,这哪里啊?\" 独孤行回答道:\"文崇书院。\" 一听是没听说过的书院,李咏梅露出困惑的表情,她刚想开口询问为何会来这里时,她好像察觉到某些地方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于是她微微低下头,查看身体的下方。 片刻后,李咏梅满脸慌乱和震惊地看着独孤行,声音几乎听不见:\"我……我是不是……尿床了?\" 独孤行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没事,我去找找有没有干净的床单,你先休息一下。\" 闻言,李咏梅瞬间羞得俏脸涨红,她迅速把脸撇到一边,不敢直视独孤行的眼睛。 独孤行见状,便转身快步走出房间,心中却暗暗松了一口气。至少,李咏梅醒了过来,这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其他的尴尬,也只能慢慢化解了。 他沿着走廊快步前行,心中盘算着去哪里找干净的床单。文崇书院虽大,但他对这里并不熟悉,只能凭着直觉摸索。 正当他拐过一个回廊时,迎面撞见了正从茶亭方向走来的陈老头。陈老头手里捏着一枚棋子,神情悠然,似乎刚刚结束一盘棋局。见到独孤行神色匆匆,他眉头一挑,问道:\"小子,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独孤行一时语塞,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支吾道:“师父,咏梅她……她醒了,但床单弄脏了,我想找条干净的替换。” 陈老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哦?尿床了?” 独孤行一脸尴尬,低声道:“师父,您别这么说……她一个姑娘家,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陈老头哈哈一笑,拍了拍独孤行的肩膀:“行了,你小子倒是懂得怜香惜玉。床单的事你不用管了,我去找齐静文那书呆子要一条。你回去陪着那丫头吧,别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独孤行点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谢:\"多谢师父。\" 陈老头摆摆手,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嘴里还嘀咕着:“年轻人啊,就是麻烦……” 独孤行回到房间时,见李咏梅依旧低着头,一动不动,脸颊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她听到脚步声,微微抬头瞥了独孤行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找到了吗?\" 独孤行走到床边,轻声道:\"师父去帮忙找了,很快就能换好。你别太在意......\" 李咏梅咬了咬唇,声音带着几分懊恼:\"可是……这也太丢人了。还是在你们面前……\" 独孤行连忙安慰道:\"没事的,你刚才昏睡不醒,身体不受控制,这很正常。” 独孤行确实没怎么在意,毕竟李咏梅本身就双腿瘫痪,能跟自己走南闯北的,已经十分不容易了。而且现在独孤行最害怕的是少女提起朱玲的事情。 然而,独孤行怕什么来什么。 李咏梅沉默片刻,忽然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孤行,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朱玲姐给我灌了酒,之后的事情我就记不清了。” 独孤行叹了口气,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低声解释道:\"咏梅,朱玲姐她......\" 独孤行正想如何解释,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陈老头抱着一叠干净的床单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齐静文,手里端着热水和毛巾。 陈老头将床单递给独孤行,吩咐道:\"小子,你帮李丫头换一下。我去外面等着,有事叫我。\" 独孤行接过床单,一脸尴尬,但见李咏梅神情窘迫,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陈老头转身出门,顺手将门带上。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独孤行和李咏梅两人。独孤行轻咳一声,低声道:\"咏梅,我先用热水帮你擦擦身子。\" \"嗯。\"李咏梅点点头,而朱玲的事情也因此暂时被抛之脑后。 第210章 当面对质 齐静文回头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对陈老头说道:\"你那俩徒弟,倒是挺恩爱的啊。\" 陈老头眉头微微一皱,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冷意:\"那丫头不是我徒弟。\" \"哦?\"齐静文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既然教她练气,为何不干脆收她为徒?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陈老头神色冷漠,目光如深潭般幽暗,缓缓道:\"我当初对她的家人见死不救。若不是看在那臭小子的面子上,我连她也不会救。\" 齐静文闻言,神情复杂地看向陈老头。他太了解陈老头了——这个人从不会对无用之人施以援手,更不会做无利可图的事。他的每一个举动,背后都藏着深不可测的算计。 \"你还是老样子,冷血得让人心寒。\"齐静文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讥讽。 陈老头没有回应,只是冷冷地望向远处。 —————— 房间内,独孤行将热水盆放在床边,拧干毛巾,动作轻柔地为李咏梅擦拭身体。李咏梅全程低着头,脸颊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双手紧紧攥着被角,不敢抬头看独孤行一眼。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心跳也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膛。 \"你……你不用这么紧张。\"独孤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他的手也有些微微发抖。 虽然独孤行不该看的,他都看过了,但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一个女孩子,更何况是帮她擦拭身体。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或是让她感到不适。 李咏梅咬着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独孤行摇摇头,语气温和:\"别这么说,我们是家人,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擦完身体后,独孤行从陈老头拿来的干净床单中抽出一条,轻轻铺在床上。他扶起李咏梅,帮她换上干净的衣服。李咏梅全程闭着眼睛,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眼前的尴尬。 \"好了。\"独孤行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李咏梅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低声道:\"谢谢你,孤行。\" 独孤行笑了笑,将脏床单卷起来放在一旁,然后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轻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李咏梅摇摇头,声音依旧很轻:\"好多了,只是……有点累。\" 独孤行点点头:“那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李咏梅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但很快又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孤行,刚才……刚才的事情,你能不能别告诉别人?\" 独孤行愣了一下,随即郑重地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李咏梅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脸上的红晕也褪去了一些。她靠在床头,目光有些游离,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感到难为情。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独孤行看着李咏梅,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李咏梅虽然表面上坚强,但内心其实很脆弱。她的双腿瘫痪,生活中有许多不便,但她从未抱怨过,总是默默承受着一切。 \"咏梅,\"独孤行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朱玲姐被抓走了。\" \"什么!\"李咏梅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孤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独孤行便和李咏梅讲起那家名为\"青山居\"的黑店中发生的事情。 李咏梅默默地听着独孤行的讲述,脸上满是惊愕和困惑,她一开口就责备独孤行等人:\"你们怎么可以就这样见死不救!\" 似乎是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门外传来陈老头的声音:\"臭小子,换好了没有?\" 听到了陈老头的声音后,李咏梅眉头就紧皱了起来,她眼睛死死地盯着独孤行,质问道:\"这是不是你师父的决定?\" 独孤行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眉头紧锁,心中仿佛压着一块巨石。他沉默良久,最终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李咏梅见状,眼中瞬间燃起了怒火。她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自己人放弃同伴。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独孤行,你现在就背我出去见你师父!\" 她的语气坚决,显然是要与陈老头当面对质,问个清楚。 独孤行心中一紧,连忙安抚道:\"咏梅,别激动,先冷静一下……\" 然而,李咏梅根本不听劝,她的声音愈发尖锐,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少废话!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自己爬出去!\" 独孤行见她如此执拗,知道再劝也无用,只得叹了口气,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她背起。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但李咏梅的身体却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缓步走向门外,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心中忐忑不安。门外的陈老头早已听到了动静,此刻正冷着一张脸,目光如冰,直直地盯着他们二人。 陈老头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他的眼神冷漠而锐利,像一把无形的刀,直刺人心。 独孤行停下脚步,背上的李咏梅却毫不退缩,直视着陈老头,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陈老头,您为什么要放弃朱玲姐?她也是我们的同伴!\" 陈老头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漠:\"有些事,不是你们这些小孩子能懂的。\" 李咏梅闻言,怒火更甚,正要再开口,却被独孤行轻轻按住了手。他低声劝道:\"咏梅,先别急,听师父怎么说……\" 然而,李咏梅的眼中已满是失望与愤怒。她咬紧牙关,声音颤抖:\"同伴就是同伴,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您这样……算什么为人师父!\" 陈老头的目光微微一沉,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他冷冷地看着李咏梅,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够了。你这是想让我送你回去吗?\" 说罢,他便从衣袖中,拿出了那张品相极高的缩地符,递到李咏梅面前。 第211章 齐静文的退敌 独孤行感受到背上的李咏梅身体一僵,心中一阵酸楚。他知道,师父真的会将李咏梅送回彩陶镇的客栈,但此刻的他,却无法说服自己,更无法说服李咏梅。 李咏梅紧咬下唇,心中满是挣扎,她很害怕陈老头把她送回彩陶镇,但她也无法接受陈老头的见死不救。她的目光落在陈老头手中的缩地符上,符纸微微泛着青光。 李咏梅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抬起头,直视着陈老头,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可以走!但朱玲姐必须要救!\" 陈老头闻言,眉头微微一挑,似乎对她的反应感到意外。但他很快恢复了那副冷漠的神情,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好,我答应你。\" 说完,他转头看向独孤行,将手中的缩地符递了过去,语气不容反驳:“臭小子,用这张符把她送回去。我带着你去救朱玲。” 独孤行背上的李咏梅身体一僵,而独孤行自己也愣住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师父,你不能这样!\" 陈老头的眼神依旧冰冷,语气中没有丝毫波动:\"我是你师父,我说得算。\" 李咏梅听到这句话,身体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她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坚定地看向陈老头,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倔强:\"孤行,送我离开,去救朱玲姐。\" 独孤行的脚步一步步后退,仿佛这样就能远离师父的命令。他的目光在陈老头和李咏梅之间来回游移,心中充满了挣扎与矛盾。 最后,独孤行一咬牙,背着李咏梅躲进了房间之内,紧接着\"嘣\"得一声,关上了房门。寂静的走廊上,只留下齐静文和陈老头二人。 \"闹翻了呢。\"齐静文嘴角微扬,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 陈老头冷笑一声,神情依旧风轻云淡。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就在这时,何博斌匆匆从走廊尽头跑了过来,额头上还挂着几滴汗珠。他看到站在走廊上的陈老头和齐静文,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他快步上前,语气急促地说道:“陈老头,大事不好了!山下有齐兵正在包围,看样子是冲着我们来的!” 然而,对于何博斌带来的紧急消息,陈老头却显得毫不在意。他淡淡地瞥了何博斌一眼,随后转头对齐静文说道:\"去处理一下?\" 齐静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随后衣袖轻轻一挥,身形如幻影般瞬间消失在原地。 何博斌愣在原地,心中震惊不已。 陈老头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山下的齐兵包围根本不值一提。他慢悠悠地捋了捋胡须,语气平淡:\"没什么大不了的,齐静文去处理了,你不用担心,回去休息吧。\" 何博斌张了张嘴,还想再问些什么,但看到陈老头那副毫不在意的神情,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接着,他看向独孤行的房间,询问道:\"吵架了?\" \"小事而已。\"说着,陈老头就转身走向隔壁的房间,去休息了。 与此同时,房间内。 独孤行将李咏梅轻轻放在床上,自己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神情凝重。李咏梅低着头,紧紧咬着下唇,眼中满是挣扎与不安。 \"孤行……\"她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们真的……只能这样吗?” 独孤行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咏梅,师父的决定……我无法改变。\" 李咏梅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可是……朱玲姐她......” 独孤行不知如何回答,唯有轻拍少女的肩膀。 但李咏梅似乎对独孤行的不作为感到十分失望。她轻轻咬了一口少年的手臂,满脸失望的撇过了脸。 独孤行深深地叹了口气,退出了房间。 —————— 另一边,凌山山脚瀑布之处。 齐静文默默地看着包围凌山的齐兵,\"你们这是为何?\" 带领士兵的是一位名叫冯镇岳的守城将军。 冯镇岳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身披铁甲,腰配长刀。他身后的士兵列阵整齐,刀枪林立,气势逼人。 然而,面对这位儒雅从容的书院山主,冯镇岳的眉头却微微皱起,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齐山主,\"冯镇岳沉声开口,声音洪亮如钟,\"我等受暗部委托,前来调查此地。还请山主行个方便,莫要阻拦。\" \"调查此地?\"齐静文微微皱眉。 冯镇岳点点头,\"今晚我国谍报组织在抓捕他国谍子时,不幸让对方逃了,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便亲自前来此地调查。还请山主行个方便。\" 齐静文微微一笑,双手负于身后,神情淡然如水:“冯将军,文崇书院乃儒家书院,历来不问世事,更不涉朝堂纷争。将军带兵围山,恐怕有违礼法吧?” 冯镇岳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齐山主,此事关乎齐国安危,礼法之事暂且放一放。\" 齐静文依旧面带微笑,目光却渐渐冷了下来:“冯将军,儒家讲究‘仁者爱人’,‘礼者敬人’。将军带兵围山,已是无礼之举;若再强行闯入书院,更是对儒家的亵渎。此事若传出去,恐怕有损齐国声名。” 冯镇岳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他虽为武将,但也深知儒家在齐国的地位。文崇书院虽然不是三大书院之一,但它的山主是齐静文。 齐静文可是前代儒家圣人文圣的爱徒,虽然他现在被儒家礼派排挤,但他在儒家中的影响力,也是十分有份量,确实不可轻易得罪。 外加长春城那边告急,隋兵说不定随时都可能攻打这边,他可没时间耗费在这里。而且他本就和谍报部门不怎么对付。 第212章 冯镇岳撤兵 冯镇岳心中权衡再三,觉得随便招惹齐静文并非好事,最终咬了咬牙,挥手道:\"撤兵!\" 随着他一声令下,齐兵们纷纷收起兵器,列队后退。冯镇岳深深看了齐静文一眼,并拱手道:\"齐山主,今日之事,还望见谅。\" 齐静文面带微笑,也拱手行礼:\"彼此彼此。\" 齐静文立于瀑布之畔,衣袂飘飘,神情淡然如水。他目送冯镇岳的军队缓缓退去,心中却并未因此松懈。他知道,今日之事虽暂时平息,但战争的阴影依旧笼罩在这片土地上。 冯镇岳虽已下令撤兵,但心中仍有不甘。他勒马停步,回头望向齐静文,沉声道:\"齐山主,今日我敬你是儒家宗师,暂且退兵。但战争之事,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齐国与邻国纷争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儒家讲究‘仁者爱人’,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战火蔓延,生灵涂炭吗?\" 齐静文面露难色,他被囚于凌山,不得插手天下之事务,如今冯镇岳要他出手相助,他只能说有心无力。 冯镇岳见齐静文沉默不语,便叹息一声,随后跟随着部队一同离去。 待冯镇岳走远后,齐静文右衣袖一挥,身形一闪,便闪身出现在在山顶之上,凌山并非特别高,但也算是凌山城附近一带里最高的山了。 齐静文立于山巅,衣袂在夜风中轻轻飘动。他凝目远眺,目光越过层层山峦,直抵凌山南方的长春城。此刻,那座城池正被熊熊烈火吞噬,火光冲天而起,将夜空染成一片血红。嘶喊声、刀剑碰撞声隐隐传来。显然,隋军发动了夜袭,长春城已陷入了一片混乱与杀戮之中。 齐静文的神情渐渐凝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仿佛想要驱散心中烦闷。然而,心中的沉重却无法轻易抹去。 \"这场战争……并非仁义之举啊。\"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悲悯。 在他看来,战争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正道。刀光剑影之下,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即便胜利的一方,也难免背负着无数无辜生命的血债。而这样的胜利,又有何意义? 齐静文抬头望向远方,声音低沉而有力:\"战争之害,不仅在于生灵涂炭,更在于人心之失。战火一起,父子相残,兄弟反目,人性之善尽失,道德之基崩塌。即便战争胜利,所得者何?不过是满目疮痍的国土,与满心仇恨的百姓。如此胜利,又有何意义?\" 然而,对于他的一席话,躺在床上的陈老头却回答道:\"这我不管,我要的是天下一统,要的是完整的天下。\" 齐静文微微叹息,他转身望向书院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愿天下再无战火,愿苍生皆得安宁。 —————— 冯镇岳回到凌山城后,便吩咐手下士兵去给萧文通报情况。 萧文听到报告后,明显有些不悦,不过他没无可奈何,毕竟谍报组织\"暗鹰岭\"和本就和齐国军机部门是相互独立。就连他也无法直接调动冯镇岳去遵循他的命令。而冯镇岳肯怕齐兵出城调查,也不过是他以可能威胁到凌山城的安全,所以他才肯出兵调查。 没办法,萧文只能吩咐手下去调查了:\"奚幼溪,潘魁。去调查一下文崇书院。\" 奚幼溪和潘魁正是那两名和何博斌对招的黑衣人。 奚幼溪和潘魁对视一眼,脸上同时浮现出一抹为难之色。奚幼溪皱了皱眉,低声说道:“大人,文崇书院……恐怕不好查啊。” 萧文抬眼看向二人,\"怎么?连你们也怕了?\" 潘魁连忙拱手解释道:“大人,并非我们推脱,只是文崇书院的山主齐静文……虽然他被囚于凌山,但他实在不是我们能轻易招惹的人物。若是我们贸然调查书院,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奚幼溪也接口道:\"是啊,大人。齐静文在文崇书院坐镇多年,虽然境界不像以往,但我们若是贸然行动,恐怕不仅查不出什么,甚至可能引来儒家的问责。\" 萧文闻言,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权衡利弊。他自然知道齐静文的分量。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会引发更大的风波。 然而,他心中的疑虑却并未因此打消。文崇书院地处凌山,距离凌山城不过数十里。因此,陈老头他们很可能会逃亡到此地。 \"难道就这么算了?\"萧文沉声道。 奚幼溪沉吟片刻,低声建议道:\"大人,或许我们可以从外围入手,先调查书院周边的动静,看看是否有可疑之处。若是真有异常,再做打算也不迟。\" 潘魁也点头附和:\"是啊,大人。齐静文虽不好惹,但我们若是小心行事,未必不能找到线索。\" 萧文思索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也好,就按你们说的办。记住,务必小心行事,不要打草惊蛇。\" \"是!\"奚幼溪和潘魁齐声应道,随后退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后,奚幼溪长舒了一口气,低声对潘魁说道:\"这次的任务,可真是棘手啊。\" 潘魁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人相视一眼,心中皆是无奈。他们知道,这次的任务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复杂得多。原本,这起事件的起因来自于一封飞剑传信,信中写道了秦国有两名密探潜入隋国,企图带走三名秘密人物。 因此组织\"暗鹰岭\",企图找出那三名秘密人物,并以此为要挟,恶化秦国和隋国的关系,以此来化解这次战争危机。 待二人走后,狱卒传来了消息,\"大人!我有发现!\" 第213章 脸皮脱落 萧文站在昏暗的牢房中,目光紧紧锁在朱玲身上。此刻的她,满身红肿,衣衫凌乱,已然昏迷不醒。她的脸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划痕下并未渗出血迹,反而露出了一丝细嫩白皙的皮肤,与周围粗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人,您看,她的脸上……似乎带着一张人皮。\"狱卒凑近萧文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萧文闻言,眉头骤然紧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微微俯身,仔细端详着朱玲的脸,此时他的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把她脸上的假皮撕下来!\"萧文沉声下令。 狱卒不敢怠慢,立刻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小心翼翼地沿着朱玲脸上的划痕轻轻划动。刀尖所过之处,假皮缓缓剥离,露出了底下那白皙细腻的肌肤。随着假皮的逐渐剥落,朱玲的真实面容一点点展现在萧文眼前。 片刻之后,狱卒终于完成了任务,将那张假脸皮彻底撕下。 萧文凝视着朱玲的脸,眉头却皱得更深了。眼前的女子,五官精致,皮肤因常年被假皮遮掩而显得异常白皙娇嫩,仿佛从未经历过风吹日晒。她的容貌与之前那个皮肤粗糙、五官平凡的女汉子判若两人,取而代之的是一名正值青春年华的美丽女子,年纪约莫二十岁左右,眉目如画,气质清丽。 萧文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心中却掀起了波澜。他原本以为朱玲不过是个普通的江湖女子,却没想到她的真实身份竟如此隐秘。这张假脸皮背后的秘密,显然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不过对于这个发现,萧文并没感到有多开心,因为根据他的经验来说,一般需要佩戴假脸皮进行易容的,一般都是执行间谍任务才会用到,对于这种护送任务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 \"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萧文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他转身对狱卒吩咐道:\"把她弄醒,我要亲自审问她。\" 狱卒接到命令后,毫不犹豫地从一旁浸猪笼的水池中舀了一桶冰凉的冷水。水面上还漂浮着几片枯叶,散发着刺骨的寒气。他大步走到朱玲面前,眼神冷漠,抬手便将整桶冷水狠狠泼了过去。 “哗啦——” 冰冷的水瞬间浸透了朱玲的身体,她猛地一颤,从昏迷中惊醒,双眼缓缓睁开,瞳孔中满是迷茫与痛苦。她的牙齿因寒冷而不停打颤,嘴唇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朱玲被突如其来的冷水给浇醒了,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牙齿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着,她的嘴唇白皙、毫无血色。此刻的她早已经虚弱至极。 萧文冷冷地注视着她,眼中没有一丝怜悯。他冷哼一声,询问道:\"你脸上这张假脸皮,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玲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耳边嗡嗡作响,萧文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她微微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茫然地看着前方。 萧文见状,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挥了挥手,语气冰冷:\"再泼!\" 狱卒毫不犹豫地再次舀起一桶冷水,毫不留情地泼向朱玲。 几番折腾后,朱玲终于勉强回过神来。她的意识逐渐清晰,但身体却早已冻僵,四肢麻木,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她抬起头,目光涣散地看向萧文,此刻的她早已冻僵,全身直打哆嗦。 \"说!你脸上这张假脸皮,到底是怎么回事?\"萧文的声音再次响起。 朱玲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脸上的易容术已被识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下。她咬紧牙关,依旧沉默不语。 萧文的耐心终于耗尽,他冷冷地瞥了狱卒一眼。狱卒立刻会意,再次提起水桶,毫不留情地泼向朱玲。 “哗啦——” 冰冷的水再次席卷而来,朱玲的身体剧烈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萧文冰冷的声音:\"快说!\" 然而,朱玲依旧没有回答。她的嘴唇微微颤动,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好……好冷……\" 萧文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大步上前,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甩在朱玲的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牢房中回荡,朱玲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她的头无力地偏向一侧。 \"快说!\"萧文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压抑的怒火。 朱玲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沙哑却坚定:\"关你……屁事!\" 萧文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他猛地转身,对狱卒厉声喝道:\"上蚁刑!\" 狱卒立刻行动起来,将朱玲从刑架上解下,拖向一旁装满蚂蚁的木箱。朱玲的身体早已虚弱不堪,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片刻后,她被重新塞进了那满是蚂蚁的木箱中。蚂蚁迅速爬满了她的身体,细小的触须在她的皮肤上蠕动,尖锐的口器刺入她的肌肤,带来一阵阵刺骨的痒痛。 \"好痒……好痒……\"朱玲的声音微弱而颤抖,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动着,却无法摆脱那无处不在的蚂蚁。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昏暗,只剩下那无尽的痒痛在折磨着她的神经。 萧文站在一旁,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眼中没有一丝波动。 第214章 朗朗书声 清晨的文崇书院,薄雾还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气。书院内,朗朗的读书声如清泉般流淌,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学堂里,一群来自普通人家的孩子们正端坐在木椅上,手持书卷,神情专注地诵读着圣贤之言。他们的声音虽稚嫩,却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与热情。 齐静文虽被囚于文崇书院,却并未因此颓废。相反,在这段时光里,他在这里建立了一座小学堂,为贫寒学子敞开大门,教导他们读书明理。他的理念始终如一——有教无类。 比这群儒生更早起床的,是独孤行。自昨晚与师父的争吵后,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李咏梅也同样难以入眠,两人心中都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时,独孤行和李咏梅早早地醒来。他们坐在床边,沉默不语。 这时,耳边传来了学堂中那朗朗的读书声。 \"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何为其莫知子也?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 两人从小颠沛流离,从未有机会踏入学堂,更别提接受正统的教育。而儒生朗诵的内容很快便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孤行,你听……\"李咏梅轻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向往,\"那是读书声吗?\" 独孤行点点头,目光投向窗外,然而这里并不能直接看到学堂。 独孤行低声回应:\"听起来像是一群小孩在读书。\" \"要不……我们去看看?\"李咏梅试探性地问道。 独孤行沉默片刻,他本想拒绝,因为此刻他们正在躲避追捕,但当他看到李咏梅眼中闪过失望的神色后,便点了点头,答应道:\"好,我们去看看。\" 为了避免惊动师父他们,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循着读书声的方向走去。 很快二人便在一个小鱼池旁边,找到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小学堂。 学堂的屋子是用木头搭成的,建筑风格古朴典雅,屋顶覆盖着青瓦,屋檐下挂着风铃,随风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 学堂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他们看到一群孩子正专注地诵读着。其中有十二三岁的孩子,而且不乏有些年纪大点的,比如十五十六岁。 而齐静文则站在讲台前,神情温和,目光中满是慈爱。 独孤行背着李咏梅站在门外,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然而学堂里总有调皮的小孩,正在偷看的二人很快被一个身穿麻布衣的十四岁少年发现了。 \"先生!有人在偷看!\"那名少年指着独孤行的方向喊道。 独孤行二人被吓了一跳,急忙把脑袋缩了回去,准备逃离此地。 齐静文急忙开口叫下他们,\"不进来听听?\" 独孤行缓缓回过头,\"不太好吧!\" 齐静文微微一笑,\"有什么不好的?\" 独孤行也说不出所以然,要说哪里不好,那恐怕就是怕陈老头训斥吧。 似乎看穿了独孤行的心思,齐静文开口道:\"不必在意你师父的看法,要是他训斥,我帮你顶着。\" 听到这话,独孤行回头看了一眼李咏梅,似乎在寻求她的建议。 李咏梅微微点头。 于是,独孤行便背着李咏梅,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学堂内,寻了个角落坐下。 二人的到来,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特别是面容清秀,但双腿瘫痪的李咏梅。 一时间,学堂里传来了稀疏的聊天声。 \"那姐姐好漂亮啊!\" \"她怎么让人背着,是腿受伤了吗?\" \"他们是哪里人,我怎么没见过。\" 李咏梅有些尴尬地畏缩在独孤行的身后。 由于李咏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昨晚擦身的时候,独孤行已经帮她将身上的定魂符取了下来。 面对嘈杂起来的学堂,齐静文轻喝一声,\"安静!\" 学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很好,继续读书。\"齐静文点头道。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 学堂内再次响起了众人的读书声。而独孤行二人迷迷糊糊地也跟着读了起来。 时间飞逝,一转眼便到了课余时间。 下课后,学生们便把独孤行二人围了起来。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一个十四岁的小男孩开口询问道。 \"姓李,名咏梅。\"李咏梅小声回应道。 \"李姑娘,你是住附近的吗?我好像未曾见过你。\"一位十六岁的少年儒生询问道。 \"我……我不是本地人,我最近才来的。\"李咏梅认真回应道。 \"姐姐,你脚受伤了吗?\"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询问道。 \"我……我双腿断了。\" 尽管询问的人十分多,但李咏梅还是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相比李咏梅的欢迎,独孤行就很一般了。 趁着孩子们都在问李咏梅问题的间隙,独孤行找到了齐静文。 对于独孤行突然过来找他,齐静文似乎并未感觉到意外,\"怎么?有事找我?\" 第215章 切磋 独孤行看了齐静文一眼,神情犹豫,欲言又止。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没什么了,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先生您的课堂了。\" 齐静文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语气轻柔:\"无妨。你若喜欢,可以常来坐坐,听听他们读书。\" 独孤行拱手行礼,恭敬道:\"一定,一定。\" 说完,他转身朝李咏梅走去。就在他迈步的瞬间,齐静文忽然开口,声音虽轻,却带着几分深意:\"在这里,我暂时比你师父厉害哦。\" 独孤行脚步一顿,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齐静文,心中泛起一丝疑惑,但并未多想,便继续走向李咏梅。 见独孤行回来,李咏梅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刚才被儒生们团团围住,问东问西,她早已应付得有些力不从心。她微微缩了缩身子,躲在独孤行身后,示意他来应对这些热情的学生们。 好在齐静文教导有方,学生们见李咏梅无意再多谈,便也不再为难她,转而将目光投向了独孤行。这个看起来有些木讷的少年,似乎比李咏梅更容易接近。 \"小兄弟,我先自我介绍一下。\"一位十六岁的少年儒生走上前,面带微笑,语气谦和,\"我姓章,名文成,齐国青瓶洲人士。\" 他虽不是学堂里最年长的,但显然是这群学生中学问最好的,身后还跟着两三个年纪较小的孩子,俨然一副小领袖的模样。 独孤行见状,连忙拱手回礼:\"我姓独,名……小子,就叫独小子吧。隋国人。\" 章文成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看出独孤行并未全盘托出,但也并未点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避而不谈实属常情。 见独孤行有些拘谨,章文成便主动为他介绍起学堂里的学生。他指了指旁边一个十四岁、眼神灵动的男孩,说道:\"这是潘乐阳,出了名的调皮鬼。你别看他这样,他可是个四境的修气士。\" 接着,他又指了指身旁一个十三岁、眉眼清秀的小女孩,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这是李小悠,学堂里最聪明的女孩子,当然,也是年纪最小的。” \"这是……\"章文成一一介绍,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显得格外友善。 独孤行一一点头,与众人打过招呼。然而,相比于李咏梅,潘乐阳似乎对独孤行更感兴趣。他上下打量着独孤行,眼中满是好奇,突然开口道:\"你也是个修气士?\" 独孤行微微一愣,但并未隐瞒,点了点头。 一听独孤行是修气士,潘乐阳顿时来了兴致,咧嘴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找个时间切磋切磋?” 独孤行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委婉拒绝:\"过几天我们就走了,恐怕没时间。\" 话音刚落,周围的学生们顿时面面相觑,纷纷露出失望的神色。 “过几天就走了?这么快?” \"不留下来多玩几天吗?这里可好玩了。\" 潘乐阳一听,顿时有些不乐意了,眉头一皱,语气急切:\"过几天就走?那不如现在就和我比试一场?\" 独孤行面露难色,目光扫视四周,试图寻找齐静文的身影,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离开了学堂。无奈之下,他只得将目光投向李咏梅,寻求她的意见。 李咏梅虽然有些心不在焉,但见独孤行投来询问的目光,便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答应。 独孤行见状,心中稍安,转头看向潘乐阳,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好,那就切磋一下。\" 潘乐阳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独孤行腰间的长剑,爽朗道:\"比剑还是对拳?\" 独孤行并不乐意让众人看清\"天下\"剑的剑身,于是他开口道:\"还是比拳吧,我不擅长耍剑。\" 潘乐阳爽快地点头,他们二人来到学堂外的空地,而其余儒生见状也跟了过去。学堂内唯独留下章文成和李咏梅。 章文成看了眼瘫坐在地上的李咏梅,脸上露出微笑,礼貌地询问道:\"李姑娘,需要我背你过去吗?\" 李咏梅虽然知道对方是好意,但还是摇头拒绝了。见李咏梅不信任自己,章文成只是微微一笑后,便跟上了众人,跑到外面的空地上看热闹了。 ...... 在学堂外。 潘乐阳摆开架势,双拳紧握,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独孤行也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摆出拳架,目光紧紧锁定潘乐阳。 两人对视片刻,潘乐阳率先出手,身形如电,一拳直取独孤行胸口。独孤行反应迅速,侧身避开,反手一拳击向潘乐阳的肋部。潘乐阳轻笑一声,脚步一错,轻松躲过,随即一记扫腿踢向独孤行的下盘。 独孤行见状,急忙跃起,避开了这一击。落地后,他迅速反击,双拳如雨点般砸向潘乐阳。潘乐阳不慌不忙,拳脚并用,将独孤行的攻势一一化解。 两人你来我往,拳风呼啸,引得周围的学生们纷纷围观,不时发出惊叹声。 \"潘师兄的拳法真是厉害,招招凌厉!\" \"那个独小子也不简单,虽然境界低了些,但拳法扎实,反应也快!\" 潘乐阳越打越兴奋,他原本以为独孤行只是个普通的二境修气士,但交手几招后,他发现独孤行的拳法中隐隐透着一股刚猛之气,显然还兼修炼体。他心中暗惊,不由得对独孤行刮目相看。 \"有意思!怪不得他身上那么多淤血。\"潘乐阳眼中闪过一丝战意,拳势陡然一变,拳风更加凌厉,每一拳都带着呼啸之声,仿佛要将空气撕裂。 独孤行顿时感到压力倍增,潘乐阳的拳法不仅速度快,力道也极为凶猛。他勉强抵挡了几招,但很快就被逼得节节败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家伙……果然厉害!\"独孤行心中暗叹。 潘乐阳见独孤行仍在苦苦支撑,不由得心生佩服,但他并未因此手下留情,反而加快了攻势。 第216章 齐身静心 在潘乐阳和独孤行切磋时,原本不知道跑到何处的齐静文,突然悄无声息第出现在了李咏梅身后。 \"李咏梅,你不出去瞧瞧?\"齐静文微笑道。 李咏梅被吓了一跳,她小声嘀咕道:\"吓死我了......这教书先生怎么来去无踪的。\" 齐静文微微一笑,并未在意李咏梅的调侃。他俯下身子,坐在李咏梅身旁的座位上,\"你们两个好像有心事啊,可以说来给我听听?\" 李咏梅低下头,她虽然知道齐静文可以信任,但她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将朱玲被抓的事情告知给齐静文知道。犹豫片刻后,她还是决定等独孤行回来后再做决定。 齐静文见李咏梅沉默不语,便开口道:\"你很信任独孤行啊。\" \"那当然!\"李咏梅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不知为何,齐静文脸上竟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接着他不紧不慢地提议道:\"要不这样,我们打个小赌,我赢了的话,你就告诉我你俩有什么心事。若是我输了的话,我就把这个''齐身静心''送给你!\" 说着,齐静文从衣袖中摸出一枚用上好碧玉雕刻的印章,递到李咏梅的手心。李咏梅双手接过玉章,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中端详。 玉章通体碧绿,晶莹剔透,仿佛一汪凝固的春水。印章顶部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仙鹤,鹤身线条流畅,羽毛细腻分明,栩栩如生。印章底部刻着\"齐身静心\"四个篆字,字迹古朴苍劲,透着一股沉稳的气息。玉章握在手中温润如玉。 李咏梅仔细端详着玉章,心中不禁感叹其精美。然而,当她听到齐静文的赌注时,眉头却微微皱起。她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犹豫和坚定:\"齐先生,这赌注对您来说太不公平了。这玉章如此珍贵,而我……我并没有什么值得与之相提并论的赌注。况且,我和独孤行的心事,或许并不值得您用这样的宝物来交换。\" 齐静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轻轻点头,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李咏梅,你果然心思细腻。不过,这玉章虽珍贵,却不及你与独孤行的信任与坦诚。既然你觉得不公平,那这赌约便作罢吧。\" 李咏梅松了一口气,将玉章轻轻放回齐静文的手中,低声道:\"谢谢您的理解,齐先生。\" 齐静文收起玉章,微微一笑,目光投向远处正在切磋的潘乐阳和独孤行,语气悠然:\"不过,李咏梅,若是你愿意,我倒是可以帮你一个小忙。\" 李咏梅一愣,抬头看向齐静文,眼中带着疑惑:\"什么忙?\" 齐静文目光深邃,缓缓道:\"无论你们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在这文崇书院内,我都可以尽力相助。当然,前提是你们愿意信任我。\" 李咏梅心中一震,她看着齐静文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忽然觉得心中的犹豫和不安消散了许多。她轻轻点头,低声道:\"谢谢您,齐先生。等独孤行回来,我们会好好考虑的。\" 齐静文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闲谈一般。他转身离去,脚步轻盈。 李咏梅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忽然生出一丝莫名的安心。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玉章的温润。她轻声自语道:\"或许,他真的可以帮到我们……\" 独孤行被逼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体内的真气不由自主地运转起来,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引导着他。 \"这是……启龙式?\"独孤行心中一惊,随即毫不犹豫地顺着那股力量,顺意地挥舞着拳头。 “呼呼呼——!” 拳风如龙,带着一股磅礴的气势,直扑潘乐阳。潘乐阳脸色一变,急忙运起全身真气抵挡,但仍被独孤行的拳头震得连连后退,最终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周围的儒生们顿时惊呼出声,谁也没想到独孤行竟然能在最后关头反败为胜。 潘乐阳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没有一丝懊恼,反而露出兴奋的笑容:\"好拳法!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底牌!哪个师父教你的。\" 独孤行也有些意外,他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心中既惊讶又欣喜。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关键时刻领悟了\"启龙式\",虽然还不熟练,但威力却远超他的想象。 李咏梅见状,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在屋内大喊道:“你没事吧?” 第217章 潘乐阳的大哥? \"我没事!\"独孤行笑着回应,声音中带着一丝轻松。 他快步跑进学堂,盘腿坐在李咏梅身旁,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咏梅,我厉不厉害!\" \"嗯!\"少女重重地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但随即她的神情变得凝重,\"孤行,我想和你商量点事情。\" \"说吧,什么事?\"独孤行收敛了笑意,目光变得专注。 \"朱玲姐的事……\"李咏梅的声音轻如微风,却让独孤行的心猛然一沉。 朱玲被抓,而他竟还在这里嬉笑打闹,实在不该。独孤行的笑容瞬间凝固,心中涌起一阵自责。 李咏梅继续说道:\"孤行,我想救朱玲姐!\" 闻言,独孤行拼命摇头,\"不行!咏梅,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李咏梅轻轻摇头,目光扫过逐渐回归课堂的学生,低声道:\"孤行,我们先回书房,这里太多人了。\" 独孤行重重地点头,背起李咏梅,快步走出学堂。 章文成见到后,便上前询问道:\"你们这就走了?等会儿还有课呢,不坐下来听听?\" 独孤行摇了摇头,回拒道:\"不了,我们还有急事。而且我们本来就不是书院的学生,留在这里只会打扰到你们。\" 章文成点头:\"这样啊,那好吧。\" 随后,独孤行背着李咏梅,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学堂。 回到书房前,独孤行刻意留意了一下隔壁的房间,发现那里静悄悄的,似乎无人。可能是屋内的人已经离去,或许是还未起床。 独孤行将李咏梅轻轻放在床上,问道:\"咏梅,你是想到了什么办法吗?\" 李咏梅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办法倒是没有,倒是有些其他的想法。\" \"其他的想法?\"独孤行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李咏梅点头,回应道:\"嗯,没错。我想,如果我们没能力救人,或许可以求助他人。\" \"求助他人?\"独孤行沉吟片刻,眼中突然一亮,\"你是说,求助齐先生?\" 李咏梅重重地点了点头,回应道:\"没错!就是去求助齐先生!\" 二人可谓是心有灵犀,直接就想到一块去了。 独孤行回想起陈老头曾说过的话:只有到达文崇书院,找到他的老熟人,才能想办法救下朱玲。虽然陈老头后来承认那是骗他的,但独孤行依然将这话记在了心里。 想到这里,独孤行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立刻说道:\"那就这样吧!我去找齐先生。\" 然而,就在此时,门外的走廊传来了稀疏的脚步声。随后,便是轻轻的敲门声,接着门外传来了何博斌那粗犷的声音:\"陈老头他说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离开这里。\" 闻言,独孤行和李咏梅直接呆愣当场,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就必须今天之内把朱玲救出来。 独孤行急忙走出门外,对何博斌说道:\"是不是太快了?\" 何博斌微微皱眉道:\"我们是在逃亡,越快离开越好。\" 独孤行低下头,心情复杂,良久后,他叹了口气。 何博斌见独孤行神情低落,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我知道你想救朱玲,但我劝你还是现实一点。现在这种情况,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何叔,你真不打算救朱玲姐吗?\"独孤行依旧不死心,眼中带着一丝恳求。 何博斌摇头,语气坚决:\"我救不了,也没这个能力。何况,我的任务是保护你们。\" 接着,他再次拍了拍独孤行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留在屋里做好准备吧。\" 说完,何博斌转身离去。 何博斌离开之后,独孤行便返回房间之中,和李咏梅商量起了对策:\"咏梅,师父他们明天就走,我们得今晚救出朱玲姐了。\" \"嗯,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去求助齐先生。\"李咏梅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于是,独孤行背起李咏梅,再次折返回学堂。 此时,学堂内齐静文正在教学生们下棋,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本破旧的棋谱,台下的学生们面前都摆着一副棋盘。而齐静文则以一敌众,和学生们对战下棋,期间还不忘对其点拨一二。 齐静文见二人匆匆地去而复返,微笑着说道:\"进来吧,我正在教他们下棋呢。\" 独孤行摇头,语气急促:\"齐先生,我有事找你……\" 齐静文闻言,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将手掌轻轻按在独孤行的肩膀上,示意他稍安勿躁,目光中带着一丝深意。 独孤行回头瞥了一眼李咏梅,见她轻轻点头,便再次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安静地坐下。李咏梅依旧如影随形,紧挨着他,仿佛一刻也不愿分离。 学堂内的学生们见独孤行二人回归,脸上纷纷露出欣喜之色。毕竟,突然出现这样两个有趣的家伙,谁会不感到新奇呢? 这时,一向调皮捣蛋的潘乐阳悄悄挪到了独孤行身旁,嬉皮笑脸地凑近道:\"大哥,你那套拳法是谁教的?有空教教我呗!\" 独孤行闻言,眉头微皱,心中疑惑:自己何时成了他的大哥?潘乐阳明明是个修气士,不钻研法术,却偏偏对拳法情有独钟。 疑惑归疑惑,独孤行还是礼貌地回应:\"这拳法我不能随意传授,师父有令,不得外传。\" 话虽如此,独孤行心里却清楚,以陈老头那喜怒无常的性子,说不定还真会乐意将拳法教给潘乐阳。毕竟,陈老头从未明确说过不能传授他人。 潘乐阳听罢,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并未多言,转而百无聊赖地敲击着手中的黑子,显然对下棋提不起半点兴趣。 ...... \"小悠,你这步棋太过激进,容易被对方抓住破绽,从而让对方连成一条大龙。\"齐静文俯身指点,语气温。 李小悠认真点头:\"先生,我明白了!\" 齐静文满意地笑了笑,目光中透着赞许。 轮到潘乐阳时,齐静文走到他面前,见他用棋子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眉头一皱,语气陡然严厉:\"乐阳,你刚刚在课堂上随意挪动位置,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用棋子敲击书案,我就不能容忍了。\" 潘乐阳闻言,手中的棋子顿时停在了半空,脸上的嬉笑也收敛了几分,低下头,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第218章 棋局赌局 见潘乐阳一副认错的模样,齐静文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柔和却带着几分严肃:“过而不改,是谓过矣。如果你能真心改正自己的行为,这次我便不再追究。” 潘乐阳连忙点头,语气诚恳:“先生,我会改的。” 齐静文闻言,不禁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你呀,答应得如此爽快,一看便是知错不改。罢了,今日我也懒得与你计较。” 说罢,他随手在棋盘上落下一枚白子,随即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你输了,去洗茅厕吧。” 潘乐阳见状,满脸懊恼地抱住头,低声嘟囔:“怎么这么快就输了……” “当然!你心不在焉,不输才怪。”齐静文用戒尺轻轻敲了敲潘乐阳的脑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潘乐阳输棋后,轮到了独孤行。由于他是新来的,连棋盘都还未准备。 齐静文见状,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地问道:“独小子,你会下棋吗?” 独孤行挺直腰板,略显拘谨地答道:\"会……会一点点。\" 齐静文闻言,嘴角轻扬,眼中闪过一丝兴趣:\"是你师父教的?\" 独孤行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回忆:\"是,不过他没教我棋路,只是丢了一本书让我自己琢磨,平时晚上会陪他下几局。\" 听到“陈老头”的名字,齐静文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哈哈大笑道:\"和他下棋?那你一定输得很惨吧?\" 独孤行尴尬地笑了笑,挠了挠头,没有接话。 随即,齐静文将目光转向独孤行身旁的李咏梅,语气温和地问道:\"李咏梅,你会下棋吗?\" 李咏梅缩了缩脖子,轻轻摇头,声音细若蚊吟:\"不会,陈老头没打算教我,我也没什么兴趣学。\" 齐静文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了然,随即笑道:\"无妨,棋道虽妙,却也并非人人皆需精通。不过,若有兴趣,随时可以来学。\" 随后,齐静文对独孤行说道:\"独小子,要不和我打个赌?\" \"打赌?\"独孤行满脸疑惑。 齐静文轻轻点头。 \"可是......我们来不是为了下棋的,其实是有事相求齐先生你。\"独孤行微微摇头。 齐静文将手掌轻轻按在独孤行的肩膀上,示意他沉住气。接着,他转过身对坐在第一排的章文成说道:\"文成,过来陪他下一盘。\" 章文成有些出乎意料,用手指了指自己,确认道:\"先生,真的叫我和他下吗?\" 齐静文微微一笑:\"当然,为师我还要和他打赌呢。\" 独孤行见齐静文似乎是认真的,便开口询问道:“那……赌注是?” 齐静文双手负后,微微一笑:“就赌人吧!无论输赢,我都答应你,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帮你。如果我赢了,李咏梅就留下来在这里读书。” 闻言,独孤行目光瞬间冷了下来,\"不赌!\" 齐静文丝毫不感到意外,反而将目光投向了李咏梅。因为他知道,少女才是决定赌局的关键! 果不其然,李咏梅轻声在独孤行耳边呢喃了几句,独孤行脸上顿时露出了犹豫的神情:\"咏梅,可是......\" 李咏梅语气坚决:\"没有可是!这是唯一就朱玲姐的办法了,要不你回去求你师父?\" 独孤行犹豫不决。求陈老头,李咏梅一定会被送走;而打赌的话,或许还有机会赢。 见独孤行还在犹豫,李咏梅摇了摇他的肩膀,轻声道:\"孤行......\" 独孤行深深地叹了口气,终于应承了下来。 章文成见状,觉得有些不妥。虽然他也希望李咏梅留下来,但他觉得这场赌局似乎有些不公平——他学棋已久,独孤行不可能赢他。\"先生,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了。\" 然而,齐静文回头微微一笑,反问道:“怎么?你不想李咏梅留下来读书?” 章文成顿时语塞。他第一眼见到李咏梅时,便对她心生好感,不想她留下来那是假的。 见章文成没有说话,齐静文便开口道:\"那就这样决定了。\" 于是,独孤行和章文成的棋局就此定下。 ...... 学堂内,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棋盘上,映出一片柔和的光影。齐静文挥了挥手,示意学生们将两张书案并在一起,随后亲自将一副精致的棋盘摆放在中央。棋盘上的线条清晰如刻,黑白两色的棋子分别装在两个雕花木盒中,显得古朴而庄重。 \"文成,去把棋子摆好。\"齐静文对章文成吩咐道。 章文成点头应下,动作娴熟地将黑白棋子分别摆放在棋盘两侧。章文成和独孤行的棋局很快就吸引了儒生们的注意,他们纷纷围了过来观看棋局。 潘乐阳挤在最前面,笑嘻嘻地说道:\"大哥,你可悠着点啊!章文成这家伙下棋很厉害的!\" 章文成微微一笑,没有反驳潘乐阳,只是低头整理棋子,神情专注。 另一边,独孤行坐在棋盘前,显得有些局促。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看围观的众人,心中不免有些紧张。李咏梅站在他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孤行,别紧张,尽力就好。\" 独孤行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齐静文站在一旁,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他挥了挥手,示意学生们安静下来,随后开口道:\"今日这局棋,不仅是技艺的较量,更是心性的考验。你们二人,各凭本事,无需顾忌。\" 学生们闻言,纷纷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着棋盘,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潘乐阳更是踮起脚尖,挤在最前面,眼中满是兴奋。 “开始吧。”齐静文轻声说道。 由于独孤行棋艺比较差,于是章文成让他执黑先行。 独孤行白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章文成紧随其后,他轻轻落下一子,动作优雅而从容。 随着棋局的展开,围观的学生们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文成哥的棋路果然稳健,这一手真是妙啊!\" \"独小子也不差嘛,你看他这一手,倒是有些出其不意。” \"不过,文成哥可是咱们书院的第一棋手,独小子怕是撑不了多久吧?\" 李咏梅听着周围的议论,心中愈发紧张。她紧紧盯着独孤行的侧脸,生怕他因压力而分心。然而,独孤行却仿佛逐渐进入了状态,眉头微皱,目光专注,手中的棋子也落得越来越稳。 黑白子交错间,一开始双方都下得有来有回。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局势逐渐明朗。 章文成落子从容,步步为营,显然对棋局掌控自如。而独孤行则显得有些吃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中的棋子迟迟未落。棋局过半,章文成的白子已隐隐占据上风,独孤行的黑子被逼得节节败退。 潘乐阳见状,忍不住笑道:\"看来胜负已定啊!\" 李咏梅坐在一旁,双手紧握,眼中满是担忧。她看着独孤行紧锁的眉头,心中暗自焦急,却又不敢出声打扰。棋盘上的局势对独孤行极为不利,章文成的黑子已隐隐形成一条大龙,眼看就要将白子逼入绝境。 \"独小子,你还能撑多久?\"章文成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 独孤行没有回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棋盘,随着棋子越下越多,棋局越来越复杂。他脑海中飞速回想着师父曾让他研读的棋谱。然而,那些复杂的棋路在此刻却显得如此模糊。 第219章 赢棋 就在独孤行几乎要放弃时,忽然,他的身体微微一颤,体内不自主地运起了游龙诀。紧接着,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捏起一枚黑子,缓缓落在棋盘的一个角落。 \"这……这是什么下法?\"章文成愣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仔细审视棋盘,发现独孤行的这一手竟巧妙地将自己的大龙截断,原本的优势瞬间化为乌有。 围观的学生们也纷纷瞪大了眼睛,低声惊呼起来。 \"这手棋……太妙了!\" \"他是怎么想到的?简直神来之笔!\" 李咏梅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但当她看清独孤行的表情时,不禁皱起了眉头。 齐静文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有趣,真是有趣。\" 独孤行自己也有些茫然,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中疑惑不已。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却又像是被某种力量引导着,下出了这关键的一棋。 独孤行回头看向李咏梅,发现李咏梅也在看自己。片刻后,独孤行抬起头看向齐静文,\"齐先生......\" 见独孤行似乎想说出事情的真相,齐静文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轻轻摇头,示意独孤行继续下棋。 章文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重新审视棋盘,试图找到破解之法,然而局势已不再由他掌控。独孤行的黑子逐渐展开攻势,步步紧逼,最终将黑子逼入绝境。 \"我……输了。\"章文成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棋子,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独孤行的胜利。 独孤行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转头看向李咏梅。她的眼中满是欣喜。 比起二人,潘乐阳更是兴奋无比,他大喊道:\"老大,你太厉害了!没想到把章文成这家伙下赢了!\" 独孤行十分无奈,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又变成潘乐阳的老大了。 齐静文走上前,拍了拍独孤行的肩膀,笑道:\"独小子,看来你师父教你的不止是拳法啊。这一手棋,连我都有些意外。\" \"可是,那步棋不是我下的。\"独孤行轻声回应道。 齐静文微微一笑,回应道:\"我知道,你师父在搞怪嘛 。\" 相比其他人的喜悦,章文成似乎有些沉浸在失败之中,他的目光呆呆地看着已定的棋局,心中满是不甘。就在这时,李咏梅突然满脸温柔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并将一枚沉甸甸的石头塞在了他的手心。 \"我的同伴他有些胜之不武,这块石头就当是我帮他给你的赔罪了。\"李咏梅笑脸盈盈地说道。 章文成虽有些不解——李咏梅为何说独孤行胜之不武,不过他看见少女那温柔的笑容后,便没再多想了。 章文成摊开手掌,发现李咏梅送的是一块镇石。 镇石的形状是一只小巧的石狮,通体漆黑如墨,表面光滑如玉,透出一股古朴而神秘的气息。石狮虽小,却雕刻得栩栩如生,狮头微昂,双目炯炯有神。狮口微张,露出锋利的獠牙,显得威严而凶猛。狮身线条流畅,肌肉虬结,四足稳稳踏地,显然并非凡物。 这块镇石不仅是一件精美的工艺品,更是一件辟邪的宝物。至于这石头的由来,当然是来自山运八宝盒中的石头。 章文成握着手中的镇石,感受到石狮传来的冰凉触感,心中那股不甘与失落竟渐渐消散。他抬头看向李咏梅,眼中多了一丝感激与释然:\"咏梅姑娘,多谢你,这块石头……我很喜欢。\" 李咏梅微微一笑,语气温柔:\"希望它能带给你好运。\" 独孤行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他走到章文成身旁,诚恳地说道:\"文成兄,刚才那步棋……确实有些意外,希望你不要介怀。\" 章文成摆了摆手,露出一丝苦笑:\"棋局如人生,胜负本是常事。倒是你,独小子,你的棋力……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独孤行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比较刚刚陈老头帮他作弊了。 潘乐阳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老大,你这棋下得也太神了!改天教教我呗!” 独孤行无奈地笑了笑:\"我哪有什么可教的,刚才那一步,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 齐静文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好了,棋局已定,大家也该散了。独小子,李咏梅,你们随我来,我有话对你们说。\" 独孤行和李咏梅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跟随齐静文走向学堂的后院。学生们纷纷散去,唯有章文成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中的镇石,心中思绪万千。 第220章 赠送印章 后院中,齐静文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二人,缓缓开口道:\"说吧,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独孤行背上的李咏梅微微抬起头,声音虽轻,却透着一丝坚定:\"齐先生,我们希望您能帮我们救一个人。\" “救人?”齐静文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看来,你们原本是五人同行啊。” 独孤行重重地点头,神情凝重:“事情是这样的……”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从他们如何结伴同行,到朱玲被抓走的经过,再到他们一路逃亡至此的艰辛。他的语气时而低沉,时而急促。 李咏梅静静地伏在独孤行的背上,目光始终注视着齐静文,眼中既有期待,也有隐隐的担忧。 齐静文听完,眉头渐渐皱起,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背着手,在院中缓缓踱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停下脚步,看向二人:\"独孤行,你师父好像不太想让你冒险啊。\" 独孤行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师父向来不救无用之人。\" 齐静文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你们可知,掳走朱玲的人是何来历?\" 独孤行摇了摇头,“我们只知道对方是齐国的暗部,行踪诡秘,其他的……一无所知。具体情况,估计也就师父知道。” 齐静文了然,缓缓说道:\"此事非同小可。不过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帮你。不过现在贸然行动,恐怕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李咏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忍不住开口道:\"可是,朱玲姐她……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陷入危险!\" 齐静文看了她一眼,语气稍稍缓和:\"我并非不愿帮忙,只是此事需得从长计议。你们先在此安心住下,我会派人打探消息。至于救人之事,还需等待合适的时机。\" 然而,李咏梅再次开口道:\"陈老头他们说明天就要离开了。\" 齐静文微微一愣,随后看向竹林的方向,轻声道:\"这么快?\" 说完,他转身望向远处的天空,目光深邃,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正阳洒在他的身上,拉长了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凝重。 独孤行和李咏梅对视一眼,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也只能默默点头。他们知道,眼前的齐静文已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良久后,齐静文回过神,他转身对独孤行说道:\"你是不是打算今晚就出发救人。\" 独孤行说道:\"是的,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不管师父同意不同意,我都要去救朱玲姐。\" \"善!\"齐静文双手负后,眼睛炯炯有神:\"既然你有这决心,那我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齐静文从衣袖中摸出一枚用上好碧玉雕刻的印章,递到独孤行的手心。 李咏梅看着独孤行手心的印章,不禁皱了皱眉头,轻声询问道:\"这不是先生您上次要送给我的印章吗?\" 齐静文微微一笑道:\"没错,这正是那枚‘齐身静心’。独孤行,你拿着这枚印章潜入凌山城,它可以保你安全。不过,最后能不能在城中找你的朱玲姐,那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独孤行收起印章,对齐静文拱手行了一礼,郑重说道:\"那多谢齐先生了,这枚印章我一定会完好无损地归还于你的。\" 齐静文轻轻摆手,\"不必归还,你到时候交给她即可,这是她应得的。\" \"我?\"李咏梅满脸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齐静文没再多言,他微微一笑后,便往学堂方向走去。只留下独孤行和李咏梅二人面面相觑。 随后,独孤行便背着李咏梅返回了书房,在书房这里,他遇见了何博斌。此刻他正一脸无聊地翻阅书本。 \"何叔,师父呢?\"独孤行放下李咏梅后,便开口询问道。 何博斌合上手上的《山水行》,一脸无奈地回应道:\"他被困在隔壁房间了。\" 李咏梅歪了歪脑袋,不解道:\"被困隔壁房间?\" 何博斌托着下巴,回应道:\"我猜是那儒家先生的手笔,不过陈老头说他明天一早就能脱困,他吩咐我要看牢你们,别让你们乱跑。\" 独孤行看向李咏梅,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 第221章 策划出逃 现在独孤行多么希望何博斌也被困在房间里,不过想归想,但他没有说出口。 李咏梅凑到少年的耳边,低声问道:\"孤行,怎么办?\" 独孤行摇摇头,小声回应道:\"我想想办法吧。\" —————— 时间飞逝,一转眼又到了傍晚。 夕阳的余晖洒在凌山城的城墙上,金色的光芒如同一层薄纱,轻轻覆盖在斑驳的石砖上。城墙高耸,历经风霜的砖石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沧桑而厚重。 此刻,冯镇岳站在城墙之上,登高望远,目光紧紧锁住南边长春城的方向。他的眉头深锁,神情凝重。 \"将军,探子来报,长春城已经失守,我军的残余部队正往我们这边撤退。\"一名副将快步走到冯镇岳身旁,低声禀报道。 冯镇岳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他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声音低沉而冷峻:\"长春城失守……我军残部往这边退?消息可准确?\" 副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探子亲眼所见,我军溃不成军,正沿着官道向凌山城方向撤退。敌军仍在追击,但破城的那两名七境剑修并未动身,他们的动向尚不明确。\" 冯镇岳沉默片刻,目光依旧凝视着远方。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投射在城墙之上,显得孤独而坚毅。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然:\"传令下去,全城戒备,加强城防。另外,派出斥候,继续打探敌军剑修的动向,务必摸清他们的意图。\" \"是,将军!\"副将领命,迅速转身离去。 冯镇岳依旧站在原地。他心中清楚,凌山城是北境的重要屏障,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而如今,长春城已陷落,齐军残部往这边逃亡,本来他应该派兵前去营救,但对方剑修不见踪影,因此他不敢随意调动军力,以免着了对方的道。 良久后,他叹息了一口气,登下了城墙。 —————— 另一边,昏暗的地牢内。 朱玲还在被箫文折磨,为了避免她直接被蚂蚁活活咬死,箫文还贴心地让狱卒给她刷上厚厚的蜜糖,避免蚂蚁直接叮咬朱玲的皮肤。 然而这样,朱玲也难受得要死,蚂蚁爬满全身的刺痒让她完全崩溃。 \"好痒好痒……啊!好痒,放过我……放过我,求你了。\"朱玲痛苦地哀嚎着。 然而箫文并不打算放过她,他开口道:\"你告诉我你护送的人是谁,我就放过你。\" 此刻,箫文已经知道朱玲为何要戴人脸皮了。 原来,朱玲的身世并不简单。朱玲出生于秦国边境的一个富农家庭,小时候她娇生惯养,可谓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而她也有一个人很要好的妹妹,叫做朱瑶。 但边境有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国与国之间发生战争时,边境的老百姓们第一时间就会被波及。 而秦国和齐国边境一直摩擦不断,而有一天,灾难就降临在她们一家的头上,秦国和齐国边境爆发了小规模战争,而她们一家也因此流离失所。本来钱没了可以再赚,但上天就是要捉弄她们。 由于朱玲的妹妹好巧不巧,碰见了秦国暗部组织\"黑冰台\"的高层人物吕渊召与齐国方面的某人做秘密交易。为了杀人灭口,吕渊召派了一名剑修将她们一家三口全部杀害。 而朱玲恰巧出去给家人讨饭,刚好逃过一劫。虽然如此,但她还是目睹了全家被杀的一幕。 也因如此,朱玲才会加入黑冰台,以寻求报仇的机会。 \"嘻嘻嘻哈哈哈,好痒好痒……\"朱玲癫狂地大笑着,口边满是流出的口水,她已经完全神志不清了,失去了和人正常沟通的能力。 箫文见状不禁紧皱眉头,她没想到朱玲竟然嘴硬到这种程度,他已经折磨她一整天了,她居然还是死也不肯说出护送人的身份。 看着朱玲癫狂的模样,箫文深深叹了口气,吩咐道:\"带她下去,好让她缓缓。明天我再继续审问她。\" 狱卒领命道:\"是的,大人!\" 随后,朱玲又重新被铁链锁回了那昏暗的牢笼中。 —————— 与此同时,独孤行正在想办法撇开何博斌的监视。 \"你们要去哪里?\"何博斌皱眉道。 独孤行背着李咏梅,满脸着急道:\"我要带咏梅她去上茅厕。\" 何博斌闻言,不禁皱眉,他开口反驳道:\"不行!你们不能离开房间!\" 李咏梅假装憋得受不了,语气急切地说道:\"不行了,我快憋不住了!\" 独孤行也附和道:\"何叔,咏梅她快憋不住了,你就让我们出去吧。\" 谁料,何博斌居然从方寸物中拿出了一个空酒坛,然后甩到独孤行的面前,开口道:\"你让她拉着里面。\" 李咏梅终于忍不了,她开口大骂道:\"何博斌你还是不是人!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朱玲姐受难?\" 何博斌别过脸,没有理会李咏梅。 李咏梅见何博斌不理会自己,心中感到万分无奈,她扭过头看向独孤行,\"孤行,现在该怎么办?\" 独孤行悄悄第凑到少女的耳边,小声说道:\"看来我们只能来硬的了。\" 李咏梅身体一震,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回应道:\"这能行吗?何博斌他可是六境武夫。\" \"咱们这样......这样......\"独孤行凑到李咏梅耳边,讲起了计划。 何博斌见二人在房间内叽里咕噜地聊着什么,不禁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并不担心独孤行他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毕竟他六境武夫,可不是两个小小修气士能对付得了的。 第222章 独孤行逃走 独孤行突然跑到何博斌身旁,语气急促地喊道:\"何叔,我要上茅厕!\" 何博斌眉头一皱,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耐烦,冷冷道:\"尿罐子里解决,别再过来烦我了。我是不会让你们出去的。\" \"哦,知道了!\"独孤行故作乖巧地应了一声,随即走到角落的空酒坛前,毫不避讳地脱下裤子,嘴里还故意大声嚷嚷:\"何叔,我要撒尿啦!\" 何博斌额角的青筋猛地一跳,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他已经忍了独孤行很久了。从刚才开始,这小子就频繁跑过来,嚷嚷着要上茅厕。每次何博斌都以“不准离开房间”为由,逼他在空酒坛里解决。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独孤行这家伙,每次都要当着何博斌的面“放水”,而且还刻意扯着嗓子喊“我要撒尿啦!”,仿佛生怕何博斌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似的。 何博斌终于忍无可忍,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你哪来这么多尿?今晚你都上了不下十次茅厕了!\" 独孤行一脸无辜,摊了摊手:\"何叔,我也没办法啊,实在是水喝太多了。\" 何博斌\"啧\"了一声,语气中满是烦躁。他当然知道独孤行在搞鬼,可偏偏找不出破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小子在自己面前耍花样。 独孤行却毫不在意,依旧慢悠悠地“解决”完,系好裤子,还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手,冲何博斌咧嘴一笑:“何叔,舒服多了!” 何博斌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道:“你再敢耍花样,我就把你绑起来。” 独孤行耸了耸肩,露出一副\"我什么都没干\"的表情,转身慢悠悠地走回房间。何博斌盯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见独孤行回来,李咏梅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回应道:\"孤行,差不多了吧!\" 独孤行一脸坏笑道:\"差不多了,等会儿有他难受的了。\" 见独孤行坏笑,李咏梅也忍不住\"嘻嘻\"地笑出声。 片刻后,独孤行又跑到了何博斌的面前,大声嚷嚷:\"何叔,我要上茅厕!\" 何博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冷冷道:\"去去去!尿罐子里面,别过来烦我了。\" 一如既往的,独孤行又走到角落的空酒坛前,毫不避讳地脱下裤子。然而这次他却没再进一步动作,而是提上裤子,一脸懊恼地对何博斌大喊道:\"何叔!罐子已经满了!\" 说着,他猛得提起沉甸甸的酒坛,往何博斌的方向抛去。 何博斌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他想一拳打爆酒坛,但又怕独孤行的童子尿撒得满地都是。无可奈何之下,他还是选择顺势接过装满\"童子尿\"的酒坛。 可就当何博斌稳稳接住酒坛时,独孤行突然撒腿就跑。 何博斌马上意识到不对劲,他想丢下酒坛追上去。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坐在屋内乖巧安静的李咏梅突然大喊一声:\"爆!\" \"不好!\"何博斌这才反应过来,独孤行丢过来的尿罐是陷阱。 李咏梅的喊声刚落,酒坛下方的符箓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酒坛在何博斌手中炸裂开来,碎片四散飞溅,酒坛内的“童子尿”也随之喷涌而出,如同暴雨般洒向何博斌。 何博斌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全身被一股温热且带着异味的液体淋了个透。他的头发、脸庞、衣服,甚至手中的酒坛碎片,全都沾满了独孤行的“杰作”。 \"独孤行!你这个小兔崽子!\"何博斌怒吼一声,声音中夹杂着愤怒和无奈。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液体,脸色铁青,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独孤行早已跑得远远的,他边跑边笑嘻嘻地看着何博斌的狼狈模样。他还不忘火上浇油,大声喊道:\"何叔,这可是童子尿,辟邪的!您老人家可别浪费了!\" 李咏梅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捂着嘴肩膀一抖一抖的,显然憋得很辛苦。 何博斌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大步朝独孤行逃跑的方向追去,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两个小崽子,今天不教训你们,我就不姓何!\" 独孤行见状,边跑边喊:\"何叔,您先别急着追我,赶紧去洗个澡吧!不然待会儿味道可就散不掉了!\" 何博斌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实在狼狈不堪,但陈老头的命令他可不敢违背,他狠狠地瞪独孤行一眼,怒声道:\"你给我等着!\"说着,他就要飞冲出去。 李咏梅见状,急忙拿出藏于身后麻绳,紧接着她猛地一甩,麻绳飞跃而出,直接捆住何博斌的身体。随后,她又从衣袖中拿出一张铁链符,往绳子上贴了上去。 就在这一瞬间,原本无比脆弱的麻绳,竟然变得和铁链一般坚韧无比。 尽管如此,区区\"铁链\"怎么可能捆得住何博斌。只见他大喝一声,身上的\"铁链\"瞬间就被震断了。就当他要去追独孤行时,李咏梅再次缠了上来。 李咏梅不知道何时已经贴近了何博斌,她双手死死地抱住何博斌的右脚,并大喊道:\"孤行,快跑!\" \"丫头,放手!\"何博斌怒喝道。 然而,李咏梅还是死死地拽住何博斌的大腿,怎么说都不肯放手。 就在何博斌左右为难时,隔壁房间突然传出了陈老头的怒喝声:\"何博斌,打晕她!给我把那臭小子追回来!\" 何博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就在他准备动手打晕李咏梅时,齐静文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一手摁住了何博斌的肩膀,让其完全动弹不得。 \"书院内不准私自打斗!\"齐静文那柔和平淡的声音传到了何博斌的耳边。 就是这样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让何博斌心神震动。他想运气对抗齐静文,但他却发现自己无法调动体内的浩然真气,就像被塞住瓶口的水壶一样,倒不出水来。 \"齐静文,你是不是要和我作对!\"隔壁房间传来了陈老头暴怒的声音。 第223章 潘乐阳的埋伏 与此同时,独孤行已经跑到了凌山城的山脚下。他停下脚步,喘了几口气,抬头望向飞云瀑的方向。月光洒在瀑布下方的潭水上,泛起层层银光,景色依旧如昨晚般静谧而美丽。 然而,独孤行还未来得及欣赏这美景,前方的灌木丛中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他心头一紧,右手迅速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目光警惕地盯着灌木丛。 “哈哈,让我抓到你了!”灌木丛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紧接着,潘乐阳从里面钻了出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他身后还跟着章文成和李小悠。 独孤行愣了一下,随即皱眉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潘乐阳笑嘻嘻地拍了拍独孤行的肩膀:\"老大,我就知道你肯定有问题!你和齐先生在后院鬼鬼祟祟的,肯定有什么秘密任务!快说说,是不是要去干大事?\" 章文成满脸无奈,其实今天下课后,他就想回家休息的了,但潘乐阳非要拉着他在这里埋伏独孤行。原本他并不想参与,但潘乐阳说此时与李咏梅有关,他才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至于李小悠,她在一听说是与独孤行有关之后,她就二话不说答应了。 章文成无奈地看了潘乐阳一眼,随后对独孤行说道:“咏梅姑娘呢?她没和你一起吗?” 独孤行摇了摇头:“她在齐先生的书房里。你们别跟着我了,我要去凌山城救人,很危险。” “救人?”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脸上满是惊讶。 独孤行点头道:\"嗯,而且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你们快回家吧!\"说着,他便绕过了三人,继续往凌山城方向跑去。 一听到有危险,三人面面相觑。见独孤行就要跑远,潘乐阳没心没肺地追了上去,而章文成和李小悠则留在了原地相互瞪眼。 \"文成哥,现在怎么办?我们要跟过去吗?\"李小悠用求助的眼神看着章文成。 看着二人越行越远,章文成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对李小悠吩咐道:\"小悠,你先回去把这事告诉先生,我跟着他们去,有什么危险我还能照应一下他们。\" 李小悠重重地点了点头后,便往书院的方向跑去。随后,章文成也跟上了二人。 等四人都离去后,飞云瀑的水潭再次恢复了平静。片刻后,在潘乐阳躲藏的灌木丛不远处的大树后面,走出了两个黑衣人的身影。 这两名黑衣人正是奚幼溪和潘魁。 奚幼溪看着三人远去的方向,对潘魁问道:\"要直接抓拿那小子吗?\" 潘魁摇了摇头,回应道:\"他身边跟着齐静文的学生,随便动他二人估计会惹恼齐静文,我看还是先回去报告,然后再想办法将他们三人困在凌山城吧。\" 就在奚幼溪和潘魁准备转身离去时,他们突然意识不太对劲,因为四周的环境实在静得太诡异了,飞云瀑的流水落到水潭之上,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奚幼溪和潘魁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丝警觉。奚幼溪低声说道:\"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 潘魁点了点头,眉头紧锁:\"连瀑布的声音都听不见,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绝了。\" 两人试图开口交流,却发现他们的声音仿佛被吞噬了一般,根本无法传到对方的耳中。奚幼溪张了张嘴,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潘魁也同样如此。他们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走!\"潘魁用口型示意奚幼溪,同时迅速转身,准备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们刚迈出几步时,山上的书院方向突然传来一道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直击他们的心神:\"我让你们走了?\" 这声音如同雷鸣般在两人耳边炸响,震得他们心神俱颤。奚幼溪和潘魁的脚步猛然顿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们抬头望向书院的方向,只见夜色中,书院的高处似乎有一道模糊的身影,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潘魁心中一沉,低声对奚幼溪说道:\"是齐静文!快撤!\" 然而,他们的脚步还未迈出,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牢牢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奚幼溪试图运转灵力挣脱,却发现体内的灵力如同被冻结了一般,根本无法调动。 \"糟了……\"潘魁的额头渗出冷汗,心中暗道不妙。 第224章 秘密通道 很快,潘乐阳的带领下,独孤行成功来到了凌山城的城门前。 独孤行看着凌山城那高大的城门,不经露出了苦笑,他回头对潘乐阳说道:\"潘乐阳,你有办法潜进凌山城吗?\" \"潜进凌山城?你干嘛不光明正大走城门。\"潘乐阳不解道。 独孤行一脸无奈地指着紧闭的城门,开口道:\"你没看见城门是关着的吗?\" 潘乐阳迅速回过神,一脸尴尬地回应道:\"好像是哦,晚上会关城门的。\" 独孤行反了个白眼,随后看向章文成,眼神似乎在说:这家伙一直都这样的吗? 章文成报以苦笑。 就在这时,潘乐阳突然一拍脑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办法,他挥了挥手,示意独孤行他们跟过来。 独孤行和章文成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他们没多想,便跟上了在前面带路的潘乐阳。 很快,在潘乐阳的带领下,独孤行和章文成来到了一片小树林。树林并不大,但树木茂密,枝叶交错,月光透过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潘乐阳轻车熟路地拨开几丛灌木,露出了一条隐蔽的小径。 “跟我来!”潘乐阳压低声音,朝身后的两人招了招手。 独孤行和章文成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小径蜿蜒曲折,四周的树木越来越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走了一段路后,潘乐阳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用手拨开地上的枯叶,露出了一块看似普通的石板。 “这是什么?”独孤行低声问道。 潘乐阳神秘一笑,伸手在石板边缘摸索了几下,随后用力一推,石板竟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 “密道?”章文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潘乐阳得意地点了点头:“没错!这条密道直通凌山城内的一个富农家里。我以前偷偷溜进城玩的时候发现的,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了!” 独孤行看着黑漆漆的洞口,心中既惊讶又佩服:“潘乐阳,你居然还知道这种地方?” 潘乐阳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嘿嘿,我可是凌山城的‘活地图’,城里城外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章文成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你平时不好好读书,倒是把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摸得一清二楚。” 潘乐阳不以为意,反而更加得意:“读书哪有探险有意思!好了,别废话了,赶紧进去吧!” 三人依次钻进密道,潘乐阳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根火折子,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路。密道并不宽敞,勉强能容一人通过,墙壁上长满了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在前进的途中,走在最后头的章文成突然开口询问道:\"独小子,你好像和咏梅姑娘关系很好啊!你俩是什么关系?\" 独孤行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回头道:\"我把咏梅她认作为姐姐,至于咏梅她怎么看待我......那我不知道了。\" 章文成了然地点了点头后,便没再说话了。 走了一段路后,密道逐渐变得宽敞起来,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潘乐阳加快了脚步,低声说道:\"快到了!\" 果然,没过多久,三人便来到了密道的尽头。潘乐阳推开一块木板,探出头去看了看,确认周围没人后,才小心翼翼地爬了出去。 独孤行和章文成紧随其后,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堆满杂物的仓库中。仓库里堆满了农具和粮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谷物香气。 \"这里是……\"独孤行环顾四周,低声问道。 潘乐阳压低声音解释道:\"这是城里一个富农家的仓库,平时很少有人来。我们从这里出去,就能直接进入凌山城了。\" 看来这条通道应该就是富农家的逃生通道。 章文成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没想到你还真有点用处。\" 潘乐阳得意地扬了扬眉毛:\"那是当然!\" 三人悄悄推开仓库的门,小心翼翼地穿过院子,来到了街道上。夜色中的凌山城显得格外安静,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风中摇曳。 独孤行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接下来的行动十分危险,你们俩还是快点回家吧。\" 潘乐阳却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老大,有危险才刺激啊!我跟你一起去!\" 章文成皱了皱眉,对独孤行说道:\"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们陪你一起,多少有个照应。\" 独孤行摇摇头,回应道:\"你们还有家人,万一出了问题就麻烦了。\" 然而,潘乐阳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我娘死得早,我爹是个酒鬼,很早以前就不要我了,像他这样的家人,要不要都无所谓。\" 章文成苦笑道:\"我的情况和他差不多,我以前是个流浪汉,多亏齐先生收养,才能活到现在。\" 独孤行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良久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好吧,不过如果等会儿遇到什么危险,你们第一时间逃跑,不用管我。\" 潘乐阳和章文成对视一眼,都是点了点头。 在潘乐阳的带领下,三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朝着凌山城的深处潜去。而此时的凌山城暗流涌动,仿佛一只沉睡的巨兽,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第225章 潜入大牢 \"李咏梅,我告诉你!不管那臭小子回不回来,等我出去了,你就等死吧!\"书房旁的房间里,陈老头的怒吼声如同雷鸣般炸响,震得墙壁似乎都在微微颤动。 李咏梅蜷缩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陈老头的怒吼。她的身体微微发抖,手指紧紧攥着被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门外,何博斌倚靠在墙边,神情复杂地看着屋内瑟瑟发抖的李咏梅。他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尽管不久前他才被独孤行和李咏梅联手戏弄了一番,但后来他得知,那坛所谓的“童子尿”其实只是温水和李咏梅特制的尿臭符混合而成的\"臭气弹\",当然其中确实混了点独孤行的童子尿就是了。 \"唉……\"何博斌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这两个孩子......\" ...... 与此同时,书院唯一的茶亭中,月光洒在石桌上,映出齐静文平静的面容。 他听完李小悠的报告后,轻轻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语气温和令人安心:\"小悠,今晚你就在书院里休息吧。\" 李小悠抬起头,眼中满是担忧,声音细若蚊吟:\"先生,潘乐阳他们……不会有危险吧?\" 齐静文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笃定:\"不会有事的。先生我还有后手呢,况且章文成和潘乐阳的实力也不差,他们能应付得来。\" 李小悠这才稍稍安心,点了点头,乖巧地应道:“嗯,我知道了。” 齐静文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去吧,去我的卧室小屋里休息,别想太多。\" 李小悠听话地站起身,朝着齐静文的卧室走去。她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但步伐却坚定了许多。 待李小悠离开后,齐静文缓缓站起身,往书房方向走去。 —————— 在潘乐阳的带领下,独孤行三人穿过凌山城狭窄的巷道,避开了几队巡逻的士兵,最终来到了刑部大牢附近。大牢高耸的围墙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墙头上偶尔闪过巡逻士兵的火把光芒,映照出他们警惕的身影。 \"前面就是刑部大牢了。\"潘乐阳压低声音,指了指不远处那座森严的建筑,\"不过,这里的守卫比城门口还要严密,咱们得小心点。\" 独孤行点了点头,目光凝重地扫视着四周。大牢外的街道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士兵站岗,火把的光芒将周围照得通明,几乎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这么多人,我们怎么进去?\"章文成低声问道,眉头紧锁。 潘乐阳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别急,我有办法。\" 他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展开后是一幅简陋的地图。潘乐阳指着地图上的一条细线,低声解释道:\"这是大牢的下水道入口,就在那边的巷子里。我们可以从那里进去,避开守卫。\" 独孤行和章文成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惊讶。独孤行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潘乐阳得意地扬了扬眉毛:\"我可是凌山城的‘活地图’,这些地方我早就摸清楚了。以前我闲着没事,就喜欢到处探险,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用场了。\" 其实,潘乐阳并没有说实话,他之所以了解大牢里面的情况,其实是因为他爹时常喝醉酒闹事,他时不时就要进入大牢内交钱,领他爹出来。一来二去的,他也逐渐熟悉大牢里面的情况。 章文成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你这些‘探险’的本事,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潘乐阳不以为意,反而更加得意:“那是当然!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三人沿着阴暗的巷道,悄悄绕到大牢的后方。果然,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被铁栅栏封住的下水道入口。潘乐阳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工具,三两下就撬开了铁栅栏。 \"进去吧,小心点。\"潘乐阳低声说道,率先钻了进去。 独孤行和章文成紧随其后,三人顺着狭窄的下水道,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下水道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脚下是湿滑的淤泥,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走了一段路后,前方突然传来微弱的光亮。潘乐阳停下脚步,低声说道:“前面就是大牢的地下室了,我们从这里上去,就能避开守卫。” 独孤行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潘乐阳,这次多亏了你。\" 潘乐阳嘿嘿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那是当然!关键时刻果然得靠我!\" 章文成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提醒道:\"别得意忘形,小心点。\" 三人顺着下水道的梯子爬了上去,推开一块松动的石板,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大牢的地下室。地下室里堆满了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显然很少有人来。 独孤行环顾四周,低声说道:“接下来,我们得找到朱玲姐被关押的地方。” 潘乐阳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简陋的草图,低声解释道:\"这是我之前打听到的大牢布局图。你说的那个朱玲姐应该被关在东侧的牢房里,我们得小心避开巡逻的狱卒。\" 章文成皱了皱眉,低声问道:“你怎么连这个都有?” 潘乐阳得意地笑了笑:“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搞到的。走吧,时间不多了。” 第226章 本心 三人小心翼翼地穿过地下室,顺着一条狭窄的通道,朝着东侧的牢房摸去。通道里偶尔传来狱卒的脚步声和低声交谈,三人屏住呼吸,贴着墙壁,一点一点地向前移动。 就在他们即将接近牢房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独孤行迅速拉住潘乐阳和章文成,躲进了一处阴影中。 “有人来了!”独孤行低声提醒道。 三人屏住呼吸,紧紧贴在墙壁上,心跳声在寂静的通道中显得格外清晰。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芒逐渐照亮了通道。 “快,躲进去!”独孤行低声说道,指了指旁边的一间空牢房。 三人迅速钻进牢房,躲在门后的阴影中。片刻后,两名狱卒从通道中走过,低声交谈着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等到脚步声远去,独孤行才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好险。\" 潘乐阳拍了拍胸口,脸上露出一丝后怕:\"差点就被发现了。\" 章文成低声提醒道:\"别大意,接下来每一步都得小心。\" 独孤行点了点头,目光坚定:\"走吧,我们离朱玲姐不远了。\" 三人继续向前摸索,终于来到了东侧的牢房区。牢房里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独孤行透过铁栅栏,一间一间地寻找着朱玲的身影。 由于深夜时分,此刻大部分的牢犯都已经睡着,外加独孤行他们轻手轻脚,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 然而,独孤行他们在东侧的牢房区转了一圈,依旧没发现朱玲的身影。 为此,独孤行便有些心急了,他回过头,对潘乐阳说道:\"还有其他关押犯人的牢房吗?\" 潘乐阳掏出草图,一脸苦涩地回应道:\"如果这里没有的话,那只剩西边的大牢了,那里都是关押重刑犯,基本都是杀人放火的人。老大,冒昧问一下,你的朱玲姐犯的什么罪?\" 独孤行深吸一口气,回应道:\"我们其实被齐国暗部的人通缉了。\" \"啊?\"潘乐阳疑惑地说道。 由于声音稍微大了点,独孤行急忙捂住了潘乐阳的嘴。 章文成不禁皱眉,低声问道:\"咏梅姑娘也和你一样吗?\" 独孤行轻轻点头。 章文成追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但独孤行并不愿意多讲,他拍了拍潘乐阳的肩膀,示意他在前方带路。 可潘乐阳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道:\"西边的大牢我没去过,我只知道大概方向。\" 独孤行闻言,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他再次开口建议道:\"人多也容易被发现,接下来的路就让我自己走吧。\" 潘乐阳和章文成对视一眼,二人确实有些萌生退意了,因为独孤行去的是重刑犯关押的牢房,可不是普通闹事的牢犯关押的地区。那里肯定有更多的士兵在把守,如果被发现了,肯定会大刑伺候的。 再三寻思之后,潘乐阳和章文成决定在外面等待独孤行,如果独孤行遇到什么危险,第一时间就逃到外面与他们汇合。 —————— 齐静文站在书房外面,无视何博斌的阻拦,敲了敲了房门,\"李咏梅,我想和你谈谈。\" 房间内的少女身体一震,畏畏缩缩地从被子中露出一个脑袋,\"齐先生……\" 然而李咏梅话都还未讲完,陈老头就在隔壁房间呵斥道:\"你敢让他进来,我就把你和独孤行分开。\" 李咏梅话到嘴边就吞了回去,她把脑袋缩回被窝里,在里面不停地咒骂着陈老头。 \"死老头,白痴老头……\" 无视何博斌的阻拦,齐静文推开了房门。 立刻,隔壁房间又传来了陈老头的谩骂声:\"何博斌,你这个废物,连个书呆子都拦不住,我要你有何用。\" 何博斌满脸无奈,他哪敢拦齐静文啊,他现在才知道,这个深山不出门的教书先生,竟然是前代儒家圣人\"文圣\"的徒弟。 齐静文进入屋内后,便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并开口道:\"李咏梅,不用这么害怕陈老头吧,其实他人还是挺好的……\" \"嘿,这次倒是说了句人话。\"隔壁再次传来陈老头的声音。 然而,齐静文下一句话又让陈老头不悦了起来:\"就是没人性了点。\" \"齐静文!\" \"嘻嘻。\"李咏梅被齐静文的话语逗乐了,接着她在被窝中露出了个小脑袋,\"齐先生,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啊?\" 齐静文微微一笑,缓缓起身走到房间内唯一的书桌前坐下,并从书架中抽出一本《道德经》。 \"我想你和独孤行留在书院里念书。\"齐静文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话语刚落,隔壁房间就传来了踹门的声响,紧接着,又传来了陈老头破口大骂的声音:\"齐静文!我告诉你,你敢留他们俩,我就把你书院砸了!\" 齐静文无视陈老头的警告,继续说道:\"你的意见如何?\" 李咏梅瞬间左右为难了起来,比起陈老头,她确实更加愿意跟随齐静文。可独孤行或许就不这么认为了。 见李咏梅犹豫不决,齐静文继续说道:\"只要你留下来,独孤行他一定会跟着你的。\" 李咏梅闻言,歪了歪脑袋,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孤行他会这么干?\" 齐静文微微一笑,\"因为你是他的本心。\" —————— 另一边。 独孤行为了方便在地牢里行动,他偷偷摸摸地砸晕了一名狱卒,并穿上他身上的衣服,混进了巡逻大队中。 独孤行看着手中的草图,喃喃自语道:\"看样子,这边应该就是关押重刑犯的大牢了。\" 独孤行跟随着草图的指引,顺利来到关押重刑犯的大牢前。 第227章 重刑犯老头 西侧大牢的巡逻士兵明显比东侧大牢要多得多,尽管独孤行已经穿上了伪装,但还是刻意地避开了几队巡逻的士兵。毕竟频繁与人接触,难免会暴露身份。 通道里时不时有狱卒走动,独孤行低下头,慢慢地向目的地前进。因为前往西侧大牢的通道比较狭隘,独孤行时不时要和狱卒们交接碰面。 这就十分麻烦了,一两次还能糊弄过去。但次数多起来,难免就会身份暴露了。这不,独孤行孤零零一人在通道中前行,成功引起了一个三人巡逻小队的注意。 \"站住!干什么的?\"为首的高高瘦瘦的狱卒开口道。 独孤行低下头,不敢直视狱卒的眼睛,低声回应道:\"我是新来的,刚到这里不认识路。\" 狱卒抚摸这粗糙的下巴,目光上下打量着独孤行,质问道:\"新来的?不认识路?\" 独孤行急忙回应道:\"是啊长官,如果前方的路禁止通行,我这就离开这里。\"说完,独孤行就急忙转身,想要离去。 \"慢着!把头抬起来!\"狱卒指着独孤行喊道。 独孤行的脚步猛然一顿,心跳瞬间加快。他知道,一旦抬头,自己的伪装很可能会被识破。然而,此刻若强行逃跑,只会引起更大的怀疑。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转过身,低着头,语气恭敬地说道:\"长官,我……我脸上有伤,怕吓到您。\" 狱卒皱了皱眉,显然对独孤行的回答并不满意。他大步走上前,伸手就要去抓独孤行的肩膀:\"少废话!把头抬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通道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声音高声喊道:\"不好了!东侧牢房有人劫狱!快去支援!\" 那三名狱卒闻言,脸色骤变。为首的狱卒立刻收回手,转头对同伴喊道:\"快!去东侧牢房!\" 独孤行心中一松,趁机低声说道:\"长官,我这就去帮忙!\" 狱卒匆匆点了点头,顾不上再盘问独孤行,带着两名同伴迅速朝东侧牢房的方向跑去。 等到三人的脚步声远去,独孤行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他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低着头,朝着西侧牢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然而,他刚走出几步,身后突然又传来一个声音:“喂,你站住!” 独孤行心头一紧,脚步却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他知道,此时若是停下,只会更加引人怀疑。 \"我叫你站住!听见没有!\"身后的声音变得更加严厉,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追了上来。 独孤行咬了咬牙,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伪装下去了。他猛地转身,一拳击向追来的狱卒。那狱卒显然没料到独孤行会突然出手,猝不及防之下,被一拳打中胸口,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在墙上,昏了过去。 独孤行迅速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将昏倒的狱卒拖到一旁的角落里,用杂物掩盖住他的身体。随后,他脱下狱卒的外衣,迅速换上,并将自己的伪装衣物塞进了杂物堆中。 \"看来,只能硬闯了。\"独孤行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狱卒服,深吸一口气,继续朝着西侧牢房的方向走去。 通道里的巡逻士兵明显比之前更多了,显然东侧牢房的劫狱事件已经引起了整个大牢的警觉。独孤行低着头,尽量避开与其他狱卒的目光接触,同时加快了脚步。 终于,他来到了西侧牢房的入口。门口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守卫,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独孤行心中一沉,知道想要悄无声息地潜入已经不可能了。 他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既然无法避开,那就只能硬闯了。 \"站住!这里是重犯区,没有手令不得进入!\"一名守卫拦住了独孤行,语气冰冷。 独孤行抬起头,目光如刀般扫过两名守卫,低声说道:\"我有紧急情况,必须立刻进去!\" 守卫冷笑一声,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少废话!没有手令,谁都别想进去!\" 独孤行不再多言,身形一闪,瞬间冲到两名守卫面前。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拳击向其中一名守卫的腹部,同时一脚踢向另一名守卫的膝盖。 两名守卫显然没料到独孤行会突然出手,猝不及防之下,一人捂着肚子跪倒在地,另一人则被踢得踉跄后退,撞在墙上。 独孤行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迅速夺过其中一名守卫的刀,反手一刀柄击在他的后颈上,将他打晕。另一名守卫刚想喊叫,独孤行已经冲到他的面前,一拳击中他的下巴,将他打倒在地。 解决了两名守卫后,独孤行迅速推开牢房的门,闪身进入。 西侧牢房的通道比东侧更加狭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通道两侧是密密麻麻的牢笼,这里的牢笼比东侧牢房的牢笼更小,明显是为了现在犯人的活动范围。 独孤行环顾四周,发现这边的牢笼有很多都是空的,不过他很快就理解了,毕竟没谁哪有那么多重刑犯要关押。 独孤行的脚步声在通道中回荡,由于刚才的骚动,有些牢犯也醒了过来。 在独孤行路径一间散发着恶臭的牢房时,一位披头散发的老头突然凑到铁栏边,癫笑道:\"小子,你是闯进来的吧!\" 独孤行矢口否认:\"我是狱卒,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教训你一顿。\" 老头哈哈大笑道:\"狱卒?我从来就没见过你,你糊弄不了我的!\" 独孤行狡辩道:\"我是新来的。\" 老头冷哼一声,说道:\"少糊弄我了,这牢房根本就不可能会有新人,这里面全是老狱卒。说实话,你这修为能到达这里已经很不可思议了......不对!我知道了。\" 独孤行闻言,禁皱眉头,问道:\"不对什么?\" 谁料,老头嘿嘿一笑道:\"你把我放出去,我就告诉你,或许等会儿还能帮你一把。\" 独孤行看了眼老头身上缠绕的铁链,眉头紧锁。那些铁链并非普通的锁链,而是特制的勾骨链,专门用来限制犯人的行动。老头的身体被铁链紧紧束缚,几乎无法动弹,显然是被当作极度危险的重犯关押在此。 \"放你出去?\"独孤行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警惕,\"你这种被勾骨链锁住的人,放出来岂不是自找麻烦?\" 老头闻言,不怒反笑,声音沙哑而低沉:\"小子,你倒是聪明。不过,你觉得凭你一个人,能在这重重守卫中找到你要找的人吗?更何况,时间不多了吧?\" 独孤行心中一凛,老头的语气中透着一股笃定,仿佛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沉默片刻,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 老头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猾,\"这牢房里关的都是重犯,要么是穷凶极恶之徒,要么是身怀秘密之人。你一个外人闯进来,不是为了救人,难道是为了观光?\" 独孤行没有回答,目光依旧警惕地盯着老头。他知道,老头的话不无道理,但放出一个被勾骨链锁住的重犯,风险实在太大。 老头见独孤行犹豫,继续说道:\"小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对你没有恶意。我被关在这里十几年,早就厌倦了。只要你放我出去,我不仅可以告诉你你要找的人在哪里,还能帮你离开这里。\" 独孤行沉默片刻,心中权衡利弊。时间紧迫,他确实没有太多选择。最终,他咬了咬牙,低声说道:“好,我放你出来。但如果你敢耍花样,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老头哈哈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痛快!小子,你倒是有点胆识。\" 独孤行不再多言,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精巧的钥匙,这是他之前从一名狱卒身上搜到的。他蹲下身,开始尝试解开老头身上的勾骨链。 铁链的锁扣极为复杂,独孤行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终于将锁链解开。老头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仿佛久违的自由让他感到无比舒畅。 \"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我要找的人在哪里了吧?\"独孤行站起身,目光紧紧盯着老头,与此同时他和老头描述了一下朱玲的外貌。 老头扭了扭脖子,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你要找的人,就在最里面的那间牢房。不过,我得提醒你,我建议你别去救,因为那里肯定有埋伏。\" 第228章 寒气煞 独孤行心中一沉,但脸上依旧保持镇定:\"此话怎讲?\" 老头呵呵一笑,回应道:\"我说过,你这修为能到达这里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因为按道理老说,你不可能到达这里,你之所以能到达这里,是因为他们故意放你进来的。\" 独孤行惊愕地说道:\"故意放我进来?\" 老头拍了拍独孤行的肩膀,微笑道:\"你以为就凭你二境修气士就能闯到这里,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以前,牢房的入口大门可是由两位三境武夫守着的。我劝你还是别再深入了,现在走还来得急,老夫能帮你闯出去。\" 独孤行闻言,心中一沉,但他不想放弃朱玲姐,思索片刻后,他摇头回答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老头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眯起眼睛,低声说道:\"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罢了,小子如果等会你遇到麻烦,就重新跑回这里,我或许还能救你一二。\" 说罢,老头又重新钻回牢笼之中,只不过他没有重新带上勾骨链。 独孤行沉默片刻,心中权衡利弊。他知道,老头虽然被勾骨链锁住多年,但能从这种地方活下来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独孤行还想说些什么,然而那老头已经不再理会他了。 就在这时,独孤行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有人闯进来了!快进去抓住他!\" 独孤行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他咬了咬牙,加快了脚步,朝着大牢深处冲去。此时的他,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尽快找到目标,然后杀出一条血路。 独孤行一路狂奔,顺着老头最后说的指引,他成功来到了大牢最深处的房间。 这是一个四周用青石堆叠起来的昏暗牢房,牢房内的石壁上长满了青苔,让他惊奇的是,这里居然无一人在把手,也没那老头所说的埋伏。 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独孤行还是打紧十二分精神观察四周的情况。这里有一个用来浸猪笼的水槽和一个装满蚂蚁的怪异木箱子。而房间的尽头是一个黑铁制作的小牢房,透过铁栅栏,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朱玲姐!\"独孤行低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 朱玲没有反应,她铁链捆住手脚,身上衣裳褴褛,全身都是被蚂蚁叮咬过的脓包,脓包上满是血迹,看上去惨不忍睹。 独孤行急忙拿出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企图打开牢笼,然而他发现手中的钥匙并不能打开牢房。 独孤行着急地拍打着牢房,似乎察觉到震动,朱玲微微地抬起头,此刻的她依旧神志不清,抬头的动作更多是处于身体本能的反应。 然而,当独孤行看清朱玲的面容时,他呆立当场,\"你......你不是朱玲姐!\" 独孤行话语未落,牢房外出现了两名身穿黑衣的守卫,气息沉稳,显然修为不低。 \"你们果然回来救人,不过让我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居然只来了一个!\"萧文哈哈大笑道。 果然,正如老头所说,监狱最里面藏着埋伏,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要活着出去,就只能硬闯了。 独孤行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牢笼,此时朱玲的面貌他并不认识,他正在犹豫要不要救出这名五官精致的女子。 就在独孤行犹豫不决时,朱玲口中发出了微弱的求救声,\"救我。\" 独孤行听到朱玲口中那微弱的呼救声,心中一震。尽管眼前女子的样貌并非他熟悉的朱玲姐,但那把熟悉的声音中的绝望与无助却让他无法视而不见。他咬了咬牙,低声说道:\"别怕,我会救你出去!\" 然而,就在他准备再次尝试打开牢门时,萧文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小子,你以为你能救得了她?真是天真!\" 独孤行猛然转身,只见萧文已经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双手负于身后,脸上带着一抹讥讽的笑容。他的气息沉稳而强大,显然已经达到了六境修气士的境界,远非独孤行所能抗衡。 独孤行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你把她放了!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萧文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一个二境修气士,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真是可笑!\" 话音未落,萧文的身影骤然一闪,瞬间出现在独孤行面前。他的速度极快,独孤行甚至来不及反应,便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迎面袭来。 \"砰!\" 独孤行只觉胸口一痛,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石壁上。石壁上的青苔被震得四散飞溅,独孤行的身体顺着墙壁滑落,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独孤行艰难地撑起身子,还未等他抹去嘴角的血迹,一条冰冷的铁链便腾空甩来,瞬间缠住了他的右脚踝。 \"糟了!\"独孤行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挣脱,铁链猛然一拉,他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被狠狠地甩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关押朱玲的牢笼上。剧烈的撞击让他胸口一闷,口中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地面。 萧文站在不远处,双手负于身后,脸上带着一抹戏谑的冷笑。他缓缓走近,目光如同看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知道六境修气士和五境修气士的区别在哪里吗?区别就在于,我能提炼出属于自己的气煞。比如……这样。\" 话音未落,萧文的身形骤然一闪,瞬间出现在独孤行面前。他轻描淡写地抬起手掌,掌心凝聚着一股冰冷的寒气,缓缓拍向独孤行的胸口。 独孤行勉强抬起手臂抵挡,然而那股寒气却如同无形的利刃,瞬间穿透他的防御。掌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将他再次震飞出去,重重地砸在牢笼上。 \"噗!\"独孤行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呼吸间竟带出一片白雾。明明还未到寒冬,他却感觉全身如同坠入冰窟,寒冷刺骨。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血液仿佛被冻结,流动得越来越缓慢。胸口处,赫然印着一只结冰的掌印,寒气正顺着经脉蔓延全身。 萧文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你已经寒气煞入体,经脉被冻住,就算想运气也做不到了。怎么样,滋味如何?\" 独孤行咬紧牙关,强忍着刺骨的寒意,声音颤抖却依旧坚定:\"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想怎样?\" 萧文冷笑一声,缓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独孤行:\"我想怎样?很简单。我收到一封飞剑传书,说秦国有两名密探潜入隋国,企图带走三名秘密人物。现在看来,他们是想带走你这个潜逃的孽种啊!”他说完,瞥了一眼牢房中的女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一个死士,跑到这里来送死。\" 萧文伸手捏起独孤行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目光冰冷而锐利,\"我有一点不明白的是,那个老头究竟是谁?你告诉我,我或许会放了她。\" 独孤行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早已落入对方的圈套。然而,他依旧没有退缩,咬紧牙关,冷冷回应:\"我……不会告诉你的!\" 萧文冷哼一声,松开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不说也无所谓。只要有你,我们大齐就可以挑拨秦国和隋国之间的关系。你们秦国不是最喜欢玩合纵吗?那我就让你们玩个够!” 他说完,转身对身后的卫凛吩咐道:“卫凛!把他锁起来,顺便再叫个狱卒过来,给他上上蚁刑。” “是,大人!”卫凛领命,快步走上前,手中拿着沉重的铁链,准备将独孤行铐上。 就在这时际,牢房中的朱玲突然清醒了过来。她艰难地抬起头,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急切:“独孤行,快跑!” 与此同时,藏于独孤行衣袖中的一枚玉章悄然滑落,掉在地上。 伴随着那枚印有\"齐身静心\"的玉章落地,一阵沉闷的碰撞声传遍了整个漆黑的大牢。 第229章 老神仙 \"本心?\"李咏梅歪了歪脑袋,脸上浮现出一抹困惑的神情,仿佛对这个词感到陌生而又好奇。 齐静文点了点头,目光温和却带着深意:\"没错,本心。只要有你在,独孤行无论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会先考虑是非对错,衡量道德。\" 李咏梅轻轻挠了挠脸颊,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有吗?我怎么没觉得……\" 齐静文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那你可曾见过他随意杀人?\" 李咏梅闻言,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片刻后,她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除了那些害人的鼠妖和恶鬼,独孤行似乎真的从未对无辜之人下过杀手。哪怕是那晚在芦城潜逃时,他登上城楼,也只是将守卫打晕,未曾取人性命。而反观何博斌、朱玲,甚至是陈老头,他们杀人时,从未有过半分犹豫。 \"好像……确实是这样。\"李咏梅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齐静文轻轻点头,目光深邃:\"这便是你的影响力。独孤行在你身边,心中始终存着一份善念,一份对生命的敬畏。\" 李咏梅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低下头,轻声说道:\"可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 齐静文笑了笑,语气温和:\"有时候,最深刻的影响,往往来自于最平凡的存在。你无需刻意做什么,你的存在本身,便是他心中那盏指引方向的明灯。\" 从李咏梅救下独孤行的那一刻起,善良的本心便如同一颗种子,悄然种在了这位稚嫩少年的心中。也正因如此,独孤行才会放下复仇的执念,选择了一条更为艰难却光明的道路。 “呵呵,我看她是个祸害才对,让那小子变得如此懦弱,连仇都不敢报!一点血气都没有!”隔壁房间传来了陈老头的嘲讽声,语气中满是不屑与讥讽。 李咏梅闻言,低下了头,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齐静文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李咏梅的肩膀,安慰道:“别听他胡说,陈老头他为人就这样,嘴上不饶人。” 李咏梅轻轻地点了点头,但眼中的困惑并未完全消散。 齐静文继续说道:\"其实,陈老头排斥你也是有原因的。\" 李咏梅微微皱眉,心中疑惑更甚。是啊,一直以来,她都有些不解,陈老头为何会如此讨厌她。 齐静文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却带着深意:\"究其原因,还要从陈老头的身体说起。李咏梅,你知道吗?陈老头其实是个成功证道长生的老神仙,他的魂魄永恒不灭,而他的肉躯长生不老。他跳出三界,不在五行。\" 李咏梅身体一震,满脸震惊,她怎么都没想到,那个整天骂骂咧咧、脾气古怪的陈老头,居然是个老神仙! 齐静文继续说道:\"李咏梅,你知道为什么陈老头会救独孤行的父亲吗?\" 李咏梅摇摇头,露出不解的神情。独孤行曾告诉过她,陈老头曾经救过他的父亲,但她始终对陈老头的意图感到不解。 齐静文见状,缓缓解释道:\"因为陈老头想逆转长生!而想要逆转长生,就需要找到一名修行过逆长生之术、且拥有龙血的人。唯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意义上杀死他自己。\" 李咏梅惊讶得合不拢嘴,她根本无法想象,陈老头的目的居然是这样。 \"可是,独孤行他爹不是……蛟龙吗?应该不符合条件吧!难道……他的目标是孤行?\"李咏梅惊讶地用小手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齐静文微微摇头,解释道:\"你只说对了一半。其实,独孤行他爹并非纯血的蛟龙,而是一个人龙混血的人类,只不过他蛟龙血脉更深厚而已。而他之所以会闯入人界,也是因为他在妖界那边被发现了身份,被逼无奈才跑到这里来的。妖界和人界一样,并不欢迎孽种。\" 李咏梅恍然大悟,怪不得陈老头会突然救下独孤行的父亲,并且对独孤行呵护有加,原来是有这层关系。 \"可......这和他排斥我有什么关系。\"李咏梅追问道,眼中满是困惑。 然而,未等齐静文继续解释,隔壁房间就传来了陈老头的怒骂声:\"齐静文,你说够了没有!\" 面对陈老头的呵斥,齐静文只是微微一笑,语气从容:\"我觉得有必要让这两孩子知道真相。\" 接着,他继续解释道:\"陈老头之所以排斥你,是因为当年独孤行他娘阻止了独孤行他爹弑师!换而言之,他害怕你到时候会阻止独孤行动手!\" “这……”李咏梅呆愣当场,心中五味杂陈。 齐静文敲了敲墙,笑道:“臭老头,我说得对吗?” 隔壁的陈老头没有回话,只有一阵沉默,仿佛默认了这一切。 这样一来,李咏梅就有了新的疑问:\"可......他为什么不去救独孤行的父母,陈老头是长生体,他不会死,为什么不去救人!\" 面对李咏梅的质问,隔壁房间的陈老头沉默不语。 齐静文敲了敲了隔壁房间的墙,笑着开口道:\"别人家小姑娘在问你呢!你这怪老头说句话啊!\" \"啧,齐静文,等我出去了,就砸烂你的书院。\"陈老头咒骂道。 齐静文微微一笑道:\"我被囚于此地多时,你能砸烂它,我求之不得!\" 良久后,见陈老头没有解释,李咏梅心情失落地说道:\"我要告诉孤行,他师父是个坏人!\" \"你敢!\"隔壁的陈老头怒斥道。 \"怎么不敢!\"李咏梅出言反驳。 陈老头怒不可遏,隔壁房间传来了他来回走动的声响。 良久后,似乎是发泄完情绪了,陈老头才慢慢开口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准说给那臭小子听!\" 然而,李咏梅并没有回答。 陈老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我的魂魄虽然不灭,但我的肉躯却能死去。而我肉躯上存留着我的人性,如果我的肉躯死去,那我就会丢失人性,而我就会再次重登神位,化身为神君。这样一来,我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而我把身上的经脉震断,是解除长生体的最重要一步!\" 李咏梅皱眉道:\"所以,你一直以来都是在骗我们了?你就为了这种理由不救孤行他爹娘!陈老头,你还是不是人?\" \"哼!说到底我是神仙!算不上凡人!\"陈老头反驳道。 李咏梅大声喊道:\"我要将这事告诉孤行!\" \"你休想!\"陈老头怒喝道:\"大河!\" 伴随着陈老头的大喝声,一把长剑从天而降。 第230章 起杀心的独孤行 另一边,在凌山城的高墙上,冯镇岳站在城墙边缘,目光凝重地望向南方。夜风拂过他的铠甲,带来一丝凉意,却无法吹散他心中的沉重。根据探子的回报,齐军的逃亡部队将在清晨抵达凌山城,届时他必须大开城门,接应这些友军入城。 然而,问题也随之而来。根据暗线的密报,隋军早已设下埋伏,打算在冯镇岳大开城门时,派遣两名七境剑仙对城门进行突袭。一旦那两名剑仙控制住城门,紧随其后的隋军便会如潮水般涌入,凌山城必将陷入一片混乱。 冯镇岳眉头紧锁,心中权衡着利弊。友军在前,他不能见死不救;但若城门失守,凌山城将面临灭顶之灾。此刻的他,仿佛站在刀尖上,进退两难。 \"看来只能死守城门了。\"冯镇岳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决然。 他转身对身旁的副将吩咐道:\"传令下去,严守城门!所有士兵进入战备状态,弓弩手就位,城门内外增设三重防线,绝不能让敌人有机可乘!\" 副将领命,迅速转身离去,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冯镇岳再次望向南方,目光深邃而坚定。他知道,这一战关乎凌山城的存亡,也关乎数千将士的性命。他不能有丝毫懈怠,更不能有半分犹豫。 \"来人!\"他沉声喝道。 一名亲兵快步上前,抱拳应道:\"将军有何吩咐?\" 冯镇岳目光如炬,语气冷峻:\"立即派人通知城内百姓,天亮之前务必紧闭门户,不得外出。另外,调集所有可用兵力,集中防守城门,绝不能让敌人突破!\" 亲兵领命而去,冯镇岳则站在城墙上,凝视着远方的黑暗。他的心中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将军,我们真的能守住吗?\"一名年轻的士兵忍不住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冯镇岳转过头,看了那士兵一眼,语气坚定:\"守不住也得守!凌山城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的根。就算拼尽最后一兵一卒,我们也绝不能后退半步!\" 士兵被冯镇岳的气势所感染,挺直了腰板,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将军!\" 夜色渐深,凌山城内一片肃杀之气。士兵们忙碌地布置防线,弓弩手们站在城墙上,目光如鹰隼般盯着远方。城门内外,三重防线已然成型,铁甲森森,刀光闪烁。 冯镇岳站在城墙上,感受着夜风中的寒意,心中却燃起了一团火。他知道,这一战将异常艰难,但他别无选择。凌山城的命运,就掌握在他的手中。 —————— 另一边,相比于城墙上的严峻气氛,凌山城的刑部大牢里却出奇地安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玉章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大牢中回荡,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萧文的脚步猛然一顿,目光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玉章,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与冰冷的杀意。 \"这是……齐静文的玉章?\"萧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随即转为冰冷的杀意,\"你们果然藏在文崇书院!\" 然而,他的话刚出口,便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声音仿佛被吞噬了一般,根本无法传到对方的耳中。萧文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萧文见状,急忙吩咐卫凛:\"卫凛!快把那玉章拾走!别让那小子拿到!\" 然而,靠近独孤行的卫凛仿佛被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任凭萧文如何呼喊,声音都无法传递到他的耳边。 萧文瞬间明白大事不妙,急忙运气操控地上的铁链,猛地向玉章甩去。然而,铁链在靠近玉章的瞬间,速度却变得越来越慢,最终趋于静止,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 萧文咽了一下口水,心中终于了然——只要接近玉章的一切事物,都会被时间减速。越靠近玉章,时间的流速就越慢,最终趋于静止。 \"可......可为什么他没事!\"萧文愤怒地低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只见独孤行不停地打着冷战,口中呼出一片白雾,显然已经冷得受不了。然而,他却颤颤抖抖地站起身,拔出身上的长剑,拼命斩击着困住朱玲的铁牢笼。 萧文望着独孤行手中的长剑,眉头紧锁,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天下’剑?这剑怎么会在他的手上!” 独孤行拼尽全力,一剑又一剑地斩击着铁牢,然而此时的他已被萧文的寒气煞封印住了经脉,无法再运气斩出有威力的攻击。每一剑都显得软弱无力,仿佛在徒劳地敲打着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 萧文见状,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别白费力气了,你已经冻僵了。我劝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否则你迟早会被我的寒气煞冻死!\" 然而,独孤行仿佛听不见他的嘲讽,依旧机械地挥动着长剑。渐渐地,他的动作越来越慢,仿佛每一剑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萧文站在外围,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呵呵,看来他能正常活动,应该就是齐静文那本命字‘齐’的作用了。而时间静止,则是本命字‘静’的效果。真没想到,齐静文居然会把这两本命字托付给你。可惜啊,他托付错了人,竟然托付给了一个傻子。\" 由于无法靠近独孤行,萧文只能默默地看着他在徒劳无功地挣扎。 片刻后,独孤行的动作已经完全停滞,身体僵硬得像一块冰雕。他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长剑掉落在地。 这时,独孤行的脑海中闪过那个被困在铁牢里的怪老头。他想去求那老头帮忙打开铁牢,但很快便否决了这个念头。因为他知道,除了他自己,无人能在“齐身静心”的范围内行动。 萧文见状,冷笑更甚:\"别白费力气了,你现在走还有机会。再不离开,你就真要冻死在这里了。\" 独孤行没有理会萧文的嘲讽,他的目光落在铁牢中满身伤痕、静止不动的朱玲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艰难地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长剑,一步步朝着萧文走去。 萧文见状,背脊猛然一凉,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急忙向后移动,生怕进入玉章的影响范围。 \"你……你想干什么?\"萧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尽管他知道独孤行听不见,但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却让他不由自主地后退。 独孤行的步伐虽然缓慢,却坚定无比。他的眼中燃烧着一股愤怒的火焰,仿佛即便冻僵了身体,也无法冻结他的意志。 萧文见状,撒腿就跑,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了“齐身静心”的影响范围! \"范围......范围居然在扩大!\"然而等他醒悟过来时,他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了。片刻后,“齐身静心”的影响已经蔓延到整个刑部大牢。 萧文退到墙角,再无路可退。他死死盯着独孤行,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恐惧。 就在独孤行要一剑解决掉萧文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臭小子!住手!\" 第231章 残兵败将 文崇书院内,气氛骤然紧绷。陈老头手握大河剑,剑虽未出鞘,但那凌厉的剑风已如狂涛般席卷整个房间,仿佛连空气都被切割得支离破碎。他一剑捅穿了隔壁书房的墙壁,碎石飞溅,尘土弥漫,仿佛连空间都在这一剑下颤抖。 \"齐静文,老子我存了半年多的剑气,是不是要砸你头上,你才肯闭嘴!\"陈老头的声音如同雷霆般炸响,震得墙壁都在微微颤动。 齐静文站在书房内,脸上满是苦涩,无奈地回应道:\"老头,你这样就不讲理了呀。你蒙骗这两个小家伙这么久,总得有个说法才对。\" 陈老头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说法?像他们这种凡夫俗子,知道真相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李咏梅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毫不退让地喊道:\"你凭什么自认为是神仙就能为所欲为!死老头,我告诉你!我要和孤行一起留在这里,绝不会让你得逞!\" 陈老头闻言,怒火更甚,声音如同狂风般席卷而来:\"哼!死丫头,别以为有齐静文在你背后撑腰,就可以这样和我讲话。我告诉你,你别把我惹恼了,要是把我惹恼了,我就把肉躯毁了,重登神位!到时候,有你们好受的!\" 齐静文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却带着深意:\"陈老头,你不敢的。你这副肉躯上还残留着你的人性,若是毁了它,就算将来你重登神位,重塑长生体,那丢失的人性也再不可能找回来。你真的舍得吗?\" 陈老头被戳中痛处,不满地“啧”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见恐吓不成,便转了个策略,语气突然软了下来,带着几分无奈和恳求:\"臭丫头,我好歹算是救过你一命,你就这样弃我而去?难道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烂泥镇救出来的?\" 李咏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又被坚定取代。她咬了咬牙,冷冷回应:\"你救我,不过是为了利用我罢了!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陈老头被噎得一时语塞,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终化作一声长叹。他收起大河剑,剑风消散,房间内的压迫感也随之减弱。他背过身去,语气中带着几分落寞:\"罢了,罢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老头子我,终究是管不了你们了。\" 齐静文看着陈老头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陈老头虽然嘴上强硬,但内心深处,早已被那份残留的人性所牵绊。而这,或许这正是他想放弃神位,逆天而行的缘由。 —————— 与此同时,夜色笼罩下的荒野上,葛怀远率领着长春城的残兵败将,一路仓皇逃窜,朝着凌山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葛怀远骑在一匹伤痕累累的战马上,铠甲上满是刀剑的划痕,血迹斑斑。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焦虑。身后的士兵们个个神情萎靡,步履蹒跚,他们的盔甲破损不堪,旗帜歪斜,战马疲惫不堪。 \"将军,前面就是凌山城了!\"一名副将策马赶到葛怀远身旁,声音中带着一丝希冀。 葛怀远点了点头,目光凝重地望向远方。凌山城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传令下去,加快速度!务必在天亮前赶到凌山城!\"葛怀远沉声下令。 副将领命而去,队伍的速度稍稍加快了一些。然而,士兵们的体力早已接近极限,许多人只是勉强支撑着前行。 葛怀远看着身后的残兵败将,心中五味杂陈。长春城一战,他们败得惨烈。隋军的攻势如同狂风暴雨,他们的武将个个修为高超,而且他们还有两名七境剑修助阵,齐军虽奋力抵抗,却终究难以抵挡。城破之时,葛怀远只能带着残部突围而出,一路逃亡至此。 \"将军,隋军的追兵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另一名副将低声提醒,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 葛怀远握紧了手中的缰绳,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放心,只要进了凌山城,我们就有喘息的机会。冯镇岳不会见死不救。\" 副将点了点头,但眼中的担忧并未消散。他知道,凌山城虽然近在眼前,但前方的路依旧充满未知的危险。 队伍继续前行,夜色中的荒野显得格外寂静,只有马蹄声和士兵们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葛怀远的心中却无法平静。他知道,隋军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追兵很可能就在身后不远处。 \"报——!\"一名斥候策马飞奔而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急促,“将军,后方发现隋军追兵的踪迹,距离我们不到十里!” 葛怀远闻言,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传令全军,加快速度!务必在隋军追上之前进入凌山城!\"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队伍的速度再次加快。然而,士兵们的体力早已透支,许多人已经无法跟上队伍的步伐。 葛怀远看着身后逐渐拉长的队伍,心中焦急万分。他知道,若是被隋军追上,这支残兵败将将毫无还手之力。 \"将军,我们……我们撑不住了!\"一名士兵跌倒在地,声音中带着绝望。 葛怀远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知道,若是继续这样强行行军,恐怕未到凌山城,队伍就会彻底崩溃。 \"传令下去,舍弃辎重,轻装前进!能跟上的跟上,跟不上的……自行逃命吧!\"葛怀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决绝。 命令一出,队伍中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声。许多士兵丢下了沉重的装备,勉强支撑着继续前行。然而,仍有一部分人因伤势过重或体力不支,倒在了路旁。 葛怀远没有回头,他知道,此刻的犹豫只会让更多人丧命。他只能咬紧牙关,带着还能行动的士兵,朝着凌山城的方向奋力前进。 —————— 另一边,和李咏梅吵完架的陈老头开始有些担忧起独孤行了。 \"不知道独孤行这臭小子,他会怎么想......\"陈老头独自一人在房间中喃喃自语。 第232章 趁火打劫的怪老头 \"臭小子!住手!\" 伴随着一声沙哑却充满威严的大喝,独孤行的身体猛然一震,手中的“天下”剑也随之“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微微一愣,抬头望去,只见那位原本被困在牢笼中的怪老头,此刻竟站在他面前。 \"你……你怎么能动了?\"独孤行呼出一口白气,身体因寒冷而不停地颤抖,牙齿上下打颤,声音断断续续。 怪老头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齐身静心’的范围内不能杀人!否则会失去效果!幸好我在牢里察觉到不对劲,及时跑来阻止你了,否则就麻烦了!\" 独孤行的身体摇摇晃晃,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此刻的他已是精疲力竭,体内的寒气煞几乎将他的经脉彻底冻结,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怪老头低头看着独孤行那毫无血色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小子,你快不行了,赶紧离开这里吧。再待下去,你会被冻死的。\" 独孤行虚弱地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却坚定:\"不行……我还要救人。\" 随着他的目光指引,怪老头这才注意到牢笼中那个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朱玲。他皱了皱眉,叹了口气:\"你救不了她的。这牢笼是用黑曜铁打造的,没有一把‘天剑’是砍不断的。\" 独孤行闻言,双手颤抖着捡起掉在地上的\"天下\"剑,艰难地递到怪老头面前,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这把剑……可以吗?\" 怪老头低头一看,目光瞬间凝固。他盯着那把破碎的长剑,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不可置信:\"这……这不是‘天下’吗?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独孤行勉强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你……认识这把剑?\" 怪老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接过“天下”剑,仔细端详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低声喃喃道:\"没想到,这把剑居然会落在你手里……\" 独孤行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他努力撑起最后一丝力气,声音微弱地问道:\"你……能救她吗?\" 怪老头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你把这把剑送给我,我才会出手救人。” 独孤行看着趁火打劫的怪老头,眼中满是惊愕。 然而,怪老头却一脸理所当然的回应道:\"你救过我,所以我才会跑来救你。一命还一命,这很合理。但她与我无关,想要救她,于情于理,也要给些报酬给我才行。\" 面对怪老头的辩解,独孤行无言以对。此刻的他只感到左右为难,\"天下\"肯定不能交出去的,因为那是师父送给他的长剑,而牢笼里的女子,他又不能见死不救,因为从刚才萧文的话中,他已经确信眼前这位完全是另一副容貌的女子,就是他要找的朱玲姐。 见独孤行沉默不语,怪老头笑道:\"怎样?一条人命换一把长剑,很划算吧。\" 思考片刻后,独孤行还是下定了决心,答应道:\"好,这把剑就给你,但你得把我和朱玲姐送回到文崇书院。\" 此时此刻的独孤行有些后悔,当时为何不叫上章文成他们进来,或许再多一个伙伴,他就不用被这怪老头趁火打劫了。 怪老头笑道:\"那当然!我说话算话!\" 他说完,握紧“天下”剑,转身走向那黑曜铁打造的牢笼。剑锋在昏暗的牢房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独孤行看着怪老头的背影,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身体也逐渐失去了知觉。在意识彻底消散之前,他仿佛听到了剑刃与黑曜铁碰撞的声音 —————— 然而,让独孤行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另一边的潘乐阳和章文成,他们正在躲避城内齐兵的追捕。 他们二人之所以会突然被齐兵追捕,是因为他们在刑部大牢外面等待的途中,潘乐阳发现他的醉鬼老爹又因为闹事,而被抓进了监狱里面。 而潘乐阳为了救出他的酒鬼老爹,二人再次潜入东侧大牢,企图把潘乐阳的父亲救出来,但好巧不巧的,在第二次潜入的时候,他们两人的身影被发现了。 而此时此刻,他们二人正躲藏在富农家中的地窖里。 潘乐阳小声地询问道:\"章文成,接下来怎么办?\" 章文成满脸恼火,语气烦躁地斥责道:\"我都说不要救你那酒鬼老爹的啦,过几天他就会被放出来了。现在可好,我们把独小子留在了大牢里面了。\" 面对章文成斥责,潘乐阳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第233章 两个倒霉蛋 “何博斌,你没吃饭吗?我叫你砸大力点!”被困在房间内的陈老头大声嚷嚷着,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何博斌苦笑一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大声回应:“我已经用全力了,这房门就是砸不开!” 陈老头闻言,叹了口气,随后大声喊道:“你让开点,我来用剑鞘砸开这道封印!” 书房内的齐静文听到动静,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说,陈老头,你能消停一会儿吗?你砸的可是我的客房。” “有你这么招待客人的吗?”陈老头冷声讥讽,语气中满是不屑。 说罢,他手握大河剑的剑柄,猛然一挥,剑鞘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剑风,直冲那扇带有封印的房门。 “轰!” 木门瞬间被剑风撕裂,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门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口。 齐静文急忙从书房跑出来,查看隔壁房间的情况。然而,还未等他站稳,陈老头又是一记重击,剑鞘再次砸向房门。 “轰——!” 又是一声巨响,封印的木门直接被砸成了上下两截,碎片四散飞溅。陈老头一脚踢开剩余的木板,怒气冲冲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冷冷地看着一脸心疼的齐静文,冷哼一声:“哼!偏要我用剑气砸烂这门,你才肯放我出来。你知道我这副身体积累点剑气要多久吗?” 齐静文满脸苦涩,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不在这里多留几天?好让我和你多下几盘棋。” 陈老头吐了口唾沫,理也不理齐静文,径直走进书房。此刻,李咏梅正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不敢看陈老头的眼睛,仿佛生怕他会吃了自己一样。 陈老头冷哼一声,语气冰冷:“李咏梅,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李咏梅战战兢兢地回应道:“我……我要和孤行一起留在这里。” 陈老头紧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做你的白日梦吧!独孤行我会带走,你就留在这里做这书呆子的学生吧!” 说罢,他转身对何博斌说道:“走,去找那臭小子。” 何博斌点了点头,跟上了陈老头的步伐。 见陈老头要带走独孤行,却将自己留在这里,李咏梅顿时慌了神。她大喊道:“别……别丢下我,我也去!” 然而,李咏梅刚想起身,想让陈老头背她走时,齐静文却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坚定:“放心,没你在,独孤行不会跟陈老头走的。” “可是……”李咏梅眼中满是担忧,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齐静文摇摇头,目光中透着几分安抚:“相信我,我帮你们救了你们的伙伴,你还不相信我吗?” 尽管如此,李咏梅依旧满脸愁容,心中忐忑不安。 —————— 下山的路途上,何博斌突然开口问道:“真丢下那丫头不管?” 陈老头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当然,她自己不想走,我管不了她。” 何博斌深深叹了口气,随后开口道:\"那朱玲呢?救她吗?\" 一提朱玲,陈老头就有些恼火了,他破口大骂道:\"现在到底是谁保护谁?商懿那家伙到底怎么干事的,三个人中就有一个废物和一个反骨!\" 何博斌哑口无言,说到底,这次护送任务,从一开始的选人环节就出了问题。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独孤行。 就在二人快要到达飞云瀑时,陈老头突然停下了脚步,从兜里拿出一张\"齐身符\"递给了何博斌,并开口道:\"把这符箓揣在兜里,它能保证你在‘静心’的影响范围下行动。\" 不一会儿,二人就来到了飞云瀑。 飞云瀑前,何博斌不禁为眼前的景象感到震惊。只见瀑布的水流仿佛被时间凝固了一般,下落的速度极慢,仿佛每一滴水珠都在空中悬浮,迟迟不肯坠落。周围的环境静得吓人,连风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让他惊讶的是,瀑布旁站着两名黑衣人,正是奚幼溪和潘魁。他们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显然也被“静心”的力量所束缚,无法挣脱。 陈老头见状,二话不说,直接大步走上前。他冷冷地扫了一眼被定身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敢来碍事。”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剑鞘往前一扫,直取奚幼溪和潘魁的丹田。两下闷击下去,奚幼溪和潘魁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仿佛脱力一般软了下去。 何博斌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问道:“老头,你……你怎么直接动手了?他们不是被定住了吗?而且齐静文不是说了‘静心’范围内不能杀人吗?” 陈老头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定住了又如何?留着他们也是祸害,况且我也没杀人啊,我只是把他们二人修为给废了。” 何博斌皱了皱眉,但也没再多说什么。他知道,陈老头行事向来果断狠辣,尤其是在这种紧要关头,绝不会心慈手软,换做他也会这么做。 \"走吧,别浪费时间了。\"陈老头收起长剑,目光望向凌山城的方向,\"那小子还等着我们呢。\" 何博斌点了点头,紧随其后。两人向着凌山城的方向继续前行。瀑布周围的景象依旧诡异,时间仿佛被拉长,但随着陈老头的离去,时间开始慢慢恢复正常。 等二人离去不久后,奚幼溪和潘魁痛苦地跪倒在地上,捂着丹田痛苦哀嚎。 \"齐静文!你这个畜生废我丹田,这个仇我们‘暗鹰岭’一定会报的!\"潘魁满脸痛苦地哀嚎着。 奚幼溪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书院的方向,她知道这仇恐怕是报不了,因为没了修为的二人首先肯定会被“暗鹰岭”抛弃,甚至有可能为了保密而把二人给杀了。 奚幼溪此刻无比懊恼为何要招惹齐静文,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 与此同时,正在书房里看书的齐静文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应该早点放他们二人走,这样也不会被陈老头祸害了......\" \"嗯?\"李咏梅一脸疑惑。 齐静文微微一笑:\"没什么,话说,陈老头好像送了很多医书给你,能给我看看吗?\" 第234章 回去搬救兵的二人 很快,陈老头与何博斌来到了凌山城附近。 此刻已是深夜三更,本应是万家灯火熄灭、万籁俱寂的时刻,凌山城却一反常态,灯火通明。高耸的城墙上站满了士兵,火把的光芒将整座城墙照得如同白昼,映照出士兵们紧绷的面容和戒备的眼神。 见此情景,何博斌眉头紧锁,低声说道:“陈老头,现在该怎么办?凌山城今晚戒严,我们肯定进不去了。” 陈老头微微皱眉,目光深邃地望向城墙,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看来在我被困的这段时间里,长春城那边已经被隋军攻下来了。” 何博斌闻言,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虽然知道长春城那边在打仗,却没想到战事竟如此迅速,城池已然沦陷。 陈老头闭目沉思片刻,忽然睁开眼睛,语气果断:“跟我来!” 在陈老头的带领下,何博斌跟随他来到了一片小树林。树林并不大,但树木茂密,枝叶交错,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将月光切割成碎片洒在地上。陈老头在树林中四处搜寻,似乎在寻找什么。 何博斌露出不解的神情,忍不住问道:“陈老头,你在找什么?” “密道,这小树林里有条密道。”陈老头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密道?”何博斌虽然心中疑惑,不明白陈老头为何会知道这里有一条密道,但他还是迅速协助起陈老头,四处搜寻。 没过多久,陈老头在一处灌木丛附近停下了脚步,低声说道:“这边!”他朝何博斌招了招手。 何博斌快步走到陈老头跟前,低头一看,只见洞口的石板已经被移开,下面露出一个漆黑的洞道。他皱了皱眉,疑惑道:“这就是密道?怎么好像有人不久前用过?” “那臭小子用过。”陈老头语气平淡,仿佛早已料到。 说罢,陈老头毫不犹豫地钻进了密道,何博斌紧随其后。密道内漆黑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墙壁上长满了青苔,脚下是湿滑的泥土。陈老头从衣袖中掏出一张长明灯符,低声喝道:“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长明灯符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密道照得通明。密道并不宽敞,勉强能容一人通过,但二人并未在意,而是快步向前。 走了一段路后,密道逐渐变得宽敞起来。然而,就在这时,陈老头和何博斌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在他们前方,正站着两名少年——潘乐阳和章文成。 潘乐阳和章文成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他们从未见过陈老头和何博斌,此刻突然在密道中相遇,难免心生警惕。 何博斌凑到陈老头耳边,小声说道:“他们两个,我在书院里见过,是齐静文的学生。” 陈老头眉毛一皱,目光在二人身后扫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独孤行的身影。他沉声问道:“独孤行那臭小子呢?” “独孤行?”潘乐阳和章文成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何博斌微微诧异,低声对陈老头说道:“陈老头,他们怎么好像不认识独孤行啊?” 然而,陈老头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或许那臭小子没报真名呢,倒是有些长进。” 潘乐阳和章文成依旧一脸茫然,显然对“独孤行”这个名字毫无印象。陈老头见状,也不再追问,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前行。 “走吧,别耽误时间了。”陈老头语气果断,目光中闪过一丝急切。 何博斌点了点头,紧随其后。潘乐阳和章文成虽然心中疑惑,但也意识到眼前这两人并非敌人,便默默地侧过身体,让出了前进的道路。 待陈老头二人走远后,潘乐阳开口道:“章文成,你说那老头说的独孤行,是不是独小子本人啊?” 章文成微微摇头,回应道:\"我不知道,不过很有可能是。但是我们还是别招惹他们为好,那老头后面站着一名六境的武夫,单论打架,我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六境的武夫?\"潘乐阳两眼一亮,“怎么说来,独小子好像会一套很奇怪的拳法,那武夫该不会是他的师父吧。” “不确定,不过那老头好像是名修气的道士,他的长明灯符品质好高。”章文成分析道。 潘乐阳微微点头,“确实,虽然我不会画符,但是我也知道长明灯符不应该这么亮,看来这老头也是个高人。” 然而,这潘乐阳和章文成二人都猜错了——何博斌不是独孤行的师父,而那长明灯符则出自李咏梅之手。 章文成说道:\"不说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救助先生吧,独小子他还等着我们回去救呢!\" 潘乐阳重重地点了点头。 四人离去后,光亮的密道再次恢复平静和漆黑。 第235章 背锅的二人 \"快搜!我看见他们二人躲进这家院子了!\"一名身穿沉重盔甲的士兵厉声喝道,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空回荡。 随着他的命令,一群士兵如潮水般涌向富农的宅院。他们手中的刀剑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脚步沉重而急促,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大门被一脚踹开,木门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瞬间裂成两半,倒在地上。 “官爷们,别乱翻我家的东西了!”一位身穿华丽绸缎的中年男子慌忙从内堂跑出来,脸色苍白,声音颤抖。他是这家的主人,平日里在城中颇有威望,此刻却显得如此无助。 富农双手合十,连连作揖,试图阻止士兵的打砸。 然而,士兵们对他的哀求充耳不闻,冲进宅院后便开始疯狂地翻找。 一名士兵抡起手中的长矛,狠狠砸向一张精致的红木衣柜,衣柜瞬间被破了个大孔,木屑飞溅。另一名士兵则一脚踢翻了摆放在厅堂中央的青花瓷瓶,瓷瓶“哗啦”一声碎成无数片,碎片散落一地。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些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啊!”富农心痛得几乎要哭出来,他冲上前去,试图阻止一名正在砸柜子的士兵。然而,那士兵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后一挥手,将他推倒在地。 “少废话!再啰嗦连你一起抓!”士兵恶狠狠地吼道,随后继续他的破坏行动。柜子被砸开,里面的金银器皿、绸缎布匹被胡乱地翻出来,扔得满地都是。一名士兵甚至拿起一件精美的玉器,看了看,随后不屑地扔在地上,玉器瞬间摔成两截。 宅院内的打砸声、碎裂声、富农的哀求声交织在一起。 士兵们的脸上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冷漠与凶狠。他们的目标明确——找到那潘乐阳和章文成,至于这家的财产,他们根本不在意。 与此同时,宅院后方的仓库外,陈老头和何博斌刚刚从地洞中爬出来。他们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只见一大群士兵正朝他们这边冲来。 \"啧,被发现了!\"陈老头脸色一变,低声对何博斌说道。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他们终于知道,潘乐阳他们为何要跑回去找救兵了,原来是二人被发现了。 \"怎么办?\"何博斌询问道。 何博斌话音刚落,士兵们就发现了他们,“长官!发现可疑人物!”一名士兵大喊道,随后一群人如饿虎扑食般冲了过来。 “要解决掉他们吗?”何博斌回头问道,然而他话音还未落,就看见陈老头已经在往后逃跑了。 何博斌顿时无语了,大喊道:\"等等我!\"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大群弓箭手往着二人的方向拼命射箭。 何博斌见状,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猛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飞来的箭雨,双手猛然一挥,拳风呼啸而出,如同狂风般席卷向前。那些飞来的箭矢在拳风的冲击下,纷纷折断,掉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走!\"何博斌低喝一声,随即迅速转身,跟随着陈老头的身影,躲进了黑暗的街道里。 两人在狭窄的巷道中疾驰,脚步声轻如猫步,几乎听不见任何响动。陈老头在前方带路,身形灵活得像一只老狐狸,拐过几个弯后,便钻进了一条更加隐蔽的小巷。 停下脚步后,何博斌抱怨道:\"陈老头,你逃跑时能不能先通知我一声!\" 陈老头回怼道:\"明眼人都知道要逃,难不成反击,然后引来更多的官兵?\" 何博斌被陈老头噎住了,随即又询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去刑部大牢!\"陈老头回应道。 —————— 另一边,怪老头董铁锋成功用\"天下\"剑斩断了捆住朱玲的黑曜铁牢笼。 由于在\"静心\"范围内,朱玲身体一动不动。 董铁锋将捆住朱玲手脚的铁链斩断,接着把她放了下来,看着满身是伤的朱玲,董铁锋微微皱眉。 \"看来这丫头受了不少苦啊!\"董铁锋背起朱玲,\"小子,我们出发吧!\" 董铁锋回头望去,却发现独孤行已经被寒气煞冻得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僵硬得像一块冰雕。他皱了皱眉,心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中的“天下”剑和那枚玉章上。 \"这小子,倒是有些好东西。\"董铁锋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心中歹意顿生。他放下朱玲,快步走到独孤行身旁,伸手想要拿走玉章。 然而,当他试图从独孤行手中夺走玉章时,却发现那枚玉章被冻僵的独孤行死死拽在怀里,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将其取出。 \"啧,这小子倒是倔强。\"董铁锋低声嘟囔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他放弃了玉章,转而将目光投向\"天下\"剑。 长剑虽然已经破碎,但剑身上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寒光,显然不是凡品。 董铁锋看着倒地不起的二人,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片刻后,他毫不犹豫地将长剑背于身上,随后喃喃自语道:\"小子,我怕你到时候会把剑要回来,这丫头我会帮你救的,但你可能只能留在这里了。反正你有玉章在,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第236章 静心被破 另一边,陈老头和何博斌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刑部大牢前。 大牢外,守卫们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仿佛停滞。陈老头目光一凝,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看来,大牢已经完全被‘静心’的影响笼罩了。”陈老头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我们得快点进去看看情况。” 何博斌点了点头,没有多言,紧随陈老头身后,迅速进入刑部大牢。 大牢内,昏暗的灯光映照出冰冷的石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两人对牢房的布局并不熟悉,只能在东侧牢房辗转寻觅。然而,他们找遍了每一个角落,却始终未能发现独孤行的踪迹。 陈老头眉头紧锁,低声自语:“莫非他不在这里?” 就在他准备再次感应“天下”剑的位置时,何博斌的呼喊声突然划破了沉寂:“陈老头,这里有一条通往西侧牢房的路径!” 陈老头中断了感应,迅速跟上何博斌的脚步。两人沿着狭窄的通道,朝着西侧牢房深处走去。 途中,一扇敞开的牢门引起了陈老头的注意。他停下脚步,微微皱眉,目光落在牢笼内散落的锁骨链上。那些铁链显然是被人用钥匙打开的,而且铁链的品质并不一般。看着被锁在这里的人,应该是位很危险,或者很重要的人物。 “难道是朱玲被锁在这里,而那小子已经把她救走了?”陈老头低声猜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然而,他并未停留太久,而是继续朝着大牢的最深处走去。无论如何,他必须确认独孤行的安危。 不一会儿,两人便在西侧大牢的最深处发现了早已冻僵的独孤行。他蜷缩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僵硬得像一块冰雕,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陈老头,这边!\"何博斌大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陈老头快步走上前,俯下身子,仔细检查独孤行的状况。他的手指搭在独孤行的脉搏上,眉头越皱越紧。 \"全身经脉都被寒气煞冻住了……\"陈老头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心疼,\"若是我们再晚来几个时辰,他的经脉就会彻底坏死,这辈子就只能当个炼体的武夫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独孤行的脸颊,低声骂道:“臭小子,我早就告诉过你,要听师父的话。瞧瞧你现在这样子,这不是自找的吗?” 这时,何博斌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他回头对陈老头说道:“好像没发现朱玲,难道她没被关在这里?” 陈老头似乎对朱玲的去向并不在意,他摆了摆手,语气急促:\"先别管朱玲了,救人要紧!我体内真气不足,你快给他输送点真气,把他体内的寒气煞逼出来。\" 陈老头虽然心疼独孤行,但是他还是选择了保留真气。毕竟他现在经脉全断,想要积累真气,唯一靠长生体自行慢慢凝聚。而这也是为何,陈老头能在经脉全断的情况下,还是能够凝聚剑气,毕竟他的身体并不一般。 何博斌点了点头,没有多问,立刻俯下身子,将手掌贴在独孤行的胸口。他虽然不是修气士,但体内多少积累了一些浩然真气。虽然真气不如修气士那般雄厚,但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随着何博斌的真气缓缓注入,独孤行的身体微微颤动,脸上的冰霜逐渐融化,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一些。 在何博斌输送真气的期间,陈老头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他慢步走到萧文的面前,低头看着那张静止不动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就是你打了这臭小子吧?那好,今天我就要好好整整你!\" 话音未落,陈老头双指并拢,指尖凝聚着一丝凌厉的真气,迅速在萧文的身上连点了几下。每一指落下,都精准地封住了萧文的经脉和穴位,让他即便从“静心”的影响中恢复,也无法动弹分毫。 紧接着,陈老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猛然一拳砸向萧文的气海穴。这一拳力道十足,直接击碎了萧文的丹田,废除了他多年的修为。萧文的身体微微一颤,却依旧无法动弹。 陈老头收回拳头,冷冷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用来行蚁刑的木箱子,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冷笑:“既然你喜欢折磨人,那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说完,毫不客气地将萧文拖到木箱子前,一把将他塞了进去。做完了这些后,陈老头满意地拍了拍手,仿佛完成了一件得意的作品。 随后,他如法炮制,将卫凛也关进了另一个木箱子。卫凛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惊恐的表情,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陈老头摆布。 然而,当陈老头来到那间已经被剑砍烂的铁牢前时,他的脚步突然顿住了。铁牢的门被斩断,黑曜铁的碎片散落一地,显然是被“天下”剑所破。陈老头看着空荡荡的牢房,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对劲……\"他低声喃喃,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铁牢内空无一人,朱玲的踪迹全无,而独孤行却倒在不远处,昏迷不醒。这一切,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陈老头站在原地,目光在铁牢和独孤行之间来回扫视,心中迅速盘算着。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另一边,在何博斌的浩然真气的输送下,独孤行慢慢恢复了血色,不过还不及完全祛除体内的寒气煞。 \"陈老头,好了,独孤行他应该没生命危险了,不过想要恢复,估计得在疗养一段时间。\"何博斌缓缓站起身说道。 然而,陈老头没有回头,依旧盯着那间空荡荡的铁牢。 而就在这时,独孤行醒了过来,他慢慢地睁开眼睛。 \"何叔?你……你怎么在这?\"独孤行缓缓开口道。 这时,陈老头慢慢回过头,一脸失望地看着独孤行,询问道:\"你的剑呢?\" 独孤行愣在原地,他还是第一次见师父露出如此失望的神情,\"我……我把长剑送给了一个老头,那老头答应我,只要把剑送给他,他就救朱玲姐出去。\" 陈老头瞬间勃然大怒,对着独孤行大吼道:\"你竟然为了个弃子,就把我的心血拱手送于别人!你疯了!独孤行!\" \"师父,我……\"独孤行还想狡辩,然而陈老头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行了,别叫师父了。我教你多少遍了,凡事先考虑自己,你怎么可以随便信任一个陌生人呢!而且你宁愿去求齐静文帮忙,都不愿意先求求为师我吗?你怎么会这么糊涂!\"陈老头说话的时候,语气异常冰冷。 独孤行低下头,狡辩道:\"因为......因为师父并不打算救朱玲姐,所以......\" 就在这时,独孤行怀中的玉章突然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紧接着,周围的时间开始缓慢地流动了起来,被冻结的世界重新恢复了生机。 萧文和卫凛被关在木箱中,原本静止的蚂蚁也开始缓缓蠕动。起初只是轻微的刺痛,随后便是密密麻麻的啃咬,仿佛无数细小的针尖刺入皮肤。萧文的脸色瞬间变得扭曲,尽管被封住了经脉和穴位,无法动弹,但他的眼中却充满了痛苦与愤怒。 卫凛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蚂蚁啃噬。 时间突然流动了起来,何博斌顿时惊慌了起来,他看着陈老头大喊道:\"怎么回事?\" \"看来,外面已经开战了!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237章 厮杀和混乱 与此同时,由于时间的再次流动,刑部大牢的异常情况迅速传到了冯镇岳的耳中。他站在城墙上,眉头紧锁,听着士兵的汇报。 \"大人,大牢内的守卫全部被定身,萧文和卫凛两位大人不知所踪,牢房内还有打斗的痕迹!\"士兵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 冯镇岳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立刻派人包围大牢,务必抓住闯入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士兵领命而去,迅速集结人手,朝着大牢方向疾驰而去。 此刻,凌山城的城门大开,正在迎接逃亡至此的葛怀远。冯镇岳根本没办法分心前往刑部大牢处理情况。此刻的他还想,萧文他们能出来帮自己守城呢。 伴随着葛怀远的部下涌入城内,凌山城的城门处顿时一片混乱。葛怀远骑在战马上,铠甲上满是血迹,脸上写满了疲惫与焦虑。他身后的士兵们个个神情萎靡。 \"快!进城!\"葛怀远挥了挥手,声音沙哑却依旧带着几分威严。士兵们纷纷加快脚步,涌入城门。 然而,就在葛怀远的残兵败将刚刚进入城内,城门外的夜色中,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逼近。那两人身穿黑衣,腰间佩剑,步伐轻盈如风,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他们的目光冷冽如冰,手中长剑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正是隋军的两名七境剑修——苏然和林羽。 苏然身形修长,面容冷峻,手中长剑名为“霜华”,剑身如冰,寒气逼人。林羽则略显瘦削,眉宇间带着几分阴柔,手中长剑名为“青露”,剑光如电,锋芒毕露。 两人对视一眼,嘴角同时勾起一抹冷笑。随即,他们身形一闪,如同两道闪电般冲入城门,剑光所过之处,守城的士兵纷纷倒地,鲜血溅洒在城墙上,染红了夜色。 \"敌袭!敌袭!\"城墙上,士兵们惊恐地大喊,然而他们的声音还未落下,便已被剑光斩断。 冯镇岳站在城墙上,察觉到了城门的异样。他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低声喝道:\"来人!速去城门接应葛将军,务必护他周全!\" “是!”一名副将领命而去,带着一队精锐士兵迅速赶往城门。 冯镇岳则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从城墙上跳下,身形如鹰隼般直扑那两名七境剑修。他的手中握着一柄厚重的长刀,刀身漆黑如墨,刀锋却闪烁着冷冽的寒光,正是他的成名兵器——\"镇岳刀\"。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闯我凌山城!\"冯镇岳的声音如同雷霆般炸响,震得城墙都在微微颤动。 苏然冷笑一声,手中霜华剑轻轻一挥,剑气如霜,直逼冯镇岳:\"冯镇岳,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林羽则身形一闪,青露剑直刺向冯镇岳的侧翼,剑光如电,锋芒毕露。 冯镇岳冷哼一声,手中镇岳刀猛然一挥,刀光如虹,瞬间将两人的剑气击碎。他的身形稳如泰山,刀法大开大合,每一刀都带着山岳般的厚重之力,逼得苏然和林羽不得不连连后退。 “区区修气七境,也敢在我面前放肆!”冯镇岳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手中的镇岳刀却丝毫不慢,刀光如潮,将两人逼得节节败退。 然而,苏然和林羽毕竟是七境剑修,剑法精妙,配合默契。两人一左一右,剑光交织,如同天罗地网般将冯镇岳笼罩其中。 \"冯镇岳,你以为凭你武夫七境,能挡得住我们二人?\"林羽冷笑一声,从方寸物中掏出数把短剑,在剑气的操纵下,短剑在空中飞舞,剑光如电,直取附近士兵的性命。 冯镇岳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手中镇岳刀猛然一横,大喝道:\"虹光斩!\" 刀光如虹,刀芒直扑林羽脑袋。 然而,林羽冷笑一声,他就是为了激怒冯镇岳,才分心操纵短剑来对付附近的士兵的。就在冯镇岳一刀挥出的瞬间,苏然的霜华剑却趁机从侧翼袭来,剑气如霜,直逼冯镇岳的肋下。 冯镇岳见状,急忙收刀,身形一闪,险险避过这一剑,但衣角却被剑气划破,留下一道冰霜般的痕迹。 \"哼,倒是有些本事。\"冯镇岳冷哼一声,手中的镇岳刀猛然一挥,刀光如潮,将两人逼退数步。 然而,苏然和林羽却丝毫不惧,再次逼了上来。三人在城门处激战,刀光剑影交织,仿佛将整个夜空都撕裂开来。 与此同时,城内的混乱也在加剧。葛怀远的残兵败将刚刚进城,还未站稳脚跟,便听到了城门处,紧跟其后的隋兵的厮杀声。 葛怀远脸色一变,急忙下令:“快!守住城门,绝不能让隋军攻进来!” 然而,他的命令还未完全传达下去,城外的隋兵就拉动弓箭。一瞬间,箭如雨下,城墙上的齐兵纷纷中箭,滚轮下城墙。 \"不好!快用守城巨弩反击!\"葛怀远脸色大变,急忙指挥城上士兵。 然而,他的命令还未完全传达下去,城内的街道上便突然涌出了一群黑衣人,手持利刃,直扑葛怀远的残兵败将。 \"不好!有埋伏!\"葛怀远脸色大变,急忙挥剑迎敌。 冯镇岳见刚进城的葛怀远遭遇埋伏,顿时勃然大怒,破骂道:\"萧文这个混账家伙,城中有人潜入,居然没有发现!他干什么吃的!\" 然而一切都迟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经退无可退。 凌山城内,火光四起,喊杀声震天。冯镇岳在城门处与苏然、林羽激战,葛怀远则在城内与黑衣人厮杀,而隋军也趁势往大开的城门冲杀。 一时间,整个城市陷入了混乱之中。 第238章 追逐和逃离 萧文和卫凛被锁在蚁箱中,浑身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却无法挣脱。那些蚂蚁如同黑色的潮水,啃噬着他们的皮肤,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令人毛骨悚然。 这时,数十名手拿长枪的狱卒冲了进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首的狱卒瞪大了眼睛。 萧文虽然被蚂蚁啃咬得痛苦不堪,但依旧强撑着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哈哈哈!你们逃……逃不掉的!嘶……痒……痒死我了!\" 他的笑声在牢房中回荡,带着几分疯狂与绝望。那些狱卒见状,顿时反应过来,急忙冲上前去,试图打开蚁箱,解救萧文和卫凛。 然而,就在他们靠近蚁箱的瞬间,一道凌厉的剑气突然从侧面袭来,直接将几名狱卒逼退。陈老头手持大河剑,冷冷地站在一旁,扫视着众人。 “不想死的,就给我滚远点!”陈老头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带着无尽的杀意。 那些狱卒被陈老头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然而,萧文却依旧在蚁箱中疯狂大笑:“哈哈哈!陈老头,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冯镇岳已经派人包围了这里,你们插翅难飞!” 陈老头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回头看了一眼何博斌和独孤行,低声喝道:“何博斌,带着独孤行赶紧逃!我来拖住他们!” 何博斌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背起独孤行便朝着牢房的另一侧奔去。独孤行的脸色依旧苍白,身体虚弱得几乎无法站立,但他的眼中却充满了担忧:“师父……小心……” 陈老头没有回应,只是冷冷地注视着那些狱卒,手中的大河剑微微颤动,仿佛随时准备出鞘。 \"你逃不掉的!\"萧文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疯狂与得意,\"你以为凭你一个人,能挡得住这么多人吗?\" 陈老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他并未多言,只是冷冷地扫了萧文一眼:“闭嘴!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萧文被陈老头的目光所震慑,顿时闭上了嘴,但眼中的怨毒却丝毫未减。陈老头可是毁了他丹田和修为的人,他怎么可能不恨陈老头。 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更多的士兵正在赶来。陈老头眉头一皱,知道不能再耽搁,他猛然挥剑,剑气如虹,直接将几名狱卒逼退。 “何博斌,快走!”陈老头低喝一声,随即转身朝着大牢的深处奔去。他的目标很明确——找到那把丢失的“天下剑”。 何博斌背着独孤行,迅速穿过牢房的通道,朝着出口奔去。然而,他们还未跑出多远,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站住!你们逃不掉的!”为首的士兵大喝一声,手中的长枪直指何博斌。 何博斌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轻轻放下独孤行,低声道:“独孤行,你先躲到一旁,我来解决他们。” 独孤行点了点头,勉强支撑着身体,躲到了一旁的角落里。何博斌则握紧拳头,猛然冲向前方。他的拳风呼啸而出,如同狂风般席卷向前,直接将数十名士兵击退。 然而,士兵的数量实在太多,何博斌虽然勇猛,但面对源源不断的士兵,还是不禁皱起了眉头。 —————— 夜色中,凌山城的街道混乱不堪,士兵们的脚步声和弑声在城中不停回荡。 董铁锋背着朱玲,穿梭在狭窄的地道中。他的步伐迅速而敏捷,仿佛对这条秘密地道了如指掌。朱玲依旧昏迷不醒,身上的伤口在颠簸中渗出鲜血,染红了董铁锋的衣衫。 \"丫头,你可别死在我背上啊。\"董铁锋低声嘟囔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他加快了脚步,朝着城外的方向奔去。 就在这时,董铁锋背上的天下剑突然飞出剑鞘,悬在半空之中。 \"小贼!我的剑你都敢偷!\"天下剑传来了陈老头那冰冷的声音。 董铁锋心神一震,他看着悬浮在半空的飞剑,震惊道:\"飞剑传音!那小子不过修气二境,怎么可能会这招!\"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不对!你不是那小子,你到底是谁!\" 然而,陈老头压根就不想和董铁锋废话,直接操纵着天下剑刺了过去。 董铁锋见状,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身形一闪,迅速避开天下剑的锋芒,同时右手一抬,掌心凝聚出一团炽热的真气,猛然朝着天下剑拍去。 \"区区飞剑,也敢在我面前放肆!\"董铁锋大喝道。 天下剑在空中微微一颤,似乎被董铁锋的真气所震慑,但很快又恢复了凌厉的攻势,剑身化作一道寒光,直逼董铁锋的咽喉。 陈老头的声音再次从剑中传来:\"小贼,你以为凭你那点修为,就能挡得住我的剑?\" 董铁锋冷笑一声,不再多言。他身形如电,在地道中快速穿梭,避开天下剑的追击,同时左手迅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他猛然咬破食指,鲜血滴落,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符文。 \"天地玄黄,剑锁阴阳,五行归一,万法封藏。吾以道心,镇汝锋芒,剑归鞘中,永世不扬。急急如律令!锁剑咒!\"董铁锋低喝一声,符文瞬间化作一道红光,朝着天下剑飞去。 红光与天下剑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紧接着,天下剑的剑身猛然一颤,剑光逐渐暗淡下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无法再继续攻击。 陈老头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锁剑咒?道家的人!\" 董铁锋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你以为只有你会飞剑?老子我行走江湖多年,岂会没有点压箱底的手段?还有,老子是工家的人!\" 天下剑在空中挣扎了几下,最终无力地坠落在地,剑身上的光芒彻底消失,仿佛变成了一把普通的铁剑。 董铁锋没有停留,迅速捡起天下剑,背起朱玲,继续朝着地道的出口奔去。他知道,陈老头的感应虽然暂时被锁剑咒困住,但以对方的修为,恐怕很快就会挣脱束缚。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一旦陈老头追上来,后果不堪设想。 地道尽头,一道微弱的光线透了过来。董铁锋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 ...... 另一边,陈老头在被董铁锋切断了长剑的联系后,不禁心急如焚。他闭目凝神,指尖轻轻掐诀,试图重新捕捉那缕微弱的剑意,然而,无论他如何催动心神,天下剑的气息却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半点回应。 \"锁剑咒……\"陈老头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他缓缓睁开眼,顺着天下剑最后感应消失的方向,一路追寻,最终来到了刑部大牢南侧的一处院落。 这里是萧文的办公地点,平日里人来人往,此刻却显得格外冷清。陈老头站在院门前,目光扫过那扇紧闭的木门。 他迅速迈步走入,目光扫过院中的每一处角落,最终停留在一间看似普通的书房前。 书房的门虚掩着,陈老头推门而入,目光落在书桌旁的一盏油灯上。灯芯微微跳动,火光摇曳,映照出桌上一张摊开的地图。地图上标注着几条隐秘的路线,其中一条直通城外,显然是萧文精心布置的逃生通道。 陈老头冷笑一声,伸手在地图上轻轻点了点,自言自语道:\"看来那个叫萧文的家伙,从一开始就打算抛弃凌山城独自逃跑。\" 顺着地图的指引,陈老头在书房的一角的书柜前面。随着陈老头用力的推动书柜,地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书房的一角缓缓裂开,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果然如此。\"陈老头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迈步走入通道,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通道内漆黑一片,陈老头唯有再次甩出长明灯符来照亮前进的道路。 \"小贼……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得掉?\"陈老头的声音在通道中回荡,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他的身影迅速朝着通道深处掠去。 第239章 朱玲苏醒 董铁锋背着朱玲,终于冲出了地道的出口。夜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他额头的汗水。他站在城外的山坡上,回头望了一眼凌山城的方向,只见城中火光冲天,厮杀声依旧隐隐传来。 “这凌山城,怕是保不住了。”董铁锋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毕竟在这牢中生活了多年,如今看着它陷入战火,心中难免有些唏嘘。 董铁锋看着背上昏迷不醒的朱玲,深深叹了口气,\"丫头,不是我不想救你,而是这把剑对我真的很重要。如果我再带着你,恐怕就会被人追上了。\" 董铁锋将朱玲轻轻放在地道洞口处,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另一边,陈老头一路追赶,顺着地道一路前进。半炷香之后,他终于走出了地道。 在地道的洞口处,陈老头发现了被董铁锋丢下来的朱玲。此时的朱玲正蜷缩在地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显然伤得不轻。 陈老头皱了皱眉,目光在朱玲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冷冷地移开。他本打算不管朱玲,继续追赶董铁锋,毕竟“天下剑”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然而,就在他转身欲走之际,朱玲却突然醒了过来。她微微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陈老头的身影。朱玲心中一暖,以为是他救了自己,眼中顿时涌出了泪水。 \"陈……陈老头……\"朱玲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带着几分感激与委屈。 陈老头脚步一顿,眉头皱得更紧。他回头看了朱玲一眼,语气冷淡:“醒了就自己走吧,我没空管你。” 朱玲闻言,心中一紧,急忙挣扎着爬了起来。她的身体依旧虚弱,但求生的本能让她不顾一切地扑向陈老头,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陈老头,求求你……别丢下我……\"朱玲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陈老头的裤腿。 陈老头低头看着朱玲,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本想一脚将她踢开,但看到她那副狼狈的模样,心中却莫名地软了一下。 “放手!”陈老头冷声喝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 朱玲却抱得更紧了,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陈老头,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但我真的不想被人抓走了……求您带我一起走,我……我可以帮您!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做!” 陈老头的眼神微微一动。他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罢了,看在那臭小子的份上,我就带你一程。不过,你若敢拖后腿,就别怪我不客气!\" 朱玲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点头:“谢谢陈老头!我一定不会拖累您的!” 陈老头冷哼一声,伸手将朱玲从地上拉了起来。朱玲的身体依旧虚弱,没有办法,陈老头唯有背着她继续追赶。 陈老头顺着山坡继续前行,他一边走一边感应着“天下剑”的气息。然而,董铁锋的锁剑咒显然极为高明,陈老头无论如何催动心神,都无法再捕捉到剑的踪迹。 “该死的小贼!”陈老头低声咒骂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朱玲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问道:“陈老头,您是在找什么吗?” 陈老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朱玲不敢再多言,只能默默趴在陈老头后背上。 陈老头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坡中回荡。此时的他心中却并不平静,他知道,董铁锋既然能施展锁剑咒,必然不是寻常之辈。若是让他带着“天下剑”逃远了,再想找回可就难了。 “必须尽快追上他!”陈老头心中暗道,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由于颠簸,陈老头背上的朱玲并不好受,她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但她始终没有开口抱怨,只是咬牙坚持着。 就在这时,地道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陈老头眼神一凝,迅速停下脚步。 由于陈老头突然急刹,朱玲疼得呻吟了一声。 “小声点!”陈老头低声说道,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黑暗。 朱玲屏住呼吸,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她顺着陈老头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的灌木丛中,隐约有一道黑影闪过。 \"是什么人?\"朱玲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陈老头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拔出了大河剑,剑身微微颤动,仿佛随时准备出鞘。 陈老头微微皱眉,他还未解开身体上的剑气封印,短时间内也无法击出庞大的剑气,而且他的身上本来剩余的剑气就不多。 思索片刻后,陈老头决定还是先和对方交谈交谈,他轻轻放下了朱玲,右手按住剑柄,提防着对付。 “出来!”陈老头冷声喝道,声音在山坡中回荡。 然而,前方的黑暗中却没有任何回应。 陈老头眉头一皱,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他知道,董铁锋绝非等闲之辈,若是让他逃了,天下剑恐怕就没办法找回来了。 片刻后,陈老头见对方依旧没有回应,他便想拔剑试探了,但他体内的剑气尚未完全解封,他并不想随意拔剑。于是他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往草里丢了过去。 然而回应陈老头试探的,却是一道凌厉至极的剑气! 那剑气如同一条银白色的蛟龙,从黑暗中猛然窜出,带着刺骨的寒意,直逼陈老头的咽喉。剑气未至,陈老头便已感到一股森冷的杀意扑面而来。 “不好!”陈老头心中一惊,急忙挥剑格挡。然而,他体内的剑气尚未完全解封,仓促之间根本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大河剑刚刚抬起,那道剑气便已轰然撞了上来。 “轰!” 一声巨响,陈老头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整个人被那股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的胸口一阵翻涌,险些喷出一口鲜血。 “陈老头!”朱玲见状,惊呼一声,急忙跑上前去扶他。 第240章 炸地道 陈老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但他的脸色却变得极为凝重。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黑暗,低声说道:\"小心,对方是剑修。\" 朱玲闻言,心中一紧,下意识地躲到了陈老头身后。 就在这时,前方的灌木丛中缓缓走出了一道身影。那人身穿一袭青灰色长袍,面容冷峻,眉宇间带着几分阴鸷。他的手中握着一柄细长的剑,剑身泛着幽幽的寒光。 \"没想到,等了半天,等来了个不认识的人。\"那人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讽。 陈老头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对方,心中暗自警惕。他能感觉到,此人的修为极高,至少是七境剑修,甚至可能更高。 \"你是谁?\"陈老头冷声问道,手中的大河剑微微颤动,随时准备出手。 那人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赖幽涯,隋军七境剑修。\" \"赖幽涯?\"陈老头眉头一皱,心中暗自思索。这个名字他并不熟悉,但对方既然是隋军的剑修,显然来者不善。 \"你为何在此?\"陈老头继续问道,试图拖延时间,以便寻找时机逃离此地。 赖幽涯似乎看穿了陈老头的意图,冷笑一声:\"老头,不必白费心机了。我奉命在此截杀萧文,虽然目标不是你,但谁叫你碰到我,今日我就送你上路吧。\" 话音未落,赖幽涯手中的长剑猛然一挥,剑气如同狂风般席卷而来,直逼陈老头和朱玲。 陈老头脸色一沉,急忙挥剑抵挡。然而,他的剑气尚未完全解封,根本无法与赖幽涯抗衡。剑气相撞的瞬间,陈老头再次被震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陈老头!”朱玲见状,眼中满是担忧,但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紧紧抓住陈老头的衣袖,生怕他倒下。 陈老头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的翻涌,低声对朱玲说道:\"待会儿我拖住他,你趁机逃走,别回头。\" 朱玲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但她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只能咬牙点了点头。 陈老头缓缓站起身,冷声说道:\"赖幽涯,你我并不认识,为何还要拔剑相向?\" 赖幽涯冷笑一声:\"老头,我告诉你吧,我其实是隋国谍报组织‘升龙台’的打手,而我此次猎杀的对象是萧文,而他身边的卫凛,其实是我们安插在他身边的奸细。好了,现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了,为了保密,我只能给你个痛快了。\" 陈老头瞬间嗤笑,赖幽涯的话语可谓是有够好笑的。他知道赖幽涯是铁了心要杀他。 赖幽涯冷笑一声:\"老头,你已是强弩之末,何必逞强?乖乖束手就擒,或许我还能给你个痛快。\" 陈老头没有回应,只是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大河剑。剑身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主人的战意。 见陈老头摆出一副迎战的姿势,赖幽涯拇指摩挲剑柄茧痕,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陈老头手中大河剑微微颤动,剑锋直指赖幽涯,口中却低声道:\"朱玲,待会儿我数三声,你便往地道里跑,莫要回头。\" 朱玲闻言,心中一紧,却不敢多言,只是轻轻点头,眼中满是担忧。 赖幽涯见状,冷笑一声:\"老头,死到临头还想耍什么花招?\" 陈老头不答,只是缓缓抬起左手,袖中悄然滑出数张符箓,符箓上朱砂绘制的符文隐隐泛着红光。他口中低喝一声:\"一、二、三!\" 话音未落,陈老头猛然将手中符箓甩出,符箓在空中瞬间爆裂,化作一团浓密的烟雾,瞬间将赖幽涯的视线遮蔽。 \"走!\"陈老头低喝一声,一把拉起朱玲,身形如电,朝着地道入口疾驰而去。 赖幽涯被烟雾笼罩,眼前一片模糊,心中顿时大怒。他手中长剑一挥,剑气如狂风般席卷而出,瞬间将烟雾扫开。然而,当他视线恢复时,陈老头与朱玲的身影已消失在他的眼前。 \"想跑?\"赖幽涯冷笑一声,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追了上去。 陈老头背着朱玲,脚步虽快,但毕竟带着一人,速度终究不及赖幽涯。眼见身后剑气逼近,陈老头心中一横,猛然停下脚步,手中再次甩出数张符箓。 \"爆!\"陈老头低喝一声,符箓瞬间炸裂,化作一团炽热的火焰,直逼赖幽涯。 赖幽涯见状,眉头一皱,手中长剑一挥,剑气如虹,将火焰斩开。然而,火焰虽散,却仍有几缕火星溅到他的衣袍上,瞬间燃起。 \"雕虫小技!\"赖幽涯冷哼一声,体内真气一震,将火焰震散。然而,就在这片刻的耽搁中,陈老头已带着朱玲冲入了地道入口。 赖幽涯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纵身一跃,紧随其后。然而,他刚踏入地道,便见陈老头再次甩出数张符箓,符箓在空中爆裂,化作无数细小的火焰炸裂开来。 在如此狭窄的通道中,任何爆炸都会被放得巨大。在符箓爆裂的瞬间,地道入口的岩石被炸得粉碎。 \"轰!\" 一声巨响,地道入口瞬间坍塌,巨石滚落,将通道彻底封死。 赖幽涯被震退数步,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挥剑斩开几块滚落的巨石,却发现地道已被彻底封死,根本无法再追。 \"该死的老头!\"赖幽涯低骂一声,心中怒火中烧。他本想一剑斩开巨石,但转念一想,老头冒险炸塌地道,那他也可能会被活埋。而这条地道没了,萧文就没路可退了,自然而然也会被攻入城内的隋军抓住,如此一来,他的任务一样完成。 \"罢了,今日便饶你一命。\"赖幽涯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第241章 争吵的众人 地道内,陈老头被坍塌下来的砖块压在底下。而朱玲则瘫坐在陈老头身前的不远处。虽然她在坍塌中幸免于难,但她还是逃跑的途中,不小心拐到了脚。 地道深处漆黑一片,唯有他手中符箓燃烧的微弱火光,映照出两人狼狈的身影。 “陈老头,你……你还好吗?”朱玲急忙爬到 陈老头身旁,奋力挪开压在他身上的碎砖。 陈老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低声道:\"怎么可能没事,老头我肩骨都碎了。\" 朱玲眼中泪光闪烁,却强忍着没有落下。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帮不上任何忙,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不拖累陈老头。 朱玲在碎石堆中救出陈老头后,便急忙撕下陈老头的衣袍制作成绷带,固定住他的右肩。随后,搀扶着陈老头缓缓前进。 陈老头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涔涔,右肩的伤势让他每走一步都疼得直咬牙。但他咬紧牙关,硬是撑着一口气,继续向前。他知道,现在地道已经被堵死,而隋军已经攻进城内。他们必须尽快找到独孤行他们,否则一旦被人抓住,便是死路一条。 在前进的途中,朱玲紧紧抓着陈老头的衣襟,突然开口道:\"陈老头,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谁说我救你的?是独孤行那臭小子冲进城内救你,我才冒着危险进入凌山城!\"陈老头神情激动,显然对这次行动感到十分不满。 闻言,朱玲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她身体微微颤抖,用手背擦着眼中渗出的泪水,笑骂道:\"我就知道你这死老头没那么好心,亏我为你刚刚推开我的举动感动。\" \"哼!不推开你,你就被石头砸死了!\"陈老头眼中闪过一丝恼火,\"你一个死士被人抓住了,竟然不咬舌自尽,还要我们反过来救你,这次行动本来就有问题!\" 陈老头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压制心中的怒火。 朱玲闻言,低头轻摇下唇。 地道蜿蜒曲折,仿佛没有尽头。陈老头一边疾行,一边在心中盘算着。这条地道是萧文早年秘密修建的,通往城外一处隐蔽的山坡。但眼下地道坍塌,原来的入口是否还能通行,他心中也没底。 而且如今齐静文的\"静心\"已经失效,刑部大牢里的时间已经恢复了流动,说不定入口出已经被齐兵堵住了。 \"只希望何博斌能带着那小子出城。\" 良久后,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微弱的风声,陈老头心中一喜,低声道:“前面有风,出口应该不远了!” 朱玲闻言,眼中也闪过一丝欣喜。两人加快脚步,朝着风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出口时,地道深处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逼近。陈老头脸色一变,猛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不好,有人往这边来了!\"陈老头低声喝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 朱玲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抓紧了陈老头的衣袖:\"怎么办?\" 陈老头深吸一口气,无奈叹息一声,轻轻摇头道:\"看来只能解开剑气封印了!\" \"什么?\" —————— 另一边,潘乐阳和章文成回到了凌山。 潘乐阳回望陷入了混乱的凌山城,眼中满是焦急,他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要离开凌山城,丢下了他爹和独孤行不管。 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无补于事了,他们现在唯有快点回到书院,和他们的齐先生说明清楚,或许还有办法救出他们。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书院,刚进院门,他们就急匆匆地跑到齐静文的书房,然而他们发现齐静文并不在这里。而房间内只留下了李咏梅一人抱膝而坐。 \"齐先生,人呢?\"潘乐阳一脸茫然无措。 李咏梅抬起头,一脸无助的样子,她的眼角满是泪水,抽泣道:\"不知道,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他突然离开了。是不是凌山城那边打仗了?\" 见李咏梅要哭,章文成急忙上前安抚道:\"齐先生肯定去救人了,放心!不会有事的。\" 李咏梅轻咬下唇,满脸担心,小声呢喃道:\"孤行,他还在城内呢。\" 章文成微微一愣,\"独孤行?\" 随即他迅速反应了过来,轻拍少女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没事的,独孤行不会有事的。我们回来的时候,还看见了一个老头去找他,那老头身后还跟了个六境武夫,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说你们见到了陈老头?你们是从凌山城那边回来的?\"李咏梅神情激动,她一把抓住了章文成的手,急切地问道。 章文成看着李咏梅着急样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咏梅见状,急忙开口道:\"那你能带我进凌山城吗?我要去找孤行!\" 一听要回去凌山城,章文成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语气坚决地摇头道:\"不行!这太危险了。\" 李咏梅顿时急了,她抓紧章文成的手哀求道:\"求求你,带我去凌山城!我要去救孤行!\" \"对不起,李姑娘。我不能把你带去这么危险的地方。\"章文成摇头道。 李咏梅见状就更急了,哀求道:\"我……我把这块文石送给你,只要你带我进凌山城就行,剩下的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说着,李咏梅就冲从方寸物中拿出那块端砚,递到了章文成的手中。 \"这是……文石!李姑娘,你怎么有这么贵重的东西。\"章文成神情惊讶。 然而,李咏梅一心只想去救独孤行,她着急道:\"没错,这就是文石,你只要带我去凌山城,我就把这个送给你!\" 章文成握着文石,心中无比震惊李咏梅为了独孤行,居然豁出到这种地步。 章文成缓缓站起身,看着一脸着急的李咏梅,语气坚定道:\"不行!\" \"为什么?\"李咏梅缓缓松开章文成的手,满脸震惊和不解。 章文成回应道:\"太危险了!齐先生不在,我要为书院众人的安全做考虑。从现在开始,除非齐先生首肯,其他人不得前往凌山城。\" 潘乐阳闻言,微微皱眉,\"我爹还在城里内呢!我要回去!\" 章文成反驳道:\"你回去有什么用?回去送死吗?\" \"就算送死,我也要回去,那可是我爹啊!既然先生他人不在这里,我们就更要回去帮他们,我们回来本就是搬救兵。\"潘乐阳大喊道。 章文成愤怒地大喊道:\"你拿什么来救!独小子他都困城里了,你也想困在里面吗?\" 一时间,书房内鸦雀无声,唯独李咏梅在轻轻地抽泣。 第242章 去而复返的潘乐阳 就在这时,似乎是听到动静、醒了过来的李小悠,急匆匆地跑进了书房。她一看见章文成他们,就开口询问道:\"你们回来了呀,有成功救人回来吗?\" 面对李小悠的询问,章文成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支支吾吾道:\"我们……\" 潘乐阳攥紧拳头,有些气愤地说道:\"没有!我们还把独小子他人搭进去了。\" 李小悠捂住嘴,满脸惊讶,惊讶道:\"那齐先生他知道吗?\" 潘乐阳回应道:\"应该是知道了,要不然也不会突然消失不见了。\" 李小悠说道:\"齐先生他从来就没离开过书院,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这么说来,他肯定去救独小子他们了。\" 潘乐阳闻言,好像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小悠,那齐先生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或者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李小悠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茫然:“我也不清楚,只是刚才听到你们在争吵,才过来看看。其实我刚刚还在睡觉呢……” 李咏梅听到这里,眼中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她紧紧抓住衣裙,声音颤抖:\"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凌山城怎么乱,孤行他一个人去凌山城,不会有危险吧……\" 李小悠走到李咏梅身旁,轻轻拍了拍李咏梅的手背,安慰道:\"放心吧,齐先生修为高深,他既然敢去,就一定能把人救回来。我们在这里等他回来就好。\" 章文成也点了点头,\"没错,齐先生既然已经出手,我们就不要再添乱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等齐先生回来。\" 潘乐阳虽然心中焦急,但也知道章文成说得有理。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低声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吧?\" 章文成沉思片刻,缓缓说道:\"现在书院只剩下我们几人了,我们得先准备好治疗的药物,随时准备接应伤员。另外,派人去打听一下凌山城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潘乐阳自告奋勇地说:“那我去打听凌山城的情况吧,我速度快些。” 众人点头同意。 潘乐阳出发后不久,章文成便打算带着李小悠开始在书院四处搜集可用的药材。 \"李姑娘,我和小悠她去书院的仓库看看有没有草药,你先在这里待着,不要四处乱跑,我们很快就回来。\"章文成安抚道。 文崇书院与其说是书院,倒不如说是书塾,因为在这里就读的学生不过十来人,而且天黑之后,学生们就会回各自的家。 李咏梅知道,章文成说是找药,而那不过是安抚众人的借口,他并不想自己的伙伴去凌山城里冒险。 李咏梅看着众人离去后,再次归于平静的书房,不禁感到一丝无力。她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孤行……到头来我还是帮不了你。\" 就在李咏梅为自己无能为力而感到沮丧时,她突然看见门外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李咏梅皱眉,大喊道:\"是谁!\" 然而等她看清来人的面容时,又不禁发出一声惊呼:\"潘乐阳?\" 原来是潘乐阳突然去而复返了。 \"嘘!大姐头,小声点。\"潘乐阳急忙捂住李咏梅的嘴。 李咏梅心中诧异:自己什么时候成潘乐阳的大姐头了。 就在李咏梅感到疑惑时,潘乐阳低声开口道:\"大姐头,你想去凌山城吗?\" 李咏梅闻言,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急忙开口道:\"嗯!你有办法吗?\" 潘乐阳说道:\"当然有!章文成那家伙怕死,我们可不怕死,他不去,我们去!\" 李咏梅重重地点了点头。 潘乐阳见状,急忙背起李咏梅,往书院外跑去。 等章文成他们归来时,二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李小悠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脸上满是错愕,\"李姑娘呢?\" 章文成只是微微一愣,马上就意识到是何人带走了李咏梅,他烦恼地把收集到的草药往地上一砸,仰天长啸:\"潘乐阳!\" 另一边,潘乐阳背着李咏梅已经到了山脚下的飞云瀑的水潭这里。 潘乐阳一边奔跑,一边调侃道:\"大姐头,没想到你长得还算挺高的,竟然会这么轻!\" 说起来,李咏梅长得比潘乐阳高一个头,只是比独孤行矮了一点点。 李咏梅白了潘乐阳一眼,\"潘乐阳,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情聊这些,你心态是不是有点太好了点。\" 潘乐阳哈哈一笑:\"与其说是心态好,还不如说我没心没肺。\" 此时此刻,李咏梅深深地高看了潘乐阳一眼。 很快,潘乐阳就带着李咏梅,重新来到了那条通往富农家中的秘密通道之前。 李咏梅看着漆黑一片又泛着霉味的通道不禁皱起了眉头。不过她也并非嫌弃,而是有些怀疑这条通道靠不靠谱。 \"潘乐阳,走这通道能行吗?\"李咏梅开口道。 然而,潘乐阳满脸自信地回道:\"怎么不行?独老大他也是走这条通道的。\" 说着,他便从衣兜里拿出火折子,准备进入到通道里。 李咏梅见状,急忙掏出长明灯符,\"用这个吧,你这个太暗了。\" 长明灯符直接照亮了整个通道。 潘乐阳看着如此亮的长明灯符,脸上满是惊讶。这张符箓让他不禁想起了在地通道内与陈老头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潘乐阳开口道:\"大姐头,你这长明灯符品质好高啊!我上次见时,还是个神神秘秘的灰袍老头用的。\" \"灰袍老头?\"李咏梅只是一愣,就知道那人是谁了,\"你是说孤行他师父吧!其实他现在用的符都是我画的。\" 潘乐阳呆住了,开口道:\"独老大他师父不是个六境武夫吗?\" 李咏梅闻言,不禁白了潘乐阳一眼,\"谁告诉你的。好啦,快点进通道里,孤行他们还等着我们呢!\" 第243章 赵铁山对战何博斌 另一边,陈老头刚欲解开体内的剑气封印,却猛然发现来者并非敌人,而是何博斌与独孤行二人。 陈老头眉头一皱,急忙开口问道:\"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何博斌喘着粗气,脸色有些发白,急促地说道:\"突围失败了!我们本想找其他出口,结果误打误撞跑到了刑部的办公地点,没想到发现了这条地道。\" 陈老头闻言,长叹一声,语气沉重:\"这条路走不通了。出口已经被我炸毁,外面还有一名七境剑修守着,就算出去了,也是自投罗网。\" 何博斌倒吸一口凉气,正欲开口询问对策,目光却忽然落在陈老头身后的朱玲身上。他眉头一挑,略带疑惑地问道:\"老头,这位姑娘是……救兵?\" 陈老头侧头瞥了一眼朱玲,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无奈:\"朱玲,你脸上的人皮面具掉了。\" 何博斌一愣,目光在朱玲脸上来回扫视,显然有些难以置信:\"你……真的是朱玲?\" 朱玲微微低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头儿,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 气氛骤然凝固,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这时,独孤行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师父……\"然而,话刚出口,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硬生生将后半句咽了回去,脸色变得复杂。 陈老头冷冷地瞥了独孤行一眼,却未发一言。 何博斌察觉到气氛的异样,急忙打破沉默,语气急促:\"陈老头,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陈老头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在极力压制内心的情绪。然而,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还是强行压抑住了内心翻涌的情感,冷冷开口道:\"事已至此,还能如何?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了。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硬冲出去。\" 众人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恰在此刻,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便见一群身着甲胄、手持兵刃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入了这条狭窄的地道之中。 \"他们就在那里!给我冲!\"一名站在队伍前方的为首副将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地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敌军虽多,却无法一拥而上。为首的副将身材魁梧,手持一柄厚重的长戟,气势汹汹地冲在最前面。他名叫赵铁山,是冯镇岳麾下的得力干将,武夫五境的修为,力大无穷,擅长近身搏杀。 陈老头眼神一沉,迅速扫视了一眼敌军,随即低声喝道:\"何博斌,你去挡住他们!我需要半个时辰解开剑气封印,绝不能让他们靠近!\"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何博斌纵身而立,声音冷峻。 赵铁山冷笑一声,长戟一挥,带起一阵劲风:\"区区无名小卒,也配问我的名字?给我死!\" 话音未落,赵铁山已猛然冲了上来,长戟如猛虎下山,直劈何博斌的头顶。何博斌不敢硬接,身形一闪,险险避过这一击。长戟重重砸在地面上,激起一片碎石,地道内顿时尘土飞扬。 何博斌借机反击,挥拳横扫,直取赵铁山的腰腹。赵铁山反应极快,长戟一横,硬生生挡住了这一拳。拳戟相撞,火星四溅,震得何博斌拳头发麻。 \"有点本事!\"赵铁山狞笑一声,长戟猛然一挑,逼得何博斌连连后退。 何博斌心中暗惊,对方的力道远超自己,若是硬拼,恐怕撑不了多久。他迅速调整策略,身形灵活地在地道内游走,利用狭窄的空间限制赵铁山的发挥。 此时此刻,赵铁山也意识到,长戟在这种狭窄的地道里,难以发挥出威力。他冷哼一声:\"躲躲闪闪,算什么本事!有种正面一战!\" 何博斌不为所动,依旧以游斗为主,时不时出拳贴身骚扰,逼得赵铁山不得不分心防守。两人你来我往,战况一时陷入僵持。 而地道也因为二人的打斗变得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陈老头盘膝坐在地上,双目紧闭,双手结印,体内的剑气开始缓缓涌动。而此时此刻,他的面容开始慢慢变得年轻。 朱玲站在一旁,神情紧张地看着陈老头,又时不时回头望向何博斌的方向。她咬了咬嘴唇,低声问道:\"陈老头,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陈老头微微睁眼,\"守住这里,别让任何人打扰我。\" 朱玲点了点头,神情坚定地看向地道入口的方向。 独孤行站在一旁,神情复杂。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握紧了拳头,站到了朱玲身旁,低声道:\"我来帮你。\" 朱玲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地道另一头,何博斌与赵铁山的战斗愈发激烈。赵铁山久攻不下,心中烦躁,猛然大喝一声,长戟横扫,直接将附近的石砖扫塌。逼得何博斌不得不后退数步。赵铁山趁机猛冲,长戟直刺何博斌的胸口。 何博斌避无可避,他打算直接用\"硬气功\"来硬接赵铁山的这一击。 \"喝!\"何博斌大喝一声,双臂往前一夹,紧紧夹住赵铁山刺来的,长戟的巨力震得他手臂发麻,整个人被逼得连连后退,直到背靠墙壁,再无退路。 \"结束了!\"赵铁山狞笑一声,长戟猛然压下,戟头直压得几乎贴到胸口。 并非何博斌不够赵铁山打,而是他怕自己的拳风直接震塌地道。要不然,他就直接使用\"推山填海\"将赵铁山打飞出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何博斌猛然一咬牙,单手夹住长戟,而左手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狠狠刺向赵铁山的肋下。 赵铁山猝不及防,被匕首刺中,闷哼一声,长戟的力道顿时减弱。何博斌趁机发力,猛然推开长戟,一脚踹在赵铁山的腹部,将他逼退数步。 赵铁山捂着伤口,脸色阴沉:\"小子,倒是小看你了!\" 何博斌喘着粗气,冷笑道:\"彼此彼此。\" 赵铁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然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吞下,伤口处的鲜血暂时止住。他的气势陡然提升,长戟一挥,再次冲了上来。 而他身后的士兵也高声呐喊助威:\"赵将军,拿下他!\" 何博斌心中一沉,由于怕地道坍塌,他不敢硬拼,只得继续游斗,但体力已渐渐不支。 地道内,陈老头的剑气封印已解开了大半,周身开始泛起淡淡的剑气波动。朱玲和独孤行感受到这股气息,心中也是无比震惊。 只见,陈老头一改往日古怪老头的模样,他的面容逐渐褪去了岁月的痕迹,皱纹消失,皮肤变得紧致,仿佛时光倒流,恢复到了年轻时的模样。 独孤行站在一旁,神情复杂,眼中既有震撼,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他并非第一次见到师父年轻时的模样,但每一次都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朱玲站在陈老头身旁,神情紧张,她不知陈老头为何会突然变年轻,但她知道,接下来的众人的性命就看陈老头了。 第244章 冷面陈尘 朱玲则紧紧盯着地道入口的方向,红肿的身体在微微颤动,显然此时此刻的她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独孤行见状,心头一震,急忙脱下身上的外袍,轻轻披在朱玲的身上,开口询问道:\"朱玲姐,你没事吧!\" 朱玲轻轻摇头,回应道:\"我没事......独孤行,谢谢你......\" 独孤行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地道另一头,何博斌与赵铁山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阶段。赵铁山虽然受伤,但吞下丹药后气势更盛,长戟挥舞间带起阵阵劲风,逼得何博斌连连后退。何博斌的体力已接近极限,额头上满是汗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小子,你还能撑多久?\"赵铁山狞笑一声,长戟猛然横扫,直取何博斌的腰腹。 何博斌勉强侧身避过,却被长戟的余劲震得踉跄后退,背靠墙壁,再无退路。他咬了咬牙,心中暗叹:\"再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住了……\" 就在此时,赵铁山忽然察觉到地道深处的异动。他猛然抬头,目光越过何博斌,落在了陈老头身上。只见陈老头周身剑气涌动,气息凌厉,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不好!\"赵铁山脸色一变,心中暗道,\"这家伙的有古怪!\" 他猛然大喝一声:\"所有人,撤退!\" 士兵们闻言,虽有些不解,但还是迅速向后退去。赵铁山冷冷地看了何博斌一眼,冷笑道:\"小子,今日算你走运。不过,你们逃不掉的!\" 说完,他转身带着士兵迅速退出了地道。 何博斌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感到一阵不安。他快步走到陈老头身旁,低声问道:“陈老头,他们怎么突然退了?” 陈老头微微睁眼,语气平静:\"他们察觉到了我的剑气波动,不敢贸然靠近。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何博斌点了点头,正欲再问,忽然听到地道入口处传来一阵异响。他猛然回头,只见入口处滚下了数个沉重的木桶,木桶在地道内滚动,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是什么?”何博斌眉头一皱,快步上前查看。 他走近其中一个木桶,伸手轻轻敲了敲桶身,发出“咚咚”的闷响。桶内似乎装满了液体,随着敲击微微晃动。何博斌凑近桶口,鼻尖嗅到一股刺鼻的气味,顿时脸色大变。 \"这是……黑油!\"何博斌低声惊呼,心中猛然一沉。黑油易燃,一旦点燃,整个地道将瞬间化为火海。他迅速意识到敌人的意图,转身对众人喊道:\"快退!他们要放火烧地道!\" 话音未落,地道入口处突然丢下了一个火把。火把落地,瞬间点燃了黑油,火焰如猛兽般迅速蔓延开来,整个地道入口瞬间被大火吞没。 “快退!”何博斌大喝一声,转身就要后退,然而火焰蔓延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他刚跑出几步,便被火焰追上。 只见炽热的火舌瞬间点燃了木桶,满是黑油的木桶瞬间炸裂了开来。 何博斌急忙挥拳,想要用拳风震开扑面而来的火焰,然而燃烧的黑油已经近在咫尺,他已经来不及挥拳阻挡了。 何博斌只觉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火焰已将他半边身子吞噬。 “啊!”何博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被火焰包裹,痛苦地倒在地上翻滚。火焰灼烧着他的皮肤,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思考,只能本能地挣扎。 “何博斌!”朱玲和独孤行见状,脸色大变,急忙冲上前去救人。 朱玲不顾火焰的炽热,一把抓住何博斌的手臂,用力将他拖离火海。她的手掌被火焰灼伤,但她咬紧牙关,硬是忍住了疼痛。独孤行则迅速脱下衣服,用力拍打何博斌身上的火焰。然而,火焰虽被扑灭,何博斌的半边身子已被严重烧伤,皮肤焦黑,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何博斌,你怎么样?\"朱玲声音颤抖,眼中满是泪水。 何博斌勉强睁开眼,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还……还死不了……\" 独孤行迅速从怀中掏出一瓶疗伤药,这是他走之前,问李咏梅要的。他倒出几粒塞入何博斌口中,低声道:\"别说话,先稳住伤势。\" 何博斌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努力调息。然而,他的呼吸依旧急促,显然伤势极重。 一炷香之后,地道内,火焰依旧在蔓延,黑烟滚滚,呛得众人几乎无法呼吸。 何博斌此时已经极度虚弱,他不但被烧伤严重,而且还吸入了大量的黑烟,整个人已经迷迷糊糊。 独孤行和朱玲也好不了哪里去,也是不停咳嗽,一副喘不上气的感觉。 \"陈老......前辈,我们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烧死的。\"朱玲看着恢复到少年模样的陈老头,焦急地问道。 陈老头没有回答,而是紧皱眉头,他也是十分着急,但他剑气封印还差一点点才能解开。 陈老头缓缓回过头,眼中满是失望。他深吸一口气之后,叹声道:\"独孤行,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师父......\"独孤行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握紧了拳头,低下了头。 在众人谈话期间,火势愈发凶猛,地道内的温度急剧上升,空气变得稀薄,众人的呼吸也愈发困难。 就在众人快要绝望之时,陈老头缓缓站起身,目光冰冷地看向地道入口处关闭的石门,头也不回地慢步走向燃烧的火海。 独孤行和朱玲见状,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正当他们打算开口阻拦时,陈尘——恢复少年模样的陈老头,此时此刻已经站在火焰之中,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他的衣袍在火海中纹丝不动,甚至连一丝焦痕都未曾留下。火焰在他周身跳跃,却无法靠近他分毫,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剑气隔绝在外。 何博斌勉强睁开眼,看到这一幕,心中震撼无比。他想起齐静文曾对他说过的话:\"陈老头,乃是真正的神仙。\"当时他只当是玩笑,如今亲眼所见,才知此言不虚。 \"陈老头……\"朱玲声音颤抖,眼中满是震惊。 陈尘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他的目光冰冷而深邃,仿佛穿透了地道的石壁,直抵外界。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道凌厉的剑气。剑气如光,瞬间劈开了地道的石门。 石门轰然倒塌,外面的灯光照射进来,与地道的火光形成鲜明对比。陈尘迈步走出地道,步伐从容,仿佛闲庭信步。火焰在他身后肆虐,却无法伤他分毫。 地道外,赵铁山和萧文正带着一群士兵严阵以待。他们本以为地道内的众人已被火焰吞噬,却没想到陈尘竟毫发无损地走了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赵铁山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他握紧长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萧文也是脸色大变,手中的长剑微微颤抖。他修为被陈老头废掉,现在虽有一众士兵和副将保护,但在陈尘面前,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陈尘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众人。 赵铁山咬了咬牙,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 陈尘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起手,掌心再次凝聚出一道剑气。剑气未出,周围的空气已开始扭曲,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力量。 赵铁山见状,心中大骇,急忙挥动长戟,直取陈尘的胸口。然而,他的长戟还未靠近陈尘,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飞出去。赵铁山整个人也被震得连连后退,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这……这是什么力量!\"赵铁山满脸惊恐,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恐惧。 萧文见状,脸色阴沉,\"不可能!你怎么会是他!\"他失声惊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陈尘没有多言,只是缓缓迈步,朝着众人走去。他的步伐虽慢,却带着一股无可抵挡的气势。赵铁山和萧文被逼得连连后退,周围的士兵更是吓得四散逃窜。 陈尘默默地环顾四周,左手轻轻搭在大河剑的剑柄之上,面无表情。 萧文满脸恐惧,现在终于知道陈老头是何人了,他此时此刻无比后悔——自己居然会招惹到这种人物。然而,这一切都晚了。 \"你们都给我死!\"陈老头那冰冷的声音响彻大牢,大河剑瞬间出鞘,一股无穷的剑意喷涌而出。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有人大喝道:\"陈老头!慢着!\" 伴随着声音的袭来,大牢内的时间也突然趋于静止,然而那磅礴的剑意仿佛超脱时间一般。 刹那间,白光一闪。大牢一分为二,众人皆成两半! 第245章 静心镇场 冯镇岳在林羽和苏然的联手围攻下,渐渐显露出颓势,刀势虽猛,却已难掩力不从心之态。城门外,隋军如潮水般涌来,城门迟迟未能关闭,齐兵虽奋力抵挡,却终究难以阻挡隋军的凶猛攻势。 林羽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冯镇岳,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早些投降,或许还能让城中的百姓少受些苦。\" 冯镇岳冷哼一声,手中长刀一挥,刀锋划过一道寒光,语气冰冷如铁:\"齐人,从不轻易低头!\" 苏然闻言,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轻蔑:\"齐人?你们齐国已是风中残烛,还谈什么齐人!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葛怀远听得怒火中烧,双目赤红,厉声喝道:\"你们这群畜生!齐国与隋国素无深仇大恨,你们竟勾结秦国,背信弃义,天理难容!天下百姓岂会容你们如此猖狂!\" 林羽不以为意,笑声更加放肆:\"百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百姓只会追随胜者,何来天理之说!\" 冯镇岳勃然大怒,手中长刀猛然劈下,刀光如虹,直取林羽头颅。林羽不慌不忙,手中青露剑轻轻一挥,剑气化作一缕水汽,水汽在触碰到“镇岳刀”的瞬间,骤然化作一片白雾,将冯镇岳团团包裹。 冯镇岳心中一凛,正欲挥刀劈开雾气,苏然却已悄然而至。他手中“霜华”剑一挥,悬浮在空中的水珠瞬间凝结成无数细如牛毛的冰针,寒气逼人,直刺冯镇岳周身。 冯镇岳急忙挥刀抵挡,然而冰针如雨,寒气如霜,刀光虽猛,却难以尽数挡下。顷刻间,冰针已刺入他的肌肤,寒意透骨,疼痛如千针扎心。他强忍剧痛,猛然施展“镇岳刀法”,刀光如狂风骤雨,刀气如开山裂石,横扫四方。 刀气所过之处,地面崩裂,箭塔崩塌,城墙震颤。林羽和苏然虽被刀气震飞,却依旧面带得意之色,笑声中满是讥讽:\"冯镇岳,冰针入体的滋味如何?可还受得住?\" 冯镇岳口吐鲜血,全身刺痛难忍,每一寸肌肉仿佛都被冰针贯穿,稍一动弹,便是钻心之痛。他咬紧牙关,勉强站稳身形,目光依旧凌厉,却已难掩颓势。 葛怀远见状,心急如焚,正欲上前支援,却被城门口蜂拥而入的隋军牵制,进退两难。就在他焦灼之际,一声震天大喝骤然响起。 \"肃静!\" 声音如雷霆炸响,震得众人耳膜发痛。齐军与隋军士兵纷纷停手,抬头望向城楼之上。只见一道青衫身影从天而降,衣袂飘飘,正是齐静文。 林羽脸色骤变,厉声喝道:\"你......你是齐静文!你竟敢离开凌山!\" 齐静文立于城楼之上,目光平静,扫视下方战场。他看着林雨微微一笑,回应道:\"有何不敢?\" 苏然剑指齐静文,语气冰冷:\"齐静文!你就不怕你家圣人怪罪,最后落得个修为尽失的下场吗?\" 齐静文双手负后,神色淡然,面如古井无波,\"修为尽失又如何?我齐静文行事,从不为自身得失所困。凌山城百姓无辜,今日我若袖手旁观,便是违背本心。修行之道,本在于明心见性,而非一味追求境界高低。\" 苏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手中“霜华”剑微微颤动,剑锋上寒光流转,似有无数冰霜在剑身上凝结。他冷笑道:\"齐静文,你当真以为凭你一己之力,能挡得住我们隋军的攻势?凌山城今日必破,你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齐静文立于城楼之上,青衫随风轻扬,神色依旧淡然如水。他并未因苏然的威胁而动容,反而微微一笑,\"螳臂当车?若能保下凌山城众人,齐某甘愿舍生取义,承受一切后果。\" 此言一出,城下众人皆是一怔。冯镇岳虽身受重伤,仍强撑着站直身子,拱手向齐静文深深一礼,声音沙哑却充满敬意:\"齐先生大义,冯某代凌山城百姓,谢过先生!\" 齐静文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冯镇岳,见他浑身是血,气息紊乱,心中不禁一叹。然而,他并未多言,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林羽与苏然,\"林羽,苏然,今日之事,可否就此作罢?凌山城百姓无辜,何必徒增杀戮?\" 林羽闻言,冷笑一声,手中青露剑微微颤动,剑锋泛起一丝寒光,\"齐静文,你未免太过天真!今日凌山城必破,你一人之力,又能如何?\" 苏然亦是嗤笑一声,霜华剑轻轻一挥,空气中顿时凝结出无数细小的冰晶,寒意逼人:\"齐静文,你虽为儒家先生,但今日之事,已非你一人所能左右。\" 随即他转身大喊道:\"兄弟们,跟我冲,今日我们就要让齐人们看看我们的厉害!\" 已经冲入城内的隋兵顿时士气大作,开始一个劲地向城内冲锋。 \"杀!\" 一时间,城门口直接乱作一团,士气大振的隋兵直接冲垮了齐军的防线,开始大肆烧杀抢夺。 齐静文神色不变,只是轻轻摇头惋惜,\"既如此,那便只能以力服人了。\" 话音未落,他双手缓缓抬起,掌心向上,仿佛托起一片无形的天地。下一刻,一股磅礴的气息自他周身扩散开来,仿佛整个天地都为之一静。 \"静心。\"齐静文轻声吐出二字,随即一掌按下。 刹那间,时间仿佛停滞。城下冲锋的隋军士兵、挥刀拼杀的齐兵、甚至空中飘落的尘埃,皆在这一刻凝固。整个凌山城,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 此刻,现场唯有齐静文、冯镇岳、林羽、苏然与葛怀远五人,依旧能够行动。 林羽与苏然脸色骤变,他们虽早知齐静文修为高深,却未曾想到他竟能施展如此神通。林羽握紧青露剑,剑锋微微颤动,试图挣脱这股无形的束缚,却发现自己连挥剑的动作都变得迟缓无比。 \"这是……时间停滞?\"苏然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眼中满是惊骇。 齐静文立于城楼之上,神色依旧平静,仿佛这一切不过是举手之劳。他缓缓走下城楼,步伐从容,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弦之上。 \"林羽,苏然,此刻收手,尚有余地。\"齐静文语气淡然。 林羽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齐静文,你休想!今日就算拼个鱼死网破,我也绝不会退!\" 苏然亦是冷笑一声,霜华剑猛然一挥,试图以剑气破开这股束缚。然而,他的剑气刚一离体,便被那股无形的\"静心\"之力吞噬,消散于无形。 齐静文见状,轻轻叹息一声:\"何必如此执着?\" 冯镇岳站在一旁,虽身受重伤,却依旧挺直腰板。他看着齐静文,眼中满是感激与敬佩:\"齐先生,今日之恩,冯某铭记于心。若有来日,必当报答!\" 齐静文微微摇头,语气温和:\"冯将军不必如此。齐某所为,不过是为天下苍生计。\" 葛怀远此时也走上前来,拱手向齐静文深深一礼:\"齐先生大义,葛某佩服!只是……这时间停滞之术,恐怕难以持久吧?\" 齐静文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确实如此。此术虽能暂时止住战事,但若他们执意不肯退去,终究难以善了。\" 林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齐静文,你虽能止住一时,却止不住一世!待你力竭之时,便是凌山城破之日!\" 第246章 浩然剑气 齐静文神色不变,只是淡淡看了林羽一眼,语气平静:\"林羽,你当真以为,齐某只有这一手?\" 林羽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齐静文抬起右手,他手中已多了一卷竹简,竹简展开,字字如刀,剑气纵横,直逼林羽与苏然。 话音未落,他手中已多了一卷竹简,竹简展开,字字如刀,剑气纵横。下一刻,一道恢弘的剑气自竹简中迸发,直冲云霄。 \"浩然剑气!\"林羽与苏然同时惊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齐静文神色肃穆,语气中带着一股浩然正气:\"林羽,苏然,今日齐某便以这浩然剑气,为你们上一课——何为仁义,何为天道!\" 话音未落,那道剑气已化作一条金色巨龙,盘旋于凌山城上空。巨龙张口一吐,无数金色剑气如雨点般洒落,每一道剑气都精准地落在隋军士兵的脚边,却未伤及一人。 林羽与苏然目睹齐静文施展的浩然剑气,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他们虽贵为七境剑修,但在那至纯至刚的剑气面前,竟显得如此渺小无力,仿佛蝼蚁仰望苍穹。 浩然剑气,乃是天下至纯至刚的剑气,锋芒无匹,势不可挡。传说中,此剑气一出,天下无一物能挡其锋芒,即便是山川河流,亦能被一剑斩断。 \"齐静文,你……你怎么会凝练出浩然剑气?\"林羽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满是震惊与复杂之色。他握紧手中的青露剑,剑锋却因内心的动摇而微微颤动。 齐静文神色淡然,目光如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深意:\"你忘了我齐静文第三个‘本命字’是什么了吗?\" \"第三个本命字……\"林羽瞳孔猛然收缩,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更加苍白,\"难道这剑气是‘文理’所凝聚的?\" 齐静文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静:\"没错,正是‘文理’。不过,这剑气并非我本人所凝练,而是我用文字复刻的一位熟人的剑气罢了。\" 此言一出,林羽与苏然皆是一震。齐静文乃是这座天下唯一拥有三个本命字的人。那三个本命字分别为:“齐”、“静”、“文”。 其中,\"齐\"字代表着\"齐身\",寓意齐身治国平天下,乃是修身立命的根本;\"静”字则代表\"静心\",寓意知者动,仁者静,乃是心境的至高境界;而\"文\"字则代表\"文理\",寓意掌握天下之文理,讲遍世间之道理,乃是文运的极致。 齐静文收回剑气,神色依旧平静:“林羽,苏然,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若你们执意不退,齐某便只能以力服人了。” 林羽与苏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退意。他们虽不甘心,但在齐静文的绝对实力面前,却不得不低头。 “好,今日便给你齐静文一个面子!”林羽咬牙说道,随即挥了挥手,示意苏然撤退。 苏然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今日已无胜算,只得冷哼一声,开口道:\"齐静文!退兵可以,但你要确保我们的兄弟们安然无恙!\" \"那当然!\" 随着话语落下,齐静文缓缓收起神通,时间重新流动,城下的齐兵与百姓皆是一脸茫然,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而还在冲锋陷阵的隋兵好像也察觉到不对劲,纷纷驻足防守。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不打了?\" 就在隋兵们打算再次发起冲锋时,苏然突然高声大喊道:\"撤退!全军撤退!\" 一时间,冲锋陷阵的隋军陷入了混乱。 \"苏将军!为什么要撤退!弟兄们都冲进城内了!\"一位手拿长刀的隋军将士问道。 苏然闻言,心都在滴血啊。是啊,隋军已经攻进城,齐军已经大势已去,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好巧不巧的齐静文竟然突然出手,直接将胜券在握的局面,来了个逆转。 苏然怎么可能就这样甘心退去,但有齐静文阻拦。他虽心有不甘,也不得不大喊道:\"少废话!快撤退!\" 军令在前,将士们虽有不甘,但还是不得不遵从命令,开始缓慢地往城外退去。 在场的齐军见状,士气大振,纷纷大喊道:\"他们在撤退!一定是那位儒家先生帮了我们!我们冲!赶走他们!\" 眼见齐军将士想要反冲杀敌,齐静文急忙看了冯镇岳一眼,示意他快点安抚士兵,以免在和隋军发生摩擦。 冯镇岳见状,微微点头,大声呼喊道:\"防守!让他们退去!\" \"可是冯将军......他们可是杀了好多自家的兄弟,难道就让他们这样离去?\"一名腰部中箭的士兵大喊道。 其他士兵也附和道:\"对!不能就这样放他们走!\" 冯镇岳大喝一声:\"想送死就自己去!别拖累别人!\" 在场士兵顿时哑口无言。 望着慢慢退去的隋军,冯镇岳强撑着伤势,走到齐静文面前,深深一礼:\"齐先生,今日若非您出手,凌山城恐怕难逃此劫。冯某代全城百姓,谢过先生!\" 齐静文微微一笑,伸手扶起冯镇岳:\"冯将军不必多礼。齐某所为,不过是为百姓。只是……今日之事,恐怕只是开始。\" 冯镇岳闻言,神色一凛:\"先生的意思是……\" 齐静文目光远眺,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隋国与秦国联手,野心昭然若揭。今日虽退,他日必卷土重来。凌山城……需早做准备。\" 冯镇岳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先生放心,冯某必当竭尽全力,护凌山城周全!\"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凌山城防守战要尘埃落定之时,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 齐静文好像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他猛然回首望向凌山城内。目光所及,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受到牵引一般,纷纷往刑部大牢方向靠拢。 一时间,城内狂风大作,而刑部大牢方向散发出震人心魄的气息。 \"不好!\"齐静文话语刚落,就瞬间消失在原地。 第247章 李咏梅潜入大牢 潘乐阳背着李咏梅在地道中一路前行,很快他们二人就来到了通道出口。 然而,就在这时,潘乐阳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发现出口处的木板似乎有被多人踩踏过的痕迹。他立马停下脚步,贴墙而立,屏息凝神,仔细倾听地道外的动静。地道出口处,隐约传来一阵低沉的交谈声和脚步声,显然外面有人把守。 潘乐阳眉头微皱,侧耳细听片刻,低声对背上的李咏梅说道:\"大姐头,外面大约有十来名齐兵把守,我们若是贸然出去,恐怕会被发现。\" 李咏梅闻言,眉头也微微蹙起。她思索片刻,忽然眼前一亮,低声说道:“我有个主意。” 潘乐阳转头看向她,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什么主意?\" 李咏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随身的方寸物中取出了数张爆竹符。她将符箓轻轻展开,手指灵巧地折叠起来,不一会儿,几只小巧的纸鹤便出现在她掌心。她深吸一口气,尝试运转体内的游龙诀,将一缕真气缓缓注入纸鹤之中。 潘乐阳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这是……\" 话音未落,那几只纸鹤竟轻轻颤动起来,随后缓缓煽动翅膀,竟真的飞了起来!潘乐阳瞪大了眼睛,低声惊叹:\"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咏梅微微一笑,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这是陈老头教我的小把戏。他将符箓与纸鹤结合,只要注入真气,便能操控纸鹤行动。虽然没什么大用,但用来引开敌人,倒是再合适不过。” 潘乐阳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大姐头!好主意!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李咏梅低声说道:“我将这些纸鹤放出去,让它们飞到地道外,吸引那些齐兵的注意。等他们上去查看时,我再引爆符箓,趁他们手忙脚乱时,我们再趁机溜出去。” 潘乐阳点头同意:“好,就这么办。” 李咏梅轻轻一挥手,那几只纸鹤便悄无声息地飞向地道出口。纸鹤飞出地道后,李咏梅闭目凝神,通过真气感应操控纸鹤的行动。只见那几只纸鹤在空中盘旋片刻,随后慢慢加速,朝着远处飞去。 地道外,十几名齐兵正守在出口处,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振翅声。他们抬头一看,只见几只纸鹤在空中飞舞,顿时感到一阵诧异。 “那是什么?”一名齐兵指着空中的纸鹤,惊讶地问道。 另一名齐兵皱眉道:“奇怪,这地方怎么会有纸鹤?莫不是有人搞鬼?” 为首的齐兵队长冷哼一声:“不管是什么,先抓下来看看!” 几名齐兵闻言,立刻朝着纸鹤追了过去。纸鹤在空中灵活地飞舞,时而高飞,时而低掠,引得那些齐兵东奔西跑。 地道内,潘乐阳和李咏梅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计划已经奏效。 片刻后,一名齐兵成功抓下了一只纸鹤,他缓缓摊开纸张,\"不好!是符箓!\" 就在这时,李咏梅大喝一声:“爆!” 在李咏梅的厉声下,空中的纸鹤纷纷炸裂开来,爆发出熊熊的火光。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潘乐阳低声道:“就是现在,我们走!” 他背起李咏梅,迅速冲出地道。地道外,那些追赶纸鹤的齐兵都被突如其来的爆炸,炸懵过去,他们手忙脚乱地扑灭身上的火焰,根本无暇顾及身后的动静。 潘乐阳和李咏梅趁机溜出地道,逃出仓库,往富农的花园跑去。 期间虽然有人发现了他们,但身上的衣服着火了,根本来不及阻拦二人。 两人躲在一棵大树后,潘乐阳低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李咏梅小声回应:\"我们得尽快找到孤行。\" 潘乐阳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之前我带着老大他去了城西的刑部大牢里,而我爹也被困在那里。所以我们得绕过城中的士兵,悄悄潜入那里。\" 李咏梅皱了皱眉:\"城西的牢房?那里守卫森严,我们怎么进去?\" 潘乐阳微微一笑,\"大姐头,你忘了吗?现在城内还在打仗内,谁会管我们!\" 李咏梅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此时此刻她只想快点找到独孤行,“好,就依你说的做。” 潘乐阳带着李咏梅翻过富农家中的高墙,来到了外面的街道。此时,外面已经乱作一团,随处可见正在布防的齐兵。 潘乐阳带着李咏梅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刻意避开城中的齐兵。一路上,李咏梅不时从方寸物中取出符箓,贴在路边巷道,布下一些小机关,以备不时之需。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两人终于来到城西的牢房附近。夜色渐褪,晨曦微露,映照出牢房外森严的守卫。十几名齐兵手持长矛,站在牢房外,警惕地扫视四周,显然这里的戒备比平日更加严密。 潘乐阳躲在暗处,眉头紧锁,心中不禁感到诧异。他低声喃喃:\"城门兵力告急,为何还要将这么多兵力调到这里?难道这牢房里关押了什么重要人物?\" 李咏梅趴在潘乐阳的背上,目光透过昏暗的光线,仔细观察着牢房外的动静。她低声问道:\"守卫太多了,我们怎么进去?\" 潘乐阳挠了挠头,苦笑道:\"我有办法。不过……可能要委屈一下大姐头你了。\" 李咏梅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什么办法?\" 潘乐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背着她沿着阴暗的巷道,悄悄绕到大牢的后方。巷道狭窄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偶尔还能听到老鼠窜过的窸窣声。李咏梅微微抬头,发现天色已经微微亮了起来,晨曦透过巷道的缝隙洒下几缕微弱的光线。 \"看来快要天亮了。\"李咏梅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话说,你说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潘乐阳苦笑一声,手指向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只见那里是一个已经被打开的下水道入口,黑漆漆的洞口散发着刺鼻的臭味,水道里满是湿滑的淤泥,上面还漂浮着许多苍蝇,嗡嗡作响。 \"就是下水道了……\"潘乐阳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李咏梅看了一眼那散发着恶臭的下水道,眉头紧皱,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好臭啊!怪不得你和章文成回来时臭烘烘的。\" 潘乐阳苦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大姐头,要进去吗?\" \"当然进去!这还用说吗?\"李咏梅不假思索地说道,没有丝毫犹豫。 潘乐阳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香喷喷的姐姐会如此干脆地答应。他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敬佩:\"大姐头,你……\" \"想什么呢!快点进去,孤行他还等着我们呢!\"李咏梅催促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潘乐阳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深吸一口气,背着李咏梅,小心翼翼地踏入下水道。脚下的淤泥湿滑粘稠,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让人几乎窒息,但两人都强忍着不适,继续向前。 下水道内昏暗潮湿,只有头顶偶尔透进几缕微弱的光线。潘乐阳凭借着记忆,摸索着前进的方向。李咏梅则紧紧抓住他的肩膀,低声提醒道:\"小心点,别滑倒了。\" 潘乐阳点了点头,低声回应:\"放心,这条路我走过几次,还算熟悉。\" 两人一路前行,终于在一处拐角处停了下来。潘乐阳低声说道:\"前面就是牢房的下方了。我们从这里上去,应该能避开守卫。\" 李咏梅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太好了!终于快到了。\" 潘乐阳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刀,轻轻撬开头顶的一块石板。石板被移开后,一股新鲜的空气涌入,两人顿时感到一阵轻松。 正当潘乐阳准备爬上去时,下水道内突然涌入了一阵狂风,李咏梅急忙拉住潘乐阳,\"慢着!\" \"怎么了?\"潘乐阳一愣茫然地回过头。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彻大牢,\"你们都给我死!\" 还未等潘乐阳反应过来,只听到“嗖”得一声,白光一闪,时间静止! 第248章 不可避免的战争 地道内,黑油燃烧的火焰如狂龙般肆虐,陈尘缓步走入,抬手一挥,瞬间将火海一分为二。火焰在他周身退避,仿佛畏惧这位重归年轻的剑修。 地道内,众人已昏厥在地,唯有独孤行仍盘膝而坐,面色苍白却依旧挺直脊背。陈尘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深知,自己亲授的二十八脉游龙诀,最重运气调息,即便闭气数个时辰,也能保得一线生机。 \"我还以为你们都晕过去了。\"陈尘语气平淡,仿佛在一开始就期望独孤行他们晕过去。 \"师父……\"独孤行低下头,声音微颤,不敢直视那张年轻却陌生的面容。 陈尘未作回应,只是默默背起昏迷的何博斌,步履沉稳地朝出口走去。独孤行望着师父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咬了咬牙,背起朱玲,紧随其后。 地道外,一片狼藉。满地皆是残躯,鲜血染红了泥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箫文倚靠在一棵断树旁,口中鲜血汩汩涌出,眼中满是仇恨与不甘。 \"为什么……\"箫文艰难开口,声音沙哑如破锣。 陈尘停下脚步,目光冰冷如霜,\"为什么?你将我们困于地道时,可曾问过为什么?\" 箫文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辩解,“可我不知道是……”话音未落,他已气绝身亡,眼中依旧残留着未解的疑惑。 独孤行背着朱玲走出地道,眼前的景象令他胃中翻涌,忍不住弯腰呕吐。满地残肢断臂,鲜血汇成溪流,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师父……你!\"独孤行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惧。 陈尘未作回应,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依旧默默前行,仿佛身后的惨状与他无关。 \"陈老头,你不能走!\"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齐静文不知何时已立于房间门口,青衫飘飘,神色凝重。 \"怎么?你也想拦我?\"陈尘停下脚步,眼中无悲无喜,唯有麻木。 齐静文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你下手太狠了。\" 陈尘轻笑一声,笑声中满是讥讽:“狠?这场战争本就是你死我活,何来仁慈可言?” 齐静文神色一滞,沉声道:“这场战争,本可以避免。” “避免?”陈尘冷笑,目光冰冷,“你看看外面。”说着,他便冷冷地与齐静文擦身而过。 齐静文闻言,神色一愣,随即身形一闪,冲天而起。当他立于高处,俯瞰凌山城时,眼前的景象令他心神俱震。城中火光冲天,喊杀声此起彼伏,街道上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 \"怎么会……\"齐静文踉跄后退,脚下瓦片碎裂,险些跌下屋顶。他望着这座陷入战火的城市,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深深的无力。 —————— 当潘乐阳爬出下水道之后,眼前的一幕让他无比震惊,只见大牢内尸横遍野,满地鲜血,而墙壁之上有一条微不可见的斩痕,斩痕细到几乎不影响整座大牢的房屋结构。 潘乐阳见此情景,顿时慌了神。他发了疯似的往东侧大牢跑去,似乎完全忘记拉李咏梅上来。 \"爹!\" 下水道里的李咏梅被潘乐阳的突然大喊吓了一跳,她急忙呼唤道:\"潘乐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上方却无人回应。李咏梅顿时就有些急了,再次呼唤道:\"潘乐阳!你在吗?\" 依旧是无人回应,非但如此,李咏梅还察觉到下水道里开始弥漫起一股血腥的味道。 李咏梅不敢再多停留,她急忙从方寸物之中拿出飞浮符往自己身上贴上,然后用双手用地撑住两边湿滑的石壁,企图爬出下水道。 试了好多次,李咏梅都以失败告终,她不停地跌落在臭水之中,弄得满身都是臭烘烘的。幸好上天不负有心人,在第七次尝试时,她终于爬出下水道了。 李咏梅刚爬出下水道,就和潘乐阳一样,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她慌慌张张地观望四周,企图寻找独孤行的行踪。而且所见之处,满地都是尸体。 李咏梅企图从方寸物中拿出木轮椅,然而她惊奇的发现,木轮椅并不在玉佩方寸物内。无奈之下,她唯有强撑着身体,一路往潘乐阳离开的方向爬去。 另一边,潘乐意找遍了东侧大牢都没找到自己老爹的身影,虽然这酒鬼老爹已经好久不管他了,但他好歹是自己的亲爹,潘乐阳没办法见死不救。 在确认自己老爹不在牢房内时,潘乐阳才松了一口气,他看着面前全是被打开的牢门,心想:看来是有人趁乱将牢内的刑犯都放了出来。 潘乐阳不知道的是,独孤行和何博斌他们为了方便逃跑,顺势将牢内的囚犯都放了出来,以此制造混乱,逃出生天。 就在这时,潘乐阳好像听到了某人的呼喊声,他心中一惊,抱头懊恼道:\"糟了,我把大姐头忘记了!\" 于是,他匆匆忙忙地原路返回,寻找被遗弃的李咏梅。 第249章 汇合的二人 刑部大牢外,火光映天,陈尘扛着何博斌,步履沉稳地朝外走去。他的背影在火光中拉得修长,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却又透着几分孤寂。 独孤行并未紧随其后,而是转身在萧文的房间内翻找起来。他的手指在抽屉间游走,不断翻弄着里面的物品,最终停在一叠情报文件上。其中一封报文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关于他的通缉令,附带着一封密信。独孤行目光微凝,将文件收入怀中,心想或许有一天,这些情报能派上用场。 翻找片刻,他在抽屉的角落处找到了一串道珠,正是朱玲的方寸物。独孤行将其揣入怀中,心中稍安,这才快步追上了师父的步伐。 此刻,独孤行心中如压了一块巨石,沉重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背着朱玲,脚步虽稳,却难掩脸上的苦涩表情。 走着走着,独孤行和陈尘之间拉开了一段很大的距离,渐渐地,陈尘消失在了独孤行的视野之中。 就在这时,前往东侧大牢的转弯处,突然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紧接着,独孤行就听到了让他莫名心安的少女声。 “孤行!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李咏梅一见到他,眼中顿时泛起喜色,笑容如春风拂面。她摊开双臂,似乎想要给他一个拥抱。 潘乐阳也满脸欣喜,快步上前:“老大,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然而,独孤行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苦笑一声,低声说道:“咏梅,你快帮忙看看朱玲姐。” 李咏梅这才注意到独孤行背上的人,轻捂小嘴,满脸惊讶:“这……她是朱玲姐?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独孤行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朱玲姐以前脸上戴了张人皮面具,现在面具掉了,才露出真容。而且她身上有很多红肿和流血的地方,应该是被蚂蚁咬的。” 说着,他将朱玲轻轻放在地上,动作轻柔。 李咏梅大吃一惊,急忙对潘乐阳说道:“潘乐阳,你先放我下来,我看看朱玲姐的伤势。” 潘乐阳闻言,立刻将李咏梅放下。李咏梅凑到朱玲身旁,双指轻搭在她的手腕上,闭目凝神,细细把脉。 片刻后,她睁开眼,眉头微蹙:“朱玲姐的脉象有些紊乱,但并无大碍。只是被蚂蚁咬伤的地方需要尽快处理,否则可能会感染。” 独孤行点了点头,心中稍安:“那就麻烦你了,咏梅。” 李咏梅微微一笑,语气温柔:“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这时,站在一旁的潘乐阳突然开口道:\"大姐头,剩下的路我就不陪你们了,我还要去找我爹呢!\" \"找你爹?\"独孤行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现在外面很乱!你自己一个人乱跑太危险了。还有,章文成不是跟你在一起的吗?\" 潘乐阳解释道:\"章文成他们回书院待命了......放心!我对城内的路很熟的,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李咏梅皱起眉头,戳着潘乐阳的脑袋,语气严厉道:\"不行!太危险了!你要找人,那我陪你去吧。\" 潘乐阳刚想拒绝,就被独孤行打断了,\"咏梅,潘乐阳就拜托你了,我先送朱玲姐会书院!\" \"嗯!\"李咏梅重重地点了点头,\"孤行,注意安全。\" \"你也是,咏梅。\"独孤行看着李咏梅那明亮的眼眸说道。 在这之后,二人便又重新兵分两路。李咏梅陪着潘乐阳去寻找自己那酒鬼老爹,而独孤行则带着朱玲往富农家的秘密通道走去。 ...... 另一边,火光映照下,陈尘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他扛着何博斌往城门口走去。路上时不时会遇到一些不识好歹的士兵,企图拦下他们二人。 但当陈尘那冰冷的眼眸轻轻扫视他们后,那些士兵就会落荒而逃。 一路上,二人畅通无阻。 ...... 另一边,林羽正指挥着隋军大势进攻。 \"林羽!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卑鄙小人!\"冯镇岳被数名隋兵用长枪压制在地上,而他由于全身是伤,根本就没力气反抗。 林羽哈哈大笑:“卑鄙小人?这叫兵不厌诈!竟然齐静文已经被人牵制住了,那真是天助我也!现在不进攻更待何时?等我把城池攻下来了,他齐静文也说不了什么!难不成他还打算和整个大隋作对?” 苏然也哈哈大笑,“你以为我们真的想退兵吗?笑话!这是在战场!你以为是在江湖?讲究人情世故?区区一个儒家先生就能逼退大军的攻势?” “你们就不怕齐静文回来报复你们?”冯镇岳破口大骂。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林羽哈哈大笑:“哈哈哈,他就一个教书先生,儒家圣人都敢不随便插手大国军事行动。他凭什么插手?你以为修为高就了不起?我们大隋修为高的多得是!” 说罢,林羽便指挥着士兵进行冲锋,\"兄弟们,给我冲!等拿下了城池,我们吃香喝辣的!\" \"哦!\"在场的士兵们无一不感到振奋,他们开始大肆烧杀抢夺,可谓是无恶不作。 …… 齐静文呆坐在屋顶之上,看着下面满是硝烟的城池,他陷入了一丝迷茫以及无助。 \"老头,这场战争真的是不可避免的吗?\"齐静文望着天空,喃喃自语。 远在下方的陈尘仿佛听到齐静文的问话,神色淡然,\"天下一统本就是大势,他就像大河之水一般,奔流到海不复回。齐静文,你读了那么多书,难道就没读明白这个道理吗?\" \"你不斩那一剑,事情还能挽回!只要我的‘静心’……\"齐静文言语之中带着指责的语气。 “齐静文,以为你的‘静心’静得住人心吗?错!你不过是静住了事物而已!人心不会变的!我很早就告诉过你,就是你如何努力,天下始终会陷入战乱的纷争!这就是人心!这就是利益!” 齐静文无法接受,他歇斯底里地大喊道:“这是不对的,天下的老百姓可不这么想!” 陈尘已经神色淡然,反驳道:“谁告诉你的?隋人告诉你的,还是齐人告诉你的?难道你就非要蒙骗自己吗?我告诉过你,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就算秦国不先挑动战事,隋国和齐国之间迟早也会发生战乱!齐人和隋人虽然都是人,但是他们却不同的团体!若是隋国的老百姓真的反对这次战争,隋王他能组建出这样一支军队吗?” 面对陈尘的质问,齐静文呆坐原地,很显然,答案是不能。没有隋人的支持,隋王不可能组建出这样一支军队,正如陈尘所讲的那样,隋人和齐人本就是两个不同的团体。他们高层为各自的利益在斗争,当然受伤的却永远都是底层的百姓。 “齐静文,你在书院里呆太久了,你那一套早就不合时宜了。”陈尘淡淡地说道,并继续漫步向城门口走去,“就让我教教你,如何结束这场战乱!” 火光映照下,陈尘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他仿佛与这座燃烧的城池融为一体,既是毁灭者,亦是见证者。而这场战争,终究没有赢家。 第250章 遭遇隋兵围堵 潘乐阳背着李咏梅,穿梭在凌山城的大街小巷之中。城内战火纷飞,喊杀声此起彼伏,街道上满是残垣断壁,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潘乐阳脚步轻快,却始终保持着警惕,时而躲入阴影,时而绕过冲杀的士兵,只为避开那些正在厮杀的齐军与隋军。 “大姐头,你好臭啊!”潘乐阳捏着鼻子,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李咏梅一听,脸色顿时涨红,伸手用力掐住潘乐阳的耳朵,娇嗔道:“还不是你把我丢在了下水道里,让我在里面泡了好久!等我回了书院,定要让孤行好好教训你这臭小子!” 潘乐阳吃痛,连忙咧嘴求饶:“大姐头,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李咏梅这才松开了手,冷哼一声,随即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她趴在潘乐阳背上,低声问道:“潘乐阳,你老爹怎么会被抓进牢里的?” 潘乐阳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我那老爹,就是个酒鬼。我小时候,他对我又打又骂,还教我去偷钱。偷不到钱,他就打我。后来,他为了酒钱,竟然把我卖给了齐先生。” “啊?”李咏梅满脸震惊,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这样对你,你还想救他?” “当然救啊!他可是我爹。”潘乐阳一脸镇定地回过头,“大姐头,如果你是我,你会救我爹吗?” “这......”李咏梅一时语塞,心中百感交集,她低声应道:“救肯定会去救的,毕竟人只有一个爹。” 潘乐阳咧嘴一笑,“这不就对了嘛!” 两人继续前行,穿过一条狭窄的巷子时,倏忽间,前方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潘乐阳心有所感,立刻停下脚步,屏息凝神。只见一队隋国兵士从巷口拐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小武夫,手持长刀,目光凶狠地扫视四周。 那小武夫名叫赵铁虎,是隋军中的一名四境武夫,虽修为不高,但行事狠辣,颇得上级器重。他一眼便看到了潘乐阳和李咏梅,嘴角勾起一抹狞笑,挥手示意手下将二人团团围住。 “哟,这小姑娘长得倒是水灵。”赵铁虎目光在李咏梅身上扫过,语气中带着几分轻佻,“兄弟们,今天有福了!” 李咏梅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潘乐阳则握紧了拳头,低声对李咏梅说道:“大姐头,待会儿我拖住他们,你找机会逃走。” 李咏梅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不行,我不能丢下你!” 潘乐阳苦笑一声:“大姐头,你现在这样子,留下来只会拖累我。” 李咏梅咬了咬唇,反驳道:“我这样子也逃不掉啊!” 赵铁虎见二人低声交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给我上!男的杀了,女的留下!” 几名隋兵闻言,立刻挥刀冲了上来。潘乐阳眼中寒光一闪,身形一跃,猛然冲入敌阵。他虽未携带兵器,但拳脚功夫了得,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凌厉的劲风,逼得那些隋兵连连后退。 赵铁虎见状,冷哼一声,挥刀直取潘乐阳。刀光一闪,长刀直逼潘乐阳的胸口。潘乐阳侧身避过,反手一拳砸向赵铁虎的肋下。 赵铁虎尽管自身修为尚浅,但多年来历经无数场生死搏杀,战斗经验可谓极其丰富。只见他双手紧握长刀,猛地一横,竟轻轻松松地挡住了潘乐阳威力惊人的一拳。 “好家伙,没想到你这个修气的家伙,拳脚功夫倒也还有几分能耐!”赵铁虎狞笑一声,刀势猛然一变,直取潘乐阳的咽喉。 潘乐阳心中一凛,急忙后退,但赵铁虎的刀势如影随形,逼得他连连后退。然而,他还是被赵铁虎的刮起的刀风,刮伤了手脚。 李咏梅见状不妙,倏忽从怀中掏出一张爆竹符,低声念动咒语。就在赵铁虎的大刀快要砍向潘乐阳时,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李咏梅小手轻轻一挥,符箓瞬间化作一道火光,直扑赵铁虎。 赵铁虎猝不及防,被火光击中,顿时惨叫一声,连连后退。趁着这个绝佳的时机,潘乐阳毫不犹豫地纵身向前冲去。他汇聚全身力量于右臂之上,一挥拳头,狠狠地砸在了赵铁虎的胸口处。 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响起,赵铁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不停咳嗽。 “快走!”潘乐阳不敢有丝毫耽搁,他迅速弯下腰,一把背起李咏梅,然后身形如箭一般飞跃高墙,飞快地冲破敌人的包围圈,朝着巷子深处奔去。 赵铁虎挣扎着站起身,眼中满是怒火:“给我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此刻天色已亮,潘乐阳背着李咏梅,一路拼命狂奔,心中却愈发沉重。他知道,赵铁虎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而凌山城内的战火也愈发激烈,他必须尽快找到自己的老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好景不长。潘乐阳刚跑没多久,便迎面撞上了另一批正在厮杀的隋兵。 赵铁虎见状,那可谓是心中大喜,他大声呼唤他的同僚:“阿风!快堵住他们!” 荀勾风见状,急忙停下脚步,身形往那巷口一站,堵住了二人的去路。 “糟了!”潘乐阳大惊失色,急忙停下脚步,想要纵身一跃跳过巷墙。然而,赵铁虎怎么会如他所愿,他手中大刀一挥,一记刀风就迎面而来。 不得已,潘乐阳唯有急忙蹲下躲闪。 “臭小子,你跑不掉的了。”赵铁虎一脸奸笑,“乖乖把你背上的小姑娘交给我们,或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李咏梅身体一颤,眼神瞬间冰冷了下来,她凑到潘乐阳,小声地说道:\"潘乐阳,你能不能帮我拖延一下时间,等我多折几张纸鹤出来,定让他们好看。\" 潘乐阳咽了口水,回应道:“大约......不到半柱香吧......” 李咏梅闻言,眼眸微暗,不禁抱怨道:“你不是四境修气士吗?怎么这么弱!” 潘乐阳有苦说不出:“大姐头,我不会法术啊!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厉害啊!” 李咏梅不禁白了一眼潘乐阳,心想要是独孤行在的话,说不定会把在场的士兵都打倒。虽然独孤行现在还是修气士二境的实力,但李咏梅总是对他特别有信心,毕竟他是那名怪老头的徒弟。 赵铁虎见二人低声交谈,心想不能在给二人机会,于是大声喊道:“阿风,我俩一起上,直接干掉那个小子。小心那个丫头!她会用符箓!” 荀勾风微微皱眉,虽然他觉得现在应该先去处理齐兵比较好,但既然自己的同僚要抓住二人,他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荀勾风长枪上前,配合赵铁虎长刀,冲杀潘乐阳。为了行动方便,潘乐阳立刻放下李咏梅,而李咏梅为了潘乐阳有武器招架,便从方寸物中拿出魁木剑给他。 潘乐阳挥剑向前,一前一后,和二人拼打了起来。 第251章 独孤行救场 巷子狭窄如咽喉,潘乐阳横剑而立,脊背紧贴青砖墙。手中魁木剑纹路清晰,剑脊沁着李咏梅方寸物中带出的墨梅香。 赵铁虎与荀勾风一左一右逼近,刀锋与枪尖在地面拖出火星。 李咏梅背靠断墙,十指翻飞如蝶。符箓在膝头叠成纸鹤,每折一痕便注入三分游龙真气。鹤翼渐次泛起青光,宛若活物振翅欲飞。 赵铁虎见李咏梅在折纸鹤,急忙命令道:“兄弟们,帮我抓住那个丫头!” 士兵们收到命令后,想一拥而上,但巷道太窄,外加李咏梅时不时甩出几张符箓炸他们,一时间双方也是僵持不下。 另一边,潘乐阳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齐先生所授的“齐身剑术”。“齐身剑术”讲究以身为剑,以气御剑,剑招虽简,却暗含天地之理。潘乐阳虽未完全掌握,但此刻情势危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赵铁虎与荀勾风二人一左一右,刀枪并举,攻势凌厉。赵铁虎的长刀大开大合,刀风呼啸,直逼潘乐阳的咽喉;荀勾风的长枪则如毒蛇吐信,枪尖寒光闪烁,专攻潘乐阳的下盘。二人配合默契,显然是久经沙场的老手。 潘乐阳不敢大意,脚下步伐轻灵,身形如游鱼般在刀光枪影中穿梭。他手中魁木剑虽重,却被他舞得如臂使指,剑招虽不华丽,但长剑刮起的剑风却十分凌厉,沿途的墙砖都被他劈烂了好几块,而且每一剑都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对方的攻势。 然而,赵铁虎与荀勾风的修为毕竟高于他,二人联手之下,潘乐阳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小子,你这剑术倒是有几分门道!”赵铁虎冷笑一声,刀势猛然一变,长刀从上往下,一劈而出,那刀势如狂风骤雨般向潘乐阳袭来。荀勾风见状,长枪一抖,枪尖直刺潘乐阳的肋下,配合赵铁虎进行夹击。 潘乐阳心中一凛,急忙挥剑格挡。然而,他虽挡住了赵铁虎的长刀,却未能完全避开荀勾风的长枪。枪尖擦过他的肋下,带起一道血痕。潘乐阳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 “潘乐阳!”李咏梅见状惊呼一声,眼中满是焦急。她手中不停折叠纸鹤,然而因为有企图士兵在干扰,使得她时不时要甩爆竹符震退他们,也因此,她的动作变得迟缓,而纸鹤的数量也远远不够。 赵铁虎见潘乐阳受伤,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小子,乖乖束手就擒吧!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潘乐阳咬牙站定,手中魁木剑紧握不放:“想要我投降?做梦!” “找死!”赵铁虎怒喝一声,长刀再次劈向潘乐阳。荀勾风也紧随其后。 潘乐阳心知自己已无力再战,但想到身后的李咏梅,他咬牙坚持。他挥剑格挡赵铁虎的长刀,同时侧身避开荀勾风的长枪。然而,他的动作终究慢了一拍,长枪再次刺中他的肩膀。 鲜血顺着伤口流淌而下,染红了他的衣衫。潘乐阳咬牙忍痛,身形摇摇欲坠。 “潘乐阳!”李咏梅眼中泪水打转,“你快走!别管我了!” “不行!”潘乐阳咬牙坚持,“大姐头,我答应过要保护你!” 赵铁虎冷笑一声:“还真是情深义重啊!可惜今日你们谁也走不了!” 话音未落,他长刀一挥直取潘乐阳的头颅。荀勾风也同时出手长枪刺向潘乐阳的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倏忽间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住手!” 伴随着声音一道拳风从天而降直逼赵铁虎与荀勾风二人。二人心中大惊急忙收招后退。 “启龙式!” 只见一名少年突然从天而降,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荀勾风的头盖骨上,一拳接着一拳,拳拳到肉,直接震得荀勾风口吐鲜血,直接瘫坐在地上,明显被独孤行打得不轻。 李咏梅见到来人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喜色:“孤行!” 赵铁虎见状,脸色变得阴沉,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大喝道:“哪里来的臭皮烂虾,竟然偷袭我的兄弟!” “臭你个死人头!”李咏梅神色一凝,玉手一挥,七只纸鹤随风而动,振翅高飞,直扑赵铁虎而来。 赵铁虎急忙挥刀阻拦,然而那些纸鹤十分灵动,虽有四只纸鹤被他长刀砍烂,但还是有三只贴身而来。 “爆!”伴随李咏梅清脆的大喊声,三只纸鹤齐齐爆炸,一瞬间,爆裂的火光直接吞灭了赵铁虎。 “啊!”赵铁虎发出凄厉的叫喊声,他的头发瞬间都被烧没了,而身上的衣服也着起了大火。他急忙脱下身上的盔甲,以免全身烧伤。 独孤行不禁眉毛一挑,对李咏梅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大姐头,你的修气四境这么怎么厉害!”潘乐阳捂着肩膀咬牙说道。 李咏梅微微一愣,“啊?原来我四境了呀......先不说这个了,让我看看你伤得怎么样!” 在独孤行的掩护下,李咏梅来到了潘乐阳身旁,解开他身上的衣服,露出被长枪捅伤的肩膀,伤口鲜血淋漓,隐隐约约能看见裸露的骨头。 “嘘!虚惊一场,没有伤到骨头!”李咏梅笑着说道。 “啊?我这叫小伤啊!看我都流那么多血了。”潘乐阳大呼小叫道。 独孤行警惕地看着受伤的赵铁虎二人,还不忘调侃道:“这算啥伤,我以前可是被人捅得肠子都露出来了,现在还不是跟个没事人一样!” 潘乐阳实属有些无力吐槽,心想:独孤行他们两个家伙都是些什么怪人。 赵铁虎脱下身上的铠甲,裸露出被烧伤的皮肤,双眼赤红,满脸愤怒地看着独孤行等人,大喝道:“竟敢烧爷爷我!等我把你们抓住了,看我怎么把你们挑筋扒皮!” 李咏梅神色微微一变,现在赵铁虎和荀勾风虽然受了伤,但潘乐阳右臂受伤,明显没办法再拿剑了。她看了眼突然赶来的独孤行,小声询问道:“孤行,接下来怎么办?” 独孤行低声回应:“冲出去,带着潘乐阳去来时的地道,章文成他们正在那里守着。” 李咏梅重重地点了点头,明白朱玲应该是被独孤行交给了章文成他们负责了。 “咏梅,协助我!”独孤行只是给了个眼神给李咏梅,李咏梅马上心领神会。 第252章 组合技再现 狭巷内,独孤行接过潘乐阳递来的魁木剑,执剑而立,剑脊映着晨光,泛起淡淡锋芒。潘乐阳站在一旁,气喘如牛,却仍强撑着挺直腰板。李咏梅则瘫坐在地上,从方寸物中拿出一捆麻绳。 “潘乐阳,你还能跑不?”独孤行侧首问道。 “当然!我跑得可快了!”潘乐阳急忙回应,声音虽有些发虚,却带着几分中气和倔强的。 独孤行微微点头,随即俯身对李咏梅轻声道:“咏梅,上来吧。” 李咏梅轻“嗯”一声,双手环住独孤行的脖颈,身子稳稳贴在他背上。她在麻绳上卷了张蛇绳符后,指尖轻动,麻绳如灵蛇般缠绕,将二人牢牢系在一起。 潘乐阳见状,眉头微皱,忍不住开口:“大姐头,要不我来背你吧,你这样可能妨碍到老大他开路。” 李咏梅与独孤行相视一笑,眼中俱是默契。李咏梅轻声道:“潘乐阳,你只管跑,别回头。” 小巷内,赵铁虎与荀勾风已重整旗鼓。赵铁虎满脸怒容,长刀在手中翻飞,刀锋划破空气,带起阵阵尖啸。他厉声喝道:“阿风,快配合我!” 荀勾风却觉得,脚步微顿。方才独孤行那一记“启龙式”直击他天灵盖,此刻他仍觉头晕目眩,心中已生退意。他沉声道:“赵铁虎,我帮你封住他们的去路,你自己上吧。” 赵铁虎闻言,冷哼一声,“没胆的家伙,怪不得你一直上不了武夫四境。” 荀勾风虽心有不满,但还是不打算配合赵铁虎,因为别看独孤行外露的气息只有修气二境,但他内力可不一般,单单刚才吃的那几拳,他就已经看出了偳噫。 赵铁虎闻言,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没胆的家伙,怪不得你一直上不了武夫四境。” 荀勾风虽心有不满,却不再多言。他深知独孤行虽外露气息仅为修气二境,但内力深厚,拳劲如龙,绝非寻常之辈。方才那几拳,已让他心生忌惮。 独孤行背起李咏梅,压低身体,脚掌重踩地面,一副冲锋陷阵的姿势。 赵铁虎见状,怒喝一声,独孤行这副模样不明显要冲他,“臭小子!居然敢小看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四境武夫和二境修气的差距有多大!” 独孤行只是嗤笑一声后,回头对潘乐阳说道:“潘乐阳,跟紧了!” 潘乐阳一愣茫然,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咏梅,抓紧了!”独孤行话音刚落,只听见他大喝一声:“冲步!” 独孤行的身形如电光火石一般,一闪而过,速度之快,让人瞠目咋舌。 “什么!”赵铁虎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反应,独孤行就已经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啊啊啊!臭小子竟敢小看我!”赵铁虎勃然大怒,双手握紧刀柄,拼尽全力往前一劈,迎攻独孤行。 “狂风斩!”伴随着怒吼声,赵铁虎刀法全开,刀锋劈开空气,发出“嗖嗖”的音破声,刀威如狂风般席卷而来,威力之大,足以劈开墙壁。 就在这关键时刻,独孤行长剑由下到上,奋力一挑,直击赵铁虎的手腕。力量虽不及赵铁虎的刀法,但速度却更胜一筹。 “什么!”赵铁虎急忙右手一收,刀法一变,企图防守住这迅捷的一剑。 只听“铛”的一声,独孤行长剑击在刀柄之上,赵铁虎右手一痛,整把长刀被击飞了出去。 赵铁虎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战士,长刀脱手,他并未陷入慌乱,而是顺势左拳挥出,直击独孤行面门:“给爷死!” 然而,独孤行倏忽弯腰,身形微压,背上的李咏梅顺势往前一倾,手上符箓就势拍向赵铁虎的脸。 “炸死你!”伴随着李咏梅清脆的大喝声。 “啪!” 赵铁虎直接吃了个大耳光,与此同时,爆竹符瞬间爆炸。只听“嘣”得一声,赵铁虎直接被炸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巷墙之上,整个人都陷了进去,生死未卜。 潘乐阳直接呆立原地,嘴巴张得巨大:“我干!这什么组合技!” “走!”独孤行带着李咏梅,一头扎进了赵铁虎的部队之中。 一瞬间,狭窄的巷道中传来了络绎不绝的惨叫声。 “潘乐阳,还不跑!”在李咏梅的呼唤声中,潘乐阳迅速回过神,跟上了二人的步伐。 巷子尽头,晨光洒满大地,三人的身影如流星般划过,朝着城西疾驰而去。背后,赵铁虎的部队已乱作一团,惨叫声与怒吼声交织。 看着逃走的三人,荀勾风的手下询问道:“头儿,那三人还追吗?” 荀勾风狠狠刮了一眼士兵,“追追追!追个屁!先救人!” 说虽然是这么说,但荀勾风心中还是暗自寻思道:“赵铁虎这个蠢狗,好惹不惹,偏偏惹到了硬茬子。” “是是是!”荀勾风的部下急忙跑了过去,将赵铁虎墙里拉了出来,发现赵铁虎整个脸都黑不溜秋的,满嘴的大黄牙都掉了个精光。 一旁的荀勾风见到后,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赵铁虎,幸好你练过一点硬气功。要不然,刚才那一炸,你真就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赵铁虎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荀勾风见状,不禁高看了赵铁虎一眼,但还是调侃道:“赵兄,没想到你怎么能扛打啊!” 然而,赵铁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荀勾风哭笑不得。 “爹!”赵铁虎突然抓住荀勾风的裤脚,大声哭喊。 在场的士兵纷纷面面相觑。 荀勾风看着突然喊自己叫爹的赵铁虎,不禁嘴角抽抽,“傻了......” 第253章 荒谬而真实 独孤行三人逃了一条无人的破砖屋中,屋内陈设简陋,墙壁斑驳,几缕阳光透过破败的屋顶洒下,映照出尘埃在空气中缓缓飘舞。 独孤行将李咏梅轻轻放下,转身看向潘乐阳,见他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涔涔,显然是伤势在加重,却仍强撑着不肯示弱。 “潘乐阳,你的伤不能再拖了,先回书院疗伤吧。”独孤行语气平静,眼眸中却带着不容置疑。 潘乐阳摇了摇头,咬牙道:“不行,我爹还没找到,我不能回去。” 李咏梅坐在一旁,双手轻轻抚摸着膝盖,眼中闪过一丝担心,“潘乐阳,你的伤若是恶化,只会拖累我们。不如先回书院,等伤势好些再出来。” 潘乐阳依旧摇头,眼中满是倔强,“大姐头,我爹生死未卜,我怎么能安心回去?就算死,我也要找到他!” 独孤行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我先带咏梅去章文成那边,确保她的安全,再回来与你汇合。” 李咏梅闻言,立刻摇头,“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们。我的腿虽然不便,但还能帮上忙。” 独孤行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担忧,“咏梅,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若是你出了事,我......” 经过刚才的遭遇,独孤行再也不敢放李咏梅在城中乱跑了。 李咏梅却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独孤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我的符箓可不是摆设,刚才那赵铁虎不也被我炸飞了吗?” 独孤行闻言,不禁哑然失笑,心中却仍有些担忧。他转头看向潘乐阳,见他眼中满是坚持,终于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如此,我们三人一起行动。但潘乐阳,你必须听我的安排,不可逞强。” 潘乐阳重重点头:“老大,你放心,我一定听你的!” 三人稍作休息,便再次出发。他们沿着城西的小巷一路前行,四周厮杀声络绎不绝,小巷中每家每户都紧闭院门,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那些军爷看上自家,随后被人洗劫一空。 只有三人的身影在巷中躲躲闪闪。潘乐阳虽伤势未愈,却咬牙坚持,步伐虽慢,却始终不肯落后。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一条窄巷前。巷子极窄,仅容一人通过,两侧墙壁高耸,遮住了大部分阳光,显得格外阴冷。独孤行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巷口,心有所警惕,低声道:“小心些,如果这里被夹击了,很难脱身。” 潘乐阳闻言,立刻警觉起来,开始展望后面的来路。李咏梅则从方寸物中取出一张符箓,轻轻捏在指尖,随时准备出手。 三人缓缓走入巷中,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动什么。走了几步,独孤行忽然停下,目光凝在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那里,一具尸体静静躺在地上,脸部朝下,后背上插着一根箭,鲜血早已凝固,染红了衣衫。 独孤行微微一愣后,便继续前行了,毕竟这种尸体随地可见。城中虽然是隋军和齐军在拼杀,但城中的老百姓可没少遭殃。 等独孤行背着李咏梅跨过地上的尸体后,潘乐阳才发现巷子中还有一具尸体。 潘乐阳微微一愣,发现尸体下方好像压着一个酒葫芦,他急忙俯下身子,轻轻挪动尸体,但他看清那人的面容时,顿时如遭雷击,浑身颤抖,声音嘶哑:“爹……爹!” 他扑上前去,跪倒在尸体旁,双手颤抖着抚摸着父亲冰冷的脸庞,泪水夺眶而出。独孤行和李咏梅迅速回过头,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幕,心中俱是沉重。 潘乐阳的酒鬼老爹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死在了一条破窄巷之中,结局竟然是如此荒谬又如此真实。在战争面前人如蝼蚁,命如草芥。 “爹,你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潘乐阳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抬起头,大声对李咏梅哀求道:“大姐头!救救我爹!” 李咏梅当然知道潘乐阳的酒鬼老爹已经断气,因为箭矢从背后射入,直穿心脏,而且身上的血液已经微微干结。但她还是叫独孤行放下她,让她检查一下尸体。 独孤行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放下李咏梅。 李咏梅在潘乐阳的酒鬼老爹身上摸索了一会之后,便对潘乐阳摇了摇头。 而李咏梅的确认,无疑是给潘乐阳的酒鬼老爹的死亡盖棺定论。 “爹……爹!”潘乐阳仰天长啸,眼中顿时燃起怒火,咬牙切齿道:“是谁!是谁杀了我爹!” 独孤行和李咏梅对视一眼,二人都知道,找出凶手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城中大乱,谁都有可能是凶手。有可能是齐兵,也有可能是隋兵,甚至还有可能趁机作乱打砸抢杀的流氓盗贼。 独孤行轻轻拍了拍潘乐阳的肩膀,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独孤行话语一出,潘乐阳眼中泪水再也压制不住,像泄洪一般喷涌而出,哭得像个十岁小孩一样。 李咏梅狠狠刮了独孤行一眼后,急忙将潘乐阳抱入怀中,并轻轻用手拍打他的后背,像安慰小孩一样。 看着相拥的二人,独孤行莫名想起了李咏梅的弟弟李牛。李牛和潘乐阳的年龄相符,也是十四岁左右,性格也十分相似,调皮古怪。只不过,李牛要比潘乐阳的嘴更能调侃人。 独孤行看着地上躺着的中年男子,竟然感到了一丝麻木。他心中一惊,惊讶自己居然会感到麻木。 “师父......我......” “孤行?”李咏梅似乎察觉到一丝异样,微微抬起了头。 独孤行苦涩一笑,和二人相拥在一起。 第254章 一剑破城楼 “报告将军!前方有一名剑修在杀我们的弟兄!”一名头戴盔帽的士兵报告道。 “剑修?”苏然不禁皱眉,他想起了刚才在城内突然爆发的浩然剑气。就是因为这剑气,齐静文才会突然离开。而他们也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大肆进攻,打算一举拿下城池。 “林兄,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苏然回头对林羽说道。 然而,林羽却哈哈大笑道:“什么不对劲,冯镇岳都被我们拿下了,现在只剩收拾这些还在顽抗的残兵败将,这凌山城就是我们的了。” 苏然皱眉,他觉得林羽有些杀红眼了,他对手下吩咐道:“叫他们避开那名剑修,全力进攻将军府!” 此刻,葛怀远抛下了冯镇岳,召集了剩余的齐兵,镇守在凌山城的将军府中。 “是!将军!”士兵领命后,就往前线跑去,通报情报。 然而,林羽却不以为然,开口道:“苏兄,何必如此谨慎?区区一名剑修,难不成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冯镇岳已败,齐静文不知所踪,这凌山城已是囊中之物。若是因为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剑修就畏首畏尾,岂不是贻笑大方?” 苏然眉头紧锁,心中隐隐不安。他虽与林羽同为隋军将领,但行事风格却大相径庭。林羽性情急躁,好大喜功,而他虽然也喜欢争功,但更注重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此刻,他心有所感,总觉得那名剑修的出现并非偶然。 “林兄,小心驶得万年船。”苏然沉声道,“齐静文虽已离开,但城中仍有高手坐镇。方才那浩然剑气,绝非寻常剑修所能施展。若此人真是齐静文留下的后手,我们贸然行动,恐怕会吃大亏。” 林羽嗤笑一声,不以为然:“苏兄,你未免太过谨慎了。齐静文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教书先生,难不成还能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再说了,就算他真有后手,我们数万大军在此,还怕他一个剑修不成?” 苏然见劝不动林羽,只得叹了口气,心中暗自盘算。他转头对身旁的亲兵低声吩咐:“传令下去,让前锋部队放缓攻势,避开那名剑修,集中兵力攻打将军府。另外,派人去查查那名剑修的来历,务必小心行事。” 亲兵领命而去,苏然则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目光凝重地望向城中火光最盛处。他总觉得,今日之事,恐怕不会如林羽所想那般顺利。 与此同时,陈尘已扛着何博斌,缓步走向城门口。 “陈老头,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何博斌虚弱地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 陈尘淡淡道:“去结束这场战争。” 何博斌闻言,心中一震,虽不知陈尘有何打算,但隐隐觉得,这位看似冷漠的神仙,或许真能改变眼前的局面。 —————— 城门口,战火正酣。隋军如潮水般涌来,齐兵节节败退,将军府已是最后的防线。葛怀远站在府门前,手握长刀,目光坚毅。他知道,今日若守不住这里,凌山城便再无希望。 “兄弟们,守住!”葛怀远大喝一声,眼神决然。 然而,隋军的攻势太过凶猛,齐兵虽拼死抵抗,却依旧难以抵挡。眼看防线即将崩溃,葛怀远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绝望。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葛将军,投降吧。” 葛怀远猛然回头,只见齐静文扛着何博斌,缓步走来。他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格外高大,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齐先生!”葛怀远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弹指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为什么要投降,你之前不是帮我们的吗?” 齐静文深深地叹息一声。 —————— 陈尘缓步走向城门口,目光如寒潭般扫过那些正冲锋的隋兵。他左手两指并拢,轻轻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如长虹贯日,横扫而出,瞬间将数十名隋兵斩于剑下。剑气所过之处,血雾弥漫,哀嚎声戛然而止。 “什么人!”隋军中传来一声怒喝,林羽与苏然策马而来,目光死死盯着陈尘。 陈尘神色淡然,语气平静如水:“陈天星。” 林羽闻言,眉头微皱,显然未曾听过此名。他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区区无名之辈,也敢挡我大军去路?找死!” 话音未落,林羽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手中长剑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剑锋带着凌厉的杀意,直取陈尘咽喉。 然而,就在此时,苏然倏忽想起什么,脸色骤变,急忙大喊:“林羽!别!” 然而,一切都晚了。只见,陈尘只是轻轻抬手,长剑一挥,一道金黄色的剑气破剑而出,宛如流星划破长空,势不可挡。林羽大惊失色,还未反应过来,剑气已至。只听“嗤”的一声,林羽连人带剑,被剑气一分为二,身后的城楼亦在剑气余威下轰然倒塌。 “啪!啪!”两声闷响,林羽的残躯重重摔落在地,城楼的废墟中烟尘四起。 苏然呆立当场,脸色苍白如纸,喃喃道:“死了……一个七境剑修,就这样死了……” 在场的隋兵无不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倒在地,仿佛见到了神明降世,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呢?”陈尘目光一转,落在苏然身上,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然的牙齿疯狂地打颤,四肢僵硬,死活都不听时候。此时此刻,他终于认出了陈尘——那张年轻的面容,与隋国通缉令上的画像一模一样。正是那位一剑斩圣人、破天幕、砸龙台的无名剑仙! 苏然怎么也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剑仙,竟会出现在凌山城! 见苏然迟迟没有反应,陈尘作势拔剑。苏然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噗通一声从马背上摔落在地。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强装镇定道:“陈剑仙,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无心冒犯仙人,我这就退兵!我这就退兵!” “退兵!退兵!”苏然当机立断,大喝一声。隋兵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恐惧,随即如潮水般向后退去。 然而,陈尘却突然开口:“谁叫你退兵了?” 苏然身体一颤,急忙改口:“进攻!进攻!” “谁叫你进攻了?”陈尘冷冷道。 苏然顿时欲哭无泪,心中惶恐至极。他明白,眼前这位剑仙,绝非他们所能匹敌。若惹得他不快,恐怕整个城池都会血流成河。毕竟,这位剑仙的性情,向来难以揣测,不能以常理度之。 苏然急忙拱手,求饶道:“仙人要让小的怎么办,小的就怎么办。” 陈尘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无需退兵,城池已被你攻下,理应是你们的。只是,你得命令手下士兵停止烧杀抢夺,主力围困将军府即可。” “这……”苏然愣在当场,显然没想到陈尘提出的条件竟如此简单。 “怎么?不愿意?”陈尘语气一冷,“不愿意的话,就只能把你们都杀了……” “愿意!愿意!”苏然急忙应声,随即转身指挥士兵,严令禁止对百姓动手,同时将主力调往将军府,围而不攻。 见苏然已开始执行命令,陈尘悄然转身,准备离去。 苏然见状,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仿佛压在胸口的大石终于落地。 然而,就在此时,陈尘倏忽转身,淡淡开口道:“记住,现在开始,若有一名百姓因你而死,我便取你项上人头。” 苏然浑身一颤,急忙躬身应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陈尘不再多言,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火光与烟尘之中。苏然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对未来的深深忧虑。 第255章 一步错棋 茶摊前,何博斌独坐一隅,半身烧伤的痕迹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目。他手中捧着一碗清茶,茶香袅袅,却掩不住他眉间的忧虑。陈尘离去前,已将附近一带的隋兵清理干净,留下这片难得的宁静。 “大人,需要添茶吗?”茶摊小二丁小二弓着身子,语气恭敬中带着几分惶恐。 何博斌轻轻放下茶碗,叹息一声:“不是说了,别这么怕我吗?” 丁小二颤颤兢兢地回应:“何大人,小的也不想啊,但那位大人走之前,可是吩咐小的要好生伺候您。” 何博斌无奈摇头,语气温和:“算了。小二,你叫什么名字?” 丁小二毕恭毕敬地答道:“回大人的话,小的叫丁小二。”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哈哈哈,你这名字取得还真是恰当,小二小二,还真是小二。” 丁小二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急忙从店里取出茶碗,用白布仔细擦拭桌椅,为陈尘腾出座位。 “唉!”何博斌看着丁小二惊慌失措的模样,重重叹息一声。他转头看向陈尘,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尘一屁股坐下,抓起茶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茶汤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却毫不在意,仿佛这世间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何博斌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模样的陈尘,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怪异之感。陈尘这副年轻的面容,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虽然之前在隋国的通缉令上见过画像,但画像终究是死物,远不及眼前这活生生的人来得真实。此刻的陈尘,眉目清秀,气质儒雅,倒像是个随和的读书人。 当然,这只是外貌。至于内心,何博斌心知肚明,那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何博斌用食指轻轻叩动茶桌,缓缓开口:“刚才那一剑,是你砍的吗?” 陈尘放下茶碗,神色淡然:“这不废话吗?这城里谁还能打出那一剑?齐静文?他家伙太怂了,不敢乱砍的。” 陈尘自问自答,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何博斌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早点拔剑?”何博斌假装不经意地问道,目光却紧紧盯着陈尘。 陈尘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不能随便拔剑的。你也知道,我体质特殊,无法随意积累剑气。这次拔剑,可是把最近一年积攒的老底都花光了。而且这些剑气本来是打算留给齐国的那座京玉剑楼的。” 何博斌闻言,眉毛一挑,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告诉我这种秘密,真的没问题吗?” 陈尘轻笑一声,目光深邃如潭,“你既然问了,我便答了。至于有没有问题,那得看你如何选择了。况且,你被烧成这样,我大概也知道你的答案了。” 何博斌心中一凛,知道陈尘话中有话。他沉默片刻,随即笑道:“陈老头,保护你们,那只是我的职责。” 陈尘只是微微一笑,沉默不语。 见陈尘不语,何博斌转移话题道:“陈老头,我以为你会将这批隋军全灭了,然后保下凌山城。” 陈尘呵呵一笑,“呵呵,灭了?灭了有用?那不过是稍微阻拦一下隋军的攻势罢了,齐国败势已定,就算真帮它一手,也没有用。况且,我也不是站他们这边的。那为何不顺水推舟,顺应局势。” 何博斌点了点头,之后二人便沉默不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情报,街上居然有人大喊道:“葛怀远投降了!凌山城由隋国的苏将军接管!” 何博斌偷偷看了陈尘一眼,发现他依旧神色淡然,好像一点都不惊讶。随后,何博斌便低头看着茶碗中的茶叶默默发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尘突然叹息一声,声音中满是沧桑和懊恼:“这是一步错棋......救了朱灵珑,害死了一堆大秦将士。” 何博斌猛得抬起头,随后便惊奇地发现——不知何时,陈尘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变回了老头的模样,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何博斌,出发了。回书院,我叫那丫头给你看看烧伤!”陈老头满脸和蔼的微笑,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何博斌缓缓站起身,在桌上留下一袋碎银,随后便跟着陈老头一同离去。 “唉!大人!你钱给多了!”丁小二大声地对远去的何博斌大喊道。 何博斌向后拜了拜手,头也不回地大喊道:“赏你的!” 陈老头随即哈哈大笑:“又一个败家的玩意!” 何博斌默默地看着陈老头的身影,微微一笑。 或许,从一开始,陈老头就已经算到了会有这种结果了,当然丢剑肯定是意外。 第256章 安全回到书院 独孤行背着潘乐阳父亲的遗体,而潘乐阳则背着李咏梅,相对轻松。他们一路疾行,朝着富农家的仓库赶去。 街道上,火光映天,浓烟滚滚,四处皆是残垣断壁,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血腥的气味。他们躲躲藏藏,穿梭于大街小巷之间,时而屏息凝神,时而快步疾行,生怕被隋兵发现。 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原本四处烧杀抢夺的隋兵,似乎倏忽间收敛了许多,不再对百姓肆意妄为。街道上虽依旧混乱,但已不见那些肆意横行的身影。潘乐阳心中疑惑,低声问道:“这些隋兵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独孤行眉头微皱,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却未多言,只是沉声道:“先别管这些,尽快赶到仓库要紧。” 一行人继续前行,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富农家的仓库。仓库外,章文成正守在洞口,神情凝重。他一见众人归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快步迎上前:“你们可算回来了!城中混乱虽已平息,但我一直担心你们的安危。” 章文成目光扫过众人,见潘乐阳身上带伤,不禁叹息一声:“潘乐阳,你受伤了。李姑娘让我来背吧。” 潘乐阳看了独孤行一眼,见后者微微点头,便将背上的李咏梅交给了章文成。然而,李咏梅似乎对章文成有些不满,趴在他背上时,故意与他的身体隔开一段距离,显得疏离而冷淡。 章文成察觉到李咏梅的小动作,心中苦笑,却未多言。他知道,自己当初为了众人的安全,要求大家留在书院的决定,在李咏梅眼中,或许有几分见死不救的意味。然而,此时此刻,他也只能默默承受这份误解。 众人很快通过地道,逃离了凌山城。回到文崇书院时,已是正午时分。阳光洒在书院的门前,显得格外宁静,仿佛外界的战火与纷争从未波及此处。 然而,书院内的气氛却并不轻松。李小悠正照顾着受伤的朱玲,见独孤行等人归来,急忙上前询问道:“先生他没回来吗?” 章文成微微一愣,随即摇头:“我以为先生已经回来了。” 李小悠神色一黯,低声喃喃:“没有,不过先生神通广大,应该没事的。” 独孤行闻言,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抬头望向书院深处,仿佛在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然而,书院内一片寂静,唯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独孤行转头对潘乐阳说道:“潘乐阳,你父亲的遗体......该安葬在哪。” 潘乐阳的心情依旧沉闷,不过父亲离世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不得不接受。 潘乐阳低着头,擦了擦眼泪,低声说道:“就埋凌山后面的小竹林那里吧。” 就在这时,独孤行听到了李咏梅的呼唤声:“孤行!过来一下。” 独孤行看了一眼伤心的潘乐阳后,便跑到了李咏梅身旁,“怎么了?咏梅。” 李咏梅凑到独孤行耳边说道:“先带我去书房清洗一下身体,然后我帮潘乐阳包扎一下伤口,免得他伤口发炎了。” 独孤行点了点头后,便背着李咏梅往书房跑去,离开的时候,还跟潘乐阳打了声招呼。 潘乐阳点了点头后,便默默地看着二人离去。 这时,章文成走了过来,“乐阳……节哀顺变。” 潘乐阳死死地盯着章文成的眼睛说道:“章文成,如果那时我们不逃跑,先从大牢里把我爹救出来,或许我爹就不会死了。” 章文成心中一震,“我……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当时章文成建议潘乐阳先撤退,因为潘乐阳老爹也不是犯了什么大事,估计过两天就会出来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凌山城会突然陷入战乱。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潘乐阳,我……”章文成心中愧疚,觉得潘乐阳父亲的死与自己脱不了关系。 潘乐阳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悲痛,长叹道:“人算不如天算……” —————— 独孤行背着李咏梅来到书房后,便又匆匆忙忙地转身,给李咏梅打水清洗身体去了。 离开房间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隔壁的房间,只见房门被剑气劈成两半,屋内空空如也。 独孤行心中一沉,不禁想起了师父陈尘,以及那把丢失的“天下”。 “师父……”独孤行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与无奈。他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烦闷,快步去打水。 —————— 另一边,朱玲悠悠转醒,眼皮微颤,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是李小悠那张关切的面容。朱玲心中一紧,急忙开口问道:“这是哪里?独孤行他们呢?” 李小悠见她醒来,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轻声安抚道:“别担心,这里是文崇书院。独孤行他们刚刚回来,都安然无恙。” 朱玲闻言,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长舒了一口气。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被李小悠轻轻按住:“你身上还有伤,别乱动。” 朱玲点了点头,目光却依旧不安地望向门外,仿佛想要透过那扇门,看到独孤行的身影。她低声问道:“独孤行……他没事吧?” 李小悠微微一笑,语气温柔:“他没事,刚刚还和李姑娘一起去了书房。你放心,他们都好好的。” 朱玲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的疲惫与疼痛。 她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躺在床榻上,任由思绪飘远。 第257章 埋葬潘乐阳父亲 片刻后,独孤行端着一盆清水回到书房。李咏梅坐起身,正低头检查自己的那脏兮兮的衣裙。见独孤行回来,她轻声说道:“孤行,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独孤行点了点头,将水盆放在一旁,转身退出房间。他站在门外,心中思绪万千。师父的剑、潘乐阳父亲的死、凌山城的战火……这一切仿佛一座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似乎察觉到独行行的异样,房间内传来了少女那清脆的声音,“孤行……我有话想和你讲。” 独孤行回过神来,开口问道:“什么事情?你说吧。” “关于陈老头的……”李咏梅边清洗身体,边小声回应道。 “关于师父的?”独孤行微微一愣,“师父他怎么了吗?” “其实,陈老头他在……”李咏梅说到一半又不讲了,“算了,孤行我洗干净了,带我去找潘乐阳吧!我帮他包扎一下伤口。” “咏梅……是又和师父闹矛盾了吗?”独孤行其实早就察觉到书房墙壁上的小孔,那是陈老头用剑捅穿的。 李咏梅急忙撇开话题,催促道:“哪有!别说废话了,快带我去找潘乐阳,万一他伤口化脓就不好了。” 独孤行叹息一声后,便带着李咏梅去找潘乐阳了。 但当他回到茶亭时,发现潘乐阳并没有在那里等他。 就在这时,章文成走了过来,拍了拍独孤行的肩膀,低声说道:“孤行,潘乐阳那边……你去看看吧。他父亲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独孤行点了点头,沉声道:“我知道了。” 他背着李咏梅,快步走向潘乐阳所在的地方,远远便看见潘乐阳独自一人站在竹林边,低头凝视着地上新挖的土坑。那是他父亲的安息之地。 独孤行走近,轻声说道:“潘乐阳,节哀顺变。” 而背上的李咏梅也拍了拍潘乐阳的肩膀,以表安慰。 潘乐阳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道:“老大,你说……如果当时我没有逃跑,而是先去大牢救我爹,他会不会就不会死?” 独孤行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世事难料,谁也无法预知未来。你父亲的死,不是你的错。” 潘乐阳苦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可我还是觉得,是我害了他。” 独孤行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道:“乐阳,你父亲若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如此自责。你要做的,是好好活下去。” 潘乐阳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哀恼。他低声回应道:“可是我爹他……好久以前就没管我了。” 独孤行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这时,李咏梅开口道:“孤行,放我下来,先让我帮乐阳包扎一下伤口。” 独孤行点了点头,轻轻放下了少女,然后便抓起了地上的土铲,打算帮潘乐阳继续刨坑。 在这之后,现场的气氛变得沉重了起来。 李咏梅小心翼翼地帮潘乐阳清理伤口。她取出一只竹筒,轻轻倾斜,清水缓缓流下,冲刷着潘乐阳右臂上的血迹与污垢。潘乐阳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始终未发出一声痛呼。 “忍着点,可能会有些疼。”李咏梅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柔。她取出一包药粉,小心翼翼地撒在伤口上,随后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 独孤行则在一旁挥动土铲,奋力刨着坑。泥土翻飞,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却浑然不觉。他的动作虽快,却带着几分庄重。 片刻后,李咏梅开口道:“乐阳,包扎好了。记得伤口不要碰水,另外你有空也去清理一下身体,免得不小心搞得伤口发炎了。” 这时,坑已挖好。 独孤行放下土铲,走到潘乐阳身旁,低声说道:“乐阳,坑挖好了。” 潘乐阳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他的目光落在父亲的遗体上。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情绪,走到父亲身旁,轻轻将他背起,缓缓走向土坑。 独孤行和李咏梅默默站在身后,谁也没有说话。 潘乐阳将父亲的遗体轻轻放入土坑中,随后跪在坑边,久久未动。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父亲的脸庞,仿佛想要记住这最后的触感。 李咏梅站在一旁,眼中也泛起泪光。她轻轻拉了拉独孤行的衣袖,低声说道:“孤行,把铲子给他吧。” 独孤行点了点头,将土铲递到潘乐阳手中,轻声说道:“乐阳,填土吧。” 潘乐阳接过土铲,双手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将第一铲土撒在父亲的遗体上。泥土落下,发出轻微的声响。 一铲、两铲……潘乐阳的目光始终未离开父亲的遗体。 李咏梅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她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既有对潘乐阳的同情,也有对生命的感慨。她轻声说道:“乐阳,你父亲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潘乐阳没有回应,只是继续填土。他的动作越来越快,仿佛想要用这种方式宣泄心中的悲痛。 独孤行站在一旁,目光深沉。他知道,此刻的潘乐阳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时间。时间会慢慢抚平他心中的伤痛,让他重新站起来。 终于,土坑被填平。潘乐阳放下土铲,跪在坟前,低声说道:“爹,虽然你不要我了,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不会让你失望。” 片刻后,潘乐阳缓缓站起身,转身看向独孤行和李咏梅,低声说道:“谢谢你们。” 独孤行摇了摇头,沉声道:“乐阳,我们是朋友,不必说这些。” 李咏梅也轻声说道:“乐阳,你还有我们。” 潘乐阳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悲痛全部吐出,随后低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三人默默离开竹林,朝着书院的方向走去。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长了他们的身影。 第258章 陈老头的威逼 回到书院后,独孤行将潘乐阳安顿在书房中休息睡觉。李咏梅则向李小悠讨了些草药,准备调制些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独孤行站在书房门前,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夕阳渐沉,天边泛起一抹淡淡的红霞,映照在他明亮的眼眸中。他的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仿佛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诉说。 就在这时,李咏梅挪动着身体,缓缓从书房中爬出来,坐在门槛上,轻声说道:“孤行,你在想什么?” 独孤行沉默片刻,目光依旧凝视着远方,缓缓说道:“咏梅,你知道大牢那一剑,是谁斩的吗?” 李咏梅微微一怔,没有立刻回答。她自然知道,能斩出那般剑气的人,除了陈尘,别无他人。 独孤行继续说道:“如果当时,潘乐阳的父亲还在牢里,恐怕他也会被师父的剑气所杀……但我和何叔为了制造混乱,助大家脱身,将东侧牢房的牢门都打开了。所以,潘乐阳的父亲,是我放走的。” 李咏梅急忙安慰道:“孤行,你没有错……” 独孤行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不,咏梅,我不是觉得自己有错。只是觉得,有些事情……” 话音未落,书房不远处的小竹林中,倏忽传来陈老头那沧桑而低沉的声音:“是命中注定的。” 独孤行猛然转头,只见陈尘正立于竹林前,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孤寂。何博斌则跟在他身后,神情恭敬,却难掩疲惫。 独孤行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快步上前,激动地喊道:“师父!您回来了!” 然而,陈尘却神色冷淡,目光如寒潭般深邃,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谁是你师父?” 独孤行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他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孩子,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师父,我知道错了……” 陈尘却仿佛未曾听见,冷冷地从独孤行身旁擦肩而过。他走到李咏梅面前,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帮何博斌处理一下伤口,他伤得很重。” 李咏梅闻言,转头看向何博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何博斌小半个身子已被烧得血肉模糊,皮肤焦黑,伤口血肉模糊、狰狞可怖。然而,他的神情却依旧平静,仿佛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伤。 李咏梅心中一紧,急忙说道:“何博斌,你快过来,我给你敷些烧伤药,包扎一下。” 何博斌看了陈尘一眼,见后者微微点头,便缓步走进书房,任由李咏梅为他处理伤口。处理伤口的过程并不好受,因为李咏梅要用小刀帮何博斌将身上已经烧黑的坏肉割下来。 尽管如此,何博斌也硬是没哼一声。 独孤行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他望着陈尘往学堂走去的背影,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拉长了孤独的影子。 —————— 来到学堂后,陈老头看见了被安顿在这里的朱玲。 突然发现一个不认识的人出现在书院,李小悠显得十分警惕。她紧张地看着陈老头,开口道:“你是什么人!” “她的熟人。”陈老头指了指躺在被褥上的朱玲,淡淡地说道。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朱玲猛得睁开眼眸,看向声音的来源。当她看见陈老头时,不禁惊呼出声:“陈老头!” 李小悠微微一愣。 这时,外出去寻找齐先生的章文成也回来了。当他看见陈老头时,不禁感到一丝诧异。他来到陈老头面前,拱手道:“老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不知你来这里是为了......” 陈老头淡淡回应道:“客套话就不用说了,齐静文在凌山山顶,你找错方向了。还有我要和她单独谈谈,你们可否回避一下。” 章文成感到一丝惊讶,没想到陈老头还认识他家的齐先生,不过他并未多问,便和李小悠一同离开了学堂,让陈老头和朱玲独处。 朱玲挣扎着坐起身,神色凝重,缓缓开口道:“陈老头,你找我是有事吗?” 然而,陈老头的话语却让朱玲脊背一寒。 “你被抓住后,为什么不自尽?” 朱玲一脸害怕地看着陈老头,声音微微颤抖:“我......我不想死!陈老头,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陈老头沉默不语,他从衣袖中拿出一瓶药,递到朱玲的面前,淡淡地说道:“服下去。” 朱玲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陈老头,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她颤抖着接过药瓶,手指紧紧攥住瓶身,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恐惧和不解:“这……这是什么?” 陈老头神色淡然,目光平静如水,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毒药。” 朱玲听到这两个字,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浑身一震。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她猛地将药瓶摔在地上,瓶身碎裂,药丸四溅。她歇斯底里地大喊:“不!我不服!我不想死!陈老头,你凭什么让我死!” 她的声音尖锐而凄厉,回荡在学堂中。李小悠原本在门外等候,听到朱玲的喊叫声,心中一紧,急忙推门而入。她看到朱玲满脸泪痕,神情崩溃,而陈老头则站在一旁,神色冷漠。 李小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老头绝非善类。她快步走到朱玲身旁,将她护在身后,目光警惕地盯着陈老头,冷声道:“你在干什么!” 陈老头淡淡地看了李小悠一眼,并未回答她的问题。他的目光越过李小悠,落在朱玲身上,语气平静并带着一丝冰冷:“今晚是期限。若是你不服药,晚上我会帮你体面。” 说完,他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学堂的门口。李小悠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她转头看向朱玲,轻声问道:“朱玲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玲泪眼婆娑,声音哽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李小悠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没人能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 然而,朱玲的心中却依旧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她知道,陈老头的话绝非虚言。若是她不服药,今晚他一定会亲自出手,让她“体面”。 第259章 代替独孤行 与此同时,书院另一侧的书房中,独孤行依旧伫立在门口,目光如秋叶般失落而呆滞。他的心中翻涌着疑惑与不安,师父的态度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疏离。 李咏梅从书房中走出来,轻声说道:“孤行,何博斌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他需要休息。” 独孤行点了点头,依旧沉默不语。他的目光越过书院的屋檐,投向远方的天际,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在逃避什么。 就在这时,陈尘的身影出现在书房的门口。他的神色依旧冷淡,他看都没看独孤行一眼,便走进书房内,淡淡地对李咏梅说道:“跟我来。” 李咏梅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独孤行,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然而,陈尘却不由分说地将李咏梅抱起,转身朝隔壁房间走去。 李咏梅顿时惊慌失措,挣扎着想要挣脱陈尘的手臂,并惊慌失措地大喊道:“臭老头,你要干什么!” 独孤行见此情形,也急忙上前拦住了陈老头的去路,“师父,你干什么!” 陈老头不禁眉头一皱,他淡淡地对李咏梅说道:“我只是想和你单独聊聊而已,那么大反应干啥!” 李咏梅狠狠刮了陈老头一眼,不满地反驳道:“臭老头,你才是!无缘无故突然抱走我,肯定是不安好心!” 陈尘冷哼一声,侧身避开挡在身前的独孤行,带着李咏梅走进了隔壁的房间。独孤行见状,正欲跟进去,却被陈尘一脚踹出门外。 李咏梅被陈尘放在一张小木凳上,撅着嘴,神情不悦:“臭老头,你到底想聊什么?” 陈尘站在她面前,目光如深潭般凝视着她,“我们明天就会离开这里,你要不要跟我走?” 陈老头的开门见山,让李咏梅有些猝不及防,她心中突然一惊,脱口而出:“明天就走?怎么这么快!” 陈老头没好气地说道:“我剑都拔了,不快点走,难道等死啊?” 李咏梅轻轻挠了挠脸颊,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然而,她心中仍有一丝疑惑,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陈老头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几分意味,询问道:“你不是说,想留在这里吗?” 李咏梅咽了咽口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安:“你不会是想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吧?我告诉你,那可不行!” 陈老头的神色突然变得犹豫,沉默片刻后,他叹息一声,缓缓站起身,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算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路。” 就在陈老头打算离去之时,李咏梅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袖,开声问道:“陈老头,你能不能不疏远孤行他......” 陈老头哼了一声,冷冷道:“他可是把我送给他的剑弄丢!” “可是......我也没告诉孤行......你利用他啊!”李咏梅还想为孤行辩解。 陈老头狠狠地甩开李咏梅的手,冷声道:“这两事是能混在一起谈的吗?”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了。李咏梅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书房外,独孤行依旧站在门口,目光中带着几分失落与迷茫。他望着理都不理自己就离去的师父,心中仿佛有一道无形的裂痕,正在悄然蔓延。 —————— 夜幕降临,书院中一片寂静。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由于凌山城的事,今天除了章文成几人还留在书院,其他学生都没来书院。 李小悠看了眼抱头抽搐的朱玲,心中虽有不忍,但还是开口道:“那个......朱玲姐,今晚我可能没办法照顾你了,我要回家一趟,要不然我爹娘会担心我的。” 说起来,文崇书院里,除了潘乐阳和章文成,其他学生基本不会常住在书院里。基本每天下课后,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娘。 朱玲微微抬起头,眼角依旧泛着泪光。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示意李小悠不用担心自己。 李小悠走后,朱玲独自坐在学堂中,手中握着几颗药丸。这是陈老头临走后,她从偷偷从地上捡起来的。 她的手指颤抖着,心中挣扎不已。她不想死,但她更害怕陈老头的手段。她知道,若是陈老头亲自出手,她的死状一定会更加凄惨。毕竟,陈老头可是说过要把她埋了。 最终,朱玲咬了咬牙,将药丸一服而尽。她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并未感到任何不适。相反,她的身体逐渐变得轻松,原本因恐惧而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 她睁开眼,心中满是疑惑:“这……这不是毒药?” 她仔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发现体内的毒素竟然在逐渐消散。她这才恍然大悟,陈老头给她的并非毒药,而是解开“黑冰台”给她下的毒的解药。 朱玲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不明白陈老头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她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 正当她松了一口气时,陈老头如约而至。他靠在学堂大门的门槛上,月光投射在他高大的身躯上,在学堂里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不远处,满身绷带的何博斌静静站立,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像。 “怎么样?”陈老头淡淡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朱玲用衣袖擦干眼泪,低声道:“为什么骗我是毒药?” 陈老头瞥了她一眼,语气平静:“测试一下你的忠诚度。” 朱玲心中一紧,追问道:“如果我不服药,你会怎么样?” “那就帮你体面。”陈老头淡淡开口,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朱玲沉默不语,心中五味杂陈。她低下头,手指紧紧攥住衣角。 陈老头见状,继续说道:“朱玲,接下来,你就留在这里,保护李咏梅她们。” 闻言,朱玲猛地抬头,脸上满是惊讶:“那你们呢?” 陈老头语气冷淡,目光却深邃如潭,“去剑气峡谷,找人代替独孤行。” 朱玲心中一颤,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这时,陈老头开口道:“你若有疑问,可以去问那丫头,她会告诉你答案。” 陈老头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月色中,何博斌紧随其后,不一会儿也消失了无影无踪。 学堂内,朱玲独自坐在原地。她的目光投向窗外,夜色如墨,星辰稀疏。远处,风声低吟,回荡在空荡荡的学堂里。 第260章 悄然离去的二人 夜色沉沉,飞云瀑传来潺潺的水声,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水面上,折射出点点银光。 “老头,你不和独孤行他们打声招呼再走吗?”何博斌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书院的方向,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 陈老头也停下脚步,目光冷淡地扫了何博斌一眼,淡淡道:“有什么好说的,他已经不是我徒弟了。” 何博斌微微皱眉,心中虽有不忍,却也不好再多言。他知道,陈老头的决定向来不容置疑。 正当陈老头准备继续前行时,周围的环境倏忽安静下来。飞云瀑的流水声戛然而止,连风都仿佛停止了吹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静谧,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生生截断。 齐静文的身影倏忽出现在水潭旁,双手负后,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他的出现,仿佛打破了这片静谧,却又带来另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陈老头眉毛一挑,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用不用这么大阵仗?” 齐静文微微一笑,目光如水般平静:“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然而,当他瞥见何博斌依旧能活动时,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诧异。不过,他很快释然,手指轻轻一挑,何博斌兜里的“齐身符”便飞了出来,悬浮在空中。 一瞬之间,何博斌的身体便静止不动,而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书院的方向,却再也无法挪动分毫。 陈老头见状,冷哼一声:“齐静文,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静文依旧面带微笑,语气温和,“陈尘,我只是想与你聊聊,无关他人。” 陈老头哼了一声后,便走到了水潭旁边,洗了洗手,“有话快说,我没时间与你浪费。” 齐静文微微颔首,目光投向书院,“陈老头,你何必如此决绝?独孤行那孩子,天赋异禀,心性纯良,你为何要将他逐出师门?” 陈老头冷笑一声,“心性纯良?他连自己的剑都守不住,何谈心性?齐静文,你莫不是忘了,剑修之道,首重心性。他若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又如何配做我的徒弟?” 齐静文闻言,眉头微皱,劝诫道:“陈尘,你未免太过苛刻。独孤行不过是个少年,难免犯错。你何不给他一次机会?” 陈老头讥讽道:“机会?齐静文,你以为这是儿戏吗?他丢的可是天下剑!是我的心血!你知道我走遍了多少个天下,才找到那么几块天石,才让人打造出这么一把长剑!” 尽管如此,齐静文还是帮独孤行求情道:“丢了可以再找嘛,你不是长生不老吗?有得是时间。” 陈老头冷哼一声道:“哼!说得倒是轻巧,那得花我多长时间。况且,你不是很想让他留下来做你的学生吗?我这不是如你所愿?” 齐静文沉默片刻后,开口道:“陈老头,你当真如此决绝?” 陈老头冷哼一声,不耐道:“要不是你把我困在那房间,也不会有那么多破事发生!” 齐静文神色尴尬,“罢了,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凌山城的事情......” “怎么?不满我的做法?”陈老头回头瞥了齐静文一眼,发现他依旧神色平静,只是眼中倏忽闪过一丝失望。 齐静文慢步走到陈老头身旁,俯身捡起一块光滑扁平的鹅卵石。那石头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十分适合用来打水漂。 他轻轻一丢,鹅卵石在水潭中击起层层涟漪,水波荡漾,映照着两人的倒影。齐静文望着潭中的水波,缓缓开口道:“我本以为你会赶跑隋军,但没想到你会让他们顺利接手城池。” 陈老头也弯腰捡起一块鹅卵石,指尖轻轻摩挲石面,仿佛在感受它的纹理。他随手一丢,鹅卵石在水潭中打出一串漂亮的水花,涟漪层层扩散,与齐静文的那一圈水波交织在一起。 陈老头淡淡道:“做事要顺势而为才能成功。你以为赶跑隋军,他们就不会卷土重来吗?不,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 齐静文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可你明明有能力阻止他们,为何要放任他们占据城池?” 陈老头目光深邃,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齐静文,你读了那么多书,难道还不明白吗?天下大势,非一人之力可改。隋军占据凌山城,不过是天下大势的一部分。我若强行阻止,只会引来更大的祸端。” 齐静文沉默片刻,目光投向远处的夜空,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可那些百姓……他们何其无辜?” 陈老头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无辜?齐静文,你未免太过天真。这世间,哪有无辜之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齐静文闻言,心中一震,仿佛被一记重锤击中。他低头望向潭中的水波,涟漪渐渐平息,水面重新恢复了平静。 不知不觉之间,他的“静心”就被陈老头破解了。 陈老头转身离去,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他的声音随风传来,带着几分冷意:“齐静文,你若真想为这天下做些什么,就该明白,有些事,强求不得。” 飞云瀑的水声再次响起,时间重新开始流动。何博斌的身体也恢复了行动能力,他茫然地望向四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老头,刚才……发生了什么?”何博斌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陈老头头也不回,语气冷淡:“没什么,走吧。” 何博斌闻言,只得跟上陈老头的脚步,心中却依旧充满疑惑。他知道,有些事情,陈老头不愿多说,他也无法多问。 齐静文站在原地,望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陈老头的话虽冷,却自有其道理。只是,他心中那份对天下苍生的牵挂,却始终难以放下。 第261章 久违的安逸 书房内,昏黄的烛光摇曳,将墙壁上的书架映得影影绰绰。李咏梅久违地与独孤行同睡在一床被窝里,温暖的被褥散发着淡淡的梅花香。 而独孤行原本使用的那张窄榻,此刻已让给了潘乐阳使用,独孤行便心甘情愿地挤进了这方小小的天地。 此刻,李咏梅正蜷缩在独孤行的怀中,柔软的身躯贴着他,像是冬日里寻求温暖的小兽。她微微动了动,纤细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独孤行的手腕,却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不同于往日的温热,今天他的手脚竟带着几分刺骨的凉意。她微微一怔,抬起头来,目光中透着几分好奇与关切。 “孤行,你的手好凉啊!”李咏梅皱眉道。 独孤行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神飘向窗外那片漆黑的夜色,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耐心地解释道:“我体内残留了一点别人的寒气煞,可能是那次交手留下的后遗症吧。” 听到这话,李咏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头涌起一股担忧。她急切地追问道:“那你现在还觉得难受吗?要不要找陈老头瞧瞧,他毕竟有些门道,能帮你调理一下?” 独孤行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没事,我现在感觉挺好的。你别担心,反而这次因祸得福,那股寒气冻伤了我的经脉,可解冻之后,那些堵塞的地方居然变得更容易疏通了。我估摸着,再过几天,就能打通右脚的阳胆经。到时候,我跑起来怕是连风都追不上我了。” 此话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独孤行心中不由有些感慨,师父传授的“游龙诀”果然玄妙,竟能借寒气修复经脉。若是再多冻几次,再修复几次,自己那许久停滞不前的修为,说不定真能突飞猛进,迎来一次质的飞跃。 李咏梅听着他这番话,眼中的担忧渐渐被欣慰取代。她歪着头,笑盈盈地看着他,语气里满是赞叹:“孤行,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独孤行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丝柔和的光芒,没有多言。他心里清楚,李咏梅的修为远在他之上,她这句夸赞不过是出自真心鼓励罢了。他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角弯弯如月牙,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暖意。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书房里只剩烛火偶尔噼啪作响的声音。就在李咏梅眼皮渐沉,有些昏昏欲睡之际,独孤行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咏梅,你说师父会不会哪天真不要我了?” 这话如同平地一声雷,李咏梅顿时睡意全消,神色一震。她猛地睁开眼,脱口而出:“怎么会!我跟你师父相处这么久,他什么性子我还能不清楚?他就是那种典型的嘴硬心软的人,外表凶巴巴,心里却软得跟豆腐似的。” “是吗?”独孤行却不完全认同,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迟疑,“可我见他杀起人来,从来不眨眼。” 李咏梅撅了撅小嘴,解释道:“那是对外人啦,对自己人就不一样了。他不是经常说要丢下我吗?但到了最后,不还是一次都没做到吗?” 独孤行回想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陈老头性格反复无常,但最后总是会心软。 独孤行回应道:“这么说来,如果我当初,多求几次师父救朱玲姐,说不定师父就心软了。” 然而,李咏梅却回复道:“我看未必,陈老头他可没把朱玲姐当自己人来看待。要不然,他也不会直接一口拒绝救朱玲姐!” 独孤行微微一愣,不过他转念一想,好像确实如此,陈老头好像一开始就不信任何博斌他们三人。要不然也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尝试偷看他们的记忆。 “可是……”但独孤行还是有些担忧。 李咏梅往独孤行怀里缩了缩,安抚道:“好啦,别想那么多了。明天我们还要跟你师父一起离开这里。话说,何博斌的呼噜声怎么这么大!” 隔壁房间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呼噜声,像是夏日闷雷滚过天际,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独孤行微微一怔,心中有些诧异。他记得何博斌平日睡觉从不打呼,可转念一想,或许是那家伙受了伤,身体太过疲惫,才会如此吧。他没再多想,只是轻声应道:“可能是太累了。”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这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不过是陈老头用一张“仿音符”伪造出来的假象。而真正的陈老头与潘乐阳,早已趁着夜色,丢下他们二人,悄无声息地远走高飞了。 “咏梅姐,你贴得太近了!”独孤行忽然察觉到她的身子几乎整个人窝进了自己怀里,热乎乎的气息扑在他颈间,让他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可话音刚落,他肩头一痛,忍不住低呼:“疼!你干嘛咬我!” 李咏梅抬起头,撅着小嘴,佯装生气地抱怨道:“睡觉就睡觉,哪来那么多废话!非要多嘴惹我!”说完,她瞪了他一眼,又钻回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 独孤行无奈地苦笑一声,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任由她往自己怀里钻。她的发丝蹭着他的下巴,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香,让他心头泛起一阵柔软。 第二天清晨,天色还未完全亮起,独孤行便早早醒了。他低头看着怀中蜷缩的少女,她的长睫在晨光中轻轻颤动,睡颜恬静而柔美,像是山间一朵初绽的幽兰。独孤行静静地凝视了她片刻,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安逸与宁静。 为了能尽快赶路,独孤行起床准备洗漱。但不知为何,隔壁房间还是能听到何博斌的呼噜声。 独孤行微微一愣,想要过隔壁看看怎么回事,但他还是有些害怕师父。无奈之下,他唯有通过剑孔偷偷看隔壁房间。 透过小洞,独孤行发现隔壁房间空无一人,唯有书桌上堆放的几本书和一封信。 一瞬间,独孤行呆愣当场。 第262章 留信 推开房门的一刹那,独孤行的心猛得一沉。 眼前空荡荡的房间里,连半个人影都寻不到。床榻上被褥凌乱,显然曾有人睡过,却空无一人。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壁上一张泛黄的符箓上。 那符箓静静贴在平滑的木墙上,纸面微微颤动,发出阵阵低沉的呼噜声,与昨夜听到的如出一辙。 独孤行愣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隐隐意识到事情不对。他快步上前,伸手触碰那符箓,指尖刚一触及,便觉一股微弱的符力波动从中散出。 他心跳加快,目光不由转向一旁的书桌。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样东西:一本泛黄的《道德经》,一本薄薄的《素书》,还有一封信。 信封上墨迹已干,笔锋苍劲有力,赫然是陈老头的字迹。 独孤行的手指微微一颤,拿起信封,撕开封口,抽出里面的信纸。信上的字迹歪斜却有力,每一笔都透着一股熟悉的豪迈与冷意。他深吸一口气,逐字读了起来。 “独孤行, 你若见此信,便知我已带着何博斌离开。你丢剑之事,我甚为失望。那柄剑虽非绝世珍宝,却是你我师徒一场的见证。你既弃之如敝履,我亦无颜再留你身旁。 这年里,我收你为徒,原是看中你资质尚可,心性如爹,欲将一身所学尽数传你。然我和你相处的日子里心有所感,你并非我真正所需之人。说到底,你不过是我手中一枚棋子,用以破灭我长生体的利剑。你心性纯良,外加李咏梅的影响,难当此大任。 朱玲之事,我却未出手,非我不能,而是不愿。为了救她,我必定拔剑,尽管有齐静文协助,但战乱的凌山城,风险依旧巨大。说到底,她不过一介护卫,本来就是保护你们的,她与姜丰一样,皆非我信之人,我何必为外人耗费心力? 你若有心,便好自为之。游龙诀已传你大半,余下全凭你自悟。我与何博斌此去,前路遥远。莫要寻我,亦莫要怨我。 陈尘,书。” 信纸上的字迹在独孤行眼前模糊了一瞬,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纸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茫然、失望、悲伤……种种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堵得他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呆立在原地,耳边那符箓传来的呼噜声仍在回荡,却仿佛化作一阵刺耳的嘲笑,在他心头反复回响。 “棋子……”他低声喃喃,喉咙干涩得像是吞下了沙砾。 那些年与陈老头的相处,那些风霜兼程的日子,他并不认为是一场精心编织的利用。他想起初见陈老头时,那老家伙眯着眼打量他的模样;想起每次历练后,陈老头扔给他一本残旧的秘籍,语气冷淡却带着几分期许;想起救朱玲时,自己被围困,陈老头还是出现救下了自己。 独孤行转瞬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他将信纸攥成一团,狠狠扔在地上。 然而,悲伤过后,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空茫。他站在空荡的房间中央,望着那张空荡荡的床榻,心头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孤寂。 陈老头走了,何博斌走了,或许朱玲也不知去向了,只留下他与李咏梅,孤零零地守着这间冷清的书房。 他突然转身,匆匆跑回书房。李咏梅已经醒来,正揉着惺忪的睡眼,见他神色慌张,不由一愣:“孤行,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独孤行立刻回答道:“师父走了,带着何博斌。隔壁只有一张仿音符,还有一封信……他说,我不过是他的棋子。” 李咏梅闻言,脸色一变,弹指间从被窝中起身,急声道:“什么?他走了?你是说,他丢下我们走了?”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角。 独孤行点了点头,将信中的内容大致复述了一遍。李咏梅听罢,沉默片刻,随即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他那张嘴从来说不出好话!什么棋子不棋子的,他若真把你当棋子,怎会三番四次救我们?那老家伙就是嘴硬,舍不得你罢了!” “舍不得?”独孤行苦笑一声,转身看向她,眼中满是复杂,“若真舍不得,他怎会连夜离开,连半句告别都不留?他说我丢了那柄剑,便是丢了师徒的情分。我……我那时只是想救人,哪想到他会如此在意?” 李咏梅见他神色低落,心头一软,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别钻牛角尖了。陈老头若是真在意,早该跟你明说,而不是憋着气跑了。他这人,最擅长给自己找台阶下,你信不信,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后悔?” 独孤行闻言,嘴角微微抽动,却笑不出来。他低头看向门外,远处山峦起伏,晨雾弥漫,天地间一片苍茫。 或许李咏梅说得不无道理,毕竟陈老头每次闹脾气都会消失不见,但每次都会回来找他们,就像山鼠精那次一样,躲在一座大山里喝闷酒了。可陈老头信中那句“莫要寻我”,却如一根刺般扎在他心底,让他无从释怀。 “咏梅,”他沉默半晌,低声道,“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咏梅歪着头想了想,马上道:“还能怎么办?肯定追上去啊!” 独孤行听她这话,愣了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他看着李咏梅那双明亮的眼睛,心中那股空茫竟渐渐散去几分。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好,那就依你。咱们收拾收拾,离开这儿,去找师父。” 李咏梅点了点头,拍了拍手:“这就对了!走,咱们先把东西收拾好,别让那老家伙瞧不起咱们!” 书房内,两人开始忙碌起来。独孤行跑到隔壁房间,将那封信捡起,犹豫片刻,还是其连同书本一同塞进了怀中。他觉得,这封信虽刺心,却是他与陈老头最后的一点牵系。 而远处,陈老头与何博斌的身影早已隐入山林深处。那老家伙坐在一块青石上,手里捏着一封信,嘴里嘀咕着:“看来想要拿下齐国,还得依靠公孙具去制作攻城器械‘巨神弓’。” “巨神弓?”何博斌微微一愣,“那不是隋国的攻城巨弩吗?大秦应该没人造得出来吧!” 陈老头微微一笑,回应道:“放心,我在隋国挖到了个人才,他能帮我们造巨弩。” “话说,陈老头你不打算回大秦了吗?”何博斌看着突然拿出酒葫芦的陈老头,开口询问道。 “回大秦没意义了,我剑气已用,已经没办法再协助大军进攻齐国京城。”陈老头顿了一顿,笑着继续说道:“何博斌,你别被抓住了。现在那臭小子不在,这里就再也没有人,会怎么好心救你了。” 何博斌爽朗一笑,“放心!我被抓了,就会咬舌自尽,不用你操心!” “何博斌,你是商懿唯一选对的人!”陈老头缓缓站起身,拍了拍何博斌的肩膀,“别死了,你是我见过最听话的棋子了。” 何博斌苦笑一声。 第263章 出发寻找陈老头 书房内,独孤行与李咏梅正忙着收拾行囊,细碎的脚步声和翻动衣物的响动打破了屋内的寂静,不小心吵醒了熟睡中的潘乐阳。他肩膀带着伤,自昨晚黄昏起便沉沉睡去,一直未醒,直到此刻被声响惊扰。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撑着身子坐起,瞧见两人忙碌的身影,不由一愣,好奇地开口问道:“老大,你们这是干啥呢?” 独孤行手中动作稍顿,转头看向他,解释道:“我们打算今日便离开这里。” 潘乐阳闻言一怔,眉头微皱,疑惑道:“怎么这么急?不多留几日?你师父不还在隔壁吗?” 独孤行放下手中的布包,直起身子,静静地看着潘乐阳,摇了摇头,“我师父早已走了,那呼噜声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障眼法?”潘乐阳愣住,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他挣扎着想爬起身,可肩上的伤口扯得他皱了皱眉。 与此同时,独孤行与李咏梅已收拾妥当,行李简单却齐整,显然已做好启程的准备。他们打算追寻陈老头的踪迹,不愿在此多留片刻。 李咏梅瞥了潘乐阳一眼,见他脸色苍白,关切道:“你伤还没好,还是老老实实躺着歇息吧,别乱动。” 随即,她转头看向独孤行,语气轻快却带着几分思量:“朱玲姐在学堂那儿,我让李小悠给她敷了点药。她若没跟你师父一道走,估摸着还留在那儿。” 独孤行微微点头,回应道:“嗯,既如此,咱们这就动身。” 临行前,他不忘回头朝潘乐阳扬声道别,声音里带着一丝郑重:“潘乐阳,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他拿起书桌上的魁木剑,背着李咏梅,就往门外走去。左脚刚踏出书房门槛,尚未走远,目光却忽地被不远处的小竹林吸引。 竹影摇曳间,齐静文双手负后,悠然立于林边。他嘴角噙着笑,眼神柔和却藏着几分深意,朗声道:“要走怎也不知会一声?” 那语气轻松,似对学生的闲聊,却让独孤行脚步微滞,心中涌起一丝疑惑。空气中竹叶的清香混着晨风扑鼻而来,但他却心思细细品味。 似乎是看出了独孤行的疑惑,齐静文开口道:“你师父把你托付于我,我以后便是你是先生了。” 独孤行呆愣当场,齐静文如此一说,那便意味着,陈老头真的丢下他不管了。 “孤行......”在李咏梅轻轻的呼唤声下,独孤行才回过了神,他身形一晃,没有理会齐静文,而是自顾自地往学堂走去。 齐静文没有阻拦,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叹息一声。 这时,潘乐阳从书房内走了出来,他看着齐静文,“齐先生,就这样让老大他们走了?我不想他们走啊,能不能把他们留下来!” 齐静文走身前,拿出戒尺,敲了敲潘乐阳的脑瓜,苦笑道:“他人去留,我们无权过问,而且也强求不得。所以有说,余观世人之行止,皆自有其志,譬如流水之就下,鸟雀之择枝,彼去彼留,皆由己心所决。懂了吗?” 潘乐阳抱着脑袋,似懂非懂地点头道:“我知道了......” 话虽如此,但潘乐阳还是跟了过去。 学堂之内,独孤行推门而入,见朱玲独自坐在角落,双手抱膝,神情落寞,满面惆怅。她察觉有人进来,缓缓抬头,见是独孤行与李咏梅,眼中才掠过一抹微光。 独孤行凝视她那张已然改换容颜的脸,眉眼清丽,较往日更显娇艳,心中却有些许不适。然而眼下事态紧急,他无暇细究,直截了当道:“朱玲姐,我们走吧!” 朱玲微微抬头,低声问道:“去哪儿?” 独孤行不假思索,语气坚定:“自然是去找师父!” 然而,朱玲却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却决绝:“不必找了,他真走了。” 独孤行闻言,情绪骤然激动,声音拔高几分:“正因他走了,我们才要去追他!” “你可知他去了何处?”朱玲抬眼反问,语气平静却如针刺入。 独孤行被她这话堵住,愣在原地,下意识皱眉:“不是秦国吗?” 李咏梅闻言,亦露出诧异之色,侧目看向朱玲。 朱玲再次摇头,缓缓道:“不,他去了剑气峡,说要寻一个代替你的人。” 此言如重锤砸下,独孤行呆立当场,牙关紧咬,眼眶微红,似有泪水在打转,却强自忍住。他胸口起伏,情绪激荡,半晌才挤出一句:“你不去,我与咏梅自会去找他!” 话落,他背起李咏梅,转身冲出学堂大门,步伐急促。 他们刚走没多久,潘乐阳就跟了过来,他看了一眼留在学堂、抱膝而坐的朱玲,挠头道:“那个......朱什么姐,你知道老大他们去哪了吗?” 朱玲低声回应道:“他们出去了。” “哦。”潘乐阳没再理会失落的朱玲,飞奔了出去,寻找独孤行他们。 潘乐阳前脚刚走没多远,齐静文就缓步踏入,手中戒尺已收回袖中,他神色如常,在门前的石阶旁坐下。清晨的微风拂过,带来竹林的清香,学堂内外一片静谧,只余他与朱玲二人。 齐静文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低头不语,神情落寞,便轻声道:“不去追他们?” 朱玲未抬头,双臂环膝更紧,将脸埋得更深,低声喃喃:“追出去又有何用?陈老头已弃我们而去,多说无益。” 齐静文闻言,未急着应答。他轻轻一挥白袖,指尖微动,旁边的空位上赫然多出一副茶具——一壶一盏,简朴却精致。 齐静文拾起茶壶,缓缓倾倒,茶水淌入杯中,清澈碧绿,水面泛起细微涟漪,香气随之溢出,萦绕鼻间。他嘴角微扬,笑容温和,递过一杯道:“与我共饮一杯如何?” 第264章 棋子齐静文 朱玲稍稍抬头,目光触及那盏茶,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伸手接过茶杯。她轻抿一口,茶水入口清冽,回甘悠长,似有一股泥土之芬夹杂其中,令人心神一振。她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低声道:“这茶……很好喝。” 齐静文笑意更深,端起自己那杯,轻啜一口,点头道:“此茶名唤泥龙茶,是陈老头赠我之物,很少见他出手如此大方。” 朱玲闻言,眼底微动,诧异之色更浓,抬头看向齐静文:“陈老头所赠?你与他……” 齐静文放下茶盏,目光投向远处的竹林,似陷入回忆,缓缓开口道:“不错,我与他曾有旧交。说来话长,当年,我也如独孤行一般,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朱玲听罢,身子微微一震,凝视着他,似欲探寻更多。她低声道:“棋子?你是说……” 齐静文点了点头,继续道:“早年,我与他同路而行,他和我互为好友。那时,他胸怀大志,欲以儒道治世,平定天下纷争,遂有意让我成儒家圣人,助他一统山河。彼时,他言辞激昂,谈及天下大同,皆是慷慨之色,我亦曾为其志向所动,心甘情愿随他奔走。” 他顿了顿,端起茶盏,轻轻吹散水面热气,目光渐冷:“然,志向虽美,其道却异。陈老头心性愈发偏执,为达目的,不惜挑起战火,欲以血与剑开太平。我却信儒者之道,重仁义而轻杀伐,怎能眼睁睁见生灵涂炭?彼时,我与他争辩无数,言辞激烈,终至理念不合,彻底闹翻。你知道他走的时候,说了什么吗?他说我是棋子,他原本的目的是让我当儒家圣人,利用我协助他一统山河。” 讲到这,齐静文苦笑一声:“我待他为友,他待我为棋。” 朱玲静静聆听,手中茶盏微微倾斜,茶水荡出一圈涟漪。她低声道:“原来如此……可他为何赠你这茶?” 齐静文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陈老头性情古怪,或许此茶不过是离别时的几分情意,又或是他自知理亏,欲以此聊表歉意。谁知道呢?他赠我之时,只淡淡道一句‘此茶清心’,便转身离去,未多言半句。” 朱玲垂眸,轻抚茶盏边缘,似在思量。 齐静文目光微凝,沉默片刻,缓缓继续道:“陈老头虽狠,却非无情。他弃人而不杀人,或是念及旧情,或是留一线余地。此乃他的脾性,杀伐果决,却总在心底留半分不舍。他不是给你留了解药吗?若他真抛弃你们,他会这么做?” 朱玲闻言,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将茶盏放回石阶,起身道:“多谢齐先生之茶,也谢你之言。我……或许该去看看他们。” 齐静文未阻拦,只是静静看着她起身,嘴角微扬,似有欣慰,“去吧,早去早回。” 朱玲点了点头,转身迈步,身影渐融入晨雾之中。齐静文低头看向茶盏,水面平静无波,他轻叹一声,自语道:“陈老头,你这棋局,究竟还要下多久?” 与此同时,独孤行背着李咏梅,已行至山道尽头。晨风吹乱他发丝,眼前山峦起伏。他牙关紧咬,眼中燃着倔强的火光,低声道:“师父,无论你去何处,我必寻你回来!” 李咏梅在他背上,轻声道:“孤行,无论如何,我陪你。” 独孤行未答,只是微微点头,步伐加快了几分。山林间鸟鸣清脆,晨光透过雾气洒下斑驳的光影,两人身影渐行渐远。然而,未及半里,身后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喊声:“老大!老大等等我!” 独孤行脚步一顿,回过头去,只见潘乐阳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他肩上的伤还未痊愈,跑得有些踉跄,额头渗出细汗,脸上却满是执拗。他停下脚步,喘着粗气道:“老大,我要跟你一起走!” 独孤行眉头微皱,转身看向他,“潘乐阳,你身上有伤,还是回去吧。而且我们要去剑气峡,你跟着去做什么?” 潘乐阳却摇了摇头,喘息稍定,“不!我不想回去!老大,咱们好歹也是生死之交,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你走?我不管,反正我要跟你去!” 独孤行听罢,沉默片刻,目光在他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见他眼中满是倔强,知道劝不动,心想过几天他就会放弃了。他叹了口气,低声道:“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跟着吧。但路上若有危险,别怪我没提醒你。” 潘乐阳咧嘴一笑,重重点头:“放心,老大,我皮糙肉厚,扛得住!”说罢,他拍了拍胸脯,却不小心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惹得李咏梅忍不住轻笑出声。 三人正欲继续前行,身后又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着一声熟悉的笑语:“跑得这么急,也不等等我?” 独孤行闻声一愣,转头望去,只见朱玲从雾中走来,步履轻盈,脸上带着一抹浅笑。她一身素衣,眉眼清丽,较往日多了几分柔和之色。独孤行微微诧异,停下脚步,疑惑道:“朱玲姐?你怎么来了?” 朱玲走到近前,停下脚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轻声道:“我答应过陈老头,要护你们周全。况且,剑气峡的方向你也不知道吧?总不能漫无目的乱闯,还是让我带路吧。” 独孤行闻言,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低声道:“你不是说不去追他吗?怎么又改了主意?” 朱玲轻笑一声,语气轻松却带着几分深意:“我是不想追他,可没说不帮你们。况且,你们两个莽撞得很,没我在旁,怕是要吃大亏。” 李咏梅闻言,从独孤行背上探出头来,笑眯眯道:“朱玲姐说得对,咱们人多力量大,有你在,路上也安心些。” 独孤行沉默片刻,目光在朱玲与潘乐阳之间扫过,见两人皆是一脸坚决,心知推辞无用。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好,那就一起走。但剑气峡路途遥远,咱们得齐心协力,别拖了后腿。” 山道漫漫,晨雾渐散,晨光洒在四人身上,映出长长的影子,渐行渐远。学堂之内,茶香犹存,齐静文独坐石阶,目光悠长,似在等待,又似在缅怀,那盏泥龙茶的余味,久久不散。 “陈老头,你这棋局越下越大,可这棋子们,却未必肯按你的路走啊。” 第265章 何博斌拦路 独孤行一行四人自清晨启程,从未曾停歇。从日头初升走到暮色沉沉,山间的鸟鸣渐渐被夜虫的低吟取代,天边最后一抹余晖隐入群山,黑暗如幕,悄然笼罩四野。 朱玲在前引路,独孤行背着李咏梅居中,潘乐阳拖着受伤的身子紧随其后。四人一路相聊,无所不谈。 行至一处山腰,青苔覆满的巨大青石横卧道旁,石面平坦,是休息的好地方。 独孤行停下脚步,轻轻放下李咏梅,转身对众人道:“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天色已黑,前路难辨。” 朱玲点了点头,环顾四周,低声道:“此地是青石坡,反正陈老头他们也没走多远,咱们在此稍作休整再行不迟。” 她话音刚落,潘乐阳便一屁股坐到石上,揉着肩膀,咧嘴道:“老大,我这腿都快走断了,总算能歇口气了。” 李咏梅轻笑,坐在独孤行身旁,柔声道:“你这皮糙肉厚不是吹的吗?怎的才走一日就喊累了?” 潘乐阳嘿嘿一笑,正欲回话,忽闻石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似有人影晃动。他一愣,立时起身,低声道:“老大,好像有人!” 独孤行闻言,手已按上魁木剑柄,目光凝向石后,沉声道:“谁在那儿?出来!”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缓缓从青石后走出,月光下,那人面容粗犷,身着灰袍,满身绷带,正是何博斌。他双手负后,嘴角挂着一抹淡笑,目光扫过四人,语气平静道:“是我,别紧张。” 独孤行见是何博斌,心中一喜,松开剑柄,快步上前道:“何叔!你在这儿,莫非师父也……” 然而,未等他靠近,何博斌突然出手,身形虽不迅疾,却精准异常,双掌齐出,一掌击向独孤行胸口,一掌拍向潘乐阳肩头。 独孤行猝不及防,只觉一股大力涌来,胸口一闷,身子不由后退数步,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省。潘乐阳更是反应不及,肩上本有旧伤,被这一掌拍中,闷哼一声,软倒在地,瞬间昏了过去。 李咏梅惊呼一声,怒声道:“何博斌,你做什么?!”她想爬过去,扶起独孤行,却被朱玲抬手拦住。 朱玲也是一怔,眉头紧皱,踏前一步,沉声道:“头儿,你这是何意?为何对他们下手?” 何博斌收回手,站定原地,有些无奈地说道:“这是陈老头的吩咐。他让我在这里等候你们,拦下你们,叫你们不必再追。他去意已决,此去剑气峡,不愿你们再跟过去。” 李咏梅闻言,脸色一变,怒意更盛,质问道:“你说什么?陈老头要你拦我们?他怎能如此绝情!你为何听他的话?” 何博斌低头沉默片刻,抬眼看向她,声音低沉:“陈老头有他的打算,我不过是奉命行事。他让我转告你们,莫要再费心思,回去吧。”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朱玲,续道:“朱玲,陈老头特意叮嘱,若你也在,便由你带他们回头。他说你明白他的脾性,知道如何劝他们。” 朱玲听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嘴唇微动,却未即刻应声。她低头看向昏倒在地的独孤行与潘乐阳,眉头皱得更深,似在权衡何去何从。 李咏梅却不甘心,瘫坐地上,指着何博斌道:“何博斌,你既听他的话,为何不干脆随他去剑气峡?在这儿拦我们算什么本事?陈老头他到底想干什么?!说什么找人代替孤行!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何博斌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我若知他全盘打算,也不会只在这儿候着了。陈老头只说让我拦下你们,其余一字未提。我劝你们听他的话,回头是岸,莫要自讨苦吃。” 李咏梅咬紧牙关,眼中泛起泪光,轻轻拍着独孤行的脸,试图唤醒他,低声道:“孤行,醒醒!你听听这混账说的话!” 然独孤行完全晕死,毫无反应,潘乐阳亦是昏睡不醒,石面上的青苔被两人压出一片湿痕,月光洒下,映得景象愈发冷清。 朱玲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不过却带着一丝决然,“何博斌,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何博斌无奈地叹息一声,挠脸道:“陈老头就知道你会这样讲,所以他说了,只要你管好他们,他就帮你报仇,帮你除掉吕渊召。” 朱玲闻言,身体为之一震。 何博斌见状,乘胜追击,“朱玲,你也知陈老头的性子,他既下了令,便不会回头。你若还念旧情,便带他们回去吧,别让我难做。” 朱玲沉默半晌,目光扫过昏倒的二人,又落在李咏梅倔强的脸上。她轻叹一声,走上前,拍了拍李咏梅的肩,低声道:“咏梅,陈老头既如此安排,咱们追去也无用。何况孤行和乐阳被打晕了,我们不可能追上他的了,我们还是先带他们回去养伤吧。” 李咏梅猛地甩开她的手,眼中泪水滚落,哽声道:“朱玲姐,你也信他的话?我不信!师父怎会真的不要我们?我要亲耳听他说!” 朱玲垂眸,轻声道:“你不信也罢,可眼下他们都晕了,你要如何前行?何博斌说得对,追去只会徒增麻烦。咱们先回去,等他们醒了,再从长计议。” 李咏梅咬唇不语,泪水滴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她低头看着独孤行苍白的脸,半晌才低声道:“好……我听你的,先回去。” 朱玲点了点头,转向何博斌,淡淡道:“何博斌,替我......谢谢陈老头。” 何博斌点了点头,他刚走两步,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随后,他似乎在犹豫些什么。片刻后,他猛得回头,对李咏梅说道:“那个......李丫头,能帮我换下药吗?” 李咏梅微微抬起头,看着满身绷带的何博斌,虽然对他十分生气,不过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何博斌松了口气,道谢道:“谢谢了。” 换好药后,何博斌便未再多言,转身隐入夜色之中,脚步声渐远。 朱玲俯身,将潘乐阳扛在肩上。就在这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她从方寸物中拿出一辆木轮椅,对着李咏梅说道:“咏梅,你的木轮椅在我这里。幸好,萧文没有把它拿走,我现在还给你。” 李咏梅微微一愣,此刻才发现,在客栈里丢失的轮椅,原来是被朱玲收走了。她坐上轮椅,随后把独孤行抱在跟前。 月光下,四人身影踉跄而行,背对剑气峡的方向,缓缓踏上归途。夜风吹过,青石上的苔痕犹湿,似在无声诉说这场未尽的离别。而独孤行的追寻之心,却在这夜色中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第266章 颓废的独孤行 一转眼的时间,又过了一个月。 季节已悄然步入深秋。窗外秋风瑟瑟,卷起落叶纷飞,寒意如丝缕般渗入屋内,拂过木窗的缝隙,带来阵阵凉意。 书房内,晨光透过薄纱洒落,映在独孤行身上,他却依旧赖在床上,裹着被褥,但他却睡意全无。 “孤行,快起床读书啦!”李咏梅坐在床边,轻轻摇晃着他的肩膀。 然而,独孤行毫无反应,纹丝不动,仿佛未闻少女的催促。他索性将被褥拉过头顶,整个人缩成一团,似要将那清脆的呼唤隔绝在外。 “孤行,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李咏梅鼓起腮帮,双手叉腰,佯装恼怒地提高了声调。她的眉梢微微上挑,像只被惹急的小猫,语气虽嗔,却难掩底下的不耐。 可独孤行依旧不为所动,依然我行我素,被褥下的身形纹丝不动,连半点回应都不肯施舍。 李咏梅重重地叹息一声,推着轮椅出了书房,晨光洒在她黑亮的头发上,带点暖意。她脸上有点嗔怪,眼里却透着无奈。 朱玲从门外石阶上站起来,走过来接过轮椅,低声问:“他还是老样子?” 李咏梅点点头,轻叹口气,“都一个多月了,天天这样,喊他起来读书,跟喊石头似的,连头都不抬。我腿脚不好,也管不了他。” 朱玲听了,眉头微微皱起,“算了,我推你去学堂转转,齐先生那儿估计也冷清得不行了。” 轮椅吱吱响着,顺着小路慢慢走,秋风吹过,卷起几片黄叶,拍在李咏梅裙子上。她低头拍了拍裙角,低声说:“凌山城最近乱糟糟的,以前来文崇书院的穷学生,现在都不去了,估计有隋国的人在搞鬼也。而且儒家那边倒是硬气,飞剑传信,非让齐先生禁止教书,还不许他出山。” 朱玲推着轮椅,走得不急不慢,哼了一声,“儒家那帮老家伙,嘴上讲仁义道德,其实最会拿捏人。齐先生这回没被罚得太狠,多半是陈老头露了面,帮他挡了点风头。不然,以他犯的戒律,早被抓去哪儿喝风了。” 她抬头望向远处雾蒙蒙的山,低声说:“陈老头……他在剑气峡干啥呢?丢下独小子,又不让咱们追,说要找人代替,可代替谁啊?” 李咏梅顿了顿,回头瞅她一眼,语气平淡:“陈老头的想法,谁猜得透?” “可陈老头说你知道缘由。”朱玲低头看了她一眼。 “我......”李咏梅顿了顿,轻轻摇头,“让孤行知道得太多不好。” 轮椅到了学堂门口,朱玲停下,推开半掩的门。堂里冷清得很,往日挤满人的书桌现在就剩几张,上面落了薄灰。 齐静文一个人坐在桌前,手里拿本书,指头轻轻敲着,像是想事儿,又像在发呆。见两人进来,他抬头瞧了瞧,嘴角一扬,起身说:“来得正好,我这学堂冷得快长草了,你们俩总算来添点人气。” 李咏梅被推到桌子旁边,抬头看看他,笑说:“齐先生,儒家飞剑传信的事儿,咱们都听说了。你这日子过得可真不轻松啊。” 齐静文摆摆手,坐回椅子,懒懒地说:“飞剑传信,看着挺唬人,其实就那么回事。儒家那帮老夫子,不让我开课,还不让我出城,说是怕我跑去跟陈老头混在一起,重蹈覆辙。”他停了停,瞅了李咏梅一眼,接着说:“不过罚得不重,真是陈老头的功劳。他前阵子露了个面,儒家那边得了信,估计有点忌惮他,才没对我下狠手。” 朱玲站在一边,手扶着轮椅,冷笑一声,“陈老头这老狐狸,扔下咱们跑得挺快,还不忘在儒家面前晃一圈,保住你这老朋友。他这算盘打得挺精,既甩了包袱,又留了后路。” 齐静文听了,哈哈一笑,摇头说:“陈老头的这样乱晃悠,其实也挺危险的。倒是你们几个,独孤行那小子呢?咋没见他跟来?” 李咏梅无奈地撇撇嘴,指着门外说:“还不是赖在床上装死?喊他读书,跟喊石头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我腿脚不好,管不了他,朱玲姐就推我来这儿透透气。” 齐静文眉头一挑,起身走了几步,到窗边推开半扇窗。秋风吹进来,卷起桌上几页书纸,他低声说:“独孤行这小子,心结没解啊。陈老头扔下他,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憋着一团火。读书这事儿,逼不来,得他自己想明白。” 两人正聊着,门吱呀一声开了,潘乐阳和章文成走了进来。 潘乐阳一进门,拍了拍身上的灰,大咧咧地嚷道:“哟,大姐头,你来得挺早啊!”他咧嘴一笑,精神头十足。章文成跟在后头,手里拿了卷书,慢条斯理地走进来,点头打招呼:“李姑娘,朱玲姐,早。” 李咏梅转过轮椅,冲他们笑笑,“早啊,你们俩今儿倒挺勤快。” 潘乐阳挠挠头,四下瞧了瞧,问道:“老大呢?今儿还不来?”章文成也抬头,看向李咏梅,等她回话。 李咏梅轻轻摇头,没多说啥,只是低声道:“他……还在书房呢。” 潘乐阳一听,眉头皱起来,拍了拍胸脯说:“这可不行!我去书房把他拽过来,老大这一个月都这样,再不来,齐先生这课都没人听了!”他转身就要往外跑,脚都迈出去半步了。 “哎,回来!”李咏梅赶紧伸手,一把抓住他胳膊,轮椅吱吱响了一声。她皱眉道:“别去,不许打扰他!” 潘乐阳停下脚步,转头看看她,又挠挠头,嘀咕道:“那咋行啊,老大不来,咱们这学堂多冷清。” 这时,齐静文从窗边走回来,手里拿了本书,拍了拍桌子,说:“行了,别吵吵,开课了。今儿讲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都坐好听。” 潘乐阳赶紧找了个位子坐下,章文成也跟着坐下来,摊开手里的书。李咏梅推着轮椅挪了挪,抬头问:“齐先生,不等李小悠了吗?” 齐静文坐回椅子,翻开书,头也不抬地说:“不用等了。她昨儿跟我说了,家里人不让她来了。这城里乱糟糟的,她爹娘怕她出事儿,就不放她出门。” 李咏梅愣了下,低声说:“这……连李小悠都不来了啊。” 朱玲站在一边,手靠着轮椅,低声接话:“不怪她爹娘,凌山城这阵子不太平,听说还有齐国的人在里头捣乱,儒家那边也盯着齐先生,谁还敢随便跑来学堂?” 这时,章文成也开口说道:“凌山城之所以混乱,是因为被隋军占领后,有部分齐人不满隋人的治理,开始作乱。” 李咏梅秀眉一挑,看向章文成,问道:“章文成,你是齐人,你是怎么看待隋人他们的。” 章文成不假思索道:“当然看不惯,毕竟他们很多人连齐国官言都不会讲,凭什么管我们齐人。” 李咏梅听了,若有所思。 第267章 留下竹签 书房内,秋风从窗缝钻进来,凉飕飕的。 独孤行蜷在被窝里,整个人缩成一团,手里攥着陈老头走时留下的那个信封。信封边角已经磨得发毛,他还是拿在手里,一遍又一遍地读着里面的字。信上那几行狂撩的笔迹,像刀子一样戳进他心里,字字带着刺,让他胸口闷得慌。他不信陈老头会真这么扔下他,更不信自己就是个被利用的棋子。可事实摆在那儿,像块石头压着,叫他喘不过气。 他盯着信,眼神空空的,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陈老头丢下他的背影。 伤心归伤心,眼泪却没掉下来。他咬着牙,慢慢坐起身,伸手拿起床头的《素书》。这本书有点旧了,封皮发黄,边角还卷着,看得出是陈老头用过的。他盯着书皮瞧了半天,愣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翻开。 这是独孤行头一回翻这本书,果然跟陈老头别的书一个德行,刚一打开,书页就哗啦掉下来。 独孤行手忙脚乱地夹住,怕弄坏了这点念想。掉下来的书页里,还夹了根竹签。 独孤行微微一愣,捡起竹签,只见竹签上方方正正刻着几个字:“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争其必然,顺其自然。” 独孤行捏着竹签,低头瞧着那几个字,眉头皱得死紧。心里像堵了团棉花,闷得慌。他嘀咕了句:“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师父,你啥意思啊?” 他把竹签放回书里,合上书,靠着床头坐了一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像一团解不开的线。外头秋风吹得更猛了,窗户咔咔响,他却没心思管,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屋角,像在想啥,又像啥也没想。 过了好一会儿,他决定重新放开书本,无论读没读懂,他还是打算先看一遍再说。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下来,秋日的余晖被山头吞没,转眼就到了傍晚。 学堂里一天的课讲完了,齐静文合上书本,揉揉额头,潘乐阳和章文成收拾好书桌,伸着懒腰往外走。 李咏梅推着轮椅,跟在朱玲后面,虽然一天听课下来累得够呛,脸上却挂着点笑。她低声说:“今儿讲的仁者爱人,还挺有意思,就是坐久了,肩膀有点酸。” 朱玲推着她往书院的小厨房走,笑着说:“累啥啊,你坐着听课又不动,比我站一天强多了。走,咱俩做点饭,肚子都咕咕叫了。” 厨房里头,柴火噼啪响着,朱玲笨拙地洗着菜,李咏梅坐在轮椅上,手脚麻利地切菜、炒锅。 朱玲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别看李咏梅柔柔弱弱的,她干活可利索了。或许是因为她以前就是穷苦人家吧。 不一会儿,锅里就飘出饭菜的香味。煮了点米饭,又炒了盘青菜,炖了锅肉汤,香气顺着门缝溜出去,钻进了学堂。 潘乐阳闻着味儿,鼻子一动,立马跑过来,嚷道:“哇,大姐头,朱玲姐,你们这手艺绝了!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快开饭吧!” 李咏梅坐在轮椅上,手里拿铲子翻炒青菜,抬头瞅他一眼,笑说:“急啥,马上就好,别在这儿晃悠碍事儿。” 朱玲擦擦手,瞧见潘乐阳那馋样儿,忍不住乐了:“你这家伙,真跟饿了好几天似的。行了,饭菜差不多了,端出去吧。”她端起一碗米饭,递给潘乐阳,又抱起一盘青菜,转身往外走。 这时,章文成慢悠悠走了进来,手里还攥着本书,瞧见李咏梅忙活的身影,嘴角微微一翘,低声嘀咕了句:“窈窕淑女,应当如此。”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听见,像是随口感慨。他放下书,走过来,瞧着锅里的肉汤,问:“咏梅姐,饭好了没?我帮着端出去吧?” 李咏梅抬头,冲他淡淡一笑:“快好了,书院没食堂,麻烦你跟潘乐阳把饭菜搬到茶亭那儿去,咱们在那儿吃。”她说完,手脚麻利地把肉汤盛进大碗,递给章文成。 这个月里,章文成和李咏梅解释了当初他为何不建议潘乐阳和她进城的原因,以及和潘乐阳一起回来寻求齐先生帮助的缘由。以及后来,他对李咏梅道歉诚恳,外加最后关键时刻还是带着李小悠回来救人,所以他和李咏梅之间的隔阂也解除了。 潘乐阳一听,立马接过话:“没问题!茶亭那地方敞亮,吃饭正好!”他端着米饭,屁颠屁颠跑出去,章文成跟在后头,手里捧着肉汤,小心翼翼地走,生怕洒了。 茶亭就在学堂边上,四面透风,顶上盖着几片瓦,底下摆了张石桌,几条石凳。秋风吹过来,凉飕飕的,卷着几片黄竹叶飘进来,落在桌上。 潘乐阳把饭碗往桌上一放,章文成跟上,把肉汤搁在中间,朱玲端着青菜也到了。三人忙活了一会儿,桌上摆满了热乎乎的饭菜,香味儿四处飘,把秋夜的冷清冲淡了不少。 饭菜刚端上桌,潘乐阳就迫不及待地抓起筷子,夹了一大块肉往嘴里塞,嚼得满嘴流油。 齐静文走过来,瞧见这模样,眉头一皱,拿戒尺轻轻敲了他脑袋一下,低声说:“没点规矩,人没齐呢,你急啥?等大家一块儿吃!” 潘乐阳捂着脑袋,嘴还塞着肉,含糊道:“哎哟,齐先生,我这不是饿嘛……”他咽下嘴里的东西,悻悻放下筷子,偷瞄了眼桌子,又有点不甘心。 这时,朱玲开口道:“我去叫独孤行吧,这小子一天没动静,别饿坏了。”她转身就要往书房走。 “别!”李咏梅赶紧伸手拦住她,轮椅往前挪了点,低声说:“我去吧,你在这儿吃着,别让潘乐阳偷吃光了。” 朱玲愣了下,点点头,没多说啥,坐回去,低声对潘乐阳说:“你敢偷吃,我收拾你啊。”潘乐阳缩缩脖子,嘿嘿笑:“哪敢啊,我等着大姐头回来一块儿吃。” 无视二人的吵闹,齐静文看着离去的李咏梅,微微一笑。 第268章 遗物 李咏梅推着轮椅回到书房,小路上散落的枯叶被轮子碾过,发出吱吱的轻响。书房门半掩着,冷风从窗缝钻进来,屋里透着股凉意。她轻轻推开门,瞧见独孤行坐在床上,手里攥着那本泛黄的《素书》,竹签夹在书页间,低头盯着,像入了神。 她停下轮椅,愣了愣,眼底满是惊讶。平日里窝在被窝里懒散度日的独孤行,今儿竟坐起来看书,这模样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她轻声开口:“孤行,吃饭了,我跟朱玲姐做了点菜,潘乐阳都等着呢。” 独孤行抬头瞅了她一眼,眉头紧锁,声音低低地回了一句:“咏梅,我不饿,你们吃吧。”说完,他又低下头,翻开书页,继续盯着,像没听见她的话。 李咏梅皱起眉,推着轮椅挪到他身边,瞥见书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好奇地问:“孤行,你在看啥呢?” 独孤行微微抬头,语气平淡地回答道:“《素书》,师父留下的。” “《素书》?”李咏梅歪了歪脑袋,疑惑道:“你咋突然看起书来了?” 独孤行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一支竹签递给少女。 独孤行没立刻答话,手指从书里抽出那根竹签,递给她。李咏梅接过来,低头一瞧,念出上头的字:“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争其必然,顺其自然。”她挠挠头,抬头问:“孤行,你师父留这话啥意思啊?” 独孤行摇摇头,低声说:“不知道,不过我找到这个了!”他掀开被窝,露出一堆书,书页泛黄,有的封皮都裂了口。 李咏梅一看,眼睛瞪圆,满脸疑惑,“孤行,你哪来的这么多书?书房里的?” 独孤行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一支玉簪递给她。那簪子瞧着不起眼,玉质普通,可握在手里却冰凉舒爽,触感好得让人舍不得放。李咏梅更懵了,伸手接过,翻来覆去地看,“这玉簪哪来的?” “在这儿!”独孤行指着《素书》最后一页的笔记,念道:“书院后方竹林,找一青石,青石往东十步,可见一小石碑,石碑往南十步,方可找到遗物。” “遗物?”李咏梅更糊涂了,“谁的遗物?” 独孤行耸耸肩,“不知道,坑是新挖的,估计是师父走前埋的。” 李咏梅皱眉,“所以这些书都是坑里的?” 独孤行点点头,说:“不过师父留这么多书给我干啥?我又看不懂!” 李咏梅翻阅了一下被窝里面的书,发现书的种类特别多,有游山玩水的《山水记》,有记录各种杂物怪事的《山海经》,以及有关法家讲规矩的《五蠹》等等。 李咏梅微微皱眉,这些书籍她都没见过,就比如这本《五蠹》,里面的作者,她听都没听说过。她放下书,抬头看向还在翻《素书》的独孤行,说:“孤行,书慢慢看不急,先吃饭吧,饿着肚子可不行。” “吃饭啥时候都能吃,我想看看师父还留了啥。”独孤行一边说,一边翻书,手指划过书页,像在找线索。 李咏梅叹了口气,知道劝不动他。不过见他打起精神翻书,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她轻声说:“孤行,咱们一块儿找吧。我先去跟朱玲姐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先吃,我等会儿回来。” 说完,她推着轮椅往外走,可刚到门口,独孤行忽然喊住她:“慢着!咏梅!”李咏梅疑惑地回头,见他指着《素书》上的一行笔记,念道:“切勿将此书与他人分享。” 李咏梅愣住,歪着脑袋,满脸不解:“啥意思?为啥不能跟别人分享?” 独孤行苦笑一声,低声说:“咏梅,对不住了,你别跟别人说这些书的事儿。” 李咏梅有点懵,但还是点点头:“那我呢?” 独孤行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行。” “啊?为啥?”李咏梅瞪圆了眼,脸上露出点委屈,小嘴一撇,像个没拿到糖的孩子。 面对李咏梅的撒娇,独孤行还是斩钉截铁地说道:“师父说不行就不行!我已经让他失望一次了,不能再让他失望。” 李咏梅嘟了嘟嘴,嘀咕:“那好吧!”她推着轮椅出了门,轮子压在落叶上吱吱响,秋风吹过,带走她心里的小不爽。 回到茶亭,饭菜还热乎乎摆在桌上,潘乐阳正伸筷子偷夹青菜,被朱玲一瞪老实了。朱玲见她一个人回来,皱眉问:“咏梅,独孤行咋没来?” 李咏梅顿了顿,低声说:“他在看……”她停了下,改口道:“他在看天发呆呢!” “看天发呆?”朱玲眉头皱得更深,担忧地说:“他不会是……受刺激太大,傻了吧?” 李咏梅笑哼一声,“朱玲姐,你才傻了呢!”她推着轮椅到桌边,拿起筷子,掩住心里的小秘密。 “那不等他了?”朱玲看了一眼书房方向,随后回头对李咏梅说道。 李咏梅似乎有些小生气,撇了撇嘴,轻哼一声,“不管他了!这一个月他都不咋搭理我,现在突然说要看什么天,还不让我瞧一眼,鬼才管他呢!” 朱玲苦笑一声,“天有啥好看的,不看就不看呗,干嘛要生气。” 就在这时,潘乐阳捂着肚子,嚷嚷起来:“大姐头,能吃饭了没?我好饿!” 李咏梅被他逗乐了,脸上气恼散了些,笑着瞥他一眼,“你得先问齐先生,别光顾着自己。” 齐静文坐在石凳上,闻言微微一笑,“大家都饿了,那就开吃吧!” 潘乐阳一听,眼睛立马亮了,抓起筷子就往嘴里塞肉,狼吞虎咽,满嘴油光,边吃边含糊道:“太香了!大姐头,你这手艺绝了!”齐静文摇摇头,拿起筷子夹了块青菜,慢条斯理地嚼着,朱玲也跟着动筷,夹了口肉汤尝了尝,点头说:“嗯,这汤炖得真不错,暖和。”章文成低头吃着米饭,低声附和:“是挺好吃。” 一时间,茶亭里热闹起来,饭菜的香气混着秋风飘散开,夹杂着众人的笑声和赞叹声。而李咏梅也在这一声声赞扬下,原本郁闷的心情也烟消云散。 第269章 飞升证道 夜色深沉,一条宽阔无边的大江横亘在天地间,江面上雾气袅袅升起,薄纱般笼罩水面,映着月光泛出幽幽的冷辉。雾中,一叶扁舟悄然滑行,水波轻荡,舟身微微摇晃,划破寂静。 撑船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腰背微驼,手握竹篙,动作虽慢却稳健有力,满头银丝在夜风中微微飘动。而坐在船头的,也是位白发老者,他端坐如松,拿着一只信封,低头凝视,眉头紧锁。 若独孤行在此,一眼便能认出这两人——撑船的是崔道生,船头的则是道德生。一个是道家当代的圣人,一个是在道家中颇有名望的门生。 道德生稳坐船头,低头凝视着手中的信件,陷入了沉思,喃喃自语道:“那妖人无端端跑去剑气峡做什么?莫非他此行意在妖界?” 崔道生站在船尾,手中的长篙轻轻拨动水面,激起阵阵涟漪。他闻言抬头,目光穿过雾气望向道德生,沉声道:“是否要我去剑气峡探探虚实?” 道德生闻言,转过头,目光落在崔道生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停顿片刻,才缓缓开口:“你不是早就说倦了道家的是是非非,只想安安稳稳做个渡江人吗?” 崔道生停下手中长篙,沉声道:“你找上门来,不就是为了此事?” 道德生沉默不语,将信封轻轻一丢,信封随风飘扬。弹指间,便在崔道生身边擦过,迅速落入滔滔的江水之中,不见了踪影。 夜风吹过江面,雾气翻滚得更浓了,扁舟在水面上晃晃悠悠,像个孤魂野鬼飘在黑夜里。 道德生扔了信封后,目光盯着那滔滔江水,好半天没吭声。崔道生手里的竹篙顿了顿,抬头瞅了他一眼,皱着眉问:“你咋了?脸色这么难看,有啥话就直说,别憋着。” 道德生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好大决心,才慢吞吞开口:“我……跌境了。” 崔道生手里的长篙一顿,水面上的涟漪停了片刻,他微微一愣,脸上露出点诧异,“你说啥?跌境了?你堂堂十三境飞升境的道家圣人,离证道就差一步啊!” 道德生苦笑一声,摆摆手:“是真的,跌到十二境了。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可事实摆在眼前。”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这事儿我一直瞒着,没敢让外人知道。你也知道,我要是让人晓得堂堂道家圣人跌了境,道家在这座天下的脸面往哪儿搁?地位还不一下子掉到谷底?” 崔道生皱起眉,盯着他看了半天,才沉声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道德生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倔强:“我没得选。道家这些年的威望,都是靠咱们这些人撑起来的。为了道家的未来,这口气我得咽下去。” 崔道生冷哼一声,长篙重重往水里一杵,水花四溅,“那你就不该去招惹那个陈天星!这事儿要不是你非要掺和,至于搞成这样吗?” 陈天星这名字,还是从隋国那边传到崔道生耳中的,但众人不知道的是,那不过是假名。 道德生一听这话,脸色沉了下来,反驳道:“崔道生,你这话就不对了。当初我十三境飞升境,眼看着就要证道,心境那关怎么都得破。我破心境的路子,就是除妖。那孽种是个混血蛟龙,半人半妖,我身为道家圣人,他就是我眼里的刺,不拔掉怎么行?” 崔道生皱着眉,手里长篙在水里搅了搅,水面泛起一圈圈波纹,“吴德道啊吴德道。你算了一辈子的命,就是没算清楚自己的因果。” 听见崔道生直呼自己的真名,道德生不禁皱起了白眉。 崔道生叹了口气,把长篙往船上一放,语气缓了点,“道德生,当年你铁了心要斩那对夫妇,还非与小镇上的人结下孽障,就该料到会有今天这局面。若不是陈天星死命护着那孽种,怕是当时他一剑下去,你这条老命就交代了。” 道德生一听,白眉一挑,冷哼道:“那可未必,那时我可是真龙秘境的道主。” “或许吧。”崔道生摇摇头,没再吭声,只是默默拿起长篙,又开始拨水。扁舟在雾中缓缓前行,夜色更深了,江面上的冷风吹过,带着点刺骨的寒意。 这江宽得没边没际,崔道生撑了半天船,愣是连对岸的影子都没瞧见。他手里的篙一下下拨着水,舟身在雾中摇晃,像是漂在无尽的虚空里。 道德生凝视着这片无垠的江水,目光深邃,半晌才缓缓开口道:“靠岸吧……” “去对岸,还是回头?”崔道生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 “这江太宽,只问归途,莫询前路。” 崔道生闻言,回头瞥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却没再多说一句。只是默默调转长篙,操控着小舟在雾中划出一道弧线,悄无声息地朝来路驶去。 没过多久,小舟靠岸了。 上岸之时,道德生看了这个“渡江人”一眼后,便转身离去了。走的时候,还冷冷抛下了一句话。 “小镇里的事情,阴阳家也有参与!” 崔道生呆愣当场。 第270章 沉迷读书的少年 夜色深沉,万家灯火都已熄灭,独孤行和李咏梅二人也自然而然地躺回了自己的被窝中休息。 因为独孤行的一句要求,李咏梅又开始和他分开睡了。随着年龄渐长,那些曾经懵懂无知的事,如今在独孤行和李咏梅心中都悄悄起了变化,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清晰。 李咏梅渐渐明白了“矜持”二字的意味。她开始察觉,有些举动在旁人眼里或许显得过于亲昵,甚至不合时宜。有时候,独孤行也会忍不住抱怨她靠得太近,嘴里嘀咕着她“缺心眼”。她听了只是笑笑。 她当然知道这些,可独孤行是她最信任、最能让她心安的人。和他待在一起,总有种莫名的安全感,所以,她才会忍不住黏着他,舍不得离开半步。 独孤行缩在被窝里,借着符光那点微弱的亮,翻着手里的书籍。光线昏黄,映得他脸上的轮廓忽明忽暗,眉头皱着,像在琢磨啥。他手里攥着竹签,时不时低头瞧一眼,嘴里嘀咕几句,又翻一页书。屋里冷飕飕的,可他一点没在意,全神贯注盯着书页 李咏梅睡在不远处的被窝里,翻了个身,睁开眼瞧见独孤行被窝里透出的光,忍不住小声嘀咕:“孤行,你还不睡啊?” 独孤行头都没抬,随口回道:“我不困,你先睡吧。”他白天总有使不完的劲儿,这会儿虽是深夜,可脑子还转得飞快,哪有半点睡意。 李咏梅哼了声,没吭气,眯着眼瞧了他一会儿。她悄悄掀开被子,光着脚丫子趴在木地板上,凉得她缩了缩肩膀。 可她没退回去,反而蹑手蹑脚地往前挪,像只偷粮的小老鼠,动作轻得连影子都没声儿。独孤行正盯着书,冷不丁听见被窝边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没反应过来,李咏梅已经一头钻了进来,挤在他旁边,笑嘻嘻地说:“我也看看呗!” 独孤行一愣,手里的书差点掉下去。他扭头瞧她,见她眼睛亮晶晶的,挤在被窝里跟个小猫似的,顿时皱起眉,合上书,低声说:“咏梅,你干啥啊?这书你不能给你看,赶紧回去睡!” 李咏梅撇撇嘴,赖着不走,声音软乎乎地撒娇:“我不管,我也想看!你一个人看多没意思,给我讲讲嘛!”她伸手就要抢书,手指都碰到书皮了。 独孤行赶紧把书一收,放旁边,语气有点急,“咏梅姐,你靠太近了!这都啥时候了,还不睡!” 李咏梅不乐意了,嘟着嘴说:“我不走!你看你的,我不吵你,就在这儿听着不行吗?” 独孤行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说:“你再不走,我就挠你痒痒了啊!”他知道李咏梅最怕痒,老拿这招治她。 李咏梅一听,缩了缩脖子,“你敢挠我,我就不怕!你挠啊!”她嘴上硬气,可身子已经往被窝深处钻了点,像在防着他真动手。她一边笑,一边伸手拍他胳膊:“潘乐阳就在隔壁房间睡,我就不信你真舍得挠我!快读给我听听嘛。” 由于陈老头的离去,潘乐阳便入住了隔壁房间。 独孤行气得牙痒痒,他真的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万一李咏梅笑出声了,那误会可就大了。他呼了口气,干脆一把将她抱起来,往她自己的被窝那边走。 李咏梅被他抱在半空,挣扎了两下,“我不走!放我下来,你读给我听嘛!” 独孤行没辙,走到她被窝边,把她往里一放,拉过被子盖好,说:“别闹了,睡觉!” 可李咏梅刚被放下,又想爬起来,他眼疾手快,伸出手指在她肩上一点,点了她穴道。李咏梅身子一僵,动不了了,瞪圆了眼,嚷道:“独孤行!你干啥啊,快给我解开!” 独孤行站直身子,低头瞧她,哼了声,“解啥?你老实点睡吧,别老往我这儿钻!” 李咏梅动不了,气得直哼哼。 独孤行没理她,转身走回自己被窝,拿起书本,低声说:“没啥好听的,师父不让我跟别人讲,你就别掺和了。”他坐回去,拉过被子,继续翻书。 李咏梅躺在被窝里,动不了,只能瞪着他背影,嘀咕:“小气鬼!不讲就不讲,我还不稀罕呢!”她扭了扭脖子,试着动动手指,可穴道被点得死死的,只能老实躺着。她叹了口气,小声嘀咕说:“这家伙,什么时候练的点穴,封得这么死……” 独孤行没回头,手指翻着书页。屋里安静下来,符光微弱,映得独孤行身影模糊。秋风还在窗外吹,咔咔作响,李咏梅瞪了他背影半天,渐渐闭上眼,嘴里还嘀咕:“小气鬼……不讲就不讲……” 独孤行听见她没动静了,回头瞅了一眼,见她睡得安稳,才松了口气。他坐起身,低头看看手里的书,月光从窗缝洒进来,落在书页上,映得那几个字有点晃眼。 “师父,怎么才能证明你说的才是对的。” 屋外的风吹得更猛,书房里却静得只剩翻书的声音,淡淡的符光晃悠着。 第271章 龙婴瀑后面的山洞 在一个幽暗的山洞深处,漆黑如墨,洞口处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这小小的洞穴隐匿于龙婴瀑的背后,洞壁上泛着幽幽的微光,那是无数萤火虫在石缝间呼吸吐纳,星星点点地闪着,像天上的小星星,照亮了这片隐秘的天地。 此刻,莫黎琪正坐在一堆篝火边上,火光噼里啪啦地响,把她那张脸照得忽明忽暗。头发有点乱糟糟的,几缕散下来贴在额头上,却丝毫无损她那惊艳的美貌。她白裙子有点脏,边儿上还湿漉漉的,丝绸亵裤黏在腿上,带着点狼狈。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她在外出觅食时,不小心失足,掉落水中,搞得衣裙被弄湿。 “哇哇哇!”突然,洞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尖尖的,像是急着要啥。 莫黎琪一愣,赶紧放下手里的木勺,弯腰把地上的言卿抱起来。这小家伙裹在一块白布里,小脸皱得跟个包子似的,哭得眼泪汪汪的。她忙搂紧了,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哄道:“乖乖,别哭,别哭,莫娘在这儿呢。”她一边哄一边晃着身子,声音软得跟水似的,满是疼爱。 言卿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咋的,小手乱挥,小嘴一张一合地哭着。 莫黎琪腾出一只手,拿过旁边的小木勺,舀了点锅里煮着的小米粥,吹了吹,试着喂他:“来,小口喝点,暖暖肚子就不哭了。”那小米粥熬得稠乎乎的,冒着热气,香味在洞里飘开。她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口,言卿咂吧咂吧嘴,总算安静了点,可还是哼哼唧唧地,像在撒娇。 莫黎琪松了口气,低头瞧着怀里的小家伙,眼里多了点温柔。她一边喂一边嘀咕:“你这小东西,咋这么会挑时候哭呢?我这正忙着呢。”她看看锅里的粥,又看看言卿,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虽然她自己还一身乱七八糟的,可这会儿,她像是忘了刚才的狼狈,全心全意地照看着这个小家伙。 篝火烧得正旺,火光映在她脸上,把她那张俏脸衬得更暖了。洞外的水声哗哗地响,莫黎琪低声哼着小调,哄着言卿,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树叶。 就在这时,山洞外突然传来了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像有人踩着碎石子慢慢走近。 莫黎琪心里一紧,立马屏住气,耳朵贴近石壁,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脚步声不急不慢,夹杂着几句低低的说话声,她眯着眼睛分辨,隐约听到两个人在聊啥,好像提到了“婴儿”、“祭官大人”之类的话。她听得不全,但有一句让她心头一跳:“祭官大人已经把那孩子的爹杀了,干嘛还要追这婴儿?这小的都扔了这么久,怕是早饿死了吧。” 另一个人接话:“谁知道呢,祭官的事儿咱们哪敢多问,照吩咐找就是了。” 莫黎琪脑子嗡地一下,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怀里的言卿。小家伙像是感觉到了啥,又“哇”地哭了一声,像受了惊似的,在这安静的山洞里格外刺耳。 莫黎琪吓得魂儿都快飞了,赶紧伸手捂住言卿的小嘴,低声急道:“嘘!别出声,乖!”她手抖得厉害,掌心贴着言卿软乎乎的小脸。 由于莫黎琪的经脉被邬先生封住了,此刻的她可没与人战斗的能力。 可婴儿哪懂这些,言卿被捂着嘴,小手小脚乱蹬,哼哼唧唧地还在挣扎。那哭声虽被闷住了大半,可还是漏了点出去,在洞里回荡着,莫黎琪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抱着言卿缩在篝火旁,恨不得把身子藏进石头缝里。 洞外的脚步声顿了顿,像是听到了啥,一个粗嗓门喊道:“诶,你听没听到啥动静?好像是哭声,从那边传来的!”另一个声音低低应道:“嗯,像是个小孩儿,咱们过去瞧瞧?” 莫黎琪咬紧牙,脑子里飞快转着主意。她知道这洞不大,要是被堵住,那就是瓮中捉鳖。她低头看看言卿,小家伙还在她怀里扭来扭去,小脸憋得通红。她心一横,轻声哄道:“乖,别闹,咱得藏起来。”她腾出一只手,抓起旁边的木勺放回锅里,又赶紧扑灭了篝火。那火“噗”地一声熄了,洞里顿时暗下来,只剩萤火虫那点微光还在闪。 莫黎琪抱着言卿,猫着腰往洞里深处挪。洞壁凉飕飕的,湿乎乎的白裙子贴在腿上,冷得她打了个哆嗦。可她顾不上这些,摸黑找到一块凸出来的大石头,赶紧蹲下去,把言卿紧紧搂在怀里。她低声嘀咕:“小祖宗,你可别再哭了,不然咱俩都得完蛋。”言卿像是听懂了似的,哼唧了两声,总算安静下来,小手抓着她的衣襟不动了。 可还没等她喘口气,洞口那儿就传来一声喊:“这洞里头有光,刚才还亮着火,肯定有人!”脚步声更近了,稀稀疏疏地踩在石头上,像是直奔她藏身的地方来。 莫黎琪心跳得跟擂鼓似的,抱着言卿缩得更紧,脑子里乱成一团。她知道自己这模样跑不远,身上还湿着,脚底软得跟踩棉花似的,哪能跟人拼?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晃进了洞口,借着外头的月光,能看出是个青年郎,手里提着把长剑,眼中冒着金光。另一个壮点的人跟在后头,低声说:“有发现什么吗?” 尽管洞内昏暗,但那金瞳少年一看就并非凡人,他在洞内扫视一周,淡淡地说道:“有人待过,这里有些草木灰。” 壮汉“嗯”了一声,提着火把往里走,灯光扫过地面,照到了一滩水渍——那是莫黎琪留下的水迹。 莫黎琪暗骂自己倒霉,抱着言卿大气都不敢出。那壮汉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水渍,又抬头往洞深处瞧,嘴里嘀咕:“你看这地儿,湿乎乎的,肯定有人刚在这儿待过。” 莫黎琪脑子一嗡,感觉后背都凉透了。她低头看看言卿,小家伙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瞧她,小嘴一瘪,像是要哭。她赶紧轻拍她的背,安抚这个小家伙,可她自己心里也没底,手心全是汗,湿裙子黏在身上,冷得她牙都打颤。 青年郎跟上来,凑近壮汉说:“会不会是那婴儿?祭官大人说了,那小的要是活着,得赶紧弄死,不然麻烦大了。”壮汉点点头,提着火把往里挪了几步,火光晃到莫黎琪藏身的大石头边儿,离她就几步远。她心跳得快蹦出来了,死死捂着言卿的嘴,屏住气,连眼都不敢眨。 火光越来越近,莫黎琪咬紧牙,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要是被发现,就拼了命也要护住言卿。可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鸟叫,像夜枭似的,尖得刺耳。壮汉一愣,转头朝外喊:“啥动静?”青年郎也跟着回头:“可能是野兽,咱先出去瞧瞧,别让人跑了。” 俩人顿了顿,壮汉骂了句:“娘的,别让老子白跑一趟。”说完,提着灯笼往外走,脚步声又稀稀疏疏地远了。 莫黎琪听着那声音渐渐小下去,才敢松口气,可手还是抖得厉害。她低头看看言卿,小家伙正抓着她衣襟,咀嚼着自己的手指,小脸红扑扑的,像是啥也不知道。 正当莫黎琪安全之时,洞口突然传来了痴笑声:“终于给我抓到你了!” 第272章 坚韧的红绳 莫黎琪刚从石头后面探出身子,喘了口气,心还没落回肚子里,就被人发现了。她猛地一惊,转头一看,差点魂儿都吓飞了——那个提着剑的青年郎不知啥时候又折了回来,正站在洞口,嘴角挂着抹怪笑,手里的长剑闪着寒光,直直朝她走过来。 就在这时,莫黎琪怀里的言卿像是感觉到了啥,小手一挥,又“哇”地哭了一声。 “别动!”莫黎琪想跑,可脚底软得跟踩了泥似的,刚迈出一步,那青年郎已经几步跨过来,长剑“唰”地一下顶在她喉咙上。剑尖凉飕飕的,贴着她脖子,莫黎琪一动都不敢动,冷汗顺着额头淌下来,湿裙子黏在身上。她咬着牙,低声说:“你……你要干啥?” 青年郎没吭声,眯着眼睛打量她。那双金瞳在火光下亮得瘆人。他身后,那个壮汉也慢悠悠地走了进来,手里提着火把,火光照在莫黎琪身上,把她那湿透的白裙子映得透亮,紧贴着腿,曲线毕露。 壮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嘴里嘀咕:“啧啧,这小娘们儿湿成这样,身材还挺好的。” 莫黎琪心跳扑通扑通地响个不停,抱着言卿的手紧了紧,脑子里乱成一团。她知道自己现在半点还手的力气都没,邬先生封了她经脉,连跑都费劲,更别提跟这俩家伙拼了。她低声挤出一句:“你们找错人了,我就是个过路的,啥也不知道!” 壮汉“嘿”了一声,往前凑了两步,火把晃了晃,火光在莫黎琪脸上跳来跳去。 看清容貌后,壮汉舔了舔嘴唇,笑得更贱了,“过路的?那你怀里这小崽子是咋回事?祭官大人要找的可不就是这么个玩意儿!我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先拿下你玩玩,再弄死这小的也不迟。” 可还没等他碰到莫黎琪,那青年郎突然皱起眉头,横过剑挡在壮汉面前,低声说:“等等,你没看出来?这女的是人,咱们是妖,干啥跟她纠缠?祭官要的是这小的,杀了她俩得了,省得麻烦。” 壮汉一愣,瞪了他一眼,嘴里嘀咕:“你这小郎急啥?这女的细胳膊细腿的,能跑哪去?杀了多可惜,先让我爽一把,再动手也不迟!” 说着,壮汉推开青年郎的剑,朝莫黎琪伸出手。 莫黎琪吓得腿都软了,可她死死抱着言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这俩混账碰她俩。 青年郎见壮汉不听,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搞啥?这女的是人,你忘了上次那半人半妖的玩意儿?祭官差点把咱俩剁了!” 说着,青年郎手里的剑一横,就想当场解决掉莫黎琪。 壮汉将火把往地上一扔,急忙拿出小飞刀,拦住青年郎的长剑。他瞪着青年郎,粗声粗气地说:“龙羽翔,少拿那事儿吓我!这女的送上门了,不玩白不玩。祭官要的是这小的,这大的我还不能动了?” 龙羽翔哼了一声,收回长剑,“哼!彭封,我会禀告祭官你今天干的事情!” “随你便!”彭封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朝莫黎琪扑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你要不乐意,就滚一边儿去!” 莫黎琪见他扑过来,心都凉了半截。她想躲,可被对方一把拽住了左手。莫黎琪下意识地抱着言卿往后退了两步,背靠着洞壁,此刻已经无路可逃了。 看着一脸邪笑的彭封,莫黎琪低声喊:“你们别乱来!我……我跟你们拼了!”可这话听着连她自己都不信,手里的言卿还在哼唧,哭得她心更乱了。 “拼了?就你一个娘们?”说着,彭封直接伸出手,抓向莫黎琪的肩膀。 就在彭封那双粗糙的大手快要碰到莫黎琪肩膀时,言卿突然“哇”地一声哭得更大声,小身子扭来扭去,右手上系着的那根名叫“姻缘”的红绳,像是活了似的,嗖地一下飞出去,直奔彭封的脖子。 绳子速度快得吓人,一呼吸之间,缠上了彭封的脖子,狠狠一勒,瞬间勒出一道血痕。 彭封啊地惨叫一声,手松开莫黎琪,捂着脖子拼命抓那绳子,脸憋得通红,嘴里挤出几个字:“救……救我!”他瞪着眼睛,朝龙羽翔喊,声音都哑了,像是被掐住嗓子的鸡,喘不上气来。那红绳越勒越紧,血丝顺着他的脖子淌下来,滴在地上,染红了一小片。 莫黎琪愣了半秒,随即反应过来,趁着彭封乱扑腾的工夫,抱着言卿就想跑。可还没迈出两步,龙羽翔冷哼一声,手里的长剑一抖,剑身嗡嗡作响。他压根没管彭封的求救,手腕一甩,一道剑气唰地飞出去,直奔莫黎琪的后背。 那剑气白晃晃的,像条细线,但却带着一股霸气之风,眨眼间就飞到了莫黎琪的跟前。 莫黎琪心跳得快蹦出来了,背上一凉,知道躲不下了。她咬牙把言卿护在怀里,心想这下完了。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莫黎琪的体内突然“轰”地一声,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 紧接着,一道墨黑色的剑气从她的头顶喷涌而出,在她背后化成一道墨黑色的暗墙,“砰”地一声撞上龙羽翔的剑气。两股气浪撞一块儿,炸出个闷响,洞里震得灰尘扑扑往下掉。 莫黎琪被那股力道推得往前一扑,差点摔倒。她低头一看,言卿没事,还在哼唧,小手抓着她的衣襟。她脑子一转,顾不上多想,趁着这空当,撒腿就跑。 龙羽翔见她跑了,眉头一皱,长剑一抬就想追。可刚迈出一步,脚脖子被啥死死抓住,低头一看,彭封满手是血,趴在地上,手跟铁爪似的攥着他,哑着嗓子喊:“救我!快救我!”那红绳还在他脖子上勒着,血淌得更多了,染红了他的手。 龙羽翔低声骂了句:“废物!”他甩了甩腿,想挣开,可彭封抓得跟狗皮膏药似的,死都不放。他回头看看莫黎琪跑远的身影,又低头瞧瞧彭封,咬咬牙,只好先蹲下来救人。他手里的剑往旁边一扔,伸手去扯那红绳。可那绳子跟长了眼似的,勒得更紧了。 彭封喘得跟破风箱似的,眼睛翻白,嘴里吐着血沫子:“快……快点!” 龙羽翔皱着眉头,手指硬掰那绳子,并往其中注入剑气,想要将其切割开来。“姻缘”好像害怕受到伤害一样,微微松了一下。 彭封趁机猛吸一口气,咳得满嘴血水,他喘着说:“这绳子……啥玩意儿?” 龙羽翔没搭话,继续注入剑气,想要一鼓作气切断红绳。一瞬间,“姻缘”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松开了彭封,随后一溜烟地逃之夭夭,龙羽翔想要抓都抓不住。而彭封瘫在地上,喘得跟要断气似的。 第273章 亡命天涯边 莫黎琪抱着言卿跑出了洞,洞外的瀑布哗哗响,水雾扑在她脸上。她低头看看言卿,小家伙还在哭。 莫黎琪喘着粗气,脑子里乱糟糟的,心想这绳子咋回事?可眼下没空细琢磨,她知道那俩家伙不会轻易放过她,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莫黎琪沿着瀑布边的小路跑,脚底软得发飘,可她硬撑着,跑了一段,瞧见旁边有个灌木丛,心一横,钻了进去。 为了避免,言卿再吵闹,莫黎琪心中一横,直接在她身上的穴位轻点了几下。言卿哼唧了两声,总算安静了点,小脸埋在她怀里。 莫黎琪靠着灌木,喘着气,脑子里转个不停,她想起刚才那绳子勒彭封的模样,心里一阵后怕,可也多了点底气。她低头看看自己,湿裙子黏在身上,冷得她直哆嗦,而且她的肚子也饿得咕噜咕噜叫,可她没空管这些,耳朵竖着听外头的动静。 说起来,莫黎琪在这几个月的日子里,过活得可谓艰辛,为了填饱肚子,她天天外出采摘野果。至于言卿,所幸的是,莫黎琪的方寸物还有些可以充饥的小米,可以给她过活。 不一会儿,洞口那边传来脚步声,龙羽翔提着剑走了出来,彭封跟在后头,捂着脖子,骂骂咧咧:“那女的跑哪去了?我非扒了她的皮!”他声音沙哑,脖子上的血还没干,糊了一脸。 龙羽翔没搭腔,而是用他的龙瞳扫视地面,低头瞧了瞧地上的水渍,微微皱眉。随后,他朝灌木丛这边走过来,步子不快,可每一步都沉得吓人。 莫黎琪心跳得快蹦出来了,抱着言卿缩得更紧,灌木叶子戳在她脸上,痒得她想挠,可她一动都不敢动。她低声嘀咕:“别过来,别过来……” 可龙羽翔越走越近,长剑拖在地上,划出道浅浅的痕。他停下脚步,离灌木丛就几步远,低声说:“出来吧。” 莫黎琪的心咯噔一下,落进了谷底。然而,她还是纹丝不动,仿佛没听见一般。 彭封快步向前,想要将莫黎琪直接抓出来,可就在这时,那红绳去而复返,嗖得一声,从不远处的树上飞了出去,直奔彭封的脸。 彭封吓了一跳,手一抬,数把小刀飞出,可那绳子灵活得跟蛇似的,绕过飞刀,直奔他脖子缠过去。 “啥玩意儿!”彭封低骂一声,直接“以气御物”,操纵这飞出去的小刀,回来阻拦红绳。弹指间,“姻缘”便被数以十计的飞刀挡住了去路,在空中扭打了起来。 龙羽翔见此情形,直接二话不说,手一抬,剑一挥,一道剑气顺剑激发而出,想当场斩杀了莫黎琪二人。 莫黎琪急忙拔出腰间的“仙水”,企图挡下这一剑,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剑气迎面扑来的瞬间,那原本被彭封飞刀缠住的“姻缘”突然一抖,嗖地一下从空中飞回来,甩开飞刀的纠缠,直奔莫黎琪。她还没反应过来,那红绳就缠住她的右脚踝,细细的绳子勒进她娇嫩的皮肤。 紧接着,“姻缘”猛地一拽,莫黎琪脚下一滑,整个人哎呀一声,直接摔了个狗啃泥,脸差点埋进泥巴里。灌木丛的叶子哗啦啦砸在她头上,湿裙子糊了一身土,狼狈得不行。 可这一摔倒救了她,那道剑气“呼”地从她头顶擦过去,带着一股子冷风,吹得她头发乱飞。她扭头一看,身后那片密密麻麻的大树全遭了殃。剑气细长却锋利无比,白晃晃的,像一条细线横扫过去,那些碗口粗的树干齐刷刷被拦腰斩断,树皮炸开,木屑四处飞溅,树干断口平得跟刀切的豆腐似的。树倒下来轰隆隆地砸在地上,震得地面抖了几抖,灌木丛里的鸟儿扑棱棱飞起,惊叫着散开。 莫黎琪看得心跳都停了半拍,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这要是没摔倒,她跟言卿早没命了! 还没等她爬起来喘口气,那“姻缘”又动了,绳子在她脚踝上绕了两圈,死死一拉,像条疯狗拽着她往前跑。莫黎琪猝不及防,被拖得在地上滑了好几步,湿裙子在地上磨得哗哗响,泥巴糊了一腿,胳膊蹭得火辣辣地疼。 莫黎琪赶紧抱紧言卿,生怕这小家伙磕着碰着,低声喊:“慢点!慢点!”可那绳子压根不听她的,拖着她就往外冲,方向直指剑气峡那边。灌木丛被她撞得哗哗响,树枝划过她脸,留下一道道红痕。她想抓点啥稳住,可手一伸就扑空,只能紧紧抱着言卿,脑子里乱糟糟的。 这时,莫黎琪扭头一看,发现龙羽翔和彭封还在后头,彭封双脚踏空,低下无数小刀做支撑,飞身往这边赶来,嘴里还骂道:“这绳子是啥鬼东西!” 龙羽翔没搭话,脚踏飞剑,跟了上来,他双指并和,像是又要动手。 而“姻缘”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突然来了个大转弯。就在这一瞬之间,龙羽翔双指一抬,锋芒的剑光从他的指尖飞出,只听轰得一声,白色剑气直接在大地之上犁出一条小沟。 见剑气被躲,龙羽翔不由咂舌。 “你剑气太歪了,看我的!”彭封大手一挥,数以百计的飞刀,如箭如下雨一般,向着莫黎琪袭来。莫黎琪大惊失色,她急忙挥舞手中的“仙水”进行抵挡。 尽管,莫黎琪无法运功,但“仙水”并非凡剑,外加在“姻缘”的左闪右躲之下,依旧能在刀雨中阻挡一而。但久而久之,莫黎琪还是被无数的小刀,划伤了手脚。 莫黎琪被拖着跑了一段,眼前景色一变,林子渐渐稀了,露出条窄窄的小山路。可她没空细想,拼命挥舞着长剑,阻拦飞刀。拖着拖着,前头出现一道山崖,崖边风大得吓人,吹得她湿裙子哗哗乱响,裙摆贴着腿翻飞。 “停下!别往前了!”莫黎琪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扯着嗓子喊。 可“姻缘”像是聋了一样,压根不理她,绳子猛地一拉。眼看就要被拽下崖,莫黎琪吓得魂儿都飞了,手忙脚乱地扑向旁边一块石头,死死抓住,总算没掉下去。那红绳在她脚踝上抖了抖,像失去了生气,可总算停了下来。 可这一停,反倒给了飞刀机会。几把刀“嗖嗖”地袭来,莫黎琪压根来不及反应,愣是眼睁睁看着一把飞刀狠狠扎进她持剑的右手臂。锋利的刀刃刺穿皮肉,血“噗”地一下溅出来,疼得她手一抖,“仙水”差点脱手。那刀劲儿大得吓人,直接把她整条胳膊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啊——”莫黎琪疼得惨叫一声,声音刚出口,又是几把飞刀接连飞来,“嗖嗖”两声,精准地刺进她双脚脚踝,刀尖扎进泥土,把她死死钉住。血顺着脚踝淌下来,染红了地上的草,她疼得眼前发黑,差点昏过去。可她咬紧牙关,硬是没让自己倒下,左手死死护着怀里的言卿,生怕这小家伙受一点伤。 就在这时,龙羽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股冷冷的杀意:“杀了她们!” “啧!”彭封咂了下嘴,本来还想多折磨莫黎琪几下,可一听这话,他也急了眼,嘀咕道:“娘的,对岸就是人界了,不能拖了!”他大手一挥,像是发了狠,无数飞刀像黑云压顶似的朝莫黎琪和言卿轰过来,嘴里还吼着:“给我死!” 飞刀铺天盖地,近得都能听见破风声,莫黎琪眼看着躲不下了。她顾不上右臂钻心的疼,猛地一咬牙,强行撑起上半身。那条被飞刀钉住的胳膊硬生生一扯,伤口被撕得更大,血像开了闸似的涌出来,染红了半边裙子。她疼得脸都白了,额头冷汗直淌,可她还是死死护着言卿,嘶声喊道:“给我停下!” “墨龙噬天!” 第274章 墨龙啸九天 “墨龙噬天!”一声怒吼从剑气峡对面炸响,像是撕裂了天地。 刹那间,天色骤暗,头顶上的天空像是被泼了浓墨,云朵翻滚着化成一片深黑,连天边的星光都黯淡下去,整个世界仿佛坠进了一幅阴沉的水墨画,压得人喘不过气。 紧接着,雷声轰隆隆炸开,天空电光乱窜,那些墨黑的云朵开始聚拢,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捏,仿佛在凝聚着什么东西。 “快!杀了她们!”龙羽翔瞧见这阵仗,脸色一沉,急得嗓子都劈了,吼声在崖边回荡。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莫黎琪体内那道来自邬先生的墨黑剑气封印像是被猛地扯开了一样,“轰”地一声全炸了出来,墨气从她身上狂涌而出,像条活龙缠上了“仙水”剑。剑身一颤,像是被注入了魂,周围的空气都抖了抖。 莫黎琪咬紧牙关,强行运气,体内那股墨气顺着经脉涌进“仙水”。剑身猛地一震,大片水汽喷薄而出,水雾翻腾,和墨黑剑气搅在一起,眨眼间化成了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墨水,悬在她身前,翻滚着散发出阵阵寒意。 她忍着胳膊和脚踝钻心的疼,玉手一挥,满头冷汗,手腕抖得厉害。可那一刻,她眼里燃着股狠劲儿,“仙水”剑猛地甩出一道墨黑剑气,磅礴得像条怒龙,夹着翻滚的墨水,迎头朝彭封丢来的飞刀阵雨轰了过去。 那剑气裹着水墨,呼啸着撕开空气,黑得像是能吞人,飞刀撞上去,“叮叮当当”地炸开一片火花,像是撞上了铁壁,瞬间被碾得粉碎,散了一地。 “什么?”彭封震惊无比,脱口而出:“她居然是个八境剑修!” 就在这时,天上那团慢慢聚拢的乌云终于成型,一头墨黑色的巨龙从云中浮现,浑身透着磅礴的剑气。远远看去,它像是柔和的墨水勾勒而成,可那股霸气却扑面而来,震得人心头一颤。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傻了眼,空气仿佛都凝住了。 龙羽翔抬头盯着那墨龙,下意识嘀咕了一句:“墨文龙!” 只见墨龙头顶站着一人,墨黑色的长袍猎猎翻飞,手握长剑,气势如山,正是剑仙邬先生! “邬先生!”莫黎琪心头一暖,惊喜刚涌上来,脑袋却猛地一昏,整个人软软倒下,晕了过去。 邬先生低头瞧了眼莫黎琪,见她脸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眉头皱了皱。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龙羽翔和彭封身上,眼神冷得让人心寒。 龙羽翔心里一咯噔,大吼一声:“快跑!”话音未落,他脚下剑光一闪,御剑窜出去,眨眼就不见影。彭封也不含糊,脚踩小刀,撒腿就跑,动作快得像被火烧了屁股。 “哼!”邬先生冷哼一声,手掌一挥,天上的墨龙像是得了命令,猛地从云中俯冲下来,龙爪一抬,狠狠朝两人拍去。那爪子黑得发亮,带着呼啸的风声,龙羽翔和彭封慌忙闪躲,可那速度快得让人眼花。 龙爪狠狠砸下,大地像是被撕开一道口子,草木瞬间化成灰,一片狼藉。尘土漫天飞扬,遮得视线都模糊了。等尘埃落定,地上躺着一人,满身血肉模糊,像是被碾碎了骨头,明显已经咽气。而另一人却没了踪影,溜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地上一个漆黑的大洞。 邬先生微微皱眉,盯着地上的大洞,低声嘀咕:“这蛟龙还会遁地?倒是有些本事。”毕竟,能在他“墨文龙”眼皮底下溜走,对方还是有点本事的。 邬先生并不打算深追,毕竟莫黎琪身上还有伤,必须立刻治疗,否则流血过多,会有生命危险。他一挥袖子,墨龙盘旋着回到空中。紧接着,墨龙的躯体开始四散开来,重新化作天边的云彩,而天上的星辰也慢慢恢复了明亮,而天地间只剩一片死寂。 邬先生脚踩“墨文”剑,慢慢降落到莫黎琪身旁,只见她浑身湿透,白裙被鲜血染红,而且还破烂不堪,就连玉足上的鞋子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她脸色极其苍白,呼吸极度虚弱,但却依旧死死地将言卿抱在怀中。 邬先生叹息一声,迅速在她身上点了几点,这才帮莫黎琪暂时止住了流血,然而这只是缓兵之计,莫黎琪还是需要立刻接受治疗。如今之计,唯有带着莫黎琪返回客栈救治。 可邬先生就犯了难了,因为莫黎琪的怀中还抱着言卿,而言卿可是个彻彻底底的孽种,很明显不能带回剑气峡对面。 思来寻去,邬先生只能硬着头皮将二人带回客栈。他先拔掉钉在莫黎琪脚踝处的小刀,随后将身上的墨黑色长袍脱下,披在她的娇躯上。 做完这些,邬先生伸手想要先夺过莫黎琪怀中的言卿,可无论他如何抓拿,莫黎琪都是死死地抓住不放。 邬先生见状,无奈地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莫黎琪,你做到如此,究竟是为何啊?” 然而,已经昏迷的莫黎琪,已经无法回答邬先生的提问。 邬先生叹息一声,扛着莫黎琪的娇躯,跳上了他的“墨文”剑,嗖得一声,消失在夜空之中。 第275章 神医柳素手 “素手!出来一下!” 邬先生的喊声在夜色中回荡,他站在一间不起眼的小木屋前,手掌一下下拍着那扇斑驳的木门。此刻已是深夜三更,剑气峡镇早已沉入梦乡,街上静得连风声都显得刺耳,只有远处偶尔的犬吠隐约传来。 “谁啊!三更半夜敲老娘的门,活腻了不成!”屋里猛地爆出一声老妇人的怒骂,嗓门粗得像破锣,带着股火药味儿。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木头摩擦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门口站着个老妇人,正是柳素手。她头发花白,却梳得齐整,简单地挽成个髻,一根旧木簪牢牢固定。瘦削的身子微微佝偻,手上青筋凸得老高,指节粗大,满是岁月磨出的硬茧。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透着一股饱经风霜的犀利,像能一眼挖出人的病根。她穿了身洗得发白的灰布衣,袖口磨得毛乎乎的,可那气势却硬邦邦的,像个老松树,风吹不倒。 就是这么个瞧着不起眼的老妇人,医术却高得离谱,能把人从鬼门关前拽回来。 “邬老头?” “邬老头?”柳素手一愣,显然没料到这深更半夜上门的是他。她眯着眼打量,目光很快落到邬先生肩上扛着的那团东西——一个年轻女子被他用墨袍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只白嫩如玉的纤足裸露在外。 这一看,柳素手火气噌地窜上来,嗓门猛地拔高:“邬老头!你从哪拐来的良家姑娘!”她语气里满是怒意,手往门框上一拍,像是要冲出来揍人,眼神凶得能吃人。 “嘘!”邬先生急忙捂住柳素手的嘴巴,低声喊道:“死老婆子,别那么大声!我这是在救人!” 柳素手被邬先生捂住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猛地一把拍开他的手,瞪着眼低声骂道:“救人?你半夜三更扛个姑娘过来,还裹得跟粽子似的,谁信你!”她语气里满是怀疑,脚往后一退,手已经摸向门边那根磨得发亮的木杖,像是要随时抡上来。 邬先生皱了皱眉,没工夫跟她磨嘴皮子,直接扛着莫黎琪跨进门槛,低声说:“别嚷嚷,先帮我看看她,伤得不轻!”说完,他也不等柳素手回话,径直走进屋里。 小屋里光线昏暗,一盏油灯挂在墙角,豆大的灯火跳个不停,照得屋子忽明忽暗。屋里摆设简单,屋角堆了些草药,干枯的叶子散发出股淡淡的药味儿,混着木头潮气,闻着有点呛鼻。 邬先生走到屋里那张窄巴巴的木板床前,轻轻地把莫黎琪放下来。床板咯吱作响,铺了层薄薄的草席,边角都磨得起了毛边。 邬先生动作小心,低头解开裹在莫黎琪身上的墨袍。 墨袍一散开,莫黎琪的身子露出来,湿漉漉的白裙子紧贴着皮肤,血迹斑斑,胳膊和脚踝上的伤口深得吓人,血肉模糊,红得刺眼。她脸色白得跟纸似的,嘴唇干得裂了口,呼吸细得跟游丝一样。 柳素手倒吸一口凉气,手指攥紧木杖,低声嘀咕:“这伤……谁下的手这么狠?” 可她话还没说完,眼角一瞥,落到莫黎琪怀里那小家伙身上,眉头猛地一跳。她凑近了点,借着屋里昏黄的油灯光仔细看,婴儿头顶上凸着个小角,硬邦邦的,带着点暗金色,像龙角似的。柳素手心头一震,手不自觉抖了一下,木杖差点掉地上。 “这是……龙角?”柳素手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随即转头盯着邬先生,眼里满是疑惑,“邬老头,这女的啥来头?怀里还抱个半龙半人的崽子,你从哪捡来的?” 邬先生没急着回,低头检查莫黎琪的伤口,手指在她胳膊上轻轻按了按,血又渗出来,染红了他的指尖。他皱着眉,低声说:“先别问这些,救人要紧。她失血太多,再不治就撑不住了。” 柳素手哼了一声,放下木杖,嘴里嘀咕:“救人救人,老婆子我这辈子救的人还少吗?”她转身从屋角的木柜里翻出一堆瓶瓶罐罐,动作麻利得像年轻时干惯了的活儿。 柳素手抓了块干净的白布,蘸了点清水,蹲到床边,先擦掉莫黎琪伤口边的泥巴,嘴里还不闲着:“这丫头命硬,伤成这样还能喘气。” 邬先生没搭腔,站在一边瞧着,脸色不太好看。 柳素手擦完泥,拿出一罐黑乎乎的药膏,闻着像草根熬的,味道冲得呛鼻子。她用手指挖了一坨,抹在莫黎琪的伤口上,动作虽糙却准,边抹边说:“这药止血快,就是疼得要命,她要是醒了估计得喊破嗓子。” 话刚落,莫黎琪身子猛地一抖,像被针扎了,眉头皱得死紧,嘴里哼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可眼睛还是没睁开。柳素手手一顿,抬头瞅了邬先生一眼:“还好没醒,不然真得吵翻天。” 邬先生点点头,低声说:“她经脉被我封过,刚才强行冲开,伤上加伤,能活着就不错了。”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怀里的孩子……是个麻烦。” 柳素手正给莫黎琪用银针丝线串连伤口,闻言手一停,转头盯着他:“麻烦?你捡回来个半龙崽子,还嫌麻烦?这玩意儿要是让外头的人知道,剑气峡镇怕是得炸锅!” 邬先生揉了揉额头,低声说:“我知道,可这丫头跟孩子我不能不管,她俩都与那陈天星有关。” 柳素手瞬间皱起了眉头,“邬老头,我不是和你讲了吗?不要与那怪人来往!你为何不听!” 邬先生背对着柳素手,冷哼一声,道:“为了小镇里的人,我没得选!” 第276章 红树林 “没得选?”柳素手冷笑一声,“邬老头,你老糊涂了。就凭他一己之力,还能打破规矩?”她缝好最后一圈线,拍了拍手站起来,盯着莫黎琪怀里的言卿瞧了半天,低声嘀咕:“这崽子……不能要!” 邬先生没吭声,蹲下来摸了摸言卿的龙角,小家伙睡得正香,小嘴吧唧了两下,像啥也不知道。他低声说:“素手,帮我一次......” 柳素手瞪了他一眼,“帮?我怎么帮?你忘了我也是罪人!你还敢把人往我这儿带?”她嘴上骂,可手已经伸过去,从柜子里翻出一床旧被子,抖了抖,盖在莫黎琪身上,动作轻得像怕吵醒她。 邬先生苦笑一声:“谁还能信得过?也就你这死老婆子有点本事。”他站起来,走到门口,低头瞧了瞧外头,黑漆漆的夜色里静得吓人,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柳素手哼了声,转身烧了壶水,嘴里嘀咕:“信得过我?老娘可不想趟这浑水。半龙崽子,漂亮丫头,还有与那怪人有关,啧,这日子没法过了。”她把水壶搁在火上,回头瞧了眼莫黎琪,低声说:“这丫头醒了,我得问问清楚,不然稀里糊涂被你拖下水,老娘可不干。” 邬先生没接话,靠着门框站着,就这样站了很久,突然冷不丁地冒了句,\"素手,你难道就不想去剑峡镇外面的世界看看吗?\" 柳素手闻言,身体一震,眉头一竖,整个人像是被点着了火。她扭头瞥了邬先生一眼,没好气地回:“当然想!这天下这么大,我还有一堆地方没晃荡过呢,谁乐意一辈子窝在这破镇子里?” “想,那就帮我一把。”邬先生淡淡地回了一句。 柳素手轻哼一声,斜了他一眼,“说得轻巧,咋帮?” 邬先生转头看向门外,黑漆漆的大街空无一人,他长长叹了口气,“剑仙镇东边不是有片红树林吗?那里有一间小木屋,你帮我把她俩带过去藏起来,往后的日子,麻烦你照看一下。” 柳素手眉头皱得更紧了,手上动作一顿。她当然知道那片红树林,常年雾气缭绕,像个天然的屏障,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可那儿蛇虫鼠蚁多得吓人,尤其是毒蛇,密得跟下雨似的,十步就能撞上一条,毒性猛得能让人当场撂倒。 “怎么你不去?”柳素手拿起已经烧开了的水壶,随后从床底下拿出了个木盆。 邬先生双手抱胸,还是那副懒散样,靠着门框回头瞧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谁让我是剑气峡里鼎鼎大名的墨文龙?我一挪步,那帮老家伙耳朵比狗还灵,立马就得盯着我。” 柳素手正把烧开的热水倒进床底下的木盆里,闻言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说得怪好听,不就是个快入土的客栈臭老头吗?”她端着盆子,热水冒着白汽,屋里飘起一股暖意。 邬先生被她呛得一乐,呵呵笑出声,“那你是答应了?” 柳素手没直接回,手上忙着把布巾丢进热水里浸湿,淡淡扔了句:“出去!我得给这丫头换衣服了。” “好好好!”邬先生呵呵一笑,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双手一背,转身迈出门槛,步子轻得像是没重量,很快就融进夜色里,只剩个背影晃了晃就不见了。 屋里安静下来,只剩柳素手站在床边,手里拎着湿布巾,低头瞧着床上昏迷的莫黎琪。她眉头还是皱着,手却轻轻掀开莫黎琪的湿裙子,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热水浸湿的布巾擦在她胳膊上,血渍一点点晕开,柳素手动作虽糙却稳,嘴里嘀咕:“丫头,你命够苦的,居然趟上了那姓陈的怪人。” 莫黎琪怀里的言卿动了动,小手抓着她衣襟,睡得正沉。柳素手低头瞅了眼那凸起的龙角,眉头皱得更深,低声嘀咕:“半龙崽子……这老东西,净给我找麻烦。”她叹了口气,把布巾丢回盆里,水花溅了点出来,湿了她的袖子。 柳素手站起来,端着盆子走到屋角,把水泼进个破桶里,转身又从柜子里翻了件旧衣服出来。那衣服灰扑扑的,补丁摞补丁,可还算干净。她抖了抖,走到床边,低头瞧着莫黎琪,低声说:“丫头,你可得赶紧醒过来,不然老娘这把老骨头,真扛不住这堆烂摊子。” 换完衣服,柳素手把莫黎琪的湿裙子丢到一边,拿了床薄被盖在她身上,又瞧了眼那婴儿,嘀咕:“这小东西,睡得倒挺香。” 屋外夜风吹得树叶子沙沙响,屋里油灯跳着微弱的光,照得柳素手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忽明忽暗。她低声嘀咕着:“红树林……那破地方,老娘多少年没去了。” 屋里静得只剩水壶里咕嘟咕嘟的余音,透着股说不出的压抑。 第277章 李咏梅下棋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独孤行和李咏梅已经在书院里待了三个月了。 这几个月里,独孤行像是被书房吞了,整天窝在里头,门都不迈一步。平时除了翻书就是看书,跟个书呆子似的。 一开始,李咏梅还挺高兴,觉得他总算打起了点精神,可日子一长,她心里却慌了起来——独孤行变得越来越怪了。 他开始一个人跟自己下棋,跟陈老头一个德行,一下就是一整夜,眼睛都不带眨的。有时候,李咏梅想陪他下一盘,解解闷,可独孤行嫌她棋艺太烂,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那语气那神态,活脱脱就是陈老头的翻版,气得她牙痒痒。 为了这事儿,李咏梅特意跑去向齐先生讨教下棋,卯足了劲儿苦练,可就算她进步了不少,还是压不住独孤行那手臭棋。没多久,独孤行干脆不跟她下了,一个人抱着棋盘自得其乐,把她晾在一边。 “咏梅姑娘,你这棋艺最近真是突飞猛进啊!”章文成一边跟李咏梅对弈,一边笑呵呵地夸,棋子落得“啪啪”响。 “哦。”李咏梅却只是懒懒地应了一声,手指捏着棋子,眼神飘得老远,显然没啥兴致。 坐在一旁看热闹的潘乐阳忍不住插嘴,歪着头问:“大姐头,你咋突然迷上这玩意儿了?你以前不是嫌下棋麻烦,说一点都不好玩吗?” 李咏梅撇了撇嘴,满脸不爽地抱怨:“还不是因为孤行那个家伙!他莫名其妙开始自己跟自己下棋,我想陪他说说话,解解闷,结果他每次都爱搭不理,跟我欠他钱似的,烦死人了!” 潘乐阳眉毛一挑,来了劲儿,“啥?自己跟自己下?这咋下啊,脑子不得劈成两半?” 李咏梅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哪知道他咋想的,反正他就那样,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潘乐阳一听,兴趣更浓,噌地站起身,拍了拍手就往书房跑:“这我得去瞧瞧,太邪乎了!”可还没迈出两步,李咏梅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衣袖,声音硬邦邦地警告:“不许去烦他!” “大姐头!”潘乐阳挠着头,急得直跺脚,“我都几个月没见老大了,你总不能让他老这么窝在书房里吧,憋坏了咋办?” 李咏梅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她当然知道这事儿不对劲,可独孤行早跟她交代过,谁都不能去打扰他,连齐先生都不行。她心里觉得别扭,可还是点了头,答应了他。 “因为……孤行不想让别人烦他。”李咏梅低声回了句,语气里有股说不出的纠结。 章文成这时候放下手里的棋子,抬头瞧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咏梅姑娘,我看你啊,有点太在意独孤行了。你想干啥就干啥,何必老围着他转,迁就他?” 李咏梅手一顿,棋子“啪”地落在棋盘上,声音脆得刺耳。她抬头看了章文成一眼,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低头盯着棋盘,黑白棋子乱七八糟地散着。她咬了咬唇,低声嘀咕:“我……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是觉得他这样不对劲。” 潘乐阳插了一句:“老大以前不这样的啊,整天笑呵呵的,跟谁都能聊两句。现在倒好,跟个老和尚似的,整天闷在书房里念经,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被啥附身了!” 李咏梅瞪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 可她心里却一沉,潘乐阳这话虽糙,却戳中了她藏着的担忧。独孤行这模样,确实跟以前判若两人,像变了个人。她攥紧拳头,手心有点潮,低声说:“他……他总得有个理由吧?” 章文成摇摇头,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理由?兴许是他自己想清静。” 李咏梅没吭声,手指在棋盘边上敲了敲,眼神飘向书房的方向。书房和学堂之间有段距离,像堵墙隔开了她跟独孤行。她咬了咬牙,心里一横,想撑起身体,可手刚动,又软了下去。她叹了口气,低声说:“算了,他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万一他真有啥大事呢?” 潘乐阳嘿了一声,急得直拍大腿,“大姐头,你这也太惯着他了吧!老大要是真有啥大事,咋不跟你说?你是他媳妇儿,又不是外人!” “谁是他媳妇儿!”李咏梅脸一红,猛地拍了下桌子,棋子跳了几颗,声音硬得跟敲石头,“别乱说话!”可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手不自觉攥紧了衣角。 章文成瞧她这模样,立马皱起眉头,对潘乐阳呵斥道:“不要乱开这种玩笑!” 潘乐阳委屈地挠了挠头,辩解道:“可是我看见大姐头她半夜钻进......” 潘乐阳话还未说完,李咏梅的脸就涨得通红,她一把将潘乐阳拽了过来,双指迅速地在他的身上点了几下,封住了他的穴位,让他动弹不得。随后,她双手撑地,整个人“嗖”地骑到他身上,双拳像狂风扫落叶,照着他脸一顿砸。 “让你偷看!”李咏梅一边吼一边揍,拳头“砰砰”砸得潘乐阳脸都歪了。 “别打啦!别打啦!”潘乐阳疼得嗷嗷叫,声音都变了调,“我再也不偷看了!我再也不敢了!”他喊得跟杀猪似的,满脸求饶。 李咏梅冷哼一声,见他服软,才停手,瞪着他警告:“再敢顺着那剑孔偷看,我拧掉你脑袋!”说完,她手指一松,解了他的穴道。 潘乐阳这会儿满脸肿包,像顶着一脑袋红枣,哭丧着脸揉着脸颊“大姐头,这不能怪我啊!你俩晚上太吵了,尤其是你,笑得……”他声音越说越小,眼瞅着李咏梅拳头又抬起来,吓得一哆嗦,赶紧缩脖子:“我错了!我闭嘴!” 然而,李咏梅依旧挥着拳头,作势要砸,潘乐阳抱头鼠窜,嘴里喊着:“饶命!” 李咏梅瞪了他一眼,手放下来,脸还是红得跟火烧,嘀咕:“下次再胡说,揍得你满地找牙!” 第278章 委屈的李咏梅 夜深了,寒风呼啸,吹得木门吱吱作响。 屋外,独孤行一如往常,独自坐在门边,面前摆着那张从齐先生那儿讨来的棋盘。棋盘普普通通,木头边角磨得发白,带着股陈旧的气息。可独孤行一点不嫌弃,眼神落在黑白棋子上,手指轻轻拨弄,对他来说,这棋盘不过是个趁手的工具罢了。 “孤行,还不睡?”李咏梅缩在被窝里,探出半个脑袋,瞅了眼门外那道孤单的身影,声音里透着点困倦,“能不能把门关上?冷得慌。”她裹紧被子,呼出的白气在昏黄的烛光里飘散。 独孤行没回头,手指轻轻推了推门,只留了条窄缝,冷月的光斜斜洒进来,映在他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上。他微微侧脸,低声说:“咏梅,我明天得去趟凌山城。” 李咏梅一愣,裹着被子坐起来,盯着他那冷硬的侧脸,心猛地一跳,“啥?为啥要去!那儿太危险了!” 独孤行摇摇头,手指随意拨弄着棋子,像是没啥大不了,“放心,凌山城的战事都停了三个月了,隋军的前锋早撤了,现在那儿就剩些后勤兵收拾摊子,没啥风险。” “可你不是还在被隋国通缉吗?”李咏梅眉头皱得死紧,声音里满是担心,裹着被子的手不自觉攥紧,指节都泛了白。 然而,独孤行又摇摇头,安慰道:“没事儿,我跟朱玲姐要了张人皮面具,蒙上脸,谁也认不出我。” 可李咏梅哪能放心,她越琢磨越觉得不对,“不行!你不能去!再说了,你留在这儿不好吗?干嘛非得跑那儿去?” 独孤行放下手里的黑子,棋子“啪”地落在棋盘上,清脆得刺耳。他摇摇头,说道:“我有些东西得去证明,所以得去凌山城瞧瞧。” 李咏梅满脸诧异,她歪了歪脑袋,追问道:“证明什么?” 独孤行顿了顿,想在思考些什么,片刻后,回答道:“证明一些人和事......看看师父留下的话对不对。” 李咏梅一听就不乐意了,她掀开被子,直起身子,眼睛死死地盯着独孤行,“孤行,我咋觉得你现在啥事都藏着掖着?你变了,我都看出来了!” 独孤行微微一愣,摆手道:“哪有这回事!” “还嘴硬!”李咏梅反驳得毫不犹豫,声音拔高了些,“自从你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书,整个人都阴沉沉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她说着,趁独孤行没防备,麻溜地爬到他床边,手一伸掀开被子,翻找藏在底下的书。 独独孤行见状,脸色一变,急得跟啥似的,猛地冲过去,一把抓住她脚踝往后拖,想把她拽下来。李咏梅“哎呀”一声,身子一歪,可手已经死死攥住一本书。独孤行低头一看,是《弱民》,心猛地一沉,伸手就抢,可刚伸出去,李咏梅张嘴狠狠咬了他一口。 “快还我!”他急得低吼,可手刚伸出去,就被李咏梅狠狠咬了一口。 “嘶——”独孤行吃痛,手一缩,火气蹭地窜上来,低声喝道:“咏梅姐,你再不把书还我,我真生气了!” 李咏梅抬起头,那双明亮的眼眸死死盯着他,“不给!” 独孤行轻哼一声,她不给,他有的是办法。他二话不说,伸手挠她痒痒。李咏梅最怕这个,手指刚碰到她腰,身子就软了下来,忍不住轻笑一声,“嘻嘻……别挠!” 独孤行瞅准机会,手一伸想抢回来,可李咏梅反应快,咯吱窝一夹,又咬了他一口。几次下来,独孤行彻底火了,抬手想点她穴道,可李咏梅早看出他意图,眼神一闪,手比脑子还快。 几乎是同一瞬间,两人同时出手。李咏梅手腕一翻,抓向他胳膊,独孤行手指如风,直奔她肩井穴。屋里“啪啪”几声响,棋盘上的棋子被撞得乱跳,月光下,两人身影交错。 独孤行被李咏梅卸下了手臂,而李咏梅则被独孤行点中了穴位,半个身体麻得不行。独孤行忍着把手臂接了回去。 李咏梅想给自己解穴,但被独孤行擒住了双手,一瞬间她就动弹不得了。 独孤行终于从李咏梅手里抢回了那本《弱民》,他捏着书,低头瞅了眼封面,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转过身,把书塞被窝里,动作麻利,像是要藏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可没等他喘口气,身后的李咏梅却呜呜地抽泣起来。独孤行一愣,回头一看,只见她坐在那儿,肩井穴被点得动不了,手还僵在半空,眼眶红红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李咏梅咬着唇,满脸委屈,像个受了气的小孩,那模样看得独孤行心头一软,刚才的火气瞬间没了影。 “咏梅,你……别哭啊。”独孤行慌了手脚,赶紧蹲到她跟前,手指在她肩上轻轻一按,解开了穴位。他本想再哄两句,可李咏梅一得自由,就直接推开了他,低声抽泣着,肩膀一抖一抖的。 “我就知道……你就变了,”李咏梅吸了吸鼻子,“以前你才不会对我这样,动不动就点我穴道,还跟我抢东西……” 独孤行张了张嘴,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低头瞧着自己的手,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我……我没想这样,咏梅姐。” “没想这样?”李咏梅抬起头,眼泪挂在脸上,瞪着他,“那你干嘛老一个人躲着?干嘛啥事都不跟我说?还非要去凌山城!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可你不说,我咋猜得出来?你以前啥都跟我讲,现在倒好,跟我都生分了!” 独孤行被她说得心口一紧,手不自觉攥起。他想反驳,可脑子里一闪,浮现出这些日子自己独来独往的模样——不是在棋盘前发呆,就是捧着那些书翻来覆去,连跟李咏梅说话的工夫都少了。他咬了咬牙,闷声道:“我……可能是变了点。” 李咏梅一听这话,眼泪淌得更凶了。她抹了把脸,“我就知道,你看那些书看魔怔了,整天想着啥证明不证明的,连我都不管了。你以前多开朗啊,现在呢?跟谁都隔着十万八千里,我看着都难受。以后,你是不是也要学陈老头一样,抛弃我!” 独孤行听着,心里的愧疚跟潮水似的往上涌。他蹲在那儿,低着头,半天没吭声。李咏梅的话像刀子,一下下割在他心上,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冷淡了不少。他以前是啥样?整天跟李咏梅拌嘴逗乐,哪像现在,天天抱着棋盘和书,跟个疯子似的。 “咏梅,我……”独孤行抬起头,想说点啥,可对上她那双红肿的眼睛,后半句又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打破了屋里的沉寂。独孤行心里一惊,手一抖。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第279章 茶亭闲谈 门一开,冷风呼地灌进来,门外站着两个人——潘乐阳和齐静文。 潘乐阳裹着件厚棉袄,手里提着盏灯笼,昏黄的灯光晃得他脸忽明忽暗。 齐静文站在他旁边,身上依旧是那件先生气质的长白衫,脸绷得紧紧的,眼角的皱纹在月光下格外深。他盯着独孤行,低沉道:“你们俩这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吵得隔壁都听见了。” 独孤行脑子一嗡,慌得手心都出汗了。他干笑两声,摆手道:“没啥,齐先生,我跟咏梅闹着玩呢,动静大了点,没别的。” 齐静文眯了眯眼,显然不信。他没理独孤行,径直迈进屋,走到李咏梅跟前,低头瞧着她。李咏梅还坐在床边,眼眶红红的,手揉着刚被解开穴位的地方,看起来委屈得不行。齐静文皱了皱眉,问:“咏梅,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实话。” 独孤行站在门口,心跳个不停,他赶紧回头冲李咏梅使劲摇头,眼神里满是恳求,生怕她把刚才抢书的事抖出去。那堆书可不是啥好东西,要是让齐静文知道,多半会被没收。 李咏梅抬起头,对上独孤行的眼神,顿了顿。她咬了咬唇,抹了把脸上的泪,低声说:“没啥,齐先生,我跟孤行就是拌了两句嘴,没大事。”她说完,又低头扯了扯被子,装作没事人似的。 齐静文盯着她看了半天,见她不说,也没再追问。他哼了一声,转身看向独孤行,抬了抬下巴:“行了,你跟我出来一趟,去茶亭下盘棋。别在这儿杵着了。” 独孤行松了口气,赶紧抓起棋盘跟上,走之前还偷偷看了李咏梅一眼,低声道:“咏梅,谢谢啊。”李咏梅没理他,只是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齐静文和独孤行走后,屋里就剩潘乐阳和李咏梅。潘乐阳拎着灯笼走进来,灯火晃得屋里影子乱跳。他瞅了眼李咏梅,挠了挠头,试探着问:“大姐头,你跟独孤行咋了?我刚才在隔壁听见你们吵得挺凶,不会真打起来了吧?” 李咏梅正窝火呢,哪有心思细说。她摆摆手,没好气地说:“没啥,就是拌嘴,你别瞎操心。赶紧回去睡吧,天都这么晚了。”她一边说,一边拉过被子裹紧,懒得再搭理。 潘乐阳见她这态度,也不好多问,嘿嘿笑了两声:“行吧,那我走了。咏梅姐你也早点歇着,别气坏了身子。”他转身要走,李咏梅却忽然喊住他:“诶,乐阳,那墙上的破洞你顺手堵上。” 潘乐阳回头一看墙上的剑孔,拍拍胸脯:“得嘞,交给我!”说完,把灯笼搁桌上,找了块破布塞进洞里,又拿了块木板压上,忙活了一阵才拍拍手,走回隔壁睡觉去了。 屋里总算安静下来,李咏梅裹着被子躺下,脑子里却乱糟糟的。她想着独孤行刚才那慌张的模样,又气又无奈。她其实没真想把书的事说出去,毕竟独孤行这些日子虽然冷了点,可她还是舍不得他挨骂。可他那副藏着掖着的样子,实在让她心里堵得慌。 另一头,茶亭里冷风嗖嗖,独孤行跟齐静文相对而坐,中间摆着那张旧棋盘。齐静文慢悠悠地摆着棋子,手指夹着白子,敲在盘面上,声音清脆。他抬头看了独孤行一眼,淡淡地说:“你小子最近心不在焉,下棋都走神,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 独孤行手一抖,白子差点掉地上。他干笑两声,忙说:“哪有,先生您多心了。我就是晚上没睡好,有点犯困。”他低头摆子,手心里全是汗,生怕齐静文问出点啥。 齐静文没吭声,只哼了一声,手指一落,白子稳稳占住一角。他慢条斯理地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瞒着我?” 独孤行心头一跳,嘴上忙说:“先生放心,我没啥瞒您的。”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可心里却捏了把汗。他知道齐静文精着呢,自己那点小心思怕是早被瞧出几分。 齐静文没说话,手指夹着白子又落下一颗,棋盘上“啪啪”声响得清脆。他眯着眼,慢悠悠地说:“你明天要去凌山城?” 独孤行身体一震,小声地嗯了一声。见此情景,齐静文没再说什么了。 棋下到一半,独孤行越发心不在焉,几次落子都乱了套。齐静文皱了皱眉,干脆放下棋子,直截了当地说:“陈老头给你留了东西,是不是?” 独孤行呆愣当场,落子的手悬在半空中,久久不能落下。 “唉......”齐静文见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语气缓下来,带着点叮嘱的味道:“无论你师父给你什么,你最好别全盘接受,很多时候,他的见解在这座天下未必奏效的。” 独孤行咽了口唾沫,心头翻腾得厉害。他低头盯着棋盘,手指无意识地捏着棋子,心里暗想:书的事,齐先生怕是早就心里有数了,只不过一直装糊涂,没点破罢了。他纠结了半天,终于憋不住,低声问:“齐先生,您觉得师父的预言靠谱吗?” 齐静文没急着回答,缓缓站起身,走到茶亭边,抬头望向天上那轮冷月。月光洒下来,把他的背影拉得挺拔又孤寂,像座沉默的山。 独孤行坐在原地,盯着那道身影,心里莫名有点发紧。 过了好一会儿,齐静文转过身,嘴角微微一勾,笑得淡然,“以前我会说不对,可凌山城那档子事闹完,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接着说:“孤行,你能帮我个忙不?” 独孤行一听,腰杆子立刻挺直,拍着胸脯应道:“先生,您说啥忙?尽管开口,我绝不推辞!” 齐静文笑了笑,神色松缓了些,“帮我去凌山城走一趟,把你看到的记下来,回来告诉我。” 独孤行微微一愣,随即咧嘴点头,“行,这事包在我身上!” “注意安全。”丢下这句话之后,齐静文便转身离去了。 独留少年郎一个人在茶亭,风吹得他脸发凉。独孤行低头收拾棋盘,手指拨弄着棋子,心里五味杂陈。 回到屋里时,李咏梅已经睡下了,呼吸轻浅,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独孤行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眼角还有点红,心里更不是滋味。 独孤行没叫醒李咏梅,而是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被窝旁,轻轻掀起被褥的一角,露出少女光滑的脚丫子。 “咏梅,我好久没帮你按揉过穴位了。” 第280章 再入凌山城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独孤行就收拾好东西,背上包袱准备出发。他站在门口看了眼熟睡的李咏梅,轻声说:“咏梅姐,我很快就回来,别生气了。” 李咏梅其实没睡熟,听到门响,她睁开眼,盯着独孤行离开的背影,眼眶又有点湿。她翻了个身,嘀咕道:“臭小子,回来再收拾你。” 独孤行走在下山路上,风吹得他衣角乱摆。他摸了摸怀里的人皮面具,又看了眼手里的棋盘,心里默念:凌山城,我来了。 独孤行加快脚步,朝远处走去,天边刚露出一抹鱼肚白。 独孤行下了山,一路风尘仆仆,很快就远远瞧见凌山城的轮廓。 城墙上还带着战火留下的焦黑痕迹,断裂的箭矢插在土里,风一吹,晃晃悠悠,像在诉说过去的厮杀。他深吸一口气,摸了摸怀里的人皮面具,犹豫了一下,还是戴了上去——这城刚被隋军占下不久,乱归乱,可盘查应该不至于太严,不过还是小心为好。 果然,到了城门口,几个穿着隋军制服的士兵懒洋洋地靠着墙,手里长矛戳在地上,像是站得腿都麻了。领头的兵瞅了独孤行一眼,瓮声瓮气地问:“哪来的?干啥的?” 独孤行压低嗓子,用一口流利的隋国官话回:“从北边来的,走商路,顺道看看亲戚。”他故意把声音弄得粗了点,手还拍了拍包袱,装出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那兵上下打量他,见他衣裳破旧,满脸灰土,倒也没起疑,又问了两句,见独孤行答得顺溜,摆摆手:“进去吧,别惹事。”独孤行点点头,低头快步进了城,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一进城,喧闹声扑面而来。街上人头攒动,吆喝声、车轱辘声混在一起,乱得像一锅粥。 独孤行皱了皱眉,抬眼一看,路边摊贩摆得七零八落,挑担的、赶车的挤成一团,空气里还飘着股淡淡的焦味,像大战刚过没多久,城里人还没缓过劲。他抖了抖衣裳上的土,决定先四处逛逛,看看这城到底啥样。 走着走着,独孤行脚步一顿,停在了一个卖葫芦的小摊前。 摊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葫芦,有的漆了红漆,有的干脆光秃秃的,绳子一串串挂着,风一吹,叮叮当当响。 独孤行盯着一个拳头大的葫芦,忽然想起师父陈老头那只宝贝酒葫芦。那葫芦不大,灰扑扑的,可陈老头每次喝酒都从里面倒,总也喝不完似的,像是藏了个酒泉。独孤行想着,嘴角不自觉翘了翘。 “喂,小兄弟,看中哪个了?”摊主是个矮胖的中年汉子,皮肤晒得黑红,操着一口隋语,冲独孤行吆喝了一声。 独孤行回过神,指了指那个拳头大的葫芦,用隋语问:“这个多少钱?” 摊主咧嘴一笑,伸出三根手指:“三钱,齐国的铜钱。” 独孤行一愣,皱眉道:“齐国的钱?你不是隋人吗?” 他这话一出口,摊主乐了,拍拍胸脯说:“我当然是隋人,可这城刚打下来没多久,住的还是齐人多。他们买卖都用齐币,我这小本生意,总不能跟钱过不去吧?收齐币,方便。” 独孤行听了这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摸了摸包袱,低声问:“白银行不?” 摊主眼睛一亮,忙点头:“行行行,白银哪国都好使!你给个二两,这葫芦归你了。” 独孤行没多废话,从包袱里掏出一小块碎银,掂了掂,递了过去。摊主接过银子,笑得合不拢嘴,麻利地把葫芦塞给他。 独孤行接过葫芦,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忍不住又想起陈老头。他那酒葫芦也不知道是啥做的,晃一晃总有水声,可自己这只,空荡荡的,啥也没有。他摇摇头,把葫芦挂在腰间,继续往前走。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独孤行挤在人群里,耳朵里灌满各种声音——卖包子的吆喝,赶车的大骂,还有几个小孩跑来跑去,差点撞翻路边的摊子。他皱着眉,尽量贴着路边走,眼睛却没闲着,四处打量。 走了一阵,他拐进一条窄巷,巷子两边是低矮的土墙,不少地方塌了半截,露出里面的泥坯。巷子里安静不少,只有几个老太太蹲在墙根聊天,手里捏着针线活。独孤行放慢脚步,耳朵竖起来,听她们唠叨。 “隋军走了大半,昨儿还有几车粮草拉出去,也不知往哪送。”一个老太太压低声音,边缝边说。另一个接话:“可不是,前头打仗那阵,城里死了一片,现在总算能喘口气了。” 独孤行听了这话,心里一动,装作不经意地凑过去,低声问:“大娘,这城里还有隋兵吗?” 老太太抬头瞅了他一眼,见他一脸和气,笑着说:“有是有,不过不多了。听说驻扎在北门那块,管管粮仓啥的。”独孤行点点头,谢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巷子,他站在街口,眯着眼往北边看。北门那边隐约能瞧见几顶灰色的帐篷,风吹过,帐篷布哗哗响。 第281章 偶遇李小悠 独孤行挂着新买的葫芦,沿着街边继续往前走,脑子里还想着北门那几个帐篷。风吹得他衣角翻飞,街上的人渐渐稀了些,摊贩的吆喝声也小了不少。 独孤行走了没多久,鼻子嗅到一股酒香,抬头一看,路边有个挂着破布帘的小酒肆,门口摆着几坛子酒,坛口还飘着热气。他脚步一顿,心想:酒葫芦里没酒装,这儿倒可以买点试试。他掀开布帘走了进去,里面昏昏暗暗的,木桌上摆着几只粗瓷碗,角落里堆着大大小小的酒坛。 独孤行四下打量,发现酒肆虽小,酒却不少,有清冽的米酒,也有浓烈的烧刀子。他一眼就瞧上了一坛标着“泥龙酒”的,名字听着耳熟,勾起了他一点回忆——烂泥镇的泥龙茶,那是他在宋家的茶田里打工时,采摘的东西,他曾经偷尝过,清苦中带点回甘,跟这酒名挺像。 独孤行走过去,拍了拍坛子,问老板:“这泥龙酒咋卖?”话一出口,他用的是隋语,声音低沉,带着点习惯性的粗糙。 老板是个瘦高个,齐人打扮,头发随便扎在脑后,正低头擦着桌子。听到隋语,他手一顿,抬起头,脸立刻拉了下来,冷冷地说:“不卖!隋人滚出去!”说完,他抄起手边的抹布,甩手就朝独孤行扔了过来。 独孤行侧身一躲,抹布擦着肩膀飞过去,啪地落在地上。他皱了皱眉,还想解释:“我就是问问价钱,不买也……”可话没说完,老板已经冲到他跟前,推着他的胸口往外赶:“少废话,隋狗在这儿不受欢迎,滚!” 独孤行被推得踉跄两步,火气蹭地窜上来,可想想自己戴着人皮面具,又在人家的地盘,硬生生忍住了。他拍拍衣裳,转身出了门,刚迈出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咒骂:“隋人没一个好东西!” 独孤行咬了咬牙,没回头,继续往前走。 刚走没几步,街上传来一阵吵闹声,夹着几声怒吼和哭喊。 独孤行皱眉,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不远处一群隋兵围着个菜摊,手里长矛戳着地,嘴里骂骂咧咧。摊子旁蹲着个瘦小的身影,低着头,肩膀抖得厉害,像是吓得不轻。独孤行眯眼一瞧,那人竟是李小悠。 独孤行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只见一个隋兵正一脚踹翻李小悠的菜筐,青菜萝卜滚了一地。那兵叉着腰,嚷道:“说了多少次,齐人不许摆摊,碍市容!收拾收拾滚蛋!” 李小悠低声哀求:“我就是卖点菜,讨口饭吃,求你们放过我吧……”可话没说完,另一个兵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她嘴角渗出血丝。 独孤行看不下去了,挤开人群走上前,低声用隋语喊:“几位大哥,住手!”那几个兵转头看他,见他衣裳破旧,腰间还挂着个葫芦,愣了一下。 领头的兵皱眉问:“你谁啊?管啥闲事?” 独孤行压着火气,挤出个笑,“我路过,见她怪可怜的。几位大哥行个方便,我给点银子,这事就算了吧。”他边说边从包袱里摸出一小块碎银,递了过去。 那兵接过银子,掂了掂,见他说的也是隋语,脸色缓了点,哼道:“算你识相。走吧,别在这儿碍眼!”说完,几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独孤行松了口气,转身扶起李小悠。她满脸泪痕,嘴角还挂着血,菜摊早就乱成一团。她抬头看了独孤行一眼,低声道:“谢谢你……”李小悠的声音很小,显然没认出他。 独孤行戴着人皮面具,也没打算让她认出来,摆摆手说:“没事,收拾收拾回家吧。”为了让李小悠听明白,独孤行说话时,还故意用了齐语。 李小悠微微一愣,点点头,捡起几根散落的萝卜,低着头走了。独孤行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城里,齐人和隋人混在一块,像是水火不容,处处透着乱。而独孤行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个地方城池,居然流通着三种货币,比他在烂泥镇时还多了一种。 但独孤行并未感到太意外,倒不如说,这一切还在意料之中。 独孤行拍拍衣裳上的灰,转身往北门方向走,脑子里却多了一层念头:李小悠在这儿讨生活不容易。 可没走几步,独孤行感觉身后有点不对劲。后背察觉到视线,像是有人跟着。他没回头,装作没察觉,拐了个弯,钻进一条窄巷。 巷子里光线暗,墙角堆着些破筐,风吹过,带起一股霉味。他放慢脚步,耳朵却竖得老高,果然,有细碎的脚步声跟了进来。 独孤行嘴角一扯,眼睛偷偷往后瞄,并顺势溜进拐弯角,巷子转角处,李小悠探出半个身子,手里还攥着个破菜筐,低头缩在那儿,鬼鬼祟祟的。 独孤行皱了皱眉,等她走近几步,猛地一转身,手一伸,精准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并戏弄地大喊道:“打劫!劫色!” “啊!”李小悠吓得叫了一声,身子一抖,差点摔地上。她抬头一看独孤行在一脸坏笑,脸色更白了,手忙脚乱地想挣开,“不、不要啊?我还小!” 见李小悠花容失色,独孤行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小悠这时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戏弄了。虽然她感到生气,但在独孤行面前也不敢表露出来。 笑了好一会后,独孤行松开手,盯着她问:“你为啥跟着我?”他声音压得低,用的是齐语,尽量让她放松点。 李小悠低着头,手指攥紧布包,支支吾吾半天,才小声说:“我……我想跟你借点钱,可不知道咋开口,就、就跟了一会儿……”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是充满了慌乱。 独孤行顿时来了些兴趣,心想李小悠居然敢找一个陌生人借钱,胆子不是一般得大。 独孤行假装不乐意,皱了皱眉,蹲下来跟她平视:“借钱干啥?你说清楚。”他语气不重,可带着点不解,毕竟自己刚才不是才帮她摆平了隋兵吗? 李小悠咬了咬唇,低头瞅着脚尖,声音抖得厉害,“我娘……前几天在城里摆摊卖菜,被隋兵抓进大牢了。他们说要十两银子才能放人,不然就得在里面关半年。我、我没那么多钱……” 说着说着,李小悠微微抓紧了衣袖。 独孤行愣住了,眉头皱得更紧,问道:“摆摊卖菜就要蹲半年牢?这啥道理?” 李小悠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脸,继续说:“城里好多齐人都这样,被他们随便找个理由抓进去。说是偷东西,扰乱市容啥的,其实就是想要赎金。我娘身子不好,关上半年,她肯定熬不住……”她越说越急,眼角便有些泪花,肩膀抖得像筛子。 独孤行听了这话,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他站起来,追问道:“这个......你为何又偏偏找我借钱呢?你们不过一面之缘啊!” 李小悠低下头,扭了扭身体,说了个很荒唐的理由,“因为你说话的方式,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而且帮过我一次,我......我觉得你是好人。” 独孤行呵呵地笑了一声,李小悠太单纯了,不过人却十分聪明,只是一面之缘就察觉到了自己的说话方式。 独孤行站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灰,低声问:“十两银子,够不够把你娘弄出来?”他手已经伸进包袱,摸了摸里面的碎银。 李小悠一愣,抬起头,满脸不敢置信,眼里还闪过点希望,“够、够了!他们说十两就放人。你……你真肯借我?” 独孤行没多说,从包袱里掏出两块碎银,掂了掂,递给她:“拿去吧,不用还了。不过你得帮我一件事情!” 李小悠接过银子,手抖得厉害。她盯着那两块银子,眼泪掉下来,低声道:“谢谢你……我、我不知道咋谢你才好。要我帮你些什么,你尽管说!” 独孤行只是微微一笑,拍了拍腰上的酒葫芦,笑着说道:“帮我买点酒!” 第282章 偷粮 不一会儿,李小悠便带着装满泥龙酒的酒葫芦跑了回来,“萧大哥,酒我买回来了!” 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独孤行随便给自己起了个名字,而那名字就叫萧土,巧好是他之前遇到的土地公的名字。 两人出了巷子,朝西边走。街上人少了不少,天色暗得快,风吹得独孤行衣角乱晃。他走在前面,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李小悠的话——隋兵抓人要赎金,这城里的乱,比他想的还深。原本他还以为凌山城的战乱是和平解决,隋兵也不再敢欺压当地齐人百姓。可到头来,结果还是如此。 到了大牢门口,独孤行停下脚步。门口站着两个隋兵,靠着墙闲聊。李小悠缩在独孤行身后,低声说:“我自己进去就行,你在这儿等我吧。”独孤行点点头,退到旁边的墙角,盯着那两个兵。 李小悠走上前,颤颤巍巍地掏出银子,跟兵说了几句。那俩兵掂了掂银子,咧嘴一笑,其中一个转身进了大牢。不一会儿,一个瘦得皮包骨的妇人被带出来,满头白发,步子踉跄。李小悠扑过去扶住她,眼泪哗哗地掉。 独孤行远远看着,没过去。他见那妇人没事,心里松了口气,转身往回走。他不想让李小悠知道自己是谁,戴着人皮面具的身份,还是少和她接触为好。 太阳慢慢落山,街上的人渐渐散了,风吹得更冷。在天色暗下来之前,独孤行决定还是先回书院一趟,和齐先生聊聊发生的事情。 然而,独孤行还没走出多远,就发现南城门方向人声鼎沸,隐约还有几声吆喝。他皱了皱眉,加快脚步往城门走,想趁天黑前出城。可到了门口,却见几个隋兵横着长矛,把门堵得死死的,几个想出城的人被推搡着往回赶。他挤到前头,低声问:“几位大哥,这是咋回事?为啥不让出城?” 领头的兵是个满脸横肉的家伙,闻言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哼道:“没啥咋回事,上面有令,封城!想出去?等着吧!”说完,他挥手赶人,语气不耐烦:“滚,别在这儿碍事!” 独孤行还想再问,那兵已经不耐烦地拿矛杆戳了戳他肩膀,差点把他撞倒。他咬了咬牙,忍住火气,转身往回走。心里却犯了嘀咕:封城?这可不是小事,八成跟隋兵运粮有关。他摸了摸腰间的葫芦,决定先找个地方歇一晚,再打听打听。 走着走着,路过一家酒馆时,天已经黑透。 独孤行放慢脚步,瞧见几个隋兵围着火堆坐着,手里端着酒碗,聊得正起劲。他躲在暗处,竖起耳朵听。一个粗嗓门的兵拍着腿说:“两天后粮车就得走,城里那帮齐人,迟早收拾干净。”另一个接话:“可不是,上面急着调粮,封城也是怕那帮齐人和通外人闹事。” 独孤行听了这话,心里一沉,可也没太往深处想。他继续往前走,随便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客栈不大,木头门吱吱响,里面一股霉味混着油烟味。 掌柜是个瘦老头,见他进来,懒洋洋地招呼:“一晚三钱,齐币,要住就赶紧付。” 独孤行掏出块碎银,掂了掂递过去:“这个行不?” 掌柜眼睛一亮,忙接过来,咧嘴笑道:“行行行,楼上左边第二间,自己上去吧。”独孤行点点头,背着包袱上了楼。 房间小得转不开身,就一张硬板床和张破桌子,窗户还漏风。他把包袱扔在床上,坐下来掏出棋盘,随手摆弄了几颗棋子。月光从窗缝钻进来,洒在棋盘上,黑白棋子映得发亮。他脑子里却有点乱,想着李小悠和她娘——城里封了,她们娘俩也不知道咋样了。 独孤行靠着床头,手指捏着颗黑子,轻轻敲着棋盘,低声嘀咕:“早知道就不该走那么快,至少问问她们住哪儿。”他叹了口气,后悔归后悔,可现在也帮不上啥忙。 独自下完一盘棋之后,独孤行觉得有些困意,便把棋盘收起来,躺下眯了一会儿。 半夜,楼下传来几声吵嚷,像是有人在砸门。独孤行翻身坐起来,凑到窗边往下看。街上黑乎乎的,只有几盏灯笼晃来晃去,几个鬼鬼祟祟的踹开旁边一家铺子,跑了进去。 独孤行以为是遇到贼人了,他刚想张嘴喊“有贼”,可嗓子还没发声,就听见巷子深处传来一阵吱吱嘎嘎的动静。他眯眼一看,月光下,十几个黑影推着几辆木板车,晃晃悠悠朝这边过来。 车上堆着东西,盖了块破麻布,鼓鼓囊囊的,看不清里面是啥。他赶紧闭上嘴,缩回窗边,决定先看看再说。 那群人走得急,脚步乱七八糟,像是怕被人瞧见。走到离客栈不远的地方,他们停下来,喘着粗气。一个瘦小的家伙走在最后,低声冲前面的人嘀咕:“快躲起来,隋兵追过来了!”声音压得低,可在安静的夜里还是传进了独孤行耳朵。 独孤行心里一震,脑子里立马蹦出这几天在城里听来的零碎消息——封城、运粮、齐国闹事。他皱了皱眉,盯着那几辆木板车,猛地明白了:这麻布底下,八成是军粮!他屏住呼吸,贴着窗缝往下看,想弄清楚这帮人到底啥来头。 那群人推着车,慌慌张张拐进旁边的小巷,车轮压在石板上,吱吱响得刺耳。独孤行探出头,见巷子口没人了,心想应该那些人应该都躲进了那屋子之中了。 独孤行靠回墙边,手不自觉摸了摸腰间的葫芦,低声嘀咕:“这城里,真是啥事都有。”他没敢多看,赶紧关紧窗户,拉过被子躺下,可脑子却清醒得要命,翻来覆去睡不着。 没过多久,未睡的独孤行便听到了小巷的转弯处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明明看见他们往这边跑了,怎么不见人了?” “快去前面看看!” 不用想,追来的肯定是隋兵。不过,独孤行没多想,闭上眼睛睡觉了。 第283章 误打误撞 天蒙蒙亮,独孤行爬起来,揉了揉眼睛,背上包袱下了楼。掌柜还窝在柜台后打盹,他没吵醒,轻手轻脚出了门。街上冷清得像没人住,只有几个早起的小贩,低头收拾摊子,像是怕被谁瞧见。他裹紧衣裳,往北门走,想再去瞧瞧昨晚隋兵聊的粮车。 到了北门,火堆烧得只剩点灰,几个隋兵靠着帐篷闲聊,旁边几辆粮车已经套好了马,随时能走。他躲在墙角,听他们嘀咕:“今儿就得出发,西边急着要粮。”另一个接话:“我就说,齐人老实点才怪,这不昨晚被偷了几袋粮草。” 独孤行皱了皱眉,手指捏紧了葫芦——昨晚那帮人偷运的,果然是军粮,估计是想趁隋兵没走,先抢一批。 独孤行转身往回走,路上琢磨着昨晚的事。脑子里一闪,决定再去城门问问,看能不能出城,把这些事告诉齐先生。 到了南城门,长矛还横在那儿,几个兵懒洋洋地站着。他上前问:“大哥,今儿能出城不?”那满脸横肉的兵瞪了他一眼,哼道:“没准儿明天开,没准儿十天半月,问啥问?滚!” 独孤行没再多说,转身回了客栈。他坐在床边,掏出棋盘摆弄,黑白棋子啪啪落在盘上,他盯着看了半天,低声道:“齐先生让我记下来,可这城里的事,咋记啊?”他叹了口气,把棋子推乱,靠着床头发呆,“也不知道咏梅姐怎么样了,但愿不会生气。” 中午时分,街上热闹了点,独孤行决定出去走走,他混在人群里,四处打听昨晚的事。 路边几个老太太聊天,他凑过去听,一个压低声音说:“昨儿夜里,有人偷了隋兵的粮,听说跑了。”另一个接话:“可不是,隋兵今儿到处抓人,街上都不敢摆摊了。” 独孤行听完老太太的话,心里越发不踏实。他皱着眉,决定在城里四处找找李小悠母女的下落。封城加上隋兵四处抓人,她们要是没个安身的地方,日子肯定不好过。他背上包袱,低头钻进人群,开始挨着街巷找。 他先去了昨天大牢附近,门口还是那几个隋兵,手里提着矛瞎聊,可没见李小悠的影子。他又跑去菜摊那条街,地上还散着几根烂菜叶子,可摊子早没了踪影。他问了几个路边的小贩,人家都摇头,说没见过这么娘俩。 独孤行找了一上午,嗓子喊得干得冒烟,腿也走得发酸,可一点线索都没捞着。 日头渐渐高了,他靠在巷子口的墙边喘气,手摸着腰间的葫芦,低声嘀咕:“这城这么大,咋找啊?”他有点泄气,心想:要不就算了吧,反正也帮她们把人赎出来了。可一想到李小悠那张哭花的脸,他又甩甩头,咬咬牙,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独孤行拐进一条窄巷,打算歇口气再找。可刚迈进去几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几声闷响,像是拳头砸在肉上的动静,夹着几声低吼。 独孤行心里一紧,赶紧跑过去瞧。巷子尽头,几个隋兵围成一圈,正抡着拳头揍人,地上那家伙缩成一团,抱着头哼哼,身上衣裳都撕破了。 独孤行眯眼一看,那人有点眼熟,身形瘦高,头发乱糟糟的。他愣了一下,猛地认出来——这不是昨儿卖酒的老板吗?那个不卖他酒、还把他赶出去的齐人。 独孤行皱了皱眉,心想:这家伙咋招惹上隋兵了?他本不想管,毕竟这老板对他也没啥好脸色,脚刚抬起来要走,可就在这时,隋兵旁边一间泥砖屋的门被踹开,两个兵骂骂咧咧地拖出一对母女。 独孤行定睛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那老太太瘦得皮包骨,满头白发,手脚抖得厉害;旁边的丫头满脸泪痕,低头拽着老太太的胳膊,不是李小悠还能是谁?他脑子嗡的一声,手不自觉攥紧了葫芦,火气蹭地窜上来。 “放开她们!”独孤行没忍住,低吼一声,快步冲过去。 那几个隋兵转过头,见他一身破衣裳,愣了一下,其中一个冷笑道:“哪来的愣头青?滚一边去!”说完,抬手就推他。独孤行侧身一躲,站到李小悠母女跟前,用隋语喊:“几位大哥,有话好说,别动手!” 领头的兵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他:“你谁啊?管这闲事干啥?” 独孤行压着火,挤出个笑:“我认识她们,路过瞧见,帮个忙而已。”他边说边摸了摸包袱,想再掏点碎银摆平,可手刚伸进去,李小悠忽然抬头,声音颤颤地说:“萧大哥?你咋在这儿?” 独孤行心一沉,暗骂自己露馅了。他赶紧摆手,低声道:“别喊,先别说话。” 可那几个隋兵已经起了疑,领头的眯着眼问:“萧大哥?你们啥关系?” 独孤行咬咬牙,用隋语回:“她们是我远房亲戚,求几位大哥放一马,我给点银子。” 他掏出两块碎银递过去,那兵接过来掂了掂,脸色缓了点,可另一个兵却不干,指着地上那老板喊:“这家伙偷了粮,昨儿夜里的事,这娘俩八成是同伙!” 独孤行皱了皱眉,看了眼那老板,见他满脸血,喘着粗气,像是被揍得不轻。 李小悠吓得缩到她娘身后,低声哭道:“我们没偷啥,他们乱说的!”她娘拉着她,声音抖得厉害:“我们就捡了点地上的菜,哪知道啥粮不粮……” 独孤行听了这话,心里更沉了——八成是昨晚偷粮的事,隋兵抓不着正主,随便找人出气。 他咬咬牙,又掏出一块银子,递过去说:“大哥,真没她们的事,放了吧。” 那领头的兵接过银子,掂了掂,却没松口。他哼了一声,脸拉得老长:“放不了!不抓几个人回去,我们没法跟上面交差。你这点银子,糊弄谁呢?”说完,他挥手一甩,把银子扔在地上,几个兵立马围上来,矛尖晃得人眼花。 独孤行见他们不肯罢休,眼底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他低声嘀咕:“非要动手,那就别怪我了。”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拳砸向领头的兵。那拳头快得像一阵风,领头的兵连反应都没来得及,闷哼一声,直接被揍飞出去,撞在墙上,捂着胸口喘不上气。 其他隋兵愣了一秒,随即嚷着扑上来:“敢动手,找死!”七八个家伙一拥而上,矛杆子乱挥,拳头雨点似的砸过来。 第284章 藏粮的地窖 独孤行咬紧牙,脚下一滑,躲开一记横扫的矛杆,决定速战速决——这大白天的,再拖下去,街上人一多,隋兵援兵来了就麻烦了。 他深吸一口气,使出“启龙式”。出拳快得像龙爪撕风,虽然他才二境修气士的实力,可这一拳下去,硬是打出了三境武夫的气势。拳风呼呼带响,一个兵刚举矛,就被他一拳砸中下巴,牙都掉了两颗,扑通倒地。另一个想偷袭,独孤行反手一肘,砸得那家伙撞进墙里,嵌进去半截,哼哼着爬不出来。 剩下几个兵见状,慌了手脚,可还是硬着头皮冲上来。独孤行没给他们机会,脚尖一点地,身子灵活得像只猫,拳头左一记右一记,砰砰几声,两个兵被他揍得撞进墙里,嵌在泥砖里,灰尘扑扑往下掉。 另一个想偷袭,手里的矛刚举起来,独孤行反手一抓,卸了他的胳膊,顺势一脚踹飞。转眼间,七八个兵全躺下了,有的捂着肚子,有的抱着头,满地哎哟声。 李小悠和她娘缩在墙角,吓得大气不敢出,瞪圆了眼看着这一幕。 独孤行喘着粗气,拍拍手,正要回头拉李小悠她们走,远处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着几声吆喝:“谁在那儿打架?抓起来!” 独孤行心一沉,暗骂:来得真快! 正犹豫着是跑还是接着打,地上那卖酒的老板忽然撑着墙爬起来,满脸血污,喘着粗气喊:“别愣着,跟我走,我知道个地方能躲!” 独孤行瞅了他一眼,见他眼神急切,也不像是骗人,咬牙点头:“走!”他一把扶起李小悠母女,跟在老板后面就跑。 巷子窄得要命,风吹得衣角乱晃,老板跑在前头,腿脚不利索,可速度不慢。独孤行搀着李小悠她娘,李小悠则拉着她娘的手,几人跌跌撞撞往前冲。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隋兵的骂声都听见了:“别让他们跑了!”独孤行回头一看,黑压压一片人影,少说十几号人。 老板喘着粗气,边跑边嘀咕:“隋狗……等我们齐人抢回城池,有你们好受的。” 独孤行没接话,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这老板昨儿还赶他,今天倒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老板带着他们左拐右拐,钻进一条更窄的巷子,墙上泥土都掉渣。跑了一阵,他猛地停下,推开一扇破木门,低声说:“进来!” 独孤行扶着李小悠她娘钻进去,回头一看,这地方竟然是他住的客栈旁边的铺子——昨晚那群黑衣人偷粮藏货的地方!门口挂着块烂木板,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酒肆”俩字。 然而,老板推开门后,里面黑乎乎的,地上散着几只破碗,满屋子酒味混着霉味。 独孤行扶着李小悠母女进去,老板赶紧关上门,搬了张桌子堵住,又从角落拖出个木箱,掀开底下的暗格,低声道:“下去,下面能躲人!” 独孤行探头一看,地窖不大,底下是条窄道,里面似乎堆满了东西。他皱了皱眉,问:“靠得住不?”老板哼了一声:“我藏过好几次了,隋狗没找到过。快点,别磨蹭!” 独孤行没再犹豫,先扶着李小悠她娘下去,李小悠跟着钻进去,他最后一个跳下去,老板盖上暗格,把箱子推回去。 地窖里闷得要命,空气里全是土腥味。旁边堆着几袋粮食,麻布扯开一半,露出里面的米。角落里还有几把破椅子,墙上挂着个裂了的灯笼。老板关上门,喘着粗气说:“这儿暂时安全,他们搜不到这里。” 独孤行皱了皱眉,问:“你咋知道这地方?” 老板抹了把脸上的血,苦笑道:“昨儿那帮偷粮的,是我兄弟弄的。我没掺和,可隋兵不信,硬说我同伙。”他顿了顿,看了眼李小悠母女,低声道:“她们娘俩是无辜的,我昨天见她俩在街头挨饿,便在我家中留宿一天,哪料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李小悠扶着她娘坐下,她娘喘得厉害,脸色白得吓人。她低声说:“萧大哥,谢谢你……” 独孤行摆摆手,没说话。他走到地窖入口,掀开一条缝往外看,屋里静悄悄的,可远处还有脚步声。他皱了皱眉,转头问老板:“隋兵多久会走?” 老板摇摇头:“不好说,昨儿丢了粮,他们急眼了,估计得搜几天。” 独孤行听了这话,心里更沉。他摸了摸腰间的葫芦,低声道:“那就先躲着。”他拉过一张破椅子坐下,掏出棋盘摆弄,想理清这堆乱糟糟的事。 李小悠坐在她娘旁边,低声问:“萧大哥,咱们咋办?”独孤行抬头看了她一眼,说:“等天黑,找机会出去。封城没开,隋兵盯着粮,咱们得小心。”他顿了顿,又问老板:“你这儿有吃的吗?” 老板指了指角落:“有几袋米,水缸里有水,不过......没地方做饭,如果饿了,估计得吃生米。” 独孤行点点头,没再多说。他从腰间解下葫芦,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泥龙酒顺着喉咙滑下去,辛辣中带着点回甘,暖得他胃里舒坦。他咂了咂嘴,忍不住夸道:“这酒真不错。” 话虽如此,独孤行还是觉得他在师父那里喝的酒才带劲,而陈老头的酒师父是添加过什么酒虫之类的东西。 独孤行晃了晃葫芦,递给老板:“你尝尝?” 老板接过葫芦,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咧嘴笑道:“这可是我家祖传的方子,泥龙酒,喝了暖身子。”他顿了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接着说:“我姓赵,叫赵大锤。家里祖上就是酿酒的,我兄弟以前是城里的齐兵,守城那拨儿的。后来隋军打进来,他带着几个老部下跑了,昨儿偷粮就是他们干的。我没掺和,可隋兵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抓到我头上了。” 独孤行听了这话,心里一动,暗想:原来是齐兵旧部在闹腾,难怪隋兵抓人抓得这么狠。他瞅了眼赵大锤,问:“那你咋没跟你兄弟一块儿跑?”赵大锤苦笑一声:“我腿脚不好,跑不动。再说了,酒肆是我老根儿,扔不下来。” 独孤行点点头,没再追问。他低头摆弄棋盘,手指拨弄着黑白棋子,脑子里还在琢磨这城里的乱。赵大锤靠着墙坐下来,喘了口气,继续说:“这酒啊,以前我兄弟最爱喝。每次守城回来,他都得灌一葫芦,说是解乏。” “这样啊......”独孤行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话说,我们藏在这里可以吗?万一你兄弟他们......” 赵大锤拍胸口,保证道:“放心!你救过我一命,我兄弟们不会说什么的。”随即,他话锋突然一转,“话说,萧兄,你怎么会隋语?”说话期间,赵大锤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独孤行。 独孤行微微一笑,“我是个江湖浪子,会很多方言,齐语,隋语,秦语都不在话下。” 说完,独孤行便表演各种语言给赵大锤看,赵大锤不禁佩服赞叹,也对独孤行的疑虑放了下来。 第285章 赵风斐 正聊着,独孤行眼角瞥到李小悠坐在角落,低头捏着自己的脚踝,小脸皱成一团。他皱了皱眉,走过去问:“小悠,你脚咋了?” 李小悠抬头,低声回道:“刚才跑的时候崴了一下,有点疼。” 独孤行皱了皱眉,走过去蹲下,说:“我看看,能帮你正正骨。”李小悠一听,脸红了红,摆手道:“不用了吧,疼我忍忍就行,正骨疼,我怕……”可她话没说完,独孤行已经抓过她的脚,三两下脱下鞋子,手指一摸,找准关节,咔嚓一下就给正了回去。 “啊!”李小悠疼得叫了一声,可喊完才发现,脚已经不歪了。她愣愣地看着独孤行,手还僵在半空,惊讶道:“你咋这么快?我都没反应过来!” 独孤行拍拍手,淡定地说:“以前学过点,脚上的穴位和关节我熟。没事,小伤。”他见李小悠脚踝还是肿着,又说:“我帮你揉揉,消肿快点。”说完,他不等她答应,手已经按上去,轻轻揉了起来。 李小悠脸刷地红了,低头小声嘀咕:“不用了,我自己来……”可独孤行没理她,手指熟门熟路地按着,像干惯了这事。他一边揉,一边想着李咏梅——她瘫了的一年里,他没少帮她揉脚,早就习惯了。 李小悠偷瞄着他,眼神有点复杂,像是要说什么,可嘴唇动了动,又咽了回去。 赵大锤靠在墙边,看着这一幕,嘿嘿笑道:“萧兄弟,手法挺利索啊,当过大夫?” 独孤行摇摇头,随口说:“没当过,就是照顾人多了,练出来的。”他揉了一会儿,见李小悠脚踝肿消了点,才松开手,站起身说:“行了,歇着吧,别乱动。” 李小悠低头摸了摸脚,小声说:“谢谢萧大哥……”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点疑惑,像是猜到了啥,可没敢问出口。 这时,李小悠她娘突然开口道:“小伙子,谢谢你,小悠她跟我说了,是你借钱给她把我赎出来的。钱,等我俩母女赚够了,一定会还你的。” 独孤行却摆了摆手,“别提这事了,这点小钱,不用还。”毕竟他手头上还有四枚大暑币,那玩意可值钱了。只不过,他不知道找谁换钱罢了。 李小悠她娘还想说些什么,但被独孤行摆手制止了。独孤行笑了笑,没抬头:“想事儿。别问了,歇着吧。” 李小悠母女二人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渐渐地,四人不再说话聊天,而地窖也静了下来。 ...... 时间像水似的淌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后半夜,四下里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地窖里,李小悠母女和赵大锤早就睡得沉了,鼾声时轻时重地飘着,唯独独孤行还睁着眼,靠在墙角,耳朵贴着地窖的土墙,琢磨着外头的动静。 就在这时候,外面冷不丁传来一阵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夹着几句压低嗓子的咒骂。他眯了眯眼,屏住气细听,隐约听见有人在嘀咕:“这破地方怎么回事,今天巡逻的兵跟狗似的到处跑,真他娘的烦人。” 还没等他多想,地窖上头的木板“吱呀”一声被人掀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嗖地跳了下来。 独孤行心跳猛地一蹿,差点蹦到嗓子眼儿,二话不说,身子一拧,直接甩出一招“启龙式”,拳头带着劲风就砸了过去。 可那黑衣人像是早有防备,手一抬,硬生生接住了他的拳头。紧接着,反手一肘,带着一股子狠劲儿砸过来,独孤行躲闪不及,只听“砰”的一声,他身后的米袋子被打得炸开,米粒撒了一地。 独孤行脑子一震,暗道不好——这家伙是四境武夫,劲儿比他大多了!动静闹得挺响,地窖里睡着的仨人立马被吵醒了。 赵大锤揉着惺忪的睡眼,借着昏黄的火光一瞧,愣了愣,喊道:“风斐?等等!”他赶紧爬起来,冲到两人中间,大手一挥:“都住手!这是我兄弟赵风斐,别打了!” 独孤行喘了口粗气,收了拳头,皱眉打量着这个赵风斐——黑衣裹身,个头不高,但胳膊粗得跟树桩似的,一看就是练家子。 赵风斐也瞅了他一眼,随即对赵大锤说道:“赵大锤!怎么回事!” 赵大锤慌慌张张地摆着手,急忙解释道:“风斐,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我家被隋兵搜查......” 正当赵大锤和赵风斐解释的时候,李小悠害怕地缩到了独孤行的身后,小声地问道:“萧大哥,没事吧!” 独孤行回头看了一眼李小悠,安慰道:“没事。”随即他又看了一眼李小悠的亲娘,发现她脸色不是很好。他皱眉道:“小悠,你娘好像脸色不太好。” 李小悠她娘摇了摇头,说道:“可能受了点惊,头有些晕,不要紧的。”李小悠急忙过去扶她娘坐下。 “事情就是这样。”赵大锤这边也成功将来龙去脉和赵风斐说明白了。 然而,赵风斐似乎对独孤行不是很信任,“我看他不太靠谱,你看他脸上还带了条疤,不太像江湖浪子。” 赵大锤急忙反驳道:“风斐,你这话就不对了。江湖人谁身上还没点疤?你跟那帮兄弟在我铺子里喝酒时,不老吹自己身上有多少刀口?咋到他这儿就不行了?再说,他救过我一命!” 赵风斐抽了抽嘴角,不服气地说:“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不能混着说!” 独孤行懒得听他们扯皮,直接开口:“那我们能走了吗?你能进来,说明外头的隋兵应该被你们引开了吧?” 赵风斐一听这话,冷笑一声:“走?你想得美。我不信你这小子,万一你出去把我偷粮的事儿抖出去,我们哥俩可就完了。” 独孤行皱眉,硬邦邦地说:“不让我走也行,但李小悠母女得走。她们跟你们的事没半点关系。” 赵风斐哼了一声,摇头:“不行!她们是齐人没错,可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嘴快把事情漏出去?为了稳妥,一个都不能放!” 独孤行眉头拧得更紧了,眯着眼道:“你不放人,我就自己打条路出去。”话刚落地,赵风斐就哈哈笑起来,带着点嘲弄:“就凭你?二境修气,一境武夫,连我都打不过,还想硬闯?” 独孤行抿了抿嘴,淡淡道:“不试试咋知道?”他手刚抬起来,准备动手,地窖口忽然又传来动静,两个黑衣人嗖嗖跳了下来,落地站稳,气息沉稳,一看就是三境武夫。 赵风斐咧嘴笑得更欢,指着独孤行说:“行了,别白费劲了。你一个人,对付我们三个,门儿都没有!” 独孤行看着这阵仗,叹了口气,心里暗想:要是李咏梅在这儿就好了,她的身手加上自己,配合起来未必干不过这仨。可现在,他孤身一人,确实有点悬。 第286章 劫粮 独孤行瞅了眼缩在角落的李小悠母女,低声道:“你们别怕,我不会让他们动你们。” 李小悠咬着唇,小声说:“萧大哥,你别硬来,他们人多……”她娘也拉住她胳膊,颤声说:“小伙子,别逞强,我们娘俩没事,你别冒险。” 赵风斐听了这话,嗤笑一声:“哟,还挺仗义。可惜啊,仗义没用,实力说话。”他朝那两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俩人慢慢靠过来,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独孤行深吸一口气,脑子飞快转着。他知道硬拼肯定吃亏,可也不能就这么认怂。他忽然低声道:“赵大锤,你兄弟这架势,是真不打算放人?” 赵大锤有点急了,忙劝赵风斐:“风斐,别闹过头了。萧兄弟不是外人,他不会害咱们。放了她们娘俩吧,留着也没啥用。” 赵风斐却摆摆手,冷冷道:“大锤,你心太软。这年头,谁都不能信。偷粮的事儿要是传出去,咱们可没命在这儿聊天了。”他顿了顿,转头对独孤行说:“你要是老实待着,我还能留你一条命。可你要是再闹,我不介意让你躺这儿。” 独孤行没吭声,手指却慢慢攥紧。他瞅了眼地窖里的米袋和角落的木棍,心里盘算着怎么利用这些东西脱身。那两个三境武夫已经逼近,拳头捏得咯咯响,火光映在他们脸上,透着股杀气。 李小悠吓得抓紧她娘的手,小声嘀咕:“娘,咋办啊……”她娘拍拍她手,低声道:“别慌,小伙子有主意。” 地窖里气氛紧得像拉满的弓弦,眼瞅着四个人就要干起来,赵风斐忽然话锋一转,眯着眼瞧着独孤行说:“行了,别急着动手。我倒有个主意——你要是肯帮我个忙,引开粮库边上的隋兵,我兴许还能放了这娘俩。” 这话一出,李小悠立马急了,拽着独孤行的袖子小声劝:“萧大哥,别信他!现在城门都封了,我们娘俩哪儿也去不了,犯不着你冒险!” 可独孤行却皱着眉,低头琢磨了一会儿。他瞅了眼李小悠母女,又想想她们在这地窖里担惊受怕的日子,觉得这样不是很妥当。再说,他客栈那间房虽小,总比这昏暗的地窖强,起码安全点。他咬咬牙,抬头对赵风斐说:“行,我干。但你得说话算话,放她们走。” 李小悠急得跺脚:“萧大哥!你干啥非得听他的啊!”她娘也拉住他胳膊,嗓子都哑了:“小伙子,别逞能,我们在这儿还能熬,你别拿命去换!” 独孤行摆摆手,“你们别管了,我有分寸。这地窖不是久留的地方,你们跟着我走,总比在这儿提心吊胆强。”说完,他转头盯着赵风斐,皱眉道:“说吧,怎么引?” 赵风斐咧嘴一笑,拍了拍手:“痛快!粮库那边有百多个隋兵守着,你就过去闹点动静,把他们引到南城门那头就行。事成之后,我放人,绝不食言。” 独孤行没搭腔,心里却飞快盘算着。他知道这活儿不简单,隋兵可不是好糊弄的,可眼下也没别的法子。他低声对李小悠说:“你们等着,我去去就回。别瞎跑,听到了没?” 李小悠眼圈红了,小声嘀咕:“萧大哥,你小心点……”她娘拍拍她肩膀,叹了口气,没再拦着。 赵大锤靠在墙边,皱着眉插话:“风斐,你这主意也太损了。”可赵风斐只是哼了一声:“大锤,你少操心。他自己愿意,怨不得我。” 独孤行懒得听他们扯皮,走到地窖口,抬头瞅了眼外头黑漆漆的天,低声道:“走吧,带路。”赵风斐朝那两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三人一前一后把他夹在中间,爬出了地窖。 外头风冷得刺骨,街上静得瘆人,只有远处巡逻兵的脚步声时近时远。 赵风斐领着独孤行摸到粮库附近,只见那里搭着好几个帐篷,有好多马车停留在那里装卸货物,看来明天一早,这些粮车就要出发了。 赵风斐指着不远处几个晃动的火把说:“喏,那这群隋兵。你随便弄点响动,把他们勾过去就行。别拖太久,我们在这儿等着。” 独孤行皱了皱眉头,询问道:“就你们几个人负责抢粮?” 被独孤行反问,赵风斐不耐烦地踹了独孤行一脚,小声骂道:“不用你操心,我们自有办法!” 独孤行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猫着腰溜到粮库边的一堆木箱后头。他捡起块石头,掂了掂,朝不远处一条小巷子扔了过去。“啪”的一声,石头砸在地上,响得挺脆。那几个隋兵立马警觉起来,其中一个喊道:“谁在那儿!”几人提着火把就朝巷子跑了过去。 独孤行趁机绕到另一边,抓起一把干草塞进个破木桶里,用火折子点着。火苗蹿起来,烧得噼里啪啦响,他从腰间掏出个小酒壶,往火桶里倒了点酒,火苗“呼”地一下蹿得更高,热浪扑面而来。 独孤行深吸一口气,咬牙用力把火桶扔进粮仓院子里。火光蹿得老高,照亮了半边天,院子里的隋兵立马炸了锅,喊声骂声混成一片:“哪儿来的火!快扑!”独孤行见时机差不多了,身子一低,撒腿就往南城门方向跑。 独孤行一边跑,一边捡起路边的石头,照着街两边房子的瓦顶使劲砸。“砰砰砰”的声音接连响起,瓦片碎了一地,动静大得跟过年放炮仗似的。果然,没跑多远,后头就传来隋兵的叫喊:“那儿有人!追!”一大群人提着火把,脚步杂乱地追了过来。 与此同时,赵风斐躲在暗处,见隋兵被引得差不多了,嘴角一咧,吹了声尖利的口哨。巷子深处顿时冒出一群黑衣人,个个蒙着脸,手里攥着家伙,悄无声息地朝粮仓扑了过去。 这些人动作麻利,显然是齐兵的残部,早就憋着劲儿要干一票大的。他们趁着大部分隋兵去追赶,冲进院子,刀斧齐下,很快就打倒了剩余的士兵,粮车上的麻袋被划开,粮食哗啦啦洒了一地。 第287章 再见康诚 另一头,独孤行跑得满头是汗,却发现自己被逼进了一条死胡同。前头是堵高墙,后头隋兵的脚步越来越近,火把的光晃得他眼晕。他喘着粗气,转身一看,十几号隋兵已经堵住了巷口,为首的一个家伙高高瘦瘦,瞧着有点眼熟。 独孤行脑子一转,猛地想起来——这不是康诚吗?当初在芦城,他跟陈老头一伙人就是从这家伙眼皮子底下溜走的! 康诚眯着眼打量独孤行,火光映在他脸上,此刻的他似乎有些疑虑,“这人的身法,我怎么感觉好像从哪里见过?” 突然之间,康诚脑内灵光一闪,随即他冷笑一声:“哟,原来是芦城那小兔崽子吗?上次让你跑了,这回还敢在我面前晃悠!” 康诚攥紧拳头,火气噌噌往上冒,想起当初被耍的窝囊劲儿,恨不得当场把独孤行撕了。 独孤行对康诚的观察力感到震惊,自己戴了个人皮面具,居然也会被辨识出身份!他没吭声,背靠着墙,脑子飞快转着脱身的法子。他当然能翻墙逃跑,但现在城内布满了隋兵,无论他逃到哪里,都会被人发现。 正当他飞快地思考脱身法子之时,一个隋兵急匆匆跑过来,喘着气喊:“康将军,不好了!粮仓那边冒出一堆黑衣人,正抢粮呢!” 康诚一听,脸色刷地变了,立马明白自己中了招。他狠狠啐了口唾沫,骂道:“他娘的,调虎离山!”他扭头冲手下吼:“快,回防粮仓!别让他们跑了!”可他自己却没动,盯着独孤行,冷声道:“你们先去,我来收拾这小子。” 隋兵们得了令,掉头就跑,巷子里只剩康诚和两个手下堵着独孤行。康诚活动了下肩膀,关节咔咔作响,慢慢逼近:“上次让你溜了,这回我看你往哪儿跑!” 下一刻,康诚冷哼一声,脚下一蹬,抄起一根长枪,枪尖在火光下闪着寒光。他二话不说,挺枪就朝独孤行刺过来,动作快得像风刮过,带起一阵低沉的呼啸。 独孤行眼皮一跳,知道硬碰硬肯定讨不了好,赶紧从腰间掏出一张飞浮符,往身上一拍,嘴里默念几句,手指掐了个诀。下一秒,他脚底一轻,整个人像是被风托着,嗖地蹿上了旁边的屋顶。 他喘着粗气,低头瞅了眼康诚,心里暗骂:这家伙可是四境武夫,自己一个二境修气士,硬拼就是找死。修气士这路子,六境之前压根儿凝不出气煞,近身打架哪是武夫的对手?他咬咬牙,决定跑路,保命要紧。 康诚见独孤行蹦上屋顶,眼珠子一瞪,嘴里骂了句:“想跑?没门儿!”他脚下用力一蹬,借着墙角的砖缝,整个人也跳上了屋顶,落地时瓦片咔咔碎了几块。他攥着长枪,盯着独孤行的背影就追了上去。 独孤行在前头跑得飞快,脚下踩着瓦片,吱吱作响,身子轻得跟落叶似的飘来飘去。那身法诡得很,像下棋时摆子,东一下西一下,压根儿摸不着规律。 康诚在后头追得满头汗,几次长枪刺过去都落了空,只能咬牙瞪眼地看着独孤行忽左忽右地蹿。他心里窝火,暗骂这小子滑得跟泥鳅似的,干脆停下脚步,枪尖一挑,卷起屋顶上几块瓦片,猛地朝独孤行砸过去。 瓦片呼呼飞过来,独孤行头也没回,脚下猛地一错,施展出“天元步”。这招是他保命的绝活,短距离挪腾最拿手,当初在芦城和妖鼠精家中,独孤行就是靠这步法几次逃出死局。他身子一晃,原地留下残影,瓦片擦着肩膀飞过去,砸在旁边的屋檐上,碎成一堆渣子。 康诚见没砸中,气得牙痒痒,干脆撒开腿猛追,速度拉到极致。 四境武夫的底子不是吹的,康诚腿上肌肉一鼓,步子迈得跟风似的,瓦片在他脚下踩得噼啪乱响,几下就拉近了跟独孤行的距离。 他大吼一声,长枪横扫出去,枪身带起一阵狂风,直奔独孤行后背。独孤行听见风声不对,赶紧矮身一滚,枪尖擦着他肩膀过去,划破了衣裳,右手臂上顿时多了一道红印子,血渗出来,而他的也挑飞到远处的房顶,疼得他皱了皱眉。 他咬牙爬起来,脚下没停,继续往屋顶另一头跑,心里暗想:这家伙速度太猛,天元步再巧也撑不了多久。他瞅了眼脚下的屋脊,脑子一转,猛地跳到旁边的矮墙上,顺着墙缝往下溜,想钻进巷子里藏身。 可康诚哪肯放过他,枪尖一甩,又挑起几块瓦片砸过来,独孤行刚落地就被砸得踉跄一步,差点摔个狗啃泥。 康诚跳下屋顶,落地时震得地面抖了抖,他冷笑一声:“跑啊?老子看你能跑到哪儿去!”他攥着长枪,又冲了过来,枪尖直指独孤行胸口。独孤行喘着气,脚下连踩几步天元步,身子左晃右闪,险险躲开。可巷子窄得要命,他退了几步,后背又撞上了墙,退无可退。 康诚见他被逼到角落,咧嘴一笑,枪尖一抖,猛地刺过来。独孤行咬牙,手往怀里一掏,抓出一张破旧的风行符,往腿上一贴,嘴里念了句咒。符纸烧起来,他脚底一轻,速度猛地快了一截,整个人嗖地蹿出去,枪尖擦着腰侧划过去,衣服撕开一道口子,皮肉火辣辣地疼。 独孤行趁着风行符的劲儿,冲出巷子,钻进旁边一条小街。他一边跑一边想:幸好由于自己最近没理咏梅,她才会显得无聊研究其他符箓的绘制,要不然就没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符箓使用了。 康诚在后头紧追不舍,嘴里骂道:“小兔崽子,有种别跑!”他长枪一甩,枪尾砸在地上,借力跳起,整个人蹿上旁边的矮屋顶,又朝独孤行扑过去。 独孤行跑得肺都快炸了,风行符的效力也就几息,腿上的劲儿已经开始散。 正当独孤行苦恼怎样才能甩掉康诚时,他突然瞅见前头有条沟渠,沟渠边堆着几只破木桶。他脑子一闪,脚下猛踩天元步,冲到木桶边,踢翻一个桶,桶滚出去,向着康诚的方向撞去。 康诚见木桶飞来,冷哼一声,“雕虫小技!”枪尖一挑,朝木桶刺过去。 独孤行已经趁机跳进河里,水花溅了一身。 沟渠的水冰得刺骨,还散发着阵阵恶臭,看来城中百姓的生活用水都排进其中。 独孤行咬牙憋住气,潜下去游了几步,藏在水面下的阴影里。 康诚站在岸边,火把照得河面亮晃晃的,他眯着眼瞧了半天,没见人影,气得把长枪往地上一砸,骂道:“他娘的,又让这小子跑了!” 第288章 囚于敬贤居 “齐先生,孤行他……不会有危险吧?” 夜风拂过茶亭,带着丝丝凉意,李咏梅坐在木轮椅上,双手紧攥着衣角。 对面的齐静文正慢条斯理地沏茶,手指稳稳握着茶壶,泥龙茶的香气随着热气袅袅升起。他抬头瞧了她一眼,递过一杯茶,示意她接下,“咏梅,别老皱着眉头,独孤行心里有数,不会有啥事儿。” 李咏梅接过茶杯,手指微微抖了抖,尽管齐静文安慰得轻巧,她心里还是悬着块石头。她低头盯着杯子里泛着微光的茶水,哪有心思品。 “放心,喝一口,没事的。”齐静文端起茶杯,轻轻递到她手边,“茶凉了就没味道了。” 李咏梅轻嗯一声,端起杯子一仰头喝了个干净。茶水滑过喉咙,丝丝芳香在嘴里散开,清冽得让人精神一振。然而,却无法冲淡李咏梅此刻的心中烦闷。她放下杯子,低声问:“齐先生,孤行他到底要去凌山城干啥?”话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蹦出来。 齐静文放下茶杯,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脸上浮起微微的疑惑,反问道:“他没告诉你吗?” 李咏梅轻轻摇头,回应道:“没说清楚,就提了句要去看看陈老头留的话对不对。可陈老头到底说了啥?” 齐静文嘴角一勾,淡淡笑了一声,“也没啥大事,陈老头就说过,几个月后,凌山城可能会乱起来。” “乱起来?”李咏梅一听,脸色刷地一变,“凌山城不是刚打完仗才三个月吗?咋又要乱了!” 齐静文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那仗结束得太草率,齐兵没被收拾干净,好多残部溜了,连隋军的追捕都没拦住。麻烦就出在这儿,那些逃掉的齐兵,说不定会在城里闹一出,打算把凌山城抢回去。” 李咏梅立马皱眉,追问道:“可就算有几个残兵,也不至于翻出啥大浪吧?城里不是还有不少隋军后勤守着吗?” 齐静文没急着回,手指在茶杯沿上划了划,随即淡淡地回答道:“按理是。可你别忘了,凌山城里最多的不是兵,是啥人?” “是齐人!”李咏梅抢答道。 “对,就是齐人。”齐静文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答案,嘴角微微一翘,“城里最多的就是齐人。” “那又咋了?”李咏梅皱着眉,眼神里满是不解。 “咋了?”齐静文笑得有点意味深长,“很简单,城里的老百姓会帮着齐兵残部,一起把隋兵掀翻。” “万一老百姓不帮忙怎么办?”李咏梅提出疑问,“谁不怕死啊,谁乐意掺和这种事?” 齐静文却摇摇头,语气沉了点,回应道:“他们会帮的。这几个月,隋兵在城里横行霸道,欺压得老百姓喘不过气,心里的火早攒满了。隋兵越压,那怨气就越烧越旺,总有爆的一天。” 李咏梅还是没明白,眉头皱得更紧:“为啥会这样?” 齐静文淡淡一笑,解释道:“其实原因十分简单,无非两个字,人心。” “人心?”李咏梅一愣,满脸懵懂。 齐静文没急着解释,手指在桌上点了点。他抬头瞧着她,嘴角那抹笑藏着股深意,片刻后,他开口问道:“李咏梅,你没偷看独孤行被窝里的书吗?” 李咏梅微微一愣,缓缓开口道:“昨晚……趁孤行不在,我偷偷拿了几本出来瞧了瞧。” 齐静文一听,来了兴致,手上沏茶的动作一顿,抬头瞧着她,递过一杯新茶,轻声问:“都看了啥书?” 李咏梅闭上眼,眉头微皱,像在用力回忆昨晚翻过的书页。片刻后,她缓缓开口,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陈老头留给孤行的书多得吓人,我哪看得完那么多。不过我瞧出来了,那些书里好多都是法家的玩意儿,书名稀奇古怪,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她说到这儿,手不自觉挠了挠脸颊,脸上浮起一抹尴尬的笑:“再说,很多内容我压根看不懂,毕竟我以前连学堂的门都没进过。” 齐静文闻言,哈哈笑出声,笑得肩膀都抖了,手里的茶杯晃了晃,洒出几滴水。他摆摆手,像一点不意外,“看不懂才正常!独孤行那小子窝在书房啃了三个多月,也不过摸到点边边角角。” 李咏梅也跟着笑一笑,问道:“那齐先生你知道那些书都在说些什么吗?” 齐静文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泥龙茶的清香在舌尖散开,他眯着眼,像在回味什么。放下杯子,他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慢悠悠地说:“知道一些。陈老头留给独孤行的书,零零散散不少门道,大半是法家的东西,讲的是以法治世、以威驭人,怎么让老百姓老老实实听话,不敢生出半点乱心。还有些书,藏着修身养性、治国平天下的道,教人怎么立身,怎么处世,掺着善恶是非的辩证。” 李咏梅听了这话,脸上满是不解,“可陈老头为啥非要留这些给孤行啊?他以前不是老嫌孤行一根筋,啥也不懂吗?” 齐静文笑了一声,嘴角微微翘起,“一根筋是没错,可大道不拘小节。陈老头留这些书,不是嫌他笨,而是想点他一盏灯。这天下,刀光血影不过是表象,真要走下去,靠的不光是拳头,更得有自己的心法。那些书,是要独孤行自己去悟出个善恶观、世界观,立下自己的根基。陈老头盼着他不是个提线木偶,而是能独当一面,扛着自己的命,去闯这片天。” 李咏梅眨了眨眼,像是没全听明白。她低头盯着茶杯,嘀咕道:“可孤行丢了剑,犯了那么大错,陈老头为啥还这么信他?” 齐静文叹了口气,手指在桌上划了个圈,“丢剑是小错,真正的大错,在于他不懂人心、不识世情。江湖如海,风浪万千,独孤行这小子,心是热的,可眼太浅,看人看事总以为黑白分明,哪知道这世道,灰色的地儿比啥都多。陈老头留书给他,就是要他明白,人心这东西,比剑法还难琢磨,善恶不是刀劈斧砍能断的,得用心去掂量,去分辨。” 李咏梅愣了一下,有些似懂非懂。 齐静文瞥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冷不丁抛出个问题:“咏梅,你说救朱玲这事儿,是对还是错?” “当然是对的!”李咏梅想都没想,话就蹦了出来,干脆得像敲石头。 齐静文却轻轻一笑,摇摇头,慢悠悠地说:“你这回答,太急了。这事儿啊,不对也不错。” 李咏梅眉头一皱,满脸不解,“啥叫不对也不错?救人还能有错?” 见她迷糊,齐静文耐下性子,娓娓道来:“你听我说,按理,救朱玲这事儿压根就不该有开头。你也知道,朱玲的差事是护着你们,对吧?可按秦国那边的规矩,像她这种跑秘活儿的护卫,要是被敌人逮住,第一件事就是咬舌自尽,好保住同伴周全。可朱玲呢,非但没按规矩来,还把你们拖进了险地。这算对吗?” “可是……”李咏梅顿了顿,嗓子一紧,反驳道:“朱玲姐是咱们的伙伴!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不管!” “那倘若在救朱玲的途中,准得有别的伙伴丢命,你还救不救?”齐静文冷不丁反问道。 李咏梅一下哑了,嘴唇动了动,愣是没挤出话。 齐静文接着说下去,声音低得像在自语,却字字敲心:“陈老头那回选了最稳妥的路,可人心这东西,哪是说猜就猜得透的?同一件事,站的角度不同,看法就天差地别。我是儒家的路子,讲究仁义,自然觉得救人没错。可陈老头不一样,他那人冷得像块冰,理智得吓人。明知对方设了埋伏,他绝不会冒险去救。为啥?因为在他眼里,这笔账划不来。” 李咏梅咬着唇,手指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脑子里乱糟糟的。她抬头瞧着齐静文,眼里晃着点茫然:“齐先生,你是说……救人也有错的时候?” 齐静文没急着答,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道:“有时候,救人也有错的时候。” 李咏梅攥紧的手松了松,抬头瞧着齐静文,眼里多了点复杂的情绪,“可他要是学得跟陈老头一样冷血,我……我也不想啊。” 齐静文缓缓站起身,轻拍了一下少女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有你在,他不会的。” 说完,他缓缓转身离去,正当他走到小竹林前时,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回头微笑道:“昨晚,我收到了同僚孔笙箫的信,说是儒家那班老头再三考虑后,觉得把我流放在凌山不太安全,于是一致决定,将我重新囚于儒家的敬贤居。所以,过几天我就走了,你们照顾好自己。” 李咏梅呆愣当场,“齐先生......” 齐静文头也不回,只留下了一句话,“你我过客,不必想念,就如陈老头当年一样。” 第289章 反杀隋兵 独孤行憋着气,水流冲得他身子晃悠悠的。他摸着黑,慢慢挪到一座石桥后头,探出头喘了口气。 康诚尝试过下水寻找,但天色太暗,沟渠中的水又浑浊不清。片刻后,他重新爬上岸骂骂咧咧了几句,随即就跑回去粮仓支援了。 独孤行等他走远,才悄悄爬上岸,湿漉漉地缩在沟渠边的石阶上,喘得像拉风箱。 他摸了摸划伤的手臂,疼得龇牙咧嘴,低声嘀咕:“这狗东西,真他娘的狠。”他喘匀了气,脑子转起来:康诚这回是铁了心要弄死他,下回碰上怕是没这么好运了。他得赶紧回地窖,把李小悠母女安顿好,再想办法出城。 夜风吹过,湿衣服贴在身上冷得要命,独孤行抖了抖身子,猫着腰往客栈方向摸过去。路上静得瘆人,只有远处粮仓那边的喊声断断续续传过来。他估摸着赵风斐那帮人已经抢完跑了,心里暗骂:这群家伙拿他当饵,自己倒捞得痛快。 走了半刻钟,他终于摸到客栈隔壁的废弃屋子后面,推门进去,地窖里油灯还亮着,李小悠母女缩在里面上,听见动静吓得一哆嗦。 李小悠探头一看,见是他,忙跳上来:“萧大哥!你咋弄成这样了?”她娘也爬起来,瞧着他湿透的模样,皱眉道:“小伙子,咋还掉水里了?” 独孤行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没人守着,看来其余人都去粮仓那边了。他摆摆手,喘着气说:“没事,跑了趟沟渠,躲了躲。”他抖了抖衣服,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低声道:“隋兵注意力都在粮仓那边,我们立马动身,离开凌山城。” 李小悠她娘皱眉道:“不是封城了吗?还能逃去哪?” 独孤行瞅了李小悠一眼,低声问:“小悠,跟我来,我知道一条地道,可以帮我们逃出生天。” 李小悠愣了愣,点点头。她娘却满脸懵,皱着眉问:“啥地道?我咋不知道?” 独孤行没工夫细说,摆摆手道:“来不及解释了,跟我走,赶紧!”他喘了口气,抖了抖湿透的衣裳,拉着李小悠母女就往外头冲。 刚迈出废弃屋子没几步,城墙那边突然炸开了锅,火光蹿得老高,像是要把夜色烧穿。一群隋兵站在墙头,拉满弓弦,箭矢嗖嗖往下飞。 紧接着,大街上冒出几十个黑衣人,推着粮车横冲直撞,车轱辘碾得地面咚咚响。他们一边跑,一边往两边人家门口丢米袋子,扯着嗓子喊:“抢军粮,躲城池!”他们喊得特别大声,像是要把全城的人都吵醒。 隋兵哪肯干休,后头一大群追了上来,弓箭手瞄得准,几箭下去,两个推车的黑衣人应声倒地,血淌了一地。场面乱得像开了锅,正这时候,又有几拨黑衣人从巷子里杀出来,挥着刀斧,直奔隋兵弓箭手冲过去。 喊杀声、惨叫声混在一块,火光映得街上红彤彤的。 独孤行瞧着这阵仗,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帮家伙疯了吧? 独孤行急忙拉着李小悠母女刚要拐进小巷,迎面却撞上一小队隋兵。独孤行定睛一看,头皮一麻——这不正是早上救李小悠时干翻的那伙巡逻队吗? 为首那隋兵满脸横肉,一见独孤行,眼珠子瞬间瞪圆,咬牙吼道:“好啊,果然是同伙!弟兄们,抓住他们!” 隋兵们一窝蜂涌上来,刀枪棍棒齐齐招呼过来。独孤行咬咬牙,低声对李小悠母女喊:“往后退,我挡着!”他一把推开俩人,迎头冲了过去。 领头那隋兵抡起根铁棒就砸,独孤行侧身一闪,手肘猛地撞在他胸口,那家伙闷哼一声退了两步。可旁边另一个隋兵趁机捅过来一刀,独孤行矮身躲开,脚下一扫,把人绊倒在地。 巷子里顿时打成一团,独孤行拳脚并用,硬是顶住五六个隋兵的围攻。他手臂上早上挨的那道伤口还没好透,血又渗出来,疼得他龇牙,可手下没停。李小悠吓得拽着她娘躲在墙角,低声喊:“萧大哥,小心!” 可独孤行哪有退路?他喘着粗气,一拳砸翻一个隋兵,转身又踹飞一个。可隋兵人多,领头的缓过劲来,抄起根长矛直刺过来。独孤行反应快,抓起地上半块砖头砸过去,正中那家伙手腕,长矛“当啷”落地,手骨瞬间碎裂。他趁机冲上去,一脚踹在那隋兵肚子上,把人踹得撞墙滑下去。 独孤行正要喘口气,旁边的窄巷里突然窜出几道黑影,手里拉着弓,箭头直指他们。独孤行心里一沉,暗骂:这下糟了!他刚想抬手挡飞来的箭,那倒在地上的隋兵领头猛地撑起身子,嘶吼道:“别管这小子,射那娘俩!” 独孤行一听,脑袋嗡地一下,血都冲上了顶。他猛地一甩手,把背上的包裹往天上一抛,包裹散开,从里头抽出一把黝黑的魁木剑。 独孤行脚下一蹬,身子快得像风刮过,眨眼就闪到李小悠跟前,横剑一挡,“擦擦”几声脆响,飞来的箭被磕飞。可他动作太急,肩膀没来得及收,一支箭擦着胳膊扎进去,疼得他闷哼一声。箭没入得深,他咬牙一把折断,留下箭头卡在肉里,血顺着袖子淌下来。 李小悠吓得脸色发白,盯着他胳膊喊:“萧大哥,你没事吧!”她娘也抖着嗓子说:“小伙子,快跑吧,别管我们!” 可独孤行哪肯退?他喘着粗气,横剑护在俩人身前,咬牙道:“别说话,躲好!” 那隋兵领头趴在地上,见这招管用,咧嘴狞笑,扯着嗓子吼:“射那娘俩,别让他喘气!”弓箭手听令,拉弦瞄准,李小悠母女缩在墙角,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独孤行咬紧牙关,挥剑挡箭,剑影晃得密不透风,可箭太密,他胳膊上的伤口撕得更开,血糊了一片。他心里的火蹭蹭往上冒,瞪着那领头大吼:“她们就是普通老百姓,你们咋这么下作!” 那领头却冷笑一声,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嚷道:“那是齐国的老百姓,关我们隋国啥事!射死她们!”话音刚落,又一波箭飞过来。 独孤行眼睁睁看着一支箭擦过他剑锋,直奔李小悠大腿扎进去,她“啊”地叫了一声,腿一软跪下去。她娘急得扑过去护她,可肩膀也中了一箭,血染红了半边衣裳。 独孤行脑子一热,心中满是愤怒,他抬头瞧着那群隋兵,胸口起伏得厉害,低声嘀咕:“你们……真他娘的无耻。” “无耻就对了!”回应他的,是更密集的箭雨。 独孤行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啥狠心,猛地大喝一声:“冲步!”脚下猛踩,身子像离弦的箭,嗖地冲向那几个弓箭手。魁木剑在他手里一抖,贴近一个弓箭手,手起剑落,剑刃划过那人脖子,血喷出来,那家伙连哼都没哼就倒下去。 没等尸体落地,独孤行脚下没停,猛地一错步,使出“连步”。这招他头一回用,步子连得快得像风卷残云,冲步的劲儿还没散,他就又冲到另一个弓箭手跟前,剑尖一挑,直刺咽喉。那人瞪着眼倒下,手里的弓摔得稀碎。 独孤行喘着气,转身一剑扫过去,又一个弓箭手捂着胸口栽倒。 他杀红了眼,脚下连步没停,身子一晃,直奔那隋兵领头。那家伙趴在地上,见独孤行冲过来,吓得往后爬,可腿被踹废了,动弹不得。 独孤行站到他跟前,魁木剑指着他脑门,喘着粗气吼道:“那你隋兵关我独孤行啥事!”话音没落,剑锋一挥,血光溅起,那领头的脑袋咕噜噜滚出去,脸上还挂着没散的惊恐。 飞溅的血液,让独孤行血脉喷张,他扫视着剩余的隋兵,瞳孔中闪现出丝丝金光。 一时间,剩余的杂兵都被吓破了胆。 第290章 地道被堵 巷子里安静下来,只剩独孤行粗重的喘息声和地上的血腥味。他甩了甩剑上的血,转身跑回李小悠母女身边。李小悠捂着腿,疼得直抽气,眼泪汪汪地喊:“萧大哥……”她娘肩膀上的箭还在,血淌得满手都是,颤声道:“小伙子,你咋下这么重的手…” 独孤行咬牙蹲下,低声道:“不杀他们,咱们都活不了。”他撕下衣角,胡乱给李小悠绑住腿上的伤,又扶着她娘把箭拔出来,用布条裹住肩膀。俩人都疼得直哼,可没喊出声。 独孤行喘着气说:“忍着点,咱们得赶紧走,那地道不远了。” 他扶着俩人站起来,回头瞅了眼巷子,地上横七竖八躺着隋兵的尸体,血淌得像条小溪。他心里乱糟糟的,刚才那一剑下去,手抖得厉害,可他知道,不杀不行。他低声嘀咕:“这狗日的世道……”骂了半句咽回去,咬牙拉着李小悠母女往富农家仓库跑。 独孤行扶着李小悠母女跌跌撞撞往前跑,巷子外头的喊杀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火光把半边天染得血红。他咬着牙,低声催道:“快点,仓库就在前头!” 刚跑出巷子没多远,远处街上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夺城在此一举!今儿不反,隋人必杀齐人!是齐人就跟我冲!”声音粗得像破锣,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独孤行扭头一看,街面上黑压压一片,黑衣的齐兵残部正跟隋兵厮杀得你死我活。刀斧撞在一起,火星子乱蹦,血水溅得满地都是。起初只有那帮黑衣人在拼,可没过多久,街边紧闭的门户吱吱呀呀开了,陆陆续续有齐人老百姓钻出来,有的提着菜刀,有的扛着扁担,咬着牙加入了混战。 独孤行心里一紧,拉着李小悠母女赶紧往边上靠,躲开乱糟糟的人流。可刚拐进旁边的小路,迎面一家卖茶的小摊突然“砰”地推开了门,里头涌出几个手拿木棒的伙计,像是憋了一肚子火。 领头那个瘦高个,独孤行不认识,但陈老头认识,此人正是茶摊的伙计,丁小二! 丁小二瞧见独孤行他们,愣了愣,喊道:“喂,你们也是反隋的吧?来,家伙给你!”他二话不说,把手里的木棒塞到独孤行手里。 独孤行接过棒子,脑子一懵。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假装同仇敌忾,大声回应道:“没错!干死他们,你们先去吧,我先安顿受伤的百姓!” 丁小二看了受伤的俩娘们,没多想,咧嘴一笑:“行,兄弟们,走,北城门干他娘的!”说完,他带着那几个伙计嗷嗷叫着冲出去,转眼就混进了街上的乱战。 独孤行没工夫搭理他们,把木棒往地上一扔,拉着李小悠母女继续跑。可没跑几步,李小悠她娘突然停下脚,喘着气说:“小伙子,你去帮帮齐人吧!他们是为咱们打的,你不能光顾着跑!” 独孤行皱眉,回头瞧了她一眼,低声道:“大娘,我得先保你们安全,别的顾不上。”说着,独孤行便拉着她胳膊继续往前走。 李小悠咬着唇,低声说:“娘,萧大哥说得对,咱们先跑吧……”可她娘还是不甘心,嘀咕道:“可他们是齐人啊,咱们不帮,谁帮?” 独孤行没接话,咬牙拉着俩人往前挪。可刚跑出几丈远,城墙上突然炸出一片火光,隋兵弓箭手站成一排,拉满弓弦,箭雨疯狂往下砸。 街上的人群顿时乱了套,有人中箭倒地,惨叫声撕心裂肺。独孤行低头一看,路边横着好几具尸体,有隋兵的,也有齐人老百姓的,血淌得满地都是,混着泥土黏糊糊的。他心头一震,脚步慢了半拍,脑子里满是混乱和不解。 李小悠捂着腿,低声喊:“萧大哥,快走!” 独孤行回过神,咬牙拉着俩人钻进旁边的小巷。可巷子里也不太平,地上躺着个齐人老头,手里还攥着把菜刀,胸口插了支箭,血咕咕往外冒。 “小伙子,我们......”李小悠她娘还想张嘴说些什么,可独孤行猛地扭头,眼神冷得像冰,硬生生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李小悠被这阵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喊了声:“孤行哥……” 独孤行愣了一下,扭头瞅了她一眼,发现李小悠眼里透着点慌乱,又有点害怕。他心头一震——这丫头早就认出他了?他张了张嘴,想问她啥时候看出来的,可现在不是磨叽的时候,城里乱得跟锅粥似的,保命要紧。 独孤行低声道:“别废话了,走!” 跑了没多久,三人总算摸到富农家仓库。独孤行一脚踹开破门,里头黑漆漆的,霉味儿呛得人直皱鼻子。他喘着气说:“地道在墙角,快找!” 李小悠指着堆满破筐的角落:“那儿!”独孤行冲过去掀开筐子,摸到那块松动的木板,用力一拽,可底下却露出一堆湿乎乎的泥土,地道被人填埋了,满满当当堵死,连个缝儿都没留。 独孤行像被雷劈了似的,脑子嗡地一下,愣在原地,手还攥着木板。他低声骂道:“这他娘的怎么回事……”扭头一看,巷子外头火光越来越近,喊声夹着箭羽破空的声音。 “完了,这回真没路了。”独孤行此刻也不由感到绝望。 李小悠她娘喘着气,靠在墙上,低声道:“小伙子,咱没退路了。你不如放手一搏,去帮齐人夺城,城要是拿下了,咱们就安全了。” 独孤行低头不吭声,攥着魁木剑,手抖得厉害,刚才杀那隋兵领头的场面还在眼前晃——血喷了一地,脑袋滚出去老远。他不是没想过帮忙,可城里这仗打得太狠,隋兵齐人杀红了眼,他一个二境修气的小子,冲进去能干啥?送死吗? 李小悠咬着唇,低声说:“孤行哥,你别听我娘的,咱们先躲躲……”她娘却不甘心,喘着气说:“躲?躲到啥时候?这城都乱成这样了,你不去帮齐人,咱们早晚被隋兵逮住!” 独孤行皱眉,二人的话语在他的耳边回荡,但他却无心回应,并陷入深深的沉默之中。 第291章 谢不语守城楼 另一边,城北那边,赵风斐跟康诚的厮杀正打得昏天黑地,长枪撞得叮当乱响,枪风呼啦啦刮过,卷得地上的尘土满天飞。旁边的黑衣人和隋兵躲都躲不及,被扫得歪七扭八,有的直接摔进墙角,哼哼唧唧爬不起来。 赵风斐咬牙吼道:“康诚,你个狗娘养的,今儿老子非把你捅个透心凉!”他一枪刺过去,枪尖抖得嗡嗡响,直奔康诚心窝。 康诚嘴角一撇,哼了一声,手腕一翻,长枪挑了个花,斜着挡开赵风斐的攻势,反手一枪刺回去,“就凭你这帮乌合之众,也想翻天?” 俩人杀得眼红,枪来枪往,火星子溅得飞起,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一堆被误伤的倒霉蛋。 就在这当口,北门城墙上,一道高瘦的身影站得笔直,手里拉着一张大弓,箭头稳稳锁住下头的赵风斐。这人正是康诚的同僚谢不语,隋军里出了名的冷面箭手。当初也是他一箭重伤了陈老头。 谢不语眯着眼,弓弦绷得咯吱响,箭尖微微晃了晃,正瞄着赵风斐的心口,长箭就要离弦而出。 可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城墙底下突然炸开了锅。一群身穿黑衣的齐军残部带着一大帮齐国百姓,喊着号子冲上来,有的挥着菜刀,有的扛着锄头,乱哄哄地挤上城墙。 谢不语眉头一皱,手一抖,弓弦没拿稳,箭“嗖”地飞出去,却偏了准头。 原本该扎进赵风斐心口的一箭,硬生生射过去,箭羽带起一阵风,血花溅开,贯穿了赵风斐的左肩。 赵风斐疼得大叫一声,身子一歪,脚下没站稳,瞬间失去了重心。康诚瞅准机会,牙一咬,长枪横扫过去,枪风呼呼刮过。 赵风斐反应快,顾不上肩膀的疼,双手攥紧长枪,横在胸前硬挡。“砰”的一声闷响,枪杆撞得他胳膊发麻,整个人被压得往后退了两步,膝盖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康诚冷哼一声,趁势压上来,长枪死死顶住赵风斐的枪杆,枪尖一点点往下戳,眼瞅着就要刺进他胸口。 赵风斐喘着粗气,肩膀上的血淌得满手都是,疼得他龇牙咧嘴,可他硬是没松手,憋足了劲儿大吼一声:“别小瞧齐人!” 伴随着怒吼,他猛地一挺身,肩膀上的伤口撕得更开,血喷出来,可这一下硬是把康诚的枪头弹开,枪杆擦着地划出一串火星。 康诚没料到他还有这股蛮力,愣了半秒,身子往后晃了晃。可还没等他站稳,旁边的小巷子里突然涌出一大群人,齐国百姓乌泱泱地冲过来,有的拿木棒,有的攥着铁锹,嘴里喊着乱七八糟的号子,把康诚和他手下围了个水泄不通。 康诚扭头一看,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个个眼红得像饿狼,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这帮泥腿子疯了吧! “撤!”康诚咬牙吼了一声,手一挥,长枪扫开几个冲上来的百姓,带着手下往后退。他瞅了眼赵风斐,低声骂道:“等着,长春城的蒋风马上就到,你这帮乌合之众死定了!”说完,他带着人且战且退,钻进巷子。 赵风斐喘着粗气,半跪在地上,手撑着枪杆才没倒下去。肩膀上鲜血直流,染红了半边衣裳。他咬牙抬头,冲着围上来的齐人喊:“弟兄们,北门拿下了没?” 一个身穿黑衣齐兵跑过来,喘着气说:“城墙上有名十分会射箭的将士,一时半会拿不下!” 闻言,赵风斐瞬间皱眉,低声骂道:“他娘的,谢不语那狗东西!”他咬牙抬头,冲着身边的人吼:“别愣着,去追康诚那混蛋,宰了他!还有,赶紧派人去大牢找葛怀远将军,快!” 几个黑衣士兵点头,领了命就散开,一拨钻进巷子追康诚,另一拨直奔大牢。可赵风斐哪知道,此时的葛怀远和冯镇岳早被隋军偷偷押去了长春城的大牢,凌山城里压根没他要找的人。 赵风斐喘着气,捂着肩膀,血从指缝里渗出来,染红了半边身子。他低声自言自语道:“得拿下北门,不然援军一来,全完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招呼手下:“弟兄们,跟我冲北门城楼,堵死隋军的路!”一群黑衣人和齐民扛着家伙,喊着号子跟在他后头,往北门冲过去。街上乱糟糟的,尸体横七竖八,血水混着泥土淌了一地。 可北门城楼上,谢不语站得稳稳当当,手里的大弓拉得咯吱响,箭头一闪一闪。他眯着眼,冷冷瞧着底下乱哄哄的人群,手指一松,长箭嗖地飞出去,一箭穿透俩齐人,血溅了一地,尸体咕噜噜滚下楼梯。 齐兵和百姓喊着号子往上冲,可谢不语箭术太狠,一箭下去,楼梯上就多几具尸体,没一会儿,血就顺着台阶淌下来,黏糊糊地堆了一层。 赵风斐站在底下,瞧着这景象,气得牙根痒痒。他咬牙吼道:“他娘的,这狗东西射得也太准了吧!” 见状不妙,赵风斐扭头冲手下喊:“去南城门试试,从那儿上城墙!”几个黑衣人领命跑过去,可没多久就灰头土脸地回来,喘着气说:“老大,南门也一样,箭跟雨似的,而且康诚已经退守南门,兄弟们根本上不去,楼梯上全是死人!” 赵风斐一听,心急如焚。他攥着长枪,脑子转得飞快:城楼拿不下来,隋军援军一到,齐人这点家底就得全砸进去。 赵风斐望着城楼上的谢不语,原地徘徊,自言自语:“得找个能冲上去的硬茬子,扰乱那狗东西的阵脚,不然全白搭。”可他瞅了眼肩膀,血淌得厉害,自己这身板压根上不去。他咬牙骂道:“要不是这箭,老子早捅死谢不语了!” 就在这当口,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独孤行!那小子身手麻利,步法诡得很,当初在地窖中交手的那股狠劲儿和引开隋兵时的身法,他瞧得清清楚楚。 赵风斐眼睛一亮,低声道:“对,就他!”他扭头冲手下喊:“快,去找那个姓萧的家伙!他在城里,跑不远,找到他让他上来帮忙!” 手下愣了愣,喘着气问:“老大,那个姓萧的啊?” 赵风斐咬牙说:“就是那个在地窖和我交手的的小子!” 第292章 没杀心 “师父,为什么我怎么努力,境界还是卡在修气二境一动不动?咏梅都已经迈进修气四境了!” 一如往常,独孤行盘腿坐在陈老头对面,棋盘上黑白交错,这是一局他早已注定无望翻盘的棋。 陈老头从独孤行的棋罐里捻起一颗白子,指尖轻转,脸上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因为你的心,比这白子还要纯净。” 独孤行挠了挠后脑勺,满脸困惑,“啥意思啊?” 陈老头手指一松,白子嗖地弹出,正中独孤行眉心,力度不大,却让他一愣。陈老头眯着眼,慢条斯理地说:“我的意思是,你缺了一颗杀心。” 独孤行愣了愣,随即不服气地嚷道:“怎么没杀心?我还杀过妖呢!” “你没杀过人。”陈老头直截了当地说道。 独孤行急了,梗着脖子反驳:“谁说我没杀过?烂泥镇那次,我不是干掉两个吗?” 陈老头手腕一抖,黑子落在棋盘上,“吧嗒”一声脆响,棋面局势又向他倾斜了几分。他抬起眼,直直盯着独孤行,“那是逼不得已下的手,我是说,你从没主动取过人命。” 陈老头的话语,独孤行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声音里透着几分茫然,“我哪能随便杀人啊……师父,你这要求也太离谱了吧?” 陈老头眯起眼睛,慢悠悠地拿起一颗黑子,指尖在棋盘上轻轻一点,棋局的胜负顿时再无悬念。他手指在棋盘边缘敲了两下,慢悠悠地说:“你这性子,跟你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温和得像春水,柔得没边。” 独孤行挠了挠头,咧嘴一笑,“温和多好啊,与人为善嘛!” 陈老头冷哼一声,嘴角微微撇了撇,“温和是好,可太温和就难扛大事。你娘心太软,心善的人往往容易被阴险之辈盯上,你们一家四处颠沛流离,少不了她那份‘功劳’。”他顿了顿,目光深了几分,继续道:“你不一样,你走的是修行路,太过温和,只会让自己吃尽苦头。” 独孤行眨巴着眼睛,满脸不解,“啥叫吃苦头?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哼,小毛孩就是小毛孩!”陈老头慢条斯理地落下一子,棋盘上局势彻底崩塌。他抬起头,淡淡道:“我赢了。” 独孤行双手抱头,一脸丧气,“怎么又输了!” “今天到此为止吧,你这棋艺实在不堪入目。”陈老头缓缓起身,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臭小子,别等到身边人受了伤,才学会下狠手,那时候,已经迟了。” ...... “孤行哥!孤行哥!”李小悠轻轻摇晃着独孤行的肩膀,声音急切地把他从愣神中唤醒。 “嗯?”独孤行猛地回过神,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正抓着李小悠的大腿,手还僵在半空没动。他赶紧松开手,尴尬地咳了一声,“我在……差点忘了,小悠,箭头我已经帮你拔了,伤口也包扎好了,但你尽量别乱动。那伤离大腿动脉太近,要是扯开了,血怕是止不住。” 李小悠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缩回腿,脸上闪过一丝疼色。 “考虑得怎么样了?”李小悠的娘这时忽然插话。 李小悠狠狠瞪了她娘一眼,压低声音咬牙道:“娘!不许你再怂恿孤行哥他去冒险!” 她娘皱起眉,不满地回道:“你这丫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不帮你娘说话!” “娘你才胳膊肘往外拐呢!怎么能把恩人往火坑里推!”李小悠气鼓鼓地顶回去。 见母女俩吵得不可开交,独孤行无奈地叹了口气,打断道:“大娘,我想问问,您为什么这么恨隋人?” 李小悠她娘脸色一沉,咬牙切齿道:“小悠她爹的一条腿就是隋兵打断的,我不恨他们,恨谁!” 独孤行摇摇头,目光平静地追问道:“大娘,我想再问一句,您恨的是打断小悠她爹腿的那个隋兵,还是整个隋国,连同它的百姓一起恨?” 李小悠她娘愣住了,眼神闪烁,半晌才回过神,喃喃自语:“这……这有啥不一样吗?” 似乎早已察觉到答案,独孤行缓缓站起身,淡淡道:“当然不一样。”说完,他转身朝仓库外走去。 “孤行哥!你去哪儿?”李小悠吓了一跳,急忙喊道。 独孤行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去帮忙。” 然而,独孤行刚迈出仓库门槛,脚还没站稳,就听见一阵嘈杂声扑面而来。他抬头一看,门口已经围了一群家丁,个个手拿棍棒,虎视眈眈地堵住了去路。 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人群后,指着他破口大骂。这男人身形微胖,穿一身锦袍,满脸横肉,正是这家富农的家主,名叫赵德财。 赵德财扯着嗓子吼道:“喂,小子!赶紧给我滚出去,别在这儿碍眼,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 独孤行皱了皱眉,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赵德财,缓缓道:“你是齐人吧?外头打得正热闹,你不去帮忙,躲在这儿干啥?” 赵德财闻言,像是被踩了尾巴,脖子一梗,粗声粗气地喝道:“帮忙?那些穷鬼才去送死!我还得守着自个儿的家业,凭什么搭上命陪他们玩儿?你少废话,赶紧带人滚蛋,不然别怪我翻脸!”说完,他大手一挥,示意家丁上前,个个摩拳擦掌,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独孤行站在原地没动,眼底却掠过一抹寒光。他深吸一口气,身子忽然一晃,快如疾风,直扑赵德财而去。还没等周围人反应过来,他已欺到赵德财身前,右手如铁钳般掐住对方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那一瞬间,赵德财双脚离地,脸憋得通红,嘴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气声,哪里还有半点嚣张模样。 独孤行的眼神冷如冰霜,盯着赵德财的瞳孔里隐约闪过一丝金光,杀气毫不掩饰地弥漫开来,“你敢对我们动一根手指头试试,我立马就扭断你脖子。” 赵德财被掐得喘不过气,脸色由红转青,眼珠子瞪得快要爆出来,双手胡乱拍打着独孤行的胳膊,嘴里挤出断断续续的求饶声:“饶……饶命……我错了……” 独孤行冷哼一声,手腕一抖,像甩破布袋一样将赵德财扔了出去。赵德财“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脸直接磕在泥里,灰头土脸。他顾不上疼,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喊道:“别动手!别动手!我发誓,绝不敢动手!你们想在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 独孤行站在原地,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扫过那群家丁。那些人被他刚才的架势震住,个个缩着脖子,手里的家伙事儿都拿不稳,哪还敢上前半步。 见独孤行没有收手的意思,赵德财捂着脖子,咳嗽了好几声,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还不住地嘀咕:“好汉饶命,我真不敢了……” 独孤行没再搭理他,转身朝大院门口走了几步,停下来,头也不回地说:“看好你的人,别让我再听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 赵德财连忙点头,大气都不敢喘。 仓库里,李小悠探出半个脑袋,瞧见外头这阵仗,小声嘀咕:“孤行哥这是怎么了……”她娘站在一旁,脸色复杂,既有些惊讶,又有些松了口气。 李小悠看见她娘这模样,顿时有些生气了,“娘!都怪你!万一孤行哥出什么意外了,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她娘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第293章 冲杀北城门 独孤行刚迈出赵德财家大院的门槛,脚还没站稳,迎面就跑来几道身影,个个裹着黑衣,脚步急促。他皱了皱眉,心里一沉,以为又是麻烦找上门,手已经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魁木剑,摆出架势准备迎战。 可还没等独孤行拔剑,那几人已经喘着粗气停在他面前,领头那个满脸风尘,瞧着有点眼熟。 独孤行眯着眼打量了片刻,认出来人。此人在地窖里他见过,跟着赵风斐混的齐兵残部。 “你们找我干啥?我该做的都做了,咱们应该没啥瓜葛了吧?”独孤行警惕地询问道。 马骁喘着气,抹了把脸上的汗,急切地说:“萧兄弟,北城门那边打得死去活来,久攻不下,赵老大急得不行,特意叫俺们来找你帮忙!”他顿了顿,喘匀了气,又补了句:“老大说了,你身手好,步子快,能帮大忙!” 独孤行没吭声,眉头拧得更紧,瞅了马骁一眼,低声道:“带路。” 马骁愣了愣,像是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忙点头在前头领路。 街上乱糟糟的,喊杀声夹着火光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空气里混着血腥味和烧焦的味儿。由于隋军占据了城墙,此刻的造反的齐人百姓都远离城墙。 独孤行跟着马骁跑了几条巷子,远远就瞧见赵风斐站在北门远处的岗哨前,肩膀上裹着块破布,血渗得红了一片,手里还攥着长枪,冲着城楼上骂骂咧咧。 见独孤行过来,赵风斐眼睛一亮,咧嘴喊道:“小子,总算找到你了!快,帮我冲上城墙,那狗东西谢不语堵得死死的,弟兄们上不去!” 独孤行站在原地,喘了口粗气,胳膊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他低头瞧了眼血糊糊的袖子,脑子里晃过李小悠母女缩在仓库里的模样。他没多琢磨,抬头冲赵风斐说:“行,我去。”说完,又补了句:“不过你得派人看好李小悠娘俩,城拿下来,我就带她们走。后头的烂摊子,我不管。” 赵风斐一愣,像是没料到他答得这么干脆,瞪大了眼瞧着他,半晌才回过神,咧嘴笑了一声:“好小子,够爽快!行,我这就派人去,你放心!” 随即,他扭头冲身边一个手下大喊:“愣啥呢?带几个人去富农家仓库,守好那娘俩,别出岔子!”那黑衣人点头,带着几个弟兄跑开了。 独孤行没再多说,低头瞧了眼手里的魁木剑,血迹干得发黑,剑身瞧着有点钝,他用衣袖擦了擦,随即将它别在腰上。 独孤行回头对赵风斐说道:“派人掩护我!” 赵风斐扭头瞧了眼独孤行,咧嘴喊道:“掩护?萧兄弟,这人手不够啊!我可能派不了几个人给你。” 话虽然如此,但赵风斐还是转头,对着身旁边的齐人老百姓挥手呼喊,“喂,乡亲们!这小子要去城楼干隋兵,谁敢跟他一块儿上?” 赵风斐话音刚落,周围的齐人百姓顿时炸开了锅,呼啦啦围上来一大群,个个眼红脖子粗,挥着菜刀、扁担,嘴里喊着乱七八糟的号子,“干死隋狗!”,“老子跟你上!”,“拿下城楼!”像憋了一肚子火要往外喷。 独孤行瞧着这架势,眉头拧得死紧,扭头冲赵风斐低声道:“不行!你不能叫这些老百姓上,派你手下的人掩护我!” 赵风斐愣了愣,咧嘴笑得有点僵,摆摆手说:“萧兄弟,你瞧瞧,俺这残兵败将就这么点人,哪够分啊?能冲城楼的都上了,剩下的不是伤了就是跑不动。老百姓自个儿愿意,我也没法拦啊!” 他顿了顿,冲着人群喊:“乡亲们,这位兄弟要去城楼拼命,谁敢跟他一块儿冲,成事以后,我愿意将在隋军缴获的军粮,分五十担给他!” 齐人百姓一听,更是炸了窝,喊声震天,有人直接挤到独孤行跟前,拍着胸脯嚷:“俺跟你去,隋兵杀了俺兄弟,俺跟他拼了!”场面乱糟糟的,像开了锅的粥,热气腾腾往外冒。 独孤行咬牙,扭头死死盯着赵风斐,眼里透着股冷劲和杀气,像要把人盯穿。他没说话,可那眼神压得赵风斐有点发毛。 赵风斐见状,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发现独孤行身上的气势正在上升,有点不像二境修气士该有的气势。片刻后,他挠了挠头,咧嘴干笑一声,像是扛不住这股气势,低声道:“行行行,我知道了,就派几名手下跟着你!” 随即,赵风斐扭头冲手下喊:“马骁,带几个老弟兄,跟萧兄弟去,别磨蹭!” 马骁点了点头,点了几个黑衣人,都是地窖里见过的那种硬茬子,个个带伤,可眼神还挺横。他冲独孤行点点头,低声道:“萧兄弟,我们跟你上,放心!” 独孤行瞅了眼这几人,点头没吭声,手里的魁木剑攥得更紧,低声道:“走!” 独孤行带着马骁几人猫着腰摸向北城门,街上乱得像翻了锅,喊杀声夹着火光从四面八方涌来,隋军依旧占领着高地在城墙上射箭,火把映得人影晃悠悠,而城楼下满是尸体,血腥味儿呛得人直皱鼻子。 独孤行抬头瞅了眼,眉头拧得死紧,心中低声道:“人有点多,等会儿得想办法全身而退,早知道,多偷拿几张咏梅的符箓了,至少能保命。” 马骁跟在后头,喘着粗气,手里攥着根短棍,低声道:“萧兄弟,城楼上那谢不语可不好对付,箭术邪乎得很,咱们得小心。” 独孤行没吭声,扭头扫了眼这几个黑衣残兵,个个带伤。他低声道:“你们举盾挡箭,我找机会上,别硬冲。”马骁点头,招呼几个弟兄举起几面破盾,拼凑成个歪歪扭扭的方阵。 几人贴着墙根挪到城楼底下,独孤行低头瞧了眼手里的魁木剑,心中忐忑不安。他从腰间掏出飞浮符,往身上一拍,整个人轻飘飘晃起来,脚下踩着天元步,随时准备蹿上去。 可还没等独孤行他们登上楼梯,城墙上的隋兵已经瞧见这伙偷偷摸摸的人影,立马喊道:“底下有人!射!” 谢不语站在城楼上,冷冷瞥了眼底下,低声哼道:“一群土鸡瓦狗。”他挥手一摆,隋兵拉弓放箭,箭矢嗖嗖飞下来,像下雨似的砸向独孤行几人。 马骁大吼一声:“举盾!”几个黑衣人赶紧把破盾顶在头上,箭头撞得盾牌咚咚响,有的扎进木头,有的擦着边飞出去,溅起一串泥土。 独孤行咬牙躲在盾后,箭雨密不透风,众人慢慢往城楼梯上挪去。 可还没等他们喘口气,谢不语冷笑一声,扭头冲身边的隋兵喊:“扶着!”他扔下普通弓,从墙边抄起一把巨弓,弓弦粗得像拇指,箭头足有手臂长,木头黑得发亮。两个隋兵忙上前,死死扶住弓身两端,谢不语咬牙拉弦,弓弦绷得咯吱响。 “挡?老子看你们挡啥!”谢不语低吼一声,手指一松,巨箭呼地飞出去,带着一股狂风,直奔马骁的方阵。 独孤行听见风声不对,喊道:“散开!” 可话刚出口,巨箭已经砸下来,“砰”的一声,盾牌像纸糊的,直接被撕开个大窟窿。箭矢贯穿盾牌,连带着一个黑衣人的胸口,血喷了一地,那人连哼都没哼就倒下去。 第294章 疯狂 马骁扭头瞧了眼那倒下的弟兄,瞪圆了眼,骂道:“这狗东西,用的啥箭!” 独孤行咬牙,心头一沉,低声道:“不能硬挡了,跟我上!”他脚下一蹬,飞浮符的劲儿涌上来,整个人轻飘飘蹿向城楼,踩着阶梯往上冲。 马骁几个弟兄咬着牙跟在后头,手里的盾牌举得东倒西歪,歪歪扭扭地挡住飞来的箭矢,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谢不语站在城楼上,远远瞧见独孤行带着人冲上来,冷哼一声,嘴角微微抽动,“哪来的野小子,活得不耐烦了?” 他转身从身旁抄起一支巨箭,箭身粗得像小儿手臂,搭在巨弓上,喊了声:“扶稳!”两个隋兵赶紧扑上去,死死抓住弓身两端。谢不语深吸一口气,双手拉弦,弓弦绷得咯吱作响,崩出低沉的嗡鸣。他眯着眼,瞄准独孤行,冷笑道:“挡?我倒要瞧瞧你怎么挡!”手指一松,巨箭呼啸而出,带着狂风,直扑独孤行。 独孤行眼见那箭来得凶猛,大喝一声:“盾给我!” 马骁反应飞快,手一甩,把自己的木盾抛了过去。独孤行半空中一个翻滚,稳稳接住盾牌,动作行云流水。 谢不语见状,冷笑一声,“挡!我看你这么挡!”他用力拉弦,弓弦绷紧,嗖得一声,巨箭再次呼啸而来。 巨箭速度快得叫人咋舌,他脚下踩出天元步,身子微微一侧,手里的盾牌轻轻往箭头侧面一拨。木屑噼里啪啦飞溅,巨箭被撞得偏了方向,“砰”地一声狠狠扎进城墙,震得石屑四散。 “好险!”独孤行冷汗刷地冒出来,刚才要不是反应够快,这箭怕是直接把他连盾带人捅个透心凉。 谢不语啧了一声,脸色一沉,眯着眼瞧着独孤行带着人一路冲上来,嘴里低骂:“滑得跟泥鳅似的!”他不甘心,手一挥再次抓起巨弓,喊道:“扶好!”这次他搭上两支巨箭,深吸一口气,身子往后仰。 “我这次双箭齐发!看你如何接的下!”谢不语双手猛地一松。“咻咻”两声,两支箭齐齐飞出,一支直奔独孤行脑袋,一支锁住他心口,杀气腾腾。 独孤行眼皮一跳,脚下猛蹬,身子往右一跃,企图闪开飞来的箭矢,耳边风声呼呼刮过。谢不语嘴角一撇,冷笑浮上脸:“躲?我看你往哪躲!”半空中,两支箭诡异地一左一右拐了个弯。 独孤行大吃一惊,脑子里轰地一声,“糟了!”他人在半空,飞浮符的符气还没散尽,身子轻得没法落地,哪还有余力再躲?他咬牙举起木盾,横在身前,准备硬扛。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马骁猛地往前一扑,举着自己的盾牌狠狠撞向独孤行,把他整个人撞飞出去。下一瞬,巨箭“砰”地一声贯穿马骁的木盾,穿透他的肩膀,血花喷溅,箭身带着一股蛮力,直接把他钉在城墙上,盾牌裂得四分五裂。 独孤行摔在地上,心头猛地一震,“马骁!” “别管我,快冲!”马骁咬着牙大吼,肩膀鲜血喷涌。他疼得脸都白了,可硬是撑着没倒。几个黑衣弟兄见状,急忙举盾冲过去,把他围在中间,挡住城墙上隋兵弓箭手的冷箭,低声骂道:“狗东西,想趁火打劫,没门!” 独孤行扭头看向城楼上的谢不语,眼里燃起熊熊怒火。他喘着粗气,低声道:“你他娘的……” 谢不语冷哼一声,手已经搭上第三支巨箭,弓弦拉得咯咯作响,嘴角挂着阴冷的笑。 独孤行深吸一口气,眼下这距离,够他用冲步贴脸谢不语了。他不再迟疑,魁木剑背在身后,右脚猛地一蹬,整个人像离弦的箭,带着一股子不要命的劲儿直冲上去。 独孤行的身形一闪而过,瞬间冲上楼梯。 “什么!”谢不语吃了一惊,瞳孔猛缩,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手一松,巨箭呼啸而出,直奔独孤行脑门。 独孤行却像疯了一样迎着箭冲过来,眼见箭矢近在咫尺,他脖子猛地一拧,巨箭擦着脸颊飞过去,箭风呼呼刮过,硬生生撕开他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半真容,带着那道刮伤的侧脸在火光下格外清晰。 谢不语愣了半秒,眯眼一瞧,失声道:“是你?!” 可这愣神的工夫已经晚了,独孤行贴到他身前,魁木剑从背后抽出,带着一声怒吼,由下而上狠狠递出一剑。剑风凌厉得像撕裂夜幕,血光乍现,谢不语的右臂连根飞起,在半空翻滚了几圈,鲜血喷涌。 “啊——”谢不语惨叫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砰地摔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幸亏他千钧一发之际拼命往后仰了下,不然这一剑砍的就不是胳膊,是他的脑袋了。他捂着断臂,疼得满地打滚,血淌了一地,嘴里嘶吼着:“你……你这混账!” 城墙上的隋兵见独孤行冲上来,慌得像炸了窝,纷纷抄起长矛,喊着号子围过来,想挡住他的路。独孤行喘着粗气,魁木剑横在身前,脚下踩着冲步的余劲,剑光一闪,刺向最近的隋兵。那人长矛还没捅出去,胸口就被刺了个透心凉,血喷了一地,倒下去时还瞪着眼。 被钉在墙上的马骁瞧见这阵仗,咬牙吼道:“给我冲!成败在此一举!” 楼梯上的齐兵听了这话,喊着号子往上扑,底下的齐人百姓见城楼开了口子,也抄起扁担菜刀,乌泱泱涌上来,脚步踩得石阶咚咚响。 一时间,城楼的石梯上挤满了人,像潮水往上涌。隋兵想夺回楼梯,可独孤行站在口子上,像个杀红了眼的修罗,手起剑落,挡路的隋兵一个个倒下去,血水顺着台阶淌得黏糊糊的。他脑子里白茫茫一片,满眼只有杀戮,手里的魁木剑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剑锋带起的剑锋呼作响。 这是他头一回主动杀人,为了李小悠母女能活命,他跳上了赵风斐这条破船。他不知道这路选得对不对,可眼下这乱糟糟的世道,他没得挑。 剑砍下去,血溅上来,他心里乱得像翻了江,可手没停,低声嘀咕:“师父,你说得对,天下这摊水,温和不下的……” 齐人喊着号子冲上来,楼梯上人挤人,隋兵被逼得节节后退。独孤行喘着粗气,剑指着地,血顺着剑尖滴滴答答淌下来。他扭头瞧了眼马骁,那家伙还挂在墙上,血淌得满身都是,可硬是撑着没晕过去。 独孤行咬牙低声道:“撑住,城楼拿下了……”说完,他又挥剑砍过去,隋兵的喊声被齐人的号子压得七零八落,城楼上乱得像开了锅。 第295章 拖延战机 “陈老头,你这绷带绑得也太磕碜了!”何博斌低头瞅了瞅身上歪歪扭扭的布条,忍不住吐槽道。 陈老头正捏着手里一个皱巴巴的信封,闻言头也没抬,哼了一声就怼回去:“一个大老爷们儿,连绷带都不会自己换,还好意思挑我手艺?” 何博斌嘴角一抽,挤出个苦笑,脸上写满了无奈。此刻的他有些想念李咏梅给他打的绷带了。 眼下,两人正窝在庆国的边境,风尘仆仆地赶路。他们此行的目标是剑气峡谷,那地方坐落在天下人界的最南端。为了不走回头路,陈老头盘算着绕道庆国,直奔目的地。路上风吹日晒,空气里夹着股干巴巴的土腥味,远处山影模糊,像蒙了层纱。 何博斌见陈老头盯着手里的信封瞧得出神,忍不住探过身子问:“老家伙,你盯着那玩意儿看啥呢?” 陈老头晃了晃手里的信封,懒洋洋地应道:“这封啊?” 何博斌皱了皱眉,“咋的,难道你还藏着别的信封?” “废话,当然有!”陈老头瞥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回道,随手从怀里掏出另一封信晃了晃,“这封是彩陶镇寄来的,那封是大秦那边捎过来的。” “哦?”何博斌眉毛一挑,来了点兴致,“你还跟大秦那边有书信来往?” “有!”陈老头斜了他一眼,慢悠悠从兜里摸出一只纸鹤,捏在手里掂了掂,“我跟那边都是靠这纸鹤传信。本来想用‘探囊’的,可那玩意儿我留给了江河,只能退而求其次,弄这慢腾腾的法子。” 何博斌接过纸鹤,眉毛又抬了抬,手指灵活地展开,扫了眼里面的字迹。可没看两行,他眉头就拧了起来,声音沉了点:“大秦那边不答应拖延战事?” 陈老头从腰间解下酒葫芦,拧开盖子,咕咚喝了一口,酒香混着风尘味散开。他慢条斯理地说:“我用了剑气,齐国那京玉剑楼我没法帮大秦毁了,所以想让他们缓一缓战机,等我把公孙具送回秦国,造出攻城用的‘巨神弓’再动手。” 他顿了顿,舔了舔嘴唇上的酒味,继续道:“可军机这东西,哪能说拖就拖?敌方要是缓过劲儿来,再打就没那么容易了。大秦那帮家伙,急着要趁热打铁呢。” 何博斌捏着纸鹤,皱眉道:“那你咋办?” 陈老头眯着眼,盯着手里的酒葫芦,慢悠悠地晃了晃,慢悠悠地说道:“还能咋办?站边上看戏呗。” 何博斌眉心一皱,愣了片刻,叹了口气,低声道:“那不就得死一大堆将士?齐国的京玉剑楼我听说过,硬得能跟十二境修气士掰腕子,你这袖手旁观,仗还怎么打?” 陈老头晃了晃葫芦,酒香飘出来,他却岔开话题道:“别扯这些改不了的糟心事,说了也只是给自己添堵。对了,你身上那烧伤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得留疤,不介意吧?” “呵,你这怪老头啥时候学会关心人了?”何博斌眉毛一挑,嘴角扯出个嘲弄的笑。他指了指陈老头的酒葫芦,吊儿郎当地说:“来,分点酒给我尝尝。” 可陈老头压根没打算给,手一抖就把葫芦挂回腰上,双手背在身后,继续赶路,步子慢得像在闲步。何博斌瞧他这模样,撇了撇嘴,没再吭声。他太了解这老家伙了——不给就是不给,求也没用。 两人就这么闷头走着,路上静得只剩脚步踩在土里的沙沙声。走着走着,路边出现一条小溪,水声潺潺,清澈见底。陈老头忽然停下脚,何博斌跟着刹住步子,皱眉问:“怎么了?” 陈老头淡淡地应道:“没啥,勾起点旧事罢了。”他顿了顿,扭头瞅着何博斌,“对了,你送我到剑气峡后,就自由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反正解药你也吃下了。” 本该高兴的事情,何博斌此时却皱起了眉头,“真的不需要我了?” 陈老头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眉毛一挑,反问道:“你不是一直嚷着要甩开给人卖命的日子吗?怎么?现在放你走还舍不得了?” 何博斌没吭声,低头盯着溪边流水,水面映着他那张带着烧疤的脸,眼神晃晃悠悠,像丢了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低声道:“知道了,陈老头。” “想好以后去哪儿隐姓埋名了吗?”陈老头随口一问道。 何博斌摇摇头,声音有点飘,“还没呢,兴许拿身上这点钱,随便找个小村子或者镇子,开个酒肆吧。” “酒肆好啊,”陈老头咧嘴一笑,“有喝不完的酒。要是挑个小镇,你可以去隋国的烂泥镇瞧瞧,那地方藏人最合适不过。” 何博斌一愣,扭头瞧着他,“你咋突然聊这个了?” 陈老头冷哼一声,“还不是路上闷得慌,一句话没得聊,憋得老子心里发霉。” 何博斌微微一怔,嘴角抽了抽,乐道:“原来你也有嫌闷的时候,真是稀奇货。早知道这样,你就不该把独孤行扔在那儿。” 陈老头皱眉,沉声道:“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哪敢!”何博斌摆摆手,笑得有点懒散,“不过有件事我一直没整明白,你咋知道凌城会乱起来的?既然早猜到会乱,当初为啥还帮隋军拿下那城?” 陈老头眉毛一挑,斜了他一眼,“感兴趣?” 何博斌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陈老头瞧他这模样,乐了,低声道:“行吧,那就慢慢跟你掰扯掰扯。时候不早了,咱们就在这溪边歇歇脚!”说完,他走到小溪旁的巨石上,一屁股蹲坐下来,水清得能照人,小鱼儿在里头甩着尾巴游来游去。 何博斌跟着蹲下来,抓了把溪边的石子在手里掂着,低声嘀咕:“老头,讲故事可别半道睡着啊。” 陈老头哼了一声,没搭腔,拧开酒葫芦灌了一口,酒香飘出来,混着溪水的清气,眯着眼瞧向远处。风吹过,水面泛起细碎的波纹,两人就这么蹲着,周围水声哗哗。 “事情是这样的......” 第296章 劝降康诚 “康诚,快投降!”赵风斐一手攥着刀,架在谢不语的脖子上,冲着还死守南城门的康诚扯着嗓子吼道。 “别投降!”谢不语被长刀死死抵着咽喉,脸憋得通红。 “他娘的!”赵风斐火气噌地窜上来,抬脚狠狠踹在谢不语肚子上。谢不语被这一脚踹得闷哼一声,胃里翻江倒海,酸水混着血丝喷了出来,溅了一地。 城楼上的康诚眉头紧皱,眼下这局面,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拖时间,等长春城蒋风的援军杀到。他咬着牙,扯开嗓子喊道:“你先放人,我再投降!” 赵风斐眯着眼,冷笑一声,心知这家伙在耍花招。他懒得废话,刀锋一紧,冲着城楼大吼:“我数三声,你不下来投降,我就宰了他!” 康诚闻言,脸色阴沉,他压根没打算投降。在他眼里,兵只有战死的份儿,哪有屈膝的道理。他低头瞥了眼城下的谢不语,俩人对上眼,发现谢不语正微微点头。 康诚嘴角抽了抽,挤出个苦笑,知道这兄弟是铁了心跟他一条道走到黑。 “一!”赵风斐吼出一声,嗓门震得城楼上的灰尘都抖了抖,刀锋贴着谢不语的脖子,血丝渗出一条细线。 康诚没吭声,手一挥,示意身后的士兵拉满弓弦,箭头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二!”赵风斐声音更沉,杀气腾腾。谢不语喘着粗气,嘴角挂着血,硬是没哼一声,眼神死盯着康诚,像在说:别管我,干到底! 康诚咬紧牙关,手指攥得咯吱响,弓弦绷得嗡嗡作响,空气里满是绷紧的杀意。 “三!”赵风斐吼得嗓子都哑了,刀锋一抖,眼看就要抹下去。 “放箭!”几乎同一刻,康诚猛地一挥手,声音炸雷,城楼上的隋兵齐刷刷松开弓弦,箭矢嗖嗖飞出,像乌云压下来,直奔赵风斐和谢不语。 赵风斐眼皮一跳,骂了声:“狗东西!” 眼见箭雨落下,赵风斐急忙侧身往旁边扑。就在这时,谢不语却突然扑倒,一口咬住赵风斐的脚跟。 “混账!”赵风斐长刀一抹,鲜血从谢不语的脖子上喷涌而出。与此同时,箭雨已至,赵风斐一脚踹开谢不语,并用长刀阻挡,箭雨擦着肩头飞过去,扎进地里,溅起一串泥土。几支箭没偏,狠狠钉在谢不语腿上,血喷出来,染红了半截裤管。 谢不语此时已经丧命,脸白得像纸,躺在地上没吭一声,很快就被射成了刺猬。 赵风斐喘着粗气,躲进了一旁的房屋之中,肩上插着几根箭矢,扭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谢不语,低吼道:“你他娘的真不怕死!”他眼里冒着火,恨不得把康诚生吞活剥。 康诚站在城楼上,脸色冷得像块铁,低声道:“老子宁死不降!”他扭头冲手下喊:“拉弓,再射!”隋兵齐齐拉弦,弓弦绷得咯吱响。 赵风斐看着还在负隅反抗的康诚,对着城墙上的齐兵大喊道:\"杀!一个不留!\" 一时间,东西两面城墙上的齐兵一拥而上,城楼下的齐人瞧见这阵仗,喊着号子往上冲,脚步踩得地面咚咚响。 ...... 凌山城外,夜风呼呼刮过,带着股刺骨的凉意,远处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喊杀声像潮水般一阵阵传来。 独孤行背着李小悠,脚步沉重地走在官道上,魁木剑挂在腰间,剑鞘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他已经扯下了那张破烂的人皮面具,露出略为黝黑的真容。李小悠趴在他背上,大腿上的伤口裹着布条,血渗得红了一片,她咬着牙没吭声,只是紧紧攥着他的肩膀。 李小悠她娘跟在旁边,走得踉踉跄跄,肩膀上的伤疼得她直抽气,可眼神却总往后瞟。她回头望了眼火光冲天的凌山城,喘着粗气问:“小伙子,你真不回去帮帮他们?” 独孤行没搭腔,脚下没停,背着李小悠闷头往前赶路。李小悠却猛地扭头,狠狠瞪了她娘一眼,低声喝道:“娘!别说了!” 她娘被这一瞪吓得缩了缩脖子,可还是忍不住嘀咕:“可……可凌山城好不容易拿下来,后头还有隋人的援军要打过来,城里的齐人百姓危在旦夕啊。小伙子,你真不回去?” 独孤行猛地停下脚步,扭头瞪了她一眼,眼里闪着股冷光,硬是把她的话堵了回去。他咬着牙,低声反问:“大娘,凌山城里也有新搬来的隋人百姓,那些人就不无辜吗?” 她娘愣住了,嘴巴张了张,却没挤出半个字,眼珠子晃了晃,像是被这话砸懵了。独孤行没再看她,转身继续往前迈,脚步踩得泥土咔咔响,背上的李小悠轻声道:“孤行哥,别理她,娘就是嘴硬。” 独孤行哼了一声,低声道:“嘴硬也得看时候。” 凌山城里赵风斐那帮人还在跟康诚死磕,南城门的喊杀声一阵阵传过来,像是刀子刮在耳边。他知道,谈崩了,仗打得更狠了。无论输赢,总有一方的百姓受苦受难。他知道倘若赵风斐夺回了凌山城,第一时间肯定会清理城中的隋人百姓。因为隋人和齐人双方的矛盾是无法调和的。 似乎察觉到独孤行神色不对,李小悠轻轻把脸贴到他后背上,软声道:“孤行哥,你猜我咋怎么猜出你的身份的?” 独孤行脚步一顿,愣了愣,被她这话勾起几分兴致。他扭头,好奇问道:“哦?你咋知道的?” 李小悠嘴角微微上扬,眼睛眯成一条缝,像是藏着点得意。她轻轻吸了口气,贴着他背说道:“那次在小巷子,你救我和娘的时候,我就有点怀疑了。你跟那官兵动手,我瞧着你的拳路,眼熟得很。前三拳像是照着套路走,稳得跟桩子似的,可后头就变了,拳招飘忽不定,难以捉摸。不过总的来说,越打越快,像是憋着一股劲儿要炸开。” 独孤行眼皮跳了跳,心里一震,没想到她能看出这么多门道。让他更震惊的是,李小悠居然只是看自己和潘乐阳打了一架,就记住了自己的拳路。他微微侧头,惊讶道:“你倒是眼尖,就瞅了我打那一场,就把我的拳路记下了?” 李小悠轻哼了一声,像是被夸得有些得意,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笑道:“那可不!我记性好着呢。” 独孤行挑了挑眉,脚下步子慢下来,扭头反问:“那你什么时候确定是我的?” 李小悠脸一热,忙把脸埋进他背里,声音闷闷的,像是不好意思:“在地窖里,你帮我捏脚那会儿,我就确信了。你手法轻重拿捏得准,跟哄小孩似的。我就想,我娘脚瘫了那么多年,你肯定没少给她捏脚揉腿,不然哪能这么熟练?” 李小悠把脸埋进他背上,声音低了些,耳根微微泛红,“是……是在地窖里,你帮我捏脚那会儿。我一想,李咏梅姐双脚瘫了,你平日里肯定没少给她揉脚捏腿,你手法那么熟练温柔,我就知道,准是你。” 独孤行听了这话,脚步一顿,喉头动了动,没吭声。李小悠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羡慕:“说起来,我都有点嫉妒咏梅姐了,有你这么个温柔的伴侣陪着,连捏脚都这么用心。” 独孤行嘴角抽了抽,低哼一声:“别瞎说,咏梅她是我姐,她那脚瘫痪了,为了将来有治好的一天,我不得不多费点心思。” 李小悠没接茬,脸贴着他后背,轻轻蹭了蹭。 第297章 回到书院 没过多久,独孤行带着李小悠母女踏上了文崇书院的石阶。月光洒在院前的青松上,风吹得松针沙沙作响。独孤行背着李小悠,脚下踩得石板咚咚响,腰间的魁木剑晃荡着。 书院门口,李咏梅坐在轮椅上,手里攥着根细竹竿,正等着。她一见独孤行回来,眼睛顿时亮了,手一撑,轮椅吱吱嘎嘎地冲了过来。前几天她还跟独孤行拌过嘴,气得打起架,可如今见他平安归来,那点小脾气早就烟消云散。 李咏梅停下轮椅,仰头瞪着他,嘴上却忍不住埋怨:“你这没良心的,终于知道回来了。” 独孤行苦笑一声,弯腰把李小悠轻轻放下来,低声道:“咏梅,小悠受伤了,你帮她包扎一下吧。” 李咏梅哼了一声,刚想再数落两句,目光就落在他背上刚放下的李小悠身上。她皱了皱眉,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可当她低头瞧见李小悠腿上那块被血染红的布条时,脸色一变,急忙挥手道:“别愣着,快带她们进学堂!我得赶紧给她们瞧瞧伤口!” 独孤行没多废话,扶着李小悠往里走,李小悠她娘跟在后头,步子踉跄,肩膀的伤口疼得她咬紧牙关。李咏梅推着轮椅在前头带路,嘴里还嘀咕:“瞧你这满身血腥味儿,真是出去惹了一身麻烦回来。” 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在睡梦中的潘乐阳和章文成他们都聚集了过来。 潘乐阳看着受伤的李小悠母女俩人,震惊道:“小悠,你们不会是卷进了什么麻烦里了吧!我听说凌山城那边很乱!” 李小悠轻声回应道:“凌山城那边暴动了!” “什么?”潘乐阳和章文成都为之一惊,“前几天我才听说他们在封城,怎么今晚就突然打起来了?” 李小悠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李咏梅也是微微皱眉,回想起独孤行身上的血腥味,她不禁有些担心。 不过,李咏梅并未多想,她熟练地从方寸物里翻出纱布和药膏,手脚麻利地推着轮椅转到李小悠身边。她低头瞅了眼那伤口,眉头拧得死紧:“这箭口不浅,得赶紧清理,不然留疤是小事儿,烂了可就麻烦了。”她扭头冲独孤行喊:“去打盆热水来,别磨蹭!” 独孤行应了一声,转身去端水。李小悠坐在长凳上,咬着牙没吭声,目光却落在李咏梅那双灵巧的手上。她低声道:“咏梅姐,你手真巧。” 李咏梅头也没抬,边用剪子剪开独孤行包扎的布条,边回道:“巧啥巧,干这活儿干惯了。你这伤口得缝几针,忍着点。”她从药箱里掏出细针,手指翻飞,动作干净利落。 李小悠她娘坐在一旁,捂着肩膀喘气,见李咏梅忙活,忍不住插嘴道:“姑娘,你这手艺可真不赖,比我们村里那老郎中强多了。” 李咏梅笑了一声,手上没停,她抬头瞥了眼独孤行端来的热水,接过来放在一边,低声道:“小悠,把腿抬起来,我给你洗洗。”随后,她又扭头对潘乐阳他们说道:“你们帮小悠她娘清理一下伤口,我等会儿再帮她缝针。” 独孤行站在旁边,靠着门框,瞧着李咏梅忙前忙后,心里却有些复杂。 就在这时,动向一直飘忽不定的齐静文也来到了学堂这里。他走到独孤行的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去陪我喝杯茶谈谈?” 独孤行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倦意。他扭头看了眼仍在忙碌的李咏梅,又扫了眼李小悠母女。随后,便默默第跟着齐静文出了学堂。 夜风卷着寒意吹过,二人很快来到书院内那座熟悉的茶亭。亭外依旧是那片小竹林,只是天冷了些,竹叶泛起了黄,风一刮,枯叶便簌簌飘落,铺了满地金黄。 独孤行踩着落叶走进亭子,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一屁股坐下,魁木剑随意搁在一旁。 齐静文慢悠悠地坐下,衣袖一挥,在桌上变出一只青瓷小壶和两只茶盏,手指轻巧地摆弄着茶叶。他煮水的动作不紧不慢,水汽袅袅升起,茶香混着竹林的清气散开。他沏了杯茶推到独孤行面前。 独孤行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像是想借着这口热茶压下心头的乱绪。茶水滚烫,烫得他喉头微紧,可他没吭声,只是低头盯着空盏。 齐静文瞧着他这模样,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此趟凌山城之行,你心里有啥感触?” 独孤行摇摇头,放下茶盏,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低声道:“没啥感触,就觉得累。杀来杀去,血流了一地,到头来也不知道为了啥。”他顿了顿,抬头看向亭外的竹林,枯叶被风卷着打旋儿,像是飘不下的心思,“齐先生,师父说的天下人心,我看不懂......” 齐静文端起茶盏,慢悠悠抿了一口,目光落在茶水上,水面映着月光晃荡。他轻声道:“人心呐,就像这竹林,风一吹,外头看着乱,可根底还是扎得深的。你在凌山城瞧见的,不过是风吹乱的那层罢了。” 独孤行皱了皱眉,“可齐军和隋军斗得这么狠,城里百姓夹在中间,命都不值钱了。我救了李小悠她们,可还有多少人救不下来?赵风斐那帮人拿下城,怕是立马要清算城中隋人,隋军援兵要是杀回来,死的还是齐人。这仗打下去,哪边赢了都是输。” 齐静文放下茶杯,手指在杯沿上摩挲,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说得没错,天下乱了,人心就跟脱了缰的马,想拽都拽不住。可这乱,不是一天两天攒出来的。虽然以前,齐人和隋人明面上井水不犯河水。但暗地里,几十年的恩怨都堆在了一块,就像扎根在地上的竹根,早就成了解不开的死结。你杀几个,救几个,改不了这大势。我当初出面护下凌山城,但当我离开了片刻后,他们不还是打起来了吗?” 齐静文顿了顿,叹息一口气,继续说道:“当时我还天真得认为,只要身怀正理,就能单靠言语劝退大军。但后来我才知道,有些东西,单单靠道理是讲不通的。” 独孤行心中苦涩,看着杯中茶水愣神。 第298章 一个德行 “凌山城的战事翻来覆去,说到底,还是人心在较劲。” 陈老头手里攥着一根竹竿,权当鱼竿,慢悠悠地甩进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水面荡起细密的涟漪。他顿了顿,眯着眼继续道:“城里的齐人和隋人不对付,根子就在人心上。隋人打赢了仗,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免不了要踩着齐人作威作福。可齐人哪受得了这气?被压得狠了,反抗的心就蹿上来。恰好城里还有些齐兵没死透,这一把火就这么烧起来了。” 何博斌皱着眉,抓了把溪边的石子在手里掂着,疑惑道:“那要是当初把城里的齐兵杀得一个不剩,这场乱子还能起吗?” 陈老头从腰间解下酒葫芦,拧开盖子,咕咚灌了一口,酒香混着溪水的清气飘散开来。他舔了舔嘴唇,慢条斯理道:“能啊。残兵是火星,可真正的柴火还是齐人。”他眯眼盯着水面,竹竿尖微微颤了颤,又沉声道:“隋人和齐人之间的差异差得太远,上到国家的律法、钱币、文化,下到语言、过日子的习惯,哪样不扎眼,哪样不生事?这些东西攒一块儿,就像干柴堆上泼了油,迟早得炸。” 何博斌手里的石子捏得咯吱响,眉头拧得更紧,低声道:“那这仗打来打去,不就没个头了?” 陈老头哼了一声,抖了抖竹竿,水面上浮起一圈涟漪。他斜瞥了何博斌一眼,“没头才正常。人心的口子撕开了,哪是说缝就能缝上的?隋人想压,齐人想翻,这梁子结得死死的,除非哪天两边都杀不动了,或许才能喘口气。”他顿了顿,提起酒葫芦又抿了一口,眯着眼道:“下层人都这样了,那上层的贵族为了利益,不更加撕破脸吗?” 何博斌听得有些迷糊,忍不住问:“那为啥大秦国内的乱子没这么厉害?” “没那么厉害?”陈老头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那你知不知道,大秦国内,诸子百家里头,哪家蹦跶得最欢?” 何博斌眉头微皱,试探道:“法家?” 话音刚落,水面一颤,一条小鱼咬住了竹竿。陈老头手腕一抖,竿尖猛地扬起,水花四溅,一条瘦溜溜的小鱼被甩上岸,在草丛里扑腾。他弯腰捡起鱼,随手丢进旁边的竹篓,继续道:“没错!秦国治国其核心思想源自法家学说。国内推行严厉的法律制度,强调‘刑无贵贱’,谁犯了错都得挨罚。这种严刑峻法使得社会秩序得以维持,底层百姓不敢造反。” 何博斌眉头拧得更紧,追问道:“照你这么说,重法底下就没乱子了?” 陈老头冷哼一声,抖了抖竹竿,水珠甩得满地都是。他斜了他一眼,慢悠悠道:“哪有这种好事!我只能说,重法底下,没有勇夫!”说到这儿,他忽然咧嘴哈哈一笑,转头冲何博斌道:“为啥?因为敢顶风作乱的,全都死光了!” 何博斌心头一震,身子不由得僵了僵。他知道陈老头没瞎扯。大秦那地方,律法跟铁板似的,碰了就是个狠下场。轻的抽三十鞭子,重的直接脑袋搬家。就拿朱玲来说吧,哪怕她拼死拼活护着陈老头回了国,十有八九也逃不过一死——因为她被抓后没当场自尽,保不齐就被怀疑泄了机密。 想到这儿,何博斌手里的石子捏得咯吱响,喉头滚动了一下,却没吭声。 陈老头放下鱼竿,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继续道:“何博斌,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为了些许东西争活争死。如今各国边境摩擦和争锋不断,不也是为了土地、人口、粮食吗?”说着,他呵呵一笑,“只有胜者才能书写历史。江湖也一样,强者为尊。这座天下以前有前代圣人们的存在,各国之间或许会收敛一些,但现如今前代圣人们已经飞升到了其它天下,各国之间会蠢蠢欲动也实属正常。” 何博斌叹了口气,手一扬,把捏了半天的石子丢出去。石子落进溪里,溅起一圈水花,转瞬又归于平静,没掀起半点波澜。他瞥了眼陈老头,低声道:“老头,你不是号称天上来的神仙,走过那么多地方吗?前代圣人飞升后的天下,是不是也跟咱们这儿一样,满地都是乱子?” “当然!”陈老头咧嘴一笑,随手把腰间的酒葫芦扔给何博斌,淡淡道:“哪儿有人,哪儿就有江湖。你跑再远,换个天换个地,照样一个德行。” 何博斌接过葫芦,听到这回答,忍不住轻笑一声,“我还以为圣人们飞升的地方是啥人间乐土呢,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不然?”陈老头收起鱼竿,慢悠悠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咔响了两声,“就算你修成了神仙,跳出这凡尘,日子还不是那么回事儿。行了,天不早了,烤几条鱼填填肚子,吃完继续赶路。” 何博斌拧开葫芦盖子,仰头灌了一口。酒刚滑进喉咙,一股火辣辣的劲儿猛地炸开,呛得他咳嗽连连,眼泪都快挤出来了,“这酒……忒辣了!” 陈老头哼了一声,斜他一眼,嘲弄道:“没尝过好货色吧!” 何博斌苦笑着擦了擦嘴,把葫芦抛回去,“你就真打算这么扔下独孤行他们不管?他好歹喊过你一声师父啊!” 陈老头接住葫芦,转头扫了他一眼,目光冰冷,“别在我跟前提他。我早就不是他师父了,他是死是活,跟我没半点干系!” 见陈老头反应这么大,何博斌愣了愣,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吭声。这老家伙脾气臭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硬邦邦还带着刺儿,偏偏又是从别的天下来的,惹不起也躲不掉。他摇摇头,低头捡起竹篓里的小鱼,默默蹲到溪边生火去了。 风吹过,水面泛起细碎的波纹,陈老头站在那儿,眯着眼瞧着远处的山影,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鱼香渐渐飘起来,混着酒味儿,在这寒冷的溪边散开,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味。 第299章 我愿为他践行 “齐先生,你真要走?”独孤行盯着杯里的茶水,眼底一片涣散。 齐静文轻轻点了下头,“嗯,我得走。毕竟我越过了儒家的戒律,从凌山逃出来,还插手了凌山城大国间的纷争。这事儿犯了当今礼圣给我定下的规矩。” 独孤行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茶杯在他手里晃了晃,他抬起眼,迟疑道:“那潘乐阳他们怎么办?你打算把他们留在这儿?” 齐静文嘴角微微一弯,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淡然:“你当我是你那个脾气古怪的师父?我不会扔下他们。潘乐阳几个是我的学生,我会带他们走。不过,要是他们不愿意,我也不会硬拽着。毕竟,像小悠她们在这儿还有个家,跟着我跑远路,不合适。” 独孤行眼底闪过一丝焦躁,他猛地抬头看向齐静文,声音里带了点急切:“那我和咏梅呢?” 齐静文迎上他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恐怕不行……” 独孤行一怔,叹了口气,闷声道:“是因为我们不是你的学生?” 齐静文摆摆手,语气沉了些许,“不是这回事。其实,是因为你。” “我?”独孤行愣住,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神情一下子暗下去,低声道:“是因为我这孽种的身份,对吧……” 齐静文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独孤行的脑袋,手掌停在他头顶。他叹了口气,眼神闪过无奈,“是啊,儒家那边已经知道你在我这儿了。” 风吹过茶亭,竹叶簌簌落下,茶水在盏里晃荡,映着独孤行紧皱的眉头。他没说话,手指攥着茶盏边缘,指节泛白。齐静文收回手,端起自己的茶,抿了一口,目光飘向亭外的竹林。不知不觉,风吹过茶亭,竹叶飘落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许久。 独孤行才缓缓开口,沉闷出声,“齐先生,如果我不跟你们走,你只带咏梅一人,行不行?” 齐静文脸色一沉,沉声问道:“你是想把她托付于我?” 独孤行只是轻哼一声,垂着眼没吭声,算是默认。 “行是行……”齐静文顿了顿,手指在茶盏上摩挲了一下,迟疑道,“不过,她怕是不会答应。” 独孤行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坚决,低声道:“我会说服她。” 见他态度这么坚决,齐静文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那你呢?以后打算怎么办?” 独孤行低头盯着杯里的茶水,水面映着脸庞微微晃荡,他淡淡道:“我要替师父找回天下剑。” 闻言,齐静文挑了挑眉,“是吗?可就算你找回了那把长剑,陈老头也未必会再认你这个徒弟。更何况,你要是寻剑路上出了岔子,他也不回来救你,就像当年你爹那样。” 独孤行摇摇头,手指攥着茶盏,指节微微发白,沉声道:“他认不认我无所谓。我答应过他的事,就得做到。” 齐静文眯起眼,追问道:“哦?你答应他什么了?” 独孤行深吸一口气,喉头滚动了一下,缓缓吐出几个字:“送他离开人世。” “这……”齐静文一怔,盯着眼前这个少年,眼底满是惊诧。好半天,他才回过神,长长叹了口气,“原来如此。好吧,这是你选的路,我不拦你。” 独孤行微微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声道:“齐先生,我有件事弄不明白,师父为啥一心求死?” 齐静文摇摇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飘向亭外的夜色,轻声道:“我也不清楚。他只跟我说过,他活腻了,想重入轮回,再做一回凡人。” 独孤行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低声道:“师父他入不了轮回?” 齐静文放下茶盏,手指敲了敲桌面,“他说的是这样。就算肉身毁了,他的魂魄也散不掉,没法坠入轮回,只能在这天地间飘荡。所以,他才要找个能破长生道的法子,好让自己重归凡尘。我看,他怕是这天底下头一个证了长生,又偏要弃之入轮回的怪胎。” 齐静文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当真要帮陈老头完成心愿?当年你父亲也没能下得了手,你确定要这么做?” 说着,齐静文盯着独孤行的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独孤行眼中泛起一丝金光,淡淡回道:“齐先生,我即是我,我不是我父亲,我也无法成为他。” 说完,独孤行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后,缓缓站起身,月光洒在茶亭的木桌上,映得独孤行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看了一眼身旁沾满血迹的魁木剑,淡淡道:“如果师父他想的话,我愿为他践行。” 齐静文瞧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像是惋惜,又像是释然。夜色渐深,空气里多了几分寒意,亭外的竹叶落了一地。 第300章 迷茫无感 等独孤行回到学堂之时,李咏梅已经手脚麻利地替李小悠母女包好了伤口。他缓步走到李咏梅身旁,低头看向坐在长凳上的李小悠,说道:“小悠,今晚你们就歇在书院吧。明早我送你们回小镇,这段日子,别再往凌山城跑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大暑币,递到李小悠跟前。那枚铜币泛着幽幽的光,沉甸甸地握在手里。旁边的章文成和潘乐阳瞧见这幕,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当然知道一枚大暑币的价值有多高。 章文成忍不住嚷道:“独孤行,你拿这大暑币给她,是不是太大手笔了?” 潘乐阳也附和道:“老大,你也太有钱了吧!” 李小悠也忙摆手,急切道:“孤行哥,这钱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再说,我拿了也没地儿换开啊!” 独孤行低头一看,手指摩挲了一下那枚铜币,觉得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便收了回去,转头看向李咏梅:“咏梅,你方寸物里还有齐币吗?” 李咏梅摇摇头,手指轻点了一下腰间的玉佩,淡淡道:“齐币没了,银子倒还有些。” “那都给小悠吧。”独孤行顿了顿,又把大暑币递到她面前,“这枚给你。” 李咏梅接过铜币,指尖一顿,像是察觉到什么。她没吭声,默默从玉佩里掏出几袋碎银,那是陈老头留给她的。随后,她将碎银递给了李小悠。 可李小悠接过银子,却皱起眉,总觉得这事透着古怪。她抬头盯着独孤行,忍不住问:“孤行哥,你干嘛突然给我钱?” 独孤行垂下眼,淡淡道:“齐先生要离开凌山了,我也得跟他走。以后怕是顾不上你们,所以想留点钱给你。你爹不是腿断了么?这银子正好能派上用场。” 李小悠一愣,手里的银子像烫手似的。她没想到连齐先生也要走,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忙摇头道:“孤行哥,这钱我真不能收。” 可她话还没说完,她娘却伸手摇了摇她的肩,低声道:“小悠,收下吧。人家一片好意,你爹腿断了,家里没进项,这钱咱们正用得上。” “可……”李小悠还想争辩,却被她娘硬生生打断,“别可了!没钱,你爹怎么活?” 说完,她娘一把接过银袋子,眼泪汪汪地冲独孤行跪下,额头磕在地板上,砰砰作响,声音哽咽:“小伙子,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娘俩一辈子都忘不了!” 独孤行赶忙弯腰扶她起来,手掌稳稳托住她胳膊,低声道:“大娘,快起来,别这样。钱你们安心收着,不用还我。不过,我有个条件。” 她娘抬起头,眼眶红红地问:“啥条件?” 独孤行直起身子,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答应我,别掺和这场战乱,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平平常常就行。” 李小悠她娘愣了愣,随即急忙点头,嗓子发紧道:“一定,一定!”李小悠她娘紧紧攥着那袋碎银,眼泪挂在脸上,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感激的话。 独孤行见事情都料理得差不多了,松了口气,转身扫了眼屋里的人,低声道:“天色不早了,大家伙儿都散了吧,早点歇着。” 众人点点头,脚步声稀稀拉拉地散开,各自回了房。学堂里只剩朱玲和李小悠母女,朱玲倚在墙边闭目养神,李小悠她娘抱着银子,低声哄着女儿入睡。 独孤行弯下腰,背起李咏梅,轻放回木轮椅上,木轮椅吱吱作响,随后他便推着轮椅,一步步往书房走去。 回书房的路上,他们路经竹林,寒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 就在这时,李咏梅忽然扭头,皱着眉打量他,疑惑道:“孤行,你今儿是怎么了?瞧着跟换了个人似的,身上这股血腥味儿也重得呛人。” 独孤行脚步微微一顿,扭头冲她笑了笑,假装轻松,“没啥大事,就是跑了趟凌山城,沾了点腥气。你别多想,我洗个澡就干净了。”他嘴上说得随意,可背着她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李咏梅哼了一声,没再多问,只是眼底掠过一丝担忧。 独孤行背着她进了书房,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轮椅,又从柜子里翻了条毯子盖在她腿上,低声道:“你先歇着,我去打水洗洗。”说完,他拍了拍她的肩,转身出了门。 书院深处的老水井边,夜色浓得像泼了墨,井沿的石头被磨得发亮,绳子上还挂着点点露水。 独孤行放下木桶,抓着井绳哗啦啦地打水,水声清脆,在寂静的夜里荡开。他一提,水桶晃悠悠地上来,水面映着月光,微微泛着涟漪。他低头瞅了眼自己的倒影。脑海中,他城墙上杀人的场景一闪而过。 独孤行提着水桶,手指被绳子勒出红印,心里却翻滚着凌山城的血光和喊杀声。他低声嘀咕:“这趟跑下来,命是捡回来了,可这心怎么静不下来?”水花溅到他脚边,他也没在意。 他脱下外袍,露出里头满是血污的衣裳,腥气扑鼻。他舀起一瓢冷水,哗地泼在身上,水流冲刷着肩膀,混着干涸的血迹淌下,染红了脚下的石板。他皱眉搓了搓胳膊,水冷得刺骨,他却像没感觉似的,一瓢接一瓢地泼,直到那股腥气淡了些,才停下手。 独孤行抓起一块粗布擦干身子,披上干净的衣裳,坐在水井旁的石阶上。夜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他抬头望了眼天上的月亮,低声道:“师父,我该怎么做啊?” 腰间的魁木剑靠在墙边,剑身上的血迹还没擦净,月光洒上去,映得那抹暗红格外刺眼。 “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第301章 死为生故,生又何为 洗净了身上残留的血腥气,独孤行提着水桶回了书房。 推开门时,屋里昏黄的符光晃了晃,他一眼就瞧见李咏梅窝在他的被褥里,手里正翻弄着那堆杂乱的书卷。她双腿瘫软,靠着胳膊撑在床上,模样有些狼狈。听见门响,她一惊,手里的书册“啪”地掉落,忙慌慌张张地爬回自己的被窝。 独孤行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没吭声,只是缓步走过去,弯腰捡起被窝里那本摊开的《素书》,随手丢到李咏梅怀里。 李咏梅愣了愣,抱着书卷抬头看他,本以为会挨一顿数落,可独孤行只是默默掀开被子,躺回自己的床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符光摇曳,映得屋里影子晃荡。李咏梅抱着《素书》,手指在书页上摩挲了两下,忍不住偷偷瞄他。她瞧出独孤行不对劲儿,眉间像是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连呼吸都透着股疲倦。可她没敢开口,因为他的身上还残留着股淡淡的杀气。 独孤行侧身躺着,背对她,腰间的魁木剑搁在床头,剑鞘上的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他闭着眼,却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凌山城墙上的场景——箭雨呼啸,血水顺着石缝淌下来,他手起剑落,一个个隋兵倒在脚边。他甚至记不清杀了多少人,只记得每一次挥剑,手腕都麻得像不是自己的。 “咏梅。”他忽然低声开口,嗓子沙哑,“你说,人杀多了,会不会连心都麻了?” 李咏梅一怔,手里的书滑到腿上,她扭头看向他瘦削的背影,喉头哽了哽,低声道:“孤行,你……你咋突然说这个?”她想问得更多,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独孤行没回头,手指攥着被角,低声道:“我在凌山城杀了不少人,可我一点感觉都没。血溅到手上,跟水似的,擦了就完事儿。你说,我是不是变了?” 李咏梅咬了咬唇,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书页。她知道他这趟回来不对劲,可没想到他心里憋着这么重的念头。她挪了挪身子,尽量让声音软下来:“孤行,别瞎想。你杀人,是为了活命,为了护人。” 独孤行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翻过身,睁开眼盯着屋顶。符光在他脸上跳跃,眼底却暗得像深潭。他低声道:“可我总觉得,手上这股劲儿,停不下来。杀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像掉进个坑,爬不上来。” 李咏梅听了这话,心里一紧,低声道:“别这么说!你不是那种人。你救了小悠她们娘俩,还把银子给了她们,这不就是你心没变的最好证明?” 独孤行嘴角扯了扯,像是想笑,却没笑出来。他扭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也许吧。”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如果师父在,估计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李咏梅愣住,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接。她瞧着独孤行眼底的那抹空茫,心里像被针扎了下,疼得发酸。她挪到他床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孤行,别钻这牛角尖了。睡一觉,明儿醒来啥都过去了。” 独孤行没吭声,只是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李咏梅瞧着独孤行闭上眼,呼吸似乎平稳了些,可她心里却没放下那块石头。她咬了咬唇,挪了挪身子,掀开被子,轻轻钻进独孤行的被窝里。她的脸贴上他的后背,隔着薄薄的衣衫,能感觉到他身上还残留着一丝凉意。她没说话,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腰,像是要用自己的温度驱散他心里的阴霾。 独孤行身子微僵,感觉到背后的柔软和温热,心头一震。他知道有些话憋不住了,总得自己开口。他沉默了许久,喉头滚动了几下,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低声道:“咏梅,我想跟你聊聊。” 李咏梅愣了一下,脸贴着他的背轻轻点了点,声音柔得像春风拂过:“嗯,你说吧。” 独孤行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面对她,烛光映得他眼底幽深。他犹豫再三,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终于开口:“我想一个人去找天下剑。你……你跟着齐先生离开凌山吧。” 这话一出,李咏梅整个人僵住,像是被雷劈了般愣在当场。她瞪着他,眼底的温柔瞬间化作怒火,手一抬,狠狠咬在他的肩膀上。独孤行皱了皱眉,疼得闷哼一声,却没躲也没吭声,任由她发泄。李咏梅松开嘴,指着他鼻子骂道:“独孤行,你这是要学陈老头,把我扔下不管了对不对?你个没良心的!” 独孤行忙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想扔下你,是这趟路太凶险,我怕你跟着我吃苦。”他顿了顿,喉头一紧,“而且跟我这种人在一起,没好结果的。” 李咏梅听了这话,眼泪一下子涌上来。她哽咽着打断他:“凶险?那你就不凶险了?你一个人跑去寻什么天下剑,我腿脚不好,难道还能拖你后腿不成?你说走就走,留我跟齐先生跑,我算什么?”她越说越气,手拍在他胸口,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你是不是嫌我没用?独孤行!你说过不离开我的!你食言!你这个骗子!” 独孤行被她哭得心乱如麻,忙伸手抹她脸上的泪,低声道:“别哭,咏梅,我没嫌你。我是怕……怕我护不住你。天下剑不是好找的,我这一走,生死难料。你跟齐先生走,至少能平平安安。” 然而,李咏梅根本就不听独孤行辩解,她死死搂住独孤行,似乎害怕他下一刻就会弃她而去。 “咏梅......”独孤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李咏梅红着脸对独孤行说道:“孤行,你不能走!这一切都是陈老头的阴谋!他在利用你!在利用你杀了他!他是神仙!坏神仙!” 独孤行轻轻摇了摇头,回应道:“咏梅,这些我都知道,师父在那些书里跟我坦白了一切。” “什么?!”李咏梅呆住了,陈老头居然和独孤行坦白了,她似乎还是不死心,摇头道:“你父亲都是被他利用,才落得如此下场,他一直在骗我们!” 独孤行依旧摇了摇头,“咏梅......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还帮他!”李咏梅双手推开独孤行,眼中充满不敢置信,“说不定,我的腿,我的弟弟,我的家人,烂泥镇的一切,都是他的局!孤行,你千万别信他啊!” “咏梅......不是这样的。”独孤行摇摇头,手臂环住她,“朱玲姐的事,让我知道了师父的为人,而我也不得不这么做。” 李咏梅听了这话,眼泪又掉下来,她抓着他的衣襟,把脸埋进他怀里,低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帮陈老头。” 独孤行轻轻推开李咏梅,眼瞳泛出威威金光,“咏梅。因为师父说了......”他顿了顿,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生不为死,死又何故。死为生故,生又何为。” 第302章 客栈废墟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独孤行便从被窝里爬起来,动作很轻。今早他还得送李小悠母女回小镇,昨晚的承诺不能食言。 可他刚掀开被子,身子还没坐直,李咏梅就猛地睁开眼,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她昨夜哭了大半宿,眼眶红肿直到独孤行轻拍她的背,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此刻见他要起身,她心头一慌,手忙脚乱地抓住他的胳膊,“孤行,你要去哪儿?” 独孤行扭头瞧她,挤了个笑,低声道:“别急,我得送小悠她们回去。你再睡会儿,我很快就回来。”他伸手想拍拍她的肩,可李咏梅却攥得更紧,眼底满是惊惶,像怕他一走就再也见不着。 “不行!”李咏梅咬着唇,声音有些哑,“你昨晚说了要走,我怕你一出这门就跑了。我得跟着你!”她抓着他胳膊的手指发白,平日里那股柔劲儿全没了,只剩一股倔强的执拗。 独孤行愣了愣,叹了口气,低声道:“咏梅,我没骗你,就是送她们回小镇,回来咱们再商量后面的事儿。” 李咏梅摇摇头,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你别想甩开我!” 独孤行瞧她这模样,心头一软,又有点无奈。他知道拗不过她,只好点头:“行吧,你要去就一起去。” 说完,他轻轻地抱起李咏梅,将其轻放在轮椅上,在翻出一件厚披风,披在她肩上,免得她受凉。 晨雾笼着书院,竹林被露水打湿,空气里透着股清凉。独孤行背着李咏梅出了门,腰间的魁木剑晃荡着,剑鞘在雾气里泛着暗光。学堂里,李小悠母女已经收拾好,朱玲站在一旁,低声交代着什么。 见独孤行过来,李小悠她娘忙迎上来,手里攥着那袋碎银,眼眶又红了,“小伙子,你真要送我们回去?” 独孤行点点头,低声道:“昨晚说好的,走吧,天亮前能到。” 李小悠扶着她娘,瞧了眼独孤行,低声道:“孤行哥,咏梅姐也要去?” 独孤行嗯了一声,没多解释便往外走。李小悠母女跟在后面,脚步踩得地面沙沙响。雾气浓得像纱,遮住了远处的山影,路上依旧隐隐约约能听见远处凌山城的厮杀声。 为了避开凌山城那边的战火,独孤行特意挑了条远路绕行。 “孤行哥,顺着这条路往东走,再翻过两个坡就到我们小镇了。”李小悠低声指引,指了指前方雾蒙蒙的山道。她娘攥着那袋碎银,步子有些踉跄,嘴里念叨着:“但愿别碰上兵匪,这年头乱得人心慌。” 独孤行点点头,低声道:“放心,我挑的这条道偏得很,兵马不会轻易过来。”他扭头看了眼李咏梅,她裹着披风,没吭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路无话,雾气渐渐稀薄,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翻过第二个坡后,脚下的泥路变成了石子铺就的小径,前方隐约可见几栋矮屋的轮廓。 李小悠松了口气,低声道:“到了,这就是我们小镇,离凌山城也就十来里。”她顿了顿,扭头看了眼独孤行,“孤行哥,你来过这儿没?” 独孤行推着轮椅的手一顿,眯眼打量着小镇入口的牌坊,眼底闪过一丝异色。他当然来过——几个月前,朱玲被齐军暗部抓走时,他和何博斌在这儿闹过一场。那间叫“青山居”的客栈,如今怕是只剩一堆瓦砾。他笑了笑,没多说,只低声道:“有点印象,走吧。” 穿过牌坊,小镇的模样渐渐清晰。街面上冷清得很,只有几个早起摆摊的小贩,眼神警惕地瞅着这群外来人。 独孤行推着李咏梅走在前面,鼻子里钻进一股淡淡的焦糊味。他扭头一看,街道旁果然堆着一片废墟,断壁残垣间杂草丛生,像是被一把火烧过又被风吹散的残骸。 李小悠跟上来,指着那堆废墟低声道:“孤行哥,这地方几个月前就塌了。听人说,当时这儿有群江湖高手打得天翻地覆,房子都给拆了。”她顿了顿,皱眉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从那以后,这儿就没人敢靠近了。” 独孤行听了这话,嘴角微微一翘,眼底却没多少笑意。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晚何博斌为了给他们开路,使出了“推山填海”,一掌下去,青山居的半个屋顶直接飞上了天,砖瓦砸得满街都是。后来齐军暗部被炸飞了,场面乱得像开了锅,而那时,朱玲也是被人趁乱给抓住了。 这事儿他记得清楚得很,可眼下却没心思多说,只淡淡道:“江湖人嘛,打打闹闹不稀奇。” 李咏梅坐在轮椅上,扭头瞅了眼那堆废墟,低声道:“孤行,听朱玲姐说,秦国那边好像出了叛徒,当初就是那叛徒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独孤行推着轮椅的手没停,低声道:“嗯,所以我们就更加需要当心一点。” 他目光扫过街面,发现几个穿隋军服的兵丁懒洋洋地靠在墙边,手里攥着长矛,眼神随意地往这边瞟。凌山城战事正紧,这小镇却没被严查,想来是隋军觉得这地方翻不出什么浪花。 “站住!”一个兵丁忽然吆喝一声,拎着矛走过来,上下打量着独孤行一行人,“哪儿来的?干啥去的?” 独孤行停下脚步,语气平淡:“从书院来,送人回家。”他手按在轮椅上,没去看那士兵,腰间的魁木剑却微微晃了晃,像在无声地警告。 兵丁瞅了眼李咏梅,又扫了扫李小悠母女,皱眉道:“书院?哪个书院?最近凌山城乱得很,别是混进来的细作。”他晃了晃手里的矛,像要试探什么。 李小悠她娘吓得缩了缩脖子,忙低声道:“军爷,我们是本地人,就住前面巷子里。这位小哥是好心送我们回来的,真不是啥细作!” 独孤行扭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别慌。”他抬头迎上那士兵的眼神,“文崇书院,离这儿几十里。我送她们回来,完事儿就走,不在这儿逗留。” “文崇书院?”兵丁眯着眼打量他片刻,视线落在魁木剑上,哼了一声:“带剑的?瞧着不像普通书生。” 就当那兵丁打算拦下独孤行等人时,他的领头突然跑了过来,一拳揍在了那位兵丁的头上,兵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蠢货,上头不是说了,不能随意招惹附近的读书人,特别是在文崇书院上过学堂的穷学生。” 随后,那兵丁的头领摆摆手,“算了,走吧,别在这儿晃悠惹麻烦。最近隋军管得松,可不代表你们能随便乱跑。” 第303章 骨折 成功回避隋兵的盘查后,独孤行便推着轮椅继续往前走。李小悠母女紧跟在后,步子加快了几分。 拐过一条窄巷,前方出现几间破旧的木屋,李小悠指了指其中一间,低声道:“孤行哥,就是这儿,我家到了。” 独孤行扭头看了眼那间屋子,门板歪歪斜斜,屋檐下挂着几块风干的腊肉。他低声道:“到了就好,你们进去吧。以后别往凌山城跑了,那边乱得很。” 李小悠她娘推开那扇歪斜的木门,屋里一股霉味混着柴火气扑鼻而来。李小悠扶着她娘跨过门槛,转身瞧了眼独孤行,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孤行哥,进屋坐坐吧?天还早,喝口热水再走也不迟。” 她娘也附和着,忙点头道:“是啊,小伙子,进来歇歇脚,家里虽破,总有碗热汤暖暖身子。” 独孤行推着李咏梅的轮椅停在门口,笑了笑,摆手道:“不了,我和咏梅还得赶路。你们歇着吧,别操心我们。” 见独孤行似乎想要离去,李小悠咬了咬唇,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道:“孤行哥,我爹腿伤还没好,咏梅姐会治病,能不能让她帮我爹瞧瞧?”她顿了顿,扭头看向李咏梅,“咏梅姐,我爹那腿疼了好几个月,兴许你有法子治。” 李咏梅坐在轮椅上,听了这话,低头瞅了眼独孤行,见他没吭声,便轻声道:“孤行,要不咱们留一宿吧。小悠她爹的腿我能治,耽误不了多久。”她顿了顿,拍了拍他的手,“你也歇歇,这几天跑得够呛了。” 独孤行低头瞧了她一眼,见她眼底带着点恳求,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头,“行吧,就留一宿。明早天亮就走。” 屋里简陋得很,一张木桌歪在墙角,桌上摆着个缺了口的陶碗,地上铺着几块破草席。李小悠她娘忙招呼着:“你们坐,我去烧点热水。”她转身往灶房走,步子还有点跛。独孤行把轮椅推到桌边,扶着李咏梅坐稳,低声道:“你去瞧瞧她爹的腿,我在这儿等着。” 李咏梅点点头,从轮椅旁的布袋里掏出个小药箱,跟着李小悠进了里屋。屋里躺着个瘦得皮包骨的中年汉子,腿上裹着块脏兮兮的布条,脸色蜡黄,哼哼唧唧地靠在床头。 李小悠她爹一见有人进来,挣扎着撑起身子,声音沙哑地问:“丫头,这是谁啊?” 李小悠忙道:“爹,这是咏梅姐,她会治病,来看看你的腿。”她扭头冲李咏梅道,“咏梅姐,我爹叫李大柱,这腿几个月前被隋兵打的,一直没好。” 前几个月,隋军攻打凌山城时,李小悠她爹就在城中帮人干杂活,而当时李小悠还不知道她爹正在城中,毕竟那场战事发生在晚上。 李小悠忙道:“爹,这是咏梅姐,她会治病,来看看你的腿。”她扭头冲李咏梅道,“咏梅姐,我爹叫李大柱,这腿几个月前被齐兵打的,一直没好。” 李咏梅皱了皱眉,蹲下身揭开布条,低声道:“小悠,你爹这腿不是断了,是骨头裂了。没接好才疼成这样。”她抬头看了眼李大柱,问道,“当时咋弄的?” 李大柱咧了咧嘴,疼得抽了口气,低声道:“几个月前,隋兵攻城,我因封城的缘故,被卷进了去了。不过幸亏我藏得好,才没丢了性命。不过倒是遭了一个兵痞抢钱,我不给,那一个兵痞就拿棍子砸我腿,疼得我爬都爬不动。后来就一直这样,动一下跟针扎似的。”他顿了顿,苦笑道,“都这样子了,真能治?” “能。”李咏梅从药箱里翻出几根细针和一小瓶药膏,手指麻利地清理伤口,“得先把错位的骨头正回来,再用银针刺激穴位,敷药养几个月,应该能下地走。”她扭头冲李小悠道,“去拿块干净布和一盆热水来。” 李小悠忙点头跑出去,不一会儿端着盆热水回来。李咏梅接过布,低头忙活起来,手法娴熟,正骨的时候,她爹疼得咬牙。但细针扎下去没多久后,他又松了口气,低声道:“哎哟,舒服多了。” 外屋里,独孤行靠着墙坐下来,目光随意地扫着屋里的摆设。李小悠她娘端了碗热汤过来,递给他时手抖了抖,低声道:“小伙子,喝点吧,暖暖身子。” 独孤行接过来,抿了一口,汤里只有几根野菜,淡得没啥滋味,可他没挑剔,低声道:“谢了,大娘。” 李小悠从里屋出来,见独孤行喝着汤,走过来蹲在他旁边,低声道:“孤行哥,我爹的腿咏梅姐能治好,多亏了你们。”她顿了顿,眼底闪着点亮光,“我以后想多读书,再学点武艺,将来跑遍天下去找你。” 独孤行听了这话,端着碗的手顿了顿,扭头瞧她,嘴角弯了弯,笑得有些淡,“哦?你还真有这心思?”他没否定她的话,放下碗,低声道,“你脑子灵,将来肯定能成事。不过天下很乱,得多留点心眼。” 李小悠嘿嘿一笑,蹲得更近了些,低声道:“我知道,可我瞧着你和咏梅姐,就觉得这世道再乱,也能闯出一条路。我想学你这样,帮人也好,护自己也好,总得有点本事。” 独孤行挑了挑眉,扭头看了眼里屋,李咏梅还在忙着包扎,额头上渗出细汗。他低声道:“你这丫头,志向不小。读书习武都行,可别忘了照顾你爹娘。他们岁数大了,靠你撑着呢。” 李小悠点点头,“放心,我不会忘。等爹腿好了,我先攒点钱,把这屋子修修,再去学东西。”她顿了顿,抬头冲他笑,“孤行哥,你以后要去哪儿?我真能找到你吗?” 独孤行笑了笑,没直接答她,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下一站是哪儿。只能见步走步吧。” 独孤行也不知道前路在何方,但他知道,自己只能往前走,拼命得往前走,走到哪,哪就是路! 第304章 喝上一壶 闲聊了一会儿,屋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风吹过巷子,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似乎是想下雨的样子。 独孤行端着那碗野菜汤喝完,放下碗,拍了拍手站起来,低声道:“趁着下雨前,我去小镇上转转,买点酒,顺便打听点消息。你们在这儿歇着,我去去就回。”他扭头看了眼李咏梅,她正从里屋出来,手上还沾着药膏味。 李咏梅皱了皱眉,低声道:“孤行,天都黑了,你还跑出去干啥?”她推着轮椅挪过来,“你要去的话,我也要去!” 独孤行笑了笑,拍了拍腰间的魁木剑,低声道:“放心,我有分寸。买了酒就回来,不会耽搁。”随后,他冲李小悠她娘点点头,“大娘,麻烦你们照顾咏梅一会儿。” 李小悠她娘忙摆手,“小伙子,你去吧,这儿有我们呢。”李小悠也点点头,蹲在李咏梅身旁,低声道:“孤行哥,早点回来啊。” 独孤行嗯了一声,披上外袍,推门走了出去。寒风凉飕飕地钻进衣缝,其中还夹带着点点雨星。他沿着窄巷往小镇中心走,这时远处打了几声惊雷。 小镇的街面上冷清得很,街上没有多少行人,独孤行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在隋军占领着这片土地之后,有很多齐人都流离失所了,有些会继续留在这里,则有些会选择远走他乡,毕竟这里不再属于他们的了。 独孤行低头走着,脑子里盘算着凌山城的局势,想着趁机打听点风声。刚走到街口,迎面就撞上一队隋兵,七八个人,盔甲叮当作响,步子急匆匆地往小镇赶来。 为首的那个满身肌肉,手里提着根长矛,嘴里嚷嚷着:“快点,都机灵着点!蒋风将军已经召集军队攻城,叫咱们盯着,别让齐兵跑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士兵忙点头,眼神四处乱瞟。 独孤行听了这话,心头一紧,低头拉了拉外袍的兜帽,装作路人,侧身靠着墙角避开。他不想惹麻烦,脚下绕了个弯,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身后,隋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松了口气,低声嘀咕:“只是一个晚上,隋军就赶到这里来了?凌山城这下怕是完了。” 他绕过几条巷子,找到一间破旧的酒肆,门板半掩着,里头飘出股淡淡的酒香。他推门进去,柜台后是个瘦得像竹竿的老头,正拿块抹布擦着桌子。独孤行走过去,低声道:“老丈,有酒吗?多拿几坛,我买了带走。” 老头抬头瞅了他一眼,见他腰间挂着剑,愣了愣,低声道:“有是有,就是粗酿的,劲儿大得很。你要几坛?”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今儿街上不太平,隋兵刚进来,说是要抓齐兵,你小心点,别撞上。” 独孤行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扔过去,低声道:“多谢提醒。给我五坛,装好就行。”他顿了顿,假装随意地问,“凌山城那边咋样了?隋兵拿下了?” 老头接过银子,忙转身去后头搬酒坛,嘴里嘀咕道:“可不是!听说隋军今早已经进攻城楼了,城里的齐兵死的死逃的逃,血流了一地。他放话出来,要把逃出来的齐兵全逮住,一个不留。你要往那边跑,可得留神,别被当成细作抓了。” 独孤行听了这话,微微皱眉,“长春城到这里不是要两三天吗?隋军怎么这么快赶到?” 老头搬来五坛酒,用草绳捆好递给他,嘿嘿一笑道:“那我怎么知道,拿好吧,这酒烈,喝一口能暖半宿。”独孤行接过来,扛在肩上,扭头出了门。 独孤行扛着酒坛,走得慢了些,脑子里翻腾着蒋风攻城的消息。凌山城一破,赵风斐那帮人怕是凶多吉少。他皱了皱眉,脚下绕开几条热闹的街巷,专挑偏僻的小路走,免得撞上巡逻的隋兵。 就在这时,天空开始飘起了毛毛细雨,于是他加快步子回了李小悠家,推门进去时,屋里已经点起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洒在木桌上。李咏梅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一块布擦手,见他回来,低声道:“孤行,买了啥回来?这么重的味儿。” 独孤行把五坛酒往桌上一放,低声道:“粗酿的,够咱们喝一阵。”他顿了顿,坐下来,压低声音,“街上听来的消息,蒋风进攻凌山城了,城中有逃出来的齐兵。这小镇怕是也得乱一阵子。” 李小悠她娘端着一碗粥走出来,听了这话,手一抖,粥差点洒了,低声道:“那咋办?我们刚回来就又要乱了?” 独孤行扭头瞧了她一眼,低声道:“别慌,隋兵眼下忙着抓人,顾不上你们。你们有银子,藏好,别出门就行。”他顿了顿,拍了拍酒坛,“今晚喝点酒,歇一宿,明早咱们得走。” 李咏梅皱了皱眉,低声道:“孤行,怎么快急着走?” 独孤行点点头,手指敲了敲桌面,低声道:“咏梅,你忘了?我的身份可是通缉犯!” 李咏梅微微一愣,随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毕竟在书院里的这些安稳日子里,她也有些放松警惕了。她回头瞥了眼李小悠,低声道:“但是我们躲在这里应该没问题吧,毕竟现在隋军的注意力都在凌山城。而且李小悠她爹,我还要帮他针灸几天,要不然就算腿骨愈合了,也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独孤行叹息一声,回应道:“但是,过两天齐先生就要离开凌山了,你得抓紧时间准备才行。” 李咏梅微微皱眉道:“什么叫你?应该是我们!孤行你也要一起去,要不然我不会去的!” 独孤行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吭声,看来李咏梅似乎不是很想回书院。没法子,独孤行决定暂且留在这里一晚,等明天一早再做打算。 独孤行拿起酒坛,笑着对李咏梅说道:“咏梅,陪我喝上一壶怎么?” 李咏梅微微一愣,随即轻笑一声,“当然!求之不得!” 第305章 独臂家伙 夜色渐浓,独孤行独坐瓦顶,手中酒葫芦里的泥龙酒所剩无几,他一口饮下,目光静静地凝视着天边那轮高悬的明月。 风掠过瓦顶,雨早已停歇,瓦片却仍带着冬雨留下的湿意,透出一丝刺骨的寒。时间不知不觉间就慢慢步入了冬季。 “时间过得真快啊!”独孤行有些感慨,他和陈老头一路逃亡,遭遇各种磨难,可到头来,最终还是落得不欢而散的结果。 尽管独孤行并未多言,但他的内心还是有些抱怨他的师父太冷漠无情。 “当初师父和我好好谈谈,或许就不会闹那么僵了。”独孤行喝了口酒,有些郁郁不乐,“当初我若不救朱玲姐,会不会……”他又往口中灌酒,“我在想些什么?”他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举起葫芦猛灌,却发现酒已见底。他一怔,忽地想起陈老头那只古怪的酒葫芦,无论怎么喝,总有酒淌出。 独孤行苦笑一笑,拍了拍空荡荡的葫芦,准备轻身一跃,从瓦顶跳下,打算回屋寻些酒填满这干瘪的家伙。可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扫向远处街巷,只见火光摇曳,数十名隋兵手持火把,步伐匆匆,似在追索什么人。 独孤行心头一紧,眯眼远眺,隋兵的喝骂声随风隐约传来。他暗自嘀咕:“不对劲,莫不是凌山城那边齐兵败了?这也太快了,连一天都没撑住。” 此时屋内李咏梅与李小悠一家睡得正熟,应不会察觉他离去。独孤行略微沉吟于是,便下定了决心,打算去探个究竟。 他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掠向街角,借着夜色掩护,在瓦顶间不断跳跃。 还未近前,便听隋兵中有人低吼:“那家伙定逃不远,仔细搜,别让他溜了!”另一人接话:“听说是个耍枪的独臂家伙,手脚利索得很,怕是早跑出城了。” 独孤行闻言,心中微动,耍枪之人?他脑海中闪过一道模糊身影,却又抓不住头绪。凌山城战事刚起,若真有出逃之人,怕是与齐兵溃败脱不开干系。他隐在暗处,屏息凝神,打算再听些端倪。 夜风愈寒,火把的光亮在巷中跳跃,隋兵的脚步声渐近。独孤行贴墙而立,借着一堵残墙遮身,手已不自觉按上腰间魁木剑。 “搜!”一声令下,隋兵四散开来,火光照亮巷口,隐约可见几人持矛逼近。独孤行暗骂一声,运气不佳,竟撞上这群家伙搜查。他身形未动,耳边却忽传来一阵细微响动——似是瓦片轻震,又似有人踏风而来。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道黑影从屋顶掠下,落地无声,身法轻盈如燕。那人一袭黑衣,手拿长刀,臂膀空荡,仅剩一袖随风飘摇,竟真是个独臂之人!独孤行瞳孔微缩,来人落地后并未停留,直奔巷尾而去,似未察觉他藏身之处。 “果有其人。”独孤行低语,隋兵的喊声已近在咫尺,他不及细想,身子一矮,避开火光,悄然尾随那黑影而去。巷道狭窄,月光被乌云遮挡,他动用身法,步履轻捷,悄悄地紧追后面。 黑影速度极快,转眼便翻过一堵矮墙,消失在另一侧。独孤行纵身跃上墙头,落地时却见前方空空荡荡,只余寒风呼啸。他皱眉环顾,四下无人。那独臂之人,竟似凭空遁去。 “有点意思。”独孤行低笑一声,拍去掌上尘土,心中却多了几分疑惑。这人身手不凡,若真是齐兵叛逃,怎会孤身至此?莫非还有隐情?他略一思索,决定暂不回屋,沿着巷道继续前行,欲寻出些线索。 夜更深了,天边月色渐淡,独孤行独行于暗巷,耳边风声萧瑟。他忽地停步,鼻尖嗅到一丝异味——淡淡的血腥气,随风飘来。他循味而去,绕过几间破屋,眼前景象让他一怔。 只见,一具隋兵尸首横于地上,咽喉处一道细细血痕,尚未干涸,显然刚死不久。 独孤行蹲下细看,伤口平滑,手法极快,非寻常齐兵能做到的。他心念一动,抬头望向四周,隐约察觉暗处似有气息浮动。他眼中闪过一丝金光,轻声道:“出来吧,藏得再深,也瞒不过我。” 话音刚落,巷角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人,正是那独臂黑影。他手中握着一柄长刀,长刀微垂,血珠顺刃滑落,滴在泥地上,溅起细小尘埃。他声音低沉沙哑道:“你是谁?为何跟踪于我?” 对方半蒙着脸,独孤行盯着他,忽觉那双眼睛有些熟悉,脑中一闪,竟认出此人。他心头微震,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赵风斐!” 赵风斐却先皱眉,略带惊讶道:“你怎么知我姓名?你又是何人?” 独孤行没急着答话,嘴角微微一扯。他当然没吭声,赵风斐不可能认出他——那夜在凌山城楼上,他拼杀时脸上还蒙着人皮面具,血水糊了半张脸,连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更别提赵风斐了。 独孤行低头瞥了眼地上的隋兵尸首,手指在魁木剑柄上轻轻敲了敲,反问道:“你在这儿晃荡啥?凌山城不是还等着你守吗?” 赵风斐听了这话,眼底闪过一丝冷芒,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他没废话,猛地一抬手,长刀划破夜风,带着一股狠劲直劈过来。刀锋擦过巷壁,火星四溅,硬生生在泥墙上撕出一道深口,碎土扑簌簌掉落。 独孤行脚下一滑,踩着天元步,身子轻飘飘地往后退开,没还手,可心底却腾起一股杀意,像火苗蹿了上来。 赵风斐一刀落空,皱了皱眉,长刀横在身前,低声嘀咕:“这步法……有点眼熟。”他眯眼打量着独孤行,“你到底是哪路人马?我怎么觉得在哪儿见过你?” 独孤行没搭腔,脚尖点地,身形如风,左闪右避,躲开赵风斐接连劈来的几刀。刀风呼啸,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带起一阵凉意。他心头暗哼,这家伙下手够狠,可招式乱中带序,像是在试探他。 赵风斐越打越急,嘴里低吼:“别躲!你这步伐,我肯定见过!” 就在这时,巷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隋兵的喝骂:“那儿有动静!快过去!”火把的光亮摇晃着逼近,显然是两人的打斗惊动了巡逻的队伍。 赵风斐脸色一沉,骂了声:“晦气!”他不再纠缠,刀锋一收,转身就往巷尾跑,独臂晃荡着,步子却快得像踩风。 独孤行眼皮一跳,哪肯就这么放他走?他脚下发力,身子一纵,紧追上去,低声道:“跑啥?我还有话没问完!”他心头憋着火,赵风斐这家伙满身血腥,孤身跑来小镇,凌山城那边八成是塌了天,他得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巷道狭窄弯曲,赵风斐在前头跑得飞快,独孤行紧咬着不放。天元步踩得他身轻如燕,瓦片在他脚下吱吱作响,风声从耳边呼呼刮过。 赵风斐翻过一堵矮墙,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回头瞥了眼,见独孤行还追着,咬牙低骂:“你他娘的阴魂不散!” 独孤行冷哼一声,跃上墙头,低声道:“跑得再快,也得给我个说法。”他手按着魁木剑,步子没停,他知道赵风斐身上肯定还带着伤,不然跑不了这么急。 第306章 怒气上,剑气出 追到一处拐角,赵风斐忽然停下,转身一刀横扫过来,刀锋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独孤行身子一矮,堪堪避开,刀风擦着头顶掠过,削下几缕头发。他皱了皱眉,杀意更盛,低声道:“赵风斐,你再不开口,我可不客气了。” 赵风斐喘着粗气,独臂撑着长刀,刀尖杵在地上,血珠顺着刀刃淌下来,染红了脚下的泥。他冷哼一声,声音沙哑:“你到底想干啥?我没工夫跟你耗!隋兵追得紧,我得走!”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你这身手,不像隋军,也不像齐兵,你到底是谁?” 独孤行站直身子,手指攥着剑柄,“我问你,凌山城怎么了?你为啥跑这儿来?”他步子往前迈了一步,逼近赵风斐,“别跟我耍花样,不然这刀你挥不动第二下。” 赵风斐咬了咬牙,像是被逼到墙角,喘息了几声,低声道:“凌山城完了!蒋风那老东西带人杀进来了,弟兄们死的死逃的逃,我胳膊都让人砍了,守不住了!”他顿了顿,声音里透着股恨意,“我跑出来,是要找机会喘口气,你管得着吗?” 独孤行听了这话,心头一震,凌山城破得这么快,赵风斐这家伙竟落得这步田地。他眯眼瞧着赵风斐,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低声道:“那你跑这儿来干啥?找死?” 赵风斐冷笑一声,撑着刀站直了些,低声道:“找死?我还想活命呢!这小镇偏,隋兵顾不上,我打算歇口气再跑。”他顿了顿,盯着独孤行,“你追我干啥?有仇?” 独孤行没答,脑海里却闪过凌山城楼上拼杀的那一夜,赵风斐当时喊得震天响,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他低声道:“没仇。我只是想知道,城破了,那些百姓怎么办?” 赵风斐愣了愣,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哼了一声:“还能怎么办?死的死,逃的逃,隋军杀红了眼,谁管百姓死活?”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狠色,“你要是好心,赶紧走吧,这儿迟早也乱。” 独孤行沉默了一会儿,拔出了腰间的魁木剑,低声质问道:“你逃了?为了活命,你就这样逃了?”独孤行越说越激动,“你煽动百姓和你一起造反,然后失败了,你就逃了?”独孤行握住剑柄的手鼓起了一条条青筋,“你的兄弟拼死拼命,为了攻上城墙,死的死,伤的伤。最后拿下了凌山城,你到最后居然要逃!” 赵风斐听了这连串质问,脸色一沉,独臂撑着长刀的手抖了抖。他眯眼盯着独孤行腰间的魁木剑,月光洒在剑身上,映出一抹暗红。忽然,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色,低声嘀咕:“这剑……这身法……”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独孤行,像是抓住了什么线索,脱口而出:“你是萧兄弟?!” 独孤行没吭声,手指攥着剑柄,指节泛白,眼底的杀意却越烧越旺。 赵风斐见他这反应,愣了愣,随即挤出一抹苦笑,低声道:“萧兄弟,你还真会藏啊。那夜城楼上,你蒙着脸杀得隋兵血流成河,我愣是没认出来。”他顿了顿,语气里透着点狡辩,“可你也别怪我,谁能想到蒋风那老狗会疯了一样带那么多人杀回来?按理说,他不过是后援守城的将军,哪有这么大的胆子主动攻城?” 独孤行冷哼一声,步子又逼近了些,声音低沉得像压了块巨石:“别找借口。你守不住城,跑了就是跑了。”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怒色,“你当初要是活捉了康诚,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吧?留个筹码在手,蒋风未必敢这么放肆。” 赵风斐听了这话,脸色一僵,独臂攥着刀柄的手紧了紧,低声道:“你说得轻巧!当时城楼上乱成一锅粥,康诚那狗东西拼死不降,我哪有工夫抓活的?”他喘了口气,声音里透着股懊悔,“我要是早知道蒋风会杀回来,拼了命也要把康诚绑了。可现在说这些有啥用?城没了,弟兄们也散了,我还能咋办?” 此时此刻,赵风斐也有些后悔当初为何不活捉康诚,但现实就摆在眼前。 独孤行没理他的辩解,剑尖微微抬起,指向赵风斐,低声道:“你跑了,那些信你的百姓怎么办?那些跟你拼命的弟兄怎么办?你煽动他们造反,拿下城楼,到头来你拍拍屁股跑了,留下一堆烂摊子?”他越说越激动,声音里夹着股压不住的火气,“马骁被钉在城墙上,血流干了都没倒,你倒好,胳膊断了就跑这儿喘气来了!” 赵风斐被这话刺得眼角抽了抽,咬牙低声道:“萧兄弟,你别逼我!我知道我对不住弟兄们,可我没得选!蒋风带了两万兵杀进来,我拿啥守?留下来就是送死!”他顿了顿,见独孤行步步逼近,眼底闪过一丝慌色,忙抬手劝道:“你冷静点!你才二境修气士,我四境武夫,真打起来你讨不了好!别冲动!” 可独孤行像是没听见,杀气从他身上滚滚涌出,气息越来越沉,像山雨欲来的闷雷。 赵风斐皱了皱眉,心头一震,低声嘀咕:“这家伙……怎么回事?”他眯眼瞧着独孤行,察觉到对方周身的气势在攀升,隐隐透出一股压迫感。他暗自纳闷,四境武夫的底子摆在这儿,按理说远超二境修气士,可这气势怎么越来越不对劲? 独孤行没说话,缓缓抬起头,眼底骤然亮起两道金光,龙瞳乍现,带着股刺骨的寒意。他周身的气息猛地一涨,杀气如潮水般翻涌,魁木剑在他手里轻轻颤动,像是被唤醒的凶兽。 赵风斐惊恐地瞪大眼睛,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龙……龙瞳!你是妖人!” 下一刻,独孤行动了。他左手一挥,魁木剑爆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犹如金龙乍现。 “咻!”剑气破空,血流当场! 第307章 心安理得 赵风斐连反应的空隙都没有,右臂应声而断,血喷如泉,断肢摔在湿泥地上,溅起一片泥水。 他踉跄着后退,满脸惊恐,牙关打颤,嘴里胡乱嚷道:“你……你才二境!怎么可能凝出剑气?这不可能!” 独孤行没搭腔,眼底金红交织,杀气浓得像化不开的雾,整个人像是从血海里爬出来的修罗。他缓缓迈开步子,魁木剑垂在身侧,剑尖拖在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每一步都像踩在赵风斐的心跳上。 赵风斐吓得腿一软,身子抖得像筛糠,断臂处的血淌了一地。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小巷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火把的光影在墙角晃荡,越来越近。 赵风斐耳朵一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萧兄弟!饶了我!我错了!我……我不想死啊!” 他满脸血污,眼泪混着汗水淌下来,模样狼狈得像条丧家犬。 独孤行停下脚步,低头瞧着他,眼底的金红光芒没半点消退。他弯腰捡起赵风斐掉落的长刀,掂了掂,刀身还带着温热的血迹。 独孤行慢悠悠走到赵风斐跟前,蹲下身,刀尖轻轻抵在他下巴上,低声道:“还有啥想说的?趁现在,赶紧交代。” 赵风斐喉头滚动,刀尖的凉意让他抖得更厉害,他喘着粗气,“萧兄弟,我……我真没想扔下弟兄们!我跑出来,是想喘口气,再找机会杀回去!” 独孤行面无表情,低声道:“你一个逃兵,有什么好解释的。当初你煽动城中百姓为你攻城时,无论胜败,你都应该拼死到底。你就这样逃跑,你怎么对得起城中百姓!你怎么对得起拼了命拿下城楼的兄弟!你......” 赵风斐听了这话,眼睛瞪得巨大,眼球因激动布满血丝,“你一个孽种,竟然在这大言不惭!满嘴道德仁义,怎么不见你留下来帮我们守城!” 独孤行无言以对,身形后退一步。隋兵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赵风斐眼中闪过惊喜,继续说道:“若我是逃兵!你也是逃兵!你凭什么指责我!” “我......”独孤行手中长刀跌落在地。 —————— “师父,我......我下错子了。”独孤行伸出手,抓向棋盘上的某颗白子,想将其前移一位。 独孤行手还未碰到那颗白子,一枚黑子便从对面飞来,啪地一声打在他手背上,疼得他猛地缩回手,手背泛起一抹红痕。 他揉了揉手,抬头瞧着对面的陈老头,委屈道:“师父,我就是不小心下错了地方,为啥不让我悔一步?” 陈老头端坐在棋盘前,手指捏着一枚黑子,慢悠悠地摩挲着。他抬起头,眯着眼瞧了独孤行一眼,低声道:“悔棋?下棋哪有回头路?” 陈老头略微停顿,把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咔哒一声,像敲在独孤行心头,“人生就跟这棋盘一样,子落定了,就得认。错了也好,对了也罢,没得回头重来。” 独孤行皱了皱眉,低声道:“可我下错了啊,这棋还咋下?接下来的路还有啥意思?” 陈老头哼了一声,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低声道:“下错了,那就让它错着。棋继续落,路继续走,大不了错到底。” 独孤行似懂非懂。 陈老头顿了顿,嘴角微微一翘,“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输赢?兴许这错招,后面还能翻盘呢。”他停下手,抬头瞧着独孤行,低声道:“我问你,杀人杀到一半,你会停手吗?” 独孤行被这话噎得一愣,嘴唇动了动,却没挤出半个字。 陈老头呵呵一笑道:“我做事,从来问心无愧。” —————— 巷子里,独孤行手中的长刀落地,砸在泥水里,溅起几滴血红的水花。他后退一步,眼底的金红光芒晃了晃,像是被赵风斐的话刺中了某根弦。 此时,隋兵的脚步声已经近得能听见靴底踩水的啪嗒声。 赵风斐跪在地上,断臂的血淌了一片,他喘着粗气,瞧见独孤行这反应,眼底闪过一丝狞笑,低声道:“咋不说话了?你不是满嘴仁义道德吗?你不也跑了?凭啥指责我!我若逃兵,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独孤行呆呆地看着已被砍去双臂的赵风斐,脸上突然浮现出释然的笑容。 赵风斐心中一惊,暗叫不好。 然而,还未等他来得及喊出声,独孤行高举双臂,一剑挥出,人头落地。 “我自己心安理得就行。” 第308章 有杀气 独孤行刚走没多远,巷口火光摇曳,一队隋兵匆匆赶来,火把照亮了昏暗的巷道。为首的副将是个三境武夫,满脸横肉,手里提着根长矛,身后跟着十几个兵卒。他们一见地上的赵风斐,齐齐愣住,脚步僵在原地。 副将低头瞧了眼那颗滚落的人头,脸色一变,“谁干的?” 在场的众人都齐齐摇头,从头到尾他们都是在追捕赵风斐一人,根本就没见过其他人。 副将蹲下身,仔细打量赵风斐脖颈上的伤口,切面平滑如镜,连血肉都没半点撕裂痕迹。他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伤口边缘,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低声道:“这不是普通剑伤……是剑气切的!”他抬头扫了眼四周,眼底闪过一丝惊色,“能凝剑气的,至少六境修气士。这小镇啥时候来了这么个狠角色?” 一个士兵凑上来,低声道:“副将,这家伙不就是凌山城跑出来的赵风斐吗?蒋将军下了令,要抓活的,这下可咋办?” 另一名士兵也凑了上来,有些慌张道:“杀他的人怕是还在附近,咱们要不要搜?” 副将站起身,眯眼瞧了眼巷子深处,夜风吹得火把晃荡,他低声道:“搜个屁!六境剑仙在这儿,咱们这点人上去就是送菜。”他顿了顿,咬牙道,“这赵风斐八成是撞上了江湖高手,命不好罢了。回去报给蒋将军,就说人死了,凶手跑了。”他扭头冲手下挥手,“抬走,别在这儿碍眼!” 隋兵们忙点头,七手八脚地抬着赵风斐的尸身往外走,火把光渐渐远去,巷子里又恢复了死寂。 ...... 另一边,独孤行早已跃上屋顶,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李小悠家。他推门进去时,屋里油灯还亮着,夜风灌进来,吹得油灯晃了晃,昏黄的光洒在木桌上。 李咏梅睡在小悠的房间里,躺在小悠的身旁,呼吸轻浅。 独孤行瞧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柔色,可脚步没停。他走到她身边,二话不说,弯腰抱起她,低声道:“咏梅,醒醒,咱们得走。” 李咏梅被独孤行猛地抱起,吓得轻呼一声,身子一抖,睡意瞬间散了大半。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抬头,见是独孤行,低声道:“孤行,你干啥?大半夜的……” 话没说完,她瞧见他脸色阴沉,眼底还带着股没散开的杀气,心头不由一紧。 睡在旁边的李小悠也被这动静惊醒,小丫头揉了揉惺忪的眼,撑起身子瞧过来,低声道:“孤行哥?咋了这是?”她声音里透着点迷糊,瞅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又看看独孤行抱着李咏梅的模样,皱了皱眉,“这大晚上的,你抱咏梅姐要去哪儿?” 独孤行低头看了她一眼,“回书院。”他没多解释,抱着李咏梅往外走,步子很急。 李小悠愣了愣,爬下床,光着脚追到门口,低声道:“孤行哥,回书院干啥?不是说明早走吗?”她顿了顿,见独孤行没回头,忙又喊道,“路上黑,你小心点啊!” 她很担心,可独孤行只是摆了摆手,头也没回地出了门。 李咏梅靠在独孤行怀里,夜风吹得她披风晃荡,她皱着眉,低声道:“孤行,你这是怎么了?大半夜不睡觉,跑出去干啥了?”她顿了顿,鼻尖动了动,像是嗅到了什么,猛地抓住他的胳膊,“你身上这味儿……血腥味!你杀人了?” 独孤行脚步微顿,低头瞧了她一眼,低声道:“别问了,走吧。”他没多说,抱着她出了院子。 夜色如墨,巷子里的风卷着枯叶沙沙作响。他步子没停,径直往小镇外走,怕留一刻就会撞上麻烦。 李咏梅哪肯罢休,手指攥着他的衣襟,低声道:“孤行,你别蒙我!这大半夜的,你跑出去杀人,还急着回书院,到底咋回事?”她很急,眼中满是担忧,“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出啥事了?” 独孤行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杀了赵风斐。”他顿了顿,“隋兵追得紧,我们得走。”他没提龙瞳,也没说剑气,只简单吐出几个字,但却不能掩饰他的心乱。 “赵风斐?李咏梅微微皱眉,“这谁啊?” “一个四境武夫,齐军的将士,不过官职大概也就是个副将而已。”独孤行淡淡地解释道。 李咏梅听了这话,身子一僵,低声道:“你……你疯了?四境武夫?你才二境修气,怎么杀得了他?”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慌,“隋兵会不会追过来?我们在这儿留了一宿,他们会不会找上门?” 独孤行摇摇头,步子没慢,低声道:“他们以为是六境剑仙干的,不会怀疑我。”他顿了顿,苦笑一声,“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凝练出剑气了,而且刚才杀人时,我也没想到威力会这么大。” 李咏梅听了这话,身子猛地一颤,露出惊讶的表情,“剑气?你说你凝出剑气了?”她顿了顿,一脸不敢置信,“孤行,剑气可是六境修气士才能练出来的,你才二境,怎么可能?” 独孤行抱着她走在小镇外的泥路上,他低头瞧了她一眼,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杀了赵风斐那会儿,剑气就自己出来了。”他顿了顿,苦笑一声,“那一下快得我都没反应过来,赵风斐连刀都没抬起来,手臂就掉了。” 李咏梅瞪大了眼,喉头滚动了几下,低声道:“你……你不是开玩笑吧?”她顿了顿,眯眼打量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孤行,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不是二境了?要不这剑气咋解释?” 独孤行摇摇头,步子没停,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杀了人后,我感觉体内经脉突然通了不少,像是有啥堵着的东西散开了。”他顿了顿,手指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魁木剑,“师父以前说过,习剑最要紧的是心境。我琢磨着,兴许是心境变了,才有了这变化。” 李咏梅听了这话,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她把手掌按在独孤行的胸膛上,感受着其呼出的气息,心想气息明明没有变化,怎么突然能凝练出剑气了。 独孤行沉默了一会儿,低头闭了闭眼,像是在内视自身。片刻后,他睁开眼,低声道:“经脉是通了些,气血也比以前顺,可境界没变,还是二境。”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咏梅,你瞧我这气息,真没啥异样?” 李咏梅靠在他怀里,眯眼打量了一会儿,低声道:“没啥异样。你气息沉稳,劲道也平稳,就是二境修气士的路子。”她顿了顿,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皱眉道,“就是身上有点杀气。” 第309章 人在世道,心不由衷? 第309章 人在世道,心不由衷? 独孤行没吭声,抱着她继续走,他知道自己或许是压抑太久了。当他杀掉赵风斐时,心中既然有一丝畅快,凌山城的这件事明明于自己无关,但他却依旧动了杀心。 独孤行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否合乎情理,但却觉得自己做的没错,赵风斐这种人,或许轮不到他去审判,但独孤行觉得他就是应该去死。 “孤行,我......我觉得你变了。”李咏梅把脸贴在独孤行的胸膛之上,喃喃低语道。 独孤行当然知道自己变了,若是以前,他会对这些事情躲之不及。如今的他,却一反常态,竟然主动插进事情的旋涡之中。他看着怀中的李咏梅,有些话让他犹豫不决。 就这样,独孤行抱着李咏梅跑了好久,在快要到达书院时,他却在山下的瀑布旁停下了脚步。瀑布的水声轰鸣,像无数细碎的珠子砸在石头上,溅起一片白雾。 独孤行抱着李咏梅站在瀑布旁,水汽笼着山野,空气里透着股湿冷的草腥味。他低头瞧着怀里的少女,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低声道:“咏梅姐,我得跟你说件事。” 李咏梅靠在他胸膛上,听到这话,微微抬了抬头,皱眉道:“怎么了?”她顿了顿,手指攥着他的衣襟,低声道,“是不是又跟赵风斐那事儿有关?你杀了人,心里过不去?” 独孤行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不是那事儿。”他顿了顿,把她轻轻放下来,扶着她靠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自己蹲在她身旁,低声道,“我想一个人去找天下剑。” 这话一出,李咏梅愣了愣,随即脸色一沉,眼底闪过一丝怒色,“孤行,你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走吗?你咋又变卦了?” 独孤行低头瞧着脚下的泥土,手指在魁木剑柄上敲了敲,低声道:“咏梅姐,在这几天里,我杀了很多人。有些是身不由己杀的,有些是快意恩仇的,有些是一怒之下的。”他将手轻放在少女的肩膀上,“他顿了顿,缓缓把手搭在她肩上,掌心微凉,“我想了很多,最后琢磨出一个道理。” 李咏梅皱起眉,疑惑地瞅着他,“什么道理?” 独孤行抬起头,直直迎上她那双明亮的眼眸,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除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还有一句,那就是人在世道,心不由衷。” “人在世道,心不由衷?”李咏梅重复了一遍,眼底满是不解。独孤行冷不丁聊起这些人生感慨,话题转得太快,她一时没跟上。她轻咳一声,掩住那点尴尬,“你管它心不由衷还是身不由衷,反正我要跟你一起走。” 独孤行却像没听见,自顾自往下说,“我当初再入凌山城,是想验证师父在书中留下的那句话。后来城里乱了,我和小悠她们被困在里头,而我也是在那时候,帮赵风斐拿下北城楼。那时候我答应他,一来是想带李小悠离开,没别的法子;二来是瞧见隋军在城里欺压百姓,我想帮齐人一把。可后来,我杀了赵风斐,才明白过来,人在这天地间,很多时候心不由衷。我本想救城里的百姓,可到头来,反倒害了他们。” 李咏梅听了这话,心头一软,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孤行,这不怪你。” 然而,独孤行却摇了摇头,“不,我有错。只是这错,不是我故意酿成的,而是时势造成的。就像救朱玲姐一样,兴许哪天回头看,会发现那也是个错。” 李咏梅越听越糊涂,她轻轻晃了晃头,低声道:“救朱玲姐咋可能是错呢?”她顿了顿,喉头一哽,眼底泛起湿意,“孤行,你真变了。” 独孤行深吸一口气,长长叹了出来,低声道:“咏梅姐,你说得对,我是变了。” 他扭头瞧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柔色,“可我一直把你当亲人。你是姐姐,这一点从没变过。既然你是姐姐,咋不让着我点?” 李咏梅听了这话,气得笑了,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她猛地拍了下他的胳膊,低声道:“你绕这么大个圈子,就为了让我点头答应你?” 独孤行摇了摇头,“不,其实这些都是我想讲的,讲出来以后,心里会舒坦了许多。”他撩了一下少女耳边垂下的秀发,“咏梅姐,我真的要自己一个人去寻剑。” 李咏梅一听这话,瞬间就皱起了眉头,直接否决道:“不行!” 独孤行没有继续劝说,而是自顾自地决定道:“就这样决定了。你跟齐先生,我自己一个人。如果那天你不愿意,我也只能打晕你了。” 李咏梅一听,顿时就急眼了,“独孤行!你怕我出岔子,我就不是你亲人了?”她顿了顿,声音哽咽,“孤行,你要去找剑,我拦不住。可你别把我扔下,我宁愿跟你死在路上,也不愿一个人在这儿等消息!” 然而,独孤行却没再搭嘴,他背起少女,便往山上的书院走去。路上,李咏梅一直在劝说独孤行,但独孤行好像铁了心要这样做,完全对独孤行不管不顾。 说着说着,李咏梅急得哭出了声音,独孤行瞧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心头一软,低声道:“咏梅,别哭了。” 李咏梅抹了把眼泪,低声道:“你不要我了......我还不能哭了?” 独孤行站在书院大门前,沉默了一会儿,回头瞧了一眼李咏梅,忽然低声道:“咏梅,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这话一出,李咏梅的脸刷地红了,像被火烧了似的。她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你瞎说啥!”她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手忙脚乱地推他,“谁喜欢你了?你别胡扯!” 可她眼底的慌乱藏都藏不住,连反驳的话都忘了接。 “你若喜欢我的话,就让我走吧,等我回来,我啥都愿意听你的。” 说完,独孤行便背着李咏梅,跳进了书院之内。 第310章 纸鹤小山 第310章 纸鹤小山 齐静文离别的那天,天刚蒙蒙亮,独孤行便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抖开一套干净的长袍,慢条斯理地换上。平时他很少打扮自己,但今天的日子不同,有必要整理一下。 意外的是,李咏梅今儿个赖了床,任凭独孤行怎么喊,她都缩在被窝里,死活不肯露头。 独孤行站在床边,低头瞧着那团鼓鼓囊囊的被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咏梅,你就是不起,我也会让齐先生带你走。” “我不走!”李咏梅猛地把被褥往头上一裹,声音闷在里头,像堵住了耳朵,假装啥也没听见。 独孤行揉了揉额角,有些没辙了。 “叩叩。”门外传来几声轻敲,潘乐阳的声音跟着飘进来,“老大,齐先生让我捎句话,半个时辰后咱们就出发。要是学堂里还见不着你们,就当你们不跟他走了。” 独孤行眉头微皱,扬声回道:“知道了!” 潘乐阳没急着走,站在门外顿了顿,又问:“老大,你真不打算跟我们一块儿走?” 独孤行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苦笑,低声道:“不了,我还有事要做,就不跟你们一道了。”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潘乐阳他们兴许不知道他的底细,或许猜到几分却没点破。可这些都不打紧了,他注定没法像他们那样,做个平平常常的读书人,捧着书卷过日子。他羡慕过潘乐阳他们的日子——不必理会旁人的眼神,不用卷进江湖的腥风血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可羡慕归羡慕,他知道,自己走不了那条路。 独孤行低头瞧着赖在被窝里的李咏梅,忽地弯了弯嘴角,笑道:“咏梅姐,你再不起,我可要挠你痒痒了。” 被窝里传来一声抽噎,李咏梅猛地掀开一角,露出半张哭得红肿的脸,“我死都不会走的了!我......嘻嘻。独孤行,你这没良心的,既然敢......抛弃我!”她话没说完,独孤行已经伸手挠了她一下,她痒得笑出声,随即一把抓住他的手,张嘴就咬了下去。 独孤行没躲也没闪,任她咬着,牙印在手背上泛起浅浅的红痕。他低头看着已经哭红了眼睛的少女,心中有些不忍。但他没有办法,有些事情,并非不忍就不去做了。 他低声道:“咏梅,别闹了。” 李咏梅咬着他的手愣了愣,眼泪又淌下来,顺着脸颊掉落下来。她松开嘴,低声道:“孤行,你真要扔下我?” 独孤行蹲下身,与她平视,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珠,轻轻道:“不是扔下你,只是暂时的离别。”他顿了顿,手指在她肩上拍了拍,“齐先生能带你去安全的地方,我去找回天下剑后,就回来找你。” 李咏梅轻咬嘴唇,小声道:“你骗人!” 独孤行摇了摇头,伸出小指,轻轻道:“不骗你,我们拉钩!谁骗人,谁就是小狗。” 李咏梅红着眼瞪了独孤行一下,拍开他的手,大声吼道:“我娘去世的那天你也是这么讲的!你这个骗子。”说完,她又重新猛地把被褥盖上。 独孤行心中苦涩,当初自己的确是食言了,不过他也无可奈何,谁叫他被人发现了身份。为了不连累她一家,他决定远离他们。不过后来的事实告诉他,他是错的。 见劝了半天没用,独孤行没了耐心,干脆动手。他探手钻进被窝,一把抓住李咏梅的双腿,猛地往外一拽。她整个人被拖了出来,连带着被子滑到地上。 独孤行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双指并拢,就要点她身上的穴道。 李咏梅被这一拽吓得一抖,可反应却不慢。 她手腕一翻,反手甩出一张定身符,符纸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奔独孤行胸口。独孤行脚下一点,身子轻飘飘往后退开,符箓擦着衣角掠过,落了个空。 他低头瞥了眼地上那张定身符,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人偶图案,不由苦笑一声:“咏梅姐,你啥时候学会弄这定身符了?”他顿了顿,耸了耸肩膀,继续道:“不过你这手艺,拿我没辙。我的轻功有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咏梅当然清楚,独孤行的轻功身法快得离谱,连四五境的武夫都只能干瞪眼。可她嘴角一翘,明显一点都不担心,显然还有后手。 只见,李咏梅突然掀开身后的被窝,露出一堆叠得像小山似的纸鹤,少说也有一百来只。这些纸鹤颤颤巍巍地飞起,悬在她身旁,翅膀扇动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独孤行瞧见这阵仗,倒吸了一口凉气,“咏梅姐,用得着这么狠吗?” “哼!”李咏梅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你以为我会傻乎乎等着你抓?想都别想,我哪儿也不去!”她手一挥,纸鹤齐刷刷转向独孤行。 独孤行眼底金光一闪,龙瞳骤现,他抽出腰间的魁木剑,低声道:“咏梅姐,对不住了!”话音未落,他脚下猛地一蹬,使出“冲步”,带起一阵风声。 李咏梅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一挥手,那些纸鹤像活了一样,呼啦啦聚成一道墙,横在独孤行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独孤行冷哼一声,右手随意一挥,魁木剑尖甩出一道无形剑气。剑气扫过,纸鹤纷纷断翅坠地,如下雪一般。 “剑气!”李咏梅瞳孔一缩,惊呼出声。她急忙催动剩下的纸鹤补上空位,可独孤行的剑势没停,手起剑落,纸鹤如碎絮般散落一地,铺了满屋。她心头一慌,有些手忙脚乱。 独孤行趁着这空隙,身子一晃,已冲到她跟前,左手并指,快得只剩残影,眼看就要点在她身上。可就在指尖触到她衣襟的刹那,李咏梅嘴角忽地一扬,低声道:“孤行,你中计了!” 独孤行心头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振翅声。他扭头都没扭,眼中金光再闪,右手魁木剑往后一甩,剑身精准地拍中一只偷袭而来的纸鹤。那纸鹤应声落地。 “啥!?”李咏梅瞪大了眼,话刚出口,独孤行的手指已稳稳点在她肩上。她身子一僵,动弹不得。 第311章 离别,无需多言 第311章 离别,无需多言 独孤行收回手,低头瞧着她,低声道:“咏梅姐,你这后手挺巧,可惜你忘了,我的可是龙瞳,怎么可能没看到你那只偷偷溜到一边的纸鹤。” 李咏梅被点了穴,动不了,可嘴上没停,低声道:“独孤行,你个混蛋!快帮我解穴!” 独孤行笑了笑,没接她的话,转身从床边的玉佩方寸物里翻出一把木梳,又拿了双干净的小白鞋,走回她身边。他蹲下来,低声道:“别闹了,跟齐先生走,总不能这副模样出去。”他伸手理了理她乱糟糟的头发,手指穿过发丝。 李咏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一愣,脸颊微微泛红,可嘴上不饶人,低声道:“你少来这套!让我走?没门!”她扭了扭头,想躲开,可身子动不了,只能任他摆弄。 独孤行不为所动,给她梳顺了头发,又蹲下帮她穿上鞋。他一边整理,一边低声道:“咏梅姐,你这样子好像我欠你钱一样,齐先生见了还不得笑话我没照顾好你?”他顿了顿,拍了拍她的鞋面,“行了,别瞪我,收拾好了就走。” 说着,他便帮李咏梅收拾起行李,将物品塞进方寸物之中,最后才把她抱起来,轻轻放回轮椅上,“跟齐先生走,等我回来找你。” 独孤行推着轮椅往外走,晨光洒进院子,今天天气很好。而他的心情也不错,只是李咏梅有些沮丧。 另一边,齐静文站在学堂门口,一身白长衫,双手负后,默默地看着书房的方向。他扭头看了眼天色,晨雾还没散尽,但距离出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若二人再不来,他只能带着潘乐阳和章文成离开了。 潘乐阳见独孤行二人迟迟没有出来,便有些着急了。他扭头对齐静文说道:“齐先生,要不我再去找找他们?” 齐静文却轻轻摆了摆手,“不用,随他们吧。” 很快,就来到了约定好的时间,然而独孤行他们还是没有出现。齐静文叹息一声,心中觉得有些可惜。不过,他随即微微一笑,说道:“走吧,是时候出发了。” 正当他们打算转身出发时,就听见身后传来轮椅碾过石子的声音。他回头一瞧,独孤行推着李咏梅缓缓走来。 齐静文松了口气,低声道:“独孤行,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咏梅这丫头真要赖着不走。”他顿了顿,打量了眼李咏梅收拾得齐整的模样,笑了笑,“看样子,你费了不少劲吧?” 独孤行点点头,低声道:“齐先生,她闹了会儿,身上的穴位还未解。” 李咏梅听了这话,狠狠地瞪了独孤行一眼,随后对潘乐阳说道:“潘乐阳,你会解穴吗?” 潘乐阳苦笑一声,低声回应道:“大姐头,我不会......” 李咏梅白了潘乐阳一眼,明明境界比独孤行还高,但却懂得比独孤行少,“笨蛋!这都不会。” 潘乐阳微微一笑,挠了挠脸颊,掩饰尴尬。 这时,章文成上前一步,微笑道:“我帮你吧。” 见有人愿意帮自己解穴,李咏梅当然欣然接受,她轻轻点了点头。 齐静文却笑道:“不用了,我已经帮她解了。” 李咏梅突然身体一松,满脸匪夷所思,随即对着齐静文,笑脸灿烂道:“齐先生,谢谢你!” 齐静文点了点头,轻轻摆手,“无需多言,你是我学生,帮你是应该的。” 独孤行瞧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跟齐先生走,别老惦记我。”他转身朝齐静文拱了拱手,低声道:“齐先生,咏梅就拜托您了。” 齐静文轻轻点头,不急不慢道:“你也多保重。”他顿了顿,走到独孤行身旁,递给了少年一支玉簪。 独孤行接过玉簪,愣了愣,抬头道:“这不是师父留给我的玉簪吗?” 齐静文微微一笑道:“我帮你在上面刻了些字,权当是给你的离别赠语了。” 独孤行低头一看,如齐静文所讲的那样,上面确实刻着一行字——“齐身静心,文行天下。” 齐静文脸带微笑,柔声道:“陈老头送你的都是些好东西,好好保管,别弄丢了。” 他顿了顿,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李咏梅,继续说道:“记得陈老头的话别全信,要保留自己的想法。” 独孤行重重地点了点头,应道:“一定!” 独孤行当知如此,陈老头虽是他的师父,但并非所有道理都是对的,很多时候,他说的话都有失偏颇。 师言虽重,弟子当自省自察,方得正道。 这是齐先生教他的。 在书院的这段时间里,二人虽少有接触,但偶尔碰面时,齐先生也总是和他扯扯家常。这位先生总是给人一种很温和的感觉。 齐静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便往书院外走去。潘乐阳对着独孤行说了声保重,推着李咏梅的轮椅,便也跟上了上去。 反而这时,少女突然开始变得沉默不语。 章文成看了眼独孤行,神色有些复杂,“独孤行,你真不打算跟我们走?” 独孤行轻轻摇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去。路途遥遥,我们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 章文成叹息一声,回头看了眼离去的众人,“咏梅姑娘她好像很伤心,你真要丢下她不管吗?你们明明关系这么好,为何又要忍心分离。” 独孤行脸色如常,偏移视线,望向已经离去的齐静文众人,“我也不想,不过我不得不这么做。今后,咏梅她就靠你和潘乐阳多照顾照顾了。” 章文成微微一愣,道:“你当真放心将她交由我们?毕竟我们在凌山城那晚,可是将你一人留在了刑部大牢里。” 独孤行并未多讲,只是拍了拍章文成的肩膀,用肯定的眼神看着他。 章文成蓦然一笑,用手指点了点独孤行,微笑道:“我终于知道咏梅姑娘她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他轻轻捶了一下独孤行的肩膀,问道:“上次下棋,你真的作弊了?” 独孤行点了点头,哈哈一笑,“不过,那是我情非得已。” 章文成愣了下,嘴角轻扬,“那就是我赢了!” 青衫少年头也不回跟上了他的先生。 就这样,众人走了。 第312章 练拳 第312章 练拳 齐静文他们离开后,朱玲才从学堂里走了出来。她看了眼原地发呆的少年,低声道:“独孤行,你不去吗?” 独孤行回过头,嘴角轻扬,笑道:“朱玲姐你才是,不去吗?” 朱玲摇了摇头,回应道:“你师父叫我保护你们俩,你这样做,反而让我很难办。” 独孤行转身走到学堂前的石阶,一屁股坐下,淡淡道:“朱玲姐,我不需要保护,我劝你还是跟咏梅一起比较好,况且跟我走,路上很辛苦的。” 朱玲坐在独孤行的身旁,淡淡道:“陈老头的话我不敢不听,况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更不可能丢下你不管。” 独孤行苦笑一声,“若是说恩人,我师父和咏梅才是真正的救命恩人。”他摩挲着手中的玉簪,继续说道:“我去救你,是咏梅劝我的。而最后帮我们逃命的,则是我师父。其实这件事,我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只是单纯去挨打而已。” 朱玲愣了愣,一本正经道:“你小子,是真傻。若是没你在其中串连,我现在估计连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了。”她回想起当时在大牢中受刑的场景,身体不禁一颤。 独孤行察觉到了朱玲的反应,淡淡道:“朱玲姐,你有恨我来得太慢吗?” 朱玲有些没好气道:“怎么可能,我当初还害怕你们不来救我呢。” 独孤行眉毛一挑,“朱玲姐,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是不信我师父吗?” 朱玲点了点头,回应道:“毕竟像我这种人,被抓住了,下场只有一个死字。我之所以会撑这么久,还是因为陈老头他有你这个徒弟,我不信他会如此绝情。 ” 独孤行有些愕然,笑了笑,“那要让朱玲姐失望了,我师父就是这样绝情。”他缓缓站起身,淡淡道:“朱玲姐,你也去吧,咏梅她腿脚不便,正好需要个人照顾她。” 朱玲双手环胸,淡淡道:“你真不需要我留下帮你?” 独孤行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容置疑道:“就算你要留下,我也会想办法赶走你。” 朱玲冷哼一声道:“听说你这小子最近很邪门,居然能打过四境的武夫,我都要掂量掂量,你居然成功了。你只是个二境修气士而已,而且也不会什么仙家法术。” 独孤行淡淡道:“我现在能凝剑气了,虽然还不能以气御剑,但对付四境武夫,还是能趁其不备打赢他。” 朱玲倒吸一口凉气道:“你真是个怪胎,二境修气就能凝练出剑气,说出来估计没多少人相信。你怎么做到的?” 独孤行笑而不语,他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都是陈老头教给他的二十八脉游龙诀。要不然他不可能这么特别,能凝练出剑气。 朱玲见独孤行不语,便也识趣地不提这个话题。她轻咳一声,“真的不需要我吗?” 独孤行摇了摇头,“朱玲姐,咏梅她更需要你的帮忙,而且让她单独一个人,我也不太放心。” 朱玲叹息一声,“这样吧!我在这里待几天,之后再追上他们,你要外出去寻剑,多少得需要些东西,我帮你去凌山城或者附近的小镇那里买,备好粮食,才方便上路。” 独孤行也觉得朱玲的方案不错,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这接下来的几天里,独孤行也没闲着,他在书院的竹林里练拳,虽然他是学会了“启龙式”,但其实也并非十分熟悉,很多时候,都是赶鸭子上岸,强行使出来。 独孤行抱着拳书,冥思苦想。 “启龙式,中间的拳路衔接十分不流畅,很多时候,我也是胡乱出拳。虽然拳术讲究越打越快,但在打斗下要防御对手的攻击,很难做到连续出拳。”独孤行看着书中的动作,喃喃自语。 这时,一片枯黄的竹叶从头顶落下,独孤行突然来了兴趣,一拳递出。拳头带着劲风,向着竹叶攻来。 然而拳头未至,飘落的竹叶便被拳风吹到了一边。 独孤行微微皱眉,再出一拳。然而结果一样,竹叶随风飘动。出重拳根本就打不到。 独孤行有些不服气,直接使出启龙式,连出数拳。但结果还是一样,拳头无一命中,而且竹叶还被独孤行的拳风吹飞了出去。 “这……”独孤行有些不服气,于是他等待着下一片竹叶的落下。 然而,下一片飞落的竹叶,情况和上一片一样,依然是被拳风吹飞了。 独孤行微微皱眉,他叹息一声,“看来重拳的拳风太猛了,太容易吹飞竹叶了,看来只能出轻拳了。” 又一片竹叶落下,独孤行决定出轻拳应招,果不其然,在轻拳的进攻之下,竹叶被击中了好几次,被拳头打折了。 “轻拳虽好,但威力不行。”独孤行望着掉落于地上的竹叶,陷入了沉思。 启龙式越打越快,而且中间动作难以衔接,很多时候,打着打着就中断了。虽然,后面几拳的拳劲特别大,但实战之下,很难出很多拳,往往前面几拳递出之后,就不得不迎接别人的反击,导致招式被迫中断。 “或许,我可以适当加些轻拳进去,只要不重打,确保招式连贯,或许就能让启龙式不被别人打断。”独孤行拳敲手掌,重重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独孤行开始练习只出轻拳的启龙式,头顶上每落下一片竹叶,独孤行就对着竹叶使出一套轻拳启龙式。 从白天练到黑夜,从黑夜练到白天,独孤行几乎不眠不休。 就这样,过了三天,朱玲终于决定要走了,她怕太迟出发,会跟不上李咏梅她们,临走时,还不忘调侃独孤行。 “傻小子,你一天天的对着竹叶挥拳,能练出个什么花样来?”朱玲将一整袋干粮丢给了独孤行,“话说,陈老头好像没给你方寸物,你怎么带行李,这样未免有些太不方便了。” 独孤行微微一愣,一直以来,他都是用李咏梅的玉佩方寸物,陈老头从来就没给过他什么可以储物的东西。 “没有,不过不要紧吧,我做个竹箱子,将东西装起来就好了。”独孤行看了一眼周围的竹子,这些竹子都是上好的材料。 朱玲微微笑道:“那好,你多保重,我要走了。” “嗯,走吧。”独孤行继续挥拳,击打竹叶。 朱玲微微皱眉,“就这样?” 独孤行停下拳头,苦笑一声,“要不然?” 朱玲笑道:“真是个呆木头。”说罢,她便转身离去了。 第313章 斩龙台 第313章 斩龙台 众人都走后,书院显得格外冷清。 独孤行站在院中,朝学堂的方向瞥了一眼,那儿曾挤满了喧嚣,如今却空荡荡的,只剩几片枯叶在门槛前打转。 他心头一紧,忍不住低声道:“人事无常,真是说变就变。” 叹气归叹气,但要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少年转身朝灶房走去。 灶房里,他翻出一把刃口锋利的菜刀,掂了掂,寒光映在手上。 他重新返回竹林,挑了根高而韧的老竹,抬头瞧了瞧。那老竹竹身笔直如枪,枝干粗壮,竹节凸起疙瘩,表面裹着一层斑驳的青灰,透着几分岁月的苍劲。 少年低声道:“竹兄,别怪我手狠,命数如此。” 他手起刀落,菜刀虽利,砍在竹身上却不那么顺畅,竹节咯吱作响。但少年好歹还是习过武的,几刀下去,老竹应声倒地。 “是根好竹子。”独孤行擦了把汗,将竹子截成几段,用麻绳捆紧,麻利地编了个四四方方的竹箱。他拍了拍箱身,嘴角一弯,露出几分满意,“第一次动手,还挺像样。” 他背起竹箱试了试,箱子贴着背,舒适得像是量身打造,他忍不住自语:“没想到我还有这手艺。” 接下来的日子,独孤行在书院里待得悠闲。他要么在院子里练拳,拳风带起落叶飞旋;要么窝在齐静文留下的书房里,翻弄那些旧书。 齐静文没留下多少书,大多是些地方杂记,记着奇人怪事,也有几本满是人生道理的读物。书不名贵,独孤行猜想,兴许是齐先生走得匆忙,带不走这么多,才留在这儿。或者,是特意留给他的。 他懒得细想,只觉得这些书不能白白糟蹋,打算临走前多啃几本。比起那些枯燥的大道理,他更喜欢翻杂记,里头的奇闻异事读起来带劲,总能勾起几分兴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滑过,他在书院里足足待了一个月,才动了离开的心思。 走那天,他又砍了些竹子,做了个装书的竹盒,挑了几本合眼缘的书塞进去。看着书房里剩下的书,他挠了挠头,低声道:“东西太多,竹箱装不下,可惜了。” 那些书虽不值钱,就这么扔了又舍不得。 他扫了眼书房,决定收拾一番,把书藏好。无人看管的书院,难免招来小贼,书不贵重,丢了也怪心疼的。 他捧着本《大齐奇闻经》,琢磨道:“不如在屋里弄个暗格,把书塞进去。”他抽出小刀,在木地板上撬了个口,又挖了个浅坑。为防潮,他铺了块竹板垫底,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书一本本放进去。 忙完后,他拍拍手,满意地嘀咕:“这下不怕被人顺手牵羊了。” 独孤行走出书房,抬头一看,天色已暗,太阳沉下山去,西边只剩一抹残红。 他背起装满物件的竹箱,略一犹豫,还是决定即刻动身。他迈开步子,朝书院外走去,靴子踩在石子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走到大门前,他停下脚,回身望了一眼。 书院门上的“文崇书院”匾额在暮色中显得有些黯淡,少了往日的生气。他在这儿没待多久,可凌山城的事、师父的离去、齐先生的教诲、和李咏梅的离别,都像刀刻般留在了心头。如今人走院空,却依然在他胸口留下一抹挥不去的痕迹。 独孤行深吸一口气,风吹过竹林,沙沙声响在耳边。他低声道:“就这样吧,该上路了。” 夕阳余晖洒在他背上,拉出一道孤影,渐行渐远,像一柄出鞘的剑,刺向未知的江湖。 —————— “老头,又在找你的宝贝剑啦?”何博斌嘴里叼着条干鱼,嚼得嘎吱响,一边斜眼打趣道。 陈老头鼻子里哼出一声,冷冷道:“废话!剑丢了,我能不急?”他盘腿坐在一块青石旁,闭着眼,双手掐着古怪的手诀,像是沉浸在某种感应中。 何博斌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地靠上青石,坐得随意。他瞅了眼还在那儿屏息凝神的陈老头,好奇心挠了挠,问道:“老头,你当真半点不担心那飞剑落人手里,被人拿去作乱?” 陈老头眉头一皱,眼皮都没抬,低声道:“除了我跟......那小子,谁也使不动那把剑。” 何博斌眉梢一挑,来了兴致:“这么玄乎?” 陈老头嘴角抽了抽,继续闭目感应,“一把满是裂痕的破剑,除了我和他,谁稀罕用?剑这东西,自有灵性,会认主。你以为随便捡把剑,就能舞得顺手?” 万物有灵,剑更是如此。即便剑身落入旁人之手,只要剑主未死,那缕剑意依旧能遥遥相牵,旁人就算手握长剑,也不会舞得顺心。 何博斌点了点头,嚼着鱼干又问:“那你就不怕有人把那飞剑熔了?万一对方看中的不是剑本身,而是那身材料,炼成别的玩意儿,岂不是要闹出大乱子?” 陈老头眼角一斜,淡淡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剑气城听说过没?” 何博斌愣了愣,嘴里鱼干差点掉下来,忙道:“当然听说过!镇守南方妖界的边城,谁能不知道?” 陈老头哼了一声,继续道:“剑气城里有个剑规楼,楼里立了块石碑,你知道不?” 何博斌随口道:“知道。那石碑是天外陨石打的,硬得要命,十二境以下的,谁也别想在上头留痕。不过那碑也不是没瑕疵,右上角缺了块口子,剑气城还通缉过那偷石头的家伙,后来不知咋的,就没下文了。” 汉子好像想到了什么,忽地顿住,瞪圆了眼盯着老头,“你该不会……” 陈老头耸了耸肩,淡淡道:“啥叫偷?我那是当着城主的面抢的。那会儿的城主还是个毛头小子,嫩得很。” 何博斌倒抽一口凉气,鱼干咬在嘴里忘了嚼,惊道:“你是说,你那飞剑跟天外陨石有啥关系?” 陈老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想啥呢?不过是拿了点料,做了个剑柄罢了。” 随后,他嘴角一弯,露出几分得意,“剑身是用‘斩龙台’的铁石,混着八方水土锻出来的,那才叫真家伙。” “斩龙台?”何博斌微微皱眉。 陈老头呵呵一笑,摆了摆手,低声道:“那是另一座天下的地名,你不必刨根问底。只需知道,这天下能炼那玩意儿的,就一个家伙,叫董浪生。” 第314章 始于初心,沉于名声 第314章 始于初心,沉于名声 “砰砰砰。” 熔炉前,火光跳跃,映在一个怪老头的脸上。手握大铁锤,狠狠砸在一把破碎长剑上,锤声震得炉内的火星乱飞。 长剑满身裂痕,却硬得让人牙痒。 若陈老头瞧见这一幕,怕是要气得跳脚,因为此人就是从独孤行手上抢走“天下剑”的奇怪老头,而这怪老头名叫董铁锋。 董铁锋停下手,锤子随意扔在一旁,抬手腕抹了把额上的热汗,汗水混着炉灰划出几道黑印。他抓起旁边的酒葫芦,仰头猛灌了一口,喉头滚动,酒香混着熔炉的焦气散开。 换了旁人,这热浪扑面再加上烈酒,早该酒劲上头,醉得东倒西歪了,可他却眼都不眨。 董铁锋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董浪生的师父,一个嗜酒如命的老鬼,江湖上销声匿迹多年,连董浪生也少有在陈老头面前提及他的这位师父。 因此,世人皆认为董浪生的师父早已仙逝,或者根本不存在。 董铁锋灌完酒,抓起铁锤又砸向长剑,眼底泛红,像是跟这剑杠上了。他一边敲,一边咬牙嘀咕:“为啥!为啥就是不行!” 锤子落下,火星四溅,长剑却纹丝不动,那些裂痕严丝合缝,像在嘲笑他的力气。 “嘣!”一声脆响,他手里的锤子竟崩了个缺口,铁屑飞溅,差点崩到他脸上。董铁锋愣了愣,扔下锤子,蹲下身盯着“天下剑”,喘得像头老牛。 他伸出手,摸了摸剑身上的裂痕,低声道:“为什么这么硬!” 他站起身,绕着熔炉转了两圈,突然脚下一顿。他瞧着“天下剑”,心头一热,嘀咕道:“熔了它得了!裂痕这么严实,干脆炼成一块,让它重新变成剑胚。” 可念头刚起,他又皱起眉,自言自语:“不行不行,这剑上有锁剑咒,强行熔了,那老东西肯定能感应到。” 董铁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比起那个少年,他更不想让那老头找到这儿来。那老家伙要是知道“天下剑”在他手上,怕是要提着剑追杀千里。 外加凌山城的事情,让董铁锋察觉到了那老头是身份,他更加不敢胡乱招惹。 他眯眼瞧着长剑,咬牙道:“解咒不行,硬砸也不行,老子要个剑胚咋就这么难。” 他拿起酒葫芦,又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淌下来,滴在熔炉边,滋滋作响。他抹了把嘴,低声道:“董浪生那小子说过,这剑是用一种叫‘斩龙台’的料子打出来的,天外陨石也就做了个柄。可这裂痕……咋就这么邪乎?” 董铁锋抓起一小块天外陨石扔进炉子里,火舌舔上去,烧得通红。 随后,他抡起另一把锤子,狠狠砸向那块陨石,砰砰几下,陨石裂开,碎片散了一地。他低头瞧了瞧,又瞅了眼“天下剑”,气得一脚踢翻旁边的铁架,骂道:“我就不信砸不烂你!” 可他心里清楚,这剑的硬度远超他手里的陨石,砸了半天,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董铁锋喘着粗气,蹲在炉边,盯着“天下剑”发呆。渐渐的,他眼底闪过一抹狠色。 他抓起酒葫芦,仰头猛灌,“老子就不信治不了你!” 他抹了把嘴,伸出手,指尖划过剑身上的裂痕,明明经过捶打,但触感依旧冰凉又坚硬,这更加激起这位铁匠的怒火,“熔了你!炼成剑胚,老子重新打一把!” 董铁锋深吸一口气,双手结了个繁复的手印,嘴里念道:“天魂散,地魄开,锁剑封禁尽释怀!” 话音刚落,“天下剑”猛地一颤,剑身嗡嗡作响,裂痕间透出几丝幽光,像活了过来。 董铁锋眼底一亮,刚要伸手去抓,剑身里却炸出一声怒骂:“嗯?这铁锤?原来是董铁锋你!你个老不死的,敢动老子的剑?!” 董铁锋吓得手一抖,酒葫芦差点摔地上,陈老头居然认出了自己! 他瞪着“天下剑”,心头一跳,低声骂道:“这老鬼,真阴魂不散!”他忙掐了个手诀,急急念道:“天地玄黄,剑锁阴阳,五行归一,万法封藏。吾以道心,镇汝锋芒,剑归鞘中,永世不扬。急急如律令!锁剑咒!” “董铁锋!你等着,老子……”陈老头的骂声未落,随着咒声压下,长剑的嗡鸣渐弱,幽光隐去,又沉寂下来。董铁锋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低声道:“好险,差点让那老鬼锁住我的位置。” 他慌忙抓起“天下剑”,塞进身后的布袋,低声道:“这地方不能待了,得赶紧跑!”他踢灭炉火,背起布袋,步子踉跄地冲出熔炉小屋,夜风吹过,卷起一地灰烬。 —————— 另一边,陈老头正盘坐在青石上,手里捏着个酒葫芦,眯眼感应着什么。忽然,他脸色一沉,猛地摔了葫芦,低声骂道:“董铁锋那老东西,又在折腾老子的剑!”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摆,“好你个老鬼,藏了这么多年,还敢露头!” 何博斌坐在一旁,啃着鱼干,见他发火,忙缩了缩脖子,低声道:“老头,又咋了?” 他见陈老头没理他,便识趣地不再多问。 陈老头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剑意断了,那老鬼肯定又动了锁剑咒。这么多年了,那死铁匠居然还耿耿于怀。” 何博斌眉毛一挑,但并未出声。 陈老头有些哀叹:“董铁锋啊,董铁锋。你隐于世间,一心铸剑,为何如今又要沉迷于名声。” 陈老头与董铁锋并不熟悉,只是董浪生曾经提过一嘴,他曾经有一位隐名埋姓的师父,从小教他铸剑。而那师父有一把铸剑的铁锤,名为淬心锤。 那淬心锤是董铁峰的本命物,是他常用来铸剑的铁锤凝聚了他千锤百炼的锤意,在不知不觉间与其心意相通的本命物。 是工匠心意到达最高境界时诞生的工器,就连董浪生都未能凝练出来。 就是这样一个沉心工艺的工匠,如今居然为了成名,偷走了陈老头的飞剑,只为再铸神剑,取得那名扬天下的“铸剑神君”的头衔。 “始于初心,沉于名声。” —————— 与此同时,独孤行正走在夜路上,月光洒在身上,拉出一道孤影。他背着竹箱,魁木剑晃荡在腰间,步子不紧不慢。忽然,他脑中剑光一闪,心头猛地一跳。 他停下脚步,扭头望向东边的天际,低声道:“天下剑……在骊国?” 少年原本打算去燕国寻些线索,可这突如其来的剑意,让他心念一动。他低头瞧了眼魁木剑,低声道:“师父,看来咱们得改道了。 第315章 破庙和尚 第315章 破庙和尚 独孤行走在一条窄窄的山间小路上,脚下铺满了枯黄的树叶,踩上去沙沙作响。冷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飘远。 不知不觉间,已入深秋。 少年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摊开瞧了瞧,又抬头看了眼天色。乌云低压,雷声滚滚。 独孤行低声嘀咕:“离骊国最近的边城还有几十里,这天色,怕是要下雨了。” 他皱了皱眉,收起地图。 雨天赶路不怕,可湿泥地黏脚,拖慢步子不说,还容易打滑。 少年抖了抖肩上的竹箱,加快了脚程,靴子踩得落叶乱飞,风声在耳边呼呼掠过。若陈老头在此,估计也会感慨少年几月不见,“冲步”已经能运用得如此自如。 走了没多久,天果然暗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噼啪作响。深秋的雨水冷得刺骨,落在脸上,能明显感受到一丝冰凉。 独孤行没在意自己被淋湿,倒是低头瞧了眼背上的竹箱,眉头一紧。 那箱子里装着陈老头留下的书,虽不值几个钱,可每一本都是师父的心血,淋湿了可不行。他摘下头上的斗笠,盖在竹箱上,雨水顺着斗笠边淌下,滴在他肩头。 他拍了拍箱子,低声道:“师父,这些书我得护好了。” 陈老头不认独孤行为徒弟,但独孤行出来没不认陈老头为师父。 雨越下越大,山路变得泥泞不堪,靴子踩下去,泥水溅得四起。他低头瞧了眼,哼了一声,步子却没慢。 跑了没多久,前方隐约传来马蹄踩地的闷响,混着车轮碾过泥水的吱吱声。 独孤行眯了眯眼,并未停下脚步,定睛一看。发现对方莫约四五个人,中间夹着一架马车,后头还拖着顶轿子。 少年皱了皱眉,心道这荒山野路,哪来的车队? 他刚想绕道避开,那群人已瞧见了他。少年一身雨水,背着竹箱,步子快得像风吹过,落在对方眼里,却成了来路不明的威胁。 为首的黑衣女武夫猛地一拉缰绳,斗笠下的脸绷得死紧,大喊:“敌袭!准备迎战!” 喊声刚落,队伍里几人齐刷刷抽出兵刃,马车旁的护卫摆开架势,杀气腾腾。 独孤行一愣,忙摆手喊道:“误会!我就是路过!” 可雨声太大,他的话被风吹得七零八落,那群人压根没听清,已认定他是来劫车的。 黑衣女武夫一提长枪,靴子一蹬地面,直冲过来,身后几个侍卫紧跟而上,刀锋在雨中闪着寒光。 “啧,讲不通道理的家伙。”独孤行暗骂一句,见势不妙,身子一矮,脚下连冲两步。 二连“冲步”,即是使出“连步”。 他身形一晃,像是被风卷起的落叶,硬生生拐了个大弯,避开迎面冲来的长枪。 雨水打在他脸上,他却连眼都没眨,转瞬已绕到侧面,靴子踩着泥地滑出几步,停在了一块凸起的山石后。 女武夫一枪刺空,愣在原地,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她扭头瞧着独孤行消失的方向,低声道:“见鬼了,这小子跑得比五境武夫还快!” 她身旁的带刀侍卫凑上来,眯眼打量了下远处,低声道:“可他气息明明只有二境修气士,咋回事?” 又一名侍卫凑上前,应声道:“我看他身上散发的气势,很可能还是个二境武夫。” 女武夫点点头,收起长枪,斗笠下的脸沉了沉,低声道:“跑了也好,可谁知道他会不会回头偷袭?都给我打起精神,别松懈!” 带刀侍卫挠了挠头,低声道:“头儿,我刚才好像听见他说‘误会’。” 话刚出口,女武夫哼了一声,一拳砸在他脑门上,“我们干镖客的,哪有不防着点儿的?警惕点没错!” 侍卫捂着脑袋,苦着脸点头,“是是,头儿说得对。” —————— 独孤行躲在山石后,听着那群人的动静渐远,才松了口气。他拍了拍斗笠上的雨水,低声道:“一群莽夫,真是一点理都不讲。” 他抖了抖肩上的竹箱,确认书没湿,才站起身,朝东边继续赶路。 跑了一阵,前方隐约露出一座破庙的轮廓,屋檐歪斜,墙角长满了青苔。 独孤行眼睛一亮,加快步子,几步跨到庙门前。庙里静悄悄的,只有雨水敲在瓦片上的声音。他推开门,里头黑乎乎一片,角落堆着些干草,墙边还有个缺了口的香炉,像是许久没人打理。 少年抖了抖肩上的斗笠,雨水淌了一地,随手找了个角落坐下。脚下踩着干草,他低头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晃了晃,空空如也。 独孤行叹了口气,低声道:“要是师父那永灌不满的酒葫芦在我手上多好。” 他解下背上的竹箱,从里头掏出个竹筒,起身走到庙外。 刚一迈出门槛,狂风呼啸,吹得庙内尘土四起。 独孤行伸出手,竹筒接了半盏冰凉的雨水,仰头喝下,寒意顺着喉咙滑进胸口,喝起来倒是有几分舒畅。 风越刮越猛,庙外的枯树摇得吱吱作响,像是随时要断。 “雨还真是大啊。”独孤行擦了把脸上的水珠,转身走回庙里。 一进门,少年脚步一顿,眉头紧锁。 破庙里不知何时多出个老和尚,盘腿坐在香炉旁,身上披着件破旧的灰袈裟,正低头拨弄手里的念珠。 独孤行心头一跳,手不自觉按上腰间的魁木剑,低声道:“哪来的和尚?” 这荒山野庙,杳无人迹,冷不丁冒出个人,怎么想都透着古怪。 少年眯眼打量对方,脑子里闪过陈老头在书里留下的那句话:“这座天下竟有佛门余脉,真是咄咄怪事。” 独孤行当时只当笑谈,这世上有和尚有什么奇怪的,要不然哪来的求佛拜神。不过,如今撞上个活生生的和尚,警惕之意顿时涌上心头。 老和尚像是没察觉他的敌意,慢悠悠抬起头,露出一双浑浊的眼,咧嘴一笑,低声道:“小施主,风大雨急,何必站着?坐吧。” 第316章 法号空净 第316章 法号空净 独孤行没动,站得笔直,低声道:“你是谁?在这儿干啥?” 少年手指扣着剑柄,随时准备拔剑。这老和尚气息平平,瞧不出深浅,可越是如此,越让他觉得不对劲。 老和尚呵呵一笑,拨弄念珠的手顿了顿,低声道:“老衲法号空净,路过此地,避雨罢了。” 说话期间,那和尚来回走动,眯眼瞧着独孤行,“小施主倒是警醒得很,怕老衲是歹人?” 独孤行哼了一声,低声道:“这荒庙偏僻,你一个和尚跑来避雨,换谁不疑?”他步子微移,侧身靠近竹箱,护住里头的书,“说吧,你到底啥来路?” 空净和尚咧嘴一笑,低声道:“来路?不过是山野一闲僧,无门无派,浪迹天涯。” 他眯眼打量独孤行,忽地瞥见他头顶那支莹白的玉簪,眼底一闪。接着,他又看了一眼少年身后的竹箱,低声道:“小施主这簪子倒是雅致,可是儒家学子?” 独孤行手指扣着剑柄,闻言一顿,低声道:“是。”空净和尚点点头,倒没追问。 独孤行不愿多说,行走江湖,真名真姓最好藏在心底。这老和尚瞧着和气,可谁知是敌是友? 空净和尚低头拨弄念珠,低声道:“雨路难行,小施主不如坐下来歇歇脚。老衲这儿有半壶茶水,聊解口渴。”他从袈裟里掏出个瘪瘪的葫芦,晃了晃,递过来。 独孤行眯眼瞧着那葫芦,没接,心中诧异,“和尚还喝酒?”,不过他并没有明言,只是淡淡道:“谢了,不渴。” 空净和尚也不恼,咧嘴一笑,自顾自灌了一口,似乎是看出了少年的心思,又低声道:“非酒,是山泉泡的苦茶,清心罢了。小施主这竹箱沉甸甸的,装的啥书?可否借老衲一观?” 独孤行皱了皱眉,心头一紧。这些书是陈老头留给他的,虽不值金银,却是师徒情分的见证,怎能轻易示人?他低声道:“些许杂记罢了,没啥好看的。” 话虽如此,却找不出推脱的由头,少年暗自懊恼,面上却不动声色。 见少年依旧如此警惕,空净和尚微微一笑,“既然小施主心有防备,老衲也不强求,也不多问。小施主随意。” 说着,他就闭目养神,庙一下子就寂静了下来。 雨声渐密,庙外风声呼啸,吹得破门吱吱作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庙外忽地传来一阵急乱的脚步,踩得湿泥啪啪作响。风声夹着人语,隐约飘进庙里:“真晦气,这雨淋得人透心凉!”又有人喊:“小姐,脚下留神,别滑了!” 原本闲得无聊在看书的独孤行心头一跳,忙起身走到庙门前,探头一瞧。 雨幕中,几道身影晃动,正是先前山路上那队人马,那马车陷于泥地,轿子摇摇晃晃,被他们留在不远的山脚下。 少年暗骂一句,扭身就想寻个角落藏身。这群人杀气腾腾,毫不讲理,如今误会未解,再撞上怕是要动手。 可他刚迈开步,那黑衣女武夫已瞧见他,猛地一拉缰绳,马蹄溅起泥水。她眯眼打量,低声道:“是你?” 喊声一落,她挥手止住队伍,几个镖夫齐刷刷抽出刀,摆开阵势。 独孤行僵在原地,扯了扯嘴角,挤出个笑,低声道:“误会,我只是路过。” 少年举起手,示意无恶意,可那笑在雨水里瞧着,多少有些尴尬。 女武夫皱了皱眉,没吭声,靴子踩着泥地,独自上前几步,探头往庙里瞅了瞅。见里头只有独孤行和个老和尚,她才松了口气,低声道:“都进来,别杵着!” 队伍鱼贯而入,马匹拴在庙外,镖夫抖落雨水,挤进破庙。 独孤行退到墙边,打量这群不速之客。一共六人,领头的女武夫英姿飒爽,气势介于四境与五境之间,隐隐透着凌厉。她身量修长,斗笠下眉目硬朗,足以胜任边城副将,却屈身做镖客,少年觉得着实奇怪。 其余四人,皆是粗壮大汉,气息在二三境间徘徊,满身风霜,身上刀疤横生,瞧着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卒,怕不是以前上过战场,为了安稳,才退位做了个镖客。 最后一人,头裹轻纱兜帽,遮住容貌,身材苗条。她穿着白裙,外面却披着红长袍,露出的手腕白皙如玉,分明是个少女。她气息缥缈,似修气士,境界却不可测,明显在敛息。 独孤行眯眼瞧她,心头微凛,这队伍藏龙卧虎,来头不小。 女武夫抖了抖斗笠,瞅着独孤行,低声道:“你一人?”她顿了顿,扫了眼空净和尚,“这老僧跟你一道?” 独孤行低声道:“不认识,偶遇。”少年不愿多言,手指扣着剑柄,暗自提防。 空净和尚睁开眼,咧嘴一笑,低声道:“老衲独行,避雨而已,与小施主无涉。” 他拨弄念珠,慢悠悠起身,“诸位施主既来,老衲让个地儿。”说着,便挪到角落,盘腿坐下,闭目不语。 女武夫哼了一声,低声道:“既是路人,别生事。”她扭头招呼队伍,“歇口气,雨停再走。” 几个镖夫点头,围着角落坐下,把刀收回鞘内,但警觉未减。 那少女并未摘下兜帽,但隐隐约约,少年感觉到她瞥了自己一眼,并未吭声。 独孤行背靠墙,低声道:“我无意生事,雨停即走。” 少年如此急着表态,也是怕他们心生误会,要是真打起来,对方这么多人,自己怕是打不过。 这个小小的破庙里,三方势力,各占一方,互不干涉。 本来庙就小,而且还很安静。那些大老粗镖客们很快就耐不住寂静,慢慢畅谈了起来。 “秃头二,完成这趟镖,你真打算不干了?”一名满是胡子的大老粗拍了拍身旁的秃头大汉。 那秃头大汉皱了皱眉头,白了胡子大汉一眼,“能别老叫我那绰号行不行,老子还是有那么一点头发的!” 胡子大老粗嗤笑道:“就你头上那几根破毛,怕不是过些日子就掉了。” 秃头大汉假怒道:“你说什么!” 面对开始吵闹的镖客们,少年依旧默默地看着书,并未搭话。但让他有些感到不适的是,他总觉得有人在暗中观察自己。特别是兜帽少女和英气女武夫,以及那个自称空静的怪和尚。 虽然三人并未直视,但独孤行还是能察觉到她们隐隐约约投来的目光。 第317章 蛇妖 第317章 蛇妖 独孤行被那几道若有若无的注视弄得心烦意乱,索性举起手里的书,挡住半张脸。书页墨香微淡,倒是给了他片刻清静。 空净和尚瞥见这举动,拨珠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玩味,随即垂下头,继续低念着什么。 兜帽少女瞧见少年这模样,忍不住掩嘴轻笑,声音清脆好听,有点像风吹过檐角的铃铛。 她身旁的女武夫听了这笑,眉头微皱,扭头瞥了她一眼,却没吭声,只是用手指头敲了敲枪头,显得有些不耐。 庙外的雨势渐弱,淅淅沥沥的声响不再那么急促,风也缓了几分。 独孤行低头翻了翻书,耳边却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夹着细碎的抱怨。他抬头一看,庙门口多了两个撑着竹伞的年轻女子,一个白裙翩然,一个青裙素雅,模样都生得俊俏,约莫二十出头。 只是两人伞小挡不住雨,衣裳湿透,头发贴在脸上,活脱脱像两只落汤鸡。 白裙女子一脚踏进庙里,抖着袖子嘀咕:“这鬼天气,真是晦气,淋得我衣服都湿透了!” 青裙女子跟在后面,甩了甩手上的水,低声道:“早知道不赶这雨路了。” 两人一边抱怨,一边抬眼往庙里瞧,冷不丁看见里头挤了一堆人,顿时愣住。白裙女子手一僵,竹伞差点掉地上,低声道:“小青,这么多人?” 独孤行皱了皱眉,这破庙本就逼仄,如今又添两人,让他胸口一阵烦闷。 少年不喜欢呆在人多,空间又小的地方。 他低头瞧了眼竹箱,索性合上书页,起身拍了拍衣摆,低声道:“雨小了,我先走一步。”他背起竹箱,斗笠扣在头上,手按着魁木剑,步子迈向庙门。 可刚走到门槛边,他余光一扫,忽觉不对。空净和尚虽低着头拨珠,那双浑浊的眼却死死盯着刚进来的两名女子,眼底有些不怀好意,像老枭觅食前的贪婪。 独孤行心头一凛,脚下微顿,低声道:“这老和尚,果然不简单。” 雨丝细密,落在斗笠上,淅淅作响。独孤行走在泥泞的小路上,靴子踩得湿泥吱吱响。他有些忍不住扭头瞥了眼身后的破庙,自言自语道:“算了,还是不趟这浑水了。” —————— 庙里,白裙女子拍了拍胸口,低声道:“吓我一跳,还以为撞上啥山匪窝了。”她抖了抖湿透的裙摆,水珠溅了一地。 青裙女子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道:“姐,别乱说,万一得罪人了就不好了。”她顿了顿,瞥了眼角落的空净和尚,又扫过女武夫一行,低声道:“不过这庙里的人,有些古怪,咱们还是小心些好。” 女武夫抖落斗笠上的水,瞅了眼两个女子,低声道:“你们俩又是啥来路?这荒山野岭的,跑来干啥?” 白裙女子哼了一声,扬起下巴道:“我们姐妹路过避雨,关你啥事?倒是你们,刀枪齐全,瞧着像押镖的,跑这破庙来歇脚,不怕货丢了?” 女武夫冷笑一声,低声道:“嘴挺硬。既是路人,就别惹麻烦。” 她扭头招呼手下,“雨小了,收拾收拾,准备走。”几个镖夫点头,起身收拾东西,动作麻利。兜帽少女轻轻站起,低头摆弄着袍角,没吭声。 等两批人马前后脚离开后。 空净和尚拨珠的手慢下来,眯眼瞧着白裙女子,低声道:“两位女施主,面相不俗,似有贵气缠身。老衲略懂堪舆之术,可否为两位卜上一卦?” 青裙女子皱了皱眉,拉了拉白裙女子的手,低声道:“姐,别搭理他,这和尚瞧着不正经。” 白裙女子哼了一声,甩开她的手,低声道:“卜卦?我倒要瞧瞧他能说出啥花样。”她上前一步,盯着空净道:“老和尚,你要真有本事,就说说我这命咋样?” 空净和尚眯眼一笑,低声道:“女施主命带桃花,贵不可言,只是近日恐有小厄,当避血光。若信老衲,不妨留步,待雨停再行。” 白裙女子听了这话,愣了愣,随即嗤笑道:“血光?你这老和尚,倒会唬人。” 她扭头瞧了眼青裙女子,低声道:“妹,咱们走,这地方瘆得慌。” 青裙女子点头,拉着她转身就往外走。 “想走?”空净和尚拨珠的手猛地一顿,低声喝道:“两位蛇妖,害人不浅,我今天就收了你们!” 他猛地站起身,袈裟一抖,指尖掐了个法诀,嘴里念出一串晦涩的咒语。庙内金光乍现,耀得人眼花,墙角的干草都被映得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 白裙女子和青裙女子齐齐一震,脸色刷白,转身就想冲出庙门。 可刚迈出一步,庙门口升起一道道金光梵文,交织成网,硬生生挡住去路。白裙女子撞上去,被弹得踉跄后退,低声骂道:“老秃驴,你胡说什么!我们根本不是蛇妖!” 青裙女子也急了,攥紧竹伞,低声道:“我姐妹俩只是避雨,哪来的妖气?你这和尚血口喷人!姐,这老家伙疯了,咱们怎么办?” 空净和尚不理她们的辩解,冷哼一声,手指一挥,念珠飞出,悬在半空,颗颗泛着金芒。他低声道:“这庙里原本有个土地公,灵气尚存,却被你们二妖吞得干干净净,连泥像都捣毁了,还敢狡辩?” 他步子一迈,逼近两人,气势凌厉得像一座山。 白裙女子咬牙,低声道:“胡说八道!这庙早就破败,哪来的土地公?” 她手一抖,竹伞甩开,伞骨竟散出缕缕青气,她低声道:“妹,动手,别跟他废话!” 青裙女子点头,袖中滑出一柄短匕,寒光闪闪,两人摆开架势,准备硬闯。可金光梵网纹丝不动,反而越收越紧,逼得她们退到墙角。 空净和尚眯眼瞧着,低声道:“蛇妖就是蛇妖,藏不住那股腥气。今日老衲便替天行道!”他双手合十,咒声再起,庙内金光大盛,念珠化作一串金环,直朝两人砸去。 第318章 孽障,哪里逃! 第318章 孽障,哪里逃! 另一边,独孤行走在山路上,夜色渐浓。可能是雨后湿气,雾气冷不丁从四面涌来,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依旧遮挡住了前路。 少年皱了皱眉,心中寻思,“刚下完雨,又起这瘴雾,真晦气。” 少年停下步子,摸了摸腰间的魁木剑,低声道:“没法子,只能歇一歇了。”他瞅了眼路旁一棵老松,树干粗壮,枝叶尚密,能挡几分雾气。他背靠树干坐下,斗笠压低,遮住半张脸,闭目养神。 风吹过,松针沙沙作响。 少年如此急匆匆离开庙宇,其实无非是防人之心。自从上次,丢剑以后,他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也绝对不会让自己陷于无法战斗的局面。 俗话讲,防人之心不可无。 独孤行看着逐渐浓郁的大雾,低声道:“这雾来得蹊跷,怕不是寻常水汽。”他眯眼瞧了瞧四周,白茫茫一片,连树影都模糊,心头微凛,暗自提防。 没多久,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像什么东西在草丛里窸窣爬行。独孤行猛地睁眼,金光在眼底一闪,手已握住剑柄,低声道:“谁?” 雾中渐渐浮现一道瘦长的影子,晃晃悠悠靠近。独孤行眯眼一瞧,是个佝偻的老叟,拄着根拐杖,步子慢得像蜗行。 老叟披着蓑衣,头戴破笠,低声道:“小哥,夜路难走,怎独坐树下?” 独孤行皱眉,低声道:“避雾罢了。你又是什么人?” 这老叟气息平淡,可这雾里冒出来的人,怎么想都透着古怪。 老叟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低声道:“老朽是个采药翁,山里讨生活,撞上这雾,迷了路。小哥要去哪儿?这雾这么浓,不如同行,多个照应。” 老叟话音刚落,独孤行眉头拧得更紧。他低头瞅了眼那根歪歪扭扭的拐杖,又扫了扫老叟那身蓑衣,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山野荒僻,雾气还浓,连鸟鸣都听不见,突然跑出一个采药翁,未免太巧。 他心头一转,忽地想到一人——萧土。那家伙常常无缘无故突然出现,吓人一跳,像他这样的土地公,隐于山林,一般形迹难觅。 独孤行低声道:“老丈,你可是土地公?”话一出口,他偷偷盯着老叟,瞧他反应。 老叟明显一僵,拐杖杵地的手顿了顿,干笑两声:“小哥真会说笑,老朽就是个挖草药的糟老头,哪是什么土地公?” 独孤行冷哼一声,心里已经笃定七八分。这老叟嘴上否认,可那瞬间的迟滞,哪瞒得过他?他脑子里闪过那座破庙,香炉残破,墙角堆干草,却连个泥像都没瞧见。好端端的庙宇,怎会如此荒凉? 就算是年久失修,还带还残留半尊破旧泥像,可庙宇里什么都没有,确实奇怪。 少年越想越觉得蹊跷,试探性地低语道:“先前路过个庙,连尊像都没有,怕不是给人吞了灵气?” 老叟听了这话,蓑衣下的肩抖了抖,低声道:“小哥想多了吧?山里庙多半年久失修,没像也正常。这雾忒大,小哥不如跟老朽一道走,免得迷了道。” 独孤行没应,起身拍了拍衣摆,斗笠下的眼眯成一条缝,低声道:“不必。我独来独往惯了。”他背起竹箱,绕开老叟,朝雾深处走去。 老叟瞧他走远,偷笑一声,低声道:“这小子,倒是像头老狐。” —————— 独孤行走了莫约半个时辰,周围的雾气愈发浓稠,他开始迷失方向。 忽然,一阵腥风扑鼻,夹着低沉的嘶鸣,像蛇信吐露。少年停下脚步,手按剑柄,闭眼凝神。 他猛地睁眼,金光乍现,魁木剑已出鞘一半。雾中,两道青影一闪而过,快得像风卷残叶。独孤行脚下一蹬,使出“冲步”,身子侧移,剑尖斜指,冲了上去。 “现身!”少年大喝一声。 青影顿住,雾气散开些许,露出两个女子——白裙青裙,正是破庙里那对姐妹。白裙女子左手撑着竹伞,右手无力地捶落下来,上面还滴着血液。青裙女子握着短匕,但倒是没什么大碍。 两人脸色苍白,衣衫凌乱,像是刚从什么险境逃出。 白裙女子瞧见独孤行手持长剑扑来,脸色一变,猛地推开身旁的青裙女子,低喝道:“小心!”她手腕一抖,竹伞脱手飞出,凌空划出一道弧线,直奔独孤行胸口。 少年瞳孔一缩,刹那间瞥见她眼底蛇瞳闪过幽绿的光芒,让他心头一跳。 “蛇瞳!”少年下意识惊呼道。 他倒抽一口凉气,暗道:“能化人形,不是六境修气士,就是吞了人形石的妖物!” 竹伞破风而来,悬浮半空,显然是以气御物。 独孤行心知不妙,自己不过二境修为,哪敌得过六境?他脚下一错,身子一矮,准备撒腿就跑。可刚要转身,飞身而来的白裙女子忽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瞬间软了下去,直挺挺摔在他脚边,昏了过去。 独孤行愣在原地,满脸茫然,低声道:“啥情况?” 青裙女子惊呼一声,短匕一挥,朝他扑来,想抢回姐姐。 独孤行吓得一哆嗦,扭身就想逃,可脚踝猛地被一股力道拽住,低头一看,白裙女子竟死死攥着他的裤脚,昏迷中还不松手。他心头一慌,忙甩腿挣脱,可还没迈开步,树林深处骤然金光大盛,一道洪亮的人声炸响:“孽障,哪里逃!” 话音未落,一座金钟从林中飞出,钟身雕满梵文,嗡鸣震耳,直奔青裙女子砸去。 青裙女子脸色刷白,短匕一横,试图格挡,可金钟势如千钧,狠狠撞上她胸口。她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撞飞数丈,摔进雾里,不见了踪影。 独孤行脚下踉跄,挣开白裙女子的手,退到一旁,低声道:“这又是哪路神仙?”他扭头瞧向树林,金光渐散,一个身影正缓缓向着这边走来。 独孤行下意识地用龙瞳一瞧,发现那个身影正是破庙里的空净和尚。袈裟飘荡,手持念珠,眼底透着凛冽杀机。 空净和尚被浓雾遮挡,还未看清独孤行的身影。 正当独孤行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时,地上的白裙女子嘴中喃喃自语:“救我......救......”话未说完,她就彻底晕死了过去。 少年看着步步逼近的和尚,心中犹豫不决。 第319章 蛇妖显形 第319章 蛇妖显形 独孤行肩上扛着白裙女子,二话不说就冲进浓雾深处。 “那老秃驴要是真把我当妖孽,可就糟了。”少年一边跑,一边心有余悸。他体内流着蛟龙血,在这座天下也被视之为孽种,若被空净瞧出端倪,怕是也要在劫难逃。 顾不得身后动静,他脚下连踏两步,“冲步”使出,整个人如风卷残叶,眨眼间没入雾中。 片刻后,空净和尚缓步走到少年方才站立之处,低头一瞧,地上淌着一摊鲜红血迹,刺鼻的蛇腥味混着泥土气散开。 他眯眼瞧着,嘴角一撇,低声道:“蛇胆被打穿,白蛇伤成这样,活不长久。” 他抬头望向雾中独孤行远去的背影,手指拨弄念珠,犹豫片刻,似在掂量是否追上去,将这隐患一并铲除。 可就在这时,侧方雾气里骤然破风声起,几枚飞刀寒光闪烁,直奔他脑门而来。 飞刀近在咫尺,空净冷哼一声,嘴唇微动,吐出一串晦涩咒音。 金光梵咒! 金光自他周身绽开,梵文如锁链般从他的身上飞出,死死缠住飞刀,悬在半空,动弹不得。 他扭头瞧向浓雾,低声道:“我不追你,你倒先来招惹我。那我先收了你!” 空净和尚脚下一踏,腾飞半空,那金钟召回,嗡鸣震响,载着他如流星追月,冲向飞刀来处的浓雾。 —————— 独孤行喘着粗气,肩上的白裙女子软绵绵的,血顺着她手臂滴在他衣襟上,湿热黏腻。他咬牙奔出一段路,雾气浓得伸手不见五指,前路模糊不清。 他低声道:“这姑娘伤得也太重,再不找个地儿歇脚,怕是要凉。”他扭头瞅了眼身后,雾里隐约传来金钟的闷响,心头一紧,“那老和尚追上来了?” 他不敢停,脚下再使“连步”,身子一晃,绕过几棵老树,钻进一处低洼的山坳。山坳里乱石嶙峋,杂草丛生,他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将白裙女子轻轻放下。她脸色白得像纸,气息微弱,嘴角还挂着血丝,肩膀上渗出大量血水。 独孤行蹲下身,探了探她鼻息,低声道:“还喘着气,总算没死透。” 他解下竹箱,翻出块干布,撕成条。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少年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解开肩膀上的衣物。 少年用干净的布条给她裹住伤口,血渗进布里,染红一片,他皱眉嘀咕:“这血止不住,看了只能点穴止住血液流动了。” 独孤行从他师父那里学过如何点穴,区区止血封脉,还是难不了他的。少年并指如风,点在她肩上几处穴道,血流顿缓,布条裹紧,姑且算是止住了血。 女子气息稍稳,独孤行松了口气,擦了把额上冷汗,低声道:“命算捡回来了。” 他抬头瞅了眼雾中,金钟声渐远,心头稍安,看来那和尚并不是来追自己的。 可还没歇口气,女子忽地咳出一声,喉头滚动,又吐出一口腥血,溅在他靴子上。他微微一愣,用手指沾了一下女子嘴角上的鲜血,皱眉一嗅,闻到一股浓浓的蛇胆苦腥味。 独孤行心想这下糟了,蛇胆破裂,那事情可大可小,稍有不慎,怕不是要一命呜呼。眼下自己根本没能力医治,这女子是蛇妖,伤成这样,怕是熬不过今夜。 少年抬头,雾气如纱,遮得四野一片迷蒙,四下无人帮忙,要救活女子,只能靠他自己。 就在这时,白裙女子昏迷中哼了一声,眉头紧皱,像是梦里也在挣扎。独孤行低头瞅她,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他本想丢下这麻烦一走了之,毕竟萍水相逢,生死各安天命。 倘若他师父陈老头在这,估计他会二话不说丢下女子不管。可李咏梅那张倔强的脸又跳进少年的脑海,她若在,定会瞪着他骂:“孤行,你这没良心的,救人一命不比啥都强?” 少年叹了口气,低声道:“罢了,咏梅姐,我听你一回。” 他抓起竹箱背好,双手抱起女子,脚下泥泞湿滑,但少年却脚下生风。他低声道:“你可得撑住,别半路咽气,不然我这趟忙活可白费了。” 跑了没多久,前方隐约露出几点火光,伴着马蹄踩地的闷响。 独孤行立刻停下脚步,龙瞳微亮,透过雾气瞧去,发现是那群镖客的车队。马匹喘着粗气,车轮碾得泥水四溅,几个大汉正围着辆陷进泥坑的马车忙活。 领头的黑衣女武夫叉腰站在一旁,看嘴型,还想在说:“快点,别磨蹭,天亮前得赶到骊国边城!” 独孤行停下步子,喘了口大气,低声道:“总算撞上个活人。” 他抱着女子,迈开步子朝火光走去,可刚靠近,几个镖夫猛地扭头,手已摸上刀柄。那女武夫眯眼一瞧,见是他,眉头一皱,低声道:“又是你?” 独孤行忙举起一只手,低声道:“别动手!我不是来找茬的,这女子伤得重,求你们帮个忙。”他顿了顿,把白裙女子轻轻放地上,指了指她肩上的血布,“她苦胆破了,得找个郎中,不然活不过今夜。” 女武夫正要上前探查白裙女子的伤势,车队后方忽地炸起一声大喝:“别动!那是蛇妖,不能救!” 独孤行猛地抬头,雾气里钻出个佝偻身影,正是那来去无踪的老叟,披着蓑衣,拄着歪歪扭扭的拐杖,咧着黄牙,满脸阴鸷。 少年心头一跳,还想张口辩解,可车队里已有人惊叫:“蛇妖!快看!” 独孤行一愣,低头瞧去,霎时头皮发麻——地上那白裙女子,原本纤细如玉的双脚,竟已化作一条粗硕白蛇尾,鳞片泛着幽光,在泥水里微微扭动,像活物般喘息。 独孤行踉跄退了一步,喉头一紧,低声道:“这……什么时候变的?” 女武夫长枪一横,枪尖直指独孤行,眼底满是戒备,低声道:“你为啥救这妖物?” 她步子沉稳,逼近半步,身上散发出冷冷的杀气。 少年这下真是百口难辩啊,这白蛇要好不好,偏偏要在这时显形。 第320章 调虎离山 独孤行张了张嘴,还想狡辩,“我没想救妖!我见她伤重,才……” 话没说完,那老叟拄着拐杖上前,嘿嘿一笑,打断他道:“别装了,小子!你跟这俩蛇妖一伙儿的吧?谋财害命,套路老到!幸亏有个老和尚识破你们的花招,早一步赶到庙里布下法阵,不然这群镖客早被你们包夹,尸骨无存!” 老叟说得唾沫横飞,女武夫眯了眯眼,脑子里飞快转开。先前独孤行独占破庙,她们车队入内避雨,没多久那白裙青裙姐妹冒了出来,随后少年又急匆匆离开。 如今一想,确实处处透着蹊跷。 她低声道:“还真有点意思。”可她并未全信老叟,手腕一抖,长枪斜指,低声道:“凭啥信你?你又是哪根葱?” 老叟哼了一声,蓑衣一掀,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泥像,粗糙不堪,缺了半边脸。他举起泥像,低声道:“老夫乃山野土地公!化名岫然!这泥身是我性命所依,原本我有个鎏金法身,灵气充沛,可惜被这俩蛇妖吞了去!我若不转魂泥身,早被她们嚼得渣都不剩,那庙里原本供奉的便是老夫!如今无人祭拜,全拜她们所赐!” 女武夫瞅着那泥像,低声道:“土地公?”她扭头瞧向独孤行,“你呢?还有啥话好说?” 独孤行刚张嘴想争辩,女武夫长枪一抖,枪尖猛地戳向地上白裙女子的蛇尾,动作快如闪电。少年猝不及防,心头一急,猛地甩下肩上的竹箱,狠狠掷向女武夫。 那竹箱在半空呼啸而出,女武夫冷哼一声,长枪横扫,枪身撞上竹箱,咔嚓一声,箱子四分五裂,里头的书散落一地,雨水打湿书页,墨迹晕开。 独孤行瞧着这一幕,眼角抽了抽,心疼得像被刀剜,低声道:“你疯了吧?那是师父的书!” 女武夫收枪站直,低声道:“方才那一枪,不过试试你深浅。你护着这蛇妖,还敢说不是一伙的?”她嘴角一撇,带着几分讥诮,又道:“别装了,小子,跟妖物勾结,图啥?” 独孤行气得肺都要炸了,破口骂道:“你这婆娘有病吧?不问缘由就动手!我救她不过是看她半死不活,哪来的勾结?”他低头抱起白裙女子,身子一退,女子的蛇尾软软垂下,不自觉缠上他腰间,鳞片冰凉,贴着衣裳渗出几分湿意。 女武夫瞧见这光景,哈哈一笑,低声道:“还说不是一伙的?这尾巴缠得挺熟嘛!”她手腕一翻,长枪直指独孤行,枪尖在雾中闪着寒光,“少废话,受死吧!” 长枪一出,枪风抖抖。 少年急忙躲闪,身后的大树直接被戳出了个大洞,长枪一扫,大树连腰折断。 一上来就上杀招,独孤行气得想笑,破骂道:“讲不通道理的莽夫!”他懒得还手,抱着白裙女子,脚下一蹬,使出“冲步”,身子如落叶被风卷走,转眼钻进浓雾深处。 女武夫扭头喊道:“你们守好车马,我去追!”她提枪一跃,右脚一踏,泥水四溅,追着独孤行的背影没入雾中。 女武夫离开后,坐在马车上的白裙红袍女子突然开口道:“鲍光头,快帮我捡起那些书!别让它们给雨淋湿了!” 鲍光头一愣,不过还是按照车中女子的安排,将这些书籍收集了起来。 “阮小姐,你收集这些书干嘛?”鲍光头将书递给车中的阮锦瑟。 阮锦瑟并未多说,只是接过书籍后,就再次躲回了马车之中。 这时土地公岫然却突然开口道,“各位,现在四周浓雾层层,方向难辨。不过老夫身为附近一带的土地公,对此地颇为熟悉,要不就让老夫我为各位带路,带各位一程。” 马车内的阮锦瑟却有不同意见,“各位,听我命令,在此处等宁熙回来,不要乱动!” “这......”土地公岫然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如此好心,居然还被人提防到如此地步,他冷哼一声,“真是好心当狗肺了!” —————— 另一边,独孤行抱着白裙女子在雾中狂奔。他低头瞅了眼怀里的女子,她脸色白得像霜,气息微弱,蛇尾缠在他腰上,似乎像要找个支点,越勒越紧。 他咬牙低声道:“你这白蛇,真会挑时候给我添乱!” 少年不知的是,白蛇经过几次奔波,她的内脏已经翻腾得不成模样了,她之所以会蜷缩,皆因全身疼痛让她不自觉地缩成一团。 身后隐约传来女武夫的脚步声,夹着枪尖破风的锐响,独孤行心头一紧,暗骂:“这婆娘有毛病吧,非追我到天涯海角不可吗!” 他扭头瞥了眼身后,雾气翻滚,啥也瞧不清,可那脚步声却越来越急。 得想个法子甩了她,不然迟早被追上。他眯了眯眼,脚下忽地一顿,瞧见路旁一块大石,后面有个浅浅的土坑,里头堆满了枯黄的落叶,像是被风吹来的天然掩体。他心念一动,低声道:“只能赌一把了。” 独孤行抱着白裙女子蹲下身,动作麻利地掰开她缠在腰上的蛇尾。那尾巴冰凉黏腻,鳞片划过他手心,带起一阵鸡皮疙瘩。 他咬牙忍住不适,低声道:“你这模样,留在这儿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褪下她外头的白裙,只剩单薄的亵衣,露出一身惨白娇嫩的肌肤,像是块无瑕的玉,却透着股死气。 他把她轻轻放进土坑,抓起一把枯叶盖在她身上,又拨弄几下,遮得严严实实。白裙女子的气息微弱,像是随时要断,若不是胸口还有点起伏,谁都会以为她已经咽了气。 独孤行低头瞧了她一眼,心头一酸,低声道:“撑着点,我等会儿就回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小贼!别躲了,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快滚出来!” 女武夫宁熙的声音震得雾气都抖了抖。 独孤行心头一跳,抓起那件白裙抱在怀里,假装还抱着人,猛地起身,朝远处冲去。他脚下连踏两步,“冲步”使出,身子轻得像被风托起,转眼钻进浓雾深处。 白雾浓得像浆糊,白裙在雾里晃荡,跟雾色融成一片,远远看去,真像是他抱着个白衣女子在逃命。 宁熙果然中计,眯眼一瞧,低声道:“还跑?看你能跑哪儿去!”她提枪追来,嘴里还嘀咕:“这小子咋突然快了这么多?” 宁熙皱了皱眉,脚下发力,追得更急。她心头纳闷,刚才那少年明明跑得不算太快,怎么一眨眼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她咬牙低声道:“别让我抓到你,不然有你好看!”她长枪一抖,枪尖破开雾气,全力追了上去。 独孤行听着身后紧跟着的脚步声,心头一松,暗道:“成了!” 他抱着白裙跑出一段路,找了棵歪脖老树,钻到树后喘了口气。他低头瞧了眼手里的白裙,湿漉漉的,沾满了泥点,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少年顿时心生一计。 第321章 腾云手 宁熙提着长枪追得急,周围雾气朦胧,她咬牙切齿,满心窝火。她堂堂四境武夫,离五境只差一线,竟让一个二境双修的小子溜得无影无踪,说出去脸都丢尽了。 她喘着粗气,脚踩泥地,踏空而行,嘴里低骂:“跑得跟比兔子还快,我就不信抓不住你!” 跑着跑着,前方雾气翻滚,独孤行的身影一晃,转眼没了踪迹。宁熙停下步子,眯眼瞧了瞧,气得不行。 她叉腰站了片刻,忽见右侧远处的一棵歪脖老树后,白影微微晃动。她心头一跳,隔着浓雾远远观望,不敢贸然靠近,生怕惊了那小子。 雾里看不真切,可那白影分明是白裙一角,隐隐绰绰,还能瞧见魁木剑的轮廓斜倚在树干旁。宁熙嘴角一翘,低声道:“跑不动了吧?累得喘气了?” 其实,宁熙也跑得够呛的,独孤行那小子跑起路来,好像一点气都不带喘的,他自己跑得倒是爽,追他的人可吃尽苦头了。 宁熙心头一凛,暗道这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少年筋疲力尽,正是她一击毙命的绝佳时机。 她深吸一口气,长枪往前一挺,身子半俯,蓄势待发。枪身贴着她的肩,气息沉稳,她打算用出压箱底的绝技——“龙枪冲霆”。 这招是她闯荡江湖的杀手锏,也是宁家枪法的成名绝技。此招枪出如龙,势若雷霆,一击之下,连五境初阶的硬汉都得饮恨。她低声道:“小子,这回你可跑不掉!” 宁熙脚下猛一蹬,泥水溅开,身子紧贴枪身,枪尖破开浓雾,直奔那棵老树。她周身气势暴涨,枪尖隐隐裹着一层青芒,像龙吟乍起,带着股撕裂一切的狠劲。 雾气被枪风撕开一条缝,咻得一声,四周的空气被破开。 可就在枪尖离树干不到三尺时,那白影忽地一晃,被迎面先到的枪风击起,竟然是一条白裙! 宁熙心头一紧,可枪势已经收不住了,长枪狠狠戳进树干,嘣得一声,枪风在老树干内炸裂开来,一时间,木屑飞溅,尘土飞扬。就连那件用树枝撑着的湿漉漉的白裙也被枪风撕裂,变成一堆如雪花一般飘散的白丝绸。 “糟了!”宁熙低喝一声,心头猛地一沉。她长枪已经完全递出,枪身嗡嗡颤个不停,木屑扑了她满脸。她想拔枪转身,可还没站稳,一道劲风从侧面炸开,带着股腥烈的杀气直扑而来。 独孤行从满是枯叶的土坑里跃起,身如残影,右拳攥紧,对着宁熙就是一记“启龙式”。拳风呼啸,空气被撕得咝咝作响,拳头直奔她胸口。 宁熙猝不及防,长枪还来不及横扫,只得丢了兵器,双手一错,迎上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她使出的,是宁家祖传的“震岳拳”,拳势沉雄如山岳压顶,带着四境武夫的磅礴气力。两拳相撞,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四周雾气翻滚,枯叶乱飞。 独孤行只觉手骨像被砸裂了,疼得他眼角抽搐,可他不敢停。宁熙下盘未稳,正是破绽大开的时候,他得趁势拿下她。 少年咬牙递出第二拳,“启龙式”讲究快如疾风,狠如雷霆,一拳叠一拳,威力层层递增。拳影连绵,空气被打得呜呜作响。 宁熙挡得手忙脚乱,破口骂道:“你个二境双修的疯子,跟我四境武夫对拳,不要命了?” 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这小子的拳头越来越重,像狂风卷浪,压得她喘不过气。 独孤行哪管她骂,手骨疼得像要断,可他硬撑着没停。拳头砸下去,血丝从指缝渗出,他却像头困兽,红着眼疯狂出击。 宁熙被逼得步步后退,胸口憋着一团火,终于发狠。她灌注全身气力,双拳一沉,低喝一声,震岳拳全力轰出,拳风厚重得像山崩地裂,直取独孤行性命。 二境与四境相差一条横沟,这一拳下去,独孤行必死无疑。 少年心头一寒,知道退路已绝。他咬紧牙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右拳狠狠挥出,想跟她拼个鱼死网破。 可就在拳头即将相撞的刹那,他体内游龙诀突然自行运转,热流从丹田涌起,冲向四肢百骸。他身子一震,拳势不受控制地一变,化拳为爪,五指如龙爪探出,竟使出了从未练过的“腾云手”! 这一招是撼江龙行拳第二式,招式诡谲如云雾缭绕,瞬息万变。独孤行右手一绕,灵蛇般滑过宁熙的拳锋,指尖直奔她腋下,咔嚓一声脆响,硬生生卸下她右臂。 宁熙惊呼未及出口,右臂已脱臼,剧痛让她脸色煞白。她踉跄后退,独孤行趁势追击,左拳如狂风骤雨,接连砸在她胸口。 砰!宁熙整个人被打飞出去,狠狠撞上一棵老树,树干咔嚓断裂,她摔在地上,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枯叶。 她喘着粗气,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右臂软绵绵垂着,动弹不得。她瞪着独孤行,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低声道:“你……你这小子,哪来的怪招?” 独孤行站在原地,大口喘气,右手的指骨隐隐渗血,疼得他直抽冷气。他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他心头翻涌,刚才那“腾云手”来得太突然,像体内藏了头蛰伏的龙,关键时自己跳出来救命。他攥紧拳头,胸口起伏不定,半是庆幸半是茫然。 少年不知的是,远在天边的庆国,一个白发老头已经在发火,跳脚骂娘了。 宁熙咬牙撑着树干,硬是站了起来,左臂捂着胸口,血从嘴角淌下。她低声道:“好小子,算你狠……”她顿了顿,扭头瞥了眼雾中,低声道:“可你别得意,这账我记下了!” 她踉跄几步,捡起地上的长枪,拄着枪身,一瘸一拐地钻进浓雾,背影摇摇晃晃,想要逃跑。 独孤行没追,站在原地喘了半晌,疼得额头冷汗直冒。片刻后,他回过神来,对着宁熙道:“你这是想逃跑?” 宁熙身体一震,内心已经害怕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面死亡。她慌慌张张地回头,发现独孤行已经捡起地上一旁的魁木剑。 第322章 虚张声势 宁熙踉跄着站起身,右臂软软垂着,疼得她额角渗出冷汗,她左臂拄着长枪,硬撑着没倒下去。 其实,独孤行刚才卸掉她手臂之后的那一拳,实在是打得她有些气血翻涌,哪怕现在还有战力,估计打架也够玄的。 宁熙瞪着独孤行,眼底满是惊惧,可嘴上却不服输,“我可是四境武夫!你不过二境双修,卸我一臂又怎样?真要拼命,我拉你同归于尽不成问题!” 话虽硬气,可她双腿抖得像筛子,哪还有半点底气。 独孤行站在原地,手里的魁木剑斜指地面,闻言只是冷冷一笑。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仅剩的那点浩然真气强行聚于剑尖,轻轻一挥。一道细弱的剑气破空而出,擦着宁熙身侧飞过,落在她身后那棵老树上,树皮上只留下浅浅一道痕,连皮都没破透。他低声道:“再动一步试试?” 宁熙瞧见那剑气,眼皮猛地一跳,心头咯噔一声。她脑子里乱成一团,这小子二境双修,哪来的剑气?莫不是六境修气士藏了修为?她咽了口唾沫,双脚像是被钉在地上,挪都挪不动。 她举起长枪,指尖抖得厉害,低声道:“你……你敢动我?我是‘铁雁镖局’的人!我爹宁铁山要是知道你伤我,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铁雁镖局?”独孤行压根就不认识,他嘴角一扯,冷笑一声,缓缓靠近宁熙,剑尖在地上拖出一道浅痕,“好大的名头。可你刚才那枪,我瞧得清清楚楚,分明是要我命。” 宁熙被他逼得后退一步,枪尖乱晃,忙辩道:“那是镖局教的规矩!遇敌必尽全力,绝不留情!我爹手下的镖头都是这么教的!”她喘了口粗气,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我……我没想真要你命!” 独孤行愣了愣,停下脚步,低声道:“没想真要我命?那你追我半座山,枪枪往死里捅,是闹着玩的?”他顿了顿,忽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笑了起来,“你是第一次出镖吧?” 宁熙被戳中痛处,脸一红,低声道:“是又怎样?” 独孤行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他摇了摇头,低声道:“你这傻婆娘,自家镖车扔那儿不管,追着我满山跑,还要跟我拼命。你爹要是知道你这么护镖,怕是要气得跳脚。” 随即,他语气一沉,“可笑的是,你连自己都护不住,还跟我逞能。” 宁熙被他说得无地自容,脸一阵青一阵白。她确实冲动了,头一回出镖,满脑子想着立威,没料到踢上这么块硬铁板。 她瞧见独孤行步步逼近,心头一颤,害怕地不行,大喊道:“你……你再过来,我真跟你拼命了!” 独孤行停下脚,歪头瞧她,“拼命?你这模样,连枪都拿不稳,还跟我拼命?”他手里的魁木剑轻轻一晃,“我问你,身上带没带药?” 宁熙愣了愣,低声道:“带……带了。”随即,又补充一句:“我做镖客,出门在外,哪能不带药?” 独孤行点点头,语气一冷,“想活命也行,把你身上的药全留下,再回去把之前散在地上的书都捡起来,好好收着,我改日来取。要是那些书有什么闪失,你拿你人头试问!”他顿了顿,剑尖一抬,“还不快滚!” 宁熙瞪大了眼,满脸不敢置信。这小子真就这么放她走?她瞧着独孤行那张冷脸,心头一跳,试探道:“你……你说真的?” 独孤行冷哼一声,“你还杵在这儿,是不是真想死?”他手里的剑微微一抖,像是随时要出手。 宁熙吓得一哆嗦,忙摆手道:“不不不!我走!我这就走!”她抓起长枪,顾不上右臂的剧痛,跌跌撞撞钻进浓雾,转眼跑得没了影。临走前,她还回头瞥了独孤行一眼,眼底满是惊疑,像瞧见个活鬼。 等宁熙的身影彻底消失,独孤行抓着魁木剑的手猛地一松,整个人像是泄了气。魁木剑吧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双手垂下,指骨颤抖不已,疼得他额头冷汗直冒。 刚才那一通“启龙式”,早把他的浩然真气榨得一干二净,拳骨震得麻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那道剑气,不过是他硬撑着挤出来的虚招,唬人罢了。 他低头瞧着自己的手,指缝里渗出血丝,还能隐隐约约看见骨头。他喘了口粗气,自言自语道:“这婆娘,真是疯子。”随即又嘴角一翘,带着几分自嘲,“不过我也不差,硬跟四境武夫对拳,还能站着,命硬得很。” 少年踉跄着走到那棵被宁熙戳穿的老树旁,靠着树干坐下。他喘得像头老牛,胸口起伏不定。回想起刚刚那招“腾云手”,少年偷偷一笑,“师父还是在意我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几声夜枭的低鸣。 独孤行回过神来,猛地想起藏在土坑里的白裙女子。他咬牙站起身,低声道:“差点把她忘了,那白蛇可别真咽气了。” —————— 与此同时,远在天边的陈老头正大发雷霆,抓着何博斌一顿胖揍。 “死老头,你又发什么神经。”何博斌抱着脑袋,他只敢抱怨,不敢还手。 陈老头瞪大眼睛,“你说什么!你居然敢喊我死老头!看我不把你给揍的满地找牙!” 何博斌有苦说不出,心里却嘀咕着,外面来的神仙都这样子的吗? —————— 等独孤行回到那土坑的位置时,大雾已经散去,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抬头望去,可以看到那满天繁星。 少年拖着酸软的双腿,朝土坑方向走去。走到土坑前,他拨开枯叶,低头一瞧,白裙女子还蜷缩在那儿,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嘴角挂着干涸的血迹。 独孤行蹲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低声道:“还活着,命挺硬。” 独孤行蹲在土坑旁,借着星光,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小布包。那是宁熙丢下的药,布包边角还沾着泥。他抖开一看,里头几包止血药粉泛着草腥味,还有一小瓶黑乎乎的瓷瓶,瓶身上刻着“黑玉续命丹”五个字,歪歪扭扭,像随手刻上去的。 第323章 白纾月 少年小心翼翼解开白裙女子肩上的布条,血迹并未全干,黏在伤口上,撕开时带起一阵细微的撕裂声。女子疼得哼了一声,声音轻得像梦里呢喃,眉头皱成一团。 独孤行抓起一包止血药粉,抖着手洒在伤口上,药粉一沾血,立马凝成暗红的糊,空气里弥漫开一股苦涩的药味。 “忍着点,别死了就行。”独孤行可不打算什么怜香惜玉,她又不是李咏梅,他才不管那么多。 他捏开那瓷瓶,倒出一粒黑漆漆的药丸,瞧着像泥丸子,没啥稀奇,“这玩意儿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独孤行犹豫了下,心一横,捏开女子的嘴,把药丸塞了进去。眼下没别的法子,他只能硬着头皮试试。 药刚下喉,女子猛地一颤,眼皮抖了抖,像是被疼醒了,猛地睁开双眼,瞳子里闪着幽绿的光,清晰可见的蛇瞳直勾勾盯着独孤行。 那一瞬,她愣住了,随即低头一瞅,自己身上只剩件薄薄的亵衣,原来那件穿身上的白裙已经不翼而飞。她脑子里一懵,以为少年要对她图谋不轨。 一瞬间,女子气血上涌,顾不上伤口撕裂的疼,蛇尾猛地一甩,像条鞭子一样,抽了出去。 独孤行正想开口,“你醒……”话没说完,蛇尾呼啸而来,狠狠抽在他肚子上。 独孤行整个人倒飞出去,撞上一棵老树,树干咔嚓一响,震得树叶哗哗往下掉。他捂着肚子摔在地上,疼得直抽冷气。 白蛇女子撑起身子,肩上的伤口被这一动扯得更开,血又渗出来,染红了亵衣。她低头一看,才瞧见那包止血药和地上的瓷瓶,一瞬之间,她终于明白过来。 “哎呀,我还以为你……对不住!”她声音软得像春水,带着几分慌乱,尾音微微颤着。 独孤行揉着肚子爬起来,疼得龇牙咧嘴,脸都憋红了。他瞪着她,低声抱怨道:“你这婆娘,跟那女武夫一个德行!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我救你一命,你倒给我一尾巴!” 他气得想笑,“我怎么这么倒霉,遇上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莽!还是我咏梅姐要好,温柔似水。”他越说越来气,扭头就想走。 白蛇女子一急,忙喊道:“公子,别走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她撑着身子往前挪了挪,蛇尾软软垂在地上,拖出一道浅痕,“我叫白纾月,纾是纾解的纾,月是月亮的月。你救了我,我欠你一条命,我会报答你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独孤行停下脚,回头瞧她一眼。她那双幽绿的眼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像山涧里的清泉,透着股柔意。少年心中觉得有些可惜,若是那眼睛是白瞳的,或许她会更好看。 白纾月咬着唇,肩上的血迹衬得她脸色更白,模样瞧着怪可怜的。少年心头一软,但语气还是硬邦邦的,“白纾月?名字倒是挺温柔,可你这尾巴可不温柔,差点没把我抽断气。” 白纾月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蛇尾,脸一红,“我……我没控制好。伤得太重,醒来时还以为……”她轻咳一声,声音低下去,“谢谢你救我,我真没想害你。” 独孤行白了她一眼,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魁木剑,插回腰间,“谢就不用了,你这命是我捡回来的,别再给我添乱就行。” 白纾月点点头,撑着土坑边沿想爬出来,可刚一动,肩头一疼,整个人又瘫回去。她咬牙低声道:“我动不了,尾巴也使不上劲。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把?” 独孤行皱了皱眉,心头一阵烦躁。他本想拍拍手走人,可瞧她这副模样,又狠不下心,“你可真会挑时候给我找麻烦。” 他走过去,蹲下身,一把抱起她,动作不算轻柔,嘴里还小声嘀咕了句:“早知道救你这么费劲,我就不该多管闲事。” 白纾月被他抱在怀里,蛇尾软软垂着,鳞片蹭着他的衣裳,感受着少年的体温。她脸一热,低声道:“我尽量不给你添乱。对了,你叫啥名字?我总得知道救命恩人是谁吧?” “叫我独小子就好。”他没多说,也不愿多说。 白纾月靠在他怀里,嘴角一弯,“一听就知道是假名。” 少年没搭腔。 “对了,我还有个请求......”白纾月话还未说完,就被独孤行强行打断了,“不用讲了,我帮不了忙。” 白纾月愣了一下,“我还未讲呢!你怎么就拒绝了。” 独孤行没好气道:“大姐,我就二境实力,对付一个四境武夫都够呛了,你要我给你去拼命,想都别想。” 白纾月哼了一声,“那我妹妹怎么办?” 独孤行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瞧了她一眼。 见少年对她好像爱搭不理,白纾月蛇尾轻轻一抖,像甩去一层薄纱,那条冰凉黏腻的尾巴忽地一颤,鳞片如水波般褪去,化作一团淡淡的白雾。雾气散尽后,蛇尾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精细的人腿。 那双腿细腻修长,白得晃眼,肌肤娇嫩,脚踝纤细,足趾小巧圆润,脚尖上还挂着几滴水汽,像是晨间荷叶上的露珠,在星光下泛着微光。她轻轻动了动脚趾,泥土沾了点边,却更衬得那双腿洁白如玉。 白纾月低头理了理身上那件薄薄的亵衣,扯了扯衣角遮住大腿根,抬头瞧了独孤行一眼,故意让这双腿在少年眼前晃了晃,“独公子,你救我一场,我这身子可没啥能报答的,只要你帮我救妹妹小青……我就以身相许。” 独孤行低头瞅了眼,眉头一皱,忙别开脸,低声道:“你这是干啥?收好你的腿,别在我面前瞎晃悠。” 白纾月嘴角一弯,笑得温柔,眼帘微微下垂,一副羞涩的样子。那模样,若是换个寻常少年,怕是早就脸红心跳,魂儿都丢了半边。 可独孤行却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道:“你省省吧,我不吃这套,你再这样,我扭头就走,管你死活。” 白纾月一愣,没想到这少年油盐不进。她咬了咬唇,收起那副娇态,撇了撇嘴,哼道:“你这人真没趣,我好歹也是个美人儿,这点风趣你都没有?” 她顿了顿,见独孤行脸色越发冷下来,忙摆手道:“行行行,我不逗你了。可你救了我,我总得有个说法吧?这样,你护我到伤好,我以后跟你混,给你当个小跟班,怎么样?” 独孤行压根就没想要什么跟班,“不用跟着我。我救你不过是稀里糊涂被卷进来的,压根没想图你啥。不过我倒想问问,那土地公的金身,真是你吞的?” 白纾月闻言一僵,脚尖在半空点了点,低声道:“吞了,那老东西对我图谋不轨,垂涎我姐妹俩的灵气。我一时气不过,暴起反杀,把他那鎏金法身嚼了个干净。算是他咎由自取吧。” 她说到这儿,似乎有些生气,可转瞬又软下来,“我也没想惹这么多麻烦,谁知道会蹦出个和尚来追杀我。” 独孤行皱了皱眉,问道:“那空净和尚又是啥来头?你认识他?” 白纾月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认识。我猜是那土地公找来的帮手吧,专门对付我姐妹俩的。”她顿了顿,瞧着独孤行,“要不你去找那和尚解释解释?说清楚我不是啥恶妖,他兴许能放我们一马。” 独孤行听了这话,心里冷笑一声。他可不觉得那空净和尚会听他解释。 那老秃驴一身杀气,瞧见妖物就跟见了仇人一样,恨不得一棍子敲死。万一自己体内那点蛟龙血露了馅,怕不是也得被他追着打杀。独孤行心里暗自嘀咕,这和尚要是真有眼力,看出我这身血脉,怕不是我连跑的机会都没了。 独孤行低头瞧了眼怀中的白纾月,淡淡道:“找他解释?想都别想。我可没那闲工夫去送死。对了,你附近有没有啥地方能躲躲?眼下这境况,我俩都得先休息休息。” 独孤行觉得双手麻得不行,抱着白纾月都感觉到吃力,“要不是师父出手助我,我估计这双手就废了。” 白纾月眼前一亮,“有!往南走,有条瀑布,后面藏了个水洞。我跟妹妹以前常在那儿歇脚,隐秘得很。你要是肯带我过去,我保证不给你添乱。” 独孤行有些扛不住,低声道:“你这腿能走路吗?” 白纾月抚媚一笑,晃了晃双脚,“你还是抱着我好了。” 独孤行见状,淡淡一笑,“那你还是下来好了。” 第324章 阮锦瑟被抓 白纾月被他这话噎得一愣,随即嘴角一弯,“要不是姐姐我大气,你这种少年,早不知道被我揍多少顿了。” 白纾月靠在独孤行胳膊上,忍着疼跟上,脚下泥泞黏鞋,可那双腿踩下去,愣是没沾多少脏,像天生不染尘。 两人一前一后,朝南边摸去。山路崎岖,远处隐约传来瀑布的水声,哗哗作响。 独孤行低头瞧了眼腰间的魁木剑,心里一阵烦躁,说实话,他被卷进这次麻烦,多少感到一些郁闷,要是陈老头在的话,估计又要训斥他一顿了。 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瀑布的影子渐渐清晰。水流从高处砸下来,溅起一片白雾,轰鸣声震得耳膜发麻。独孤行眯眼一瞧,瀑布后头果然有个黑乎乎的洞口,被水帘遮得严实,旁人压根瞧不见。 他扶着白纾月走到水边,低声道:“就是这儿?”他回头瞅了白纾月一眼,“你确定里头没啥埋伏?别我刚进去,又蹦出个和尚来敲我脑袋。” 白纾月靠在他肩上,低声道:“放心吧,这地方是我跟妹妹的窝,旁人找不到。”她看了眼洞口,“不过你得背我过去,这水流急,我腿软,走不过去。” 独孤行嘴角一抽,低声道:“你可真会使唤人。”他咬了咬牙,蹲下身,让她爬上来。白纾月也不客气,双手搂住他脖子,那双腿软软搭在他腰侧,脚尖还滴着水。 他背着她,深吸一口气,脚下猛一蹬,踩着水边的石头跃过去。水流砸下来,溅了他满身,可他硬是没晃,稳稳落在洞口前。他低声道:“到了,你下来吧,别老挂我身上。” 白纾月轻笑一声,低声道:“独小子,你轻功不错嘛。” 她慢慢滑下来,靠着洞壁站稳,那双腿在水汽里白得发光,像两截寒玉。她抬头瞧了眼洞里,低声道:“进去歇歇吧,刚才你给我吃的那些药,我得找个地方炼化一下。” 独孤行嗯了一声,扶着她走进水洞。洞外虽然是瀑布,洞里却十分干爽,地上铺着些干草,角落还有个熄了的小火堆,瞧着像是有人住过的痕迹。他把白纾月放下来,低声道:“你歇着,我去外头瞧瞧,别真有人摸过来。” 白纾月靠着湿冷的洞壁,瞧着独孤行渐远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低头瞅了眼自己,薄薄的亵衣贴在身上,湿漉漉地勾出曲线,肩头还渗着血,模样狼狈得让人脸热。 她咬了咬唇,耳根子红了一片,心道:“这副德行,哪还有半点报恩的样子?” 可一想到妹妹青纾,心情又低了下去。她赶紧盘腿坐下,双手掐了个简单的运气手诀。体内伤势乱得翻江倒海,蛇胆破了不说,筋脉还断了好几处,若不赶紧调息,怕不是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静下来。那颗黑乎乎的药丸虽不起眼,可药力却在腹中缓缓散开,像细流淌过干涸的河床,带着丝丝暖意。她咬牙催动体内灵气,硬生生把药力炼化,融入血肉,止住蛇胆那股撕心裂肺的疼。 —————— 另一边,宁熙跌跌撞撞跑回车队,手臂已经被她接回去了,虽然还是麻的不行,但好歹完好无损。 其实,与独孤行那一架,打得她有些心惊肉跳。那小子虽然只是二境双修的,但功法极其诡异,特别那拳路,势大力沉,而且那招化拳为爪的招式,极其阴险,非但变幻莫测,而且还速度奇快,明明只是个二境,却又能发出剑气,实在太奇怪了。 想着想着,宁熙远远瞧见车马还在,心头稍安,可走近一看,脸色刷地白了。几个镖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个个气息奄奄,马车歪在一旁,车帘撕得稀烂,里头空荡荡的,阮锦瑟没了影。 她心头一慌,猛地冲过去,蹲下身查看伤势。那大汉满脸血污,胸口塌了一块,眼珠子瞪得老大,嘴里还咕噜咕噜地冒着血泡。 “鲍光头!”宁熙心里慌得不行,她想掏药,但药都给了独孤行。 鲍光头嘴角淌血,断断续续道:“头儿,别浪费药了......” 宁熙哭喊道:“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把你们打成这样的!” 鲍光头咳嗽一声,说道:“是……那土地公……岫然……他干的。”他咳出一口黑血,眼底满是惊惧,“那老东西……手里有个灯笼,能……能放出人影杀人,还……还喷浓雾,遮得啥也瞧不见……我们压根没还手之力……阮小姐被他抢走了! 宁熙脑子嗡了一声,手一抖,陷入混乱之中,“那老家伙去哪儿了?”她声音抖得厉害,眼底满是怒火。 鲍光头眼皮一翻,“遁……遁地走了……不知去哪儿……”话没说完,他脑袋一歪,彻底没了气。 宁熙愣在原地,手还抓着鲍光头的衣领,半晌没回神。突然,她松开手,仰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啊——!” 喊声在雾里回荡,震得树叶簌簌往下掉。她一拳砸在地上,泥水溅了她满脸,眼中满是仇恨。鲍光头走完这趟镖就打算不干了,没想到居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岫然!你个老不死的,我跟你没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夹着金铁碰撞的脆响。 宁熙猛地扭头,手里的长枪抖了抖,摆出架势。她定眼一瞧,山林里走来个老和尚,手里托着个巴掌大的金钟,钟身雕满梵文,里头还蜷着条青蛇,鳞片泛着幽光,正是青纾。 空净和尚瞧见这一地狼藉,停下脚,问道:“施主,这是怎么了?” 宁熙眼底一寒,长枪直指他,“你来得倒巧!你跟那土地公是一伙儿的吧?”她右臂虽疼得抬不起来,可左手的枪却稳如磐石,毕竟她还带是个四境武夫。 “阮小姐被那老东西抢了,你敢说你没份儿?”宁熙盯着和尚,破口大骂。 空净和尚皱了皱眉,“老衲与那土地公素不相识,只是路过此地,听闻动静,前来一看。”他瞅了眼金钟里的青蛇,“此妖已被老衲收服,另一只白蛇跑了,施主可知她下落?” 宁熙冷笑一声,“少装蒜!那土地公抢了人,你偏偏这时候冒出来,手里还抓着个蛇妖,谁信你没猫腻?”她枪尖一抬,逼近一步,“放了那青蛇,不然我跟你拼了!” 空净和尚连忙解释,“施主误会了。老衲此行只为除妖,与土地公无半点瓜葛。我也没想到那土地公居然是个如此恶人。你若要找人,老衲可助你一臂之力,但这青蛇,绝不能放。” 宁熙警惕地瞧着他,半晌没吭声。和尚说话十分诚恳,不像是在撒谎,况且他现在外露的实力,足足有七境修气修为,对付宁熙可谓是轻而易举。 修气士一到达六境,就会变得十分厉害。 眼下势单力薄,阮锦瑟丢了,镖夫全倒,宁熙连个帮手都没。跟这老和尚硬拼,怕是讨不了好。她放下枪头,回应道:“你帮我找人,我帮你找蛇。成交?” 空净和尚点点头,笑道:“善。” 第325章 囚山盏 洞里湿气绕着石壁打转,白纾月靠在粗糙的岩面上,闭目凝神。体内那颗黑乎乎的药丸化作暖流,缓缓淌过断裂的筋脉,像春水润进龟裂的田地,蛇胆撕裂的痛楚一点点退去。她吐出一口浊气,肩头的血口不再火辣辣地烧,心下稍安。 她不清楚独孤行从哪儿弄来这黑玉续命丹。这玩意儿珍稀得很,治内伤堪称一绝,连六境修气士都未必舍得用。可这少年不过一面之交,竟舍得掏出这宝贝救她,还跟个四境武夫拼得头破血流。 脚步声从洞口传来,独孤行走了进来。他瞅了白纾月一眼,低声道:“药炼化得咋样了?要是没啥大碍,我得走了。” 白纾月一愣,眉头微蹙,“你这就走?这么急?我这伤还没好呢,你就打算甩手不管了?” 独孤行蹲下身,捡了根枯枝拨弄火堆,低声道:“我帮不上啥忙,也没义务非得守着你。你不是把药炼化了吗?自个多歇几天就没问题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扭头就往外走,步子干脆得没半点拖泥带水。 白纾月急了,撑着洞壁站了起来,肩头还隐隐作痛,可她顾不上。她咬牙挪了几步,脚下踉跄,硬是抢到洞口前头,张开双臂拦住他,“你敢丢下我走试试!我伤成这样,你拍拍屁股就跑,算啥男人?” 独孤行停下脚,扭头瞧她,嘴角抽了抽,“你还来劲了?我救你一命,药也喂了,背也背了,还得咋样?伺候你一辈子?而且我还有事情要去干,能帮你到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白纾月气得牙痒痒,瞪着他道:“你走了,我怎么办?我妹妹怎么办?你就不能多留两天?等我伤完全好了,你再走也不迟!” 但独孤行不为所动,固执己见,迈步就往外走。 白纾月见他真要走,眼底寒光一闪,脸色骤沉,“独小子,你敢迈出这洞口一步,我让你后悔!” 独孤行脚步一顿,扭头瞧她,也是火气直冒,“你还威胁我了?会我还救你命。” 他气不过,干脆转过身,拳头捏得咯吱响,抬手就朝白纾月挥了过去。拳风呼呼,可刚递出去半尺,他脸色一变,手腕一抖,像是被抽了筋,力道散了大半,软绵绵地砸向白纾月。 白纾月眼疾手快,灵气一聚,轻轻松松接住他拳头。她掌心一托,卸了他的力道,眉头微皱,盯着他抖得厉害的手,低声道:“你这双手怎么回事?筋骨都伤成这样了,还逞什么强?留下歇几天,我帮你调养好,省得以后落下病根。” 独孤行被她抓着手腕,脸憋得通红,想抽回来却没那力气。他瞪着白纾月,气得想骂娘,可又发作不出,只能一屁股坐到草堆上,仰头喘粗气,“你管我!打不过你,我还不走行了吧?” 其实少年早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了,只不过打不过,没办法。 白纾月见他这副倔样,嘴角一翘,轻笑出声。她挪到他身边,蹲下身,柔声道:“瞧你这倔样,不就多待几日,至于如此吗。况且手都这样了,还非要走?留下来,我还能欠你个人情,将来好报答你。” 独孤行斜她一眼,“我不想事情弄得太复杂。况且,你也没好人到要我非救不可。” 他揉了揉发麻的手腕,疼得龇牙咧嘴。他这双手是跟宁熙硬拼时伤的,骨头没断,可筋脉震得乱七八糟,偏偏逞强逞到现在,落得个半残的下场。他暗骂自己蠢,嘴上却嘴硬道:“留就留,别指望我伺候你。” 白纾月笑得更欢,拍了拍他肩膀,低声道:“那就多谢独公子了。” —————— 与此同时,另一头,阴森森的地洞里,土地公岫然盘腿坐在一块青石上,手里捏着个七彩灯笼。这灯笼瞧着不大,通体剔透,里头却像藏了座小天地,山峦起伏,水流潺潺,灯火摇曳间,映得他那张老脸阴晴不定。 灯笼有个名号,叫“囚山盏”,是件邪门的法器,能困人魂魄,化作微缩天地,任他摆弄。 灯笼里,一个小人儿正抱着一堆书,满脸惊慌地乱跑。那小人不过拇指大小,模样却清晰可辨,正是阮锦瑟。她在里头撞来撞去,被各种兽影追逐,“岫然,你个老不死的王八蛋!放我出去!卑鄙下流,无耻至极!” 岫然眯眼瞧着她,嘿嘿一笑,枯瘦的手指拨弄灯笼,低声道:“小丫头,别挣扎了,这囚山盏可不是你能破的。里头自成一界,山高水深,你跑得再快,也逃不出我这巴掌大地方。” 他顿了顿,咧嘴露出几颗黄牙,“乖乖做我新娘子多好?我给你吃香喝辣,享不尽的福,比你那四处奔波的日子舒坦多了。” 阮锦瑟气得眼眶发红,抓起一本书砸向灯笼壁,可书刚碰到边缘,又被弹了回来,若是独孤行在此,估计心疼得要死。 “做你新娘子?我呸!你个臭不要脸的老鬼,连土地公的皮都披不下了,还敢肖想我?恶心死人了!”阮锦瑟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没掉下来。 岫然脸色一沉,手指敲了敲灯笼,低声道:“死丫头还挺嘴硬的。可惜啊,我早不是那正儿八经的土地公了。”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鸷,“齐国战乱一起,上头收回了策名,我那金身法力被大御史一笔勾销,香火供奉也断了根。从那以后,我不过是个淫祠野神,苟延残喘罢了。” 岫然哈哈大笑,“既然天不给我活路,我就自个找乐子。命不长了,总得快活一把,你说是不是?” 阮锦瑟瞪着他,眼底满是恨意,“你这老东西,早晚有人收拾你!把我困在这儿,你以为就万事大吉了?我爹要是知道你敢动我,定把你这破灯笼砸个稀巴烂,连你这老骨头一块儿烧了!” 岫然也不恼,嘿嘿笑了几声,“阮锦瑟,我知你爹身为太史,在齐国很有地位,但那又如何?如今大齐命数已定,就算有墨家那帮人出手相助,也抵挡不住两国夹击。要不然,他怎么会偷偷派人将你护送出国?” “你!”阮锦瑟没想到岫然居然知道得这么多。 岫然舔了舔嘴唇,满眼色迷迷的,“倒是你,小丫头,细皮嫩肉,长得灵气,正好给老夫助助乐。” 阮锦瑟缩在灯里,脸色刷白,心里慌得要命,“我告诉你别乱来,要不然我就自杀!” 岫然冷哼一声,满脸不悦,“真是不识好歹的死丫头。算了,等那和尚收拾了那两个祸害,老夫我再慢慢享用你!” 第326章 七境四脚蛇 洞内却静得出奇,只剩火堆偶尔噼啪作响,火星子跳几下便熄了。白纾月盘腿坐在草堆上,此时她已经换了身干净白裙,薄纱轻覆,映着火光隐约透出几分仙气。 独孤行歪在另一头,背靠石壁,腰间的魁木剑搁在腿边。他合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睡着了,可他的右手却依旧搭在剑柄之上,显然还是有提防之心的。 这几天他跑得腿都快断了,又跟宁熙拼了个头破血流,早就累得像头死牛,现在只不过是硬撑着不肯松懈。 白纾月调息半晌,睁开眼,扭头瞅了他一眼,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嘴角不由得一撇。她轻手轻脚挪过去,裙摆扫过草堆,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她蹲在他身边,低头瞧了瞧,试探着开口:“独小子,你睡了没?” 独孤行眼皮动了动,没睁开,懒懒地回了句:“没睡。防着你呢。” 白纾月一听这话,脸顿时拉了下来,心里有些恼火。她皱着眉,气鼓鼓地瞪着他,“提防我?我啥时候坑过你了?你这人也太小心眼!” 独孤行嘴角一扯,笑了笑,眼皮还是没抬,“没坑过我?差点一尾巴抽死我的功臣。得了吧,我信你一回,怕是连裤子都得赔进去。” 白纾月被他这话噎得一愣,脸腾地红了,气得牙痒痒。她一拍大腿,声音拔高了些,“你这臭小子!我都道歉了,你还揪着不放?太小气了!再说,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我还能害你不成?” 独孤行终于睁开眼,斜了她一眼,眼中带着几分倦意。他坐直了身子,手指在剑柄上敲了敲,开口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少年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上回他在牢里信了个怪老头,放了出来,结果天下剑丢了,害得他到现在与陈老头还是如此僵硬,自然他也不再敢再随便信人。 白纾月撇了撇嘴,“算了,不跟你计较那么多。” 接着,她清了清嗓子,哼起一首山野小调。曲子轻快,带着点山风拂叶的味道,嗓音清亮,像溪水淌过石头,透着股灵气。 独孤行没想到白纾月还挺会唱歌的,他静静地听着,那调子钻进耳朵,像春雨滴在心头,慢慢地,他眼皮沉了下去,身子也松懈了几分。 他好久没这样放松过了。 无意间,少年微微睁开了眼,模模糊糊瞥见白纾月侧脸,火光下,那双眼睛忽地变了颜色,蓝白交错,幽幽泛光,是十分美丽的天蓝色,像深潭里的寒星。 “嗯?她的眼睛不应该是......”可还没等少年反应过来,意识就彻底沉了下去,整个人歪倒在草堆上,呼吸平稳,陷进了深梦。 白纾月停下哼唱,扭头瞧着他,眼底复杂。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上他额头,触感温热。少年睡得沉,眉头却还皱着。 “对不住了,独小子。”白纾月指尖一颤,眼角滑下一滴泪,滴在少年脸上,凉得他睫毛抖了抖。 她自言自语,像是在哄自己,“我也是没法子。那颗丹药虽好,可我伤得太重,短时间很难单靠它治愈。我妹妹还被那老秃驴抓着,估计挺不久,我得救她,只能……吞了你,炼化你的血肉,然后恢复伤势,杀回去救她。” 白纾月抬起手,掌心聚起一团白雾,灵气翻滚,杀意渐浓。可手悬在半空,抖得厉害,怎么也落不下去。她盯着独孤行那张睡得安稳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白纾月从没吃过人,而独孤行还是她的恩人,她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白纾月在洞里来回踱步,心乱如麻,一会儿想到妹妹青纾被金钟困住的惨状,一会儿又想起独孤行拼死救她的模样。她的内心纠结万分。 慢慢地,她停下步子,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狠色,“罢了,为了妹妹,只能对不住你了。” 她猛地抬手,掌心白雾凝成一团,杀气森森,直奔独孤行天灵盖。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少年头顶的玉簪骤然炸开金光。一道影子从金光里蹿出,赫然是条四脚蛇,额头微隆,眼瞳金芒微闪,气势凌厉,七境修气的威压铺天盖地压下来。 白纾月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白雾散了大半。她惊呼道:“这是什么!” 可没等她回过神,那四脚蛇甩出一爪,劲风呼啸,爪尖寒光乍现,直奔她胸口。白纾月急忙化作白蛇,蛇身一扭,险险避开,可爪风擦身而过,还是将她掀飞出去,狠狠撞上洞壁。 白纾月摔在石壁上,蛇身蜷成一团,吐出一口血沫子。她喘着粗气,化回人形,捂着胸口爬起来,惊魂未定地盯着那四脚蛇。 那畜生盘在独孤行身前,昂着头,金瞳死死锁住她,像在警告。她抹了把嘴角的血,低声道:“七境?这小子身上咋藏着这号东西?” 那四脚蛇低吼一声,爪子在地上划出几道深痕,像是随时要扑上来。白纾月咽了口唾沫,忙摆手道:“别动手!我不动他了!” 就在这时,独孤行猛地睁开眼,金光从瞳仁里炸开,亮得刺人眼。那双眸子不再是少年的清澈,而是透着股苍老的威严,直直锁住白纾月。他嘴角一抿,冷冷吐出几个字:“我的徒弟,你也敢动?你活腻歪了?” 白纾月心头一颤,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她盯着那双金瞳,脑子里乱糟糟的。她怎么都没想到,眼前这位少年,居然会有龙瞳!她咽了口唾沫,喉咙发干,愣是挤不出半个字。 少年扭头对那四脚蛇说道:“喂,帮我收拾了这条蛇妖。” 可那畜生压根不搭理他,只是绕着少年转悠,尾巴甩得啪啪响,像在逗弄什么稀罕玩意儿。 少年气得牙根发痒,抬手指向它,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老夫当年在真龙秘境那条臭水沟里把你捞出来,你就这态度?翅膀硬了不听话了?” 四脚蛇昂起头,鼻孔喷出一缕白气,脑袋一摇,摆出一副高傲的架势,愣是没动弹。少年眼角抽了抽,一脚踹过去,可惜四脚蛇皮糙肉厚,压根就没任何损伤。 见四脚蛇不为所动,少年转过脸,盯着白纾月,杀意没散,咬牙道:“你这蛇妖,留着就是祸害。” 白纾月吓得魂儿都飞了一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撑着湿冷的石面,急忙喊道:“别杀我!我错了!我错了!” 白纾月不知独孤行为何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尽管心中疑惑万分,但她还是求饶道:“我妹妹还被那老秃驴抓着,我一时糊涂,才想对你下手。我知错了,饶我一命吧!” 独孤行冷哼一声,不屑道:“饶你?你刚才不是想吞了这臭小子炼血肉,现在装可怜?我凭啥信你这套说辞?” 少年往前迈了一步,手按上魁木剑,剑身轻颤,一道金光的剑气呼啸而出。 第327章 以玉簪为契 洞内,白纾月幻化成白蛇,四处躲闪少年的剑气。 由于少年只有二境修为,尽管能击出剑气,但伤害还是微乎其微,想要杀人,唯有出其不意,或者对方身受重伤时才有机会击杀。 陈老头气得冒火,可他心里清楚,这副二境的身子骨,硬拼不过这蛇妖。四脚蛇又不听使唤,想杀她,压根没戏。 少年站在洞口,满脸怒气。他见白纾月左躲右闪,冷哼一声,扭头对四脚蛇喊道:“走!老子不伺候这堆烂摊子了!” 四脚蛇懒洋洋甩了下尾巴,慢吞吞地跟了上去。少年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朝洞外走去。可刚走到水帘边,白纾月踉跄着爬起来,顾不上疼,跌跌撞撞扑过去,一把拽住他衣角。 “别走!”她眼泪挂在脸上,满脸委屈,“求你,救救我妹妹!她还被那秃驴困着,我必须去救她!” 少年停下脚,扭头瞧她,眼底寒意翻滚。他甩开她的手,咬牙道:“不杀你算我心善,你还敢提要求?老子没义务管你那破事!”他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白纾月被扇得歪倒在地,嘴角渗出血丝,半边脸微微肿起。 她捂着脸,疼得直抽气,可还是爬起来,死死抱住少年腿,声音颤抖,“我该死!我混账!可我妹妹没做过恶,她不该死啊!” 少年气得肺都要炸了,抬手又是一巴掌甩过去。白纾月硬生生挨下,脸歪到一边,发丝散乱,眼泪混着嘴角的血淌下来。她不吭声,也不躲,就那么跪着。 少年瞪着她,猛地拔出魁木剑,剑尖直指她喉咙,低吼道:“你再拦我试试!我一剑剁了你这祸害!”剑身颤得嗡嗡作响,金光微闪,杀气扑面。 白纾月闭上眼,像是认了命。她低声道:“砍吧。我对恩人下手,死有余辜。”她脖颈挺得笔直,等着剑落。 可剑尖离她喉咙只差一寸,少年的手却僵住了。金光从他眼底散去,瞳仁慢慢恢复清亮,咒骂道:“你他娘的怎么不躲?” 白纾月缓缓睁开眼,瞧见剑尖近在咫尺,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哽咽道:“我该死。恩将仇报,我没脸活。可我妹妹……她是我唯一的牵挂。你杀了我,我求你去救她。” 少年盯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说实话,陈老头其实压根不想理她,毕竟她居然敢对独孤行动手,他饶她一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少年皱眉甩开她,冷哼:“我凭啥帮你?你自个儿作的孽,跟我有半点干系?” 白纾月仰头瞧着他,微微颤颤,“我……我愿意以身相许,把这身子给你,只求你救她性命!”她咬唇,手颤巍巍伸向衣襟,像是要豁出去。 少年眼角一抽,脸黑得像锅底,喝道:“少在这儿丢人现眼!你这副德行,谁稀罕?” 白纾月被他这话刺得心口一疼,可她不死心,手一哆嗦,伸手就去解腰间的裙带,嘴里急道:“你别嫌弃!我……我还能干点啥,总能换条命吧!”裙子刚滑下半寸,露出白花花的肩头,少年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手腕。 “够了!”少年低喝一声,眼底火气蹭蹭往上窜,“你他娘的能不能要点脸?这臭小子还有个伴侣!你再胡闹,我一剑剁了你,省得烦!” 白纾月愣住,手僵在半空,眼泪挂在睫毛上。她吸了吸鼻子,“那你说,你怎么才肯帮我?我啥都愿意干!” 少年松开她,退后一步,眯眼打量她半晌,忽地嘴角一翘,像是想到了啥馊主意。他低声道:“想我帮忙也行,跟我签个契约,臣服于我,往后听我使唤,我就让这臭小子去救你妹妹。” 白纾月一怔,想都没想,连连点头,“我答应!我啥都答应!”她声音急切,像是怕他反悔。 少年哼了一声,伸手抽出头顶的玉簪,木剑一划,划破了自己的手腕。接着,用玉簪沾了点鲜血,在白纾月额头写下一道豪迈的符文。最后,他食指一点,金光从指尖炸开,符文渗进她皮肉,隐隐发烫。 少年淡淡开口道:“以玉簪为契,发誓效忠我,不可抗命。契约成了,我保你妹妹一条命。” 白纾月接过玉簪,深吸一口气,大喊道:“我,白纾月,以玉簪为誓,效忠于你,永不背叛。若违此誓,天雷劈我,魂飞魄散!” 白纾月只觉额头一麻,整个人像是被抽了根筋,瘫在地上喘粗气。 少年低头瞅着她,嘴里嘀咕起来,“这臭小子,还是太嫩了点。老子不盯着他,果然又惹一堆幺蛾子。”他骂得起劲,心里又有几分无奈,“救个蛇妖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真是没出息。早知道这小子这么脓包,老子就不该让他一个人出来混!” 陈老头骂完一通,骂得痛快了,正打算离开少年的身体。白纾月坐起身,突然叫住了他:“前辈,请问你还是独小子吗?” 少年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是她师父!” 少年骂完一通,骂得痛快了,身子忽地一晃,眼底金光彻底散去,整个人像被抽了魂,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四脚蛇懒洋洋晃过来,拿尾巴戳了戳他脸,见少年还在睡觉,便钻回了玉簪之中。 白纾月喘着气坐起来,眉心还隐隐作痛。她低头瞅着倒地的少年,心头五味杂陈。她知道,这契约一签,自己后半辈子怕是卖给他了。 白纾月拖着酸软的身子挪到少年身边,伸手探了探他鼻息,见他睡得死沉,才松了口气。她低声道:“独小子,没想到,我最后竟然变成了你师父的手下。” 白纾月缓缓地将玉簪插会少年的头顶,叹息一声,躺下身来睡在少年的右侧,伸出食指戳了戳少年的脸颊,自言自语:“独小子,早知道你有条这么厉害的四脚蛇,我就不乱动什么歪心思了。话说,你师父用见割你的手,你也不会疼醒吗?” 白蛇看了一眼少年的手腕,突然好像意识到什么。 “噫!该不会!” 刹那间,少女满脸通红。 第328章 宁熙寻来 独孤行迷迷糊糊醒过来,脑子还没转明白,就觉后脑勺贴着啥软乎乎的东西。他眼皮一抬,低头一瞧,白纾月正抱着他睡得香甜,胸口紧贴着他的脑袋,薄裙子被体温焐得暖烘烘的。 “啥情况!”少年心跳差点炸开,满脸涨红,手忙脚乱地退到墙边,指着白纾月骂道:“你干啥呢!!” 白纾月被他这一嗓子吵醒,揉着惺忪的眼,慢吞吞爬起来。她打了个哈欠,裙摆滑到腿边,露出半截白腻的小腿,懒懒道:“主人咋了?我睡得好好的,你喊啥?” “主人?”独孤行头皮一麻,鸡皮疙瘩窜了一身。他瞪着她,脑子里飞快回想昨晚的事,脸色一沉,指着她质问:“你是不是对我使了什么催眠的招数?昨晚我咋睡得跟死猪一样,连你爬我身上都不知道!” 白纾月眨巴着眼,一脸无辜,歪头瞧他:“我见主人累得快散架了,才哼了点小调,帮你睡踏实点。咋了,不好吗?”她凑近一步,笑得甜腻腻的,差点贴他身上,“你睡得香,我才敢靠着你歇会儿。” 独孤行忙退后两步,手按上魁木剑,皱眉喝道:“少来这套!你那蓝白色的眼珠子又是什么东西?你眼睛不是绿的吗?别跟我装傻!” 白纾月一愣,随即捂嘴轻笑,低头理了理裙摆,慢条斯理道:“哦,那个呀。那是我天生的‘涣星眼’,能勾魂摄魄,催人入梦。平时我藏着不用,昨晚见你太累,才露了那么一下。效果还行吧?” “涣星眼?”独孤行嘴皮子抽了抽,心头一凛。这女人藏得够深,这种诡术要是用在打斗里,怕不是能阴死人。可见她笑得一脸无害,却死命往他身边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独孤行冷哼一声,追问道:“你老叫我主人啥意思?还有,你昨晚到底干了啥?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 少年此刻最怕白纾月会趁着他睡着乱来。 白纾月见他躲得跟见鬼一样,撇了撇嘴,起身拍拍手,慢悠悠道:“主人别误会。你睡着时,你师父借你身子跟我签了个契约,我现在是你的人了。” 独孤行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十分沉重,陈老头一心想破长生体,弄不好就在游龙诀里下了暗手,关键时候能钻进他身子操控一切。他心头一寒,手攥紧剑柄,低声道:“师父,你果然还是不信任我啊!” 白纾月见他脸色不好,忙凑上来,柔声道:“主人别生气啦。你师父也是为你好,不然我昨晚就……” 她没往下说,笑得有点尴尬。 独孤行十分无奈,“这契约能解不?我不需要什么仆人,而且带着你累赘得很!” 白纾月摊开手,无奈地摇头:“解不了。除非你师父愿意,不然这辈子都得跟着你。对了,你那玉簪里还藏着条四脚蛇,七境修为。” 独孤行有些茫然,“七境四脚蛇?我怎么不知道?” 话语刚落,玉簪中就金光一闪,钻出一条小蛇,正是那条四脚蛇。独孤行定睛一看,这不是他以前在宋家茶田的边上救下来的那条小蛇吗? “这有七境?”四脚蛇顺着少年的手臂,爬上了他的肩膀。 白纾月瞧着那四脚蛇,眼里有些惧色。她低声道:“别看它现在缩成这副小模样,真要发威,七境的气势抖出来,连我都得抖三抖。昨晚它变大时,差点一爪子要了我的命。” 见白纾月高转,四脚蛇甩了甩尾巴。 独孤行盯着肩膀上的小东西,有点点金光在它眼珠子里闪过,像藏了点星火。他心头一跳,暗想:这蛇莫不是也带着龙血?可转念一想,这玩意儿不会说话,也没吐妖气,兴许只是个灵性强的怪胎,不是妖物。他伸手戳了戳它脑袋,小蛇甩尾巴拍他手背,十分亲昵。 “七境……”少年嘀咕着,正琢磨这货怎么用时,洞外忽地传来一阵脚步,踩得水花乱溅,沉甸甸的,像有人硬闯进来。他脸色一紧,立马警觉起来,低声道:“有人!” 白纾月扭头瞅他一眼,轻声道:“我去瞧瞧,别慌。”她光着脚丫,蹑手蹑脚溜到洞口。 水帘外,黑影晃动,她眯眼一看,是个黑衣女子,正抖着湿透的外衣,嘴里骂骂咧咧。那张脸她认得,正是之前在庙里遇见的女武夫。 白纾月心头一咯噔,忙缩回来,小跑着钻进洞,压低嗓子道:“主人,那黑衣女镖头又来了!就在外头!” 独孤行嘴角抽抽,低声道:“别叫我主人,我不喜欢别人这样叫我。” 听到这话,白纾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正当独孤行正思考如何应付宁熙之时,洞口传来宁熙的嘀咕声,还带着点惊奇:“这地方真够偏,瀑布后头居然还有个洞,真是个好地方!” 脚步声近了,宁熙一脚跨进来,水珠子顺着她斗篷淌下。她抬眼一扫,见独孤行端坐在草堆上,旁边还站着个白衣女子,嘴角一扯,暗道:总算找对了。 她刚张嘴,独孤行抢先冷声问:“你来干啥?” 宁熙顿了顿,轻咳一声,“我是来赔个不是。先前是我莽撞,回车队后,阮小姐让我来请你同行,去趟小莽城。” 小莽城,骊国的边疆小城,也是独孤行此行的目的地,他要从小莽城进入骊国国界,寻找那把丢失的“天下剑”。 就在此时,宁熙眼角偷瞄白纾月一眼,带着点戒备。这细节还是被独孤行捕捉到了。 独孤行哼了一声,懒得废话:“不去。我独来独往惯了,没兴趣掺和你们的事。” 宁熙皱眉,耐着性子劝:“小莽城不远,三天路程。阮小姐说你帮了大忙,想当面谢你。你要啥报酬,尽管开口。” 但少年脸色还是冷得掉渣,宁熙顿了顿,又补一句:“咱们好歹算认识一场,别这么绝情吧?” 独孤行眼皮都没抬,语气冰冷地回道:“认识归认识,我没空跟你跑腿。你找我准没好事,说吧,又憋着啥坏水?你刚才偷瞄她,我都看见了!” 第329章 空净到来 宁熙被他戳得心头一堵,叹口气,索性摊牌。她从腰间掏出个铜铃,巴掌大小,小巧玲珑。她轻轻一摇,铃声脆响,金光猛地炸开,无数梵文从铃里蹦出来,扭扭曲曲,像活物一般,把独孤行和白纾月团团围住。 独孤行脸色一变,剑拔出一半,低喝:“你在搞什么?”四脚蛇从他肩上蹿下来,昂头盯着宁熙,低吼着摆出架势。 宁熙咬咬牙,回答道:“我也不想这样。阮小姐被那土地公抓了,我得救她。没办法,只能跟那秃头和尚搭上线。他说要抓这白蛇,我才来找你。别怪我,实在是逼不得已!” 白纾月盯着那梵文圈子,眼中闪过寒光,“那和尚?他抓我妹,现在又要来抓我?” 一瞬间,白纾月怒火中烧,她双掌翻腾,掌心凝出一层白霜,寒气扑鼻。她低喝一声,体内灵气涌动,手掌狠狠朝宁熙拍去。 那霜气刺骨,直奔宁熙面门。 宁熙眼皮一跳,反应倒快,急忙抓起那铜铃,轻轻一抖。铃声脆得像敲碎了冰,清亮中透着股佛法的深奥韵味。一串梵音从铃里炸开,音波滚滚,震散了寒气,直冲白纾月脑门。 白纾月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头晕得站不稳,身子一歪,扑通摔在地上,掌中霜气散去了大半。 宁熙盯着倒地的白纾月,喘了口气,空净那老秃驴说得没错,这白蛇伤得太重,蛇胆刚稳住,灵气还没缓过来,果然不堪一击。” 她松开紧攥的铃铛,手指有点发抖,显然这玩意儿用起来也不轻松。 独孤行见白纾月摔得狼狈,心头火气噌噌往上窜。他一步跨过去,扶住她肩膀,把她护在身后,转头瞪着宁熙,破口大骂:“你这女人有完没完?我放你一马已经是手下留情,你还敢找上门来捣乱?真当我好欺负?” 他咬牙切齿,杀意从眼底溢出来,手一抖,魁木剑拔出半尺,剑身颤得嗡嗡响。 宁熙皱紧眉头,知道这少年不好惹。她上次吃了亏,晓得他二境修为能挤出剑气,不是省油的灯。她急忙又摇起铜铃,梵音再起,想震住他。可那音波撞上独孤行,像石子丢进湖面,只荡了点涟漪,压根没用。 这是自然,那铃铛主要对妖物有用,对于独孤行来说,不过区区声音大点罢了。 少年站在那儿,纹丝不动,眼神冷若冰霜。 宁熙心头一紧,正要再试,洞外忽然传来一声洪亮的钟响,轰咛作响。 独孤行脸色一变,认出那是空净和尚的金钟。他顾不上跟宁熙纠缠,气沉丹田,脚底一蹬,“冲步”使出,整个人像箭离弦,飞冲出去。 宁熙愣了下,低喊:“好快!”她急忙后退,想拉开距离,可独孤行已经扑到眼前,魁木剑寒光一闪,直劈她肩膀。 眼看剑尖就要碰到她,宁熙急得大喝一声,右拳攥紧,硬生生轰出去。她这是拼了命,四境武夫的气力全灌进拳头,拳风呼啸,带着股不死不休的劲头。 独孤行剑势不减,眼底杀气更浓,剑锋跟拳头就要撞在一块。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一串佛珠从洞外飞进来,嗖嗖几声,精准缠住魁木剑,把剑身死死捆住。空净和尚一步跨进洞,大手一伸,单手接下宁熙的拳头,低喝:“两位施主,住手!” 他声音厚重,像敲钟一样,震得洞里回音乱晃。 宁熙被拉开几步,喘着粗气停下来。独孤行被佛珠拽得剑脱了手,踉跄退了两步。 白纾月缓过劲,撑着地爬起来,一见空净,怒气冲天。她顾不上身上还疼得发抖,咬牙扑过去,双掌再凝寒霜,狠狠拍向和尚。她眼里满是恨,嘴里喊道:“还我妹妹!” 空净冷哼一声,站在原地不动,淡淡道:“你这白蛇,伤成这样还敢在我面前撒野,真是找死。”他大手一挥,金钟从袖里飞出,迎风就涨,转眼变得小木屋大小,钟口朝下,直罩白纾月。钟声一响,震得她耳膜生疼,眼看就要被罩进去。 独孤行急了,转头喊:“小四,救她!” 地上的四脚蛇懒洋洋抬头,听了这话,尾巴一甩,身子猛地胀大,眨眼变成三四层楼那么高,鳞片灰色,却泛着幽幽金光。 它低吼一声,尾巴狠狠抽过去,啪的一声脆响,金钟被抽得歪飞出去,砸在洞壁上,轰隆一声,石屑乱溅。 空净脸色一沉,眯眼盯着那四脚蛇,惊道:“地龙?这小子身上怎么会有这东西?”他心头翻江倒海,这小蛇气势抖出来,竟有七境修气士的威压,与他竟然同阶。 白纾月趁机退到独孤行身边,喘着气靠着他,低声道:“谢了。” 独孤行皱眉瞅她一眼,没吭声,转头盯着空净和宁熙。 宁熙咽了口唾沫,站在空净身后,手里的铜铃攥得死紧。她低声道:“大师,这地龙不好惹,咱们咋办?”她虽是四境武夫,可对上七境的东西,心里也打鼓。 空净眯眼瞧着四脚蛇,沉声道:“这地龙虽强,可未必听这小子的使唤。它若真要护主,早就动手了。而且它不会说话,应该不是剑气峡妖界那边来的。”他略微停顿,转头对宁熙道:“你退后,这事我来处理。” 他往前迈了一步,念珠一抖,金光从掌心炸开,化作一道光网,直朝四脚蛇罩去。 四脚蛇昂头一吼,尾巴甩得像鞭子,金光网还没碰到它,就被抽得散了架,化成点点光屑飘在地上。空净眉头一皱,没想到这畜生这么横。他低喝一声,金钟飞回手里,钟口一转,对准四脚蛇,钟声再响,音波滚滚压过去。 独孤行见状,心头一急,喊道:“小四,别硬扛!” 可四脚蛇点头,迎着钟声冲上去,爪子一挥,硬生生撕开音波,扑向空净。和尚脸色一变,急忙侧身躲开,可还是被爪风擦到肩膀,袈裟撕开一道口子,而他身后的石壁就没那么好运了,瞬间炸裂开来。 第330章 乱战 碎石飞溅,洞里乱成一团。 独孤行趁机冲过去,想捡回魁木剑。可宁熙眼疾手快,一脚踩住剑身,低声道:“别动!这事跟你没完!”她虽怕四脚蛇,可也不想放过这少年。 白纾月见状,强撑着站直,低喝一声,手掌拍地,寒霜顺着地面蔓延,直奔宁熙脚下。 宁熙忙跳开,铜铃再摇,梵音炸响,白纾月被震得又摔回去,嘴角渗出血丝。她喘着气骂道:“你这女人,真不要脸!” 空净被四脚蛇逼得连退几步,金钟舞得虎虎生风,可那畜生爪子太快,几次都差点抓到他脸。他咬牙道:“这地龙护主护得紧,看来只能先收拾这小子!”他猛地一转身,金钟砸向独孤行,想把他逼开。 独孤行脚下一蹬,险险躲开,金钟砸在地上,震得洞顶掉下几块石头。他喘着粗气,怒道:“老秃驴,你非要跟我过不去?”他转头喊:“小四,给我干他!” 四脚蛇听了这话,尾巴一甩,又扑向空净,爪子带起一阵腥风。 宁熙趁乱退到洞口,眼下这局面,她只能指望空净能摆平。 洞里杀气弥漫,独孤行捡回魁木剑,剑尖指向空净,咬牙道:“老秃驴,放了她妹妹,不然今天谁都别想好过!”他虽只有二境,可那股狠劲出来,连空净都皱了下眉。 白纾月靠着洞壁,喘着气瞧着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暖意。她低声道:“主人,你还真够义气。” 可她心里也清楚,这场乱战,胜算依旧不定。空净七境修为,四脚蛇虽强,可未必能压住他。她咬紧牙,暗想:看来得先擒住那女武夫! 于是,白纾月双掌一搓,寒气在她掌心攒成一团。她盯着宁熙,眼中怒火烧得旺盛,低喝一声,身子猛地弹起,寒气在她掌中翻滚,直奔宁熙冲去,空气里都带上了丝丝白气。 宁熙眼皮一跳,脚下还没站稳,见那白霜扑面而来,忙抓起手里的铜铃,狠狠一摇。铃声脆得像碎冰砸地,梵音炸开,化作一圈圈无形的波纹,迎头撞上那团寒气。两股力道在半空硬碰,寒霜被震得散开些许,可白纾月掌力不减,带着一股不死不休的劲头,直直拍向宁熙胸口。 独孤行想冲过去帮忙,可刚迈出一步,空净和尚横身挡在前头,袈裟一抖,金钟飞旋着砸来,钟声沉闷,震得他耳根子发麻。他咬牙一闪,魁木剑斜挑,想磕开那钟,可金钟势沉如山,压得他手腕一麻,差点没握住剑 空净沉声喝道:“宁施主,用铃铛收拾那白蛇!我来拖住这小子和那畜生!”他一手捏着佛珠,甩出一串金光,珠子在空中飞舞,像绳索般缠向独孤行,另一手操控金钟,狠狠砸向四脚蛇。 四脚蛇低吼一声,尾巴甩得像鞭子抽风,金钟被它一击磕歪,擦着洞壁撞出火星子,可空净手腕一转,钟身又调头砸回,硬是跟那畜生缠斗起来。 独孤行被佛珠逼得左躲右闪,心里暗骂,这老秃驴七境修为,气力深厚得吓人,珠子飞来飞去,带着股真气,像活物一样锁他的动作。他不敢硬接,六境修气士能轻松震碎石头,七境的更不是他这二境身子骨能扛的。 可空净下手倒不重,珠子只是缠着他跑,没真要他命,看来这和尚还不至于赶尽杀绝。 另一边,白纾月跟宁熙已经贴身拼上了。白纾月虽是六境修气士,可伤势拖累,蛇胆刚稳,灵气稀薄。她双掌寒气刺骨,拍向宁熙时,掌风冷得让人牙颤。 宁熙也不是吃素的,铜铃一摇,梵音震得白纾月脑子发懵,可她咬牙撑着,硬是没退。宁熙见单单铃声压不住她,于是双拳一攥,使出祖传的“震岳拳”。她拳头抡圆了,气力灌进去,拳面带风,伴随着梵音,狠狠砸向白纾月双掌。 两掌一对,空气瞬间炸裂开来,寒气顺着宁熙胳膊钻进去,冷得她骨头都发僵。 可白纾月也不好过,宁熙拳劲厚实,震得她胸口一闷,旧伤炸开,嘴角淌出血丝。她硬咬着牙,死死攥住宁熙拳头,寒气拼命往里灌,想冻住她胳膊。 宁熙疼得脸都白了,可她知道,这场乱斗的胜负全在她身上,绝不能松劲。她低吼一声,拳头再加三分力,震得白纾月身子一晃,眼看就要撑不住。 就在这僵持的当口,洞底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泥土翻滚,一个拄拐的老头钻了出来,手里提着个七彩灯笼,正是土地公岫然。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拐杖抡起,照着白纾月的腰狠狠敲下去。 打蛇打七寸,白纾月七寸被打,她猝不及防,身子一软,浑身无力,摔在地上,疼得蜷成一团。 岫然哈哈大笑,灯笼一晃,光芒大盛,“囚山盏”照出七彩光华,直扑白纾月。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眼睁睁被吸进灯里。 宁熙还没回神,岫然手一抖,灯笼光芒又扫向她。她惊叫一声,想跑,可那光追上了她,转眼把她也吸了进去。 空净见状,脸色一沉,大喊:“不好!”他手腕一抖,佛珠飞出,带着金光砸向灯笼,想拦住岫然。可那老东西动作太快,灯笼一收,身子往地下一钻,泥土合拢,转眼跑得没影了。 独孤行愣在当场,眼睁睁看着白纾月被抓,心头火气炸开。他猛地抬头,眼底金光一闪,龙瞳亮得刺眼,像是换了个人。他盯着空净,声音冷得掉渣:“老秃驴,你跟那老鬼是一伙的?” 空净被那龙瞳盯得心头一跳,忙摆手:“施主误会,老衲与那土地公无半点瓜葛!不过你有龙瞳,难道是......”可他话还没说完,独孤行已经不管不顾,魁木剑一抖,剑气细弱却狠辣,直奔空净咽喉。 空净皱眉,手一抬,金钟挡在身前,剑气撞上去,叮的一声散了。 “他居然能凝练剑气!这小子身上有古怪!”可他没工夫细想,四脚蛇趁机扑上来,爪子撕风,逼得他连退几步。 洞里乱成一锅粥,独孤行咬牙冲向空净,剑尖乱舞,拼着命想撕开条路。四脚蛇跟在旁边,尾巴甩得呼呼响,金钟被它抽得东倒西歪,空净额头都冒了汗。 第331章 一根绳上的蚂蚱 白纾月被吸进“囚山盏”前的那一刻,眼里还带着不甘。她倒不是怕死,而是恨自己没救出妹妹青纾,如今连累独孤行也被卷进这烂摊子。 宁熙被吸进去时,满脸懵圈。她拳头还攥着,寒气冻得她胳膊发麻,可灯笼里啥也看不清,只觉四周山影晃动,像掉进了个怪地方。 “嘿嘿!两位新娘子,欢迎来到老夫的囚山盏!”白纾月还未站稳,四周就开始地动山摇,摔得她七荤八素,耳边全是岫然的笑声,刺耳得让人想吐。 她扭头一看,宁熙也摔得不轻,正揉着胳膊。 “你这老不死的杂碎!卑鄙下流,臭不要脸!”白纾月扯着嗓子骂。她一手撑地,另一手攥紧拳头,恨不得冲出去把岫然那张老脸撕烂。 “骂得好听!”岫然的声音从灯笼深处飘出来,阴阳怪气,还带着几分得意,“不过啊,小蛇娘子,你这张嘴再硬,也跑不出我这囚山盏。瞧瞧四周吧,这可是老夫的小天地,你就安心做我的新娘子吧!” 白纾月喘着粗气,抬头扫了一圈。这灯笼里头果然古怪,山峦起伏,树影摇晃,天上还挂着个昏黄的月亮。四下里雾气弥漫,隐隐透出股阴冷。她心头一沉,这老鬼说得没错,这地方自成一界,跑出去怕是没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岫然一拍手,灯笼里亮起一团彩光,刺得人眼发花。光晕散开,几十个女子从雾里飘了出来,一个个身穿彩衣,薄纱轻飘,模样生得俊俏,眉眼间却透着死气。她们的脚不沾地,像风吹的纸片,飘飘荡荡围了过来。 “拿下这小蛇娘子,好好伺候她!”岫然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股下流的笑意。 白纾月脸色一变,骂道:“你个老畜生,连鬼都不放过,真他娘的恶心!”她一眼就看出,这些女鬼怕是生前被这老东西害死的,如今神志全无,只剩一副空壳听他摆弄。 女鬼们没吭声,齐刷刷扑过来,手指尖尖,像要撕碎白纾月一样。白纾月心头一紧,顾不上骂了,猛地拉起旁边的宁熙,低吼:“跑!” 宁熙被她拽得一个踉跄,手还攥着那破铜铃,满脸不情愿,“你拉我干啥?我自己会跑!” “少废话!专心跑路!”白纾月没好气地吼回去,脚下生风,拉着她就往雾里钻。女鬼追得急,彩衣翻飞,像一群饿疯的野狗,嘶嘶的风声在耳边掠过。 两人跌跌撞撞跑了半晌,四周雾气浓得像浆糊,山影树影乱晃,分不清东南西北。白纾月咬牙撑着,伤口疼得她直抽气,可她不敢停。女鬼越逼越近,阴风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发凉。 “往这边跑!”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左前方传来。 白纾月脑子还未想清楚是不是陷阱,手就已经拽着宁熙朝那声音冲过去。她也不知道是谁喊的,可眼下没别的路,只能赌一把。 “快进来!”那声音又响起来,白纾月眯眼一看,洞里站着个白裙红袍的女子,怀里还攥着一堆书,正是阮锦瑟! “你怎么在这儿?”白纾月喘着气,刚想问个清楚,洞外就传来一阵阴风,女鬼们已经追到洞口。 “别问了,快跑!”阮锦瑟急得跺脚,转身就往洞里钻。 白纾月咬牙,拉着宁熙跟上,三人一头扎进洞里。洞内窄得要命,石壁湿滑,头顶还滴着水珠子,砸在脸上冰凉冰凉的。 白纾月跑得急,脚底一滑,差点摔个狗啃泥,宁熙一把拽住她胳膊,低声骂:“你慢点,别拖我后腿!” “拖你个头!”白纾月翻了个白眼,可没工夫拌嘴。身后女鬼的嘶叫声越来越近,像一群疯婆子在嚎丧。 阮锦瑟在前头带路,跑得倒稳,边跑边喊:“别回头,一直往里钻!” 跑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洞道猛地一宽,前头传来哗哗的水声。 白纾月定眼一看,是条地下河,汹涌的河水翻着浪花,湍急得像脱缰的野马。她喘着气,回头瞅了眼,女鬼们已经堵在洞道口,彩衣挤成一团,阴气扑鼻。 “上我背上来!”白纾月低吼一声,身子一抖,白雾翻滚,蛇身现出。宁熙和阮锦瑟愣了下,可眼下没别的法子,赶紧爬上她背。 白纾月咬牙一跃,扑通跳进河里。水流冷得刺骨,她蛇身一摆,硬扛着湍急的水势往前游。宁熙趴在她背上,手死死攥着鳞片,还嘴硬骂道:“你这蛇皮真硬!” “闭嘴!”白纾月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尾巴猛甩,游得更快。地下河弯弯曲曲,她仗着蛇身灵活,左扭右拐,愣是把女鬼甩得没影。 游了半晌,水流渐缓,白纾月瞅见河边有个小洞穴,干爽得很,像是天然的避风窝。她尾巴一甩,带着两人爬上去,蛇身一抖,又变回人形。 宁熙跳下来,抖了抖湿透的衣裳,扭头瞧她,“你刚才为啥救我?那些女鬼扑过来,你完全可以扔下我跑。” 白纾月喘着气,斜了她一眼,咳了一声,“少自作多情。我扔下你,那老鬼回头拿你威胁我干啥?我可没那闲心跟你玩心眼。” 宁熙哼了一声,嘴上不服,可心里清楚,白纾月不过是心善,她完全可以不救她的。她扭头打量这洞穴,窄得只能容下十来人,周围漆黑一片,要不是阮锦瑟从怀里掏出了张灯符,她们也看不清路。 阮锦瑟蹲下来,放下手里的书堆,低声道:“这灯笼里到处是岫然的眼线,那些女鬼就是他的狗腿子。我被困进来后,摸了好几天,才找到这地下河。那老东西想让我当他新娘子,我宁死不从,就一直躲。” 白纾月喘匀了气,缓缓坐下,现在她并不好受,吃了岫然一棍后,她的蛇胆又有点破裂,她能来到这里完全是硬撑。 阮锦瑟见白纾月脸色煞白,深知情况不妙,她急忙取下脖子上的玉佩,从中取出一瓶续命丹给白纾月,“吃了吧,这能压住你体内的伤势,虽然还不至于完全治好,但至少不会加重。” 白纾月点了点头,答谢道:“谢了。” 如今,她们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确实需要相互帮衬。 第332章 追击岫然 与此同时,另一边。 洞里乱石滚落,尘土呛鼻,独孤行一手握紧魁木剑,一手死死扣住四脚蛇的鳞片。空净和尚那边,金钟嗡嗡乱响,被小四一尾巴抽飞。 少年喘着粗气,冲空净吼道:“老和尚,你非要跟我过不去?抓我干啥?我招你惹你了?” 空净收回金钟,单手捏着佛珠,脸色阴沉。他盯着独孤行,慢悠悠道:“你身上有蛟龙血,血脉不纯,乃是孽种。留你在世,迟早是个祸根。” 这话砸下来,像块石头砸进少年心窝。他最讨厌别叫他孽种了。 独孤行随即冷笑一声,满脸讥讽。他往前迈了一步,剑尖斜指地面,“孽种?好一个孽种!那土地老儿干尽坏事,杀人放火,抢人当新娘子,你咋不去收拾他?反倒盯着我这没做过一件恶事的人不放,就因为我这点血?你这和尚讲不讲道理,还有没有天理了?” 空净被他怼得一噎,嘴唇动了动,愣是没挤出半个字。他低头瞧了瞧手里的佛珠,心里思浪翻涌。他自诩除妖卫道,可这少年说得没错,那土地公岫然恶贯满盈,他却放着不管,单揪着这小子不放,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趁着空净愣神的工夫,独孤行朝四脚蛇使了个眼色。 小四那畜生居然心领神会,昂头低吼一声,爪子猛地朝洞顶拍去。嘭的一声,石块炸开,碎屑扑簌簌往下砸,尘土扬得满洞都是。 空净下意识抬手护脸,少年趁机一跃,跳上小四背上,喊道:“走!” 四脚蛇尾巴一甩,爪子刨地,泥土翻滚间,竟硬生生钻进地里,像条鱼钻进水,带着独孤行眨眼没了影。 洞里只剩空净一人,他站在那儿,灰头土脸。他没急着追,而是盘腿坐下,闭眼捏着佛珠,低声念起经来。少年那几句话像根刺,扎在他心口,让他隐约觉得,自己这些年除妖的路子,或许真有点偏了。 —————— 地下潮气扑鼻,独孤行趴在四脚蛇背上,耳边尽是爪子刨地的闷响。小四钻得飞快,土层被它撕开,像切豆腐一样,畅通无阻。 少年抓紧它背上的鳞片,低头瞧着小四那灰扑扑的鳞片,忍不住嘀咕:“你这家伙,当年在宋家茶田边还是条半死不活的小爬虫,离开水了,连走路都费劲。现在怎么就成了个遁地的狠角色了?” 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初救小四时,这东西不过巴掌长,软趴趴地瘫在茶田边,差点被晒干了。哪想到这货如今长成这副模样,还能钻地追人,简直跟换了条蛇一样。 独孤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皱眉自语:“你不会是条真龙变的吧?” 其实他猜错了。小四不是什么地龙,就是一条带了点真龙血脉的四脚蛇。当年困在真龙秘境,天地威压压得它喘不过气,只能缩在水里苟着。 如今出了秘境,没了那股压迫,它血脉里的野性彻底释放,实力飞速蹿升,这才能在这天地之间恣意游行。 少年正琢磨着,忽然听到前方有稀稀疏疏的钻土声,还夹着点烧焦的怪味。他打起精神,眯眼往前一看,昏暗的地层里,岫然那老东西正拄着拐杖在前头钻着,手里提着个七彩灯笼,屁股后头还拖着条泥痕。 小四似乎嗅到这味,爪子刨得更快,土块哗哗往后飞,追得更快了。 岫然听到身后动静,扭头一瞧,差点吓得魂飞魄散。那张老脸刷地白了,嘴里还破骂道:“那秃头和尚真是个废物!” 他手里的灯笼晃了晃,七彩光一闪,脚下土层猛地塌下去,想借着地势甩开独孤行。 可小四哪给他这机会?爪子一拍,土层炸开,它身子一窜,像条灰影扑过去。独孤行死死抓住它背,咬牙喊:“小四,别让他跑了!抓回来我剥了他的皮!” 岫然吓得腿肚子直哆嗦,拐杖戳地,手忙脚乱地往灯笼里灌灵气。那“囚山盏”亮起一团光,彩雾喷出来,化作几十个女鬼,嘶嘶叫着扑向小四。 女鬼的修为都在三四境修气修为,小四可不怕这些,爪子一挥,女鬼被拍得稀碎,化成彩烟散了。 它低吼一声,尾巴横扫,泥土飞溅,直奔岫然后背。岫然急得满头大汗,拐杖一撑,身子往地下一沉,想再钻深点。可小四爪子太快,嘭的一声拍在他肩上,老头惨叫一声,摔了个狗啃泥,灯笼差点脱手。 他手忙脚乱爬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这小兔崽子,真他娘的阴魂不散!”话还未说完,他扭头一看,小四那畜生瞪着金瞳,爪子刨地,眼看就要扑上来。 眼见小四爪子就要拍到岫然后脑勺,老头子猛地一转身,举起那七彩灯笼,阴恻恻道:“小子,你再往前一步,老夫就引爆这囚山盏!里头那三个娘们儿,一个也别想活!” 独孤行心头一跳,勒令小四停下。小四硬生生止住身形,不爽地甩了下尾巴,土屑扑了他满腿。 少年死死地盯着岫然,怒声道:“你敢?” 岫然奸笑得像只老乌鸦,灯笼提得更高,彩光晃得人眼晕。“敢不敢,你试试看!老夫这灯笼一炸,里头那仨丫头,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一根。你舍得?” 独孤行咬紧牙,脑子转得飞快。他知道这老鬼不是开玩笑,囚山盏里头自成天地,真炸了,白纾月她们仨怕是真没命了。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刺激到岫然。 岫然见他犹豫,笑得更猖狂了,拐杖戳地,得意洋洋道:“小子,别硬撑了。你听老夫的话,兴许还有点活路。我放人,也不是不行。你答应我几个要求,我一个一个放她们出来,咋样?” 独孤行皱眉盯着他,恨不得一脚踹烂他那张臭脸,可眼下没辙,只能沉声问:“啥要求?” 岫然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慢悠悠道:“第一,你把这头臭蛇赶走,我就放一个。第二,你乖乖钻进我这灯笼里,我再放一个。你要是听话,最后那蛇娘子,我也能考虑放了。咋样,公平吧?” 独孤行冷笑一声,差点没气乐了。“公平?你这老鬼脸皮还真厚。我凭什么信你?” 岫然冷哼一声,晃了晃灯笼,“你不信也没辙。你不答应,我现在就让这囚山盏一炸,你自个儿掂量吧!” “十、九、八……”岫然开始倒数。他还故意拖长声音,像在故意折磨独孤行。 第333章 又诈死 独孤行有些慌了,眼看倒数到“三”,他猛地一挥手,吼道:“行!我答应你!先放人!” 岫然停下倒数,嘿嘿一笑,像是逮着了肥羊。“早说不就得了?老夫说话算话。”他抖了抖灯笼,七彩光一闪,灯口喷出一团雾气,宁熙和阮锦瑟跌跌撞撞摔了出来。 宁熙摔了个屁墩,满脸懵圈地爬起来。阮锦瑟抱着那堆书,摔得轻些,可也是一脸茫然。俩人一瞧见独孤行,愣了下,急匆匆跑过来。 独孤行扭头狠狠瞪了宁熙一眼,眼里全是火,吓得宁熙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要不是你这蠢货瞎搅和,我至于这么狼狈?” 宁熙张了张嘴,想辩两句,可对上独孤行那张冷脸,愣是没敢吭声。阮锦瑟站在旁边,低头瞧着怀里的书,嘴唇动了动,想说啥,可独孤行已经转过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他拍了拍小四的鳞片,低声道:“带她们走,别回头。” 阮锦瑟抬头瞧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她低声道:“那书……” 话没说完,独孤行摆摆手打断她:“书先放你那儿,别弄丢了。以后管好她这蠢货,别让她再给我添乱。” 宁熙被骂得脸一红,可这回没敢还嘴。小四甩了下尾巴,低吼一声,爪子一刨,泥土翻开。它扭头叼起宁熙的衣领,又用尾巴卷住阮锦瑟,转眼间就钻进地里。 岫然瞧着这一幕,哈哈大笑,笑得满脸皱纹都抖出来了。“小子,你可真够蠢的!就你这二境修为,还敢跟我玩花样?你以为没了那条臭蛇,你能翻出啥浪来?” 独孤行站在原地,斜眼瞅着他,嘴角一撇,慢悠悠道:“蠢?你也不照照镜子。你不过五境修气士,瞧你这德行,横行霸道全靠这破灯笼。你没这玩意儿,连条狗都打不过吧?” 岫然被他戳中痛处,老脸一僵,气得牙根直痒。他瞪着独孤行,拐杖狠狠戳地,吼道:“靠法器咋了?法器是老夫的,那就是老夫的能耐!你这小兔崽子懂个屁!” 独孤行冷笑更浓,语气懒洋洋的,像在故意气他。“你的能耐?偷来的吧?五境修气士,能弄到这破灯笼这种邪器?我看你是捡了谁的漏,才敢在这儿耀武扬威。” 这话像根针,狠狠扎进岫然心窝。这‘囚山盏’确实是他捡漏得来的,当年齐国大敕册封山神时,就有一件被嫌弃的多余法器,被他捡漏所得。‘囚山盏’这法器虽然十分厉害,但那只是对于六境以下的人来说厉害,但凡对方实力在六境以上,‘囚山盏’都难以困住对方。 岫然气得脸都紫了,灯笼抖得哗哗响,彩光乱闪。“放屁!老夫凭本事拿的!瞧瞧老夫怎么收拾你!”他猛地一抖灯笼,七彩光大盛,灯口喷出一团雾气,卷住独孤行,转眼把他吸了进去。 灯笼晃了晃,岫然咧嘴笑得跟个老狐狸似的,嘀咕道:“有种就逃出来,老夫等着瞧!” 独孤行一进灯笼,脚下猛地一空,整个人摔了个四仰八叉。他刚站稳,几十个彩衣女鬼从雾里飘出来,直奔他扑过来。 独孤行心头一紧,魁木剑一横,低喝:“来得好!” 他脚下一蹬,身子斜冲出去,剑尖抖出一道寒光,刺向最前头的女鬼。那女鬼修为不过三境修气实力,不会施展法术的情况下,不过尔尔。她一瞬间就被少年一剑捅穿,化成彩烟散了。 独孤行咬牙硬拼,剑光乱舞,女鬼一个接一个散成烟,可数量太多,他胳膊渐渐酸得发麻。他喘着粗气,脑子里飞快转着:这地方有古怪,这些女鬼杀不尽,得快点找到白纾月才行! —————— 另一边,白纾月缩在洞穴角落,眼泪花花。她刚瞧见宁熙和阮锦瑟凭空消失,只留下自己独自一人。她知道,肯定是有人救走了她们,却把她扔在这儿不管。至于那人是谁,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独孤行。 她咬着牙,心灰意冷地想:我都跟他签了契约,他转头就把我卖了,这算什么主人? 她越想越憋屈,眼泪止不住,索性一甩手,身子一抖,白雾翻滚,化成一条白蛇。鳞片在暗光下闪着幽幽的光,她尾巴一甩,顺着地下河游出去,打算回到地面,一了百了。她心想:既然没人管我,我还不如自己了结,省得受这窝囊气。 刚游出洞穴,水流冲得她身子一晃,耳边却传来一阵鬼哭狼嚎。她抬头一看,远处一个少年正被一群彩衣女鬼追得满地乱跑。那少年跑得跌跌撞撞,嘴里还骂着脏话。白纾月定睛一瞧,愣住了——是独孤行! 她心头一震,还没回过神,就听见岫然的笑声从四面八方荡过来。那老东西抖了抖手里的“囚山盏”,灯笼里山影一变,石头隆起,瞬间堵住独孤行的去路。少年一头撞上去,摔了个狗啃泥,爬起来时满脸泥巴,气得直骂娘。 独孤行抬头,正好瞧见不远处的白纾月。他急忙朝她跑过来,大喊:“我找到了!” 可他刚迈出几步,岫然又抖了抖灯笼,山影翻滚,一座矮丘凭空冒出来,把两人隔得老远。 岫然站在灯笼里的高处,拄着拐杖,笑开了花。他扯着嗓子喊:“女鬼们,给我抓住那小子!老夫要当着这蛇娘子的面,把她熟人弄死,让她瞧瞧惹我的下场!” 白纾月一听这话,大惊失色。她顾不得独孤行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尾巴一甩,化回人形,飞身冲向独孤行。她脚下踩着雾气,身轻如燕,可山影变幻太快,她刚靠近几步,又被一座土包推得远远的。 独孤行被女鬼围得喘不过气,胳膊上已经挂了几道血痕。他咬牙挥剑,砍散一个女鬼,可转眼又有两个扑上来。他眼见自己快撑不住了,扭头冲白纾月吼道:“用你的涣星眼!催眠我!” 白纾月愣在半空,一脸茫然。她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手还悬着没动。独孤行急得眼都红了,扯着嗓子喊:“这是命令!快点!” 白纾月身子一颤,想起契约的约束,眼底寒光一闪。她咬紧牙,眼睛瞬间变成蓝白交错的颜色,像深潭里嵌了两颗寒星。她盯着独孤行,四目一对,低喝一声:“梦引术!” 这法术是她天生的涣星眼催眠之术,能让人瞬间坠入梦境。她心里虽不情愿,可契约压着,她不得不听。独孤行只觉眼皮一沉,脑子一嗡,整个人软软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岫然站在高处,瞧见这一幕,皱了皱眉,满脸疑惑。他嘀咕道:“这小子搞什么名堂?睡过去送死?”他可不管那么多,手一挥,女鬼们嘶叫着扑向独孤行,眼看就要撕碎他。 就在这节骨眼上,独孤行倒地的身子猛地一震,双眼睁开,龙瞳显现。那股气势不再是少年的青涩,而是带着一股苍老的威严。 他缓缓站起身,抖了抖衣裳上的泥,冷冷扫了岫然一眼,吐出一句:“老东西,敢动我徒弟?你活腻了?” 第334章 咫尺物 白纾月悬在半空,瞧见这双金瞳,心头一跳,手不自觉抖了一下。她认出来了,这是独孤行那师父陈老头的气势!她咽了口唾沫,心想:这老家伙又来了? 岫然也被这金光震得一愣,可他很快回过神,咧嘴笑得更猖狂。“哟,装神弄鬼?老夫五境修气士,你一个二境的小子还能翻天?” 他抖了抖灯笼,彩光一闪,山影又变,几十个女鬼从雾里钻出来,直扑少年。 白纾月满心以为这龙瞳乍现的少年要翻手为云,痛宰那老鬼一顿时,让她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的一幕出现在她脸前。 只见少年面对扑来的女鬼,扭头就跑,抱头鼠窜,活像个被狗撵的兔子。 岫然愣了半秒,随即仰头狂笑,“哈哈哈!故弄玄虚的小崽子!我还以为你多大能耐,原来就这点胆子!” 白纾月傻站在半空,眼皮抽抽。她是该骂这老东西太嚣张,还是该怀疑自己看错了人?还没等她回过神,少年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臭蛇呢?跑哪去了?” 白纾月嘴角一僵,心想:这是在骂我,还是骂那条四脚蛇?她管不了那么多了,眼见少年被女鬼追得满地乱窜,她咬咬牙,脚下雾气一凝,身子猛冲出去。管他是谁当家,眼下得先救人再说! 可这灯笼里的山影翻滚,她刚冲出几步,一座土丘就横空冒出来,硬生生把她挡得老远。她急得一跺脚,恨不得把这破地方砸个窟窿。 就在她苦恼之际,少年突然停下脚步,喘着粗气蹲下来。他咬破手指,一把扯下身上那件破衣裳,手指蘸着血,在布上龙飞凤舞地画起符来。 白纾月远远瞧着,眉头一挑,心下诧异:这小子还会画符?转念一想,眼下这少年可不是独孤行,是他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有这么个徒弟,会点术法倒也不稀奇。她眯起眼,盯着那血符,想瞧瞧他要搞什么名堂。 少年画完最后一笔,猛地抬头,手一扬,那件破破烂烂的衣裳呼啦啦飞上半空。白光一闪,刺得人眼发花,白纾月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一轻,整个人突然腾空,嗖地一下从天而降,结结实实压在少年头上。 “哎哟!”少年被她砸得闷哼一声,趴在地上吃了一嘴泥。他挣扎着抬起头,破口大骂:“你这臭蛇,快起来帮忙迎敌!压死老子了!” 白纾月手忙脚乱爬起来,满脸通红,顾不上拍掉身上的土。她一咬牙,身子一抖,白雾翻滚,化作一条白蛇,张口吐出一道寒气。那灵气喷涌而出,化成白霜,嗖嗖几声,周围的女鬼瞬间冻成冰雕,彩衣僵在半空,像一堆破布挂在树梢。 她喘着气扭头,变回人形,急道:“我伤还没好,撑不了多久!这些女鬼杀了又生,你快想办法啊!” 少年爬起身,拍掉嘴边的泥,哼了一声,“什么时候轮到你命令我!” 白纾月眉头一皱,不敢吭声。 “区区一个破灯笼,还能困住我?”少年伸手拔下头顶的玉簪,低头瞅了眼上面刻的字——“齐身静心,文行天下”。他顿时嗤笑出声,“这臭小子,书都没摸几本,还文行天下?笑掉老子的大牙!” 白纾月急得直跺脚,见他还有闲心耍嘴皮子,气不打一处来。她心中喊道:“你倒是快点啊!再磨蹭,我俩都得交代在这儿!”她眼角瞥到远处又有女鬼飘过来,顿时手脚冰凉,心急如焚。 少年哈哈一笑,抓起玉簪,用力往天上一扔。那簪子在半空滴溜溜一转,白光骤然炸开,像一团烈日炸裂,刺得人睁不开眼。紧接着,一股吸力从簪子里喷出来,周围的空间像是被撕开个大口子,山影、雾气、女鬼,全都扭曲着往里钻。 白纾月瞪大了眼,惊呼道:“咫尺物!” 咫尺物是比方寸物还高一等的收纳宝贝,内藏一方天地,能吞山纳水,就算是吞掉一方山脉也不在话下,而这“囚山盏”的小世界自然不够它塞牙缝。 岫然站在灯笼高处,瞧见这阵仗,顿时惊慌失措。他急得满头大汗,忙抖着手里的“囚山盏”,想把这破玩意儿收回来。可那玉簪吞得太猛,彩光被吸得七零八落,灯笼晃荡着像个漏气的皮球。他急得一跺脚,扔下灯笼,身子往地下一钻,打算开溜。 “想跑?”少年冷笑一声,站在原地没动。 只见岫然在逃跑的路上,脚下忽然一震。小四从地里猛蹿出来,灰扑扑的鳞片裹着泥巴,张开血盆大口,嗷地一声,硬生生把他吞进肚里。 那老东西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一声,就被小四一口嚼得稀烂,骨头渣子都没剩。 白纾月傻眼了,站在半空,手还僵着没放下。她扭头瞧着少年,心跳不止,心想:这四脚蛇啥时候埋伏好的?她满脸懵然,愣是没想明白这局是怎么翻的盘。 少年拍拍手,转身捡起地上的玉簪,低头吹掉上面的土。他抬头瞅了白纾月一眼,哼道:“瞧你这点出息,吓成这样?老子收拾个五境的老鬼,还不是手到擒来?” 白纾月咽了口唾沫,嘴角抽抽,硬挤出一句:“你……你早知道小四会埋伏?” 少年哼笑一声,没正面答她。他抖了抖衣裳,慢悠悠道:“这臭小子还是有点脑子,居然还会利用起老子我。罢了,收拾个跳梁小丑,用不得着这么费劲。”他打了个哈欠,眼底闪过一丝倦意,“行了,别杵在这里了。那灯笼废了,赶紧出去找你妹妹吧。” 白纾月回过神,低头一看,果然,“囚山盏”已经裂成几块,彩光散尽,露出个破烂的灯壳。她心头一松,可转念一想,又急道:“我妹妹她还在那秃驴手里!” 少年摆摆手,懒洋洋道:“急啥?老子答应的事,能不算数?不过,剩下的事情可能只能交由你了。我已经附身着小子太多次了,我怕他身体扛不住,所以我不会再附身他了。如果他遇到危险,你第一时间保护他,知道了没!” 最后的几个字,陈老头还加重了语气。 白纾月被震住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朱玲珑还真是个废物,居然离开这小子,去保护那丫头。唉,算了,人算不如天算。”陈老头一边碎碎念,一边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他的眼底金光渐渐散去,身子一软,离开了独孤行的身体。 白纾月愣在原地,瞧着他昏睡过去,心头一紧。她蹲下身,伸手探了探他鼻息,见他呼吸平稳,才松了口气。她低声道:“这师徒俩,真是一个比一个怪……” 她眼角瞥到地上的玉簪,心想:这咫尺物要是能借我用用,找妹妹还不得手到擒来? 可她刚伸出手,小四嗖地蹿过来,尾巴一卷,把玉簪叼回嘴里,瞪着她,像在警告她别乱动。她讪讪收回手,嘀咕道:“小气鬼,连碰都不让碰。” 第335章 寻找蠢货宁熙 独孤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子混混沌沌,眼皮刚抬起来,就瞧见白纾月蹲在他身边,手里攥着一条白色丝布,正轻手轻脚地擦他额头上的汗。丝布凉丝丝的,带着点药草的苦味,蹭在皮肤上倒挺舒服。 他动了动胳膊,只觉得浑身酸痛,全身乏力。 “醒了?”白纾月声音很轻,带着点倦意,手上动作没停。 独孤行一愣,问道:“我师父……干掉那老鬼了吗?” 白纾月低声道:“岫然那老东西,已经没了。你那条四脚蛇一口吞了他,连渣都没剩。” 少年听了这话,眼底一松,长长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他靠着洞壁坐起来,揉了揉发麻的脖子,咧嘴苦笑:“总算解决一个祸害。我还以为得搭上半条命呢。” 白纾月把丝布搭在膝上,歪头瞧他,好奇问道:“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你师父会蹦出来救你?” 独孤行低头摆弄手里的魁木剑,指尖在剑柄上划拉几下,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苦笑。他师父什么脾性,他能不知道? 独孤行轻笑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跟她解释:“我师父那人,嘴上硬,可心底里……他从没真不管过我。哪怕我犯再大的错误,他也不会不管不顾。他就是这脾气,刀子嘴豆腐心,他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死在这儿的。” 少年抬起头,看着白纾月的蓝白眼瞳,笑了笑,“我师父下棋,可是很爱惜棋子的。” 白纾月听着,心底有些复杂。她低头继续擦他额角的泥灰,动作慢下来,轻声道:“你师父临走前说了,你这身子骨快到极限了。他附你身上太多次,短时间不会再来了。怕你扛不住。” 独孤行一愣,笑容僵在脸上。他活动了下肩膀,果然觉得胸口憋闷,感觉身上的筋脉被阻塞,连气都喘不顺。他苦笑抱怨:“师父,倒是会挑时候撂挑子。那秃头和尚怎么办?没他帮忙,我拿啥跟那老东西拼?” 白纾月拍拍手,站起身,抖了抖裙摆上的尘土。她倒是显得轻松,“急啥?有小四在,还有我呢。那秃头和尚再厉害,能扛得住咱们俩加一条七境的怪蛇?” 独孤行却没她那么乐观,“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那空净和尚……他压根没出全力。上回在洞里,他要是真想杀我,我早没命了。他那金钟随便一砸,我这二境的骨头就得散架。可他没下死手,连小四都没逼到绝路。我猜,他不是想杀咱们,是想生擒。” 白纾月一怔,皱眉问:“生擒?那老和尚图啥?他不是一门心思除妖吗?” 独孤行苦笑,“我从师父留的书上看过,佛家讲究慈悲为本。他们喜欢劝人向善,对妖也是先试着点化,点化不了才动手除掉。” 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瞧着白纾月,“你想想那破庙,那秃头和尚估计早就在那儿布好阵了。若他真想当场弄死你们两姐妹,哪还有机会逃?他分明是想抓活的。” 白纾月回想那时,心头一沉,少年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那和尚要是铁了心取她性命,她和妹妹青纾怕是早就交代在那破庙里了。 她咬了咬唇,低声嘀咕:“这么说,他还真有可能留手?” 独孤行点头,揉了揉酸胀的肩膀,“八九不离十。师父书上说佛家,最爱这样做,先把你擒住,念几句经,试试能不能洗干净你的‘恶根’。我估摸着,他抓你妹妹,也是想试试能不能点化她。” 白纾月听了这话,有些不知所措,她怕妹妹青纾会被空净和尚一辈子困死在金钟中,哪怕保下性命,但也失去了自由。 “那现在怎么办?”她问道。 独孤行撑着洞壁,站起身,活动了下腿脚,“先去找那四境的女武夫。问问她能不能找点援兵。” 白纾月斜了他一眼,手指绕着丝布打了个结,“那黑衣女武夫?那女人脑子缺条根,我可信不过她。万一她反水,带着人把咱们卖了咋办?” 闻言,独孤行哈哈一笑,“我救过她一命,她总不至于蠢到连救命恩人都坑吧。她蠢归蠢,可还不至于没良心。” 见白纾月一脸不放心,独孤行又补了句,“再说了,有小四在,谁敢翻天?七境的家伙随便抖抖爪子,就能把她震得找不着北。” 白纾月被他这自信劲儿逗得一乐,翻了个白眼,“你倒是挺会给自己找台阶。行吧,那蠢货的形象算是彻底坐实了。” 她抖了抖裙子,站直身子,“那还磨蹭啥?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独孤行却没动,低头瞧了瞧自己发软的腿脚,挠了挠后脑勺,腼腆地笑了笑,“那个……能不能背我一把?” 白纾月愣了下,随即嘻嘻一笑,眼角弯成月牙。她故意拖长声音,调侃道:“哟,主人这是要奴家伺候啦?”她一边说,一边蹲下身,拍了拍肩膀,“上来吧,谁让咱命苦,摊上你这么个主子呢。” 独孤行却皱起眉,有点不自在,“别叫我主人,我不喜欢这称呼。”他爬上白纾月背,手搭在她肩上,整个人一靠,软乎乎的触感让他心头一暖。 白纾月背着他,稳稳站起身,扭头瞥了他一眼,心想道:“好个少年郎,油盐不进。“ 独孤行趴在她背上,鼻尖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药草味,混着点泥土的腥气。他闭上眼,脑子里却蹦出李咏梅的影子。少女温柔得像春天的风,可从没背过他。 他嘴角微微一翘,轻声嘀咕:“早知道,当初在北山时,就让咏梅姐背我一回了。” 白纾月耳朵尖,听见他这句嘀咕,步子顿了顿,扭头问:“你有喜欢的人?” 独孤行被她问得一愣,“你咋突然问这个?” 白纾月背着他继续走,好奇道:“我瞧你师父那人,嘴毒心硬,不像好人。你跟他混一起,居然没学坏,性子还这么……嗯,拧巴又仗义。我猜,你身边肯定有个特别温柔善良的人。” 独孤行听了这话,愣了好一会儿,随即笑出声,“还真让你猜对了。我有个……嗯,算是个姐姐吧,叫李咏梅。我的命就是她救的。我师父老骂我废物,可她从没说过我一句重话,只不过小时候,她喜欢揍我。” 少年现在回想起来,自从少女离开小镇后,确实变了很多。 白纾月听着他语气里的柔和,心底一酸,问道:“那她现在在哪儿?” 独孤行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分开好些日子了。她走的时候,她还在气头上,没好好跟我道别。” 白纾月没吭声,背着他往前走。她忽然觉得背上的少年有点沉,不是身体的重量,而是心里的那份牵挂。 第336章 去和谈 独孤行趴在白纾月背上,眼皮半耷着,脑子里却想了很多东西。太阳已经偏西,天边烧出一片红,远处山影模糊。 小四那家伙恢复平常大小,在前面钻地带路,领着他们往那座破庙赶。 傍晚时分,庙宇终于进入眼帘。庙宇破败如旧,屋檐上几只乌鸦蹲着,歪头盯着他们,偶尔叫两声。 独孤行让白纾月放下他,自己撑着魁木剑站直,腿脚还有点软,但总算能走两步。他一脚迈进庙门,尘土扑鼻,迎面就瞧见宁熙靠在柱子边,手里攥着根干草无聊地打结把玩。阮锦瑟坐在一旁,怀里抱着那堆书,低头翻着。 “蠢货。”独孤行一开口,直冲宁熙去了。 宁熙手里的干草“啪”地断了,她猛地扭头,脸涨得通红,牙咬得咯吱响。她噌地站起来,指着独孤行就想开骂,可一对上他那张冷脸,气势硬生生矮了半截。 她知道自己上次瞎搅和,害得这小子差点栽跟头,理亏在先,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憋出一句:“你嘴能不能干净点?” 独孤行懒得搭理她,转头看向阮锦瑟。白纾月背他进来的时候,阮锦瑟已经起身,瞧见他这模样,还以为他伤得不轻,忙上前一步,声音软乎乎地问:“你没事吧?伤哪儿了?” 少年摆摆手,平淡道:“没事,就是腿软了点。书呢?还我吧。” 阮锦瑟愣了下,低头把怀里的书抱过来,一本本递给他。她手指细白,动作小心,书被她保护得很好。 独孤行接过书,低声说了句“谢了”,声音不高,却真心实意。 阮锦瑟笑笑,摇了摇头:“不用谢。我瞧你是个好人,替你护着书是应该的。路上颠簸,没弄丢一本。” 独孤行一听,有些想笑,好人?这两个字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怪。他低头看了眼那堆书,嘴角扯了扯,没吭声。 阮锦瑟还不知道他那双龙瞳的事,要是哪天露馅了,她还会不会这么想?他不敢赌。宁熙那女人倒罢了,脑子缺根筋,估计知道他有龙瞳,第一时间就会干起来。 他暗自庆幸,跟宁熙那几场架打得昏天黑地,也没把龙瞳露出来。不然这会儿,他怕是得站这儿挨审了。可一想到空净那老和尚,心又沉下去。那秃头要是嘴一松,把他底抖出来,自己怕不是又要孤立无援了。 白纾月站在他旁边,瞧他脸色不对,轻拍了下他肩膀,“没事吧。” “没事。”独孤行扭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他清了清嗓子,转向宁熙,问道:“你能找来救兵不?” 宁熙正靠着柱子生闷气,听这话一愣,皱眉瞅着他:“你又想干啥?” 独孤行没绕弯子,直截了当道:“救她妹妹。” 宁熙眼珠子一瞪,差点没跳起来,“啥?她妹是妖,你也救?你脑子进水了?” 独孤行冷哼一声,“妖怎么了?妖也有好坏。我还见过一只叫萧土的鼠妖,被册封成一方土地公。你没听过?” 宁熙张了张嘴,愣是没想出反驳的话。她还真知道有这种事。齐国那边,妖怪大多让人忌讳,可也有例外。有些妖修得正,灵气厚,还真被朝廷封过小神位,供人烧香。她咬了咬牙,瞪着独孤行,气归气,可反驳不出来。 白纾月站在一边,听他这话,心头一暖。她低头瞧着自己脚尖,嘴角不自觉翘起来。她抬起头,蓝白眼瞳扫过宁熙,轻声道:“我妹没害过人。她被那秃头困着,我不能不管。” 阮锦瑟也劝道:“别人有恩在先,还是答应他的请求吧。” 宁熙有些尴尬,“救兵?我倒是能找。铁雁镖局在小莽城还有几个老兄弟,负责接头,可顶多也就五境武夫,比我高一点。来了能估计也干不了啥?” 独孤行一听,眼里满是嫌弃,恨不得踹她一脚泄火。这女人果然是个废物,连个像样的帮手都拉不来。 他叹息一声:“你这蠢货,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宁熙被他骂得脸一沉,蹿到独孤行跟前,指着他鼻子就开吼:“你嘴放干净点!我好歹四境武夫,拉帮手给你就不错了!你才二境,拽什么拽?” 独孤行懒得跟她吵,扭头看向阮锦瑟,想听听她有没有啥主意。 阮锦瑟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开口道:“要不……试试和谈?” “和谈?”独孤行差点没笑出声,转头盯着她,像听到了天底下最离谱的笑话。那秃头和尚满脑子除妖抓妖,抓着青纾不放,指望他坐下来聊两句就放人?那不是痴人说梦吗? 少年摇头,苦笑道:“那老和尚一身杀气,你觉得他会跟我喝茶聊天?” 阮锦瑟没被他这话堵住,放下书,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说:“现在咱们也没啥好路子。硬抢,你二境,我也就四境修气士,宁熙四境武夫,白姑娘伤还没好,那四脚蛇虽强,可那和尚虽是七境修气,但实力比肩八境修气士,真打起来,咱们未必讨得了好。不如先试试谈,能谈下来最好,谈不下来,再抢也不迟。” 独孤行听了这话,皱眉琢磨了一会儿。她说得倒不全错,眼下他们这堆人,除了小四,确实没啥硬实力跟空净掰腕子。主要还是白纾月有伤在身,她也就能和宁熙对对拳。 他叹息一声,硬挤出一句:“行吧,试试也行。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他要不听,我可不会客气。你们得帮我,不管那秃头和尚说什么。” 宁熙却不乐意了,插嘴道:“和谈?谈个屁!”她转头看向阮锦瑟,“你不能去!万一谈崩了,那小子拿你当筹码威胁怎么办?我可不放心!” 独孤行有些被冒犯到了,冷瞪了宁熙一眼,要不是自己只有二境实力,他肯定揍宁熙一顿。 这时,少年又有些想念李咏梅了。那时候,他跟她搭档,别说四境武夫,五境的家伙都收拾过。她跟他在一起,温柔归温柔,可出手从不含糊。哪像现在,身边这堆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想到这,独孤行低声嘀咕:“咏梅姐在就好了……” 白纾月耳朵尖,听见他这句嘀咕。她清了清嗓子,打断他的思绪:“别磨蹭了,商量好了没?” 独孤行回过神,看向阮锦瑟:“你真要去?” 阮锦瑟笑笑,站直身子:“去。这样,你至少有个人照应。” 第337章 阮锦瑟退缩 独孤行跟阮锦瑟并肩走着,白纾月留在庙里养伤,宁熙被他硬按在那儿看守,生怕她又跑出来捣乱。 天色暗下来,远处隐约能听见瀑布的水声。 阮锦瑟低头踢了块小石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白纾月真值得你去救吗?” 独孤行脚步没停,头也没抬,干脆利落回了句:“不值得。” 阮锦瑟一愣,扭头看他,她没想到他答得这么痛快,愣了半晌,又问:“那我和宁熙呢?” 独孤行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也不值得。” 阮锦瑟彻底懵了,停下脚问:“既然都不值得,你干嘛还要救?” 独孤行终于停下来,扭头瞅她一眼,笑了笑,带点了点自嘲,“我压根不想蹚这浑水。被卷进来纯属倒霉。你问我为啥还救人?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良心过不去,也可能是顺手的事儿。说不清。”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啥,可又不知道从哪下嘴。 独孤行没等她开口,忽地反问:“如果有件事你不想干,可又躲不掉,你会咋办?” 阮锦瑟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想干就不干呗,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独孤行听完,轻笑一声,没吭声。那笑里带着苦涩,但又像在笑她天真。若是不想干就能不干,那世上哪里还有那么多苦命人。 阮锦瑟站在原地,盯着他背影看了会儿,心头有点堵。她快步跟上去,俩人没再说话。 风刮得树叶沙沙响,空气里飘着点湿气,瀑布声越来越近。 没多久,那条瀑布就出现在眼前。水流哗哗砸下来,溅起一片白雾,后面就是白纾月藏过的山洞。还没靠近,洞里突然传出一阵金钟声,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 阮锦瑟捂住耳朵,小声道:“先让我进去瞧瞧。” 独孤行却一把拉住她胳膊,摇头:“一起进。” 阮锦瑟没犟,点点头。俩人脚下一点,借着水边的石头,轻巧地跃过水面,像两只燕子掠过,稳稳落在洞口。水珠子溅到身上,衣服湿了一点,可谁也没在意。 刚迈进洞,金钟声就停了。 独孤行握紧魁木剑,走在前头,阮锦瑟跟在后面,俩人一前一后摸进洞里。 洞中央,空净和尚盘腿坐着,闭着眼,像块老树桩子。他听见动静,眼皮一抬,瞥了他们一眼,能明显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诧异。 “你小子跑了,又回来干啥?” 独孤行站定,直截了当:“救人。” 空净冷笑一声,手一挥,金钟里滚出一团东西,摔在地上。青纾蜷成一团,青蛇身子软塌塌的,鳞片暗淡,没一点力气,连头都抬不起来。 阮锦瑟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独孤行盯着青纾,眉头皱得死紧。他没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空净和尚。 空净慢悠悠站起身,冷笑道:“救妖?你有那本事吗?这小蛇妖我留她一命,已经算仁慈了。你还想咋样?” 独孤行不敢轻举妄动,他很清楚,自己这二境的修为,上去硬拼跟送菜没啥两样。更别提这老和尚的气势,比上次见面还要沉,像座山压在头顶,喘口气都费劲。 阮锦瑟站在他旁边,看着青纾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不由有些着急。她往前迈了一步,喊道:“空净大师,我拿我的命担保,这青蛇绝不是坏妖。你放了她吧。” 空净和尚嘴角一扯,像听到了个笑话一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慢悠悠睁开眼,嘲弄道:“你一个凡人,居然给蛇妖担保?施主,你太异想天开了。” 阮锦瑟抿了抿嘴,沉声道:“大师不放人,我跟宁熙就站独孤行这边。到时候我们四个一起上,你本事再大,也架不住这么多人围着揍。” 这话一出,独孤行差点没憋住笑。他扭头偷瞄她一眼,心想:这姑娘平时文文静静,关键时候倒挺能唬人。可他心里清楚,空净这秃头和尚真要动手,他们四个加起来都不够人家一只手捏的。 空净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仰头哈哈笑起来,笑得肩膀都抖了起来。 阮锦瑟见他笑得这么猖狂,不由皱了皱眉。 良久,空净停下笑,眯着眼瞧他们,慢条斯理道:“四个打我一个?你们倒是挺有种。可惜啊,我如今八境修气,你们四个加上那条怪蛇,恐怕不够我打。” 修气士这行当,境界越高,差距越吓人。低境界时,打起来还不算太悬殊,三境的家伙拿个好法器,说不定能跟五境的掰掰腕子。可到了高处,每一境都像隔了条江。六境对八境,那就是蚂蚁碰大象,压根没得比。 阮锦瑟和独孤行不禁皱起眉头,空净这秃头和尚居然已经已晋升八境! 见二人被震慑到,空净慢悠悠地说:“阮施主,你还是回头是岸吧。别跟这小子混太近。他身上有蛟龙血,是个孽种。这意味着啥,你心里没数?” 阮锦瑟一愣,不过她还是不相信,大喝道:“空净大师,你一个高人居然开这种玩笑!” 独孤行额头冒汗,手心都湿了。他最怕的事还是撞上了。这龙瞳的事,他藏得死死的,连白纾月都是撞大运才知道。空净这老秃驴一开口,他这底裤算是被扒光了。 空净叹息一声,“阮施主,若是普通的妖,我或许也会开开玩笑,但有蛟龙血的孽种,我可开不得玩笑。你也清楚,蛟龙妖可是剑气峡南边的大妖,与人族向来水火不容。” 阮锦瑟转头看独孤行,眼里满是疑惑。她皱着眉问:“他说的是真的?” 独孤行咬着牙,叹了口气,眼皮一抬,金光从瞳仁里炸出来,直直盯着阮锦瑟。 阮锦瑟吓得一哆嗦,脚下不自觉退了半步。 独孤行瞧她这反应,心凉了半截。他嘴角扯了扯,叹气道:“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我确实是蛟龙混血。” 空净看着这场景,沉声道:“施主,我虽然知你并非恶人,但人族和妖界那边的妖族,向来水火不容,你身上的这份半人半妖血脉,天理不容,你要怪,就怪生下你的父母吧。” 独孤行没搭理他,眼角余光扫了阮锦瑟一眼,见她低头不吭声,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 第338章 非礼勿视 独孤行大喝道:“老和尚,你废话够了没?放不放人,给句痛快话。” 空净冷哼一声,手一挥,金钟呼地飞起来,直奔独孤行罩过去。那钟口张得老大,钟声震得洞里碎石落下。 独孤行心跳猛地加速,然而他却镇定自若,站在原地不动。 就在这当口,他头顶的玉簪猛地一亮,白光刺眼,小四嗖地蹿出来。那家伙身子一胀,灰鳞裹着金光,硬生生顶住金钟。嘭的一声闷响,金钟被撞得歪到一边,砸在洞壁上,石屑哗哗往下掉。 空净脸色一沉,眯眼盯着小四,低声道:“又是这畜生。” 金钟又一次呼啸着砸过来,钟声震得洞里石屑乱飞,独孤行眼皮一跳,心跳如雷。可他没愣着,脚下一蹬,整个人猛地侧身扑向阮锦瑟。 他动作极快,手臂一把锁住她脖子,把她扯到身前。 阮锦瑟整个过程根本没反应过来,她被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你干什么?” 独孤行没工夫解释,低头凑到她耳边,压着嗓子说:“帮我一把,就当还我救你的情。” 他的气息热乎乎地喷在她耳廓上,让阮锦瑟愣了愣。片刻后,她咬着唇小声应了句:“嗯。”但她还是不太放心,又问道:“接下来咋办?你拿我威胁那秃头,怕是没用,我跟他又不熟。” 独孤行摇摇头,苦笑道:“他要不松口,可能得委屈你一下。”他没多说,手上力道加重了点,怕阮锦瑟突然反抗。 阮锦瑟完全摸不清这小子要搞啥名堂,可她没挣扎,硬着头皮点了下头。她心里嘀咕:不会真被宁溪猜中,这家伙真打算拿我开刀吧? 独孤行松了口气,转头直直盯着空净和尚,大喝道:“你别动,不然我宰了她。” 空净和尚眉头皱起,盯着他,沉声道:“小子,你这是要干啥?” 独孤行懒得废话,手一挥,冲着小四喊:“去,把青纾抢回来!” 小四那家伙尾巴一甩,爪子刨地,灰扑扑的身子嗖地冲向地上瘫软的青纾。空净和尚眼皮一跳,哪能这么轻易放手?他手腕一抖,佛珠甩出去,幻化成一条金光佛绳,直奔小四缠过去。 眼看佛珠就要锁住小四,独孤行心一横,手里的魁木剑往阮锦瑟脖子上一划,皮肉裂开条细缝,血珠子立马渗出来。阮锦瑟疼得嘶了一声,身子抖了下,但并没有叫出声。 空净和尚手一顿,佛珠还悬在半空,可他没收回去,而是手指一勾,佛珠猛地收紧,眼看就要套住小四。 独孤行急了,突然发狠,大吼:“老秃驴,你再不收手,我真杀了她!” 紧接着,他长剑一挥,狠狠划在阮锦瑟大腿上。剑刃入肉,鲜血直流,瞬间就染红了她的裙子。阮锦瑟疼得腿一软,尖叫一声,身子差点瘫下去。 独孤行忙扶住她,低头在她耳边连声道歉:“对不住,我没招了,只能这样。” 空净和尚终于停了手,迅速停下收紧的佛绳,大喊道:“且慢!” 独孤行心跳慢了半拍,长出一口气。他这招就是在赌,赌这老和尚念着佛家的慈悲,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阮锦瑟被杀死。这次,他赌对了。 小四趁机一扑,爪子勾住青纾,尾巴一卷,把那条半死不活的青蛇叼回来,放到独孤行脚边。青纾软塌塌地瘫着,气息微弱,但意识清醒。 空净和尚冷哼一声,盯着独孤行,冷声道:“你抢回这小蛇又怎样?我不会放你们走。难不成你还打算劫阮施主一辈子?” 独孤行没理他,手还扣着阮锦瑟脖子,扭头冲小四喊:“带我走!” 小四低吼一声,尾巴一卷,就往外冲去,眼看就冲出洞口。空净和尚突然猛喝一声:“金光阵!” 他头顶金光一闪,无数梵文从他袈裟里飞出来,像蝗虫似的铺满山洞,眨眼间织成个金色牢笼,把整个洞口封得死死的。 小四一头撞上去,嘭的一声闷响,牢笼晃都没晃。它急得甩尾巴,爪子乱抓,可那梵文坚硬无比,几次攻击下来都纹丝不动。 独孤行心沉到底,扭头瞪着空净,“老秃驴,你非要赶尽杀绝?” 空净和尚站直身子,手捏佛珠,慢悠悠道:“赶尽杀绝?我若真想杀你,你早没命了。这金光阵困妖不杀人,你那小蛇跑不出去的。我给你个机会,放下她,咱们好好谈。” 然而,独孤行却没有放了阮锦瑟,而是对她大腿点了穴,让其伤口暂时止住血。 阮锦瑟疼得额头全是汗,喘着气问:“你接下来怎么办?” 独孤行此时也十分着急,他正在想对策,倘若师父在此,他会怎么做。 空净和尚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冷笑道:“放弃吧,你是逃不出去的。我知道你不敢杀了阮施主,因为这样,你就会没命。” 空净和尚说得没错,他并不敢随意对阮锦瑟下手,一来独孤行并不是真想伤害她,二来阮锦瑟是他唯一能和和尚周旋的手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双方依旧没有谈拢,渐渐的,和尚的耐心开始被用光。 “臭小子,你够了没有,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你再这样僵持下去,我可要动手了!” 独孤行也明白,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他觉得是时候行动了。 他小声地在阮锦瑟的耳边说道,“阮姑娘,你知道在谈判陷入僵局时,最有效的办法是什么吗?” 阮锦瑟愣了一下,说道:“是攻击别人的软肋吗?” 轮到独孤行愣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阮锦瑟说:“因为你那些奇奇怪怪的书上面就有这么一句笔记。” 独孤行尴尬一笑,原来阮锦瑟有偷看他的书啊。 不过,现在也不是管这么多的时候,独孤行对着空净喊道:“空净,你们佛门好像有一句话叫做什么色就无来着。” 空净皱起眉头,不知道独孤行又想耍什么花招,冷声道:“是色就是空,你这臭小子想干嘛?” 独孤行冷笑道:“阮姑娘是个美人,不知空净大师喜不喜欢看阮姑娘的身子?” 阮锦瑟大惊失色,“你想干什么!” 独孤行的手突然抓住阮锦瑟胸前的衣襟,哈哈大笑,“当然是让大师大饱眼福啦!” 紧接着,他突然用力一扯,空净和尚顿时被吓了一跳,急忙闭上眼睛,嘴中不停喃喃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也就是在这瞬间,空净的心境收到了动摇,在他没察觉的地方,突然有个白色的身影遁地而出。 第339章 大罗金光印 独孤行看见空净闭眼,顿时知道机会来了。他低喝一声:“小四,砸那破阵!” 小四甩尾,灰鳞裹着泥巴,爪子狠狠刨向金光阵。梵文牢笼抖了抖,光芒四射,金光阵裂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空净心神一定,手指掐诀,嘴里念得飞快,金光阵再次光芒四射,再次变得牢不可破。 独孤行直冒冷汗,扣着阮锦瑟脖子的手紧了紧,贴她耳朵低声道:“阮姑娘,再帮我一回,就当还我救命之恩。” 此时,阮锦瑟脸红得像烧熟的虾,上衣被撕开一道大口子,露出白皙的双肩,让人移不开眼。她狠狠瞪少年一眼,破骂道:“你这下三滥的混账!” 独孤行苦笑,压低嗓子辩解道:“我也是没辙了,总不能和秃头和尚干架吧?我还留了点遮挡,没下狠手。” 他指了指她身上那件薄薄的亵衣,尴尬地笑了笑。 阮锦瑟气得不行,猛地一挣,想甩开他胳膊,可少年手劲大得离谱,纹丝不动。她急了,骂得更凶:“你这卑鄙小人!无耻至极!” 可话刚出口,独孤行手一抬,指尖在她肩上一点,她身子一僵,动弹不得。 点穴后,阮锦瑟嘴没停,骂得更狠:“你这孽种!下作东西!连女人都欺负!”她眼眶红了,泪珠子在眼角打转。 独孤行愣了下,其实他也不想这么做,但为了接下来的计划,他不得不如此,“对,我就是孽种。人人都骂我,我坏点怎么了?要活命,不得使点手段?” 阮锦瑟瞪着他,眼泪终于滑下来,哭泣道:“我以为你是个好人……我看错了。” 阮锦瑟的话有点伤了少年的心,但此时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独孤行心一横,扯着嗓子冲空净喊道:“老和尚,睁眼瞧瞧!阮姑娘这皮肤,又滑又嫩,你不看看可惜了!” 空净额头青筋暴起,闭着眼冷喝:“妖孽,休得胡言!”他手一挥,金钟呼地飞出,钟口大张,直奔独孤行砸来,声势骇人。 独孤行眼皮一跳,冲小四吼:“挡住!”小四低吼,尾巴一甩,爪子狠狠拍向金钟。嘭的一声,钟身歪了半分,被弹开一边。 空净眼没睁,手指掐诀,金钟稳住势头,再次袭来,这次比上一次的威力还要大。 独孤行见势不妙,心跳得到嗓子眼,干脆破罐破摔,扯着嗓子喊:“老秃驴,我今儿当你面,把阮姑娘给办了,看你还念不念经!” 此话一出,空净气得脸都紫了,大吼:“镇妖钟!”金钟猛地胀大一圈,钟口像黑洞,带着股吸力直罩过来。 小四一爪拍上去,竟被金钟弹飞,狠狠地砸在石壁之上。 独孤行心沉到底,眼见金钟压顶,脑子一热,坏人做到底,猛地抓起阮锦瑟,横在身前,迎着金钟就撞过去。 阮锦瑟吓得尖叫,哭喊道:“你疯了!” 空净耳尖一抖,察觉不对,手腕急转,金钟硬生生顿在半空,钟口擦着独孤行头发掠过,带起一阵风。他额头冒汗,长出一口气,暗道:这老秃驴果然不敢真下杀手。 可空净气得肺都要炸了,咬牙道:“竖子!若非此蛇碍事,贫僧早拿下你!” 独孤行知道,空净所言非虚,若不是有七境的小四在此,他大可出其不意拿下少年,毕竟他可是有绝对的实力压制。估计金钟一下子就能撞死独孤行了。 独孤行瞥见空净和尚此时脸红脖子粗,明显是怒火攻心,心头暗笑。这老秃驴越急,他越有戏。 这老和尚心境再稳,也不过是个凡胎肉身,哪能真挡得住七情六欲的撩拨?他打定主意,今天非得把这秃头的清净心给搅个稀巴烂不可。 于是乎,独孤行决定再添把火,他手一伸,慢悠悠搭上阮锦瑟的柳腰,指尖如蜻蜓点水般落下。 阮锦瑟吓了一跳,扭头瞪他,慌乱道:“你再乱动,我跟你没完!” 可阮锦瑟的那些话在独孤行耳朵里,根本没半点威慑。 独孤行嘴角一翘,压根没理她,手指在她腰侧轻轻一按,找准了穴位,轻轻一点。阮锦瑟猛地一颤,像是被挠了痒痒肉,忍不住娇笑出声,笑声清脆得像银铃。 她一边笑,一边骂:“哈哈,姓独的......你这不要脸的哈哈!” 可那笑声却压不住,骂人的气势硬是软了大半,软绵绵的,夹着点羞恼,听着倒像在撒娇,让人心头一荡。 一时间,空净和尚慌乱了起来,他不断念经,企图掩盖住阮锦瑟的娇笑声。 独孤行一见,知道空净和尚快要乱了方寸了。他手没停,指尖在她腰上又点了两下,力道不重,却正好挠在她痒处。 阮锦瑟笑得更凶,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骂道:“嘻嘻......下流胚子!给我住手,哈哈哈......” 少女羞得恨不得钻地缝,可穴位被制,半点反抗不得。 独孤行扭头冲空净喊,带着三分挑衅,“老和尚,你听听,阮姑娘笑得多好听!腰软得跟柳条一样,快睁开你的老眼看看吧!” 独孤行还故意拖长声,刺激老和尚。 空净只是一味地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可阮锦瑟的娇笑声依旧钻进了他的耳朵里,搅得他心乱如麻,佛法也念得断断续续。 独孤行见这招管用,变本加厉,手指在她腰上又游走几下,阮锦瑟笑得喘不上气,瘫在他胳膊上,骂声弱下去,带着点呜咽:“你……你这王八蛋……” 她满脸羞愤,眼泪汪汪,可又被点穴困住,手脚不听使唤,只能任由独孤行在这儿胡闹。她咬着唇,气得想咬人,可那笑声怎么也停不下来,羞耻和愤怒在她胸口翻涌,憋得她眼眶都湿了。 独孤行见空净脸色越绷越紧,知道这把火烧得差不多了,索性再添把柴,冲空净嘿嘿一笑:“老和尚,佛门讲究四大皆空,你这心怎么还乱了?不如睁眼瞧瞧,省得白白浪费这好风景!” 空净终于绷不住了,怒喝道:“妖孽!休得放肆!”他手一挥,金光阵骤然散开,洞口的梵文像潮水般退回他掌心,化作一团刺眼的金芒。 他手指掐诀,掌心金光翻滚,隐隐凝成一尊佛陀虚影,气势沉得像山岳压顶,正是佛门绝学——大罗金光印! 第340章 出奇制胜 独孤行心头一紧,暗道:来了!他等的就是这时候!趁着空净心神大乱,他猛地松开阮锦瑟,双手一推,把她整个人朝空净狠狠扔了过去,嘴里大喊:“老秃驴,接好了!” 阮锦瑟吓得尖叫一声,身子在半空打了个转,裙摆飞扬,直奔空净。空净顿时手忙脚乱,急忙催动金钟,钟口一转,想把她稳稳接住。 可独孤行早料到这一招,扭头冲小四吼道:“砸那破钟!” 小四低吼一声,爪子狠狠拍向金钟。嘭的一声闷响,金钟被拍得歪到一边,钟声乱颤,差点没掉地上。 空净脸色一变,没了金钟缓冲,他只能硬着头皮亲自接人。可他眼睛还闭着,生怕瞧见啥不该瞧的,左手动也不动,右手还在掐诀维持大罗金光印,有些手忙脚乱。 他咬牙腾出左手,凭感觉一捞,总算接住那飞来的身子。入手一片柔软,温热得让人头一跳。空净心头一震,暗道不好,手忙脚乱想把人护到身后。 可那女子却顺势一扑,直接撞进他怀里,身子软得跟没骨头一样,贴得他胸口一紧。 空净脑子一懵,低喝:“阮施主,贫僧……”然而,他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了,阮锦瑟不是被点穴了吗?怎么还能动! 空净急忙睁眼,想看清怎么回事,可这一睁眼,迎面就是一双蓝白交错的涣星眼,冷得像寒潭深处的星光,直勾勾盯着他。 他心头一咯噔,猛地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这不是阮锦瑟,是白纾月! 白纾月嘴角一挑,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娇声道:“大师,假正经了吧?还说四大皆空,瞧你这心跳,啧啧,比擂鼓还响!” 空净脑子一乱,还没来得及推开她,白纾月眼底寒光一闪,低喝:“梦引术!”那蓝白眼瞳像旋涡般转动,灵气翻滚,直钻进空净脑子里。 空净心神大震,本就因大罗金光印耗力过度,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催眠术一击,哪还扛得住?他掌心的金光猛地炸开,佛陀虚影崩散,反噬之力像潮水涌来。他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身子一晃,扑通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白纾月跳下地,抖掉裙子上的尘土,扭头冲少年喊:“搞定!”接着,她蹦到独孤行跟前,一脸得意,像是只抓到老鼠的猫。 “主人,我厉不厉害!”她拍着手,眼睛亮得跟星星一样,“话说,主人这法子可够损的,竟然硬生生把那老秃驴的心弄乱了!你这脑子,啧啧,绝了!是不是你师父教你的?” 独孤行脸一沉,白了她一眼。他没搭话,径直走到小四旁边,蹲下身瞧阮锦瑟。阮锦瑟被小四稳稳接住,腿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裙子破了大半,露出肩头和腰侧,有些狼狈,但却引人眼球。 “有绷带吗?”独孤行头也没抬,声音低沉,问白纾月。 白纾月愣了下,摊手一笑,笑道,“没带啊,主人。”她顿了顿,瞥了眼空净,“主人,要不趁这秃头没醒,一刀宰了他,省得后患!” 独孤行皱眉,手一伸,猛地扯下白纾月裙摆一块白布,动作快得她没反应过来。布料撕裂的声响在洞里回荡,白纾月低头一看,裙子短了一截,露出半截小腿,顿时气得跳脚。 “你干啥!”她瞪圆了眼,嗓门拔高,“知不知道我这裙子就剩这几条?你还给我扯坏了?独小子,你得赔我一条新的!”她叉着腰,气呼呼地瞪他,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独孤行懒得理她,白了她一眼,低头用那块白布小心裹住阮锦瑟大腿上的伤口,手法十分熟练,像经常干这事。 裹好后,他脱下自己的灰色风袍,抖了抖,轻轻披在阮锦瑟身上,遮住她破损的衣裙。随后,他指尖在她肩上一按,解了穴位。 阮锦瑟穴位刚通,猛地抬起手,啪的一声,一巴掌甩在独孤行脸上,清脆的掌声响彻了整个洞穴。她红着眼,咬着唇,声音里带着颤,“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轻薄我,伤我,你……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独孤行脸偏到一边,脸颊上红了一片,却没躲也没还手。他低头沉默,像是默认了她的责骂。 白纾月在旁边炸了毛,撸起袖子就想冲上去,“你这女人有毛病吧?主人救你,你还打他?我跟你拼了!” “别乱来!”独孤行低喝一声,抬手拦住白纾月。他的眼神沉沉的,带着点让人读不懂的惆怅。白纾月愣住,对上他那双眼睛,气势莫名软了下去,撇撇嘴,没再吭声。 “你先去看看你妹妹,别在这儿碍事。”独孤行扭头对白纾月说。 白纾月一听“妹妹”,眼睛一亮,立马忘了刚才的不痛快,撒腿就跑向青纾。青蛇瘫在地上,鳞片暗淡,气息微弱,还没力气化成人形。她蹲下身,手轻轻抚着青纾的鳞片,嘴里低声哄着。 这边只剩独孤行和阮锦瑟。少年蹲下身,缓缓抬起眼,金光从眼瞳里渗出,龙瞳威武霸气。阮锦瑟心头一震,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喉咙下意识咽了一下。 “当时你知道我有蛟龙血后,脑子里想啥?”独孤行声音低沉,像是随口一问,可每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 阮锦瑟咬着唇,眼神复杂。她知道独孤行帮了她,可蛟龙的名声在南方如雷贯耳,妖族与人族积怨深重,多少血债堆在那儿。看着少年的龙瞳,她不知道如何作答。 独孤行见她不吭声,苦笑道:“算了,不用答。”他站起身,又笑了笑,“阮姑娘,你这四境修气士当得有点水。符箓也不怎么会,我认识个人,同样四境,甩你几条街。你这身手,出去闯荡可得小心点,碰上心眼坏的,估计就没那命在这骂我了?” 阮锦瑟脸一红,低头捏着袍角,心里明白,若不是遇上独孤行,她怕是早栽了。她想了想,低声道:“我......刚才不是有意给你一掌的。” 独孤行没接这话,转身拍了拍小四的鳞片,“宁熙被白纾月催眠了,还在破庙里。去找她吧,咱俩的事到此为止。” 他刚迈步要走,阮锦瑟却一把拽住他手腕,“等等!你送我一程吧,回破庙。我腿伤了,走不了。” 独孤行摇摇头,叹气道:“你我恩情已经一笔勾销了,我没义务帮你。”可他低头瞥了眼她腿上的血迹,顿了顿,还是拍了拍小四,“带她去找宁熙。” 小四甩了下尾巴,将阮锦瑟卷上他的背,阮锦瑟趴在它背,回头看独孤行,眼神复杂,想说些什么。最终,她只低声道:“你是个好人。” 独孤行背对她,头也没回,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点苦涩,“好人?我可不是。” 比起那一掌,最伤少年的心还是阮锦瑟那害怕的眼神。 第341章 没良心的东西 洞内昏暗,水珠滴答,砸在石面上,溅起细微的回音。独孤行看着阮锦瑟远去的影子,呼出一口气,心中的郁闷总算散了些。 他走到白纾月身旁。青纾仍是一条青蛇,软塌塌地盘在地上。白纾月蹲着,手指轻抚妹妹的鳞片,哼着低低的调子,像在哄睡。 “她怎么样了?”独孤行问道。 白纾月抬头,瞥他一眼,爽朗地笑了笑,“没啥大事,就是有点虚。估计是听那秃头念太多破经,脑子都给念迷糊了。” 她顿了顿,又开口道:“你倒好,就这么让阮姑娘走了?不多聊两句?” 独孤行愣住,像是没听懂她的话,皱眉反问:“聊啥?我跟她又不熟。” 白纾月扑哧一笑,抱着妹妹站起身,“你这榆木脑袋,难怪人家姑娘甩你巴掌。你说你,救了她又伤了她,怎么就没点表示?好歹哄两句嘛。” 独孤行没接这话,而是说道:“她的事跟我没关系。倒是这和尚,你打算怎么收拾?” 白纾月一听,眼睛亮起来,扭头瞧着昏在地上的空净,嘿嘿一笑,“要我说,剁了他得了,省得醒了又找咱们麻烦。你呢?真就这么放过他?” 独孤行摇摇头,目光落在空净腰间的佛珠上,慢悠悠道:“他随便你处置,我不管。不过,我得拿件东西走。” 白纾月好奇,歪头问:“你看上啥了?” “佛珠。”独孤行答得干脆,指了指那串念珠,珠子圆润,隐隐透着檀香。 白纾月愣住,上下打量他,有些不解,“佛珠?你要那干嘛?我还以为你会抢那金钟,威力大,看着也唬人。” 独孤行嘴角微微上扬,“我一个剑修,扛个金钟满街跑,像话吗?佛珠轻便,拿来盘着玩,顺便琢磨点佛法,也没啥坏处。” 白纾月乐了,手掩着嘴,“你还学这个?独小子,你脑子没烧坏吧?” 独孤行没理会白纾月的调侃,因为他师父的书里写过,学东西不分门派,每条路都有它的道理。佛法也好,儒术也罢,存在必有他的理由。 白纾月眨眨眼,试探性问了一下:“你那怪师父教你的吧?” 独孤行没反驳,走到空净身旁,弯腰捡起那串佛珠。珠子入手温凉,握着让人心头一静。这串佛珠并非空净和尚战斗用的那串金光佛珠,而是普通的檀木珠子。 要问独孤行为何不拿金光佛珠,因为少年认为,既然要参悟佛法,就无需要这种华丽的东西。 独孤行摩挲了两下,忽地从怀里掏出一支毛笔和一小块墨,蹲下身,在空净身旁的石面上刷刷写起来。笔锋虽然不华丽,但还算得上工整,几个大字赫然在目——“佛法无边亦有边,众生各渡不同舟”。 白纾月凑过来一看,眨巴着眼,“哟,写得还挺像回事。你这是干啥?给老和尚留纪念?” 独孤行没理她,他只不过想告诉秃头和尚。佛法虽是无边,但也有它无法归统的道理,就像人渡河一样,大家不一定坐的是同一条舟,但目的地是一样的。 最后,少年在和尚的头顶写下了几个字——“殊途同归!” 接着他收起笔墨,站起身,转头看向白纾月,平静道:“我得走了。你跟青纾在这儿好生休养,别再惹麻烦。” 白纾月一听,脸上的笑僵住了,“什么?你要走?你就这么扔下我俩不管了?”见少年不为所动,她又补了句:“你是我主人,怎么能说走就走!” 独孤行却摇摇头,“我从没想把你当仆人。契约是师父弄的,不是我的意思。你是白纾月,不是谁的附庸。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麻烦。强留你,对谁都不好。” 白纾月愣住,指尖微微发颤。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可半个字都挤不出来。少年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她心口,酸涩和暖意混在一起,让她鼻子一酸。 独孤行没再看她,转身往洞外走,步子不快,却没半点停留的意思。佛珠在他手里轻轻转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他背影孤单,衣摆被洞口的瀑布水打湿,贴在身上,显得有些单薄。 白纾月回过神,眼见他越走越远,急得一把背起青纾,跌跌撞撞追上去,“独小子!你给我站住!你不能这么没良心!我身上还有你的契约!你不能就这样跑了!” 独孤行停下脚,却没回头,“别跟着我。契约的事,我会想办法解。你要是再缠着我,别怪我翻脸。” 白纾月气得直跺脚,咬牙切齿,“好啊,姓独的,你装什么正人君子?假正经!假惺惺!你不就是要甩开我吗?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干啥!” 独孤行终于转过身,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笑了,笑得有些无奈,“我啥时候说过我是君子?我就是个混江湖的,半点高尚也沾不上边。你好自为之吧。” 他摆摆手,步子一迈,钻出洞口。水帘哗哗砸下,溅起的水雾模糊了他的身影,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白纾月站在原地,怀里抱着青纾,愣愣地看着洞口。湿气扑面,打湿了她那白净的脚踝。青纾在她怀里动了动,像是想安慰她,可连化形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发出低低的嘶声。 她咬着唇,狠狠抹了把脸,低声骂道:“这臭小子,跑得倒快……没良心的东西。”骂归骂,她心底却空落落的,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低头瞧着青纾,眼底闪过一丝坚定,“妹,咱们不靠他,也能活得好好的。” 说着,她也玉足一点,飞出了洞外,消失得无影无踪。 洞内安静下来,只剩水声淅淅沥沥。空净还昏在地上,佛珠的金光早已散尽,石面上的墨字在暗光下泛着微光,整件事,就这样平淡地过去了。 第342章 毛头小贼 几天之后,独孤行踏进了骊国边境的小莽城。不同于齐国的森严戒备,这里的守卫懒散得像街头混混,歪靠在城门边,嘴里叼着草棍,眼神飘忽。 独孤行递了几枚铜钱,守卫连眼皮都没抬,挥挥手就放他过了。 说起来,少年现在还真不缺钱,因为他手上还有几枚大暑币。有时候,他会忍不住在心里冷笑,暗自谢了刘志阳那傻子,送了他这笔横财。 独孤行晃晃悠悠进了城,迎面一股杂乱的气息扑来——汗味、柴烟,还有路边摊子煎饼的油腻香气。 小莽城不大,街巷窄得像被挤扁的肠子,泥地上坑坑洼洼,踩一脚能溅起半腿泥。独孤行先找了个杂货铺,花了点碎银买了张骊国的地图。 骊国对他而言是块陌生的地界,风土人情一概不知,总得先摸个底。他抖开地图,粗略扫了眼,眉头微皱——骊国水路居多,要前往大骊京城,估计要渡几次船才能到达。 他摇摇头,卷起地图塞进怀里,决定先找地方落脚。 走了几条街,目光落在一间清冷的客栈上,门匾上写着“栖云栈”三个字。客栈不大,两层木楼,屋檐下挂着几盏纸灯笼,门面不算破败,但也谈不上气派。门前冷清,只有一只瘦猫蜷在门槛边,懒洋洋地舔爪子。 独孤行推门进去,木门吱呀作响,柜台后一个老掌柜抬眼瞧他,胡子花白,眼神浑浊。 “住店?”老掌柜声音沙哑,像喉咙里卡了块炭。 独孤行点点头,扔了几枚铜钱过去。老掌柜慢吞吞收下,递给他一把钥匙,指了指楼上:“二楼左边第三间,干净的。” 房间小得可怜,一床一桌一凳,窗棂破了个角,风漏进来,带着点潮气。独孤行把包袱往床上一扔,魁木剑靠墙放好,伸了个懒腰。 外头天色暗了,街上的喧闹却没停,隐约还有几声狗吠。他没急着歇,锁上门,下楼出了客栈,打算摸摸这小莽城的底。 城里乱糟糟的,摊贩吆喝,行人挤来挤去,路边乞丐缩在墙角,伸着脏兮兮的手讨点吃食。这地方穷得叮当响,布衣麻鞋的百姓占了大半,偶尔有个穿绸缎的,也不过是小商贩的派头,没半点大户人家的气势。 他走了半日,竟没见一个官兵巡街,城内乱糟糟的,像是没人管的地界。 他想起师父陈老头的书里曾提过,这座天下的地方制度乱得离谱。有的城池归贵族管,有的设县令,甚至还有贵族和县令共掌一地,各自占地为王。陈老头还抱怨过一句,说什么“郡县贵族共治,不如退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废了地方制度省心” 独孤行当时读到这句,觉得老头牢骚满腹,可如今身处小莽城,他隐约明白了点——这城里连个像样的管事人都瞧不见,乱成这样。 他摇摇头,暗叹师父见识广博,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门清,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学来的。 转了一圈,独孤行也没瞧出什么大户人家,街巷尽是低矮的泥墙屋,偶尔有几间青砖宅子,也透着股败落的寒酸。边界城嘛,他心想,也没啥好奇怪的。 回客栈的路上,夕阳斜挂,天边一片红。 独孤行拐过一个街角,忽地听见一阵闷响,夹杂着孩子的哭喊。他循声望去,巷子里几个街溜子正围殴一个瘦小的乞儿。那男孩十一二岁,衣衫破旧,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蜷在地上抱着头,大声哀叫。 领头的男人膀大腰圆,棉衣敞着,露出胸口一丛黑毛,笑得一脸横肉乱颤。身后两个跟班,一高一矮,高得像根竹杆,正起劲地踹那男孩,“小瘪三,敢偷兄弟的钱包?活腻了!” 独孤行脚步一顿,本想绕过去。他向来懒得管闲事,江湖路走多了,早就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可那男孩的惨叫声,让他莫名烦躁。他停下脚,皱眉自语:“唉……我什么时候变得跟师父一样了?” 男孩又是一声惨叫,“住手!”他终于忍不住。 那群街溜子齐刷刷转头,领头的棉衣男上下打量他,嗤笑一声:“哟,哪来的毛头小子?想逞英雄?滚一边去,别坏老子兴致!” 独孤行没吭声,那男孩蜷在地上,偷偷抬眼瞧他,目光里带着求助的眼神。 高个子跟班啐了口唾沫,嚷道:“这小子毛都未长齐,装什么大侠?哥几个,给他点颜色瞧瞧!” 领头的汉子,拳头攥得咯吱响。他见独孤行上前一步,冷哼一声,挥拳就砸了过去,拳风呼呼,带起一阵尘土。 独孤行侧身一闪,手腕一翻,扣住那汉子的手臂,顺势一扭。壮汉吃痛,嚎了一声,身子歪斜,硬生生被少年按在地上,膝盖顶着他的背,动弹不得。 巷子里安静了一瞬,高矮两瘦子顿时呆住了。 “壮哥!”两个跟班同时大喊,高个子竹竿脸都白了,矮个子则咽了口唾沫,脚下不自觉后退半步。 “别、别乱来!”壮汉额头冒汗,急忙挤出笑,“好汉,有话好说!我就是教训个小贼,没别的意思!” 独孤行低头瞧他,淡淡道:“不动手,我就放你。” 壮汉连连点头,简直就像只听话的狗,“行行行!不动手!绝对不动手!” 少年松开手,壮汉一个翻滚爬起来,揉着胳膊,眼神闪躲。他刚退了两步,矮个子瘦子却急了,大喊道:“壮哥!那臭小子偷了咱的钱!你跑啥?!” 壮汉脸一沉,转头骂道:“白痴!没瞧见这小子是练家子?想死你去!”他一把拽住高个子,头也不回,跌跌撞撞跑出巷子,眨眼没了影。 独孤行皱眉,转身看向那个小男孩。 那男孩脸上青紫交错,缩在地上,眼神躲闪,却硬撑着喊:“我没偷!他们冤枉我!” 矮个子瘦子冷笑,指着男孩的右口袋,“装啥蒜?钱就在那儿!掏出来瞧瞧!” 独孤行眯起眼,盯着男孩。男孩咬牙,死不认账,可眼神慌乱,脚下悄悄挪动,想趁乱开溜。 少年手快如风,一把揪住他衣领,像提鸡崽一样拎起来,另一手探进右口袋,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 布袋一抖,叮当几声,几两碎银滚了出来。 男孩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大嚷道:“还给我!那是我的!我凭本事拿的!” 独孤行没吭声,手一扬,把布袋扔回矮个子瘦子。瘦子接住,脸上堆起笑,抱拳道:“谢了,兄弟!”说完,脚底抹油,跑得比兔子还快。 男孩愣在原地,瞪着独孤行,眼里冒火,像只被抢了食的小狼崽,“你凭啥还他!那是我的!” 独孤行低头看着他,“偷来的东西,也敢叫你的?” 男孩被噎得说不出话,猛地一挣,甩开少年的手,扭头钻进巷子深处,一转眼,就跑没了影子。 独孤行没追,站在原地,看着小男孩消失的背影,总感觉他有点像小时候的自己。 第343章 又撞见小贼 独孤行转身离开巷子,太阳已经落山,街上的人影稀疏了些。独孤行没回客栈,而是拐进一条大街,直奔城里唯一一家药铺。 铺子门脸不大,木牌子上写着“济世堂”,门口挂着几串干草药,风一吹,药味飘得老远。 独孤行推门进去,柜台后一个老头正低头捣药,头发花白,见有人来,老头抬眼,问道:“买啥?” “一些铁打的药材。”独孤行报了几个名字,“红花、龙骨草、川芎,还要一两血竭。” 老头一听,眉毛一挑,“练武的?” 独孤行愣了一下,“掌柜的,你怎么知道的?” 买药老头笑了,“你买的不是跌打草药吗?这有什么好猜的?” 独孤行尴尬一笑,其实他也不懂这些药干嘛的,只不过他记得李咏梅曾经配过这些药,让自己敷。 买药老头慢吞吞起身,从柜子后拖出几个布包,抓药称量,手脚倒利索。独孤行看着那堆药材,脑子里却走神了。 他最近总觉得身子卡在瓶颈,二境修气的实力像被什么堵住,怎么也迈不过去。甚至有时候,修着修着,修为还突然往后退了。 双臂的手少阴心经早打通了,按理说,气血该更顺畅,劲力也该再上一层。可他练了几个月,拳脚还是那点力道,半点长进没有。 他有时候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师父陈老头藏了私,故意没教全套心法?可转念一想,师父那人嘴毒心软,从没真坑过他。或许,是自己天分太差,悟性不够? 想到这,独孤行不禁有些苦涩,他突然回想起那个夜晚,那晚,他刚接受完师父的特训,和他下棋,就曾经羡慕过李咏梅那惊人的天赋。那时候,陈老头就用过一句话点自己——那便是庸人自扰。 “小子,发什么呆呢?药已经抓好了!”独孤行回过神,发现老头正手提药包,站在他身前。 “多少钱?”独孤行压下那股郁气,付了银子,提着药包离开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又到了晚饭时间,于是,独孤行便朝栖云栈方向返回。 刚拐过一条窄巷,他眼角余光瞥见前方有一个瘦小的身影贴着墙根,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地跟在一个女路人身后。那女的走得匆忙,布裙摆荡,腰间系了个绣花荷包,鼓鼓囊囊的。 独孤行定睛一看,认出那小身影——正是白天被他揪住的小乞丐,脸上青紫还没消,眼珠子却贼亮。 小乞儿趁女路人低头避让路人,手指灵活得像蛇,突然探向她腰间,轻轻一勾,钱包就滑进他掌心。 独孤行皱眉,心想这小子胆子倒不小,偷完一回还敢再来。他弯腰捡起路边一块扁石,手指一夹,屈指一弹。石子划出一道弧线,啪地正中小乞儿手背。 “哎哟!”小乞儿吃痛,手一抖,钱包啪嗒落地。女路人听见响动,猛地回头,瞧见地上的荷包,又看看小乞丐,一时呆住。 小乞儿反应贼快,立马蹲下,捡起钱包,堆起笑脸,奶声奶气道:“大姐,你钱掉了,我刚想给你捡回来!” 女路人皱眉接过,掂了掂荷包,她当然不信小乞丐的话,狠狠刮了他一眼后,便匆匆转身走了。 小乞儿松了口气,扭头朝独孤行这边狠狠瞪来,十分生气,眼里都冒火了。 独孤行装傻,吹起口哨,双手插兜,慢悠悠往前晃。乞儿气不过,冲过来抬脚就踢,嘴里骂骂咧咧:“你这多管闲事的混蛋!” 可他个头矮,腿短,踢了个空。独孤行侧身一让,轻松躲过,嘴角还挂着笑。 小乞儿不死心,又连踢两脚,次次落空,气得脸通红。独孤行终于不耐烦了,眼睛一瞪,沉声道:“再闹,揍你。” 小乞儿打了个寒颤,咽了口唾沫,扭头就跑,钻进巷子深处,转眼又没了影。 独孤行摇摇头,继续往客栈走,心想这小家伙,偷东西的手法如此熟练,一看就是惯偷。人生路长,这性子不改,迟早栽大跟头。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今日真是多事,管这些破事干啥? 回到栖云栈,楼下大堂昏黄的油灯摇曳,掌柜趴在柜台上打盹,嘴角还挂着口水。几个闲汉围着桌子喝酒,低声议论:“刚来的那两个娘们,生得水灵,啧啧,瞧那腰细得……” 独孤行扫了他们一眼,没兴趣听这些荤话,径直上了楼。 推开房门,他把药包往桌上一扔,脱下外袍,盘腿坐下。他闭上眼,试着运转游龙诀。气血在筋脉里缓缓流转,可没走两圈,就卡在胸口,像堵了块石头。他皱眉,吐出一口浊气,干脆放弃运气,起身活动手脚。 为了破瓶颈,他决定练体。少年赤着上身,拳头攥紧,一下下砸向自己手臂,闷响在小屋里回荡。每打一拳,肌肉就酸胀一分,但他依旧咬牙坚持。 练了半晌,觉得力道不够狠,他停下来,取下头顶的玉簪,低声道:“小四,出来。” 玉簪白光一闪,小四探出脑袋,巴掌大的四脚蛇,懒洋洋爬到桌上,歪头看他,像是嫌屋子小,怕变大撑破地板。 独孤行蹲下身,商量道:“帮我练练,揍我两下,行不?” 小四眼珠子转了转,慢吞吞摇头,摆明不愿意。 独孤行无奈,挠挠头:“你这家伙,平时好商好量,怎么现在却掉链子了。”他没辙,只好自己继续,一边运行游龙诀,一边用拳头一下下砸向胸口、肩膀。喂拳到半夜,他累得气喘吁吁,浑身红肿。 少年停下来,点亮油灯,取出白天买的药材——红花、龙骨草、川芎,血竭散发着淡淡药香气。他把药材丢进木桶,倒满热水,药味弥漫开来,苦涩中带着点辛辣。他脱衣跨进桶里,水温烫得他龇牙咧嘴,可泡了一会儿,酸痛竟缓了不少。 水汽蒸腾,他靠着桶壁,脑子里想起往事。 曾经有一段时间,何博斌给他喂拳,拳拳到肉,疼得他满地打滚。偏偏自己的师父又不给他上药,淤青攒了一身,害他疼得几天睡不着。他苦笑,心想自己如今也学着挨揍,倒是跟当时的路数差不多,不过自己怕死,还是选择了敷药。 正泡得惬意,走廊忽地传来鬼鬼祟祟的脚步声。独孤行立刻警觉起来,心想这大半夜的,谁还在走廊晃荡?不会又是一家黑店吧。他屏住呼吸,侧耳细听,那脚步声却没停,径直路过他房门,往隔壁去了。 他松了口气,暗骂自己疑神疑鬼。刚想继续泡,隔壁却传来一阵闷响,像桌椅被撞翻,夹杂着低低的喝骂,很快又静下来。 他皱眉,犹豫要不要去瞧瞧。但很快他就决定不去了,因为江湖路走多了,他深知好奇害死猫,多管闲事没好果子。 况且,他明天就打算离开小莽城,一来赶路去大骊京城,二来避开空净和尚和阮锦瑟那帮人,省得再生麻烦。 这时,他又想起宁熙提过,这城里有她几个接头的兄弟,铁雁镖局的。他摇摇头,心想这女人办事不牢靠,尽扯些没用的后腿。念头一转,他又坐回桶里,继续泡药浴,打算养足精神,明早走人。 可刚闭上眼,小四忽地从玉簪里探出头,肚子咕咕直叫。独孤行睁眼,哭笑不得:“你这家伙,饿了?话说,你在簪子里这段时间,都吃啥活下来的?” 然而,小四却懒得理他,甩甩尾巴,又钻回去,留少年一脸无奈。 独孤行叹口气,闭眼沉入水里,药味钻进鼻腔,酸痛的筋骨总算舒展开来。 第344章 人就是喜欢耍赖 与此同时,庆国边陲的一座荒山之上,陈老头正席地盘腿而坐。 他的面前摆着一方棋盘,黑白子散落其间,像星辰错乱。他独坐,却不孤单——对面,一个与他面容无二的虚影端坐,衣袍虚幻,似雾气凝聚。 “你赢不了我。”虚影开口道。 陈老头低头落子,笑得云淡风轻:“赢不赢得了,试试才知道。” 他略微停顿,手指敲了敲棋盘,话锋一转,“说起来,独孤行那小子修为卡在二境,半天迈不过去,是你动了手脚吧?” 虚影嗤笑,身体微微前倾,“现在才看出来?晚了。” “晚?”陈老头挑眉,抓起一把黑子,漫不经心抛在棋盘上,子子散落,乱了局面。他慢悠悠道,“棋走错了,再下便是。哪有什么晚不晚的。” 虚影脸色一沉,语气陡然尖锐,“陈尘,你为何死抱着你那套人道不放?非要跟我斗个鱼死网破?合道多好,天道之下,世间万物各安其位,无争无扰。你偏要逆着来,图什么?” 陈老头笑了,缓缓道:“天道?天道就是把人拴在绳子上,圈在你划好的圈里,动不得,思不得。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听着公平,尽量均衡,实则让万物变化归于平静。人若没了私心,还算人吗?我宁可选人道,哪怕它乱七八糟,起码人还能自己选条路走。” 虚影冷哼,讥讽道:“人道?损不足以奉有余,挑起贪嗔痴,争来斗去,血流成河。你那人道,不过是给人性贪婪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陈老头眼皮一抬,盯着虚影,语气骤冷,“少跟我扯这些。你敢说,当年龙儿他们暴露行踪,落入死局,不是你搞的鬼?” 虚影一愣,随即仰头大笑:“我?哈哈,我哪有那本事!这身体是你的,主导权在你手上,我不过是个影子,能翻出什么浪?你自己没点数?” 陈老头显然不信,“别装蒜。那小子他爹,是唯一能让你忌惮的人。你没理由不布局。” 虚影笑意更浓,挑衅道:“布局也好,没布局也罢,人死如灯灭,还能爬起来不成?” 陈老头沉默。 虚影见他不语,嘲笑道:“陈尘,你也别装什么正人君子。你让独孤行跟你去撩云镇,不就是算计好了,利用阴阳家那颗瘴气珠害死李咏梅一家?好让那小子断了念想,死心塌地跟着你,将来利用他除掉我。你这算盘,打得可响!” 陈老头脸色一僵,良久,吐出一口气,冷声道:“是又怎样?那小子和李丫头,都知道我是什么货色。我从不遮掩。” 虚影嗤笑,“棋差一着啊,老头。若你当时狠下心,拖住独孤行,让李咏梅病死在烂泥镇,我这局棋可就崩了。只要那小子逆长生诀一成,你再告知是自己害了他心上人,啧啧,他估计会二话不说提着天下剑砍你。到那时,你我同归于尽,你的目的就达成了。” 陈老头没吭声,撩云镇的事,他确实留了手,没让李咏梅死。他告诉自己,自己不过一时大意,没考虑全面,可心底深处,他只是心软了。 虚影见他沉默,笑得更肆无忌惮:“你瞧,你这人,多虚伪!既要那小子替你卖命,又舍不得他恨你。” 陈老头笑了,“我的事不用你管,反倒是你,和我斗了那么多年,不还是被我死死压在体内?” 虚影暴怒,“陈尘,我就不明白你为何就要我的斗,与我合道,就能长生不老,岂不美哉。” 陈老头落下一子,笑道:“我偏偏不同,我不喜欢长生不老。” 虚影摇头,“陈尘,你还在想那个女人啊?罢了,反正老子我有得是时间和你耗。话说,你刚才是不是下了两子。” “没有!”陈老头不假思索道。 虚影气笑了,“果然人就是喜欢耍赖!” —————— 三更鼓声刚过,独孤行依旧盘腿坐在木桶里,红花和血竭的苦味钻进鼻腔,筋骨的酸痛已经完全缓解。 突然,木门吱呀一声轻响,不是他的房间,而是隔壁。独孤行立马耳朵竖起,屏住呼吸,听到脚步声,碎碎的,像是故意放轻了。 少年不禁皱眉,隔壁那动静,莫非真有人被收拾了?现在轮到自己? 他正绷紧神经,门外却传来一声低低的抱怨声,“这小子怎么还不睡?”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催促道:“快回去,别让他发现了!” 独孤行皱紧眉头,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像在哪里听过,可一时又抓不住头绪。片刻后,他苦笑一声,心想:不会是白纾月那两姐妹吧? 越想越觉得像,独孤行嘴角抽了抽,他可不想再被这对姐妹缠上。他低头瞥了眼木桶里的药液,心想:不行,得跑路。今晚就走,甩开她们,省得麻烦。 独孤行二话不说,捞起床上的灰袍套上,背起包袱,魁木剑往腰间一挂,推开窗户。夜风凉飕飕地灌进来,有点冷。 “骊国的冬天有点冷啊,感觉要下雪了。” 他脚尖一点,悄无声息跃出窗外,稳稳落在巷子里。回头瞅了眼客栈二楼,窗户黑洞洞的,没半点动静。 “算了,后会无期!”他转身钻进夜色,片刻就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隔壁房里,白纾月正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捏着块碎布,漫不经心地撕来撕去。 青纾缩在床角,化成人形,穿着件单薄的青衫,脸色还有点苍白,不过看上去还挺有精神。她撇了撇嘴,指着屋角几个被捆得结实的汉子,问道:“姐,这群臭流氓半夜溜进咱屋子,你真就这么放过他们?” 那几个汉子满脸淤青,嘴被布条塞得严实,腰间挂着铁雁镖局的牌子,瞪着姐妹俩,眼里满是惊恐。 白纾月瞥了他们一眼,哼了声:“放过?想得美。不过,独小子不喜欢乱杀人,咱先留着这几个家伙,到时候再说。” 青纾翻了个白眼,抱臂靠在墙上:“姐,你还惦记那小子呢?他不是让你别跟着吗?抛下咱们跑了,你还替他说话?” 白纾月瞪她一眼,手指戳了戳青纾的额头,“少胡说!他好歹救了你,恩人背后嚼舌头,亏你好意思。” 青纾缩了缩脖子,瞥了眼屋角的汉子,皱眉道:“姐,这几个家伙,腰上挂的牌子,跟那个黑衣女武夫宁熙提过的铁雁镖局一个样。不会是她的人吧?” 白纾月一愣,皱眉回忆,“宁熙是说过,这城里有她几个接头的兄弟。可这帮货色也太次了吧,偷鸡摸狗的,哪像正经镖师?” 她摇摇头,起身拍了拍裙摆,“管他呢,先收拾干净,别让独小子撞见,省得他又说我惹麻烦。” 青纾撇嘴,懒得接话,缩回被子里。 白纾月却没闲着,扭头瞧了眼窗外,夜色深沉,她心头一痒,嘀咕道:“那小子这会儿该睡了吧?我在去看看,免得他半夜跑路。” 青纾从被子里探出头,语气有点酸,“姐,你至于吗?老惦记他干啥?真当自己是他的人了?” 白纾月脸一红,“别乱说!谁稀罕当他的人?” 第345章 去而复返 走廊黑漆漆的,只有油灯在墙角晃。白纾月屏住呼吸,又溜到独孤行房门前,耳朵贴上门板听了听,里头静得像没人。 她嘿嘿一笑,心想这小子八成睡死了,机会正好。 她身子一抖,白雾翻滚,化成一条白蛇,蛇身灵活地滑向窗台,尾巴一勾,钻进屋里。 可一进屋,她就傻眼了。床上空荡荡的,包袱没了,魁木剑也不在,桌上只剩一盏油灯,灯芯还在烧着。 白纾月愣在原地,蛇身僵了半晌,化回人形,气得一跺脚:“好你个姓独的!又跑了!” 她冲到窗边,探头往外看,半个人影都没有。白纾月有些欲哭无泪,“没良心的东西,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 —————— 月光冷清,洒在小莽城屋顶上,独孤行如猫般跃于檐间,灰袍被夜风扯动,发出细微响声。他打算趁夜翻城墙,彻底摆脱身后那些甩不掉的麻烦。跳着跑着,他的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巷角有一个鬼祟身影。 仔细一瞧,独孤行嘴角一抽,差点笑出声——又是那个小乞丐! 那瘦得像根柴的小家伙,正踮着脚,扒拉一座院墙,手脚并用,十足像只偷食的老鼠。少年本想一走了之,可鬼使神差,他停下步子,蹲在屋顶,准备看戏。 小乞丐费了老大劲儿,爬上墙头,偏偏脚下一滑,啪叽摔进院里,疼得龇牙咧嘴,揉着屁股半天爬不起来。 独孤行藏在檐后,憋着笑,心道:这小子,脚下功夫也太烂,摔这一跤,肯定很疼。 小乞丐揉着腰,猫腰在小院里转,贼眉鼠眼凑到一房子窗前,指头捅破窗纸,往里瞅。月光照出他脏脸,脸上满是做贼的紧张。 独孤行猜他在瞄屋里的值钱货。 可看了半天,小乞丐没推门,反而蔫了,垂头走开,嘴里嘀咕,像在骂自己没胆。 独孤行暗笑,心想这小家伙,贼心有,贼胆无,估摸着是怕屋里人醒来,揍他个半死。 小乞丐转了一圈,眼神扫到墙角一串生腊肉,犹豫了下,终究饿得慌,蹑手蹑脚摘下一串,皱眉啃起来。 独孤行皱眉,生肉腥得呛鼻子,这小子饿成这样,连这都能咽?小乞丐咬一口,脸扭成团,喉咙硬吞,眼角泛湿,不知是肉难吃,还是心底憋屈。 独孤行喉头一紧,想起小时候饿得刨狗窝的日子,那滋味,刻骨铭心。 小乞丐啃了几口,捂肚子,跌跌撞撞到水缸边,咕咚喝了口生水,抬头喘气时,竟还朝缸里啐了口唾沫。 独孤行眼皮一跳,心道:这小混账,吃饱喝足还使坏,太缺德!他差点没忍住跳下去揍人,可转念一想,罢了,穷人家的孩子,饿怕了,谁没点怨气? 小乞丐抹抹嘴,拍拍肚子,总算有了点力气,准备翻墙跑路。他踩着墙边的柴堆当梯子,手脚并用往上爬,眼瞅着要翻过去,偏偏柴堆不争气,哗啦一声塌了,木头滚了一地,动静很大。 屋里立马亮起灯火,一个粗嗓门骂道:“哪个王八蛋半夜捣乱!”门一响,汉子提木棍冲出,满脸凶相,睡意全无。 小乞丐吓得脸白,手忙脚乱扒墙头,脚滑又摔一跤。他顾不上疼,爬起就跑,瘦小身影跌跌撞撞,像只被狗追的耗子。 汉子不依不饶,提棍追出,骂声连天,棍子挥得生风,差点砸到小乞丐脑袋。 独孤行站在屋顶,抱着胳膊,原本只想看戏,可眼见那棍子落下,他心头一紧,莫名烦躁。他皱眉,低骂:“我这是抽了什么风?” 手却快过脑子,摸了块碎瓦,指尖一弹,嗖地击中汉子手腕。汉子吃痛,棍子落地,骂得更凶,步伐却慢了。 似乎是长时间没吃饭,小乞丐腿软跑得慢,眼看要被抓。独孤行叹气,低喊:“左边!禾杆堆里钻!” 小乞丐慌得六神无主,哪管谁喊,扭头扑向巷角禾杆堆,哗啦钻进去,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出。 汉子追到跟前,举火把乱照,骂道:“小兔崽子,跑哪去了?”他绕堆转了两圈,没看出猫腻,气得跺脚,回院子嘀咕着要修高墙。 禾杆堆里,小乞丐憋着气,半天没动。等汉子走远,他探出脑袋,灰脸上满是惊魂,抬头乱瞧,想找救他的人。 但巷子空空,月光冷淡,哪有半点人迹?小乞丐爬出来,低骂:“神神叨叨的怪人……”他拍掉草屑,揉着摔疼的腰,一瘸一拐跑了。 独孤行早走了。他跃过几条街,径直奔城墙。夜深,城门紧闭,守卫在门楼打盹,火盆烧得噼啪。 他回头看小莽城,心头轻松,又有点空落。想当年的自己——偷过东西,挨过打,也饿过肚子。可他比那小乞丐多份运气,遇上李咏梅,在宋家讨了份差事,才没被饿死。 少年摇头,低声道:“命这东西,谁说得清?”他摸了摸怀里的佛珠,珠子温凉。突然间,他觉得就这样走了,好像又不太好。 “唉,算了,我还是在这里待上几天吧。”他叹了口气,低骂自己多事,终究还是转过身,朝栖云栈的方向折返。 很快,独孤行边返回客栈,他轻巧跃上客栈二楼的窗台,推开窗,悄无声息滑进屋。 房间昏暗,油灯早就熄了,但房间好像被人动过,有一丝不对劲的气息。他借着月光扫视一圈,眉头顿时皱紧,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床上,被子鼓囊囊的,像藏了个人。 他脚步一顿,目光落在那露在外头的脚丫子上。脚掌纤细,轮廓分明,弧度柔和,分明是女子的。他嘴角抽了抽,心头冒出个名字,叹气声几乎从喉咙里发出来了。白纾月,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被子里的人似乎察觉到动静,猛地一抖,像只受惊的兔子,缩得更紧,连呼吸都屏住了。 独孤行无奈地摇摇头,没急着揭穿她,而是慢悠悠踱到茶桌旁,背对床坐下,抓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凉茶,慢条斯理地抿起来。 茶水微苦,不太好喝。 被子里,白纾月心虚得要命。她本想趁独孤行离开,偷偷翻一下房间,看看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谁料这小子去而复返,害她连藏身的地方都找得匆忙。 她悄悄探出半个脑袋,月光勾勒出独孤行的背影,宽肩有些消瘦,袍子松松垮垮地挂着,有些散漫。她心跳快了几分,暗骂自己没出息,赶紧深吸一口气,身子一抖,白雾轻卷,化成一条白蛇,细长蛇身灵活地滑向窗台,尾巴一勾,眼看就要溜回走廊。 独孤行耳尖,却装作没察觉,手指轻轻敲着茶杯,只是一味苦笑。他懒得戳破她那点小心思,索性由着她跑。 窗外夜风一吹,蛇影一闪而逝,独孤行低头啜了口茶,白蛇便离开了房间。 第346章 大妖入侵 夜已深至四更。独孤行揉了揉眉心,倦意像潮水涌上来。他起身,打算睡一觉再做打算,可刚走到床边,脚下就顿住了。床边赫然摆着一双小白鞋,显然是白纾月逃得太急,忘了带走。 他盯着那双鞋,眼皮跳了跳,被气笑了,“该说她蠢,还是该说她没礼貌,进来偷东西,上床时还不忘脱鞋......” 独孤行弯腰拎起鞋,推开窗,随手扔到走廊上,鞋子落地发出轻响,在夜里格外明显。他又低头闻了闻被子,果然一股草药味,夹着白纾月身上那股熟悉的清苦气味。 “唉,真是……”独孤行低骂一句,嫌弃地抖开被子,翻来覆去看了几眼,终究没躺上去。他转身走回茶桌,袍子一裹,胳膊枕在桌上,整个人趴下,眼皮一沉,睡了过去。 —————— 与此同时,远在天边的剑气峡。 红树林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空气湿重,夹杂着草木的青味。木屋内,莫黎琪抱着小小的言卿,蜷在简陋的木床上。她的伤势已在柳素手的妙手调养下痊愈,已经可以随意行动。言卿睡得香甜,小手攥着莫黎琪的衣襟,嘴角微微翘着,像在梦里偷笑。 突然,一阵细碎的“嘶嘶”声从屋外传来,像是毒蛇吐信。言卿猛地一颤,小脸皱成一团,哇哇哭了起来。 莫黎琪瞬间惊醒,眼中闪过寒芒。她轻轻拍着言卿的后背,低声哄道:“别怕,莫娘在这儿。” 与此同时,她双指并拢,抬手一挥,一道剑气如流光划破黑暗,径直射向窗外。“噗”的一声轻响,窗外那条试图翻进来的毒蛇被剑气削去头颅,蛇身抽搐着坠落在地。 莫黎琪皱了皱眉,红树林的迷雾滋养了无数毒物,这已是今晚第三条蛇了。她低头看向怀里的言卿,小家伙还在抽噎,眼泪汪汪地盯着她,一脸委屈。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莫黎琪柔声哄着,将言卿抱紧了些。言卿是个聪明的孩子,哭了几声便安静下来,只是小嘴一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莫黎琪的胸口,小手还不安分地抓了抓,像是要找什么。 莫黎琪愣了一下,随即脸颊一热,尴尬地轻咳一声:“言卿,你看哪儿呢?我……我可没奶给你吃。”她还未为人母,哪来的母乳?可言卿却不依,小脑袋一个劲往她怀里钻,哼哼唧唧地撒娇。 “别闹,痒!”莫黎琪被她弄得轻笑出声,伸手点了点言卿的小鼻尖。言卿才不管,依旧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小手抓着她的衣襟不肯松。莫黎琪无奈,只好起身,抱着言卿走到灶台前,低声道:“行吧,莫娘给你煮点粥,乖乖等着。” 她点燃柴火,舀了些米熬粥。言卿被她抱在怀里,安静了许多,只是偶尔哼唧一声,像是催促她快点。 莫黎琪低头看她,忍不住笑了:“你这小东西,挑食了吧?粥不好吃,也得吃点。” 粥熬好时,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米香。莫黎琪舀了一小碗,吹凉了,坐在床边将言卿放在腿上,一勺勺喂她。可言卿却不领情,喝了两口就撅起嘴,扭头又往她胸口埋,哼唧着不肯再吃。 莫黎琪哭笑不得,轻轻拍了拍她:“小祖宗,别闹了,粥不好吃,也不能饿肚子啊。” 她正逗着言卿,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沉闷而急促,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莫黎琪心头一紧,手指下意识按向腰间的剑柄,眼神变得锐利。大半夜的,红树林人迹罕至,谁会来这儿?她将言卿抱紧,低声喝道:“谁?” “是我,柳素手。”门外传来一个苍老却熟悉的声音,莫黎琪顿时松了口气,起身开了门。 柳素手站在门口,灰白的发髻在雾气中有些凌乱。她扫了莫黎琪一眼,径直走进屋,语气有些急促:“丫头,我今晚来是有事跟你说。” 莫黎琪关上门,将言卿放回床上,低声问:“柳婆婆,这么晚了,怎么了?”她隐约觉得不安,柳素手平日稳重,深夜来访必有大事。 柳素手从袖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方寸物,递给她:“剑气峡南边,蛟龙大妖开始闹腾了,妖族蠢蠢欲动。这几个月我得留在峡口盯着,怕是没空再来这儿。你收好这个,里面有些食物,还有些解蛇毒的药,以免不时之需。” 莫黎琪接过方寸物,皱眉问:“妖族来势汹汹?需要我去帮忙吗?”她虽在红树林养伤,但剑心未断,若真有战事,她不愿袖手旁观。 柳素手摆了摆手:“不用。这次只是小规模试探,小镇的人足够应付,召集人马反而显得我们心虚。你好好养着,别掺和这些。” 她又看了眼床上哼唧的言卿,眼神柔和了些,“这小丫头还得靠你照顾呢。” 莫黎琪点点头,将方寸物收进袖中,轻声道:“多谢婆婆费心。”可她话锋一转,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婆婆,最近……可有陈尘的消息?” 这话一出,柳素手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她瞪了莫黎琪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这丫头,怎么还惦记那姓陈的?他那人冷血无情,你离他远点才是正理!” 莫黎琪闻言,微微苦笑。这是她第几次听柳素手这么说陈尘了?她低声道:“婆婆,我知道你为我好,可陈尘……他不全是坏人。” 柳素手哼了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罢了,懒得跟你争。总之,照顾好自己和这小丫头,别让我担心。” 莫黎琪低头应了声是,她送柳素手到门口。 柳素手走时,还不忘叮嘱道:“夜里小心些,红树林的毒物不简单,别大意。” “知道了,婆婆慢走。”莫黎琪目送她消失在雾中,这才关上门,回到床边。 言卿又睡着了,粥都没吃几口。 莫黎琪轻抚她的小脸,叹息一声,眼底藏着几分怅然。她躺回床上,将言卿抱在怀里,闭上眼。此时,她心头想的,不是毒蛇,也不是妖族,而是那个让她又气又念的人。 第347章 风雨楼反水 天刚亮,独孤行便早早醒来了。他揉了揉酸麻的脖子,啃了两口硬邦邦的干粮,披上灰袍,推门而出。 廊外空荡,那双昨晚丢出去的白鞋已没了影。他心头微动,猜是白纾月偷偷捡了回去,笑了笑,懒得多想,径直下了楼。 街上冷清,摊贩还没摆开,天气有点冷,独孤行裹紧袍子,朝城西走去。他有些担心那小乞丐,这么冷的天气,也不知道他怎么过? 到了城门附近,果然见到那瘦小身影,缩在墙角,贼溜溜的眼神扫着来往行人,同时坐在街上乞讨,没半点收获。 独孤行没凑过去,寻了家茶肆,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要了壶苦茶,慢悠悠抿着,目光却锁在乞儿身上。茶肆里人声嘈杂,旁边一桌两个汉子聊得起劲,嗓门大得像吵架。 “兄弟,齐国怕是要塌了。”一个络腮胡子压低声,神秘兮兮。 “怎讲?”另一个瘦脸汉挑眉,端茶的手顿住。 粗声汉子压低嗓子,“我师门来信,风雨楼反了!跟隋国联手,要砸大齐的京玉剑楼!” 瘦脸汉倒吸凉气,“风雨楼不是说不参与战事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嘿,听说隋国国君送了魏楼主一罐龙气,助他窜到十三境,飞升境!那可是能跟圣人掰腕子的存在!”络腮胡子眉飞色舞。 独孤行一口茶差点呛着,飞升境?十三境?什么东西?他只听师父提过,修气士境界高了,能翻江倒海,可具体分几层,他一概不知。陈老头那人,教东西总藏半句,害他如今像个睁眼瞎。 瘦脸汉兀自震惊,“飞升境……怪不得齐国人跟耗子似的往骊国钻,合着是家要没了。” 络腮胡子冷哼,“跑啥?自家人不帮自家人,活该挨刀。” 独孤行听着,目光一黯,想起凌山城。那地方战火烧得乌烟瘴气,百姓互相瞪眼,互相仇视,最后城破人散,落得个笑话。他端起茶杯,手指摩挲杯沿,心中有一股说不清的涩意。 茶肆里聊天的汉子转而扯起家常,独孤行没了兴致,视线又落回小乞丐身上。那小子一天没开张,手里还是空的,脸色蜡黄,捂着肚子,怕是昨夜生腊肉坏了肠胃,蹲墙角时腿都在抖。 独孤行看得皱眉,心里有些担心,心想这家伙再这样下去,迟早饿死街头。少年有些想帮他,但烂泥扶不上墙的,他见得多了,如果那小乞丐今天还去偷,他就决定不管他死活了。 日头爬上屋檐,茶喝得寡淡无味,独孤行掸掸袍子,起身回了栖云栈。结账时,掌柜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说起来,骊国口音和隋语像亲戚,难怪他用隋语跟人搭话,当地人只当他是本地佬,半点不疑。 可刚到客栈门口,他脚下一僵,差点骂出声。宁熙那女人赫然站在楼下,阮锦瑟陪在一旁,俩人正跟两个鼻青脸肿的汉子低声说话。 那俩汉子,腰间挂着铁雁镖局的牌子,独孤行一眼认出——是昨天在楼下闲聊的那几个闲汉,原来他们是铁雁镖局的人。 昨夜被白纾月收拾的家伙,不会是他们吧!独孤行有些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宁熙这四境武人,办事都办不好,找的什么破兄弟,偷鸡摸狗不说,还被揍得满脸花。 得,合着宁熙嘴里那些“镖局兄弟”,就是这帮不入流的货色。 独孤行眼见宁熙与阮锦瑟似乎察觉到什么,往后看。他心头一紧,暗道不妙。他急忙绕到客栈后院,脚尖轻点,跃上窗台,悄然钻回房内。 宁熙与阮锦瑟二人,连小莽城这破地方都能撞上。那就是说那秃头空净,随时可能追来。他不想再蹚这摊浑水,决定立刻走人。 独孤行二话不说,抓起桌上的包袱,准备再次翻窗遁走。 就在这时,楼下却传来一阵闷响,像木头被砸断的脆裂声。紧接着,房门轰地炸开,一个鼻青脸肿的汉子飞了进来,撞穿木墙,直直摔到外头的巷子里,扬起一蓬尘土。 独孤行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楼下骂声四起,夹杂着拳脚相交的闷响,他耳尖,听出了是白纾月的娇喝和宁熙的怒吼。 宁熙那四境武夫的架势,怕是被白纾月按在地上揍,压根没还手之力。毕竟,白纾月和青纾姐妹,一个六境蛇妖,又双异眼,另一个虽虚弱,也不是好惹的主。 少年皱眉,脚刚迈出半步,墙壁又是一震,哗啦一声,另一个壮汉飞进来,砸塌了半边地板,灰尘呛得他咳了两声。 客栈老板的哭喊从楼下传来,嗓子都哑了:“别打了!我的栈子要塌了!祖宗们,饶命啊!” 独孤行本想一走了之,可这动静闹得太大,木屑飞得到处都是,就可怜了那客栈老板,分明是个无辜百姓,却摊上这倒霉事。 少年心头一堵,终究忍不下去,冲到走廊,扯着嗓子吼:“白纾月,你个白痴!住手!东西都砸烂了!” 声音在客栈里回荡,白纾月正骑在宁熙身上,拳头高举,闻言身子一震,拳头悬在半空,扭头看着少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哼了一声,悻悻起身。 宁熙喘着粗气,手脚被冰冻在地上,鼻血横流,恶狠狠瞪着她,却不敢再吭声。阮锦瑟站在一旁,咬唇欲言,却被独孤行冷冷一瞥,话咽了回去。 独孤行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扔给泪眼汪汪的老板,算是赔了损失,转身便走。阮锦瑟追了两步,喊了声“独小子”,可他头也没回,径直冲出客栈,消失在街巷尽头。 走之前,独孤行打算带上那个小乞丐一道走,免得这瘦弱小子真饿死街头。谁知到了地方,男孩蜷在地上,脸色发青,嘴唇发抖,分明是食物中毒,怕是昨晚那串生腊肉惹的祸。 独孤行没工夫多想,俯身揪住男孩衣领,像拎小鸡般提起来。 小乞丐吓了一跳,抬头见是他,眼神一慌,扯着嗓子喊:“放开!你要干啥!”可他哪有力气挣扎,只能被独孤行拖着走。 少年瞥他一眼,哼道:“再闹,扔你进粪坑。”小乞丐一哆嗦,顿时老实了,嘴里嘀咕着什么,却不敢再反抗。 东城门近在眼前,两个守城官兵靠在门楼下,哈欠连天。独孤行带着小乞丐,灰袍破旧,乞儿满身泥污,活像一对落魄主仆,引得官兵多看了两眼。 一个年轻小兵握着矛,壮着胆子上前:“喂,你们——” 话没说完,独孤行眼一抬,金光在瞳仁里一闪,带着股莫名的威压。小兵吓了一跳,脚下不自觉退了半步,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他旁边的老兵咳了声,低声道:“别多嘴,这城里鱼龙混杂,惹不起的多了。” 小兵讪讪点头,缩回门楼,嘀咕道:“这年头,连个破衣烂衫的都这么凶?” 独孤行没理会,拖着小乞丐就要出城。可刚迈出两步,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夹杂着白纾月的娇喝:“姓独的!你给我站住!” 第348章 遇见找事的 少年心头一跳,暗骂这女人怎么又追来了。他扭头一看,白纾月和青纾并肩而来,裙摆飘摇,气势汹汹。白纾月玉足轻盈,样貌出众,腰肢纤细,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独孤行想都没想,撒腿就跑。 然而,那老兵却眼睛都看直了,盯着白纾月白皙的脚踝,又偷瞄青纾的细腰。 见二人长得柔弱,他咳了声,挺直腰板,上前拦路,赔笑道:“两位姑娘,城门查得严,报个名号呗?” 白纾月柳眉一竖,哪有心思搭理这茬?她眼底寒光一闪,蓝白交错的涣星眼直勾勾瞪过去。老兵脑子一懵,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一软,扑通倒地,睡了过去,嘴里还胡乱喊着:“别吃我!别吃我!” 这一看就知道他在做噩梦,吓得满地打滚。 小兵吓傻了,矛都掉了,结结巴巴喊:“妖……妖怪!”路人被这动静惊动,纷纷围过来,指指点点,议论声如潮水。 青纾皱眉,低骂:“烦死了!”她正要动手,白纾月却拉住她,沉声道:“别闹大!” 可话音刚落,一个清朗的声音插进来:“蛇妖在此撒野,还不许人管了?” 人群分开,一个年轻剑修缓步走来,背负长剑,青衫飘逸,眉目如刀削,气势冷冽。他手按剑柄,目光锁定白纾月姐妹,带着几分轻薄。 白纾月心头一凛,目光一扫,察觉对方修气六境,剑意凌厉,竟是个剑仙苗子。六境剑修,杀力远超同阶,她不由皱眉,沉声道:“你谁啊?别挡路!” 青纾也冷笑:“多管闲事,找揍?” 剑修不为所动,嘴角微扬,淡然道:“在下裴松,路见妖扰民,怎能袖手?两位姐姐,颇有灵性,不如归顺于我,做个侍从,也算一场造化。” 白纾月气得脸都白了,扭头瞥了眼独孤行的背影,那灰袍身影已远了,压根没回头。她心头火起,小声破骂道:“独小子,你这个没良心的!怎么能就这样丢下我!” 青纾也瞪着剑修,冷哼:“侍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 裴松却不恼,嘴角一勾,露出一丝戏谑,“谁说只有我一人?”他话音刚落,客栈方向传来沉稳脚步,一个腰悬大刀的汉子缓步走来,步伐稳如磐石,刀鞘轻叩地面,发出低沉的嗡鸣。 汉子瞥了眼裴松,低声道:“仁兄,对面可是妖,收去做侍从,怕是不妥吧?” 裴松哈哈一笑,浑不在意,“妖又怎样?化成人形,不也娇俏可人?不过是收个小妖当斥候,替我跑跑腿罢了。”随即,他眼神轻佻地扫过白纾月,“再说,这点乐趣,谁能管得着?” 汉子苦笑,摇了摇头,“你可悠着点,若真越了界,做出那等事,道家那些老古板追上来,谁也兜不住。” 裴松摆手,笑得肆意,“我自有分寸,道家的红线我还不至于去碰,我只是玩玩而已。况且我乃剑敦山弟子,骊国这地界,谁敢对我指手画脚?” 汉子无言以对,暗叹这家伙仗着师门底气,行事未免太张扬。剑敦山,骊国四大剑山之一,与庆国羡阳山、燕国神剑山、齐国风雨楼齐名,门中弟子多半眼高于顶,裴松这脾性,倒也不算稀奇。 白纾月冷哼一声,早已听得不耐,“废话够了没?” 裴松转头,笑意不减,“聊完了。”他微微一顿,抱拳道,“在下裴松,剑敦山门下,敢问两位姑娘芳名?” 那带刀汉子也不甘示弱,往前踏出一步,粗声粗气道:“打架前,总得亮个名号。在下段铁舟,散修出身,刀下从不留情。” 白纾月气得肺都要炸了,这轻薄剑修还敢惺惺作态,她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撒,索性拿这家伙开刀。她反手掐诀,指尖寒气如丝,猛地一掌甩出,空气霎时凝霜,化作一道白芒直扑裴松。 裴松没料到她出手如此迅疾,长剑还挂在腰间,来不及拔,只能脚下连退数步,堪堪避开掌风。寒气擦身而过,衣襟上结出一层薄霜,他吐出一口白雾,啧啧称奇,“有点门道。” 可他刚抬头,迎面撞上白纾月那双蓝白交错的涣星眼,瞳光如漩,勾魂摄魄,一股浓烈的倦意直钻脑髓。裴松心神一晃,急忙咬舌凝神,后退几步,总算稳住身形。 与此同时,段铁舟动了。他手握刀柄,猛地一踏,刀气如虹迸出,城门口堆叠的拒马应声断裂,木屑四溅。青纾不擅近战,见势不妙,忙退到白纾月身旁,低声道:“姐,这儿人多眼杂,出去打,免得招来麻烦。” 白纾月点头,姐妹二人身形一晃,白雾青烟交缠,化作双蛇,倏地遁出城外。 裴松冷笑,足尖轻点,御剑腾空,剑光如匹练追去。段铁舟大喝一声,身形如豹,踏空而行,紧随其后。 城外荒野,白纾月见二人穷追不舍,怒火中烧,猛地停下身形,周身寒气喷薄,霜花四散,杀意凛凛。裴松御剑落地,戏谑道:“哟,不跑了?是跑不动了吧?” “闭嘴!”白纾月怒喝,掌中寒气凝聚冰刃,空气中弥漫着刺骨冷意,分明动了真格。 裴松神色一肃,长剑出鞘,剑吟清越,指向白纾月,“段兄,缠住那青蛇,我速战速决!” 段铁舟哈哈一笑,刀锋斜指青纾,“小青蛇,近战可不擅长,待我三招收拾了你!”他拍拍胸膛,豪气干云,“老裴,放心,我修气修体双管齐下,刀下那招‘霸山斩’,保管叫她服帖!” 白纾月冷笑连连,掌中寒刃翻转,霜气如龙,直扑裴松面门。裴松不敢怠慢,剑锋一抖,剑气凝丝,化作数十道光弧,与寒气交撞,叮叮脆响不绝,地面裂出细纹,尘土飞扬。 段铁舟那边,刀势如雷,裂岳斩尚未使出,已带起狂风,青纾身形灵动,蛇尾一甩,卷起沙尘遮眼,堪堪避开刀锋。她知自己不擅缠斗,索性游走周旋,青雾缭绕,伺机寻隙。 段铁舟咧嘴一笑,刀法愈发沉猛,每一斩皆如山岳倾轧,周围的大树皆在刀气之下连腰折断,逼得青纾节节后退。 裴松瞥见青纾窘态,心中笃定,剑招陡然一变,剑敦山绝学“流光剑影”骤现,剑气如星河倾泻,铺天盖地压向白纾月。 白纾月瞳光一凝,寒气骤收,化作一层冰甲护身,硬抗剑气,叮当之声如急雨。她趁势欺身而上,指尖轻点,寒气化针,直刺向裴松眉心。 “雕虫小技!”裴松冷哼,剑尖一挑,针芒全部碎裂,可他脑中有闪过一丝困意——白纾月那双涣星眼,总让他心神不宁。 见此情形,裴松剑气再催三分,试图速战速决。 青纾那边,段铁舟刀势渐盛,霸山斩蓄势待发,气势如虹。青纾见势不妙,蛇身一盘,猛地窜入地下,打算遁地钻入地面,暂避锋芒。 段铁舟一怔,刀锋劈空,骂道:“小蛇崽子,尽会钻洞!”他不慌不忙,刀尖入地,真气灌注,地面震颤,逼得青纾不得不现身。 在青纾飞出地面之时,段铁舟冷喝一声,一掌拍出,将青纾震飞了出去。 第349章 她是妖,莫逾了矩 白纾月见青纾被震飞,怒意更盛,想要过去帮忙。谁料裴松忽从袖中甩出一道锁妖符,符纸破空,金光迸裂,化作一条乌铁锁链,缠向白纾月。 白纾月猝不及防,右足踝被铁链扣住,行动一滞。 白纾月一惊,低喝:“你怎会符箓之术?” 剑修中擅长符箓的,凤毛麟角,裴松这手,着实出乎白纾月的意料。 裴松嘴角微挑,眼中尽是戏谑,“小蛇妖,我手段还多着呢。”他见她右足被缚,心知胜券在握,提剑欺身而上,想要拿下白纾月。 白纾月心急如焚,灵气运转,欲震碎铁链逃跑,但却感觉到体内气息一滞,似被无形之手掐住了气脉。但她并未慌乱,深吸一口气,素手紧握铁链,指尖寒霜骤凝,她这是想将锁链冻成脆冰,再一震碎之。 链面覆上薄霜,咔咔作响,眼看便要断裂。 裴松岂容她如愿?脚下一踏,剑锋更快。白纾月当机立断,贝齿咬破手腕,鲜血滴落,玉手一挥,血珠在寒气中凝成晶莹利刃,尽数射向裴松。 裴松眼见铁链快断了,他冷哼一声,手腕再抖,三道锁妖符飞出,金光闪烁,化作铁链,分缠她双手与左足。白纾月防不胜防,四肢尽被缚住,身子悬空,动弹不得。 这几道符箓,价值不菲,裴松可是下了血本,花了两枚小暑币买来的。 另一边,青纾见姐姐被擒,顿时急了,想要冲来相救。 然而白纾月却急喝道:“快走!去找独小子!”青纾一怔,咬唇犹豫了片刻,随即化青雾遁地而去。 段铁舟追出数步,刀锋划空,却未再追。他皱眉收刀,立在原地,神情复杂。他心底隐隐不安,总觉这姐妹背后或有大人物撑腰。 其实段铁舟的担心不假,有些来头大的正岳山神,手下确实会有些侍奉的小妖小怪。况且,天下动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想起多年前,因轻薄一女子,触怒其后台,被逐出师门,沦为散修,至今心有余悸。红颜虽美,祸水更深,他可不想再栽跟头。 裴松见段铁舟空手而回,颇有微词,“怎不擒下那小蛇?” 段铁舟挠头,搪塞过去:“我没锁妖符,抓不住那小蛇,跑就跑了吧。” 裴松转而俯视白纾月,笑声张狂,踱步至她身前,指尖轻挑,抚过她雪腮,触感滑腻如玉,引得他心头一荡。“小蛇妖,等下签了契约,你便是我的人了。乖乖听话,省得吃苦。” 白纾月冷笑,心底却丝毫不慌。她与独孤行的契约,是独孤行他那怪师父亲手所定,玄妙非常,裴松这点伎俩,焉能撼动? 她昂首道:“姓裴的,你做梦。” 裴松不以为意,自袖中取出一张黄符,咬破指尖,血书符文,又蘸白纾月腕上残血,续写咒语。他眯眼问:“姓名?” 白纾月哼道:“不知。” 裴松嗤笑,“嘴硬?”他修长手指在她玉颈轻划,引得她肌肤微颤。白纾月身子一颤,颈侧酥痒难耐,像羽毛轻挠心尖,偏又挣脱不得。 白纾月蹙眉低喝:“住手!” 裴松哈哈一笑,指尖未停,顺势滑至她腰侧,轻轻一捏。 白纾月腰肢敏感,立时一缩,痒意如潮,忍不住低呼一声,声如莺啼,带着几分羞恼,“别、别乱动!”她脸颊泛起薄红,气息微乱,偏偏铁链缚身,躲无可躲。 裴松低笑,手指挑向她腰间青丝带,指尖勾住,轻轻一扯,带子松开半分,裙摆微散。 段铁舟见状,眉头紧锁,忍不住出声:“裴兄,她是妖,莫逾了矩。” 裴松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挥手道:“我自有分寸。兄弟你先回客栈等着,我等会儿再来找你。” 段铁舟叹气,摇摇头,转身离去,心想这家伙迟早惹祸。 待段铁舟走远,裴松低头,笑得愈发邪,“说不说?再嘴硬,我可不客气了。”他手指在白纾月腰侧游走。 白纾月心头一慌,急道:“白纾月!我叫白纾月!” 裴松满意点头,手指在黄符上写下“白纾月”三字,嘴里低念咒语:“天地为鉴,血契成约,魂归一主,永世不叛!” 咒声低沉,如幽风拂过,符纸顿时金光大盛,裴松猛地贴向白纾月眉心。 然而,白光一闪,符纸却骤然炸开,化作灰烬飘落。白纾月竟然安然无恙,一点影响都没有。 裴松愣在当场,瞪大眼,满脸不可置信,“怎、怎么回事?我这可是朱砂紫金符!” 白纾月心底暗松一口气,独孤行的影子在她脑海闪过,带着几分复杂的情愫。 裴松脸色铁青,手指颤抖,指着她道:“你……你已有主?”他咬牙切齿,眼中欲焰转为怒火,“是谁?哪个混账抢先一步?” 白纾月懒得理他,眼波流转,瞥向远处,她在期盼青纾能快些找到独孤行。她心头微热,暗骂自己没出息,竟在这当口还念着那没良心的家伙。 荒野风起,寒气未散,裴松攥紧拳头,剑鞘轻颤,显然气上头来,自己花费了好几张符箓,居然连只蛇妖都拿不下,他肯定不甘心就此罢休。 他回头望向白纾月,手一挥,铁链更紧,勒得白纾月肌肤泛红。她低呼一声,痛意钻心,却咬唇不吭。 “小蛇妖,有主也没用,我今天就剥了你这身灵气,看你还能倔到几时。” 裴松抓向白纾月腰间青丝带,指尖勾住,用力一扯,带子松开,裙摆松散,露出白皙的小腹,肌肤胜雪。 白纾月心跳加速,羞愤交加,偏又无计可施。 然而,就在裴松要摸向白纾月的小腹时,地面突然震动了起来,紧接着一头七境四脚大蛇遁地而出,直扑裴松。 裴松猝不及防,慌张躲避,然而已经迟了,他的右手臂被小四咬住,硬生生扯断,连根被扯了下来。 一时间,鲜血涌出,血洒当场! 裴松失去平衡,跌倒在地,然而他并不打算坐以待毙,急忙用左手捡起掉落地上的长剑,抵在胸前。 第350章 你刚才说什么? 与此同时,独孤行脚步如风,掠过数棵高树,眨眼便到白纾月身前。阳光下,她白裙松垮,腰带早已散落,裙摆半敞,露出莹白小腹,肌肤如玉。 独孤行看得直皱眉,忙俯身拾起那条青丝带,低咳一声,掩饰心绪,手法利落却不失轻柔,将丝带绕回她腰间。 白纾月猛地抬头,蓝白涣星眼闪着惊喜,“独小子!你可算来了!” 可独孤行却皱紧眉头,目光在她身上一扫,满是嫌弃,“你又惹了什么祸?整天给我找麻烦。”他抽出魁木剑,剑锋一挑,想斩断那乌铁锁链,可剑光落处,只迸出几点火星,链子纹丝不动。 少年脸色一沉,低骂:“该死,我这二境的破修为,斩不断这铁链。” 青纾随后赶到,瞥了眼姐姐的窘态,轻哼:“我来。”她素手一挥,青雾凝成细刃,贴着铁链一绕,咔嚓几声,链子只是刮开了点铁屑。 青纾尴尬一笑,“给我点时间,这乌金铁链有点硬。”不一会儿,铁链还是被切断了。 白纾月揉着腕上红痕,站到独孤行身后,气鼓鼓地瞪着他。独孤行却没空理她,转身警惕地看向裴松。那剑修半跪在地,左臂紧握长剑,右臂断处血流如注,脸色惨白如纸。 裴松见来人不过是个灰袍少年,气息不过二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冷笑:“你算哪根葱?知不知道我是谁?”他挣扎起身,强撑气势,目光却不时瞥向小四,忌惮那七境妖兽的威压。 独孤行淡淡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裴松一愣,气血上涌,捂着断臂怒道:“我乃剑敦山副山主裴问道亲传弟子!剑敦山,骊国第一剑派,你这乡野小子,傻了吧?” 独孤行却只是轻轻“哦”了一声,目光懒散,半点波澜也无。他什么人没见过,神剑山的山主陈清扬都见过,更何况自己有个连圣人都砍的神仙师父,区区一个他不认识的副山主的亲传弟子,他还不上眼。 裴松见他这副冷淡模样,肺都要气炸了,踏前一步,剑锋斜指:“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剑敦山的名头,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你小子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白纾月却没忍住,插嘴道:“姓裴的,你少嚣张!”她指着裴松,扭头冲独孤行告状:“这家伙轻薄我,还想强签血契!独小子,你可得给我做主!” 独孤行却斜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你自己惹的祸,怪我干嘛?整天给我添乱。” 她气得小脸涨红,跺脚道:“你这没良心的!怎么当主人的?我说一句,你就怼十句!” 裴松闻言,瞳孔猛缩,怒火直冲脑门。他猛地看向独孤行,咬牙道:“你就是她主人?好,好得很!” 独孤行却没理会白纾月的抱怨,也没正眼瞧裴松,只是摆摆手,像是赶只烦人的苍蝇,“你走吧。一只手臂的代价,够了。” 裴松却不领情,踉跄起身,左臂长剑一抖,剑光冷冽:“代价?姓独的小子,你等着!今日之耻,我裴松必报!”他脚尖一点,飞剑腾空,准备逃离这屈辱之地。 独孤行闻言,缓缓抬头,眼神瞬间冰冷了下来,沉声重复道:“你刚才说什么?” 白纾月站在一旁,心头一震。她从未见过少年这副模样,眼底杀气如霜。 裴松被那眼神钉在当空,剑光一滞,惊觉不妙。脚尖再点,飞剑急转,欲破空而去。可他忘了,那条七境四脚蛇早已锁定了他的气机。 小四低吼,蛇身腾空,宛如一道雷霆,瞬息拦住裴松去路。裴松大骇,破口大骂:“姓独的!你言而无信!” 独孤行却面无表情,冷冷吐出三字:“杀了他。” 小四得令,蛇尾一甩,带起狂风,巨口张开,直扑裴松。裴松左臂挥剑,剑气纵横,却如纸糊般被蛇尾拍散。他心胆俱裂,哪还有剑敦山弟子的傲气,只剩求生的本能。 青纾却皱眉,低声道:“杀了他,剑敦山不会善罢甘休!这麻烦太大,咱们担不起!” 白纾月也回过神,咬唇道:“独小子,青纾说得对。裴松背后是剑敦山,杀了人,怕是要惹来大祸。” 可独孤行目光如冰,纹丝不动,沉声道:“留他一命,才是后患无穷。信我,杀了最稳。况且,他不是轻薄你吗?你怎么还帮他上说话了?” 白纾月心头一紧,望着少年冷峻的侧脸,心跳莫名加快。她低骂自己没出息,可那股为自己出气的冰冷杀意,却像手指般在她心底撩过,勾起一抹异样的涟漪。 很快在独孤行众人的围攻下,裴松直接被打个半死。 裴松瘫软在地上,求饶道:“放了我,放了我!我不会再找你们麻烦了。” 独孤行却摇摇头说:“你竟然威胁了我,我便没理由放你回去了。毕竟我师父说过,人在乱世,生死自负。”随即,他看向小四,命令道:“小四!杀了他!” 小四毫不迟疑,蛇身一缠,巨力如山,裴松的飞剑应声折断,哀嚎未落,便被蛇口吞没,生机断绝。寒风卷过,只剩一片死寂。 独孤行看着小四吃饭的样子,不禁皱眉,“小四,你下回别把本命飞剑折断了,我有时候也想捡把剑来用用。” 然而小四却不以为然,尾巴抓起裴松那边断掉的本命飞剑拿来剔牙。 青纾却没管这些,踏前一步,缓缓开口道:“这家伙还有个同伙,叫段铁舟,刀客模样,要不要去把他也灭了,斩草除根?” 独孤行一愣,扭头瞪她,“还有人?你怎么不早说?”他手握魁木剑,心头暗骂,这下可好,剑敦山的梁子算是彻底结死了。 青纾尴尬地抿唇,眼眸闪了闪,声音低了下去,“我……找你找得急,忘了提。” 独孤行揉了揉眉心,苦笑出声:“得,我还以为这剑修独来独往,宰了他就能遮过去。合着还有个尾巴,这事闹大了。”他斜眼看向这事的罪魁祸首,埋怨道:“你说你,惹祸的本事怎么就这么大?若不是你我有那什么契约,我早拍屁股走人了。” 白纾月俏脸一红,雪腮上浮起薄怒,娇嗔道:“你还有脸说?丢下我不管,自己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倒怪我?你这没良心的,当初契约可是你师父硬塞的!” 随后,她又轻咳一声,眼波流转,声音软糯道:“再说,契约连着咱们的命,你若有闪失,我可也得跟着倒霉。我们可是荣辱共存的!你就忍心看我香消玉殒?” 独孤行闻言,气得差点笑出声,瞪她道:“命连命?你怎么不早说?你们姐妹俩,真是......”他叹息一声,满是无奈道:“行吧,算我倒霉。” 白纾月见他松口,嘴角翘起,“你当初跑那么快,我都没机会和你解释。那现在你是不是得留我在身边,免得我再闯祸?” 白纾月凑近,裙摆轻拂少年手臂,香风微动。 独孤行斜她一眼,哼道:“不想留。” 白纾月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当她要破口大骂时,独孤行却开口道:“但你这惹祸精,放你一个人出去,就怕你要闯大祸。跟上来吧,别再给我找事。” 白纾月顿时心花怒放,急忙跟上。 青纾却在后头撇嘴,低声嘀咕:“姐,你这德行,真是丢人。”她叹口气,也跟了上去。 第351章 独书读书 一行人走不多时,来到一条小河边,河水清浅,波光粼粼。河畔却有个瘦小身影,蜷在地上,上吐下泻,脸青得像菜叶。正是那小乞丐,捂着肚子哼哼。 独孤行皱眉,走过去蹲下,“怎么样?肯说名字了没?” 小乞丐嘴硬得很,“死也不说!” 独孤行站起身,拍拍袍子,作势要走:“得,那你自生自灭吧。” 见独孤行要走,小乞丐急了,真怕少年真扔下他不管。他撑着地想爬起来,却腿软跌回地上。他想叫少年带上他,眼神挣扎,可终究面子拉不下来。 这时,他一抬头,瞥见独孤行身后的跟着两个漂亮姐姐,眼睛顿时亮了亮。 他先看青纾,青纾却冷着脸,假装没瞧见,径直跟着独孤行走远。小乞丐瘪瘪嘴,转而望向白纾月,眼神多了几分期盼。 白纾月笑盈盈走过去,蹲下身,裙摆铺开如雪,柔声道:“想跟姐姐走?没问题,可得告诉我你叫啥。” 小乞丐撇嘴,做了个鬼脸,嘀咕道:“才不说。” 话虽然这么说,但眼神却偷偷瞄她,像是怕她真走。 白纾月也不急,笑得更甜:“这样吧,我不告诉那姓独的,你悄悄跟姐姐说,行不?” 小乞丐犹豫半晌,终究抵不过那笑,闷声道:“我没名字,街上都叫我崽种。” 白纾月一怔,有些意外,旋即柔声道:“崽种多难听,姐姐给你取个好的,回头再说。”她起身,玉手拉住乞儿,轻轻一拽,将他扶起。 可小乞丐腿软,走两步就晃。白纾月无奈,俯身将他背起,小家伙瘦得一把骨头,身上还臭哄哄的。但她没在意,轻哼一声,跟了上去。 路上,她低声问:“你干嘛老跟独小子过不去?” 小乞丐趴在她背上,答得理直气壮:“他坏我好事!每次我快得手,他都跳出来捣乱!”他哼了声,脏脸上满是不服。 白纾月一愣,眨眨眼:“得手?啥意思?” 小乞丐看她一眼,像看傻子一样,“偷东西呗!这都不懂?”他顿了顿,继续道:“昨儿我差点摸了个钱包,他弹石头砸我手,疼死我了。” 白纾月扑哧一笑,笑声如铃,偷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她还是头一次见。她抬头,望向前方的独孤行,灰袍少年步伐奇特,魁木剑斜挂腰间,有青纾在旁,背影却有股说不出的孤意。她心头微动,低声道:“这家伙,管闲事倒挺在行。” 独孤行他们一路沿河行走,河水潺潺。很快,天边便映着残阳,时间已来到傍晚。 独孤行停下脚步,拿出地图,掐算时日,估摸着再走一月,才能到达下一座城池。当然,若唤小四驮行,不到几日便能到了,可现身处他国境内,他可不愿随意招摇。 暮色渐浓,少年挥手示意众人停下,“今晚就在河边歇脚。” 篝火噼啪作响,独孤行熟练地堆起柴堆。白纾月懒洋洋坐在少年身旁,裙摆轻扫地面,露出一截白腻的小腿。她偷偷瞥了眼拨弄干柴的少年,笑了笑。 然而这时,独孤行为了节约干粮,却开口道:“白纾月,你去抓几条鱼回来,今晚烤鱼吃。” 白纾月瞥了眼少年,没好气道:“真会使唤人!”随后她撇嘴,冲青纾努努下巴,“妹,去吧,姐姐等着吃。” 青纾叹息,认命般起身,窈窕身影没入河边芦苇丛,溅起几声水响。她虽不情愿,可姐姐的话,她可不敢不听。 天色暗透,雪花飘然而至,落在独孤行肩头,化成点点湿痕。他仰头望天,雪片模糊了视线,心头却掠过小镇的旧影——那年离开小子,雪也这样下。 白纾月凑近,气息温热,“快过年了,你想干点啥?” 独孤行低笑,“想拿师父的压岁钱。” 白纾月愣住,娇目微眯,试探道:“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坏人。”独孤行答得干脆。 白纾月一愣,皱眉十分不解。她正欲追问,少年忽地扭头,盯住不远处的小乞丐。小乞丐正鬼鬼祟祟翻他包袱,书册散落一地,纸页被风吹得哗哗响。 独孤行怒喝:“过来!” 小乞丐吓得一哆嗦,撒腿想跑。独孤行冷哼,手一扬,鹅卵石嗖地飞出,砰然砸向河边巨石,碎屑四溅。小乞丐一见,瞬间腿软,哪还敢乱动,他小心地缩到白纾月身后,眼神怯怯。 “你干嘛翻我东西?”独孤行看上去十分生气,“把书捡好,拿本《小学》抄十遍。” 独书梗着脖子,嘴硬道:“凭啥听你的?” “就凭我救你了一命。”独孤行目光沉沉,吐出当晚的暗语,“左边,禾杆堆里钻。” 独书一僵,脏脸上闪过震惊,顿时醒悟,原来那晚他被追时,是独孤行出手救了他!但他还是十分不服气,嚷嚷道:“我自己也能跑!不用你管!” 独孤行懒得争,径直道:“从今往后,你叫独书,崽种这名字,扔了吧。” 小乞丐瞪向白纾月,气急败坏,“贱人!你出卖我!” 话音未落,独孤行就已经一拳砸他脑门,沉声道:“叫姐姐!再胡说,见一次揍一次。”独书捂着头,敢怒不敢言,嘴里嘀咕不停。 就在这时,青纾从芦苇丛中钻出,肩上扛着一只湿漉漉的布袋,里头鱼儿扑腾,溅得她青衫半湿。她甩了甩发梢的水珠,将袋子扔到独孤行脚边,恭敬道:“拿去,够你们吃到撑。” 独孤行接过,抬头瞧她一眼,嘴角微弯,“谢了。” 青纾愣了下,说道:“谢啥?我这不是给恩人干活,理所应当。” 独孤行正低头收拾鱼,“我不喜欢把人区分得这么清,不用对我毕恭毕敬的。”他略微停顿,继续道,“这是我师父教的,朋友也好,路人也罢,没必要摆架子。” 青纾顺着小乞丐怪异的眼神看去,见白纾月正盯着少年,一个劲地傻笑。她心头微动,软声道:“行,明白了。那我以后叫你独小子得了,够亲近吧?” 独孤行却摇摇头,捡起根枯枝,慢条斯理地串起一条肥鱼,“独小子是化名,糊弄人的。我叫独孤行,记着点。” 他低头吹了吹柴火,火星子蹦出,熏了他个满脸,少了平日那股冷淡,多了几分烟火气。 白纾月噗嗤一笑,“哟,独孤行,这名字倒挺正经。” 独孤行没理她,专注烤鱼,鱼油滴在火里,滋滋作响,香气四溢。独书那小家伙早坐不住了,脏兮兮的小脸凑过来,眼珠子直勾勾盯着鱼,喉咙咕咚一声。他蹭到独孤行身旁,伸手就想抢根树枝串鱼,嘴里嚷嚷:“我也烤一条!” 独孤行手一抬,啪地拍开他爪子,斜眼看他,“想得美,这鱼你抓的?凭啥给你?” 独书气得小脸通红,攥拳瞪他,“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不就一条鱼?我又没偷你的!” 独孤行哼了声,翻转鱼身,烤得金黄的鱼皮脆得冒泡,“偷?你倒是想得理所当然!想吃?行,先抄《小学》第一页。” 独书脖子一梗,跳脚骂道:“抄你个头!死也不抄!饿死我也不干!” 第352章 修气十三境 见二人吵闹,白纾月掩嘴偷笑,凑近少年,裙角蹭着他的袍子,柔声道:“你好像很关心他啊。” 独孤行瞥她一眼,没好气道:“关心他?少来。我管他干嘛?饿死拉倒。”话虽如此,但他手下却多串了条鱼。 香气越发浓郁,鱼皮焦脆,油光发亮。独孤行还故意扇风,让香味往独书那边飘。独书蹲在那儿,肚子咕咕直叫,硬撑了没两秒,彻底败下阵来。 他磨蹭着爬起来,低头嘀咕:“抄就抄……不就一页书嘛……”屁颠屁颠跑去翻包袱,掏出纸笔,借着火光龙飞凤舞地写起来。 白纾月又故意凑近独孤行,气息温热,“你呀,嘴硬心软,明明挺在意那小家伙,装什么冷脸?” 独孤行翻了个白眼,懒得接茬,低头翻鱼。 没一会儿,独书举着张皱巴巴的纸跑回来,得意洋洋地递过去,“抄完了!快给鱼!” 独孤行接过纸,粗粗一扫,眉头皱成川字,“这叫字?跟鬼画符一样,重抄!”他把纸到火堆里,转眼间就烧没了。 独书急了,眼眶一红,声音都带了哭腔,“我真饿了!好几天没吃饱,你就给条鱼我吃吧!吃完鱼,你叫我抄都少便都行,求你了......” 独书越说越激动,就差点跪下了。 独孤行愣了下,目光在他蜡黄的小脸上停了片刻,叹了口气,还是心软了。他从火堆上摘下串烤得焦香的鱼,递过去,“吃吧,别噎着。” 独书眼睛一亮,抢过鱼串,狼吞虎咽,鱼骨都嚼得嘎吱响,嘴角油光发亮,明明鱼肉烫手,他还是不假思索地囫囵乱吞。 独孤行看得出神,目光中,他小时候的身影与独书重叠。 不知不觉间,夜深了。青纾裹着草毯,蜷在碎石地上,呼吸匀畅,已沉入梦乡。独书缩在火堆旁,嘴角挂着鱼油,抱着抄了一半的纸页,睡得正沉。 此时,独孤行独坐石上,面前摆着一方简陋棋盘,这是他离开书院时带走的。白纾月坐在青纾身旁,托着腮,目光流连在少年侧脸上。 “大半夜的,你还摆弄这玩意儿?” 独孤行头也没抬,淡淡道:“习惯了。” 白纾月追问,“这不会是你那怪师父教的吧?下棋练心性?” 独孤行淡淡说了句是,头也不抬。 白纾月轻哼,撑起身子,“你不困吗?熬这么晚,眼都不眨一下。” 独孤行手指微顿,抬头瞥她一眼,“或许是体质缘故,睡得少也精神。” 白纾月脑海闪过那晚客栈的情形,少年彻夜未眠的身影,“怪不得那晚你跟个夜猫子一样,半夜三更也没睡。” 见少年不说话,白纾月又开口问,“我瞧你早上赶路时,脚下步伐古怪,是不是在练什么身法?” 他没否认,点了点头,“嗯。” 白纾月起身凑近,在少年身旁坐下,“你练功这么卖力,怎么还是二境?该不会偷偷藏了实力吧?” 独孤行笑了笑,自嘲道:“藏什么?就是二境。跟四境武夫对打,还得豁出命去。” 白纾月眨了眨眼,没料到他这么坦白。她撩了下耳边碎发,说道:“不应该啊,你这么练,换成旁人,早四五境了。宁熙那傻子,不也四境武夫?” 此话一出,独孤行郁闷了。他低头不语,棋子捏在指间,忘了落下。火光映着他侧脸,多了几分落寞。 白纾月察觉气氛不对,干笑两声,急忙打圆场,“咳,我是说,你这叫厚积薄发!将来修为一破,保管一飞冲天,直上九霄!” 独孤行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无力,忽地抬头问:“飞升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白纾月一怔,像是没料到他连这都不懂,娇嗔道:“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她理了理裙摆,清声道,“修气十三境,顶头就是飞升境。” 他眼底闪过好奇,“那其他境叫啥?” 她斜靠在石旁,姿态慵懒,“各地的叫法五花八门,不过通用的是修气十三境。一到三境是炼气境,四境筑基境,五境洞府境,往后是大湖境、观海境、龙门境、金丹境、元婴境、归真境、仙人境,最后才是飞升境。”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飞升境,算是这天下的巅峰了,能到这步的,多半是圣人。” “圣人……”独孤行喃喃,眼神骤暗。他想起烂泥镇的那夜,亲娘离她而去,之后双亲的惨死,如今道家圣人的道德生还活得好好的,至今是他的心病。 报仇?飞升境?那得熬到哪年哪月?今生,怕是都触不到那门槛。 白纾月察觉少年神色不对,试探道:“你咋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少年低声答。 她没再追问,起身绕到他身后,动作轻得像风,手臂缓缓环上他的肩,从背后拥住他。少年身子一僵,肌肉紧绷,下意识想挣开。 “你干什么?”他低喝。 白纾月没松手,下巴轻抵他肩,气息温热,喷在他耳廓,痒得他心头微动,“别动。”她声音低柔,带着股温柔,“你不累吗?撑得那么辛苦,图什么?” 独孤行一怔,挣扎的手停了。累?怎么可能不累。他咬紧牙,多少年了,一直在硬撑。从烂泥镇开始,走到如今,他一直不敢松懈,怕自己跟不上师父和咏梅的步伐。 练武,闯荡,拼命,他以为能改点什么,可到头来,烂泥镇的事,凌山城的战争,哪一件是他真能掌控的?师父的教导,小四的庇护,李咏梅的援手,他永远在借别人的力,随波逐流。 独孤行喉头一哽,胸口沉闷得喘不过气。白纾月的臂弯柔软,带着股清苦幽香,牢牢抱住少年。 “累……”少年低喃,“可累了又能怎样?停下来,我怕就再爬不起来。” 白纾月没说话,手臂收紧了些,她的胸脯贴着他后背,隔着薄衫,软腻的触感若隐若现,让少年心头荡漾。 “独孤行,世道这么乱,谁不累?”白纾月把头贴在少年后背,“可你别忘了,你身后还有人在支持着你。” 独孤行一愣,扭头想看她,脸却撞上她垂下的发丝,柔滑如丝,带着股淡淡的香。他心头一荡,忙别开眼,掩饰那抹慌乱,“白纾月,夜了。你也快睡吧!” 白纾月眼中微微暗淡,点头道:“嗯,那你也早点睡吧!” 随后,她松开了独孤行,走回妹妹身旁躺下。 第353章 托梦? 独孤行凝视着白纾月睡去的侧影,心绪如湖面泛起涟漪。少年十分感谢她刚才的安慰,可那亲昵的拥抱又让他有些不自在。回想起与她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其实也知道,她性格就是如此率真。 独孤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太多心了。 棋盘已无心摆弄,独孤行收起黑白子,目光落向魁木剑。师父陈老头的教诲如暮鼓,时时敲在心头。 他起身,剑尖斜指地面,摆开剑桩。月光下,少年身影挺拔,剑气未发,气血缓缓流转,游龙诀在筋脉间低吟。寒风拂袍,雪花轻沾发梢,他一动不动,仿若山岩。 另一边,白纾月渐渐沉入梦境。 梦中,她站在一座高山之巅,雾气缭绕,云海翻腾,山顶的风带着股清冽的寒意。远处,一座小茶亭孤零零地立着,亭边有棵老松,枝干虬结,像是活了几百年。 白纾月皱眉,四下张望,心想这鬼地方是怎么回事,自己莫名其妙就来了? 亭中,一年轻男子独坐,约莫二十四五,青衫素净,眉眼温润如春水,手持茶盏,慢饮轻啜。他回首,目光清澈,笑意浅淡,仿若书院先生,儒雅中透着股说不出的旷远。 白纾月心生敬畏,少有人能让她如此,尤其他这般年纪。 “白纾月,过来坐,喝杯茶?”男子嗓音醇和,指了指身旁竹椅。白纾月虽存戒心,却鬼使神差依言坐下,像个听话的学生,规规矩矩。 他递来一盏茶,青瓷盏中茶汤清亮,香气隐隐。她轻抿一口,舌尖微甜,回味悠长,似有溪流在喉间淌过。“好茶。”她脱口赞道。 男子哈哈一笑,眉梢扬起,“那是自然,泥龙茶,凡间难寻。”他顿了顿,放下茶杯,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我叫陈尘,喏,你也可以叫我陈天星。” “陈尘……”白纾月低念一遍,觉得耳熟,像是哪里听过。她正想再问,男子却慢悠悠补了一句:“我是独孤行的师父。” 白纾月猛地一震,瞪圆了眼,“你就是独孤行的师父!”她上下打量陈尘,怎么看都像个教书先生,哪有半点老前辈的模样?更别说,她使出浑身解数,竟连他的修为都窥不透 陈尘见她一脸震惊,乐了,摆摆手,“别看我面嫩,其实岁数可不小。我这把年纪,够当你祖宗了。” 白纾月干笑两声,心底却翻江倒海。她轻咳一声,试探道:“前辈,您找我……有啥事?” 陈尘没急着答,起身踱到亭边,双手负后,背对她,“你对那小子,有点意思吧?” 白纾月脸腾地红了,手忙脚乱摆手,“没、没有!哪有的事!” 陈尘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别急着否认。男女之事,我不管。你若真有心,我不拦着。” 白纾月咬唇,低头盯着茶杯,耳根都有点红了,“我……我就是看他心情不好,安慰两句,哪有别的想法?再说,他是我主人,我哪敢乱想?” 陈尘笑了笑,只是慢悠悠道:“那小子,喜欢梅花香。” 白纾月一愣,正想再问,耳边却传来一阵呼唤,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亭子开始模糊,陈尘的背影渐渐淡去,茶香也散了。她猛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青纾那张带着坏笑的脸,手还在她腰间挠痒痒。 “噫嘻...别闹!”白纾月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脸颊还带着点红晕。她揉了揉眼,四下张望,篝火已灭,独孤行和独书都不在,只有河水哗哗流淌。她皱眉问:“那小子呢?跑哪去了?” 青纾撇嘴,起身拍了拍裙子,“早走了!就你睡得跟猪一样,我叫半天你都不醒。” 白纾月气得跳起来,瞪着妹妹,“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睡过头!”她匆匆整理衣裙,心底却闪过陈尘那句“梅花香”,脸又莫名烫了几分。 青纾翻了个白眼,哼道:“怪我?明明是你自己赖床,梦里还笑得跟傻子一样,八成梦到啥好事了吧?” 白纾月心虚,忙岔开话题,抓起包袱就追,“少废话!快走,追上那没良心的!” 青纾无奈摇头,跟在后头,心里却暗暗嘀咕:这姐姐,真是没救了。 在追独孤行的路上,白纾月回想起在梦中的情景,陈尘告诉她,独孤行喜欢梅花香。虽然她感到有些怪怪的,为什么独孤行师父会突然帮自己,但左思右想,她还是决定相信他的话。 想到这,白纾月偷瞄青纾一眼,装作漫不经心,“妹,你身上可有香囊?最好是梅花味儿的。” 青纾步子一顿,扭头皱眉,眼神像在看个傻子:“香囊?梅花味儿?你抽什么风?好端端的,要那玩意儿干嘛?” 白纾月脸一热,干咳两声:“没啥,就是……觉得戴个香囊好看,随口问问。你若没有就算了,别多嘴。” 青纾眯眼打量她,嘴角扯出抹坏笑:“哟,姐,你这模样,莫不是想讨谁欢心?独小子?” “胡扯!”白纾月瞪她,耳根却悄悄红了半分,“我稀罕他?少给我扣帽子!”她玉足轻点,步子加快几分。 青纾耸肩,懒得再逗,慢悠悠道:“我确实没那玩意儿。等到了下个城,铺子里兴许有卖的,你自个儿挑去。” 白纾月没吭声,只低低“嗯”了一声,心头却暗自盘算。梅花香……是淡点好呢,还是...她咬唇思索。 —————— 与此同时,小莽城内,栖云栈的木楼里,段铁舟坐在窗边,眉头紧锁。桌上摆着一壶浊酒,酒味清香,他却一口没动。裴松失踪已有一日,音讯全无,他心里也不免担心了起来。 “裴兄啊裴松,你可别真栽了。”他低喃,手指摩挲着刀柄。 那日裴松叫他回客栈等他,他本以为不过小打小闹,凭裴松六境剑修的能耐,御剑遁走不过是眨眼的事。白纾月和青纾虽是六境妖修,可论杀力,怎及得上剑修的凌厉? 可三日过去,裴松连个影子都没见着。段铁舟越想越不对,起身抓起大刀,推门而出。街上行人稀疏,晨风卷着尘土,他眯眼扫了圈,径直朝城外荒野奔去。 半个时辰后,他站在白纾月被缚的那片荒地上,目光一凝,脸色骤变。因为地上赫然插着一截断剑,剑身碎裂,寒光暗淡,正是裴松的本命飞剑! 段铁舟心头一沉,俯身拾起断剑,指尖触到剑身,长剑是被巨力给折断的。 “裴松……你真是惹了大麻烦!”他站起身,目光四扫,荒野空寂,只余风声呜咽。 飞剑断裂,本命受损,裴松十有八九已陨。 段铁舟攥紧断剑,心中恼火烦闷。不管是谁下的手,剑敦山不会善罢甘休,估计连他也要跟着倒霉。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将信息禀报上去,免得自己惹祸上身。他深吸一口气,身形一跃,朝剑敦山方向疾驰而去,尘土飞扬,转眼没入天际。 第354章 清河县 齐国京城,京玉剑楼顶层,风声猎猎,吹得田有为的锦袍微微鼓荡。他站在楼台边,俯瞰下方街市,百姓如蚁,忙碌却无知无觉。战火的阴影已笼罩齐国,秦国与隋国的铁蹄步步紧逼,国祚摇摇欲坠。他身为国君,心头自然烦闷无比。 他转身,目光落在身后的冯何记身上。这位古稀老人,白袍如雪,须发飘然,平日里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可此刻却沉默不语。 田有为低声道:“相国,国事艰难,你可有良策?” 冯何记抬眼,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说出话。他掌国数十载,素以谋略着称,可如今秦隋夹攻,齐国如风中残烛,他心底的筹谋也乱了章法。 一旁,杨正德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缓缓开口,“大王,依我之见,不如向秦国割地求和,暂缓锋芒。” 冯何记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怒意:“割地?杨正德,你这话轻巧!以地事秦,犹如抱薪灭火,薪不尽,火不灭。!”他声音陡然拔高,袍袖一甩,“这战端本是秦国挑起,怎能以国土换片刻安宁?” 杨正德却不慌,眯眼道:“相国,话虽如此,可若不割地,秦隋合攻,齐国焉有存身之地?隋国如今得了风雨楼助力,胃口大开,铁心吞并我朝。反观秦国,攻势渐缓,分明有意借齐国牵制隋国。” 冯何记冷哼,知他所言不假,可心底仍不甘:“即便如此,割地求和,齐国元气大伤,待隋国卷土重来,我朝恐难再振。” 二人争执不休,嗓门渐大,田有为却听得不耐,猛地一拍栏杆,低喝:“够了!都闭嘴!” 楼台霎时安静,只余风声呜咽。田有为目光沉沉,缓缓道:“寡人意已决,向秦国割地求和。秦国想要多少地,悉数奉上,但有一条件——秦国须借兵助我,抵御隋国。” 冯何记一怔,随即点头,拱手道:“大王此计可行。秦国若想制衡隋国,必不愿见我朝速亡,借兵之事,或有转机。” 田有为颔首,转向冯何记:“此事便交由相国亲自办理,速往秦国,与其国君面谈。” 冯何记沉声道:“臣定不辱命。”他转身下楼,袍角翻飞。 楼台只剩田有为与杨正德。田有为目光转向老人,低声问:“杨老,若对上风雨楼魏懿衡,你有几分胜算?” 杨正德苦笑,捋须道:“我不过半步十二境,魏懿衡已稳居十二境。仗京玉剑楼之利,或可与他平分秋色。可若他真踏入十三境,飞升之巅,圣人之下,无人能敌。” 田有为眼底闪过一丝忧色,叹道:“国难当头,唯有仰仗杨老。若能挡住魏懿衡,事成之后,寡人必推举你为墨家巨子。” 杨正德却摆手,淡然道:“大王,老头子助齐,非为名利。墨家有训,‘有力者疾以助人’,此乃本心。” 田有为点头,目光投向天边,云海翻涌,似有风暴将至。他心头沉重,喃喃道:“我大齐国,究竟还能撑多久?” —————— 独孤行一行人跋涉半个多月,风尘仆仆,路径一座名唤清河的小县城。少年估摸着离云水城尚有一段路,便决意在此稍作逗留,歇脚整顿。 清河县城不大,街巷曲折如肠,泥石路面坑洼,空气中混杂着柴烟与炊饭的香气,偶有鸡鸣犬吠,充满了乡野的闲散。 白纾月一进城,便拽着青纾不知溜到哪里了。独孤行懒得管她俩,只叮嘱一句别惹是生非,便由着她们去了。反正以白纾月的性子,真要闯祸,拦也拦不住。 独孤行带着独书在街上闲逛,魁木剑斜挂腰间,步子不紧不慢。独书跟在后头,摇头晃脑,嘴里哼着不知哪学来的小调,有些小脏的小脸上满是得意。 路过一间县府,独孤行脚步一顿,有些好奇。这是他头一回瞧见县府,往日撞上的多是些将军府、刑部大牢之类的,戒备森严,杀气腾腾,要么就是只留了几个官兵管理的野城。 眼前的县府却不同,门前匾额朴实,透着几分文气。他心头微动,忆起师父陈老头书中那句唠叨:“这天下,制度如麻,法令似汤,乱得有趣。”少年咧嘴一笑,觉得这话还真有点意思。 府门前挂着红联,街头锣鼓喧天,几个汉子敲得满头是汗。独孤行挤在人群后,眯眼一瞧,哟,新官上任的热闹。 独书却不安分,贼兮兮的眼神在人群里乱瞄,手指蠢蠢欲动。独孤行叹气,一手按住他肩膀,笑得温和,但说话却带点冷:“小手再不老实,信不信我给你掰折了?” 独书一激灵,忙堆起笑脸,拍胸脯道:“活爹,我抄了那么多书,早是有学问的人了,哪还干那偷鸡摸狗的勾当?” 独孤行斜他一眼,哼道:“就你那鬼画符一样的字,抄得歪七扭八,书读了几页?还敢自称学问?”他懒得再训,转头望向府门。独书讪讪挠头,露出个腼腆的笑,算是认怂。 不远处,一架青帷轿子缓缓停在府门前,轿帘掀开,走下一名年轻官人,头戴乌纱帽,身着青袍,腰间系玉,举止斯文,眉眼间满是书卷气。 人群里有人低声议论,说这是新来的县令,姓许,进士出身,刚从京城放下来的。独孤行听在耳里,手已伸进怀中,掏出个巴掌大的皮面本子,刷刷记下几笔:县府形制、有科举功名、红联迎新。 独书探头瞅了一眼,皱眉道:“活爹,你写啥呢?” 独孤行合上本子,苦笑。这“活爹”的称呼,也不知何时被独书叫顺了嘴,听着怪别扭,却又不讨厌。他随口答:“记点杂事,制度、法令、度量衡,诸如此类。” 独书撇嘴,满脸不解:“这些破玩意儿,一天一变,记它干啥?” 少年笑而不语。如今世道乱如沸汤,法令朝改夕变,正因如此,他才觉得记下来有滋味。师父曾在书上写过,天下如棋,乱局中藏着脉络,记下这些,或能窥见一角。他拍拍独书脑袋,没多解释,只道:“你还小,不懂。” 独书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装什么呢!” 正说着,那许县令拱手朝百姓致意,嗓音清朗,带着几分书生的温润,“诸位乡亲,许某初来乍到,为庆上任,今日府中设宴,欢迎大家入席共饮!” 人群一阵欢呼,独孤行心动,打算去凑个热闹。他拉着独书往府门走,却被门口的差役拦下。差役上下打量,目光在独书破烂的衣衫上停了停,懒洋洋道:“入席得交份子钱,十两银子。你可以进,这小乞丐不行。” 独孤行挑眉,瞥了眼独书那身补丁摞补丁的短衫,顿时明白。他没争辩,转身拉着独书钻进旁边的布肆,花了几钱银子买了套青布长衫,又寻了家小客栈,租了个水桶,让独书洗得干干净净。 独书泡在热水里,嘀咕着“活爹真烦”,却不敢不从。 第355章 买香囊 白纾月带着青纾在大街小巷上穿梭,走得有些急切。她们自入镇后,便四处寻觅杂货铺,只为买到一只梅花香的香囊。可跑了七八家铺子,都没见有香囊卖,就算有也尽是些桂花、茉莉的俗味,梅花香的影子都没见着。 白纾月心头郁结,秀眉微蹙,嘀咕着:“怎的这小破镇,连个香囊都寻不到?” 青纾跟在后头,斜眼瞅她:“姐,你至于吗?不就个香囊,犯得着跑断腿?再说,梅花香有什么好的,闻起来太淡了,还不如其他桂花的来得香。” 白纾月瞪她一眼,哼道:“你懂个什么!”然而青纾却狐疑地瞥了她一眼,她顿时耳根微红,“我就是喜欢这味儿,怎了?不行?” 青纾撇嘴,懒得拆穿她那点小心思,只摆摆手:“行行行,你爱咋咋地。我可不想陪你满街找那什么香囊,腿都跑酸了。”她说着,目光扫向路边一间茶肆,里头几个老汉正围桌闲聊,茶香隐隐飘来。 白纾月却不理她,目光一转,落在街角一间老旧铺子前。铺面灰扑扑的,门楣上挂着块斑驳木牌,写着“卢氏杂肆”四个字。她想着这地方瞧着不起眼,或许会有意外之喜。 白纾月拉着青纾,推门而入,门轴吱呀作响,惊得屋里一只瘦猫从柜台上蹿下,钻进角落。 柜台后是个瘦老头,正低头算账,见有人来,抬眼道:“买啥?” “香囊。”白纾月答得干脆,“要梅花味儿的,香气清淡点,别太腻。” 老头一愣,上下打量她,嘀咕道:“梅花香囊?稀罕玩意儿,铺子里倒是有一个,但不卖。”他转身翻箱倒柜,半晌掏出个绣着浅花的香囊,“有人预定了,货得留着。” 白纾月凑近一闻,果然有股清幽梅香,淡而不俗,于是急忙道:“我出双倍价!不,三倍!掌柜的,通融通融,这香囊我真想要。”她说着,手已伸进袖袋,掏出几块碎银,推到柜台上。 老头却不为所动,摆摆手,“不是钱的事。做生意得讲信义,定了货就得给人留着,不然我这招牌砸了,谁还来找我订东西?”他瞅了眼白纾月,补了句,“姑娘,不是我小气,规矩在这儿摆着。” 白纾月咬唇,有些舍不得那香囊。她正要再开口,青纾在旁冷笑:“姐,算了吧,人家不卖,你还能抢咋的?走走走,找地儿吃口热饭,比啥不强?” 老头却忽地开口,“哎,姑娘,急啥?我虽不能卖你,可你自个儿去找那买家谈呗。她若肯让,你出高价收了,不就得了?” 白纾月眼睛一亮,转身道:“当真?那买家是谁?眼下在哪儿?” 老头捋了捋稀疏的胡子,慢条斯理道:“是个唱戏的女子。今儿新县令上任,她估摸在县府里唱曲儿呢。你去那儿找找,兴许能碰上。” 白纾月忙拱手,说了声谢,便拉着青纾就往外冲。青纾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嘴里嘀咕:“疯了吧,为了个香囊跑去县府?那地方人多眼杂,撞上麻烦可别怪我!” 县府门前,锣鼓声已歇,红联高挂,门庭热闹非凡。白纾月刚到府门,便瞧见独孤行带着独书从侧街走来。独书换了身青布长衫,洗得干干净净,模样倒是像书塾出来的小童。 然而独书却摇头晃脑,没点书生气。 白纾月跑过去,笑盈盈道:“哟,这么巧?你们也来县府?” 独孤行脚步一顿,扭头见是她俩,眉头微皱:“你们跑这儿干啥?凑热闹?”他目光在白纾月脸上停了停,总觉得她笑得有点不自然。 青纾刚要开口,说她们是来找个唱戏的买主,话到嘴边却被白纾月一脚踩住。她吃痛,瞪了姐姐一眼,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白纾月干笑两声,掩饰尴尬:“对对,就是来凑热闹!听说新县令设宴,热闹得很,怎能不来看看?”她说着,手指悄悄掐了青纾一把,示意她别乱说话。 独孤行狐疑地瞥她一眼,不过也懒得细究,带着独书往府门走,掏出份子钱递给差役,畅通无阻。 白纾月和青纾却被拦下,差役伸出手,懒洋洋道:“十两银子,少了不行。”青纾翻了个白眼,从袖里掏出几块碎银,数了数,勉强凑够,扔过去。差役掂了掂银子,挥手放行。 二人刚走远,一个年轻差役回头望了眼白纾月白裙飘扬的背影,低声道:“头儿,那俩姑娘长得真俊,尤其是那穿白的,啧啧,瞧那腿……”他话没说完,脑门挨了领头差役一掌。 “瞎想啥?”领头差役瞪他,压低声,“能来这儿吃饭的,不是大户人家就是攀关系的。长这么漂亮,八成早有主了。你少动歪心思,惹上硬茬子,吃不了兜着走!” 年轻差役讪讪点头,缩回门边,“就看看,怎么还不行了……” 白纾月追上独孤行,笑嘻嘻地挽住他手臂,肩对着肩。 独孤行眉毛一挑,斜她一眼:“能不能幻化得丑点?你这样有点太引人注目了。” 白纾月撇嘴,哼道:“恐怕不行!除非修到八境,或者学点易容术。” 独孤行皱眉,“怎么这么麻烦?” 白纾月轻笑道:“化人形跟神识挂钩,我这模样就是神识的模样,我还做不到改变神识的形状。” 独孤行无奈摇头,目光扫过她精致的眉眼,不得不承认,白纾月的确长得漂亮,连街边摆摊的老汉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少年叹气,加快步子,试图拉开点距离。 宴会已在县府正厅热闹开场,厅内摆了十几张圆桌,宾客笑语喧哗,酒香混着肉味四溢。台上,一名三境武夫正表演拳脚,拳风呼呼,引得满堂喝彩。 独孤行找了个角落坐下,独书乖乖跟在身旁,眼睛却盯着桌上热腾腾的包子,吞咽口水。 白纾月和青纾挤到他旁边坐下,她的目光却不在台上,而是在厅内四处搜寻,想找那唱戏的。青纾低声嘀咕:“姐,你真要为个香囊跑去跟人讨价还价?丢不丢人?” 白纾月瞪她一眼,低声道:“少啰嗦!帮我盯着点,找到人再说。”她说着,目光扫过厅内,却没见半个戏子的影子,心头不免开始有些无聊了。 独孤行没留意她俩的小动作,掏出小本子,刷刷记下几笔。他瞥了眼台上那武夫,拳法虽猛,却少了股灵气,像是硬练出来的架子,杀力有限。 白纾月瞥见他记笔记的模样,微微一笑。其实眼前这位少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读书郎。 第356章 红衣女戏子 县府正厅内,宴席渐入高潮,酒气与笑语交织,热气腾腾。台上红幕轻动,一名女戏子款款而出,身披薄红纱衣,腰肢如柳,步态轻盈似踏云。她的脸藏在淡妆后,眉眼间却透着一抹挥不去的幽怨。琴弦在她指下低吟,伴着清亮的嗓音,一步一词,句句如泣。 “当年巷口梅花开,少年书生笑颜来。许我白首共偕老,功成归来绾青苔。”她的声音柔中带涩,似在诉说旧事,“如今高堂金榜题,锦袍加身却忘情。孤灯独守相思苦,唯有曲中叹命微。” 词中藏着一女子心事:多年前与一读书郎相识,约定功成归来迎娶,怎料他今朝显达,却将旧人抛诸脑后,独留她空守相思。 独孤行端坐角落,目光落在台上女戏子身上。他注意到,女戏子唱到动情处,眼波总会不经意地飘向台下,落在那新上任的许县令身上。许县令正与几位富户推杯换盏,醉态微醺,笑得浑然不觉。 白纾月察觉少年神色微变,凑近低声道:“想啥呢?” 独孤行回神,摇摇头,淡淡道:“没啥。” 白纾月没太在意,“台上那戏子唱得真好,嗓音很柔和,我很少听到有人唱歌能唱得这么好了。不过,就是听着怪忧愁的。” 独孤行点了点头。 白纾月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蹭到他鬓角,“我瞧她像是有心事,曲子句句带刺,可惜台下这些粗人,哪懂她的心思?” 独孤行“嗯”了一声,略感意外。她平日大大咧咧,竟也听出了戏子的心绪。他瞥了她一眼,没多说,目光又转回台上。 正此时,一名锦衣公子摇晃着走来,脸颊酡红,满身酒气。他眼神迷离,落在白纾月身上,咧嘴一笑:“这位姑娘,面生得很,哪家的?来,陪哥哥喝一杯!”他晃着手中的酒盏,步子踉跄,身后几个家丁随行,扶在他左右,生怕他摔倒。 独孤行眼皮一跳,暗叹麻烦找上门。 白纾月见少年不悦,自己也不高兴起来了。她柳眉微竖,眼中寒光一闪,蓝白涣星眼微微亮起。那公子还未反应过来,身子一软,扑通倒地,鼾声顿起,竟直接昏睡过去。 家丁们一愣,忙上前搀扶,赔笑道:“小姐莫怪,我家公子喝多了,失了礼数。”一个大胆的家丁挤眉弄眼,接道:“小姐若有兴致,不妨来府上小聚,我家老爷最好客,定叫小姐尽兴!” 白纾月闻言,气得脸都白了,手指一紧,差点掐诀动手。独孤行却不动声色,手掌轻轻搭在她腕上,温热的掌心压住她的躁动,低声道:“别闹事,反正我们也不这里久待。” 白纾月一怔,哼了一声,挤出个敷衍的笑:“好说,有空定去拜访。”话虽如此,她肯定不会去的。 见白纾月答应了下来,家丁们便搀扶着自家公子离开了这里。幸好他们坐得偏僻,厅内喧闹,这点小插曲没引来太多目光。 白纾月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独孤行,嘀咕道:“我是不是该化得丑点?省得老招这些苍蝇。” 独孤行闻言,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心想: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不过,他并未说出口,而是点头道,“若你愿意,丑点也好,少点麻烦。” 白纾月忽地一笑,指了指他身旁的毛笔,“那你帮个忙,在我手心写个字,随便啥都行。” 独孤行微愣,拿起笔却迟疑了。墨香扑鼻,他脑海里闪过无数字,却不知该挑哪个。白纾月见他犹豫,笑道:“想送我啥,就写啥,别磨蹭。” 少年皱眉,略一思索,笔尖落下,在她掌心写了个“静”字。虽然不秀气,但工工整整。 白纾月瞅了眼,嘻嘻一笑,二话不说,将掌心的墨水抹到脸上,涂得灰一块黑一块,原本精致的脸蛋顿时脏兮兮,像个小花猫。她拍拍手,得意道:“这下没人盯着我了吧?” 独孤行一怔,随即微微一笑。记忆里,他和李咏梅假扮乞丐时,也曾抹过泥土遮形,那股熟悉的默契让他心头一暖。他看着白纾月灰扑扑的脸,笑道:“你这招,倒挺像我当年。” 白纾月笑道:“你以前也玩这种伎俩?” 独孤行笑而不语。 宴席渐散,厅内人声鼎沸。独孤行目光扫过,见许县令在一富户家主的引荐下,起身离席,似乎是要去后院相看富家小姐,商议联姻之事。少年眉头微皱,脑海里闪过女戏子那幽怨的唱词,心头沉了沉。 独孤行带着独书先走出县府,白纾月和青纾跟在后头。 这时,独孤行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白纾月,问道:“想不想跟我去找那女戏子?离开这县城前,我想跟她聊两句。” 白纾月一愣,眼底闪过惊讶。独孤行素来独来独往,极少邀人同行,今儿怎的转了性?她心头一热,忙点头:“好啊!我也正想找她……咳,凑个热闹。”她掩饰地干咳一声,暗自窃喜,正好借此机会找那戏子谈香囊的事。 青纾在旁撇嘴,低声嘀咕:“姐,不会又叫我跟你跑腿吧。”青纾明显十分不情愿,毕竟跟她姐在一起,实在太无聊了。 这时,吃饱喝足的独书开口了,“活爹!我要回去睡午觉!” 独孤行一听,没好气地说道:“睡你个头,回去给我抄书!”他转头吩咐道,“青纾,带这小子回客栈,盯着他抄书,别让他偷懒。” 青纾眼中闪过一丝雀跃,点头道:“好嘞,包在我身上!”她一把揪住独书的衣领,拖着他往街角走,嘴里还念叨:“走吧,小混账,五百字抄不完,你今晚就等着饿肚子!” 独书撇嘴,嘀咕着“凶婆娘”,却不敢顶嘴,耷拉着脑袋跟在后头。 独孤行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白纾月,指了指街对面一间简陋茶摊:“去那儿等着,那姑娘应该快出来了。” 白纾月轻嗯一声,裙摆轻摆,跟在他身旁。 第357章 我不会搭讪 茶摊桌椅粗糙,摊主是个满脸褶子的老汉,正慢悠悠地扇着炉火,茶香混着柴烟,飘得满街都是。 独孤行挑了个靠边的位子坐下,点了壶苦茶,坐下后一言不发,目光锁在县府大门。白纾月托腮,偷瞥他侧脸,少年眉眼沉静。她心头微痒,想开口跟他聊一下他师父,但又有些觉得不妥,几经思考后,决定还是不问了。 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县府侧门吱呀一响,那女戏子缓步走出。她换下了戏服,穿着素净的布裙,薄红纱衣叠得整整齐齐,抱在臂弯里。她的脸庞清秀,但眉间却满是忧郁,低头走得很快。 独孤行低声道:“走,跟着瞧瞧。”他放下茶盏,起身跟上,刻意拉开一段距离。白纾月愣了下,忙起身跟在后头。 街巷曲折,女戏子走得不紧不慢,独孤行和白纾月缀在十余步外,混在行人中,毫不起眼。白纾月瞥了眼少年,忍不住问:“你咋不直接上去搭话?这么偷偷摸摸的,像个小偷一样。” 独孤行尴尬一笑,脸上露出罕见的窘色,“我不会搭讪。” 白纾月扑哧一笑,娇躯前倾,捂嘴偷乐,“哟,瞧你平日冷着张脸,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怎的这会儿怂了?行,我帮你!” 说罢,白纾月小跑几步,追上女戏子,刚要开口招呼,却猛地一愣。戏子低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布裙上,晕开一片水迹。 白纾月愣住,回头望向独孤行,苦笑摊手,眼神像是说:这可怎么办?她轻咳一声,试探道:“姑娘,你……没事吧?” 戏子一惊,忙抬袖擦泪,抬头打量白纾月,见她脸涂墨痕,模样古怪,却气度不俗。她定了定神,低声道:“姑娘找我何事?” 白纾月眼珠一转,掩饰尴尬,笑道:“我家公子想请姑娘喝杯酒,聊聊闲话,没别的意思。”女戏子顺着她手指看去,见独孤行灰袍简朴,腰挂木剑,不像纨绔,也不似书生,倒像个浪迹江湖的散人。 独孤行走近,拱手道:“在下江湖浪子。刚才听姑娘一曲,曲中故事怜人,便想请姑娘喝杯酒,聊几句,没别的想法。”少年爽朗一笑,又补了句,“人在外头,总想听听各地的风土人情,希望姑娘能赏个脸。” 戏子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他如此坦白。她低头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叫柳湘湘,多谢公子抬爱。” 独孤行笑了笑,拱手道:“独小子。”他侧身一让,指了指白纾月,“这是白小小,跟着我混的。” 白纾月哼了一声,瞪他一眼,笑着拱手:“白纾月。” 柳湘湘轻点下巴,算是回礼。她擦干泪痕,勉强挤出个笑:“县城酒肆嘈杂,我知道个喝酒的好去处,带二位去吧。不过,得先去趟杂货铺,取件东西。” 白纾月心头一跳,猜她要去取那梅花香囊,碍于独孤行在场,只得憋着没吭声。他们路过街角酒肆时,少年还进去拎了两坛清酒出来。 三人来到卢氏杂肆,老板一见柳湘湘,瞅了眼白纾月,笑问:“你们谈妥了?” 柳湘湘一愣,满脸茫然:“谈什么?” 白纾月轻咳,忙抢在老掌柜前头,抓起柜台上根鱼竿,装模作样地问:“这鱼竿咋卖?”她趁机凑近掌柜,袖子一抖,塞了几块碎银,低声道:“别提香囊的事。” 老掌柜眼珠一转,立马会意,笑呵呵道:“鱼竿啊?五钱银子,姑娘好眼力!”他接过银子,揣进袖里,乐得合不拢嘴。 独孤行站在门边,皱眉瞅着白纾月,心想她啥时候对钓鱼感兴趣了?不过他也没多问,只当她又犯了什么怪毛病,懒得深究。 然而白纾月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装模作样道:“好玩,随手拿的。” 柳湘湘从掌柜手里接过香囊,捏了捏,梅花香气隐隐透出。她没多停留,转身道:“走吧,去鱼港。” 县城外,鱼港水波潋滟,芦苇摇曳,夕阳斜照,染得河面一片金红。 柳湘湘熟门熟路,租了条乌篷小船,三人登船,船身微微晃荡。独孤行刚揭开酒坛,柳湘湘却一把抢过,仰头猛灌,酒液顺着嘴角淌下,洇湿了衣襟。 独孤行和白纾月对视一眼,彼此苦笑,没想到柳湘湘也是个豪爽之人。 少年低声道:“这姑娘,怕是真有心事。” 白纾月也点点头。 柳湘湘灌了几口,放下酒坛,目光缓缓落在水面上,感觉有些伤感。 过了许久,她终于开口了,“五年前,我在这里遇见他。那会儿他还是个寒门书生,借宿我家,日日读书到深夜。我煮茶给他,他教我识字,日子清苦,却过得幸福。” 说着说着,她泪珠又落了下来,“他考前送我这香囊,说梅花清苦,像我。许了誓,功成归来,便娶我入门。” 白纾月皱眉,低声道:“许县令?” 柳湘湘点头,苦笑:“如今他金榜题名,做了县令,却要娶高门女。我今儿在台上唱,他就在台下,眼神对上,他分明认出我,却装作没瞧见。”她攥紧香囊,越说越记得,“这世道,寒门书生翻了身,哪还记得旧人?” 独孤行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喝着酒,望着河面,神色平静依旧,身体随着小船在河上一漂一荡。 白纾月轻叹,柔声道:“柳姑娘,世上负心人多,你何必为他伤神,自讨不快。”说话期间,她偷偷瞟了少年一眼,发现他无动于衷,便用玉足踩了一下他。 独孤行回过头,笑了笑。 柳湘湘擦了擦泪,挤出个笑:“谢白姑娘,也谢独公子肯听我絮叨,陪我喝酒。”她端起酒坛,又灌了一口。 独孤行放下酒盏,忽地问:“你没想过直接去找他,当面问个明白?” 柳湘湘摇头:“问了又如何?他在台上跟我对过眼,分明不想认我。找了,也是自取其辱。” 独孤行沉默,船在河面漂荡,酒味混着水汽,弥漫在暮色里。他喝了口酒,目光沉沉,良久后问:“觉得委屈吗?” 柳湘湘一怔,目光落在他脸上,少年神色依旧,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柳湘湘迟疑片刻,轻轻点头。 独孤行嘴角一扬,笑得清朗,“哈哈,那我知道得该怎么做了。” 白纾月和柳湘湘齐齐一愣,异口同声道:“你想干嘛?” 独孤行没答,端起酒盏,仰头饮尽,目光穿过河面,落在远处县城的灯火上。 第358章 还钱 另一边,青纾领着独书在小摊前流连忘返,糖浆的甜香混着油炸面团的焦味,让人肚子咕咕响。独书嘴里塞着半根糖葫芦,腮帮子鼓起来,满脸得意,含糊不清道:“青纾姐,你可真行,把活爹哄得团团转!” 青纾斜靠在摊边,手里捏着根竹签,得意地挑眉:“那是!姐姐我走南闯北,啥场面没见过?就你那活爹,还不是被我拿捏得死死的?”她咬了口独书递来的糖葫芦,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心情越发舒畅。 独书咽下嘴里的糖渣,眼睛贼亮,凑近低声道:“青纾姐,我给你露一手绝活,保管你瞧了叫好!” 青纾有些好奇,扬了扬下巴:“哦?啥绝活?说来听听,别尽整些花架子。” 独书嘿嘿一笑,卖了个关子:“等着瞧!”他话音未落,身子一矮,猫着腰钻进人群,目光锁住一个摇晃前行的锦衣男子。 此人正是之前宴会上遇见的富家公子,身后两名仆人一左一右搀扶,个个低眉顺眼,浑然不觉身后多了条小尾巴。 独书冲青纾眨了眨眼,手指灵活如蛇,探向公子腰间,轻轻一勾,钱袋便滑入掌心。他小跑回青纾身边,得意洋洋举起战利品,刚要炫耀,却见青纾眼神一僵,脸上的笑意蔫了。他顺着她的目光扭头,心头猛地一跳。 独孤行不知何时站在巷口,灰袍被风扯动,满脸阴沉。 独书吓得手一抖,钱袋啪嗒落地,他慌忙捡起,往青纾怀里一塞,扯着嗓子喊:“青纾姐让我干的!不关我事!”青纾气得瞪圆了眼,急忙摆手:“你这小混账!我啥时候叫你偷东西了?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二人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白纾月站在独孤行身旁,柳眉倒竖,狠狠剜了青纾一眼。独孤行缓缓走来,也没说话。 独书腿一软,以为少年要抬手揍他,忙抱头蹲下,嘴里嘀咕:“活爹,别打!别打!”可独孤行并未动手,只是停下脚步,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独书被看得心虚,头埋得更低。 独孤行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我教你识字,给你饭吃,甚至还想带你去云水城……”他顿了顿,目光复杂,“可你呢?还是改不了这偷鸡摸狗的毛病。”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大暑币,轻轻放在独书掌心,又将钱袋一并递了过去。独书愣住,抬头看向少年,他的眼中满是失望。 “这些钱,够你花一辈子。”独孤行声音异常平静,“从今往后,别跟着我了。” 白纾月和青纾齐齐一怔,面面相觑。大暑币价值连城,一枚足以让一个普通人过上一辈子富贵生活,独孤行竟如此轻易给了独书?白纾月心头微震,暗想少年平日节俭,怎会藏着如此巨资? 独书低头盯着手里的钱币,他虽不知大暑币的真正价值,却也明白这东西贵重得吓人。他抬头看向独孤行,声音颤抖道:“活爹……你、你不要我了?” 独孤行没答,转身要走,背影在夕阳下拉得修长,“我有事要办,你们别跟来。” 独书呆立原地,鼻头一酸,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他攥着钱币的手抖个不停,喉咙哽得说不出话。一直以来,他偷惯了,抢惯了,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此刻,少年那失望的眼神像把刀,狠狠扎进他心窝,让他头一回觉得,那些事原来是错的。 白纾月看着独书泪流满面的模样,心头一软,蹲下身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柔声道:“没事,别怕,姐姐在呢。” 独书抽噎着,抬起头,泪眼汪汪地问:“活爹……是不是真不要我了?” 白纾月咬唇,少年方才明显是真的失望了。她知道,独孤行不止是对独书失望,更是对自己失望。她轻叹一声,握住独书的手,温声道:“别哭,姐姐陪你去把钱袋还回去。回头我再帮你在独小子面前说好话,他心软,准不会真赶你走。” 独书擦了把泪,哽咽道:“真、真的?” 白纾月点头,挤出个笑:“真的。”可她心底却没半点把握。独孤行的性子,她多少摸得清几分,表面冷硬,实则重情。可一旦失望透顶,那便真的会离去,一般情况他是真的不会回头的。她揉了揉独书的头,起身拉着他朝锦衣公子离去的方向走去。 “姐!那我呢?”青纾问道。 白纾月想了想,说道:“那你就陪同柳姑娘回家吧。” 青纾顺着姐姐的目光看着,发现柳湘湘正远远站在街角,看着这边苦笑。 与青纾分离不久后,白纾月牵着独书的手来到了一高门大户的门前。 府门前,匾牌上“高府”二字遒劲有力,门环铜光锃亮,透着股不俗的气派。白纾月轻吐一口气,抬手叩响门环,声响在暮色中清脆回荡。 不片刻,门内走出个家丁,目光在白纾月满脸墨迹的脸上顿了顿,略带疑惑:“姑娘何事?” 白纾月扬了扬手中钱袋,平静道,“来还钱的,麻烦通报一声。” 家丁一愣,似没想到这灰头土脸的女子是为此而来。他挠了挠头,嘀咕着“怪事”,便转身入内。 不多时,府门大开,两名年轻男子并肩而出。左边那人锦袍华丽,脸颊酡红,满身酒气,正是宴会上调戏白纾月的富家公子。右边那人青衫素净,眉眼清俊,举止间透着几分儒雅气,应该是个读书人。 醉态公子上前一步,咧嘴笑道:“哟,姑娘这是想通了,特意来找我?” 青衫男子皱眉,侧身挡住他,低声道:“景弟,醉话少说,回去歇着。”他朝身旁仆人使了个眼色,仆人忙搀扶着醉公子踉跄回府。 青衫男子转过身,朝白纾月拱手,温声道:“在下高景然,舍弟多有冒犯,姑娘莫怪。不知此来何意?” 白纾月懒得多礼,将钱袋递过去,指了指身旁的独书:“他偷了你弟弟的钱,我带他来还,事情就这么简单。” 独书低着头,嗫嚅道:“对不起……我错了,以后不偷了。” 高景然低头看了看钱袋,又瞥了眼独书,目光最后停留在白纾月身上。他接过钱袋,掂了掂,笑道:“小兄弟知错能改,难得。姑娘仗义,令人佩服。” 白纾月见独书已开口,心头一松,扯了扯独书衣角,转身欲走,“东西还了,我们走吧。” 第359章 血口喷人 “且慢。”高景然上前一步,挡住去路,笑容和煦,“这钱袋是舍弟之物,理应由他亲自受歉。姑娘若不嫌弃,入府一坐,喝杯清茶,待舍弟醒来,再了结此事如何?” 白纾月微微皱眉,瞥了眼独书,见他轻轻点头,显然是真想当面致歉。她心下叹息,其实她不想把事情弄得那么麻烦,不过独孤行那失望的眼神她还记得,独书若不能彻底改过,怕是再无回头的余地。 思及此,她点头道:“好,就闲谈片刻。” 高景然笑意更深,侧身引路:“请。”他领着二人穿过府门,绕过影壁,步入一处后花园。园中假山嶙峋,怪石嶙峋,鱼池清波荡漾,几尾锦鲤悠然游弋。园角有一座茶亭,竹帘轻垂,檀香隐隐,颇有雅致。 三人落座,仆人奉上茶盏,茶汤清亮,香气氤氲。高景然亲自斟茶,递到白纾月面前,温声道:“姑娘气度不凡,应非本地人氏吧?在下于清河县从未见过。” 白纾月接过茶盏,浅啜一口,淡淡道:“外地游人,路过罢了。”她不愿多谈,目光落在亭外鱼池,有些看得出神。 高景然却不死心,笑道:“游历四方,定见多识广。姑娘脸上墨迹,莫不是喜好丹青书法?此等雅趣,县城里可不多见。” 白纾月心头微哂,这人说话怎么喜欢扯书袋子。她瞥了他一眼,语气疏离,“癖好罢了,不值一提。” 高景然也不恼,端起茶盏,慢条斯理道:“癖好虽怪,却别有风情。聊了半晌,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白纾月本不想答,但见他追问不休,心念一转,笑道:“白小小。”这假名是独孤行随口起的,她说来顺口,却暗自好笑。 “白小小……”高景然低念一遍,“好名字,清新脱俗,恰如姑娘气质。” 白纾月险些笑出声,这名字分明是胡诌,他竟一本正经地夸。她抿了口茶,掩饰笑意,心想这高景然八成是那种惯会奉承的油嘴。独书坐在一旁,低头摆弄衣角,对这番对话全无兴趣,只偶尔偷瞄亭外,盼着那醉公子快些出现。 茶过半盏,醉公子仍未现身。白纾月耐心渐消,放下茶盏,起身道:“高公子,茶已喝够,舍弟怕是还需多歇。我们就不多留了。” 高景然一急,忙起身挽留:“白姑娘稍待!舍弟醉态虽重,醒来也快。府中有大骊的碧螺茶,香气馥郁,姑娘不妨一尝?” 白纾月冷笑,心知这是拖延之词。她低头凑到独书耳边,轻声道:“再等一盏茶工夫,人不来,我们就走。” 独书点了点头,虽觉得有些无聊,但还是想当面致歉,这样才算诚恳,或许就能获得“活爹”的原谅。 亭中气氛微妙,白纾月似未察觉。高景然继续闲聊,言语间试探白纾月来历。白纾月应对得滴水不漏,句句点到即止,半点真话不露。 盏茶工夫将尽,园外脚步声起,一名仆人匆匆跑来,低声道:“大公子,二公子醒了,正在前厅等候。” 高景然眼中一亮,笑道:“白姑娘,舍弟已醒,请移步前厅一叙。” 白纾月松了口气,拉着独书起身,跟随高景然穿过曲廊,来到前厅。厅内灯火通明,醉公子高景同斜靠在摇椅上,脸颊仍带几分红晕,但神情已经清醒。 高景然温声道:“景弟,这位白姑娘带小兄弟来还你钱袋,顺便致歉。” 高景同目光落在独书身上,皱眉道:“钱袋?”他接过了高景然的钱袋,数了数。 独书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低头道:“高公子,我偷了你的钱,错了。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偷了。” 正当白纾月以为事情大功告成时,谁料,高景同却忽地冷笑:“慢着,这袋子里少了二十两银子!”他斜视一眼白纾月,“白姑娘,莫非你手脚不干净?” 白纾月柳眉皱起,气得脸颊微红:“血口喷人!这钱袋我碰都没碰,怎么会少了钱?”她一把拉过独书,冷声道,“我们还了东西,仁至义尽,走了!” 高景同却不依不饶,扭头冲高景然嚷道:“哥,你得给我做主!这女人分明偷了银子,还装无辜!” 高景然面露难色,缓步上前,拱手道:“白姑娘,舍弟说钱少了,我并非不信你,只是事实摆在眼前。不如这样,二位暂留府中一晚,我兄弟彻查此事,定还姑娘清白,如何?” 白纾月心头冷笑,这两兄弟分明唱双簧,想给自己下套。她哼了一声,拽着独书转身就走,“不必了,高公子好意,我们心领。” 可她刚迈出一步,高景然脸色一沉,扬声道:“来人!”话音未落,小院内忽地闪出两道身影,气息沉稳,皆是四境武夫,堵住去路。两人一高一矮,高者面容粗犷,绰号“铁牛”,矮者眼神阴鸷,人称“鬼爪”。 白纾月暗叹倒霉,心想自己不会是天生招祸体质吧,怎的走到哪儿都撞上麻烦?然而,她丝毫不慌,毕竟自己修气六境,而且身上伤势已经好了,实力已经完全恢复。 她瞥了眼独书,见他吓得缩在身后,颤声问:“纾月姐,怎么办?” 她挤出个晴朗的笑,拍拍他肩膀:“别慌,你忘了姐姐是六境?区区小伎俩,奈何不了我。”话虽如此,但当她运气时,却忽觉脚下一软,体内气息一滞,脚跟传来麻麻的感觉。 白纾月心头一沉,暗骂骊国怎尽是些阴险小人,这些物品不应该是那些山上宗门才有的吗?怎么会流到普通百姓手中。 然而,白纾月不知道的是,骊国宗门林立,连个县城纨绔都能弄到这种诡药。白纾月原以为宗门这等宗派势力,一般都有自己的宗门门规,一般的软骨散、符箓之类的法器、药品都不会随意出售。哪想到连清河县都能随意买到这种货? 白纾月这时才明白,怪不得这地方法度散乱,怪不得散修和宗门弟子满街跑,换作其他国家,法规严苛,哪容这些歪门邪道横行? 第360章 操弄梦境 高景同哈哈大笑,得意道:“白姑娘,我早知你是修士,怎会不防?方才那茶里,我下了‘酥骨散’,无色无味,一杯足以放倒四境修士,五境也能叫你手脚无力!这药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玄阴宗买来的!” 独书攥紧她衣角,急道:“纾月姐,你行不行啊?” “没事!”白纾月强撑笑意,玉足一点地面,体内寒气骤放,蓝白涣星眼幽光闪烁,寒意如潮涌出。她冷声道:“我好歹也是修气六境,怎么可能被这种小药拿下?”她暗运“白蟒凝霜诀”,这是她自创的内功,一般打架时都会运转,和独孤行的游龙诀差不多。 高景然皱眉,惊道:“六境修气士?”他原以为白纾月顶多五境,纵有瞳术异能,也不过是个女修士,哪想到她竟有如此修为? 高景同却不以为然,大喊道:“哥,别怕!酥骨散连六境都能拖软,她现在指定站不稳!” 白纾月心头一紧,腿软的确愈发明显,像是踩在棉花上,摇摇欲坠。但她咬牙站定,掐诀蓄力,寒气在掌间流转。 铁牛踏步上前,灰拳裹着劲风,直砸白纾月面门。她不闪不避,玉手探出,精准扣住他拳头,与此同时她也被劲风震到,腿下一软,微微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白纾月寒气骤发,手中寒气呼啸而出,铁牛手臂瞬间覆霜,冻得僵硬。他痛呼一声,挣扎着想抽手,却如被白纾月寒气锁死,动弹不得。 鬼爪见状,眼神一狠,矮身扫腿,腿风如刀,瞄准白纾月不稳的下盘。她白裙轻扬,裙摆下玉腿若隐若现,曲线柔美,却因药力摇晃不定,勾得鬼爪也起了色心。 白纾月无暇硬接,与铁牛对视一眼,化拳为掌,猛地拍出,借力将冻僵的铁牛震飞,身体借反冲之力后飘,左手顺势拎起独书,裙摆在空中翻飞,露出白皙小腿。 可她落地时,腿一软,裙摆散乱,跌坐在地,姿势略显狼狈,脸颊泛起羞红。独书急道:“纾月姐,你没事吧?” 白纾月摇头,喘息道:“没事,就是腿软。” 独书急得直跺脚:“你不是说小药拿不下你吗?” 白纾月尴尬一笑,嘀咕:“这药比我想的猛。”她心头懊恼,自己刚才吹得太满,如今脸都丢尽了。 独书脱口而出:“纾月姐,你也太没用了!” 白纾月一听,气得瞪他:“独书,你这个臭小子,现在居然还敢嫌弃我!”她正要再骂,高景然却哈哈大笑:“药效上来了!白姑娘,束手就擒吧!”他一挥手,铁牛揉着冻僵的手臂,与鬼爪并肩逼近。 白纾月寒气凝于掌间,药力却如藤蔓缠身,腿脚越发绵软,站都站不起来。 独书吓得一哆嗦,缩到她身后,颤声道:“纾月姐,你可别倒下啊!”白纾月被他这怂样气得笑出声,斜眼瞪他:“躲什么?我还没死呢!” 高景同见她还有心情笑,怒火更盛,狞笑道:“白纾月,酥骨散下,你撑不了多久!识相点,跟我们回府,好好伺候我兄弟,兴许还能留条命!” 白纾月闻言,心头一哂,苦笑自嘲:莫非自己真是红颜祸水,从空净和尚到裴松,再到这对兄弟,怎的走到哪儿都被人惦记?早知道自己躲回山林里,这样就不会惹麻烦了。 她正要开口,独书却急了,拽她衣袖嚷道:“姐,你咋还发呆?人都要扑上来了!” 白纾月回神,蓝白交错的涣星眼微微一眯,忽地扭头看向高景然,声音软得像春水,带着几分娇怯:“高公子,你说我……长得漂亮吗?” 高景然一愣,没料到她会问这个。他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瞧那精致的眉眼,柔腻的肌肤,腰肢柔若无骨,裙摆下若隐若现的玉腿,不由轻咳一声,脱口道:“当然,姑娘身姿曼妙,气质清丽,堪称我见过最出尘的女子。” 他又故意顿了顿,叹息道:“若非舍弟执意,我也不愿违心,做出这等事。” 白纾月闻言,垂眸一笑,装出一副羞涩模样,低头轻咬唇瓣,睫毛轻颤,看得高景然看得心神一荡。 然而就在此时,她突然抬起头,蓝白涣星眼幽光流转,勾魂摄魄。高景然目光正对,脑中一懵,还未反应过来,身子一软,扑通倒地,鼾声大作,睡得像头死猪。 高景同大惊失色,踉跄后退,指着白纾月怒吼:“你、你对我哥做了什么?!”他扭头冲铁牛和鬼爪咆哮:“快!拿下这妖女!” 可话音未落,高景然竟从地上弹起,双目紧闭,动作僵硬如傀儡,猛地扑向高景同,双手死死掐住他脖子。高景同脸涨得紫红,喉咙里挤出嘶哑的惊呼:“妖女!你对我哥干了啥?!” 白纾月掩嘴轻笑,“当然是让他梦游咯。我这涣星眼,不只会催眠,还能操弄梦境,你这蠢货懂什么?” 高景同被掐得喘不过气,拼命挣扎,冲鬼爪嘶吼:“快!杀了她!”可就在这时,铁牛忽地转身,眼神空洞,一拳砸向鬼爪。鬼爪猝不及防,被打得踉跄后退,惊愕道:“铁牛兄,你疯了?!” 他定睛一看,铁牛双目紧闭,嘴角还挂着丝口水,竟也睡着了!鬼爪心头一寒,猛地看向白纾月,骇然道:“你什么时候……” 白纾月得意地扬眉,哼道:“蠢货,刚才我与他对拳时,他早着了我的道!这涣星眼,专克你们这些没脑子的,卑鄙下流之人!” 她想起当初裴松,六境剑修都不敢直视她的眼,逼得他连甩数道锁妖符,才勉强压制她运气。这几个四境武夫,怎配让她吃瘪? 独书见局势翻转,眼睛一亮,跳起来喊:“纾月姐,你这招太卑鄙了!”话刚出口,白纾月脸一黑,扭头揪住他耳朵,咬牙道:“臭小子,再敢说姐卑鄙,回头我在你活爹面前,给你编一堆坏话!” 独书疼得龇牙咧嘴,忙求饶:“姐,我错了!别揪了!”他揉着红彤彤的耳朵,眼泪汪汪,却又忍不住偷笑,这姐姐发起狠来,还真有点吓人。 高景同被掐得喘不过气,整个脸都紫了,“鬼爪,救我!”他手脚乱蹬,试图挣脱梦游的高景然,可那双手如铁钳一般,纹丝不动。 鬼爪无奈,咬牙一爪划向铁牛肩头,血光迸现,铁牛闷哼一声,依旧睡得死沉,拳头却砸得更狠。 白纾月趁乱低声道:“独书,快扶我走!这药力太强了,我腿软得厉害,站不住了!”她强撑着起身,玉足踩地时微微颤抖。 独书忙窜到她身旁,架住她胳膊,费力地拖着她往外走。白纾月身形纤细,可药力让她全身绵软,沉甸甸地压在独书瘦小的肩上。他咬牙拖了几步,累得直喘,忍不住嘀咕:“纾月姐,你咋这么重?跟头猪一样!” 白纾月气得差点吐血,抬手敲他脑门:“小混账,敢嫌姐重?信不信我掐你!”她嘴上骂着,手却撑在他肩上,借力迈步,脚下麻得不行。 鬼爪不敢恋战,矮身闪到高景同身旁,劈手夺下高景然,扔到一边,总算救下自家主子。 高景同捂着脖子,大口喘气,恶狠狠瞪着白纾月,嘶吼:“鬼爪!去!抓她回来!” 鬼爪直皱眉,“二公子,我去抓她,万一也中了招,回来掐你咋办?”他一爪挥出,逼退梦游的铁牛,脚下却退了两步,显然怂了。 高景同气得破口大骂,可也知道鬼爪说得在理。他咬牙切齿,眼睁睁看着白纾月在独书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离开小院。 第361章 你耳朵不好使 另一边,独孤行身形如燕,借着清河县城的昏暗灯火,悄然潜入县府。他足尖轻点,掠过高墙,落地无声,游龙诀和身法运转间,气息几不可察,顺利潜入府内,几息间便攀上正厅屋顶。 少年蹲在瓦脊上,指尖轻挑,揭开一块青瓦,露出下方微亮的灯火。 堂中,许县令斜倚木椅,正与一锦衣老者对坐,谈笑风生。老者须发花白,衣袍绣金,腰间挂饰叮当作响,显然是本地豪商。而他身旁还立着位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眉眼清秀,五官虽不惊艳,却有股温婉气质,身着鹅黄罗裙,低头弄袖,略显拘谨。 独孤行眯眼,耳力极佳,将屋内对话听了个大概。许县令笑容满面,与老者推杯换盏,时而瞥向那女子,眼神里藏着几分热切。 “许大人,林氏商行愿出千两白银,助大人修葺县学,只盼大人日后多照拂。”老者捻须,笑得眼角生纹。 许县令摆手,“林老言重了,县学乃公事,许某自当尽力。倒是令孙女林小姐,端庄娴雅,着实令人心折。” 林小姐脸颊微红,低头不语。老者哈哈一笑,拍拍女子肩头:“小林,往后多陪许大人走动走动,聊些诗书,也好陶冶情操,增进情谊。” 那林小姐低头,脸颊更红,轻声应了句:“嗯。” 寒暄几句,老者携孙女告辞,许县令起身相送,步履轻快,似乎心情颇佳。 待屋内人影散尽,独孤行身形一闪,从瓦顶跃下,落地无声。他推门而入,径直走到堂中,抓起桌上果盘里的梨,咬了一口,汁水清甜。他随意靠在椅上,等着许县令归来。 片刻后,许县令回屋,见堂中赫然坐着个灰袍少年,手里捏着颗梨,啃得津津有味。他心头一惊,下意识张口想要大喊。 然而,独孤行却身如疾风,瞬息欺近,魁木剑抵在他喉咙间。 “别喊。”独孤行声音淡然,“我只想聊聊。” 许县令咽下唾沫,他好歹三境炼气士,却连少年如何近身都没看清。强压惊惶,他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独孤行收剑,斜靠在木椅上,抓起桌上的茶壶,自斟自饮,懒散道:“说了,聊天。你耳朵不好使?” 许县令满脸狐疑,哪有人夜闯县府只为闲聊?可少年的身法他可是领略过的,他不敢轻举妄动,试探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少年啜了口茶,叹气:“怎么都听不懂?我就想跟你唠唠。”他顿了顿,目光一转,“刚才那林小姐,模样周正,家世不俗,你觉着如何?” 许县令瞳孔一缩,惊道:“你偷听我说话?”他心念急转,暗忖这少年莫非觊觎林氏?冷声道:“我乃县令,绝不容人在清河为非作歹!” 独孤行嗤笑,摆摆手:“别急着摆官架子。你这县令,也就使唤一下府里的差役,若真有权势,怎会没个三四境武夫护院?” 许县令脸色一僵,少年一语中的。他不过是个新上任的县令,空有三境修为,县府连个像样的护卫都没有,只能攀附高氏这样的当地豪族。 许县令咬牙道:“就算我权势不重,清河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高氏府中有四五境武夫,你不过二境,焉敢造次?” 独孤行重重叹息,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你还是没听明白。”他放下茶盏,目光陡然转冷,缓缓起身,魁木剑轻叩地面,发出低沉的嗡鸣。 屋内烛火摇曳,少年身影在墙上拉出长影,透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我不是来跟你谈权势,也不是觊觎那林氏。”独孤行声音低沉,字字清晰,“我想问的,是柳湘湘。” 许县令身子一僵,瞳孔猛缩,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干笑道:“柳湘湘?谁啊?没听说过。” 独孤行冷哼,踏前一步,剑鞘轻点地面,哒哒一声脆响,震得许县令心头一颤。少年眼底寒光闪烁,“五年前,鱼港边,寒门书生借宿戏子家,夜读寒窗,煮茶识字,许下功成迎娶的誓言。你敢说不记得?” 许县令脸色刷白,嘴唇哆嗦,半晌挤出一句:“你……你怎知道这些?”他踉跄后退,撞翻身后木椅,跌坐在地,惊惶失措。 独孤行没再逼近,只是站在原地,“我还知道,你送了她一只梅花香囊,说她清苦如梅。如今你金榜题名,做了县令,却要攀高枝,娶林氏女,把旧人抛在脑后。许大人,你的心,可真硬。” 许县令结喉滚动,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少年那双眼睛,像能看透他所有不堪的过往,让他无处遁形。 “你别装傻。”独孤行冷笑,“今晚宴会上,她唱的那曲,句句刺心,你在台下跟人推杯换盏,分明认出了她,却连眼都不抬。你是怕她坏了你的前程,还是压根忘了她?” 许县令低头,双手紧攥,指节泛白,声音沙哑道:“我……我没忘她。可我如今是县令,身不由己。小县城里,林氏和高氏势大,我若不依附,仕途无望。柳湘湘她……她只是个戏子,怎能与林氏联姻相比?” 独孤行闻言,目光更冷,嗤笑道:“好一个身不由己。誓言是你发的,香囊是你送的,如今攀了高枝,就把她当糟糠,扔在一边自怨自艾。许大人,你这读书人的脸面,真是厚得叫人佩服。” 许县令被说得面红耳赤,猛地抬头,恼羞成怒:“你懂什么?寒门出身,熬到今日,我吃了多少苦?她一个戏子,能帮我什么?林氏女能让我仕途顺遂,柳湘湘能吗?” 独孤行沉默片刻,忽地笑了,随后他一步步靠近许县令。 许县令吓得一哆嗦,爬着后退,冷汗直流,颤声道:“你要杀我?我是清河县令,你敢动我,骊国律法饶不了你!” 独孤行停下脚步,嘴角微笑,但眼中却并无半点笑意,“给你个机会,要么选柳湘湘,要么死。” 第362章 以后别再乱许誓言了,害人害己 面对独孤行的危险,许县令冷汗直流,急忙喊道:“我选!我选柳湘湘!” 独孤行闻言,缓缓站直身子,长叹一声,“唉,刚才你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我还以为你会硬气点。没想到吓一吓就怂了。”他摇了摇头,他总算看透了这人的骨头有多软。 许县令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羞恼交加,猛地拍地怒道:“你敢耍我?!”他挣扎起身,指着独孤行,气得脸都红了。 独孤行冷哼,“耍你?不单耍你,我还要揍你!” 话音未落,他纵身一跃,骑在县令头上,拳头如流星坠地,狠狠砸在许县令脸上。拳风凌厉,带起一阵低啸,许县令连躲都来不及,鼻梁应声而断,鲜血喷涌。 “饶命!饶命!”许县令抱着头,声音凄厉,哪还有半点县令的体面。独孤行却像没听见,拳头如雨点落下,毫不留情。堂外脚步杂乱,几个差役闻声冲入,见状大惊,抄起棍棒想上前阻拦。 独孤行头也不回,反手一拳,游龙诀气劲迸发,棍棒断裂,差役被震退数步,摔得七荤八素。其余人见状,不无心惊胆战,哪还敢上前? 独孤行继续揍人,拳头精准落在许县令脸上,一时间整个屋里都是许县令鬼哭狼嚎。 也不知揍了多久,许县令瘫在地上,鼻青脸肿,牙齿掉了三颗,嘴角淌血,眼神涣散。独孤行停手,俯身捡起一颗断牙,笑着说:“这牙,跟你桌上那梨,我买了。”他随手丢下几枚骊国铜币,叮当作响,落在许县令身旁。 许县令胸膛起伏,眼中怒火翻腾,却不敢吭声,生怕再挨一顿揍。独孤行瞧见他那点神情变化,冷笑一声,拍了拍手,低喝:“小四!” 七境四脚蛇自玉簪中窜出,鳞片映着烛光,巨口微张,獠牙森然。许县令吓得一哆嗦,怒意瞬间熄灭,缩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独孤行背靠木椅,懒散道:“我揍你,是你活该,谁让你违了誓言。至于你以后是找林小姐,还是回头寻柳姑娘,我不管,那是你的路。”他顿了顿,声音骤冷,“但你若敢报复,或牵连柳姑娘,别怪我手下无情。” 许县令连连点头,嘴角抽搐,哪敢有半点异议。清河县最强的不过四境武夫,他怎敢招惹这少年和那头七境妖蛇? 独孤行起身,刚迈出堂门,忽地回头,“柳姑娘还念着你,不过我想,你也不会回头了。所以,祝你和林小姐两情相悦。”他笑了笑,语气带了几分讥讽,“以后别再乱许誓言了,害人害己。” 话毕,他唤回小四,身形一跃,掠上屋顶,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中。 然而当他行至一处屋顶上之时,独孤行忽然觉得体内气血翻涌,二十八脉游龙诀自行运转,左臂猛地一震,不受控制地抬起。 “师父?”独孤行心头一紧,低声喃喃。他停下身形,稳住气息,凝神感受。左手缓缓抬起,从怀中掏出一支毛笔,笔尖悬空。少年忙掏出小本,摊开纸页,准备记录。 可毛笔并未落向纸面,而是径直在他手臂上划动,在他手臂上刷刷写下五个字:“留意另一个我!”字迹匆忙潦草,墨色未干,随即左臂无力垂下,毛笔啪嗒落地。 独孤行皱眉,盯着手臂上的字,满脸疑惑。另一个我?这是何意?师父陈尘的行事向来玄奥,可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他摸不着头脑。 独孤行皱眉,盯着手臂上的字,脑中一片雾水。另一个我?师父这话何意?陈老头的行事向来反复无常,随性而为。 自然而然,这句独孤行也摸不着头脑。 他正沉思,胸口忽地一空,像是被抽走了什么。少年低头,猛然察觉,他与白纾月的契约,竟在这一瞬无声断裂!那股若有若无的牵引,彻底消散。 独孤行心头一沉,契约是师父亲手所定,非常人所能解,连裴松的朱砂紫金符都无法撼动,如今却莫名解除?难道与师父的留言有关?又或者是师父主动解除他们之间的契约? “白纾月……”独孤行低喃,目光投向渔港的方向,夜色深沉,灯火寥落。他足尖一点,身形如箭,朝柳湘湘家疾掠而去。 —————— 与此同时,白纾月拖着绵软的身子,踉跄行在清河街头,独书瘦小的身影紧扶着她,累得满头是汗。 然而就在此时,白纾月心头一空,整个人呆立当场。 独书突然感觉到身旁的白纾月突然变重,随即抱怨道:“纾月姐,你走路也用点力啊,老靠着我可不行。” 然而,当他抬头看向这位漂亮姐姐时,马上察觉到她神色不对,像是丢了魂一样,“纾月姐,你咋了?” 白纾月眼睛微微泛红,她方才心头一空,就知道她与少年之间的契约被人为切断了,至于是谁,不用猜都知道,也就少年和他师父可以这样做。 比起陈尘,白纾月认为独孤行的可能更大。毕竟他师父陈尘可是在梦里指引过她,不太可能突然过河拆桥。 想到这,白纾月急了,她强撑着站直,甩开独书,踉跄向前,“没事……我得去找独小子……快!” 独书急了,忙窜到她身旁,拽住她衣袖,“纾月姐,你这腿都抖成这样了,还逞强?让我扶你!” 白纾月腿软行不动道,偏偏她又心急如焚。她红着眼眶,喃喃道:“这破药……为什么现在还有效啊……”此时,她不知所措,心头还苦涩难抑。“契约没了……他会不会……不要我了?” 独书一愣,没听清她在嘀咕什么,只当她药力发作,脑子糊涂了,“姐,你别瞎想了!活爹人应该在客栈,咱们快回去找他!” 白纾月重重地点了点头,借着独书的力,跌跌撞撞朝客栈赶去。 第363章 玄阴宗? 独孤行一路前行,来到了渔港附近,此时已是深夜。清河县城的渔港边,月光如薄纱洒在河面上,水波摇曳,泛起细碎银光。 独孤行踏着湿润的泥土,循着柳湘湘提及的路径,来到一间傍水而建的木屋前。屋子简陋,檐下挂着几串风干的鱼骨,河风拂过,带着股淡淡的腥气。 他抬手轻叩门板,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名中年妇人探出头,灰布衣衫,满脸风霜,眼神带着几分警惕。她上下打量独孤行,皱眉问:“小伙子,这么晚了,找谁?” 独孤行拱手,露出个温和的笑,“找柳姑娘,有几句话想说。” 妇人愣了愣,似是明白了什么,转头朝屋里喊:“湘湘,你说的那个小伙子来了!”她又看向独孤行,热情道,“进屋坐坐吧,喝口热茶?” 独孤行摆手谢绝,“不了,就几句话,站着说便好。”他顿了顿,问,“您家有渔船吗?” 妇人一怔,点头道:“有是有艘老船,年久失修,早就没法下河打鱼了。” 独孤行笑了笑,“那我买了。” 话音刚落,柳湘湘从屋里走了出来,素裙轻摆,眉间依旧带着忧郁。她听见这话,忙道:“独公子,那船破得不成样子,不值几个钱,你何必……” 不等她说完,独孤行从怀里掏出一只沉甸甸的布袋,递给妇人,“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银子,船我买了。”布袋里银两叮当作响,怕是有百两之多。 妇人盯着布袋,眼睛都直了,愣在当场。柳湘湘急忙摆手,“这怎么行!那船顶多值几钱银子,你这些银子够买好几条新船了!还是拿去别处买吧。” 独孤行挑眉,作势要走,“那成,我去找别的船家问问。” 妇人一听,急了,忙抢上前,“别!别去别家!就我这船,卖给你!”她一把接过布袋,笑得合不拢嘴,“这船我早不想要了,换点银子正好!” 柳湘湘急得拉住她娘,低声道:“娘,你怎能这样?这银子收得太多了!” 妇人却不以为然,把女儿拉到一旁,压低声,“傻丫头,有钱不赚是傻子!你爹走得早,家里穷得叮当响,你又唱戏,往后人老色衰,还指望啥养活自己?”她拍拍柳湘湘的手,“听娘的,这事就这么定了。” 柳湘湘被说得哑口无言。 妇人转过身,笑眯眯对独孤行道:“小伙子,我家湘湘带你去看看船,这银子我收下了。”她抱紧布袋,像是怕少年反悔。 独孤行瞧她那副急切的模样,颇有些哭笑不得,像是卖女儿多过卖船。他懒得点破,只点了点头,“柳姑娘,带路吧。” 柳湘湘轻叹一声,走在前头,独孤行跟在后面。 —————— 与此同时,清河县的客栈内,白纾月在独书的搀扶下,跌跌撞撞推开房门。青纾正倚在床头啃苹果,见姐姐这副模样,苹果啪嗒落地,蹦起来扶住她:“姐,你怎么了?腿软成这样,谁给你下药了?” 白纾月没答,气息急促,抓着青纾的袖子问:“独小子呢?他在哪儿?” 青纾一脸茫然:“没见着啊!他没回客栈,我还以为他跟你在一块儿呢!” 白纾月心头一沉,推开青纾,踉跄朝门外冲去:“我得去找他!”她脚下绵软,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稳,虽然此时的药效开始消退,但她还是没办法乱跑。 青纾急了,追上去架住她:“姐,你这德行还跑?摔了咋办?”她扭头瞪独书,“小混账,你倒是说说,到底咋回事?” 独书累得直喘,抹了把汗:“高府那俩兄弟给纾月姐下了酥骨散,差点没跑出来!她非要找活爹,我劝不住!”他顿了顿,小声道,“活爹好像不要我们了……” 青纾一愣,正要再问,白纾月却猛地甩开她,咬牙扶墙前行:“别废话!快走!”她眼眶泛红,喃喃自语:“他不会不要我的……不会……” 青纾无奈,叹气跟上,独书咬咬牙,也拖着疲惫的身子追了出去。夜风凛冽,街上行人稀疏,三人跌跌撞撞,朝渔港方向摸去,独书小声嘀咕:“活爹会去哪儿呢?” —————— 同一时刻,高氏大府的会客厅内,灯火通明,檀香袅袅。 一名紫袍男子斜倚在太师椅上,长发披肩,面容阴鸷,嘴角挂着抹猥琐的笑。他手指把玩着一枚玉佩,目光扫过高景同,冷笑道:“高景同,你说那女修士,真有你说得那么俊?” 高景同连忙点头,眼中闪着兴奋:“宗主,那是真漂亮!腿又长又滑,长得跟玉柱一样,脸蛋也精致得不行,啧啧,绝对是顶尖货色!” 他又顿了顿,压低声,“玄阴宗的孟宗主,您要是看上了,出手拿下,保管叫您满意!” 孟长阴,玄阴宗宗主,六境修气士,行事阴毒,嗜好女色,清河县附近无人不知。他闻言哈哈一笑,眼中欲焰大盛:“好!本座正缺个贴身的侍女,那女修士若真如你所说,倒是合我胃口。”他手指一敲桌面,“说吧,你请我来,要我做什么?” 高景同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孟宗主,只要您帮我拿下那女修士,银子好说!她身边还有个小乞儿,估计是她的人,收拾了便是。至于她那瞳术,您小心点,别直视她的眼睛。” 孟长阴眯眼,嗤笑:“瞳术?哼,雕虫小技!本座六境修为,玄阴宗的‘蚀魂散’专克修气士,她那点伎俩,翻不出浪花。”他起身,紫袍一甩,气势阴冷,“人在哪儿?带路!” 高景同忙点头,领着孟长阴出了会客厅,朝县城街头掠去。夜色下,紫袍身影鬼魅,气息阴森,引得路边野狗低吠不止。 第364章 分道扬镳? 柳湘湘领着独孤行来到一艘泊在水畔的旧木船前,她站在岸边,素裙被风扯动,微风拂过,芦苇轻摇。船身不大,勉强能挤下五六人,漆面斑驳,船舷上还挂着几缕干枯的水草,看上去有些年头。 独孤行打量着木船,眉头微挑,忍不住道:“这船瞧着还挺结实,没你说得那么破吧?” 柳湘湘轻笑,跳上船,船身微微一晃。她指着船底,低声道:“别看外头还行,底下早穿了个窟窿。我后来拿木板钉了,勉强凑合,也不知还能撑多久。”她说着,回头望向少年,目光清亮,似乎有话要讲。 “怎么了?”独孤行见她这样子,于是问道。 柳湘湘深吸一口气,清声道:“独公子,你……是不是对我有点意思?” 独孤行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柳姑娘,你想哪儿去了?我早有心上人了,怎会看上你?”他笑得爽朗,看她的眼神也没半点暧昧。 柳湘湘低头,手指撩了撩耳边碎发,掩饰心底那抹失落。她其实早有预感,独孤行帮她,绝非动了情。白纾月的容貌气度,甩她几条街,更别提她比少年还大几岁,喊声姐姐都不过分。她轻轻摇头,甩开杂念,抬头问:“那你为何帮我?还花这么多银子买这破船?” 独孤行咧嘴一笑,没立刻回答,反而从怀里掏出一颗断牙,轻轻抛了过去,“给你的,留个纪念。” 柳湘湘接住,定睛一看,瞪圆了眼,“你……你揍了他?” 独孤行点头,哈哈一笑,“揍了一顿,鼻梁都给他砸塌了。” 柳湘湘一怔,深深看了少年一眼,“为啥?就因为他负心?其实你没必要为了我,去得罪别人的。” 独孤行叹了口气,靠在船舷上,目光投向河面,“我只是看那家伙违了誓言,不顺眼而已。我两年前,也曾违背过一次誓言,那时候,我本以为那不过是小孩拉钩的小事,但没想到,在那之后的事情却让我的一个没血缘的弟弟丢了命。” 独孤行望着水中的碎月出神,“这事在我心头压了很多年,我一直觉得那事自己是有过错的。”他笑了笑,呵了一声,“我瞧见许县令那副嘴脸,莫名奇妙地想起了这件事,所有就忍不住想揍他一顿。所以说,我揍他,其实是为让自己心安,跟你没太大干系。” 柳湘湘沉默了,“那这船呢?你花百两银子,就为顺手帮我?” 独孤行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顺势而为罢了。我这人做事,喜欢随心,我师父也教我别违本心。而且我也需要一条船走水路。” 柳湘湘噗嗤一笑,明显觉得少年的回答十分有趣,“独公子,你是我见过最有江湖味的浪子。” 独孤行爽朗大笑,“是吗?” 柳湘湘收下了断牙,也跟着笑了笑,“我也没啥好东西,这个就送你吧,算个谢礼。” —————— 与此同时,清河县城的河边,白纾月拖着绵软的身子,跌跌撞撞前行,独书和青纾一左一右搀着她。夜风凛冽,吹得她白裙翻飞。 白纾月一口气冲到渔港边的木屋前,抬手猛敲门板。门吱呀开了,柳湘湘的母亲探出头来,警惕地打量三人,“你们找谁?” 白纾月踉跄上前,急切道:“独孤行!他在哪儿?” 老妇一头雾水,皱眉道:“啥独孤行?你们是不是找错门了?”随即,她就想关上门。 白纾月见状,十分激动地一手顶住木门,老妇被激动的她吓了一跳,心想这姑娘长得这么清秀,怎么这么粗鲁。 青纾见妇人被吓到了,急忙拉住激动的姐姐,和声和气道:“大娘,我们找个背木剑的少年,穿灰袍,模样俊得很。” 老妇眼睛一亮,拍了拍大腿,“哦!那小伙子啊!他买了我家的船,刚跟湘湘去码头了!”她指了指渔港方向,笑得合不拢嘴,“那小伙子出手大方,给了百两银子呢!” 白纾月心头一紧,推开青纾,踉跄朝码头跑去,嘴里喃喃:“他不能走……不能……”青纾叹气,拽着独书追了上去,“姐,你慢点!腿还软着呢!” 渔港水岸边,白纾月远远瞧见柳湘湘站在岸上,朝河心挥手,而独孤行坐在一艘小船上,手握竹桨,船身在月光下轻轻晃荡。 她顿时感到心里委屈,一时间没忍住,猛地大喊道:“独孤行!你这负心汉!竟敢抛下我不管!” 声音凄厉,划破夜空。白纾月喊完,双腿一软,蹲在地上,双手掩面,泪水顺着指缝淌下。 独孤行愣在船上,竹桨悬在半空,整个人呆住了。柳湘湘也一头雾水,转头看向岸边,瞧见白纾月哭得梨花带雨,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啥?负心汉?”独孤行满脸茫然。他刚要开口,白纾月却自顾自骂了起来,声音断续,还带着哭腔,“你这骗子!解除契约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这么扔下我,跑来跟她……”她指着柳湘湘,泪眼模糊,“你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骗子”二字一出,独孤行身子一震,半晌没吭声。 柳湘湘回过神,忙摆手,“白姑娘,你误会了!独公子只是买了我家的船,帮我个忙,没别的意思!” 白纾月却听不进去,蹲在地上,哭得更凶,“误会?契约都没了!” 眼看床越飘越远,独书急得直跺脚,拽着青纾的袖子,“青纾姐,咋办?活爹不会真不要纾月姐吧?” 青纾皱眉,瞪他一眼,“别瞎嚷嚷!”她看向河心的独孤行,喊道:“独小子!你倒是说句话!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和我们分道扬镳!” 独孤行突然深吸一口气,就在众人以为他要作答时,少年却哈哈大笑,笑声清亮,划破渔港夜空的寂静。 青纾和独书面面相觑,愣在原地。白纾月也忘了哭,泪眼朦胧地抬头,呆呆地看着船头的少年。 第365章 天生不惧毒 只见独孤行双手负后,站立船头,指着白纾月大喊:“你这笨蛋,又闯祸了吧!” 青纾和独书齐齐一愣,唯有白纾月猛地扭头,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清河县城方向,火光摇曳,一群人正朝渔港疾奔而来。孟长阴和鬼爪跑在最前,高景同气喘吁吁地吊在后头。 独孤行大笑,笑得肆意,冲白纾月喊:“快上船!再磨蹭,我可真丢下你这朋友不管了!” “朋友?”白纾月愣在当场,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 独孤行仰头,笑声爽朗:“契约解了,不就能当朋友了?” 白纾月一听,噗嗤笑了,泪痕未干,嘴角却翘起,“原来你解契约,是想跟我做朋友啊!” 独孤行站在船头,挺胸抬头,豪气道:“做我独孤行的友人,我才能为你抱打不平!难道你不愿意?” 白纾月当然愿意,她一边点头,一边擦着眼泪。 独孤行见白纾月同意,随后目光一转,对独书喊,“钱袋还回去了没?” 独书忙扯着嗓子回:“还了,活爹!” 独孤行又笑,声音洪亮:“那你愿不愿意做我学生?做我独孤行的学生,胜读十年书!” 独书眼睛一亮,跳起来喊:“愿意!愿意!”这小乞丐当然愿意,跟独孤行在一起,可是有饱饭吃的。 与此同时,孟长阴和鬼爪的脚步声已近。鬼爪瞥见船上人多,隐隐觉得不妙,脚下放缓,眼神游移。反观孟长阴,盯着白纾月和青纾姐妹,眼中欲焰熊熊,浑然不觉异样,嘴里大吼:“美人,哪里跑!” 独孤行懒得理会那些追兵,目光扫向青纾,咧嘴一笑,喊:“青纾。” “哎!”青纾应了一声。 “麻烦你把独书带过来。”独孤行回应道。 “啊?”青纾本以为少年会像对姐姐那样,说些动听的话,哪知就这句平淡无奇的吩咐。她愣了愣,气得跺脚,骂道:“你这不懂风情的榆木疙瘩!” 白纾月乐得喜极而泣,抹了把泪,冲妹妹道:“别抱怨了,快带我们过去!” 青纾哼了一声,玉手轻挥,一掌将姐姐推向小船,紧接着抓起独书,往船上一丢。独书飞在半空,吓得哇哇大叫,手脚乱挥。 白纾月在空中裙摆翻飞,以为独孤行会接住她,谁料少年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稳稳抱住独书。白纾月脚下一软,崴了脚,跌坐在船板上,疼得嘶了一声。 独孤行放下独书,扭头一脸懵地看着她,挠头道:“你这是闹哪出?” 白纾月气得脸颊绯红,瞪着他,嘴里的埋怨却卡在喉咙。瞧见少年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她忽地也笑了,小声道:“你这没良心的!” 孟长阴见白纾月已上船,怒火中烧,冲青纾吼:“那就先拿下你这女侍从!”他显然误认青纾是白纾月的跟班。 青纾叹气,嘀咕:“哪来的蠢货,净会坏气氛。”她玉手一翻,三枚竹签滑出,指间轻甩,破空刺向孟长阴。 孟长阴哈哈大笑,嗤道:“雕虫小技!”长袍一抖,将竹签裹住,随即甩出数只瓷瓶,瓶身炸裂,药粉弥漫。 青纾眉头微皱,右手挥出,粉尘四散。与此同时,她掩鼻咳嗽,像是中招了一样。孟长阴得意狂笑:“中了我的蚀魂散,气血不畅,浑身无力了吧?” 然而青纾却揉了揉鼻子,慢悠悠道:“你这胡椒粉,不太行啊,味儿有点呛鼻。” 船上,独孤行皱眉,正要唤小四,白纾月却拉住他,笑盈盈道:“别急,坐着看戏就好。” 独孤行不解,回过头来,问道:“啥意思?不帮手吗?” 白纾月捂嘴偷笑,指着青纾:“我妹是条竹叶青,天生不惧毒,你等着瞧。” 孟长阴不信,又掏出几瓶药粉,这次不扔,而是自己吸入,运功催化,青筋泛紫,浑身冒出紫色毒雾,掌风裹着毒气,朝青纾扑去。 见孟长阴要出招,鬼爪远远第站在后头,阴笑道:“这青衣美人怕是完了。孟宗主的蚀魂功,混了血中毒素,寻常修气士沾上,轻则修为尽废,重则命丧当场。” 鬼爪知道,蚀魂功可是孟长阴的成名功法,而他能以修气六境的修为,在骊国这里建立玄阴宗这个宗派,也多因他这门邪功。 高景同眼中满是期待,嘀咕道:“孟宗主出手,那美人必成掌中玩物!”他瞟了眼鬼爪,挤出个讨好的笑,“到时候,还得请宗主给点面子。” 鬼爪冷哼,没搭腔,盯着青纾,心想她若中毒,怕是连渣都不剩。 青纾站在岸边,裙角被风扯着,脸上还挂着笑。她捂着鼻子,皱眉道:“这家伙多久没洗澡了?臭得跟死鱼一样!” 孟长阴气得脸都歪了,眼中欲焰化作怒火。他猛吸一口气,喷出一团浓得像墨的紫雾,嗡嗡作响,朝青纾罩去。毒雾所过,芦苇瞬间变黄,泥土都烧黑了。 船上,独孤行皱眉,有些不太放心,随时准备放出小四。白纾月却笑得贼兮兮:“别急,我妹能搞定。相信她。” 面对毒雾袭来,青纾哼了一声,手一扬,掌心闪出青光。一道细得像头发丝的青气从指尖射出,快如闪电,扎进紫雾。青气虽细,却毒得吓人,毒雾一碰就散,嗤嗤响,像扎破的气球。 孟长阴眼睛一缩,咬牙喊:“这是啥妖术?”他好色归好色,可不傻,六境修为让他感觉有点不对劲,眼中色心淡了,多了几分小心。 青纾懒得回话,手腕一抖,又甩出两道青气,角度刁钻,堵住孟长阴的退路。他怒吼一声,掌心紫雾聚成一团毒云,迎上青气。两者一撞,嘶嘶作响,毒云被青气刺穿,散成黑烟。 青纾掩嘴笑道:“你这口臭,威力不咋地嘛!” 独孤行站在船头,看得也是一惊,问白纾月,“你妹这么厉害的吗?” 白纾月笑了笑,说道:“别看她发的青气这么厉害,其实那玩意很快就会用完的,就像蛇毒一样,又是有用完的时候,上次用这招时,她们还是在破庙里与秃头和尚打架时。时隔了这么久,青纾才可以再次使用。” 白纾月知道对方不是青纾的对手,于是叫对着青纾喊道:“快点解决,他们要出发了。” 青纾点了点头,回头应道:“我知道了。” 第366章 静如远山,温柔似水 孟长阴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咆哮:“贱人,竟敢羞辱我玄阴宗!”他身形一闪,猛扑青纾,掌风裹着毒气,掌力像座山,草地碰着就枯,泥土裂开。 青纾脸色一变,眼中绿光闪过,蛇瞳一亮,身子忽地化成一条青蛇,鳞片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她一扭身,灵活躲开掌风,溜进芦苇丛。 孟长阴一掌打空,地面砸出个坑,尘土飞扬,惊得喊:“蛇妖?!” 然而未等他反应过来,青蛇忽地绕到他身后,嗖地变回人形,手里竹签像箭一样刺向孟长阴腰间。 孟长阴心头一跳,反手拍出一掌,掌风凶猛,逼得青纾侧身躲开。竹签没扎中要害,只在他腰上划了道口子,渗出点血。 孟长阴冷笑,拔下竹签捏碎,哼道:“就这破竹签,也想伤我?”可话没说完,他腰间一麻,半个身子像被冰住,僵得动不了。他低头一看,伤口泛起青色,明显是中了毒。 这时,孟长阴慌了,声音都抖了,“你干了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毒体居然也会中毒! 青纾嘻嘻一笑,变回青蛇,鳞光一闪,嗖地蹿进河里,扬长而去。走时,她还不忘嘲笑道:“傻子,竹叶青的毒,滋味咋样?好好享受吧!” 孟长阴跌跌撞撞,单膝跪地,气息紊乱,修为像水一样流走。他咬牙吼,却追不了,只能眼看着青蛇没影了。 鬼爪和高景同远远看着,见事情不妙,连忙逃跑,生怕孟长阴会突然发难,回来找自己二人算账。 青纾湿漉漉爬上船,甩了甩头发,水珠乱飞。她瞅了眼白纾月,哼道:“姐,我厉害不?” 白纾月笑得眼睛弯弯,拍手说:“厉害!我妹最牛!” 独孤行没管姐妹俩的闹腾,扭头瞪着独书,脸一沉:“独书,过来。” 独书缩着脖子,慢吞吞挪过去,低头嘀咕:“活爹,我错了……” 独孤行掏出把戒尺,轻轻敲他脑门,严肃道:“叫先生。”他清清嗓子,板着脸说:“从今往后,你是我学生,得守三条规矩。第一,不许偷东西。第二,读书不许偷懒,字得写好看。第三,先生的话得听。听清没?” 独书揉着被敲红的额头,小声说:“听清了,先生……”他偷瞄少年,见独孤行脸色缓了点,忙堆起笑,拍胸脯道:“我保证改!以后不偷了,字也写得板板正正!” 白纾月坐在旁边,捂嘴笑,插嘴道:“独小子,你这老师当得挺像回事嘛。” 独孤行轻咳一声,松开戒尺,摆摆手让独书滚蛋。独书如蒙大赦,屁颠屁颠跑到船尾,缠着青纾嘀咕什么,惹得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船头霎时清静,只剩独孤行和白纾月两人,小船在河上晃悠悠的,颇有几分闲适。 独孤行低头,见白纾月皱着眉,正揉着脚踝,裙摆微微掀起,露出白皙的小腿。他微微皱眉,问道:“扭到脚了?” 白纾月哼了声,斜他一眼,没好气道:“还不是怪你!刚才不接我,害我摔得这么惨!” 独孤行挠挠头,尴尬地咧嘴一笑,“我哪想到你会摔成那样?再说,你一个修气六境的,我总不能……”他话没说完,见白纾月瞪过来,忙改口,“得得得,是我不对。” 白纾月撇嘴,嘀咕道:“嘴上认错,半点诚意都没有。”她顿了顿,又补一句,“我那是被人下了药,腿软得跟面条似的,不然哪会摔倒?” 独孤行一听,乐了,忍不住揶揄道:“哟,连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你都能中,白纾月,你也没谁了。” 白纾月脸一红,气得瞪他,心想这家伙不安慰自己也就罢了,还敢数落?她正要怼回去,独孤行却摆摆手,安慰道,“行了,下次长点心。”他没再揪着这话题,转身从腰间解下一个葫芦,拔开塞子,仰头灌了一口。 白纾月一瘸一拐凑过去,坐到少年身旁,问道:“喝啥呢?这么香。” “酒。”独孤行晃了晃葫芦,递过去,笑得有点痞,“来一口?” 白纾月嫌弃地撇了撇嘴,“才不要!沾了你的口水,谁知道干不干净!” 独孤行也不恼,哈哈一笑,抬头又喝了一口,酒香混着河风,别有一番风味。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船身随着水波轻晃,气氛莫名柔和。白纾月揉着脚,偷瞄少年,望着他那被月光勾勒得棱角分明的侧脸,心头微动。 就在这时,独孤行忽地打破沉默,“其实,契约不是我解的。” 白纾月正揉着脚,闻言一愣,“不是你?那是谁?难道是你师父?” 独孤行点头,目光投向河面,“嗯,就是师父。” 白纾月皱眉,追问:“他干嘛要解契约?好端端的,搞这一出干啥?” 独孤行耸肩,苦笑,“我也不知道。“ 白纾月有些狐疑,不过也没多问。毕竟契约没了,她与独孤行成了朋友,关系反而更进一步了。 这时,独孤行想起手臂上那句“留意另一个我”,却没说出口。他喝了口酒,忽地又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绣着浅花的香囊,递过去,“对了,这个给你。” 白纾月接过,轻轻一嗅,梅花香清幽扑鼻,她眼睛一亮,惊讶道:“梅花香囊?你哪儿弄来的?” “柳姑娘送的。”独孤行靠着船舷,懒散道,“我一个大男人,挂这玩意儿不合适,想来想去,还是给你得了。” 白纾月捏着香囊,哼笑一声,“算你有点良心。”她把香囊挂在腰间,裙摆一晃,香气隐隐飘散。 白纾月对此十分满意,瞥了独孤行一眼,“你这朋友,当得还行。” 独孤行哈哈一笑,仰头又灌了口酒,“那是,朋友嘛,送点小玩意儿不算啥。”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脚上,“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白纾月一听,脸腾地红了,瞪着他,“你想干啥?占我便宜?”她下意识缩回腿,裙摆盖住脚踝。 独孤行乐了,摆手道:“想啥呢?我见你扭了脚,好心帮个忙。”他见白纾月神情复杂,解释道,“我以前常帮人揉脚,挺擅长的,没啥好大惊小怪的。” “擅长?”白纾月挑眉,狐疑地看他,“谁教你的?” 独孤行目光柔和几分,缓缓道:“我有个亲人,双腿残疾,要坐轮椅,我经常帮她揉腿,疏通血脉。”他笑了笑,“你要介意就算了,反正也不是啥大事。” 白纾月咬唇,犹豫片刻,轻轻把脚伸过去,裙摆滑到小腿,露出白皙的脚踝。她低声道:“那……你轻点,别乱来。”说话期间,白纾月满脸通红,扭头看向河面,装作不在意。 独孤行没多说,手法娴熟地揉起来,指尖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白纾月起初还绷着身子,偷瞄少年,见他神色认真,丝毫没旁的心思,顿时莫名心安,渐渐放松了。 为了掩饰尴尬,白纾月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那个……你照顾的那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独孤行手没停,闻言嘴角一翘,“她啊,静如远山,温柔似水。对了,她叫李咏梅,是个很温柔的人。” 第367章 新经脉通路 白纾月听出他语气里的暖意,心头微酸,脱口道:“她真幸运,能有你这么照顾她。” 独孤行却摇摇头,苦笑,“恰恰相反,她是因为倒霉才遇上我。” 白纾月微微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独孤行揉脚的手顿了顿,“咏梅的腿伤,跟我师父和我都脱不了干系。当年若不是我们,她不会落得如此。” 白纾月听出他语气里的自责,愣了片刻,轻声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咏梅的腿……”独孤行顿了顿,声音低沉,“我怀疑是师父为了拴住我,设下的局。他说那是意外,但我总觉得他没说实话。毕竟我师父撒谎跟喝水一样。” 白纾月一愣,不敢置信,“你师父?设局害人?这也太……”她想说“离谱”,却咽了回去,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 独孤行却有些欲言又止,摇了摇头,说:“别问了。关于我师父,你知道太多没好处。” 见少年想隐瞒自己,白纾月皱眉,哼道:“独孤行,你这算什么朋友?有事藏着掖着,连句实话都不肯说!” 独孤行转头,瞧她气鼓鼓的模样,嘴角一勾,笑得有些痞,“不把你当朋友?我要是不把你当朋友,还会帮你揉脚?” 白纾月脸腾地红了,忙缩回脚,裙摆盖住脚踝,嘴硬道:“谁稀罕你揉!臭美!”她瞪他一眼,心跳却有点乱。 独孤行只是微微一笑,不再逗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月光清冷,夜已深,“时候不早了,你回船舱睡吧。今晚我守夜。” 白纾月看了一眼少年,发现他其实心情并非很好,于是她一把抢过他放在身旁的酒葫芦,拔开塞子,仰头灌了一口。酒液辛辣,呛得她咳了两声,脸颊泛红,“睡什么睡!今晚我不睡了,陪你喝酒!” 独孤行愣了愣,随即大笑,拍了拍船舷,“好!那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白纾月咧嘴,举起葫芦又喝了一口,“来!不醉不休!” 酒过三巡,葫芦见了底,白纾月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眼睛迷蒙,舌头都有些打结。她晃晃悠悠站起来,指着独孤行的鼻子,咯咯笑道:“独孤行,你这人……哪都好,就是笨!笨得跟……跟块大木头一样!大木头!” 独孤行靠着船舷,笑而不语。他师父也常说他愚钝,他自己也这么觉得,脑子转得慢,学东西总比别人费劲。不像咏梅,轻轻松松就能学会画符箓。可笨又怎样?笨也得学,笨也得往前走。他轻声道:“笨就笨吧,师父说了,庸人自扰,想那么多也没用。” 白纾月醉眼朦胧,忽地又发起酒疯,跌跌撞撞凑过来,把脚往他腿上一搁,嘟囔道:“木头!继续捏脚!快点!”说完,她身子一歪,往后仰倒,靠着船板,呼呼睡了过去,嘴角还挂着傻笑,“我是他朋友......” 独孤行哭笑不得,轻轻推开她的脚,起身将她抱起,步子稳稳地走进船舱。舱内,青纾躺在草席上,假装睡着,微微睁开一只眼,嘴角翘起,偷笑姐姐这醉态。她见独孤行小心翼翼地把白纾月放在身旁,忍不住低声嘀咕:“木头也有暖的时候。” 独孤行没听见,替白纾月盖好薄毯,退出舱外,站在船头,摆开剑桩。他望着河面,嘴角一扬,低声道:“笨又如何?不能不学!”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剑气峡外的附近荒野中,一块青石孤零零立在风沙里。陈尘盘腿坐在石上,面前摆着一副残棋,黑白子散乱,棋局错综复杂。他少有地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何博斌站在几步外,抱臂而立,低声道:“陈老头,再过几日,咱们就到剑气峡了。” 陈尘不耐烦地摆手,“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自己有眼看。” 何博斌无奈,揉了揉眉心。这几日,陈尘脾气古怪,动不动就发火,他不敢多问,默默走到一旁,靠着棵枯树闭目养神。 陈尘的目光却死死锁在棋盘对面。那虚影只有他能看见,模样模糊,像是雾气凝成的影子。 虚影慢悠悠开口,“怎么?不下了?” 陈尘冷哼,“你要是敢动那小子一根汗毛,咱们的事没完!” 虚影笑了,“陈尘,你急什么?若不是你附体那小子,我的神识哪能穿跃过去?说白了,就是你下错棋了。” 陈尘嗤笑,眼中寒光闪烁,“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想让白纾月替你办事,哼,没想到我斩断他们的契约吧?”他捻起一枚白子,重重落在棋盘,震得棋子乱颤。 虚影神色不变,依旧从容,“陈尘,别得意太早。我迟早会把神识渡回到那小子体内。” 陈尘哈哈一笑,“渡?你拿什么渡?那小子的性子,绝不会再跟白纾月立契约!”他手指一挑,黑子精准落位,将虚影的白子围得水泄不通。 虚影却不恼,慢条斯理道:“那可未必。” 陈老头却微微皱眉,突然开口道:“这一盘我赢了。” 虚影眉头一皱,盯着棋盘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黑子,眼神阴晴不定,“你又耍赖!” 陈老头不置可否。 —————— 另一边,独孤行收了剑桩,盘腿坐在船头。此时,白纾月醉睡舱中,青纾和独书也已入梦,船身随着水波轻晃,天地间只剩他一人清醒。 他低头,摸了摸手臂上那被擦去的墨迹。就在刚才,他体内的游龙诀突然发生改变,自行运转起来,并且按照另一套经脉通路,气运全身,还流经他不为熟知的经脉。 “师父,你这是?”独孤行静下心来感受,他知道师父教东西基本只会演练一遍,刚才的情况,绝对不会出现第二次了。 远处,渔港灯火寥落,清河县城已经沉入夜色,消失了踪影。船行水上,载着这一行人,缓缓驶向云水城的方向。 第368章 云水城 小船顺着大河的宽阔水面缓缓前行,半个月的漂流让独孤行一行人风尘仆仆。就在此时,小船来到河流分岔口,慢慢驶入了一条大江。 顿时,眼前豁然开阔,只见一条大江横跨眼前。江水浩渺,一望无际,水与天边白云相映,和天一色。 独孤行站在船头,灰袍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张眼远眺,胸中豪气顿生。白纾月倚在船舷,裙摆轻晃,望着水天一色的景象,也忍不住感叹道:“这水云江,果然名不虚传。” 独书蹦到船头,瘦小的身影险些被风吹倒,他指着江面嚷道:“先生!这江也太大了!比咱们清河那小破河强百倍!”他瞪圆了眼,活生生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 青纾也探出头,平日里牙尖嘴利的她,此刻竟也安静下来,目光流连在江面上,喃喃道:“山里哪有这种景……” 独孤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摊开看了看,指着地图上一条蜿蜒的粗线,笑道:“水云江,到了。前面那港湾,八成就是云水城的地界。” 他抬头,果然见远处岸边港湾热闹非凡,大船小船密密麻麻,桅杆如林,码头上人声鼎沸,隐约还能听见吆喝声。 白纾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瞧见港湾边一座巍峨城池,城墙高耸,屋舍鳞次栉比,气势远超清河小县。她抿唇一笑,偷瞥了眼独孤行。 江风之下,少年意气风发。 白纾月看得心头微动,低声道:“云水城,骊国第一港,果然不同凡响。” “行了,别感慨了,快去换身衣裳,准备靠岸。”独孤行摆摆手,转身握住竹桨,熟练地调整船头方向。白纾月应了一声,拉着青纾钻进船舱,姐妹俩的笑声从舱内传出,夹杂着几句拌嘴。 船身渐渐靠近码头,岸边人来人往,搬运货物的苦力、吆喝的小贩,还有几个身披甲胄的官差,正懒洋洋地靠在木桩旁。 独孤行刚将船系好,一名络腮胡的官差便晃了过来,斜眼打量着小船,瓮声瓮气道:“想靠岸?交钱。” “多少?”独孤行跳上岸,拍了拍灰袍上的尘土。 “十枚惊蛰币,不收银两。”官差伸出手。 独孤行皱眉,摸了摸怀里的大暑币,价值虽高,但就是因为太值钱了,反而不能随便示人。他正犯难,船舱里忽地飞出一串铜光,紧接着,白纾月清脆的声音从舱内传来:“接着!” 独孤行伸手一抓,稳稳接住十枚惊蛰币,随后丢给了官差。 官差数了数,满意地点点头,甩下一句“下次早点准备”,便晃悠着走开。 独孤行站在岸边,双手抱臂,等着白纾月姐妹出来。 舱内嬉笑声不断,夹杂着青纾的抱怨:“这裙子勒得慌,姐,你非要我穿这个?” 独孤行听得直摇头,嘀咕道:“磨蹭什么,换个衣裳能用这么久?” 独书蹲在一旁,啃着独孤行给的干饼,贼兮兮地凑过来,低声道:“先生,要不我进去瞧瞧?帮你催催?” 独孤行斜他一眼,抬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力道不重,却让独书抱着头哇哇叫。他没好气道:“瞧你那点出息!再乱说话,信不信我让你抄《心经》三百遍?” 独书揉着额头,嘿嘿一笑,从脖子上摘下那串佛珠,晃了晃,讨好道:“先生,色即是空,我懂!这不正抄着呢嘛!”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旧书,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然而并非佛家书籍,而是蒙学的《礼记》一书。 正说着,船舱帘子一掀,白纾月和青纾走了出来。两人皆换了身黑色长裙,腰间束带勾勒出窈窕身形,头上戴着黑纱斗笠,薄纱垂下,遮住大半容颜,简直像两个行走江湖的女侍卫。 独孤行愣了愣,上下打量一番。 白纾月掀开纱帽一角,露出半张脸,笑盈盈道:“你不是嫌我招麻烦?如今裹得严严实实,总没人惦记了吧?” 她转了个圈,裙摆轻扬。 青纾却撇嘴,扯了扯身上紧绷的衣裳,嘀咕道:“丑死了,还不如我那条青裙。” 白纾月瞪她一眼,哼道:“云水城鱼龙混杂,修士遍地,谨慎点总没错。你少抱怨,学着点!”她说着,得意地瞥了独孤行一眼,仿佛在邀功。 独孤行点点头,难得赞同:“她说得对。人生地不熟,低调些好。”他顿了顿,斜眼看向青纾,“你得跟你姐学学,别老毛毛躁躁。” 白纾月闻言,笑得更欢,拍了拍妹妹的肩,得意道:“听见没?多学着点!” 青纾不服,翻了个白眼,哼道:“就你会装!上次还不是被人下药,差点没跑出来?”她话音刚落,白纾月脸一红,伸手就去挠她痒痒,姐妹俩笑闹成一团。 独孤行无奈摇头,招呼独书:“别傻站着,拿行李,下船。”他率先跳下船,独书屁颠屁颠跟上,肩上扛着个布包,嘴里还哼着小调。 白纾月停下笑闹,拉着青纾下了船。码头喧嚣,货箱堆积如山,空气中混杂着鱼腥和汗味。几个修士打扮的人从旁经过,气息隐晦,腰间佩刀或悬符,引得独孤行多看了两眼。他低声道:“这地方,果然不简单。” 白纾月凑近,压低声音:“云水城是骊国第一港,商贾云集,修士扎堆。听说还有十境护国大将军坐镇,咱们得小心点。” 独孤行点了点头,“在这里我们还是一起行动吧,出了事能相互照应。” 白纾月表示同意,“话说,你来这云水城干什么?” 独孤行回答道:“搭船去大骊京城。” “然后呢?”白纾月歪了歪脑袋。 独孤行沉默了,其实太不太愿意告诉白纾月自己此行的目的,并非他不够朋友,至少他觉得有些东西还是别让她知道比较好,特别自己师父的身份。 白纾月见少年又不愿意和她多讲,顿时有些生闷气了,小声嘀咕道:“说话做朋友,但却一点都不交心,那还不如不做,签回契约,做主仆。” 独孤行叹了口气,“别在提那契约的事了,我不想你这样。” 第369章 阴符经? 见少年神色不对,白纾月忽然停下步子,转头对独孤行道:“咱们去书肆逛逛吧。” 独孤行眉梢一挑,诧异地看着她,心想白纾月平日里也不像喜欢读书的人,怎的突然想钻书堆了? “书肆?”独孤行有些狐疑道,“你不是不爱看书吗?” 白纾月轻咳一声,脸颊微红,强辩道:“谁说我不爱读书?偶尔翻翻书,陶冶下情操,不行?”她瞥了眼少年,怕他再调侃,忙补一句,“再说,独书不是得练字?给他买几本字帖,总没错。” 独孤行一听,嘴角一翘,扭头看向独书,“听见没?等会儿给你挑几本字帖,好好练。” 独书一听,脸顿时垮了,抱着胳膊嘀咕:“字帖?才不要!我抄书手就酸了,还要什么字帖!”他偷瞄少年,见独孤行眼神渐冷,吓得一激灵,忙改口,“先生,我错了,我抄还不行?” 独孤行冷哼,伸手搭在他瘦小的肩膀上,沉声道:“约法三章,最后一条是啥?” 独书后背一凉,立马挺直身子,乖乖答道:“听先生的话!”他挤出个讨好的笑,生怕少年再敲他脑门。 独孤行满意地点点头,松开手,拉着独书往街头走,“走,找家书肆。”少年似乎心情很不错,走起路来都有几分浪子的洒脱。 白纾月跟在后头,瞧着少年牵着独书的手,眼底闪过一丝羡慕。她抿了抿唇,鼓起勇气想去拉独孤行的另一只手,可刚伸出手,瞧见他专注前行的背影,又觉时机不对,手指在袖子里攥了攥,局促地缩了回去。 这时,青纾从后面跟了上来过来,“姐,你怎么突然想去书肆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白纾月脸一热,瞪她一眼,低声道:“少胡说!我就是想买几本书看看,懂不懂?”她顿了顿,怕妹妹追问,忙岔开话题,“走快点,别掉队!” 青纾哼了一声,拉住姐姐的手,“买书?那小子不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书吗,问他借不就行了?什么书非要自己买?” 白纾月脚步一顿,干笑两声,“我想找点医书,独孤行他没有。” “医书?”青纾瞪大眼,像见了鬼一样,“姐,你没搞错吧?你什么时候对医书感兴趣了?见鬼了!” 白纾月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少废话!跟上!”她甩开妹妹的手,加快步子追上少年。 一行人穿过码头喧闹的人群,沿着石街往城里走。云水城街巷宽阔,两旁铺子鳞次栉比,卖绸缎的、捏糖人的、摆茶肆的,热闹得像赶庙会。 独孤行带着独书,逢书肆便进,询问有无字帖。可跑了五六家,掌柜皆摇头,说字帖这东西少有人买,蒙学用的玩意儿,乡塾先生随手教教就行,哪用花钱买?再说,字帖薄薄几页,卖不出几个铜板,谁乐意囤? 独孤行有些郁闷,他原以为云水城商贾云集,书肆定然货全,哪知连个字帖都寻不到。 白纾月跟在旁,忍不住插嘴:“要不买些别的书?《礼记》之类的,独书也能练字。” 独书一听,脸更苦了,嘟囔道:“《礼记》?那玩意儿更枯燥!先生,饶了我吧!” 独孤行没搭理,转头问掌柜:“云水城就没有一家书肆有字帖?” 掌柜捻着胡子,慢悠悠道:“要说字帖,街角那家卢氏书肆兴许有。老卢头收书眼杂,啥稀奇古怪的货都敢进。” 独孤行眼睛一亮,谢过掌柜,带着众人直奔街角。卢氏书肆门面不大,门楣上挂块旧匾,字迹都快磨平了。店内光线昏暗,书架挤得满满当当,空气里弥漫着墨香和霉味。 独孤行跨门而入,惊得柜台后一个打瞌睡的矮老头抬起头。老头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眼神却贼亮,炯炯有神,像是饱读过诗书。他瞅了眼独孤行,嘿嘿一笑:“小伙子,买书?杂记类的还是诗集?” “字帖。”独孤行开门见山,“有吗?” 老头拍拍胸脯,得意道:“有!卢氏书肆,骊国书种类最全!别说字帖,医书、兵书、杂记,想要啥有啥!”他指了指身后的书架,架上书册密密麻麻,瞧着倒真有点气势。 独孤行扫了眼狭小的店面,暗想这老头怕不是在吹牛,哪有这么小的书肆敢夸全骊国最全?他懒得拆穿,随口道:“既如此,挑几本字帖出来。” 老头却不急着找书,眯眼打量独孤行,笑道:“小伙子,我这书肆有个规矩。你若能说出一种我没听过的书,今天你买书,我分文不收!” 白纾月和青纾站在门口,听得一愣,互相对视一眼。独书挠挠头,小声嘀咕:“这老头,口气不小啊。” 独孤行闻言,嘴角一翘,“好,那就试试。”他顿了顿,缓缓吐出三个字:“《阴符经》。” 老头笑容一僵,皱眉道:“啥?《阴符经》?没听说过!你这小子,胡诌吧!”他摆摆手,“小伙子,吹牛得有谱,哪有这种书?” 独孤行不急不躁,拍了拍独书的肩膀,“拿出来。” 独书嘿嘿一笑,心领神会,从背上布包里翻腾半天,掏出一本泛黄的书册,封皮上赫然写着《阴符经》三个字。他递给独孤行,得意道:“先生,瞧瞧!” 独孤行接过,随手翻开一页,递到老头面前,“掌柜的,瞧清楚了。” 老头凑近一看,神色不变,半晌没吭声。他抓过书册,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嘀咕:“还真有这书?怪了怪了……”他抬头,眼神热切,“小伙子,这书卖不卖?我出高价!” 独孤行摇头,收起书,“不卖。” 老头不死心,伸出一根手指,“一枚小暑币!这价够你买条新船了!” 独孤行眉头微皱,语气坚决,“说了,不卖。” 老头咬牙,脸都涨红了,“两枚!两枚小暑币!这可是千两白银的价!” 独孤行懒得再讨价还价,开口道:“掌柜的,你不是开书肆的?怎的还问我买书?” 老头被噎得哑口无言,愣了片刻,忽地哈哈大笑,“好小子!有种!算我服你!”他笑声未落,眼神一厉,右掌猛地拍在柜台上,掌风呼啸而出,震得书架吱吱作响。 白纾月和青纾猝不及防,直接被一股气浪推出门外,跌落在街头。紧接着,书肆木门轰然合上,门缝间隐约透出丝丝金光,将独孤行和独书困在店内。 白纾月大惊,迅速起身,一掌拍向木门,掌力如潮,却只震得门板嗡鸣,其余的却纹丝不动。她心头一沉,咬牙道:“这老头有古怪!青纾,帮我!” 青纾翻身而起,眼中绿光一闪,手掌一挥,青气如丝射向门缝。可青气刚触及木门,便如泥牛入海,消散无踪。她皱眉,低声道:“姐,这门有阵法,怕是个阴阳家修士设的!” 第370章 卢秉文 店内,独孤行护着独书,退到墙角,魁木剑已握在手中,盯着柜台后的矮老头。少年心头微沉,虽看不透老者修为,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他汗毛直立,如猫见老鼠。 矮老头捋了捋花白胡子,开口道:“小伙子,这书现在归我了,交出来吧。” 独孤行不禁皱眉,“想明抢?” 老头哈哈一笑,“我卢秉文,明拿的东西,能叫抢?” 独孤行暗骂,这老头怎么这么不讲理?还没开口,卢秉文手一挥,一股怪风刮过,独书怀里的布包嗖地飞到老头手里。独书吓得大叫,慌忙扑上去想抢回来。 卢秉文低头翻包,抽出几本旧书,随手一翻,脸色大变。他捏着书页的手微微发抖,嘀咕:“《阴符经》…《素书》...”他猛抬头,眼神像火烧,“好家伙,这些书,我居然一本都没见过!” 独孤行心一沉,暗道糟糕。这些书是师父给的,他还没琢磨透,他可不想书本被损坏。 卢秉文眼睛扫过少年,左手虚握,空气骤然一滞。独孤行只觉身子一轻,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无形之力扯到老头身旁。 卢秉文一手按住少年肩头,力道如山,独孤行顿感胸闷气短,像是被巨石压身,扑通地跪倒在地上。 独书吓得哇哇大叫,冲上前挥拳就打,“放开我先生!”可拳头还未碰到老头,卢秉文就随手一指,独书瞬间就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些书,你从哪儿弄来的?”卢秉文看似随意一问,脸上却毫无表情。 独孤行咬紧牙,额头冒汗,硬是没吭声。心想,这老头也太离谱了,书都没看内容就动手,到底想干嘛? 见少年沉默,卢秉文冷哼,左手一用力,独孤行肩骨咔咔作响,痛得他闷哼一声,脸色煞白。他强撑着,依旧一字不吐。 卢秉文一愣,微微点了点头,“好小子,二境双修,骨头还挺硬!”他话音刚落,反手一拍,纯粹的浩然真气从掌心击出,独孤行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气浪压趴在地,嘴角渗出血丝。 “你不说,这书我没收了。”卢秉文抖了抖手中书册,淡淡道。 独孤行撑地而起,眼中燃起怒火,魁木剑一扬,就要夺回。可卢秉文目光一冷,右掌骤然轰出,掌风呼啸,直取少年胸口,杀意凛然。 就在这节骨眼上,书肆木门轰地炸开,门上阵法像琉璃一样碎裂,白纾月白裙飘动,冲进屋子。她手掌一挥,寒气涌出,迎向卢秉文的掌风。 两掌撞在一起,闷响震耳,白纾月根本不敌卢秉文,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书架上,吐出一口鲜血。 卢秉文嗤笑,“大湖境也敢跟我动手?不知死活!”他掌势不停,又一掌拍向独孤行。 青纾被吓傻了,这是什么情况?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 独孤行被老头的左臂锁住,动不了,眼看掌风就要砸下来。白纾月强撑着爬起来,眼中满是决然,闪身挡在少年面前,一把推开他,想替他挨上这一掌。 “不要!”青纾在门外大喊。 眼见这掌落下,独孤行眼睛红了,大吼道:“书是我师父给的!” 卢秉文手一顿,掌力收了大半,但余劲还是像浪头,把白纾月震飞。她重重地摔在地上,气血翻涌,脸色惨白。青纾扑过去抱住姐姐,按住她,生怕她又冲动上前。 “你师父是谁?”卢秉文紧盯着独孤行,追问道。 少年喘着粗气,怕老头再伤白纾月,想都没想,脱口说:“陈尘!” 卢秉文愣了,皱眉嘀咕,“陈尘?不对,他该叫陈天星!” 独孤行咬牙,急忙说:“陈天星是他假名!” 卢秉文冷哼,眼神更冷,“果然是他。”他一把揪住少年衣领,“书我收了,你也得留下!”说完,他手一甩,独孤行整个人倒飞出去,青纾想要接住,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开。 就这样,独孤行重重地砸在白纾月身上,两人直接昏死了过去。 青纾吓傻了,“你这老东西,欺人太甚!”然而她根本就不是卢秉文的对手。 卢秉文低头翻了下手中书册,便收了起来。他瞥了眼昏迷的独孤行和白纾月,哼道:“那个女的你带走,还有这小家伙。”他手指一弹,解除独书身上禁制。 独书跌坐在地,死死地盯着卢秉文。 “小子,还不滚!”卢秉文一脚踹飞独书。 独书哆嗦着爬起,泪眼汪汪,跑到青纾身旁,又扶起白纾月,跌跌撞撞朝门外走去。青纾咬牙跟上,眼中怒火中烧,却不敢再轻举妄动,跟着独书离开了书肆。 此时正值正午,街上人流变少了,家家户户都忙着吃饭。由于书肆偏僻,压根就没什么人注意这里。 独书回头偷看了眼书肆,低声说:“先生,你可别出事啊……”随后又小声问,“青纾姐,咋办?这老头太猛了!” 青纾扶着白纾月,脸色阴沉,“先找地方歇脚,等姐姐醒来再说。” 独书又问:“那先生怎么办?” 青纾有些无奈,独孤行肯定救不回来了,那矮老头修为太高,根本不是自己这种修气六境能对抗的。她唯有安慰道:“等姐姐好了,我们再回来找那老头算账。” 独书明显听出了青纾说话时有些底气不足,也唯有附应道:“那就这样办吧!” 第371章 指点 独孤行醒来时,头痛欲裂,浑身湿透。他挣扎着坐起身,背靠着书肆后院的泥墙,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院子里昏暗,月亮被乌云微微遮蔽,只有几缕月光投下。 独孤行低头一看,胸口隐隐作痛,像是肋骨断了两根。 卢秉文蹲在不远处,身旁还放着个空木桶。他见少年醒了,咧嘴冷笑,“小子,命挺硬,醒得倒快。” 独孤行咬牙,警惕地盯着他,“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伤人?” 卢秉文哼了一声,起身踱到他面前,影子拉得老长,“你?确实没仇。可你那师父陈天星,我跟他仇大了。” 独孤行皱眉,一脸迷茫,“什么仇?” “他骗了我!”卢秉文声音陡然拔高,眼中怒火翻腾,“三十年前,他许我杀了大骊国君,我帮他除掉一人。我信了他,等了三十年!结果呢?国君病死了,他连影子都没露!” 独孤行心头一震,师父的行事向来无缘由,但这事听起来也太离谱。他试探道:“你等了三十年,就没想过自己去找他?” 卢秉文冷笑,“找?那老狐狸神出鬼没,我上哪儿找?若不是你这小子撞上来,我还得继续在这破书肆耗着!” 独孤行嘴角抽了抽,心想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撞上这么个被师父坑过的可怜人。他扶着墙,强撑着站起身,哑声道:“你要报仇,找我师父去,抓我算什么?” 卢秉文哈哈大笑,“抓你?当然有用!你是他徒弟,必定是他棋盘上的一枚要子。我拿住你,不信他不现身!” 独孤行气得笑了,这是什么狗屁逻辑?他喘着粗气,讽道:“就你这点本事,我师父来了,你打得过?” 卢秉文脸色一沉,眼中戾气大盛。他一步跨出,身形一闪,凭空移动了一段距离,一掌直接拍向独孤行胸口。少年想躲,可身子刚动,胸口剧痛,整个人被拍得飞起,狠狠撞在院墙上。 墙面泛起阵阵波纹,像是水面荡开,竟是个法阵,硬生生卸去了大半力道,可独孤行还是摔得七荤八素,嘴角渗血。 独孤行疼得直抽气,心想这老头八成是个疯子,嘴上却肯不服输,喘道:“你抓我也没用,我师父……才不会管我死活。” 卢秉文冷哼,手指一弹,一道无形气劲点在独孤行肩头,疼得他闷哼一声,“少废话!陈天星那老贼,最会装腔作势,他若真不管你,我把你剁了喂狗!” 独孤行咬着牙,陈老头的性子,他自然清楚,虽然不管自己,但关键时刻还是会出手的。想到这,少年也有了底气,他挣扎地爬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施展“冲步”,企图趁着卢秉文不备,冲出院子,跑到大街之上。 卢秉文一看就怒了,好家伙,这小子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逃跑,他伸手一抓,瞬间把独孤行吸了过来,紧接着他毫不留情,抓住独孤行的后脑勺,直接用力砸向地面。 巨大的冲击让独孤行口吐鲜血,他趴在地上,嘴里满是血腥味,嘶哑道:“你这老东西,下手真狠……”随后,他就昏死了过去。昏死时,独孤行还心有疑惑:师父怎么不附我体了? 卢秉文低头一看,嘶了一声,皱眉道:“啧,下手重了点,别真死了。”他蹲下身,探了探独孤行的鼻息,见人还喘气,才松了口气,嘀咕,“还好,没死。” 看来,独孤行这回撞上卢秉文这号疯子,怕是真要吃大亏了。 —————— 与此同时,白纾月还陷在昏迷中,意识却飘到一座高山上。山巅茶亭里,陈尘盘腿而坐,面前摆着茶盏,雾气袅袅。他转头,笑得温和,“老样子,坐下来聊聊。” 白纾月依言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茶盏,陈尘还未开口,她便急切道:“陈先生,孤行被抓了!” 陈尘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慢悠悠道:“我知道,那人我认识。很多年前,我骗他帮我杀一人,许了他除掉大骊国君。” 白纾月倒吸一口凉气,瞪圆了眼,“杀大骊国君?你……”她心跳加速,隐约猜到陈尘身份。她虽久居山林,耳闻却不少,天下剑仙里,能剑斩道家圣人、四处漂泊、胡作非为的人,唯有那名剑仙了。她试探道:“你是那位剑仙?” 陈尘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白纾月心头震颤,独孤行的师父竟是此人!她定了定神,急问:“那现在怎么办?孤行会不会有危险!” 陈尘啜了口茶,语气平静,“你醒了后,去书肆找姓卢的,就说你会医术。无论他问什么,你都说会。” 白纾月还想细问,眼前景象却如水波散开。她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客栈床上,青纾正守在旁,手里端着碗药汤。 “姐,你可算醒了!”青纾松了口气,忙扶她坐起,“吓死我了,你昏了整整一天!” 白纾月揉了揉太阳穴,脑中还回荡着陈尘的话。她定了定神,低声道:“独孤行呢?他在哪儿?” 青纾皱眉,摇头道:“不知道。那书肆门关得死死的,我和独书试了好几次,门上像是有阵法,根本打不开。” 白纾月心头一紧,她咬唇,挣扎着下床,“得去书肆,那老头抓了独孤行!” 青纾一把拉住她,“姐,你刚醒,逞什么强?”她顿了顿,忧心道,“那老头太厉害了,咱们去不是送死?” 白纾月没吭声,扶着床沿站稳。她想起陈尘的叮嘱,心头稍定,低声道:“别担心,我有办法。” 青纾狐疑地看着她,“啥办法?你可别又犯傻,硬闯!” 白纾月没解释,深吸一口气,平复气息,“你去把独书找来,咱们一起去书肆。”她顿了顿,补了一句,“还有,在去之前,你先去药店买点药。” 青纾不解,“买药?” 白纾月催促道:“别想那么多,叫你买就去买!” 青纾虽不解,但见姐姐如此坚定,只得点头,匆匆出门找独书。白纾月独自站在屋里,握紧拳头,喃喃道:“陈先生,你可别坑我……” 第372章 接骨 三更夜深,云水城街巷冷清,巡逻官兵的脚步声在远处石板路上回响。白纾月裹紧黑纱斗笠,领着青纾和独书,借着墙角阴影,绕过巡卒,快步赶到卢氏书肆。 书肆门前昏灯摇曳,旧匾在夜风中吱吱作响,木门紧闭。 看着眼前的旧门板,白纾月深吸一口气,抬手拍门,掌力落在门板上却无声无息,如石沉大海,没半点声响起。 白纾月皱眉,自言自语:“这门……里头的人能听见吗?” 话音未落,门板骤然一震,一股吸力猛地将她扯入,门缝间金光一闪,随即砰地合上,留青纾和独书愣在门外。 青纾急得跺脚,抬手就要砸门,掌风未落,门内却传来白纾月的声音,略带急促:“我没事!你们先回去!” 青纾一怔,与独书面面相觑,独书挠头,小声嘀咕:“纾月姐,你真的没问题吗?” 白纾月声音又起,催道:“快走!别在这儿杵着!” 青纾咬唇,犹豫片刻,拉着独书转身离去,步子却慢吞吞,心中有些不甘。路上,独书青纾问:“青纾姐,我们就这样离开?” 青纾白了他一眼,道:“要不,你打开那木门?” 独书哑口无言。柜台后的卢秉文眯着眼,半睡半醒,像是没把白纾月当回事。她站在门口,警惕地看着这矮老头,心跳有些快,试探地开口:“独孤行……他在哪里?” 卢秉文眼皮一抬,打断她的话,“那小子你带不走。小蛇妖,别多管闲事。”白纾月心头一跳,这老头居然一眼就能识破她蛇妖身份,修为肯定深不可测。她定了定神,忙道:“我不是来带他走的。” 卢秉文挑眉,眼神多了几分兴味,“哦?那你来干啥?” 白纾月脑子一转,脱口道:“来看望他。”话一出口,她就暗骂自己蠢,这理由连她自己都不信。果然,卢秉文皱眉,哼道:“看望?那小子用不着你看。我也不会让你进后院。”他抬手一挥,掌风未起,书肆内却卷起一阵怪力,直冲白纾月。 她心头一急,眼看要被推出门,忙喊:“我会医术!”卢秉文手一顿,怪力稍缓,斜眼看她,嗤道:“医术?关我屁事?” 白纾月咬牙,抓紧门框,指甲抠进木头,急道:“我会救人!” 卢秉文不耐烦,掌力再起,书肆内狂风大作,独针对她一人,书架上的书册纹丝不动。她被吹得裙摆乱飞,身体悬空,死死抠着门框,喊道:“我能帮独孤行疗伤!” 卢秉文眼神一闪,掌力骤停,风声消散,白纾月跌落在地,摔得屁股生疼。 卢秉文敲了敲柜台,眯眼问:“你真会医术?” 白纾月爬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硬着头皮点头:“真会。”卢秉文却冷笑,指了指她胸口,“你自己还带着内伤,怎不先治治?” 白纾月一僵,胸口确实隐隐作痛,自被他掌力震伤后,气血不畅,需静养才能痊愈。她厚着脸皮辩道:“医者不自医。” 卢秉文乐了,嗤道:“哪来的歪理?” 白纾月脸一红,强撑道:“我一醒就赶来,哪有空管自己?” 卢秉文盯着她,半晌没说话,像是在琢磨她的话有几分真。终于,他哼了一声,起身道:“那小子在后院,跟我来。” 白纾月心头一松,忙跟上,老头步子不快,却带着威压,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深不可测的人。 白纾月跟着卢秉文穿过书肆昏暗的廊道,脚下木板吱吱作响。廊道尽头,一扇半朽的木门被推开,后院露出模样。她踏入院子,夜风凉得刺骨,月光被乌云遮得时隐时现,院中景象模糊,只隐约可见一棵老枣树。 院角堆着杂物,破瓦罐、烂木柴乱七八糟,墙边还有一间柴房,门板歪斜。 白纾月一眼就瞧见独孤行,少年像条死狗,蜷在枣树旁的泥地上。她心头一紧,慌忙跑过去,蹲下身。 白纾月探手摸向少年胸口,手指触到凹陷的胸骨,触感冰凉,淤血遍布全身,伤势重得吓人。很明显,刚刚卢秉文揍过他一顿。 白纾月扶起少年,手微微发抖,抬头冲卢秉文怒道:“你下手怎么这么重?就不怕真打死他?” 卢秉文站在院中,双手背在身后,哼道:“爱救不救,不救就滚。”他斜眼瞥向柴房,冷冷道,“你俩以后住那儿,没我允许,不准离开书店。” 说完,他头也不回,走进院子深处的小屋,门板砰地合上,留下一阵闷响。 白纾月顾不上骂,急忙抱着独孤行往柴房走去。屋里一股霉味,地上铺着薄薄一层稻草,角落堆着劈柴。她把独孤行平放在稻草上,从腰间解下青纾买的小药箱,翻出瓶跌打药酒。 这玩意儿是临时凑合买的,闻着有点呛鼻,药效也未必好。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解开独孤行的上衣,露出满是淤青的胸膛。药酒倒在掌心,搓热后抹上少年皮肤,动作轻柔。 抹到胸口时,独孤行突然嘶了一声,眼睛猛地睁开,疼得龇牙咧嘴。白纾月吓了一跳,忙缩回手,脸颊发烫,结巴道:“你、你醒了?” 独孤行皱着眉,撑着地想坐起来,胸口一抽,疼得倒吸凉气。他扫了眼柴房,又看看白纾月,愣道:“你怎么在这儿?” 白纾月干笑,掩饰心虚,“我……来救你啊。”她低头继续抹药,手指轻轻按在少年肩头,药酒的刺鼻味弥漫开来。 独孤行皱眉,忍着痛问:“救我?那你有办法带我出去?” 白纾月手一僵,尴尬地笑了笑,“这个……暂时没辙。”她偷瞄少年,见他眼神一黯,忙补道,“不过我是来给你治伤的!” 独孤行斜她一眼,“治伤?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他靠着墙,疼得倒吸凉气,却有功夫逗她。 白纾月脸一红,心里却清楚,自己压根不会医术,全靠独孤行师父的梦中指引。她没吭声,低头又倒了点药酒,揉着少年手臂,脑子里乱糟糟的,想起陈尘的警告:不能告诉独孤行梦里的事。她咬唇,手下动作慢下来,思绪飘忽。 “嘶!”独孤行突然皱眉,小声道,“轻点!” 白纾月回神,手忙脚乱地松开力道,“很痛?” 独孤行喘了口气,“肋骨移位了,你会接骨吗?” 白纾月一愣,脱口道:“不会。”话刚出口,脑子里嗡地响起陈尘的声音,“我教你接。”她心头一跳,忙改口,“会!就是……不太熟。” 独孤行挑眉,眼神狐疑,“你还会接骨?真假?” 白纾月被他盯得脸热,鼓起腮帮子,气道:“不会你失望,会了你又怀疑,你到底想咋样?” 独孤行苦笑,靠回墙上,虚弱道:“行吧,你试试。” 第373章 今年剑气峡挺热闹的啊 白纾月深吸一口气,闭眼感受陈尘的指引。脑中浮现清晰的画面,手法、力道一一浮现。她小心翼翼按住少年胸口,指尖探到移位的肋骨,试着推回原位。可她手法生疏,时不时按错地方,肋骨顶到肺部,疼得独孤行冷汗直冒,脸色煞白。 独孤行也察觉到白纾月手法不太熟练,不了不让她紧张,紧闭牙关。但白纾月一再按错,惹得少年也忍不住抱怨道:“你轻点!想让我断气?” 白纾月满头大汗,手抖得像筛糠,咬牙道:“别吵!我在学!不是...我在摸!”她按着陈尘的指示,总算把肋骨推回,咔哒一声轻响。 独孤行长舒一口气,疼得直抽气,半晌才缓过来,心想白纾月是把他当成试手了。他斜眼看她,说道:“你这医术,差点要我命。不过……还行,骨头归位了。” 白纾月松了口气,擦了把汗,没好气道:“少贫嘴!这几天我在这儿给你治伤,省得你死了赖我。”她顿了顿,拍拍少年肩膀,“转过去,我给你后背抹药。” 独孤行点了点头,慢吞吞转过身,背对她。 白纾月倒出药酒,搓热掌心,轻轻抹上少年背脊。她的手柔软,带着药酒的温热,缓缓滑过淤青。独孤行背脊微微僵了僵,感受着白纾月手掌的搓揉,有些感觉怪怪的,但没吭声。 柴房里安静得只剩药酒的刺鼻味和两人浅浅的呼吸。白纾月低头抹药,手指偶尔触到少年温热的皮肤,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为了打破这诡异的沉默,独孤行清了清嗓子,随口道:“你说,这老头抓我干啥?真以为我师父会来救我?” 白纾月手一顿,脑子里闪过陈尘的身影,脱口道:“谁知道?那老头脑子估计有坑。”她顿了顿,压下心虚,继续抹药,“不过你师父……他不会不管你吧?” 独孤行笑了一声,“他?十有八九不会管。我师父那性子,反复无常。这次我被揍得半死,也不见他出手帮我。” 白纾月皱眉,手下动作慢下来,心头有些不舒服。她想说他师父现在正在她体内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闷声道:“别瞎说,你不会有事的。” 她抹完药,拍拍手,起身收拾药箱,“好好养伤,兴许过几天那老头就放咱们走了。” 独孤行转过身,靠着墙,斜眼看她,“你倒挺乐观。万一他不放呢?” 白纾月笑了笑,低声道:“那就……再想办法。”其实她没底气,她来这里,不过是听从独孤行师父的话罢了。 柴房外,夜风刮过枣树,枝叶沙沙作响,月光透过墙缝,洒在两人身上,昏暗又冷清。白纾月抱膝而坐,守着独孤行,有些发呆。院子深处,卢秉文的小屋里鼾声如雷。 独孤行扭头看着白纾月的侧脸,月头投在她的脸上,显得异常清秀。一时间,少年有些把她错看成李咏梅。 说实话,白纾月比李咏梅要漂亮,只不过在少年心目中,李咏梅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毕竟咏梅她静如远山,温柔似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纾月有些打瞌了,她低拢着头,身体微微斜倾,头碰到少年的肩膀上。 独孤行愣了愣,并未叫醒白纾月,毕竟一路上她也帮了自己不少。独孤行心中,其实也庆幸自己能交到白纾月这样一个关心自己的朋友。 “唉,为什么总是别人帮我,而不是我帮别人呢。”少年为自己卑微而又不见长进的修为感到郁闷。 白纾月睡得浅,头靠在他肩上,呼吸轻得像羽毛拂过。独孤行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睫微颤,嘴角还挂着点傻乎乎的笑,像梦到了什么开心事。 他嘴角也翘了翘,随即又皱眉,心想:不知道咏梅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 另一边,剑气峡外的山路上,风沙卷着碎石,刮得人脸生疼。 陈老头拿着一只灰色的酒葫芦,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何博斌跟在后头,背着个鼓囊囊的包袱,脸上有些忧愁。 “老头,你真让我走?”何博斌停下脚步,皱眉问,“前面就是剑气峡,我好歹六境武夫,多少能帮点忙吧?” 陈老头头也没回,摆摆手,“帮啥?剑气峡里随便拉个人出来,估计都能把你摁在地上摩擦。你这点修为,去了也是添乱。” 何博斌撇嘴,揉了揉脖子,心知陈尘说得不假。剑气峡那地方,六七境修气士满街跑,十境大能也不稀奇,他这六境武夫,确实不够看。可他还是不甘心,“那我也不走。剑气城我还没见过,我想去瞧瞧。” 陈老头停下脚步,转身斜他一眼,“我不会去剑气城的,那地方老鬼太多,指不定谁就认出我了。毕竟我可是斩过那剑规楼里的那块石碑。” 何博斌一愣,挠头问:“不去剑气城?那你去哪儿?” “剑峡镇。”陈老头吐出三个字,目光投向远处山脉,“找个人。” 何博斌张了张嘴,想再问,又咽了回去。他跟陈老头这些日子,早就摸清这老头的脾气,问多了准没好果子吃。他耸耸肩,闷声道:“行吧,反正我跟着你,活那么大了,也想长点见识。” 陈老头哼了一声,没再搭理他,径自往前走。行进的路上,有不少剑修从他们头顶飞过,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道家的修士。 陈老头眉毛一挑,自言自语:“今年剑气峡挺热闹的啊。” 第374章 横合草 云水城,卢氏书肆后院,此时艳阳高照。 “小子,起来!”卢秉文站在院中,矮小的身影投下长长的影子。 独孤行没动,胸口微微起伏,像是睡着了一样。卢秉文啧了一声,蹲下身,粗糙的手指在他鼻下探了探,确认还有气,才懒洋洋地站直身子,嘀咕:“怎么这么不经打?陈天星的徒弟,也就这点能耐?” 这半个多月来,卢秉文隔三差五就把少年揍得半死,嘴上说是拿他试招,独孤行却觉得,这老头八成是为了泄愤。而这已经是卢秉文第十次把他揍晕过去。 对于少年来说,卢秉文的凶残程度比当初和何博斌练拳时,有过之而不及。 卢秉文转头,看向被定在墙边的白纾月,抬手一挥,空气中无形的束缚散去。白纾月身子一松,差点摔倒,她狠狠瞪了老头一眼,咬牙道:“你有完没完?天天揍他,至于吗?” 卢秉文哼笑,捋了把花白胡子,“至于!揍这小子,就是揍陈天星的脸!三十年的账,我得慢慢算。”他顿了顿,斜眼瞥她,“去,救你的小情郎,别在这儿跟我瞪眼。” 白纾月气得脸颊发烫,恨不得扑上去挠他两下,可一想到卢秉文的修为,她只能咽下火气,恶狠狠道:“我说了,我不帮你看店了!整天对着那些油头粉面的家伙,我烦透了!” 这半个月,卢秉文把她当招牌,逼她在前厅招呼客人。白纾月的模样往那儿一站,书肆的生意立马红火起来。来买书的,多半是冲着她来的,有的还故意挑些没人要的杂书,摆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只为在她面前晃悠几圈。白纾月每每应付得头皮发麻,偏偏还得挤出笑脸,免得卢秉文拿独孤行撒气。 卢秉文一听她这话就笑了,慢悠悠道:“不看店?那行,这小子你也别救了,爱死不死。”他作势要走,手指轻轻一抬,像是要再给独孤行补上一掌。 白纾月吓得心跳都漏了半拍,急忙喊:“别!我开玩笑的!”她匆匆地跑了过去,将独孤行背起来,往柴房走。入门时,她嘴里还小声骂道:“这破老头,迟早遭报应……” 刚把独孤行放平在稻草上,书肆前厅忽地传来一阵吵闹。白纾月耳朵一动,听出是青纾和独书的声音。她赶紧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快步跑回前厅。 柜台前,青纾和独书正站着,背上还背着一大包草药。 青纾皱着眉,手里还捏着一株紫黑色的草,看上去似乎不太高兴,“姐,你要这么多怪草干嘛?跑了三座山头,可把我累死了!” 白纾月接过草药,左右翻看,脑子里却全是陈尘的叮嘱。其实白纾月也不知道要这些草药有啥用,只不过陈尘叫她帮忙收集,她就叫青纾帮忙收集罢了。 她敷衍地嗯了一声,随口道:“别问那么多,照做就行。” 青纾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装模作样。”她把布包往地上一扔,叉着腰道,“姐,你老实说,到底啥时候能走?” 独书蹲在一旁,捧着包草药,小心翼翼地插嘴:“纾月姐,先生他……不会有事吧?” 说实话,独书还是有点担心自家先生的,毕竟白纾月隔三岔五就叫他们去找草药,他怕独孤行真可能得了重伤,卧床不起。 白纾月蹲下身,拍了拍他的头,微笑道:“有我在,他死不了。你俩别在这儿杵着,赶紧走,我还得回去照看他。” 独书瘪着嘴,明显不想走,青纾却拉了他一把,没好气道:“走吧,杵这儿也没用。”她瞥了眼白纾月,压低声,“姐,你悠着点,那老头不像是个好人。” 白纾月点点头,催道:“快走!”她抱起草药,转身回了后院。 白纾月抱着草药,刚迈进后院,就被卢秉文拦住。老头站在枣树下,手里还拎着个破陶罐,像是刚从杂物堆里翻出来的。 他眯眼盯着她怀里的布包,瓮声瓮气道:“站住,草药给我瞧瞧。” 白纾月皱眉,但还是把布包递了过去,“看吧,别弄坏了。” 卢秉文接过布包,解开绳子,慢条斯理地翻看里面的草药。他拈起一株紫黑色草茎,凑到鼻下嗅了嗅,又挑出几片干枯的叶子,捏碎了搓了搓,脸色渐渐古怪起来。“活血散瘀的,嗯,川芎、丹参,还行。” 他顿了顿,抓起一丛灰绿色、带着怪味的草,皱眉嘀咕,“这横合草?哪来的?骊国少见这玩意。你给那小子吃这么多药,不怕把他吃死?” 白纾月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死不了!有我在,轮不到你操心。”她一把抢回布包,转身就往柴房走。 卢秉文站在原地,冷哼一声,没再追问,只是低头盯着手里的草屑,若有所思。 柴房里霉味依旧,白纾月推开门,阳光从门缝洒进来,照得稻草上尘粒乱飞。她把布包往地上一搁,蹲下身,从里面挑出几味陈尘指定的草药——横合草、折衣草,还有一小撮不知名的灰白草屑,闻着有股淡淡的腥味。 她盯着这些东西,心里默念:“陈先生,你要这些怪药到底干啥?” 陈尘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有些不耐烦,“别管,照我说的做。捣碎了,一半给那小子吃,一半你自己吃。” 白纾月皱眉,手指捻着草茎,警惕道:“为什么每次拿药回来,都要让我也一起服用,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内伤早好了,还要吃这些干嘛?” 陈尘哼了一声,“疗养的药,懂不懂?养气血,固根基。你吃了这么多天,没觉得身子轻快点?还怕我害你?” 白纾月嘴角抽了抽,小声嘀咕:“神神化化,跟独孤行说的一模一样。” 她虽不情愿,但想想陈尘好歹是独孤行的师父,坑她也没啥道理,只得悻悻地从药箱里翻出个小石臼,把草药丢进去,咚咚咚地捣起来。草汁混着腥味溢出,呛得她皱了皱鼻子。 捣完药,她把草泥分成两份,搓成小丸子。她瞅了眼昏睡的独孤行,叹气道:“这玩意儿真能吃?”犹豫片刻,她先塞了一颗进自己嘴里,苦得直皱眉,差点没吐出来。 咽下去后,她捏着另一份,蹲到少年身边,轻轻捏开他的嘴,也喂了一颗进去。 偷偷喂少年吃下特制的药后,白纾月重新翻出药酒,熟稔地倒在掌心,搓热后抹上少年胸膛。淤青还是那么触目惊心,紫黑一片。 她揉着揉着,手指慢下来,眼神有些愣怔,自言自语:“挨了这么多揍,再吃半个月苦头,总该到武夫三境了吧?” 她低头,手指轻轻滑过少年肋骨,喃喃道:“你这蛟龙混血,骨头是不是比常人硬点?怎么还是二境?”她一直纳闷,独孤行吃苦耐劳,炼体路子走得扎实,按理早该突破,可偏偏卡在二境,没有进退,确实不太应该。 突发奇想,她俯下身,耳朵凑近少年胸口,想听听这蛟龙血脉的心跳有何不同。刚贴近,独孤行却猛地睁眼,声音有些虚弱,“白纾月,你想干啥?” 白纾月吓得一激灵,脸腾地红了,慌忙坐直,结结巴巴道:“我……我看你不动,以为、以为你死了!想听听还有没有心跳!”她咳嗽两声,掩饰尴尬,手忙脚乱地收拾药箱,眼神到处飘。 独孤行笑了,没好气道:“死没死,摸脉搏不就知道了?还用听心跳?”随后他艰难地坐起身,低头瞅了眼满身的淤青,自嘲道,“再不走,我真得死在这里了。” 白纾月撇嘴,哼道:“谁不想走?还不是你惹的祸!拿本书出来晃,招来这疯老头。” 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起身道:“好好歇着,我得去看店了。这几颗药,记得吃。”她指了指地上那几颗活血的药丸,转身要走。 独孤行靠着墙,苦笑一声,“这次是我大意了。平时我哪会随便拿师父的书出来?”他摇了摇头,继续道,“最近太松懈了,忘了江湖险恶。” 白纾月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笑了笑,“你也有出错的时候?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她顿了顿,又说道,“别多想,养好伤再说。” 独孤行点点头。 第375章 计划出逃? 白纾月返回书肆中,推开木窗,刺眼的阳光从窗棂间洒进来,照得柜台上浮尘乱舞。她理了理裙摆,坐到柜台后,拿起一本泛黄的旧账簿,假装翻看。 说实话,她才懒得管这书肆的账本,这矮老头赚不到钱她才开心。 她刚翻了两页,书肆外,两个白衫男子走了进来。两人头戴斗笠,腰间各佩一柄长剑,剑鞘上刻着细密的云纹,剑柄上还挂着枚铜饰,瞧着不像是寻常货色。 他们进门后先扫了眼书架,目光在那些泛黄的书脊上游移片刻,便落到了白纾月身上。白纾月低头翻账簿,余光却瞥见那两人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本《南州杂记》翻看。 她皱了皱眉,心想这场景见得多了,那些来书肆的登徒子多半是冲着她来的,偷看两眼再假装买书,早就成了常态。可这两人不同,他们的眼神里没那种轻浮的意味,倒像是……在确认什么。 其中一个男子低头凑到同伴耳边,嘀咕了几句,声音压得极低,白纾月只隐约听到“……是她……”两个字。没等她细想,二人已放下书,头也不回地出了门,斗笠下的脸始终没露出来。 白纾月手指停在账簿上,心头浮起一丝不安。她总觉得这两人来得蹊跷,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刚好这时,卢秉文从后院出来。老头手里捏着个破陶罐,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呵,探子。”卢秉文哼了一声,斜靠在柜台上,随手把陶罐搁在桌上。 白纾月一愣,皱眉道:“探子?你怎么知道?” 卢秉文瞥她一眼,慢悠悠道:“丫头,阅历浅了点。进书肆不买书,四处瞄来瞄去,没点目的才怪。你没瞧见他们那眼神?不像来瞧美色的。” 白纾月撇嘴,心想平日里不也一堆人闲逛。她忍不住反问:“闲逛的不多了?哪回不是你让我站在这里招客?” 卢秉文哈哈一笑,“那些个都是来看你的,都是些好色之人。那两人可不一样,眼神飘得快,步子稳,腰上那剑有剑敦山的挂饰。啧,八成是冲着你或者那小子来的。” 白纾月心一沉,剑敦山的人怎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不应该啊。难道是这几天站在书店里太招摇了,把他们吸引过来了? 想到这,白纾月咬了咬唇,试探道:“要是……他们真是冲我来的,你会帮我挡回去吗?” 卢秉文撇瞥了她一眼,毫不客气道:“不会。你又不是我的人,凭啥让我出手?” 白纾月气得一拍桌子:“我不是在这儿给你干活?连保护都不肯?” 卢秉文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往摇椅上一躺,闭眼道:“谁让你干活了?你自愿的。想走,随时滚,门在那儿。” “你!”白纾月气得牙痒痒,瞪着老头那张欠揍的脸,恨不得把账簿砸过去。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脑子里默念陈尘的名字,想找他聊天。 可念了好几遍,脑海里一片寂静,陈尘像是压根没听见一样,沉默不语。白纾月急了,在心里破骂了起来:“姓陈的,你再不吭声,我可就把你藏在我体内的事告诉独孤行!” 这话一出,脑海里终于响起陈尘不耐烦的声音:“白纾月,你敢乱说,我就敢让你后悔都来不及。” 白纾月没理他的威胁,直接在心里道:“我受够这破书肆了,想走。你不是教过我怎么破玉门阵救独孤行?再教一次,我带他一起跑。” 陈尘冷哼:“想得美。上次教你是为了我徒弟,这回你想跑,关我什么事?” 白纾月急了,反驳道:“我带独孤行走,还不是为了他?你就不怕他在这儿被揍死?” 陈尘倒是显得无所谓,“挨揍好,锤炼体魄。独孤行那小子,根基不牢,多吃点苦才能成器。” 白纾月气得在心里骂他冷血,咬牙道:“你不帮我,我就不听你的了!那些怪草药,我也不会再喂给独孤行吃了!” 这话像是戳到了陈尘的逆鳞,他沉默了片刻,沉下声来:“白纾月,你最好别得寸进尺。” 白纾月才不管,硬着脖子道:“今晚我就带独孤行跑,你不教我破阵,我就硬闯。” 陈尘又沉默了,久到白纾月以为他又装聋。就在她准备再骂时,他终于叹了口气,“罢了。今晚子时,你带那小子到书肆的木门前,我教你怎么破阵。” 白纾月心头一喜,在心里道:“谢了,陈老先生。” 陈尘没再吭声,不再搭理她了。 白纾月松了口气,抬头却见卢秉文半睁着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她心一紧,忙低头翻账簿,装作没事人。卢秉文哼了一声,嘀咕了句“鬼鬼祟祟”,便闭眼继续晃他的摇椅。 —————— 日头渐渐西斜,书肆里进进出出的客人少了。白纾月坐在柜台后,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脑子里全是今晚的计划。 她瞥了眼后院的方向,心想独孤行现在八成还躺在柴房里哼哼,身上那堆淤青也不知道好点没有。 她起身,假装整理书架,实则悄悄溜到后院。柴房门虚掩着,她推开门,果然见独孤行靠着墙,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但实则在运气疗伤。 白纾月蹲下身,轻声道:“喂,醒醒。” 独孤行微微皱眉,缓缓睁开眼,“又干啥?又要抹药了?其实......我可以自己抹的。” 白纾月一听,眼神微微有些躲闪,她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凑近他耳边:“别废话,今晚子时,书肆前的木门,咱们离开这里。” 独孤行一愣,皱眉道:“有那老头在,能行吗?”对于白纾月的计划,少年还是感到担心。 白纾月哼了一声,有些得意,拍拍他肩膀:“尽管放心,我有得是办法。你养好精神,别到时候别拖我后腿。”她顿了顿,又道,“对了,那些药丸吃了没?别浪费我一番心血。” 独孤行撇嘴,“吃了,十分苦。你确定那玩意有用?” 白纾月翻了个白眼:“废话,陈……我亲自配的,能没用?”她差点说漏嘴,赶紧改口,起身拍拍裙子,“行了,歇着吧,我还得去看店。” 独孤行点点头,靠回墙上,继续运气化瘀,不过他的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期待。 “白纾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靠了?” 第376章 降妖符箓志 子时将近,假装在柴房里睡觉的二人偷偷起了床。白纾月熄了灯,悄悄溜到卢秉文屋门前,探察里面的情况。 独孤行已经等在木门前,脸色苍白,但眼神还算清亮。 “准备好了?”白纾月低声问。 独孤行点点头,压低声:“你真有把握破阵?” 白纾月咬了咬唇,没吭声,脑子里默念陈尘的名字。陈尘的声音适时响起,语气平静:“门上三道符纹,左起第二道,先以指尖点其中心,再顺着纹路逆划一圈。快点,别磨蹭。” 听完陈尘教导的方法后,白纾月随即对少年点了点头。 就这样,白纾月屏住呼吸,拽着独孤行的袖子,二人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前。 独孤行蹲下身,借着烛光打量木门,门上嵌着一圈铜环,环心隐约有符气波动。他皱眉,低声道:“你真能破这门上的法阵?” 白纾月拍拍胸口,压低声音,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得意,“当然能!这玉门阵我研究透了,闭着眼都能拆。” 独孤行嘴角抽了抽,“你?研究透了?最近怎么回事,你脑子开窍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厉害。” 白纾月轻哼了一声,“那是你没见识!我一向深藏不露,懂不懂?” “深藏不露?”独孤行嗤笑,压根不信,“你要是深藏不露,我就是十三境剑修了。” 白纾月被他说得一噎,赶紧岔开话题,“少废话,站一边去,看我破阵。”她咬破手指,指尖渗出血珠,闭眼凝神,脑海里顺着陈尘的指引——一道道符文的轨迹在她脑中清晰流转。 白纾月定了定神,开始在木板门上书写道印,指尖触到木门时,一股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传来,她心头一紧,立马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划动手指。 随着白纾月的书写,木门之上一道道符纹微微亮起,门上金光泛起波纹,发出一声轻微的水浪声。 独孤行盯着她指尖的动作,眉头越皱越紧。白纾月看上去并不擅道术,可她画符的架势却有模有样,笔画间隐隐带着灵气流转。 他忍不住嘀咕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画道符了?这玩意连我都不会。” 白纾月画完最后一笔,拍拍手,笑道:“好了!接下来只要往里注入灵气,门就开了。”她正要伸手触碰道符,身后却传来一道沉闷的嗓音,“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白纾月心头一跳,这声音……怎么这么像卢秉文?她猛地回头,借着烛光看清柜台边站着的那道矮小身影。 卢秉文闭着眼,双手笼在袖子里,好像还在睡觉一样。 独孤行倒吸一口凉气,脱口道:“你不是睡觉去了吗?” 卢秉文依旧紧闭双眼,面无表情,“睡觉?老头子我睡是睡了,可我这梦里也能走走瞧瞧。”他顿了顿,手掌一翻,语气骤冷,“想跑?没那么容易。” 独孤行心一沉,忙挡在白纾月身前,低喝:“快破门!”可话音未落,一道紫光从天而降,直接往他的身上压下来,犹如万山之重。 独孤行压根无法抵抗,瞬间被这力量压垮,只听砰得一声,整个人被压进地板之中,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白纾月惊呼,慌忙要去扶,却见卢秉文抬手一挥,独孤行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吸气吸了过去,老头的手掐住少年脖颈,力道看上去不重,却让独孤行脸冒青筋。 白纾月急了,下意识甩出一道寒气,试图逼退卢秉文。 寒气扑向老头,却像撞上无形的墙,散得干干净净,连他衣角都没掀动。卢秉文呵呵一笑,慢悠悠道:“在我这‘虚垣阵’里,虚实皆由我控。你这点三脚猫功夫,省省吧。” 白纾月心底发寒,这虚垣阵是什么?她从未听过!卢秉文的修为深不可测,远超她的想象。但她依旧咬紧牙关,强装镇定,“你到底想干什么?” 卢秉文没答她,却反问道:“你这道符,哪学的?老实说,别逼我下狠手。”他手指微微收紧,独孤行的脸瞬间涨红。 白纾月心跳如鼓,正要开口,脑海里却响起陈尘的声音,“说是你自学的。” 她一愣,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我自学的。” 卢秉文冷笑,明显不信,手指又紧了紧,掐得独孤行的喉咙间,只能发出轻微的喘息声,“自学?丫头,撒谎可没好下场。再不说实话,这小子可就没气了。” 白纾月急得冷汗直流,刚想说出陈尘的存在,可脑海里陈尘的声音再次响起:“死咬着自学,别露馅!” 她咬咬牙,咽下真话,硬着头皮再次道:“就是自学的!没骗你!” 卢秉文眯起眼,掐着独孤行的手越发用力,少年脸色渐渐发紫,手臂无力垂下。白纾月心慌了,忍不住大喊道:“我真是自学的!我从书上学的,你放开他!” 老头不为所动,哼道:“自学?那你说说,从哪本书上学的?说不出,这小子可就真没了。” 白纾月彻底慌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疯狂在心里喊:“陈前辈!你倒是说啊!我该怎么答?”可陈尘却像隐了身,毫无回应。 眼见独孤行的气息越来越弱,白纾月急得破口大骂:“陈尘!你想让你徒弟死吗?快说话!”就在她几乎要崩溃时,陈尘的声音终于响起,“《降妖符箓志》。” 白纾月如获至宝,脱口而出:“《降妖符箓志》!我从那本书上学的!” 卢秉文闻言,手一松,独孤行重重地摔在地上,胸口上下起伏,咳嗽了起来。白纾月扑过去,抱起少年,见他没有大碍,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抬头瞪向卢秉文,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降妖符箓志》......”卢秉文重复了一遍书面后,许久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正他的脸上阴沉不定。 白纾月看着他,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她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心中默念陈尘,却得不到陈尘的任何回应。 良久之后,卢秉文却突然笑了,他睁开双眼,慢悠悠走到她面前,开口道:“丫头,今后你就是我徒弟了。” “啊?” 第377章 卢秉文的老婆子 下来的半个月,白纾月的生活变得十分繁忙。一边,她得守在柴房,照料鼻青脸肿的独孤行,喂药、换布条,忙得脚不沾地;另一边,她被卢秉文拉去后院,学些阴阳家的阵法,还要硬着头皮去记那些符纹和口诀。 每天忙完,她累得只想倒头睡,可一闭眼,又满脑子疑问——这老头为何突然收她为徒?还一反常态,对她不再冷言冷语。 她试着在心里问陈尘,可那老家伙最近跟哑了一样,半天不吭声。白纾月气得牙痒,暗骂他装死,却也没辙,只能硬着头皮应付。 卢秉文教得倒认真,阵法一道晦涩繁复,他却从不藏私,掰开揉碎地讲,连她偶尔走神都能被他一眼瞧出,拎回来再讲一遍。白纾月学得半懂不懂,但总算摸到点门道,比如那虚垣阵的轮廓,她隐约能猜出几分运转的路数。 书肆里,她如今来去自由,想溜就溜,不用再站柜台当招牌。可独孤行没这待遇,依旧被困在柴房,隔三差五挨卢秉文的拳头。 老头嘴上说是“喂拳”,帮他炼体,实则下手没轻没重,独孤行身上旧伤未愈,新伤又添,淤青一层叠一层,看得白纾月直皱眉。 不过,独孤行倒没喊苦。半个月的拳头没白挨,他的修为终于松动,跨进了武夫三境。炼体初期的皮肉锤炼已过,接下来要融汇体内真气,淬炼筋骨。 白纾月知道,武夫的路子虽以体魄为主,真气却不可或缺,只是不如修气士那般充沛。 这天中午,白纾月蹲在独孤行身旁,翻弄药箱。少年瞥了她一眼,忍不住道:“谢了,帮我这么多天。” 白纾月手一顿,抬头看他,嘴角扯了扯,“谢啥,朋友不就该这样?再说,你也没少帮我。” 独孤行接过递来的药油,低声问,“青纾和独书现在咋样?” 白纾月盘腿坐下,随手拨弄地上的干草,“他们在城里客栈住着,挺好。前几天我去看了,独书还嚷着要吃糖葫芦。”她笑了笑,话锋一转,“不过,书肆前几天来了几个人,佩着剑敦山的铜饰,卢秉文说是探子。咱们在这里的消息,怕是瞒不住了。” 独孤行皱眉,手指攥紧药瓶,“这么快?” 白纾月耸肩,“六境武夫能御剑,来回剑敦山也就半个多月。算算日子,差不多。”她见少年脸色沉下来,忙宽慰道,“别慌,剑敦山找的是我和青纾,当初带到的武夫只知道我们姐妹俩,你的身份他们还不清楚。” 独孤行却摇头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白纾月心头一暖,没想到这小子还惦记她们姐妹。她掩饰笑意,拍拍他肩膀,“放心,我现在是卢秉文的徒弟。那老头十一境的大修,有他在,谁敢动我?” 独孤行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叮嘱道:“还是小心点为妙。” 白纾月点头,“知道啦,你也别老皱眉,养伤要紧。”她伸手拿向少年手中的药瓶,“要我帮你抹药不?不麻烦。” 独孤行却摆手,“不用,我自己来。” 这几天,他总坚持自己抹药,连昏迷时也不让她帮忙。白纾月起初没在意,后来见他态度坚决,只好作罢。她递过药瓶,撇嘴道:“行吧,爱咋咋地。”刚要走,独孤行突然开口,“现在啥时候了?” 她愣了下,转身看他,“啥?” 独孤行靠着墙,苦笑,“快年底了吧?” 白纾月算了算日子,点头,“对,你在这儿快一个多月了,再过两个月就新年了。”她看着少年,眼里多了点柔和,“想家了?” 独孤行没答,垂下眼,沉默着抹药。白纾月没再问,悄悄退出柴房,关上门。 柴房里,独孤行独自躺在干草堆上。他闭上眼,脑海里闪过两年前的画面——那年,他和咏梅跟着陈老头离开小镇,从真龙秘境到隋国边境,走了半年山路,风餐露宿。后来凌山城一事后,他与师父分离,在凌山城盘桓半年,风波不断,又辗转半年,跋山涉水来到骊国。 “时间真快……”他喃喃自语,想起师父那张反复无常的脸,心头五味杂陈。 另一边,白纾月回了书肆后院,卢秉文正坐在枣树下,摆弄一堆符纸。老头见她回来,抬头笑了笑,递过一盏热茶,“学得咋样?昨晚教你的三才阵,记住了没?” 白纾月接过茶,皱眉道,“记是记住了,可那阵法转得太复杂,我试了两回,老是断。” 卢秉文哈哈一笑,“急啥?阴阳家的阵法,讲究心静。你心浮气躁,阵法自然不顺。”他顿了顿,扔给她一卷泛黄的书册,“拿去,里面有三才阵的注解,自己琢磨。” 白纾月翻开书册,字迹密密麻麻,她瞥了两眼就头疼,忍不住嘀咕,“你这师父当得也太随便了吧?就扔本书让我自学?” 卢秉文斜她一眼,慢悠悠道,“自学怎么了?你那《降妖符箓志》不也是自学的?” 白纾月心头一跳,忙低头翻书,掩饰慌乱。那本《降妖符箓志》是她随口胡诌的,哪想到卢秉文还记着。她暗骂自己嘴快,赶紧岔开话题,“卢秉文,你为什么要收我为徒啊?” “叫师父!”卢秉文哼了一声,半晌才道,“因为那本《降妖符箓志》是我那死去的老婆子写的。” 白纾月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还有这种事情? 卢秉文继续道:“那本书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书籍,很多道家的道观里都有,但甚少人会去学,因为那书晦涩难懂,而且还是走的偏门,里面还有很多老婆子写的乱七八糟的故事。” 卢秉文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笑了笑,继续说道:“当然,那些故事都是她鬼扯的,她才没那么厉害能镇杀真龙。” 白纾月也附和地笑了笑。 第378章 战前比试?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剑峡镇,一家客栈门店里,陈尘手里端着粗陶茶盏,慢悠悠地抿着茶。茶香清冽,杯底几片茶叶沉浮。他对面坐着邬先生,一身墨色长袍,腰间挂着个墨葫芦,眼神冷冷地盯着他。 沉默许久,邬先生终于开口了,“陈尘,你跑这儿来干嘛?” 陈尘没答,慢条斯理地又抿了口茶,眼皮都没抬一下。何博斌站在一旁,皱眉瞅着两人,总觉得气氛不太对。 邬先生皱眉,手指一弹,桌上茶盏嗖地飞出,直奔陈尘眉心。盏底茶水滴水未漏,速度却快如破风。 陈老头不躲不闪,眼见茶盏要打中他了,一旁的何博斌眼疾手快,猛地一拳挥出,砰的一声,茶盏碎成齑粉,瓷片四散,落在桌上地上。 何博斌揉了揉发红的拳头,暗自咋舌,这看似随意的一击,力道竟如此刚猛。 陈尘放下茶盏,叹了口气,“墨文龙,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下会要了我的命。” 邬先生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不挡,死了活该。” 陈尘笑了笑,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慢悠悠道:“我是来找莫黎琪的,她现在人在哪?” 墨文龙没再答话,径自起身,朝客栈外走去。陈尘挑了挑眉,叫住他:“去哪儿?” 邬先生头也没回,扔下一句:“斩妖。”他一拍腰间墨葫芦,一道寒光闪出,墨文剑悬浮半空。他纵身一跃,剑光一闪,整个人化作一道墨色流光,消失在客栈外的天际。 何博斌看着那道远去的剑光,咽了口唾沫,转头问陈尘:“这人是谁?” 陈尘呵呵一笑,背着手往外走:“墨文龙,剑气峡第一剑仙,名头响得很。刚才那茶盏,滋味如何?” 何博斌看了一眼红肿的右手,苦笑:“比想象中要厉害。” “厉害就对了,天底下……应该是剑气峡里无人不知。”说完,陈老头站起身,晃悠着往外走。 何博斌微微皱眉,“你要去哪?” 陈老头头也不回,“当然去看戏。” 何博斌无奈,只得背起包袱,跟了上去。 —————— 与此同时,剑气峡前,风沙卷着碎石,刮得人脸生疼。峡谷两侧的石壁高耸入云,刻满了千年来剑修留下的剑痕。 峡谷对岸,三头蛟龙大妖并肩而立,气息如渊。领头的是一名青衫剑仙,他背负着一柄巨剑,乌黑的长发随风轻扬,气度沉稳,隐隐透出几分威压。 邬先生脚踏墨文剑,稳稳落在崖边,袍角被风扯得猎猎作响。 崖上,阮楼和陆丞文早已等候。阮楼依旧是孩童模样,穿着宽大袍衣,手里捏着把折叠扇子,笑眯眯地瞅着邬先生。陆丞文一身锦衣,腰佩玉佩,气度沉稳,正是当今剑气城城主。他低声道:“来了。” 阮楼扇了扇风,嘿嘿一笑,“别盯着看,小心他回头找你麻烦。” 陆丞文哼了一声,移开视线,假装打量峡谷对岸。 为首的青衫剑仙踏前一步,拱手道:“在下龙景觅,今日出战,便由我开始。” 按照剑气峡的千年规矩,双方开战前,需先派九境以上大修进行比试,摸清对方底细。这不仅是为了估量实力,更是为了避免大规模交战。历史上,不少妖族与人族的冲突,便因比试中实力相当而化干戈为玉帛——妖族不愿冒险,人族也乐得省事。 毕竟妖族也不是傻子,万一打输了,谁能保证人族不攻过来。 阮楼收起折扇,眯眼看向对岸的青衫剑仙龙景觅,扭头对陆丞文低声道:“妖族年轻一辈如今这般厉害了?” 陆丞文负手而立,平淡道:“不过是十境剑修罢了,我们这边也不缺。”话虽如此,他眼底还是闪过了一丝凝重。南方妖族沉寂多年,年轻一辈的锋芒如今锐不可当,将来,剑气峡怕是会出大战事。 阮楼眯眼,扇子轻敲掌心,笑了笑,“那倒要瞧瞧,墨文龙派谁迎战。” 陆丞文闻言,转向邬先生,沉声道:“墨文龙,剑峡镇这边,派谁?” 按照剑气峡的规矩,剑峡镇的罪人们作为出战先锋,此刻试探环节,镇方拥有优先出战权。 邬先生眉头微皱,剑峡镇十境剑修不少,多是早已成家立业的老一辈,年轻一辈鲜有此境。他正犹豫,一名灰衣中年男子缓步走来,姓沈,名云泽,面容刻板,鬓角已有几缕银丝。 沈云泽低声对邬先生道:“让我上吧。” 邬先生瞥他一眼,摇头:“云泽,你未必能胜。” 沈云泽苦笑,拍了拍腰间旧剑,“镇里十境的,就我这老光棍最闲。总不能让那些有家有口的去送死吧?” 邬先生沉默。比试规则残酷,双方可下死手,出场者九死一生。他不愿派已成家的修士,免得留下破碎家庭,但大事当前,也容不得妇人之仁。他沉吟片刻,目光扫向人群,点名道:“王敬之,你上。” 不远处,一名麻衣男子站了出来,姓王,名敬之,约莫四旬,脖子上挂着条湿毛巾,像是刚干完粗活。他是十境武夫,同时也是名五境修气士,气息厚重却不张扬。 他皱眉,低声道:“墨先生,能否换人?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邬先生面无表情,不容置疑道:“不能。这一战,你必须上。” 王敬之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沉默片刻,点头道:“若我战死,家中妻儿,麻烦先生照拂。” 邬先生微微颔首,算是应下。 远处小山丘上,陈老头斜靠枯树,手里把玩灰色酒葫芦。何博斌站在旁,眺望崖边,低声问:“陈老头,你觉得谁会胜?” 陈老头晃了晃葫芦,笑得漫不经心:“不好说。不过我猜那妖族剑仙能赢。武夫对剑修,先天弱势,墨文龙怕是无人可用,才派了个武夫上去。” 何博斌皱眉,瞥向王敬之,“那汉子看着沉稳,气势不弱,未必会输。” 陈老头没吭声,那中年汉子确实气势不弱,比先前那名剑修还要高出一截,然而剑修的杀力,靠的可不是气势。剑气峡内的人安逸太久,忘了边境的血腥。何博斌在秦国做探子,自然也难懂其中道理。 陈老头叹了口气,说:“你在秦国做探子,少见这种场面。” 何博斌沉默,心知陈尘所言不虚。秦国情报中,剑峡镇的消息向来稀少,这人族和妖族的边境残酷,他确实知之甚少。 第379章 千里眼符 崖边,龙景觅已跃至峡谷中央,巨剑悬于身后,剑气如潮,激得地面碎石乱飞。 王敬之踏步而出,麻衣被风吹得贴身,湿毛巾滑落,露出粗砺的脖颈。他赤手空拳,脚下步伐沉重,每一步都踩得地面微颤。 龙景觅拱手,声音清朗:“请。” 王敬之没废话,右拳一握,真气灌入筋骨,皮肤泛起淡淡铜光。他猛踏一步,身子前冲,拳风呼啸,直奔龙景觅胸口。拳未至,气浪已将地面犁出一道浅沟。 龙景觅侧身避开,巨剑未出鞘,指尖轻弹,一缕剑气如丝,然而却气势磅礴,斩向王敬之肩头。剑气虽细,却快得肉眼难辨。王敬之反应极快,左臂一抬,硬挡剑气,皮肤迸出火星,留下一道浅痕。 陆丞文微微点头,“看来这王敬之能练出如此体魄,绝非一般武夫啊。” 阮楼笑道:“这人我认识,老手来的,没少揍剑气城的人。” 两人交手数招,王敬之拳势如潮,逼得龙景觅连退数步。武夫的体魄强横,真气灌注下,拳脚皆是凶器,拳风所到之处,巨石乱飞。 龙景觅暂避锋芒,剑气游走,寻隙而刺,峡谷中剑痕拳印交错,尘土飞扬。 何博斌看得目不转睛,低声道:“这武夫,力道真猛。” 陈尘哼笑:“猛有什么用?剑修的杀力在后头。” 果不其然,数招后,龙景觅逐渐稳住阵脚,巨剑出鞘,剑身宽厚,挥动间带起低鸣。他一剑横扫,剑气如匹练,斩向王敬之腰侧。王敬之双臂交叉,硬挡一击,脚下地面龟裂,麻衣被剑气撕开数道口子。 王敬之低吼,借势欺身,左拳直取龙景觅面门。龙景觅不退,剑柄一转,剑尖挑向拳锋。拳剑相交,爆出刺耳金鸣,气浪爆裂而出,底下的大树纷纷被气浪吹翻。 王敬之虎口震裂,血丝渗出,却趁势一脚踹出,逼得龙景觅后退。 崖边,阮楼扇子轻摇,低声道:“这武夫,倒有几分血性。” 场中,王敬之气息渐乱,汗水混着血迹滑落。龙景觅却越战越稳,剑气愈发凌厉。他瞅准空隙,剑身一抖,三道剑气交织成网,罩向王敬之胸口。王敬之躲闪不及,右臂被剑气斩中,皮开肉绽,整条手臂血肉模糊,颓然垂下。 何博斌皱眉:“他还不认输?” 陈尘面无表情,淡淡道:“剑气峡的规矩,上了场,就没有退路。关乎人族颜面,投降比死更丢人。” 王敬之单臂握拳,咬牙再冲,拳风依旧刚猛,带起阵阵低啸。龙景觅冷哼,巨剑斜劈,剑气如瀑,斩向王敬之肩头。他侧身避开要害,左肩仍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如注。 峡谷南侧的森林,因两人交手余波,树木断折,地面被犁出数道深沟。王敬之步伐踉跄,气息萎靡,却仍挥拳反击,拳势虽弱,眼中却无半点退意。 龙景觅皱眉,似不愿纠缠,巨剑一扬,剑气凝成一道丈许长的光刃,直劈王敬之胸口。他抬臂硬挡,骨裂声响,胸口凹陷,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第砸在崖壁上,口吐鲜血,缓缓第滑落地面。 崖边寂静,阮楼收扇,叹道:“可惜了。” 陆丞文微微皱眉,比起王敬之的生死,他更在意输赢,“” 邬先生面无表情,墨文剑轻颤。 何博斌喉咙微动,低声道:“就这样……死了?” 陈尘晃了晃酒葫芦,淡淡道:“剑气峡的规矩,生死由命。他若不死,妖族也不会收手。” 龙景觅收剑,朝崖边拱手,声音依旧清朗:“承让。”话虽如此,但他的眼神中很明显带着轻蔑。 无人应答。崖边剑修们纷纷沉默,但少有人哀叹。王敬之的尸身被两名剑峡镇的修士抬下,湿毛巾落在尘土中,无人拾起。 王敬之的尸身已被抬下,峡谷南侧的妖族二人窃窃私语,唯有龙景觅负剑而立,眼神平静如水。 邬先生面无表情,他知道,剑气峡的规矩从不留情,死亡不过是常事。可王敬之的身陨,仍让他心头微涩。他转头看向陆丞文,低声道:“下一场,我来。” 陆丞文眉头一皱,迟疑道:“小辈尚未尽出,你这十二境大修便上场,怕是不合规矩。” 邬先生闻言,眼神一冷,斜瞥过去,带着几分无形的威压。陆丞文微微皱眉,终究没再多言,退开半步。崖边剑修们低声议论,目光在邬先生与妖族阵营间游移,隐隐透出期待。 妖族那边,三名年轻妖修面面相觑,他们的修为不过十境,面对邬先生这等十二境剑仙,哪有出场的机会?龙景觅朝后挥手,示意自己三人可以退下了。 就在此时,剑气峡南方天际,乌云骤聚,一道庞大的身影破空而至。鳞光闪烁,气息如渊,是一头老蛟龙。它身躯蜿蜒百丈,龙须飘动,眼中泛着金色雷芒,开口便是人言,声如洪钟:“墨文龙,你可想清楚了?十二境大修交手,可不再是试探。” 邬先生踏前一步,墨文剑微微轻鸣,沉默不语。 老蛟龙眯起金瞳,叹息一声,龙尾轻摆,卷起阵阵狂风:“那便来吧。” 话音未落,邬先生周身气息陡然爆发,墨黑文气自体内涌出,宛如潮水,迅速弥漫四周。文气所过,崖边碎石悄然化为墨石,空气中隐隐透出肃杀之意。墨气如烟,缓缓升腾,将峡谷上空的白云染成一片晦暗。 山坡上,陈老头呵呵道:“一上来就放‘墨界’,墨文龙这回是真动了火气。” 何博斌皱眉,盯着那逐渐变黑的云层,忍不住问:“墨界是什么?” 陈尘抿了口酒,慢悠悠解释:“墨文龙的拿手绝技之一,杀力比他的‘墨龙噬天’还强。墨界之内,他的剑气无处不在,想斩谁,念头一动,剑气便至。别说近身,天涯海角,只要你在界中,都躲不过。” 何博斌眼中闪过惊色,“这么霸道?” 陈尘笑而不语,目光投向天际。 老蛟龙腾空而起,龙躯冲入云层,带起一阵雷鸣。邬先生纵身而起,化作一道墨色流光,紧随其后。 云层之上,雷光闪烁,数条雷龙翻滚咆哮,电弧撕裂天幕,震得崖边众人耳膜嗡鸣。墨气与雷光交织,碰撞间爆出刺耳的轰鸣,峡谷两侧的石壁被余波震出细密裂纹。 何博斌仰头,盯着那翻腾的雷龙,低声道:“这老蛟龙看着不好惹,这雷龙,都能顶上数百张道家的紫金雷符了,墨文龙真能赢?” 陈尘哼笑,晃了晃葫芦:“几条雷龙罢了,瞧着唬人,撑不了多久。等墨气彻底染黑云层,那老东西不死也得脱层皮。” 果如其言,雷鸣渐弱,天空中的白云已被墨气吞噬,化作一片漆黑。云层深处,隐约传来老蛟龙的怒吼,夹杂着沉闷的撞击声。不多时,细密的血雨自云中洒落,带着腥气,落在崖边石地上,染红一片。 陈尘抬头望去,嘴角微扬,“狠人,墨文龙这是要卸它手脚啊。” 何博斌皱眉,抬头望去,却只能看到黑云翻涌,难辨细节。他忍不住道:“你还真能看清?” 陈尘从袖中掏出一张泛黄符箓,递过去:“千里眼符,捏在手里,往天上看。” 何博斌接过,依言握紧,视线陡然穿透云层,清晰无比。天幕之上,老蛟龙一手一脚已断,鳞片破碎,血流如注,气息萎靡。邬先生衣袍焦黑,嘴角挂着血迹,墨气绕身而动。 老蛟龙怒吼,声音震天,“墨文龙,你当真要赶尽杀绝?” 邬先生面无表情,墨文剑一颤,剑气骤然收紧,冷声道:“比试自有生死,王敬之一战,你妖族可曾留情?” 老蛟龙金瞳一缩,深吸一口气,指尖金色雷光跳跃,凝聚成一道刺目雷柱,显然要拼死一击。它龙尾猛甩,被墨气沾染的云层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 崖边,阮楼扇子轻摇,低声道:“这老蛟龙,要拼命了。” 陆丞文皱眉,手按玉佩,正在盘算后续。 山坡上,陈老头却突然眯起眼,像是察觉到什么,拍了拍何博斌的肩:“走,去那边红树林瞧瞧。” 何博斌一愣,指着天上:“不看结果了?” 陈老头呵呵一笑,背着手往林子走去:“墨文龙赢定了,浪费时间干啥?” 何博斌无奈,只得跟上,心中却有些疑惑。陈老头的性子向来捉摸不定,这会儿突然要去看红树林,怕是有什么算计。 第380章 倒霉的陈老头 红树林外,风沙渐息,毒瘴弥漫。 何博斌站在林边,眉头紧锁,脚下踩着几条被他碾断的青蛇,蛇身尚在抽搐,腥气扑鼻。他斜眼瞥向陈尘,低声道:“真要进去?这里蛇太多了,我可没带解药。” 陈老头也觉得危险,不过他感应到自己要找的人就在树林里。他转头对何博斌说道:“我要找的那人就在里头。别磨蹭,进去。” 何博斌揉了揉脖子,心头腹诽,这老头向来行事没谱,如今又要钻这毒蛇窝,八成没好事。可他六境武夫的底气还在。 林中潮湿,泥土腥软,红树盘根错节,枝叶间挂着丝丝毒雾。陈尘走在前,偶尔抬手拨开挡路的藤蔓。何博斌紧随其后,耳听八方,防着暗处的毒蛇。 另一边,红树林里的一间木屋内,莫黎琪正低头喂粥,怀中的言卿却突然哭闹。小家伙粉嫩的手乱挥,啪地打翻瓷碗,粥水泼了一地。莫黎琪轻声哄道:“卿卿乖,别闹。”可言卿不依,小手抓着腕间的红绳,泪眼汪汪。 红绳忽地一颤,腾空而起,嗖地飞向半空,绳端直指红树林某个方向。 莫黎琪心头一震,喃喃道:“什么情况?”她抱紧言卿,推门而出,玉足轻踏,仙水剑悬于身侧,循着红绳指引,朝林中掠去。 红树林深处,陈尘与何博斌已走了小半个时辰,林中路径曲折,毒雾愈发浓重,辨不清方向。何博斌额头渗汗,忍不住抱怨:“老头,你这路选得也太离谱,绕来绕去,怕是要困死在这儿。” 陈尘停下脚步,皱眉扫视四周,红树间蛇影攒动,嘶嘶声不绝于耳。他低声道:“蛇多是多,但不至于要命。你六境武夫,挨几口还能死?” 何博斌冷哼,脚尖碾碎一条窜来的灰蛇,“挨几口?这里的毒蛇非同寻常,我不见得扛得住,咬了怕是要躺半个月!” 话音未落,一条赤色毒蛇自树梢扑下,何博斌反应极快,右拳轰出,拳风凌厉,蛇身当空爆成血雾,腥液四溅。 他拍拍手,正要再怼两句,却见四周蛇群如潮涌来,红黑相间的蛇身在雾中若隐若现,眼中幽光闪烁。何博斌头皮一麻,转头道:“老头,使你的剑气开路吧,这蛇群看着不妙。” 陈尘没好气道:“叫我用剑气,你还不如死在这里。你那‘翻山倒海’呢?使出来,清条路。” 何博斌皱眉,迟疑道:“那招威力太大,这林子窄,怕伤了你。” 陈尘瞪他一眼,“少废话!老子还没脆到那份上,快点!” 何博斌无奈,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翻涌,筋骨噼啪作响。他双足扎地,气沉丹田,真气自四肢流转,凝于双拳,蓄势待发。就在他准备挥拳之际,远处传来一阵剑气破空的锐鸣,林木断裂声接连响起,似有人在以剑开道。 何博斌心头一凛,以为来了强敌,想也没想,朝剑气方向轰出“翻山倒海”。拳劲如潮,数十丈外的红树应声断折,枝叶纷飞,毒蛇尸身如雨洒落,腥气冲天。林中雾气被拳风撕开一条通道,隐约可见远处白裙身影。 何博斌心头一凛,以为来了强敌,想也没想,朝剑气方向轰出“翻山倒海”。拳劲如潮,数十丈外的红树应声断折,枝叶纷飞,毒蛇尸身如雨洒落,腥气冲天。林中雾气被拳风撕开一条通道,隐约可见远处白裙身影。 何博斌大惊,忙冲过去查看。陈尘小腿已肿起,伤口泛黑,毒气上行。何博斌看着那白裙剑仙越来越近,不知道是敌是友,便背起陈老头撒腿就逃。 何博斌心跳加速,抬头见白裙身影越发靠近,剑气凌厉。他不敢硬拼,脚下发力,朝林外狂奔。身后剑鸣渐近,女子玉足点地,长剑化作寒光,瞬息追至。 红绳在前引路,忽地转向何博斌,女子定睛一看,发现他背上的灰袍老头,心头震颤。她身形一闪,拦住去路,仙水剑悬于身前,喝道:“站住!你是谁?” 何博斌立刻停下脚步,看清女子容颜的那一刻,微微有些愣神。那白裙女子容颜清丽,气质出尘,怀中还抱着个婴儿,但却又不像为人母亲。 何博斌微微皱眉,回应道:“我叫何博斌,六境武夫。你又是谁?为何追我?” 莫黎琪冷笑,仙水剑轻颤,“我是谁不重要,你背着他跑什么?说清楚!”她目光落在陈尘腿上黑肿的伤口,眉头一紧,心想这老头中了蛇毒,陈尘剑术高超,不至于如此,莫非这老头并非陈尘? 何博斌正要开口,莫黎琪怀中的言卿哭声更急,小手乱抓,红绳猛地一抖,缠上陈尘左手,拖着他朝婴儿方向拉去。 何博斌拽紧陈尘,沉声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咄咄逼人?” 莫黎琪一愣,低头看清陈尘面容,惊呼:“真是陈尘!”她急忙收起剑,开口道,“你既是他同伴,为何不早说?他怎么了?” 何博斌顿时松了口气,原来眼前这位仙子是认识陈老头的。他苦笑:“林中毒蛇太多,我拳劲震飞一条蛇,恰好咬了他一口。”他放下陈尘,指了指腿伤,“这毒看着不简单,你有解药?” 莫黎琪蹲下检查,眉头越皱越紧,“赤黑蛇毒,蚀骨腐血,寻常解药没用。”她从腰间解下一个玉瓶,倒出两粒青色丹药,喂入陈尘口中,这药是柳素手给的,应该很快就会奏效。 然而情况却不如莫黎琪所想的那样,陈老头的情况依旧不见好转,依旧呼吸微弱。 莫黎琪心中感到不妙,“怎么回事,他应该很快没事才对啊!”她看了眼腿上的伤口,黑肿不见消退,看来得他帮将毒吸出来。 莫黎琪对何博斌说道:“你将他小腿上的毒吸出来,我运气帮他炼化解药。” 何博斌重重地点了点头,马上俯下身子帮陈老头吸毒,而莫黎琪则单手拍在老头的后背,输送体内真气给他。然而,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真气无法输送到陈老头体内,好像有什么阻碍了她运气一样。 莫黎琪有些急了,抱起言卿,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随我回木屋,给他静养。” 何博斌点头,背起陈尘,跟在莫黎琪身后。 第381章 好久没喝过茶了 陈尘意识迷离,意识如坠深渊,眼前光影流转。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高山之巅,脚下云海翻涌,山风凛冽,吹得灰袍猎猎作响。山巅有座茶亭。 亭中,陈尘的神性分身,陈天星正端坐其中,青瓷茶盏在手,茶香袅袅。 陈天星抬眼,笑得温和,“陈尘,好久没这样面对面喝茶了吧?” 陈尘冷哼,盘腿坐下,接过茶盏却不饮,沉声道:“有话直说,别绕弯子。” 陈天星不恼,慢悠悠抿了口茶,“你还是老样子。无妨,过不了多久,我便会离开你的躯壳,彻底消散。” 陈尘皱眉,“什么意思?” 陈天星放下茶盏,起身踱到亭边,背对陈尘,语气悠然,“若独孤行此刻站在这里,你猜我会如何待他?” 陈尘嗤笑,“少拐弯抹角,你不就是想杀了那小子?” 陈天星摇头,转身看向他,“陈尘,你与我对弈这么久,你终于糊涂了。若在早年,我的确会杀了他,斩断你的棋局。可后来我发现,杀他无用。你这人,心性如此,纵使独孤行死了,你也会寻另一个替他之人,比如那杜言卿。” 陈尘沉默,眉头紧锁。他心知陈天星所言不虚,独孤行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子,若他死了,杜言卿的确是备选之人。他沉声道:“那你如今打算如何?” 陈天星哈哈一笑,重新坐下,端起茶盏轻啜,“合道。我要与独孤行合道,种下我的神性,孕育另一个我。” 陈尘心头一震,眼中寒意骤起,“你疯了?你是我的神性,与他人合道,你会湮灭!天道再重要,也不值你拿自己去换!” 陈天星笑得十分从容,指尖敲了敲茶盏,“湮灭又如何?只要独孤行体内生出新的神性,我便是赢家。天道之下,个人得失算得了什么?” 陈尘冷笑,双手撑在桌上,“你做梦!你的神识还困在白纾月体内,寸步难行,拿什么去合道?” 陈天星眼角微弯,“困在白纾月体内?那又如何?我自有办法让神识渡到独孤行身上。” 陈尘一愣,随即脸色大变,“你想干什么?那小子绝不会同意!” 陈天星端起茶盏,慢条斯理道,“他当然不会同意,但我可以稍施手段,让他们二人水乳交融。法子虽老套,但效果却最好。白纾月心系独孤行,只要稍加引导,她自会心甘情愿。” 陈尘额角青筋微跳,咬牙道:“你敢!” “有何不敢?”陈天星叹了口气,放下茶盏,起身走到亭外,双手负后,“事已至此,你拦不住我。不如就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让我复盘一下,你到底哪里走错了。” 陈尘沉默,眼中怒意翻涌,却无言以对。 陈天星自顾自道:“第一步,烂泥镇。你借刀杀人,欲除李咏梅,却在最后关头心软,放了她一命。这是你第一错。”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云海,继续道:“第二步,土地公箫土。你本该传走李咏梅,彻底断开她与独孤行的联系,那是补救的唯一机会。可你又心软,留她在旁。” 陈尘冷哼,打断他,“送走又如何?以那小子性子,迟早会回去找她,送不送没区别。” 陈天星笑了笑,转身看向他,“第三步,凌山城。那是我最得意的一招,也是你最蠢的一步。齐静文的无心之举,给了我可乘之机。” 陈尘皱眉,隐约猜到几分,“凌山城……是你搞的鬼?” 陈天星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不错。你可知为何那段时间,你对独孤行突然失望?那是我在暗中影响你的心绪。当齐静文困住你,独孤行丢了剑,我便知机会来了。我让你对那小子生出嫌隙,逼你去找杜言卿。只要你一离开,我便可伺机而动,借你附身独孤行时,将神识渡入他体内。为防你察觉,我藏在白纾月体内,悄无声息。” 陈尘脸色有些阴沉不定。 陈天星坐回茶座,亲自为陈尘沏了杯茶,推到他面前,“你发现了端倪,果断斩断独孤行与白纾月的契约,的确让我措手不及。可惜,你与那小子的联系,已被我彻底切断。你再无翻盘之力。” 陈尘盯着茶盏,冷声道:“你以为你赢定了?他不会愿意与你合道的。” 陈天星笑而不语,端起茶盏轻啜。片刻,他开口道:“他愿不愿意,不重要。白纾月会帮我完成这一切。她对那小子的情意,是我最好的棋子。” 陈尘沉默,胸中怒火无处宣泄。他知道,陈天星是他的神性,寄于他身,却又独立于他。若真让神识渡入独孤行体内,他将彻底失去掌控。 亭外云海翻涌,茶香渐淡。陈天星起身,整理衣袍,淡淡道:“时间不多了。陈尘,你好自为之。” 陈尘冷哼,起身欲走,忽觉意识一沉,眼前景象如水波散开。他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躺在木屋的床上,腿上黑肿稍退,毒气却依旧盘踞。莫黎琪守在旁,言卿睡得正香。 何博斌站在门边,见他醒来,松了口气,“老头,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 陈尘没理他,挣扎着坐起身,“毒怎么样了?” 莫黎琪皱眉,摇头道:“丹药压住了毒性,但根除不了。而且......你身上的经脉好像都断了,没办法运气逼毒,可能需要炼制格外的解毒丹。” 陈尘叹了口气,“把剑给我。” 莫黎琪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拔出腰间的仙水长剑,递给了陈老头。 陈尘接过长剑之后,一把扎进伤口处。莫黎琪吓了一跳,急忙拦住陈尘,“陈...尘,你要干什么。” 陈尘淡淡道:“把伤口处的毒逼出来,放心,我死不了的。”说着,陈尘将腿上伤口处的黑肉挖了干净,眼睛也不眨一下。 莫黎琪看得皱眉,低声喃喃道:“这也太狠了吧。” 陈尘不以为然,将长剑递还给莫黎琪,站起身,对何博斌说道:“你出去一下。” 第382章 陈尘夺婴 木屋内,茶香袅绕,粗陶茶盏搁在桌上,盏底茶叶沉浮。莫黎琪抱着言卿,坐在茶座对面,婴儿粉嫩的小手攥着她的衣襟,偶尔哼唧几声。 陈尘手握茶杯,缓缓开口道:“把言卿交给我,接下来就没你的事了。” 莫黎琪闻言,将言卿护得更紧,“我不会这么做。” 陈尘挑眉,杯子在指间转了半圈,“为何?” 莫黎琪低头看向言卿,婴儿睡得正香,嘴角挂着点口水。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陈尘:“你什么都不解释,就想抱走她,凭什么?” 陈尘叹息,杯子搁回桌上,“当初救你,不过顺手之举。你保住言卿,已还了那份恩情。何必再与我纠缠?” 莫黎琪沉默,目光落在言卿脸上,半晌无言。片刻后,她抬起头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如今为什么是这老头模样?” 陈尘本想敷衍过去,但见她眼神执拗,终究还是开口道:“长生体的缘故。我本不该衰老,但我震断了体内经脉,压制了长生体,才会变成这样。” 莫黎琪一怔,眼中闪过震惊,“长生体?你已经证道长生了?那为何不恢复原样?” 陈尘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有作答。他心里知道,唯有这样做,才可以避免神性干涉他的思考,若是长时间保持长生体,他就会和神性慢慢融合,就算不合道,依旧会失去人性。 而这躯壳,就是他残存的人性。只要躯壳不死,那残存的人性在他的体内,永远就会作为主导。这也是为何,陈尘一直很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的性命。 莫黎琪皱眉,追问:“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几分。你是不是在利用我?” 陈尘放下杯子,坦然点头:“没错,我就是在利用你。” 莫黎琪心头一沉,心如死灰,低哑道:“既然如此,我更不会把言卿给你。” 陈尘一听,立刻不悦,右掌拍在木桌上,杯盏震得一跳。他冷声道:“不给也得给,否则我就抢。” 莫黎琪眼中燃起怒意,抱紧言卿,右手拔出仙水剑,指着陈尘冷冷道:“你现在这模样,怕是打不过我。” 陈尘冷笑,缓缓起身,气息陡然攀升,周身剑气喷涌而出,木屋的窗棂被气流震得吱吱作响。他的容貌竟在缓缓变得年轻,皱纹褪去,灰白的发丝转为乌黑,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打过才知道。”陈尘的怒喝声吓哭了言卿。 莫黎琪将哭闹的言卿护在身后,仙水剑横于身前,剑气缠绕着露水,环绕在剑的四周。她剑指陈尘,身上散发出杀意。 二人剑拔弩张,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尘面不改色,踏前一步,双指并拢,轻轻一挥。一道细微剑气自指尖迸出,嗖得一声,却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直奔莫黎琪胸口。 莫黎琪挥剑格挡,仙水剑与剑气相撞,爆发出大量地水汽,剑身剧颤,震得她虎口发麻。剑气死死压制,逼得她步步后退,木地板被剑气划出一道深痕,整个房屋像被切割一般,一分为二。 见莫黎琪被自己的剑气压制住,陈尘绕到她身后,伸手想要抱起言卿。言卿受到惊吓,手脚并用,挥舞了起来,哭声撕心裂肺。 莫黎琪顿时急了。她被剑气压制,动弹不得,唯有破口大骂:“陈尘,你这卑鄙小人!” 陈尘毫不在意,嗤笑道:“骂得好,我本就是卑鄙之人。”他刚想抱走言卿,门外忽地传来一声怒喝:“陈尘,住手!” 木门轰然碎裂,邬先生踏入,墨文剑悬于身侧。他衣袍焦黑,脸上满是鲜血,看来刚才那场战斗,结束得有点潦草。 此刻,他杀意凛然。柳素手紧随其后,嘴里骂道:“姓陈的妖人,又在这儿祸害人!” 陈尘转头,瞥见门外昏倒的何博斌,眉头微皱。他冷眼看向邬先生,低沉道:“你敢拦我?莫非忘了我说过的话?剑峡镇那些人的罪人身份,只有我能帮你洗清。” 邬先生眼中闪过迟疑,握剑的手微微一紧。柳素手却毫不客气,抢声道:“别听这妖人的鬼话!他何时信守过承诺?” 邬先生闻言,眼神一凝,下定决心。他踏前一步,墨文剑墨气爆发,指向陈尘:“今日,你休想带走那孩子。” 陈尘哈哈一笑,“你说我从不守诺?好!今日我便兑现承诺!”话音未落,他纵身一跃,灰袍翻飞,整个人化作一道剑光,冲破屋顶,直上天际。 邬先生心头一震,大喝:“不好!”他驾驭墨文剑,化作墨色流光,立马紧追而去。屋顶破洞处,夜风灌入,卷起地上的碎木屑。 二人刚走,柳素手就急忙快步上前,手掌一挥,一道柔和真气注入莫黎琪体内,助她化解压制在身前的剑气。 剑气刚被泄去,莫黎琪顿时就如释重负,她将仙水剑归鞘,低头看了一眼言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抱紧她便要冲出门外。 柳素手一把拽住她,急道:“丫头,你疯了?那姓陈的性子你还不清楚?追上去也是白搭!” 莫黎琪咬唇,眼眶泛红,“我知道……可我就是放不下!”她抱着言卿,泪水滑落,滴在婴儿的襁褓之上。 柳素手叹息,拍了拍她的肩,“丫头,听我说。那姓陈的妖人,反复无常,你追上去,只会让他得逞。留下来,咱们慢慢想办法。” 莫黎琪低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木屋外,何博斌躺在地上,额头青肿,悠悠转醒。他揉了揉后脑勺,嘀咕道:“这他娘的谁下的黑手?”他刚抬头,却看见一个老婆子正冷冰冰地看着他。 柳素手冷声道:“把那姓陈最近干过的坏事都说出来,否则别怪我给你上万苦毒折磨你!” 何博斌后颈恶寒窜上,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第383章 二话不说,就是一剑 剑气城楼前,陈尘凌空而立,灰袍被狂风扯得猎猎作响,剑气自他周身喷薄而出,宛如无形巨浪,震得城墙石屑簌簌坠落。城楼之上的守卒纷纷抬头望去,被压得喘不过气。 邬先生紧追而至,墨文剑悬于身侧,扯着嗓子喊:“陈尘,住手!你这是要掀翻剑气城?” 话音未落,城门楼上人影一闪,陆丞文现身,锦衣猎猎。他站在城墙垛口,仰视陈尘,“何人竟敢在此挑衅我剑气城!” 可当他看见陈尘的面孔时,顿时愣住了,“居然是你!当年你斩剑规楼石碑一角,坏我城规,今日还敢踏足此地?” 陆丞文身旁,阮楼紧随而至,宽袍大袖,手持折扇,眼神凝重异常。他也没想到,陈尘这妖人有朝一日,会再来剑气城。 陆丞文目光扫向不远处的邬先生,眉头紧锁,隐约察觉不对。邬先生十二境剑仙,竟追着此人而来,情势显然不妙。 陈尘懒得理会陆丞文的喝骂,抬手向天,掌心一翻。刹那间,天际裂开一道金光缝隙,轰鸣声如雷霆炸响。裂缝中,水流喷涌,宛如瀑布自九天倾泻,气势浩荡,卷起万千水雾,遮天蔽日。水流中,一柄长剑缓缓浮现,泛着银白寒光,似承载整条大河之重。 很显然,陈尘又在换回自己那把曾斩道圣、断山岳的本命飞剑,大河剑! 陆丞文脸色骤变,低喝:“不好!”他右掌一翻,腰间长剑出鞘,剑名“断岳”,剑身刻满古篆,散发着凛冽的正气。他横剑身前,真气灌注,剑气凝成屏障,试图抵挡那股扑面而来的威压。 阮楼不敢怠慢,手中折扇一合,双指掐诀,口中低诵咒语。城墙四周,阴阳气息流转,地面浮现繁复符纹,剑气城护城大阵“阴阳守护阵”启动。阵法升腾,黑白双色与剑气交织,形成一道半透明光幕,笼罩着整座剑气城。 邬先生在后方急喊:“陈尘,冷静!莫要冲动!” 然而陈尘却不为所动,他冷笑不止,灰袍一振。此时的他,年轻容貌尽复,化为二十四岁的年轻模样,样子温雅随和,胜似一名教书先生。 他接住自天河落下的大河剑,一瞬之间,他的剑意攀至巅峰,大河剑身似有江河奔流之声。 陈尘清晰传遍全场:“既然我的神性另有打算,我又何必再压长生体?今日,便让你们见识第十四境合道境的威力!” 他挥剑斩出,剑气如江河决堤,宽逾百丈,裹挟无尽浪涛,翻滚咆哮,所经之处,城头石砖尽碎,剑气直奔城楼。 陆丞文立马使出“断岳斩”,然而他的剑气瞬间被滔天巨浪给撕裂,十二境修竟然为毫无还手之力。 剑浪袭来,直接轰在了阴阳守护阵的光幕之上,阵法那黑白相交的化柔之力,瞬间就被剑浪给冲散。陈尘的剑气犹如入无人之境般,瞬间就透进了光幕里。 一瞬间,阵法核心的符纹寸寸崩裂,大阵瞬间告破。 剑浪依旧前行,直接冲烂了剑气城楼门。陆丞文心中大惊,要知道,那剑气城的城楼楼牌,那可是前代道圣、儒家礼圣、阴阳家术圣,三圣共同题字的。 如今居然直接被陈尘的剑气给冲烂了,陆丞文急忙大喝:“城中缉妖队,速来助我!”城内剑光冲天,数十名剑修破空而出,长剑出鞘,剑气交织成网,试图拦下那道势不可挡的剑气。 —————— 与此同时,剑气城内一间客栈,刘志阳盘坐榻上,正凝神修复心境,忽然感受到城外剑气冲天,震得整间房子都在颤抖。他猛地睁眼,推窗而出,跃上屋顶。入目便是那道滔天剑气,宽如江河,气势无匹,摧毁一切阻挡之物。 刘志阳心头一震,喃喃道:“这剑气……是那姓陈的?” 他脑海中浮现多年前那道将他打进石壁的身影,握剑的手微微发紧。一名路过的剑修见他愣神,急喊:“刘志阳,愣着干嘛?快去帮忙,不然剑气城危矣!” 刘志阳迅速回过神来,也顾不得什么陈尘心魔,立刻深吸一口气,仙芒剑出鞘,寒光一闪,纵身跃起。驾驭着仙芒剑,冲向那道剑气,试图与众剑修一起阻拦剑气。 —————— 城外,邬先生看着这夸张的场面,顿时怒了,大吼道:“陈尘,你到底想干什么?知不知道这一剑下去,剑气城要毁了!” 陈尘头却也不回,反问道:“你不是想帮剑峡镇的人解脱罪人的身份?那我今天就把剑气城给毁了!给你个交代!” “你疯了!”邬先生脸色一变,“剑气城一毁,剑气峡南境大妖必将趁势进攻!这样天下全乱套了!” 陈尘冷笑,语气淡漠道:“那又如何?与我何干?”他手中大河剑轻抬,第二剑蓄势待发,剑意更盛,四周城墙的石砖已开始剥落,空气中弥漫毁灭气息。 陆丞文咬牙,转头对阮楼低喝:“你不是与阴阳术圣涂玄龄称兄道弟?快去请求援!”他双手握住断岳剑,剑气再度凝聚,试图拖延时间。 阮楼心知情势危急,若陈尘再出一剑,剑气叠加,剑气城恐怕真的难保全了。他一拍腰间金葫芦,葫芦迎风变大,化作丈许高低。 阮楼跃上葫芦,化作金光,朝剑规楼方向疾驰而去。剑规楼内藏阴阳转换阵,可瞬息传送至术圣所在的玄牝山,求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就在陈尘剑锋微扬,第二剑即将出鞘之际,邬先生猛地踏前,墨文剑爆发出滔天墨气,化作百丈墨龙。他沉声道:“陈尘,够了!我允你带走那孩子,不要再闹了!” 陈尘闻言,剑势一顿,转头看向邬先生,嘴角微翘,“哦?早说不就得了?”他手中大河剑缓缓垂下,剑气虽未散尽,却不再咄咄逼人。天际裂缝渐合,水流消散,天空恢复几分清明。 陆丞文松了口气,却不敢放松,断岳剑仍横于身前,警惕地盯着陈尘。城内剑修们陆续聚拢,剑气交织,护住城楼,气氛依旧紧绷。 刘志阳落在城墙一侧,仙芒剑紧握,盯着陈尘的背影,眼中复杂,“真是他……陈尘。” 阮楼乘金葫芦飞至剑规楼,跃下葫芦,进入楼内,踏入阴阳转换阵。一瞬间,光芒闪烁,符纹流转,他身形瞬间消失无踪,传送至玄牝山求援。 第384章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正当邬先生松了一口气,以为陈尘不会在闹时,陈尘收回大河剑,突然径直迈向城门,步伐从容,仿佛城墙上的剑修不存在一样。 邬先生惊呼:“你这是做什么?” 陈尘嘴角微扬,“城我不毁,但那石碑得劈。” 邬先生愣住,皱眉道:“胡闹!劈了石碑,剑气峡南境大妖必趁乱来犯。” 陈尘停下脚步,觉得有些好笑,一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后辈,居然三番四次训斥自己,“承诺就是承诺。若不兑现,旁人还以为我言而无信。今日不劈,怕是再无机会。”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后,目光投向城内,“你护我一程,我不想在这些剑修身上浪费剑气。” 邬先生哑然,半晌无言,只得点头,随陈尘踏入已经被摧毁的城门。城墙上,陆丞文见状,怒喝:“妖人,站住!”他跳了下来,拦住去路,“你坏我城规,还敢入城?” 陈尘连眼角都没抬,自顾前行。陆丞文转向邬先生,厉声道:“墨文龙,你拦住他!莫非忘了你是剑峡镇的人?” 邬先生充耳不闻,默默跟在陈尘身后。陆丞文气得脸色铁青,骂道:“剑峡镇的罪人,果然名不虚传!”他再不迟疑,剑气凝聚,断岳剑划破长空,飞出城外。 邬先生冷哼一声,墨气涌动,化作百丈墨龙,跟上了陆丞文。两人身影瞬息远去,剑气碰撞的轰鸣声在城外回荡。 望着远去的邬先生,陈尘叹息道:“唉,墨文龙你这憨老头,理他干啥!明明跟着我,剑气城便无人敢乱动。”他摇了摇头,步入城内。 体内剑气所剩无几,方才复长生体,强提十四境合道威势,仅够再挥一剑,需谨慎行事。 城中街道宽阔,剑修往来,察觉陈尘周身剑气,皆避让三舍。陈尘一路畅通,目光锁定剑规楼方向。石碑立于楼内,刻有剑气峡千年规矩,毁之即断人妖平衡,然而他却全然不在意。 正当他畅通无阻之际,街角突然跃出一道身影,挡住去路。来人身披青衫,手持仙芒剑,正是刘志阳。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站住!” 陈尘脚步一顿,有些诧异,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喜欢找死? “你谁啊?”陈尘淡淡道。 刘志阳闻言,怒火上涌,险些破口大骂。但他很快就强压心绪,稳住心境,“当年羡阳山,我曾对你出剑。我是刘志阳。” 陈尘微微皱眉,回忆片刻,恍然道:“哦,那小剑仙?”他想起救莫黎琪时,确有一剑仙阻路,似乎还对她下药了。他本想提及,却见刘志阳急忙抢话:“今日,我要与你对一剑!” 刘志阳说话期间,手脚都还在轻颤,显然完全底气不足。 陈尘皱眉,懒得纠缠,“我没工夫陪你胡闹。”他迈步前走,刘志阳却面露痛色。陈尘是他剑道心魔,若今日不逼其拔剑,修为恐怕要从此止步不前。他深吸一口气,剑气凝聚,仙芒剑蓄势,欲挥出毕生最快一剑。 四周剑修围观,议论纷纷,多支持刘志阳。陈尘突袭城楼,毁阵伤人,早已惹众怒。此刻刘志阳挺身而出,众人皆觉振奋、醒悟,更有几人跃跃欲试。 一名青衫剑修踏出,衣上还绣着风雨楼的雷云纹,他朗声道:“刘兄既敢与阁下交剑,那我齐剑锋岂能落后?今日便以风雨楼之名,与阁下对上一剑!”他略微停顿,目光扫过周围,“阁下实力通天,莫怪我们以多欺少。” 陈尘停步,目光扫过齐剑锋,心想:风雨楼因背叛齐国之事声名狼藉,竟还有人留守剑气峡?他冷哼一声,“以多欺少?你们也就会碍事而已。” 齐剑锋脸色一沉,风雷阁名剑之一,风雨剑出鞘。 只见剑身刻有九条雷纹,意是九天惊雷,这把剑也是董浪生为风雨阁打造的仙家名剑之一。据说打造过程极为复杂,要引动天上万雷锻造剑胚,才方能成型。不过这对于陈尘来说,不过破铜烂铁而已。 齐剑锋与刘志阳并肩而立,隐隐形成合击之势。街头剑修见状,胆气更盛,又有三人踏出,皆是九境剑修,各自拔剑,剑气纵横,封锁陈尘前后退路。 刘志阳扭头朝齐剑锋点头,齐剑锋回以浅笑,风雨剑轻鸣,雷纹隐隐跳跃。 就在此刻,陈尘心有所感,突然间察觉到城内骤然升起一股十三境气息,浩瀚无比。 他心头一沉,暗道不妙。道老头来了?还是其他圣人?自己仅剩一剑之力,怕是难以全身而退。出剑,还是遁走?念头一闪,权衡片刻,他笑了笑,既已踏足剑气城,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陈尘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体内仅存的剑气开始汇聚。他将解放长生体爆发出的最后潜力压榨到极致,剑气在破碎的经脉间压缩、淬炼,剔除一切杂质,只留纯粹无比的杀意。 他这次,真得动了杀心,他要一剑斩断剑规楼石碑,至少抹去那条关于剑峡镇罪人的碑文,兑现自己与邬先生的承诺。唯有如此,邬先生才会死心塌地地跟随他。 刘志阳见陈尘闭目,顿时心跳如雷,知他即将出剑。他手按仙芒剑柄,指尖微微颤抖,蓄势待发。周围剑修纷纷效仿,长剑微鸣,剑气在街头纵横交错,隐隐形成一道无形屏障,欲困陈尘于此。 齐剑锋风雨剑雷光跳跃,剑锋斜指地面,眼中战意升腾。一众剑修各自占据方位,对陈尘也是虎视眈眈。 下一瞬,陈尘猛地睁眼,体内剑气骤然收敛,周身气息归于平静,仿佛凡人,毫无修士威压。街头剑修一怔,尚未反应过来,他已拔剑。 大河剑出鞘,金黄剑气如长虹贯日,纯粹至极,毫无杂质,带着浩然正气,撕裂空间,直奔剑规楼而去。剑气速度快到不可捉摸,剑修们剑未出鞘,剑气已掠过身侧,带起一阵空间涟漪。 齐剑锋低喝:“好快!”他风雨剑急挥,然而雷光剑气还未出,浩然剑气已经瞬息而至,只是转瞬之间,就已经飞到他身后了。 太快了!齐剑锋压根就没有出剑的机会! 其他剑修仓促出剑,剑光交织如网,然而浩然剑气早就飞过了他们的身旁,根本无法阻挡。剑气所过,街头石板断裂,路边摊肆化为齑粉。 一名倒霉剑修站在剑气路径上,右臂瞬间被斩断,切面平滑如镜,鲜血都来不及喷涌,他就被后面剑气带起的狂风吹飞出去,撞到临街店铺上,不知生死。 刘志阳咬牙,仙芒剑挥出毕生最快一剑,青芒剑气如流星划空,一息之间,迎向陈尘剑气。两气相触,青芒剑气瞬间破碎,未能阻拦剑气分毫。 “这......”再次遇见这般纯粹的剑气,刘志阳震惊不已。 陈尘剑气势不可挡,直奔剑规楼。 就在这时!楼前空地骤然光芒大盛,“阴阳流转!”伴随着大喝一声,阴阳术圣涂玄龄突然现身,身穿阴阳太极道袍,施展阴阳调和之术。 只见他脚下地面符纹涌动,阴阳太极阵浮现,阵法旋转,柔劲暗藏,似要以柔克刚!金黄剑气触及阵法的一刹那,犹如撞到软绵的泥潭之中,剑速竟然稍稍减缓。 然而浩然剑气之剑势却并未削弱,依旧不可阻挡地朝石碑逼近。 就在此时,剑规楼内,传出了阮楼的一声急喊:“陈氏一脉,还不削弱剑气?石碑若毁,剑规楼危矣!”话音刚落,剑气城东南西北四方城楼,各飞出一名白发剑仙,皆十一境修为。 他们乃陈氏一脉,世代镇守剑规楼,视石碑为命根。对于他们来说,哪怕剑气城城毁了他们都不在乎,因为他们唯一的使命就是镇守剑规楼,以免其遭受破坏。 四剑仙凌空而立,双手掐诀,剑气交织,结成“四绝锁元阵”。此阵以四人剑气为基,化作四道青色剑幕,层层叠叠,想要就此困住陈尘的浩然剑气。 剑幕内,剑气流转,无数道细微剑风切割,不断削弱着这道外来的剑气。四人齐喝,剑幕收缩,青光大盛,剑气与金黄剑气碰撞,爆发出无数气浪。金黄剑气受阻,表面光华暗淡,体积缩小一圈,速度却未全消,仍缓缓推进。 太极阵柔韧卸力,四绝锁元阵切割削弱,双阵合力下,浩然剑气渐显疲态,光芒黯淡,边缘模糊。但剑气核心仍坚韧如初,带着不可撼动的意志,缓缓刺入剑规楼。 楼前,涂玄龄脸色铁青,双手掐诀,太极阵符纹加速流转。陈氏四剑仙愤怒到了极点,咬牙催动剑气,四绝锁元阵青光暴涨,剑幕如刀轮旋转,切割声如万剑齐鸣。 然而事与愿违,陈尘的剑气精准无比,当着众人的面,慢慢地嵌入碑面,划过那道关于剑峡镇罪人的碑文,石屑飞溅,字迹尽毁。随即剑气消失殆尽! 四绝锁元阵光柱散去,四名陈氏剑仙落地,脸色铁青。他们转身欲寻陈尘算账,却发现原本站在街头陈尘,早已经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第385章 言卿归我 陈尘站在木屋前,风卷起他灰袍一角,屋内,何博斌被柳素手针灸得嚎啕大叫,嗓子都喊哑了,瞧见陈尘归来,立马扯着嗓子喊:“陈老头,快救我!这老妖婆要扎死我了!” 陈尘皱眉,瞥了眼屋内景象,懒得理会何博斌的哀嚎,径直踏入屋内。 木屋里的粗陶盏还搁在桌上,言卿睡在莫黎琪怀中,小手攥着红绳,嘴角挂着点口水。莫黎琪抱着她,背靠墙角,警惕地看着陈尘。 “把言卿交出来。”陈尘缓缓地命令道,“墨文龙已经点头同意了。” 莫黎琪瞳孔一缩,手臂不自觉收紧,言卿被惊扰,大哭了起来。 柳素手也是为之一惊,停下手中银针,抬头看向陈尘,惊愕道:“邬老头同意了?这......怎么可能?” 陈尘目光冷淡,扫过柳素手,“我劈了剑规楼那块石碑,关于剑峡镇罪人的碑文已毁。承诺算是兑现了,言卿归我。” 柳素手愣住,手指一颤,银针差点掉落,“你真毁了石碑?那剑气峡南境……”话未说完,她喉咙一哽,震惊得说不出话。 陈尘没工夫管柳素手的误会,其实自己只是抹除掉那条法令罢了,并非毁了石碑。他扭头看向莫黎琪,沉声道:“交人。” 莫黎琪后退一步,抱着言卿的手微微颤抖。她盯着陈尘那张年轻的脸,眼中燃起怒火,满脸激动,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我不给。” 陈尘眉梢一挑,气笑了,踏前一步,屋内空气骤然一沉,剑气隐隐流转,木板吱吱作响。“你当我在求你?” 莫黎琪心跳加速,却不退缩,仙水剑已握在手中,“你休想带走她!” 然而就在此时,柳素手突然开口了,“丫头,把孩子给他。” 莫黎琪猛地转头,望向柳素手,眼底满是错愕和不可置信:“柳婆婆,你疯了?你帮他?” 柳素手叹息,放下银针,缓缓起身,目光扫过陈尘,又落在莫黎琪身上。“我帮理。陈尘虽十恶不赦,但承诺既兑现,言卿该归他。你留着孩子,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莫黎琪眼眶泛红,声音颤抖:“柳婆婆,你怎能这么说?他不是我认识的陈剑仙!那个陈剑仙……不会这样!他......他只不过是顶着陈天星的脸!” 陈尘冷笑,双手负后,语气嘲弄:“什么叫顶着陈天星的脸?老子生来这模样。你心里的陈剑仙,不过是你自个儿编的梦。” 莫黎琪气得浑身发抖,仙水剑抬起,直指陈尘,“你不是他!你这嘴脸,我看了就恶心!” 陈尘眼中寒意一闪,正要开口,忽觉天边数道十一境气息疾速逼近,直奔木屋而来。他心头一沉,暗骂麻烦,目光重新锁在莫黎琪身上,“别怪我无情。言卿我今天必须带走,你不给,就把命留下。” “你敢!” “怎么不敢!”陈尘左手抬起,剑气凝聚,就在他准备一剑斩出之际,柳素手猛地喝道:“住手!” 陈尘手势一顿,斜眼看向柳素手,语气不善道:“你又想掺和?” 柳素手深吸一口气,目光在陈尘与莫黎琪间游移,沉声道:“何必动手?莫黎琪放不下言卿,你带她一起走便是。孩子归你,她跟着,省得你费力抢。” 莫黎琪愣住,仙水剑微微垂下,眼中闪过错愕。陈尘皱眉,追兵在即,也不容他多思考,为了免得节外生枝。他收回剑气,点头道:“行,就这么办。” 随即他转头看向床上的何博斌,吩咐道:“我去大骊寻剑,你回大秦,护一个叫公孙具的工匠,别让他死了。” 何博斌正疼得龇牙咧嘴,闻言差点跳起来,陈尘刚放他走,如今又让他跑回大秦,他真的有苦说不出了。 陈尘没理何博斌有趣的神情变幻,转头对莫黎琪说道:“跟上。” 话音未落,他纵身一跃,灰袍划破夜空,化作一道剑光,消失在天际。莫黎琪咬唇,回头看了柳素手一眼,眼中复杂。她低头轻抚言卿的小脸,深吸一口气,踏上仙水剑,剑光一闪,追向陈尘。 木屋内,只剩何博斌和柳素手二人。何博斌躺在床上,冷汗直流,他看向柳素手,讨好的笑道:“婆婆,现在能放过我了吧?” 柳素手缓缓转头,冷笑一声,慢条斯理道:“放你?我还有一堆事没问清楚呢。你跟那姓陈的这些年,干了多少见不得光的勾当?说!” 何博斌一激灵,咽了口唾沫,结巴道:“婆婆,我……我就是个跑腿的,真啥也不知道!” 柳素手哼了一声,银针轻轻一挑,扎进他肩头一穴位,疼得他嗷地叫出声,“不知道?那就慢慢想。老婆子我时间多得是。” 第386章 又是一年除夕夜 与此同时,大骊云水城沉浸在除夕的喧嚣中,街巷挂满红灯笼,爆竹声此起彼伏,空气里弥漫着糖炒栗子和烤肉的香气。白纾月穿着白衣裙,领着青纾和独书穿梭在人群中,摊贩的吆喝、孩童的笑闹,十分热闹。 独书手里拿着刚买的纸风车,边走边转,但看上去却并不开心,抬头问:“纾月姐,我先生真没事吧?” 白纾月脚步稍顿,转头瞥他一眼,笑道:“没事。独孤行现在每天就是挨那矮老头的揍,别的倒没什么。” 独书一听,眼睛瞪圆,风车都忘了转:“这么惨?那老头也太坏了吧!” 青纾在一旁插话,撇了撇嘴:“姐,你们还得在那个破书肆待多久?整天憋在那种地方,人都要闷坏了。” 白纾月笑了笑,没直接回答,只道:“我也不知道。说实话,待在那儿也不算坏。卢老头教我些稀奇古怪的阵法,学着还挺有意思。” 青纾闻言,眼睛一亮,来了兴致:“哦?那你露两手瞧瞧?” 白纾月摆摆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别闹,我刚摸到点皮毛,拿出来丢人现眼罢了。等我学得差不多了,再给你开开眼。” 青纾哼了一声,兴致缺缺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嘀咕道:“没劲。” 白纾月见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压低声音,严肃道:“最近你和独书都警醒点。剑敦山那边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找上门。别整天没心没肺的,留点神。” 青纾撅嘴,不耐烦地应道:“知道啦,啰嗦。” 白纾月没再多说,目光扫过街角,忽道:“走,去药肆逛逛,买点药材。” 青纾皱眉,狐疑地盯着她:“又买药?姐,你最近老跑药肆,尽挑些偏门药材,到底干啥?” 白纾月眼神一闪,含糊道:“给独孤行化瘀用的,别管那么多。”她怕青纾追问,忙转向独书,笑眯眯道,“小书,走,姐带你买糖葫芦去!” 独书一听,立马乐了,“好!我要山楂的,酸甜那种!”他蹦蹦跳跳跟上,青纾虽不情愿,也只能撇嘴跟在后头。 一晃眼,就到了傍晚,街市灯火渐稀。白纾月独自回到卢氏书肆,推开木门。 柜台前,卢秉文正收拾行囊,见她回来,头也不抬道:“今晚我有事,出去一趟,过两天回来。明年新春,铺子歇业,开年后重新开门。” 白纾月皱眉,站在门口没动:“你走了,万一有人来闹事怎么办?剑敦山那边,我可是得罪过的。” 卢秉文哼了一声,背上布包,慢悠悠道:“剑敦山的人没那么大胆。这里是云水城,骊国各派都有眼线,符家也不会坐视不理。你怕什么?”他顿了顿,斜眼看她,调侃,“我不在,你不该偷着乐?没人揍那臭小子了。” 白纾月仍有些不安,不过卢秉文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乐什么乐?那小子伤还没好全呢。” 卢秉文背起包袱,临走扔下一句:“别耍花样带他跑。我在这儿布了虚垣阵,他敢踏出半步,阵法自会要他命。” 白纾月点了点头。 卢秉文推门离去,很快就消失在街头。 白纾月关上了门,心头隐隐不安。她定了定神,提着一篮酒菜,推开柴房门。老样子,独孤行半靠在干草堆上,身上淤青未退,正低头抹药。 她把篮子往地上一放,从中掏出一小坛酒和几碟菜,摆在少年面前,笑道:“今晚就咱俩在这了。吃点好的,过个年。” 独孤行一愣,抬头看她:“那矮老头呢?” 白纾月盘腿坐下,随手摆开酒菜:“说出去一趟,没说啥时候回。总之最近你能喘口气,不用挨揍了。” 独孤行苦笑,摇了摇头,接过她递来的碗:“这算啥好消息?早晚还得挨。” 白纾月没接话,低头给自己倒了碗酒,小口抿着。柴房里安静下来,只剩窗外传来的爆竹声,断续响着。独孤行继续抹药,看上去相当不利索。 白纾月看了几眼,皱眉道:“要不喝点酒?暖暖身子。” 独孤行眼睛一亮,“好主意。我好久没喝了。” 白纾月乐了,笑出声,“没想到你还是个酒鬼。” 独孤行接过酒碗,一饮而尽,酒液呛得他咳了两声,笑着道:“这酒够劲!” 白纾月也喝了一碗,脸颊微红,忽地想起什么,从布包里翻出药箱,掏出个小瓷罐,开始捣药。药材的气味混着酒香,柴房里味道更怪了。 独孤行打了个嗝,懒洋洋道:“又要给我吃什么稀奇古怪的药?” 白纾月轻咳一声,瞪他一眼:“什么稀奇古怪?这是正经活血化瘀的药。你吃了没觉得身上血脉顺畅不少?” 独孤行哈哈一笑,点头道:“开玩笑的。这药确实管用。每次吃完,身上跟火烧一样,经脉流通了很多,淤血很快就消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些医术哪儿学的?以前也没见你会这个。” 白纾月手一僵,干笑两声,含糊道:“就……随便学的呗,哪儿学的你别管。”她低头继续捣药,动作熟练,将药材碾成细末,捏成两颗药丸。她递给独孤行一颗,自己也拿了一颗,吞了下去。 独孤行有些奇怪,白纾月为何也吃这药,难道她身上还有旧伤?不过独孤行也没多问,接过药丸咽了下去。 在这之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酒壶渐渐见底,爆竹声也稀疏下来。夜深了,柴房里也渐渐安静下来,月光透过窗缝,洒在两人身上,昏暗而冷清。 白纾月喝得有些晕乎,头一歪,靠在独孤行肩上,嘀咕道:“这酒……真上头。” 独孤行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推开她,脸上也有了几分醉意。他端起最后一碗酒,仰头喝干,喃喃道:“过年了……也不知道咏梅现在怎么样了。” 白纾月哼了一声,酒壶往地上一磕:“你就不想……回去找李咏梅?” 独孤行手一僵,半晌没吭声。他垂下眼,“想又能咋样?剑还未找到,我回不去。其实......我有些后悔出来独闯了。”他灌了口酒,苦笑,“再说,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生我的气。” 白纾月心头一酸,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怎么可能有人会生你的气?”她拿起酒壶,仰头喝酒,可惜里面已经没有酒了,“你这木头脑袋,尽瞎想!” 独孤行被她逗笑,摇头道:“得,算我瞎想。”他靠回草堆,目光落在她脸上,酒意让她的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平日里牙尖嘴利的模样,此刻倒有几分娇憨。 少年心头微动,脱口道:“白纾月你酒量不太不行啊,脸好红。” 白纾月一愣,摸了摸脸,确实烫得吓人。她瞪他一眼,嘴硬道:“谁脸红了?酒热乎乎的,烫的!”她赶忙假装低头收拾药箱,掩饰慌乱。 但不知为何,双手似乎有点软绵绵的,她不小心碰翻了药罐,药丸洒了一地。 独孤行笑出声,弯腰帮她捡:“瞧你这手忙脚乱的,酒鬼还嘴硬。”他捡起药丸,递给她,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掌心,两人皆是一愣。 第387章 另一个陈尘 不知道为何,白纾月的心扑通直跳。她慌乱中缩回手,手指轻拽裙摆,试图压住胸口那股莫名躁热。她继续低头捡散落的药丸,动作明显慌乱了许多,弄得几颗药丸滚到独孤行脚边。 独孤行愣了愣,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她身上。 此时,白纾月正蹲下身,裙尾均匀地落在草堆上,微微遮挡住那修长的玉足。这时,一道月光照了进来,洒落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 白纾月动作间,有些慌乱,额上的鬓发微微滑落,遮住那清秀的脸庞,脸上还带着几分羞涩的红晕。 独孤行一时间都看呆了。 是啊,白纾月一直都很漂亮,只是自己很少静下心来观察。 少年心神微晃。 白纾月察觉到独孤行目光,脸颊更红了,慌慌张张地侧过身,背对着少年,继续假装整理药箱。独孤行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刻意拉开距离,背靠墙角,尽量不看她。 一时间,柴房陷入了寂静,空气中只剩两人浅浅的呼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为了打破这让人窒息的沉默,独孤行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白纾月,你今晚怎么换回白裙了?挺……挺好看的。” 白纾月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桃子,瞪他一眼,“你......你胡说什么!”她低头整理裙摆,手指却抖得厉害。 她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躁动。是啊,平时对她不冷不热的少年,能夸自己漂亮,说实话,其实她内心还是为此感到高兴的。 独孤行似乎是酒意上头,脑子有些飘,咧嘴一笑,话没过脑子又脱口而出:“白纾月,你身上有股淡淡的梅花香?很好闻,我......很喜欢。” “因为的带了梅花香囊......嗯?”白纾月心头一跳,隐隐约约感到一丝违和感。往常的独孤行,绝不会说出这种轻佻的话语。 就在此时,她忽然感到心慌意乱,身体微微燥热。她猛地抬头,发现独孤行脸红得像火,眼中还带着几分迷离。吓得她慌忙转过身,低声道:“你别乱说话……” 独孤行见她这模样,也愣住,随即察觉自己状态好像有些不对,急忙转过身,不再敢看她。 柴房里,两人背对背,呼吸声却越发清晰。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纾月也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她彻底慌了,试着在心中默念陈尘的名字,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此时,独孤行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绪,试探着沉声问道:“白纾月......你刚给我吃的什么药?” 似乎在忍耐,白纾月缩成l 一团,声音颤抖,“我……我不知道。” 独孤行一怔,皱眉道:“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这可是你自己配的药啊!” 白纾月抱紧膝盖,身体微微颤抖,想要开口,却没有勇气。过了许久,她终于忍不住低声道:“是……是你师父陈尘教我做的。” 她顿了顿,右手按住裙摆,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声音也变得没有底气,“那些药材......那些药丸,都是他让我配的。我不知道会这样……他......他告诉我这些都是活血的药。要不然,我也不会自己吃。” 独孤行脑子嗡地一响,猛地转头,震惊道:“我师父?怎么可能!陈老头什么时候教过你的?”突然之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陈尘似乎曾经提醒过他,“留意另一个我”,心头一沉,急问道:“你是不是能跟一个年轻剑仙隔空对话?” 白纾月低头,声音几不可闻:“他……他就在我体内。” 独孤行大惊,明白了陈尘所谓“另一个我”就在白纾月体内。他怒道:“你怎不早说?” 白纾月委屈地缩在角落,声音都带了哭腔:“我哪知道你师父是这样的人!况且我……”她说到一半,哽咽着停下,双手捂住脸,羞愤交加。 独孤行见她这样,心头一软,却又慌乱万分。他没想到,师父的“另一个我”竟藏在白纾月体内。他站起身,想推门离开,却听白纾月低声道:“你走不了。矮老头布了虚垣阵,你出不了书肆。” “但我总不能呆在柴房里吧!”独孤行也心乱了。 “别走,求......求你了。我......怕......”白纾月哀求道,或许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她此刻只想让独孤行留下来,她害怕药效起来后,自己会扛不住,疯了过去。 没办法,独孤行只能咬牙盘腿坐下,闭目运转游龙诀,试图压制体内邪火。他低声安慰道:“白纾月,对不起,希望你能忍一下,等药效过去。” 白纾月低低应了一声,蜷缩在角落,双手抱膝,身体微微颤抖。 柴房外,后院墙头上,两只野猫蹲在月光下,一灰一白。白猫喵喵地叫,声音婉转,十分撒娇。灰猫绕着它打转,用头在白猫身上蹭来蹭去,尾巴轻轻摇摆。 月光下,两名影子交叠,嬉戏间带着几分缠绵。 屋内,时间仿佛陷入了凝滞。 独孤行额头渗汗,游龙诀运转到极致,体内燥热却越发汹涌。那种躁动比起当初在鼠妖的小木屋中遇到的情况,有过之而不及。 他呼吸越发急促,身上热汗直流,只能靠意志力强撑着不让自己失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独孤行隐隐约约听到干草堆传来了挪动的稀疏声。偶尔还夹带着娇柔的轻哼声。 “白纾月,你没事吧!”独孤行根本不敢睁眼,生怕自己一开眼,就破了功。 白纾月没有回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独孤行好像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向着自己爬过来,他心中大感不妙。就在这时,突然间,他忽地感到胸口一软,睁眼一看,白纾月竟然已经靠在他怀里,脸上满是香汗,眼里更是水汽朦胧。 她的脸直接贴了上来,趴在少年宽厚的肩膀之上,呼吸更是温热无比。 独孤行顿时脑子一空白,手足无措,刚要开口,白纾月就缠了上来,她身上梅花香扑面而来,让人心醉。 此时,柴房外,两只野猫嬉戏更甚。白猫低鸣,灰猫绕着它轻蹭,影子在月光下交缠,动作愈发亲昵。 屋内,白纾月呼吸急促,手指不自觉攥紧独孤行的衣襟。独孤行喉咙发干,试图推开她,手却不听使唤,落在她腰间,触感柔软得让他心颤。 “白纾月,你……清醒点。”独孤行内心挣扎。 然而白纾月眼中的水光更盛了,把脸埋在独孤行肩头,低声道:“孤行……我……” 独孤行脑中一片迷雾,药效与酒意交织着,让他忘了身处何地,只觉怀中美人柔软似水,香气撩人心弦。他心头一动,鬼迷心窍地低头,轻轻吻在白纾月的颈侧之上,引来她一声轻哼,手指不自觉收紧。 就在这时,独孤行头顶上的玉簪突然发出一丝微光,微微颤抖了起来。就在这么一瞬间,他脑海恢复了一丝清明。 “白纾月,我们不能这样。”他强忍心中燥动,急忙推开了白纾月。 然而此时,白纾月已经神情迷离,被少年这样一推,直接瘫软在地上,“孤行,我.....” 独孤行看着白纾月这模样,心中万分着急,他知道过不了多久,自己也会像她一样,失去理智。 为了让白纾月清醒过来,独孤行一巴掌刮在她的脸上,啪得一声清脆过后,白纾月满脸错愕地看着少年,意识也恢复了理智,“独孤行你......” 独孤行急忙道歉,“白纾月,我也是没办法。” 白纾月摸着脸上的掌印,心中没有生气,她知道,独孤行只是情非得已,不过她还是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独孤行见她愣神,急忙道:“白纾月,你现在有办法和我师父沟通吗?” 白纾月又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我尝试过和他沟通,但他根本就不理我。” 独孤行没办法,只能双指并拢,迅速在白纾月的肩头点了几下,避免她再次失去理智。然而白纾月就更加难受了,明明身体感到异样,却又动弹不得。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陈天星终于开口了,“叫那小子别徒劳了,这药我铺垫了这么久,你两不可能压得下去的。” 白纾月一听,破口大骂:“卑鄙!” 独孤行还以为白纾月在说他,又慌慌张张地帮她解了穴,“白纾月,我......我只是想。” 白纾月急忙解释,“不是骂你,我在骂你师父。陈尘,你这卑鄙小人!” 陈天星哈哈一笑道:“叫我陈尘也没错,不过我更喜欢别人叫我陈天星。” 第388章 又是一年春风好 白纾月双手抱膝,身体不住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颊红得像火烧,呼吸急促,还带着几分喘息。药效如潮水涌动,侵蚀她的神智,她咬紧下唇,试图唤回一丝清明,却只觉心跳如鼓,热意从胸口蔓延至四肢。 “陈天星……”白纾月低声哀求道,“你怎么才肯放过我们......” 陈天星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放过?可以,不过得那小子配合一下。” 白纾月一愣,顾不得羞耻,急忙点头,声音颤抖:“我……我答应!快说,要怎么做!”她双腿发软,靠着墙勉强支撑,药效让她几乎站不稳,裙摆下的小腿止不住地轻颤。 陈天星慢条斯理道:“简单。你和独孤行重新签订契约,我的神识便能渡回他体内。到时,我自然会教你制作解药。” 白纾月心头一震,扭头看向独孤行。少年盘腿而坐,满身热汗,游龙诀运转到极致,试图压住体内躁动。他察觉她的目光,睁眼皱眉,“怎么了?” 白纾月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师父说……要我们重新签契约,他就能……解药效。” 独孤行瞳孔一缩,猛地抬头,“又是契约?” 白纾月低头,双手绞紧裙摆,羞愤交加,“他说……签了契约,他能回你体内。” 独孤行脸色一沉,沉默不语。 陈天星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笑意,“白纾月,拔下他的玉簪,划破他手腕,喝他的血,然后跟着我念咒,契约自成。” 白纾月颤抖着起身,手指触向独孤行的发髻,玉簪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她刚要拔下,独孤行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沉声道:“等等。我不想你这样做,我们可是朋友。” 白纾月一愣,眼中水汽更盛,“孤行,我……我快撑不住了!不这样,我会……”她顿住,脸颊烫得吓人,低头不敢看他,“我会把持不住……” 独孤行顿时陷入两难,但他还是告诫道:“我师父的话不可信。他经常撒谎的,他若真想回我体内,何必用这种手段?” 白纾月双腿一软,跌坐回稻草堆,裙摆散开,露出白皙的小腿。她满眼水光,望向独孤行,声音带了哭腔,“孤行,我……我真的不行了……算我求你,让我签吧……” 独孤行心头一痛,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终是叹了口气,“好吧。” 白纾月松了口气,颤抖着拔下玉簪,指尖划过独孤行的手腕,血珠渗出。她犹豫片刻,闭眼凑近,唇瓣触到温热的血,腥热的味道让她心跳更快。她低声念出陈天星传授的咒语:“以血为誓,魂灵相依,契约成,天地鉴。” 咒语落,柴房内空气一滞,玉簪微光一闪,旋即黯淡。白纾月睁眼,急切问道:“陈天星,解药呢?” 陈天星嗤笑,“解药?怎么可能有解药。本来我就是为了让你和那小子水乳相交,趁着你们心神合一之时,趁机过渡到他的体内,所以压根就没想考虑过解药一说。” 白纾月愣住,随即怒火上涌,破口骂道:“你这无耻之徒!骗我!” 可话刚出口,她身体一软,体内热流再度席卷,她踉跄一步,扑进独孤行怀里,双手死死抱住他,身体颤抖得像风中柳枝。 此时,白纾月的理智已经像被薄纱一样,弱不禁风。 独孤行想推开她,可白纾月手指却攥得很紧,热气喷在他颈间,带着梅花香囊的清香。他顿时懵了,药效如烈酒烧心,理智也开始摇摇欲坠,“白纾月……你……” 白纾月抬起头,眼中水汽朦胧,唇瓣轻颤,贴近他的脸,低声道:“孤行……我知道不应该这样……可我……”她话未说完,身体一颤,唇不自觉擦过他的嘴角。 此时此刻,白纾月的温柔一展无余。 渐渐的,独孤行又开始神智迷离,手不自觉地搂在她的腰间,肌肤那柔软的触感让他心跳加速。 白纾月手指微微颤抖,身体也自觉地贴了上去。 “白纾月......我......”独孤行再也抑制不住,顺势将她轻轻推倒在干草堆上。她白裙散开,露出雪白的肩头。少年俯身低头,吻落锁骨。 在白纾月的一声轻哼之下,二人气息交缠了起来,彼此之间的温热触感让他们心神震荡。 柴房外,新年的爆竹噼啪响起,院子里的枣树,也长出了一条新枝。 又是一年春风好,花开时节恰逢君! —————— 与此同时,云水城客栈内,青纾正懒洋洋地靠在窗边,手里捏着块桂花糕,嚼得漫不经心。独书坐在桌前,埋头抄书,毛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十分认真。 独书停下笔,皱眉问道:“青纾姐,你说先生为啥收留我?我又没啥用,尽给他添麻烦。” 青纾咬了口糕,撇嘴道:“鬼知道。那小子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别人讲的道理在他那儿都不通。” 独书挠挠头,认真道:“我觉得先生挺好说话的。你多跟他聊聊,就会发现他其实很好相处。” 青纾翻了个白眼,嗤笑道:“是吗?你可真会给他脸上贴金。” 她话音刚落,窗外忽地一道剑气斩入,直劈而下。一瞬之间,客栈房间被剑气一分为二,木屑飞溅,桌椅断裂。青纾和独书被剑气隔开,独书吓得跌坐在地,抄书的纸页散落一地。 青纾大惊,抬头一看,一名剑修立于窗外,身披青灰长袍,腰间铜饰刻着剑敦山独有的云纹标记。他面容瘦削,眼神冷冽,手持一柄窄剑,寒光闪烁。 那剑修二话不说,直接一手抓住独书,另一手挥剑,剑气一闪,直奔青纾头颅。 青纾惊呼,化作青蛇原形,蛇身一扭,堪堪避开,剑气擦过鳞片,鲜血喷涌。她顾不上痛,蛇身一弹,撞破墙板,窜向街头。 剑修冷哼,脚踏长剑,御剑追去。青纾身受重伤,蛇身在街头横冲直撞,鳞片磨得血肉模糊。幸好除夕夜深,街上空无一人,爆竹声掩盖了她的嘶鸣。她慌不择路,钻进一条窄巷,试图甩开追兵。 剑修追至巷口,长剑再挥,一道剑气再次击出,精准刺向青纾七寸。青纾躲闪不及,被剑气斩中,蛇胆瞬间破裂,剧痛让她在地上翻滚,鲜血染红地面。她嘶鸣着挣扎,眼中满是绝望。 剑修落地,提剑想要补上最后一击。就在此时,天边传来一声洪亮喝问:“何人如此大胆,除夕夜也敢当着我符元朗的面,在云水城闹事杀人?” 剑修抬头,皱眉看向天际,亮明身份:“在下剑敦山齐云霄,奉命擒拿蛇妖,绝无冒犯之意。” 符元朗的声音再度响起,“剑敦山?滚出云水城!此地不许你放肆!” 齐云霄皱眉,迟疑道:“这蛇妖我必须带走,望前辈通融。” 符元朗冷笑:“通融?此妖与卢秉文有些渊源,你带不走。” 话音刚落,将军府方向又传来一声洪亮喝道:“蛇妖可以带走,但得赔清街肆损毁的银子!” 符元朗皱眉,喝道:“段天和,你什么意思?” 段天和冷笑,“符元朗,城归我管。你符家再横,也管不到我头上!” 符元朗冷哼一声,“好,到时候卢秉文找你麻烦,可别怪我没提醒。”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没过多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段天和冷哼,“十一境又如何?在云水城,他也翻不了天。”他略微停顿后,对齐云霄道,“走吧,带上你要的人,赶紧滚。别忘了告诉裴问道,他的人情,我还了。” 齐云霄拱手,低声道:“多谢段将军。”他一手提着昏迷的独书,另一手拽着青纾的蛇身,脚踏窄剑,剑光一闪,破空而去,迅速消失在云水城夜幕中。 第389章 我看错你了 次日清晨,阳光洒进卢氏书肆后院。今日正值新春,街上的爆竹声络绎不绝。 柴房内,白纾月蜷缩在独孤行怀中,睡得十分沉稳。她脸颊上仍带着昨夜的红晕,呼吸轻浅,梅花香囊的清香混着汗香味,十分好闻。 独孤行低头看着她,心里十分复杂。昨晚他与白纾月行了鱼水之欢,而导致这一切的作俑者,现在还在他体内。 “师父,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知道我和白纾月她......” 陈天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戏谑道,“我可不是你师父,我只是他的神性分身。叫我陈天星吧,当然,你愿意喊师父也没问题。” 独孤行心头一震,没想到陈尘的假名,竟是神性分身的真名。 陈天星见少年沉默,又开口道:“独孤行,我有我的苦衷。你师父陈尘一直抗拒与我合道,甚至想让我和他同归于尽。我自然不能让他得逞,所以我只能这样做。” 独孤行沉默,脑海中浮现齐先生曾提及的往事——陈尘体内残存人性,肉身是他与神性博弈的最后防线。肉身若毁,神性便会占据主导。如今看来,自己师父如此反复无常,原来一直在提防着自己的神性。 陈天星见少年不吭声,继续道:“你不说话也没用。我会一直留在你体内。” 独孤行问:“你为何要这样做?” 陈天星淡淡道:“为了与你合道!” “合道?”,独孤行冷哼一声,“我绝不会和你合道的,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陈天星笑出声,“你会同意的。这是你摆脱陈尘摆布的唯一出路。独孤行,你也不像被人当棋子一样使唤吧。” 独孤行十分生气,却无言以对。 陈天星见他不语,话锋一转,“想不想聊聊你师父陈尘?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独孤行冷哼一声,“少挑拨离间。我师父什么德行,我自己清楚。我是不会吃你这套的。” 陈天星嗤笑,“清楚?那你知不知道,他当年在烂泥镇是怎么算计李咏梅的?”见少年不回应,他又道,“你不愿意听,那就算了。不过我还是劝你听我的,别到时候后悔。毕竟,我可没打算害你和李咏梅。” 独孤行一听怒了,冷冷道:“你还有脸在我面前提咏梅姐!” 陈天星呵呵一笑,“有什么不敢?我又没害过她。倒是你,昨晚……” “够了!”独孤行低吼,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再听你废话!” 少年不听,陈天星却故意激他,“别急,那药效可没那么容易散。毕竟这半个多月来,你们一直在吃我的药方。” 独孤行气得破口大骂:“你给我滚!”他的咆哮震得柴房木门都轻颤起来,直接惊醒了怀里的白纾月。 白纾月缓缓睁开眼,迷蒙中看到独孤行的脸,顿时慌了,手忙脚乱推开他,缩到稻草堆一角,抱紧膝盖,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她低头整理散乱的裙摆,羞耻与悔恨交织着。昨晚的事情已经完全印在她的脑海了,她不知道如何面对独孤行。她想解释,但一想到昨晚那娇羞的模样,喉咙顿时哽住,说不出话来。 独孤行也尴尬万分,不知道说些什么,过了老半天,才挤出一句,“那个……我……” 白纾月低声道:“别说了。”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再次开口,“都怪我……要不是我信了你那师父,也不会……” 独孤行也不知道如何作答,良久后,他才开口道:“不怪你,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他顿了顿,说了声,“对不起。” 白纾月红着脸,没吭声。 柴房里陷入死寂,两人相对无言,屋外的爆竹声时断时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十分有趣的是,爆竹在这座天下,千年前就已经发明了。 良久,白纾月低声道:“我……我没事。你别自责。”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独孤行点头,喉咙有些发苦,“好。”他顿了顿,站起身,“我想......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白纾月没说话,点了点头,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独孤行推门而出,走到后院枣树下,抱膝坐下,头埋进膝盖,“为什么会这样?” 他攥紧拳头,重重地砸在地上。他想不通,自己只想活得自在些。可到头来,他却发现,摆布自己的人,竟然就是自己最信任的人,陈尘。 独孤行爹娘没了,对于他来说,最亲近无非李咏梅和陈老头。虽然陈老头为人不太地道,但他好歹也是救过自己的。哪怕不和,他依旧是少数和自己双亲有关的人。 白纾月从柴房探出头,看着少年落寞的背影,心头一酸。她喜欢独孤行,但从没想过用这种方式靠近他。她自嘲地笑了笑,“明明做朋友就够了,偏偏是我先动了心。” 她深吸一口气,坐在稻草堆上,试图平复心情。昨晚的药效虽散了些,可身体仍有些异样。她低头整理白裙,回想起昨晚的失控,实在让她羞耻难当。 明明她修为高于独孤行,可偏偏是她先动了情。如果没有她的主动,估计少年还能扛到现在吧。 白纾月在柴房里坐了片刻,脑子里全是昨晚的荒唐画面,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少年。她想找个地方透透气,也想见见青纾,散散心。她站起身,理了理裙摆,推开柴房门,没和少年打招呼便离开了书肆。 —————— 云水城新春的热闹还在继续,爆竹声夹着孩童的笑闹此起彼伏。白纾月裹紧外衫,低头快步穿过人群。青纾和独书住的客栈就在一条叫马水街的尽头。街上飘过糖炒栗子的香味,可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听说昨晚有妖怪在城里闹。” “嗯...那个穿白裙的姑娘好漂亮啊。出门遇美人,看来我今年要走桃花运啊!” “桃你个死人头,我说昨晚城里有妖怪!” 对于路人的评价,白纾月丝毫没兴趣理会。走着走着,她路过了一条大街,脚下一顿,顿时愣住了。 因为这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碎木屑,摊肆歪七扭八,像是被什么巨力砸过。最让她心慌的是路中央那一摊暗红的血迹,腥苦味刺鼻,隐约带着蛇胆的味道。 “不会是青纾……不会的……”白纾月喃喃自语,心跳不止,脚下加快,朝客栈跑去。她一遍遍安慰自己,青纾那么机灵,怎么可能出事?可等她冲到客栈门口,眼前景象让她脑子一片空白。整栋客栈被劈成两半,断口平滑,像是被剑气活生生斩开,屋顶的瓦片散落一地,露出残破的梁木。 客栈附近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白纾月腿一软,差点摔倒。她踉跄着冲进废墟,喊着青纾的名字,嗓子都喊哑了,可除了群众的讨论声和远处爆竹的回响,没半点回应。 她翻开碎木,找到独书抄书的纸页,散落一地。青纾的桂花糕还剩半块,掉在墙角,沾满灰尘。白纾月手指颤抖,捡起那纸页,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妹妹出事了,独书也被人抓了。 她跌跌撞撞跑回书肆,推开木板门,跑进后院。后院里,独孤行还坐在枣树下,头埋在膝盖里,像是没听见她进来。 白纾月顾不上昨晚的尴尬,冲过去一把抓住他衣领,急道:“孤行!青纾和独书出事了!客栈被剑气劈了,地上全是血,青纾和独书……他们肯定被人抓了!” 独孤行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站起身,朝书肆大门冲去,可没跑出院子,就停了下来,低声道:“白纾月……我什么都干不了,还被困在这破地方。” 白纾月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盯着少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就这么放弃了?独书是你的人,青纾是我妹妹,你就这么不管了?” 独孤行垂下眼,没吭声。过了良久,才说了句:“昨晚我......” 白纾月眼眶红了,松开手,踉跄退了一步。如今紧急情况,独孤行居然还为昨晚的事情纠结! “我看错你了。原来你就是个孬种,连这点坎都迈不过去。”白纾月咬着牙,头也不回,转身冲出书肆。 她的裙摆在风中乱摆,卷起一片落叶。 “我……”独孤行抬起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头一阵刺痛。他想喊她回来,可白纾月已经跑远了。他颓然坐下,靠着枣树,拳头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第390章 有情有肉? “啧啧,瞧你这德行。”陈天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嘲笑道,“她可是跟你签了契约的,你一句话,就能让她乖乖回来。” 独孤行没理他,头靠着树干,闭上眼,假装没听见。 陈天星不依不饶,“臭小子,你真打算这么窝囊下去?只要你听我的,我帮你摆平这场麻烦,怎么样?” 独孤行还是沉默。 陈天星冷笑,“臭小子,你还是不是男人?这么点挫折就趴下了,将来你还怎么混?别忘了,你可是陈尘的徒弟,你就这么坐着等死?” 独孤行猛地睁眼,咬牙道:“闭嘴!这事全是你搞出来的!” 陈天星哈哈一笑,丝毫不恼:“我?别把责任全推给我。陈尘才是罪魁祸首。你这些年吃的苦,哪一件不是他一手安排?他明明能直接出手,偏偏袖手旁观。别忘了,你爹娘的事,他可是袖手旁观。” 独孤行心头一震,无法反驳,因为那是事实——陈尘的确对他爹娘见死不救。可他也不愿全信,沉声道:“如果不是你的存在,师父也不会这么做。” 陈天星嗤笑,“独孤行,你太天真了。你还替他找借口?陈尘就是个冷血的家伙,没半点情义。坏人就是坏人,哪有什么无奈?” 独孤行冷哼:“照你这么说,你不也是坏人?” 陈天星呵呵一笑:“我?我是为自己谋算。对你来说是坏事,对我可是好事。立场不同罢了。” 独孤行哑口无言,陈天星分明就是在诡辩。 陈天星话锋一转:“忘了提醒你,我现在在你体内,你已经站在陈尘的对立面。他若找到你,估计会毫不犹豫除掉你,免得我借你合道。” 独孤行扯了扯嘴角,笑得有点冷,“你不用挑拨了。如果他真能除掉你,也不会让我练什么游龙诀。”他略微停顿,继续道:“我猜,游龙诀或者天下剑,应该是干掉你的唯一法子吧?” 独孤行的猜测,并非不无道理。实际上,陈老头的反复无常,在独孤行眼里,是有存在的意义的。 陈天星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行啊,没想到你小子头脑还挺清醒的,既然你也猜得十不离九了,那我就告诉你吧。” 陈天星似乎显得很自得,“你所练的游龙诀是陈尘改良后的逆长生诀,用来破除长生体的。至于那边破剑,他应该也跟你提过,那把剑剑身上的裂痕,关乎天下人心,对吧?没错,那把剑就是人道的集大之作,亦可称为天下三剑之一。” 独孤行沉默,想起书中的一句话:“天下有三剑,天子剑、诸侯剑、庶人剑。天子剑可以匡正诸侯、威仪天下。” 陈天星又补了句:“天下剑是照着天子剑去制作的仿照品,上可斩神明,下可斩昏君。陈尘这是想要在这座天下,留下一把属于他们的天子剑!” 独孤行沉默了。 陈天星见他如此,呵呵笑道:“想不想问点别的?我心情好,给你解个惑。” 独孤行低头,半晌才开了口,“我师父……他为什么这样做?” 陈天星笑而不答,停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话:“有人喜欢与天同齐,但也有人与天斗。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与天斗,其乐无穷!” 独孤行一愣,满是不解。 陈天星笑了笑,“陈尘这人啊,向来就喜欢老天作对。但和老天作对的,世上就没有几个!”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独孤行啊,其实你这个师父,也是有情有肉之人,他也有自己的爱人。” 独孤行一愣,脑子里闪过陈尘那张冷漠的脸。那个看似无情无义的师父,竟也有情?他皱眉,追问道:“什么意思?” 陈天星笑了笑:“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想清楚要不要听我的。这场危机,只有我才能化解。” 说完,陈天星的声音沉寂下去,不再理会少年。 —————— 与此同时,白纾月漫无目的地走在云水城街头,晨风吹得她脸颊发凉,眼眶还挂着泪痕。她擦了擦脸,试图让自己冷静,她不知道妹妹现在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她咬紧下唇,心头一阵酸楚:“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白纾月想了想,转身朝客栈方向走去。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热闹得让她心烦意乱。 客栈废墟前,一群人正忙着收拾断木和碎瓦,尘土飞扬,嘈杂不堪。白纾月挤进人群,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正指挥伙计收拾散落的物件,嘴里骂骂咧咧,脸上满是愁容,正是客栈掌柜。 白纾月犹豫片刻,上前轻声道:“掌柜,昨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掌柜抬头,瞥了她一眼,见她白裙清秀,气质不像凡人,叹了口气:“姑娘,看你也是修道之人,我劝你别掺和这事。昨晚我睡得好好的,也不知哪个倒霉蛋惹了祸,引来个八境剑修,二话不说把我这店劈成这鬼样子。唉,几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八境剑修?”白纾月心头一沉,追问道,“您知道他是谁?从哪儿来的?” 掌柜摇头,苦笑道:“我哪里知道?那人一来就出手,剑气一闪就跑了,留下一地烂摊子。我只听他说要抓什么蛇妖,别的没听清。”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姑娘,你要是跟那蛇妖有关系,赶紧走吧。在我们大骊内,八境剑修可不是好惹的。” 白纾月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便走开了。 八境剑修?白纾月越发确信,出手之人来自剑敦山,青纾和独书怕是被他们掳走。剑敦山是四大剑山之一,自己不过六境小妖,如何对抗? 她漫步思索,脑中只剩一个念头:得找帮手。 她想到两个人:卢秉文和陈尘。卢秉文是她名义上的师父,可这矮老头收她为徒,不过因她谎称熟读《降妖符箓志》,那书还是陈天星教她提的。她和卢秉文没多少交情,自己也不过是他的记名徒弟,凭什么让他出手? 至于陈尘,独孤行的师父,她知之甚少。更何况,她刚怒斥独孤行,丢下他跑出书肆,现在折回去求助,脸面何存? 可面子再大,也比不上妹妹的命。白纾月叹了口气,掉头朝书肆跑去。晨光洒在青石板上,她裙摆轻摆,心跳急促。无论如何,她得试试。 推开书肆木门,白纾月愣住了。独孤行竟坐在柜台后,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书册,眉头微皱,像在认真读。她脚步顿住,喉咙发涩,不知如何开口。 独孤行听见动静,抬头看她,放下书,挠了挠头,“白纾月,刚刚是我没脑子,说错话了。我决定了,得去救青纾和独书。不过……” 他顿了顿,苦笑,“得等卢秉文回来。剑敦山不是小势力,咱俩这点修为,去了就是送死。得有个十一境大修撑场面。” 白纾月眼眶一热,泪水差点掉下来。她重重点头,哽咽道:“谢谢……孤行,真的谢谢。” 独孤行看着她这副模样,叹了口气,起身走过来,拍拍她肩膀:“别这样,这是我欠你的。青纾是你妹妹,独书是我学生,我不能不管。别站着了,去后院歇歇吧,你脸色不太好。” 白纾月鼻子一酸,没忍住,扑上去抱住他,脸埋在他胸口,闷声道:“孤行,我真的怕……青纾要是出事,我……” 独孤行僵住,手悬在半空,半晌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干巴巴道:“别怕,会没事的。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等着。” 白纾月松开手,擦了擦泪,低头匆匆跑向后院,裙摆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独孤行回到柜台,重新坐下,盯着书页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低声对脑海中的陈天星道:“接下来怎么办?我总不能真在这儿干等吧?” 陈天星的声音带着几分懒散:“急什么?你老老实实看书,等卢秉文回来,我自有办法。那矮老头,可不是省油的灯。” 独孤行无奈摇头,揉了揉额角,只得翻开书页,企图读书静心。 “齐身静心......齐身静心,我也想静下心来啊。” —————— 与此同时,远在庆国羡阳山附近,一座隐秘山洞内。 莫黎琪正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怀抱言卿,舀起一勺米粥,轻轻吹凉,小心喂进婴儿嘴里。言卿小手乱抓,粥水洒了些在她白裙上,惹得她无奈一笑。 洞口,陈尘盘腿坐在一块青石上,面前摆着一副剑刻的棋盘,棋子零散,黑白相间。他捏着一枚白子,皱眉思索,年轻的面容在晨光下显得格外俊朗。 莫黎琪看着他的背影,心头五味杂陈。 当年在这山洞,她与陈尘初识,得知他的化名,陈天星。那时的他为人正直,也十分可靠,救她于危难之中。可如今,他却变得反复无常,而且还带着她和言卿四处奔波,目的不明。 这时,言卿突然哼唧两声,小手指向陈尘,咿呀叫个不停。莫黎琪低头哄了哄,可言卿哭闹得更厉害了。她有些无奈,硬着头皮起身,抱着言卿朝洞口走去。 陈尘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从腕间解下一根红绳,递了过来。 莫黎琪一愣,接过红绳,刚到手,言卿就一把抢过去,攥在小手里咯咯笑,哭声立止。 莫黎琪站在原地,看着陈尘继续下棋。她几次张口,还是未能说出话来。 陈尘啧了一声,落下一枚黑子,头也不抬:“有话就直说,别站在这里,妨碍我下棋。” 莫黎琪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当年,你为什么救我?” 陈尘手指一顿,棋子悬在半空。他回头看了一眼,笑了声,“不是说过了?随手救的。后来见你有用,就留着你帮我护言卿。”他转回头,继续看着棋盘,“怎么,还想听点别的?” 莫黎琪心里苦闷,虽早知答案,可再次亲耳确认,仍然觉得失落。她低头,看着言卿玩红绳的小手,又问道:“那你为什么变成老头?后来又变回来?” 陈尘放下棋子,淡然道:“我变老头有什么奇怪的。况且,不是也有些修士以老蜕体,返老还童,变成一个孩童模样吗?\" 莫黎琪微微皱眉,她也知道有这些修士确实能做到如此,毕竟修炼如修仙,剑气城的阮楼就是通过返老还童术变成孩童的模样的,但那也不过是改变外貌而已,寿元尽了,人要老死还是会老死。 莫黎琪皱眉,摇头道:“返老还童术复杂无比,哪能像你这样随意切换?再说,那术只是改外貌,寿元不变。你……” 她顿住,咬唇道,“你分明是长生之人,为什么要扮成老头?” 陈尘挑眉,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笑出了声:“你还挺会猜的。”他起身,拍拍灰袍上的尘土,慢条斯理道:“我是长生之人又如何?与你何干?” 莫黎琪咬牙,低声道:“你到底想拿言卿做什么?” 陈尘没答,重新坐下,捡起一枚白子,啪嗒落子,棋盘上局势微变。他语气平静:“别问了,问了你也帮不上忙。” “谁说要帮你忙?”她还想追问,可陈尘已低头专注棋盘,不再理会。无奈之下,她只能默默退回石头上坐下,喂完最后一口粥,眼神却始终离不开洞口的背影。 第391章 解垣阵?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云水城的爆竹声渐渐稀疏,新春的热闹散去,街巷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初五,卢秉文回来了,他背着布包,风尘仆仆,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他刚放下包袱,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茶,就见白纾月急匆匆从后院跑了出来,裙摆轻晃,脸上满是焦急。 “卢师父,你可算回来了!”白纾月声音急切,跑到他跟前停下。 卢秉文愣了一下,上下打量她,忍不住乐了,“哟,小丫头,几天不见,怎对我这么热情?想师父了,还是又惹啥麻烦了?” 白纾月却十分严肃,“快去后院找独孤行,他有事跟你说!”她说着,伸手拽住卢秉文的袖子,硬是把他往后院拉。 卢秉文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地上,皱眉嘀咕:“急什么?那臭小子还能跑了不成?”嘴上虽不情愿,脚下却跟着她往后院走,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丫头平时冷冷清清,今天怎么跟火烧了屁股似的? 后院枣树下,独孤行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泥土上画着什么。 卢秉文走近一看,地上画的线条繁复,隐约是个阵法轮廓。他定睛一瞧,心头一跳,这不是反制他布下的虚垣阵的“解垣阵”吗?这阵法专破虚垣阵的禁制,若画得精准,院子里的束缚就能解开。他气得胡子一翘,破口骂道:“好你个臭小子!想破我的阵,拆我的台?看我不揍得你满地找牙!” 他卷起袖子,十一境的气势压得空气一沉。白纾月赶忙拦在中间,双手张开,急道:“卢师父,先别动手!听他说完!” 独孤行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脸上没半点惧色,平静道:“卢前辈,放我离开,我带你去找我师父。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卢秉文一愣,眯起眼,怀疑地打量少年,“找你师父?陈尘那老家伙?他人在哪儿?你小子别跟我耍花招!” 独孤行嘴角微扬,不慌不忙道:“我师父会来大骊,很快。” 卢秉文皱眉,追问:“什么时候?” 独孤行却不答,慢悠悠地掸了掸衣摆上的尘土。 卢秉文火气上涌,瞪眼道:“臭小子,敢跟我卖关子!”他抬手就要动手,白纾月又急忙挡在前面,喊道:“卢师父,冷静点!听他说完再动手也不迟!” 独孤行抬起头,目光直视卢秉文,沉声道:“我学生独书和白纾月的妹妹青纾被剑敦山的人抓了,我要去救他们。只要你帮我把人救回来,我自然告诉你我师父的下落。” 卢秉文皱紧眉头,沉吟片刻,“剑敦山?那地方可不是好惹的,四大剑山之一,剑修一抓一把。我一个糟老头子,没必要为你们趟这浑水。” 独孤行听了这话,突然哈哈大笑,笑得白纾月都愣住了,卢秉文更是莫名其妙,皱眉道:“臭小子,你笑什么?” 独孤行止住笑,眼神一冷,语气变得低沉:“卢前辈,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是受我师父指派,来威胁你的。新年这几天,你是不是偷偷去看你那小孙女了?” 卢秉文脸色骤变,满眼阴沉,喝道:“你怎么知道的?陈尘那老家伙连这个都跟你说了?”他往前踏了一步,气势压得后院的风都停了。 独孤行丝毫不惧,迎着他的眼神,慢悠悠道:“我师父说了,只要你按我的安排走,他会告诉你,当年陷害你一家的那些大骊高官,到底有谁。” 卢秉文心头一震,瞳孔猛地一缩。沉默半晌,他才低声道:“让我想想。”他转身,背对二人,肩膀微微起伏,显然此刻他的内心波澜起伏。 独孤行点点头,没再催促。白纾月却忍不住,拉着少年走到院子一角,压低声音问:“孤行,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卢师父的孙女……你从哪儿听来的?” 独孤行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这得问我体内的那位。” 白纾月皱眉,想到陈天星,心头一沉,没再追问。独孤行转头看向卢秉文,高声道:“卢前辈,我只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卢秉文头也没回,骂道:“知道了,臭小子!”身影很快消失在书肆门口。 后院安静下来,白纾月咬了咬唇,看着独孤行,低声道:“接下来怎么办?万一他不同意呢?” 独孤行靠着枣树坐下,揉了揉额角,“等。卢秉文会回来的。”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书肆的木门依旧紧闭,卢秉文没有半点回来的迹象。白纾月在后院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孤行,万一他不同意怎么办?青纾和独书还等着咱们救呢!” 独孤行放下书,起身走到她身边,认真道:“白纾月,信我。就算卢秉文不帮,我也不会坐着不管。青纾和独书,我一定会救回来。” 白纾月停下脚步,眼眶一热,“谢谢你,孤行……真的。” 独孤行笑了笑,“谢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 白纾月鼻子一酸,没忍住,走过去抱住他,脸埋在他肩头,低声道:“孤行,我真的好怕……青纾要是出事,我……” 独孤行愣了一下,手抬了抬,想推开她,可想到前几晚的柴房一幕,他的手又停在半空,轻轻落在她背上,拍了拍,“别怕,会没事的。” 白纾月抱了他一会儿,松开手,擦了擦眼泪。 独孤行松了一口气,低声道,“你也累了,去歇会儿吧。卢秉文回来,我叫你。” 白纾月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柴房。独孤行看着她的背影,低声对脑海中的陈天星道:“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跟你没完。” 陈天星的声音懒洋洋响起:“急什么?卢秉文会答应的。那矮老头,藏着不少秘密,我比你清楚。” 独孤行皱眉,没再搭话。 第392章 小人报仇,百年不晚 卢秉文站在符氏府邸前,矮小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长影。他抬头扫了眼府门上鎏金匾额,嘴角微撇,脚尖轻点地面,身形一跃,悄无声息掠过高墙,落入后花园的茶亭中。 茶亭四角挂着纱帘,微风拂动,带来淡淡的花香。亭中石桌上摆着一套粗陶茶具,卢秉文自顾自坐下,拈起茶壶,慢悠悠地斟了杯清茶。茶香清冽,盏底几片茶叶沉浮,他却无心品味。 不远处,竹林沙沙作响,一名白衫男子缓步走出,八境修气士的气息沉稳,右手握着一根碧玉长棍,左手捻着一张符箓,符纸边缘隐隐透出金光。 他停在茶亭十步外,盯着卢秉文,沉声道:“深夜闯府,阁下何意?” 几乎同时,小湖边的假山上跃下一人,中年模样,俊朗方正,黑衫裹身,手持一柄乌铁锏,锏身刻着道文,锏身隐隐泛着黑光。他站在石头上,居高临下,目光锁定亭中的卢秉文。 卢秉文连眼皮都没抬,慢条斯理地喝茶。茶水入口微苦,他咂了咂嘴,似乎觉得不太好喝。 白衫男子皱眉,正要开口,花园前门传来沉稳脚步声。符元朗一袭青袍,缓步走近,挥手示意二人退下:“符青舟,符泽川,回去。” 白衫男子符青舟与黑衫男子符泽川对视一眼,各自收起兵器,悄然退入竹林与假山后,气息隐匿无踪。 符元朗走到茶亭,坐下,接过卢秉文递来的茶盏,皱眉道:“老卢,你这不声不响地闯进来,是想让我符家鸡犬不宁?” 卢秉文放下茶杯,哼了一声,“少废话。我的人被动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符元朗端着茶盏的手一顿,叹了口气,“剑敦山的人来寻仇。我提过一句,那青蛇是你的人,可段天和出面,我也不好多说。你知道的,他那人,油盐不进。” 卢秉文点了点头,没接话,似在消化这番说辞。 符元朗见他沉默,斟酌片刻,劝道:“老卢,听我一句劝,别管这闲事。剑敦山与大骊关系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这年纪了,别蹚这浑水了。” 卢秉文却淡淡道:“这次,我没办法不管。” 符元朗一怔,杯盏停在唇边,诧异道:“为了那条青蛇?她不过是个六境小妖,没这么大分量吧?莫非此事还牵涉着其他人?” 卢秉文拿起茶盏,淡淡道:“不只是她。这事牵扯到一个姓陈的。” 符元朗瞳孔微缩,愣了片刻,旋即沉默。他低头喝茶,似在斟酌,没再追问。 卢秉文放下盏,起身道:“我这几天要去剑敦山一趟,书肆麻烦你照看。” 符元朗思索片刻,还是点头道:“行,我答应了。” 卢秉文转身要走,符元朗忽然开口,“老卢,好自为之。” 卢秉文脚步一顿,没回头,矮小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孤单。他哼了一声,身形一闪,消失在茶亭外。 符泽川从假山后走出,铁锏斜背,皱眉道:“父亲,要不要把这事告诉春笙?” 符元朗摆手,“不必。春笙知道了,道家那边也就知道了。这事,还是瞒着为好。” 符泽川不解,“为何?” 符元朗抬头,望向夜空,声音低得像自语,“那姓陈的,咱符家惹不起。” —————— 与此同时,卢秉文收敛气息,悄然落在将军府邸前的巷子里。夜深人静,府邸的灯火早已熄灭,只剩巡逻卫兵在附近把严。 卢秉文蹲下身,手指蘸了点朱砂,在青石板上勾画符文。笔画繁复,符气流转,隐隐形成一道阵眼。随后,他又避开守卫视线,绕着府墙转了一圈,手中掐诀,指尖凝聚一缕青光,在墙角、树下、石缝间勾画阵纹。 阵法繁复,形如游蛇,绕府一圈后,青光隐入地面,气息全无。卢秉文拍拍手,满意地哼了一声。做完这一切,他转身,几个起落,消失在巷弄尽头,直奔书肆。 回到书肆后,他推门而入,绕到后院,却见独孤行盘腿坐在枣树下,面前摆着一副棋盘,正低头摆弄黑白棋子,眉头紧锁,似在与自己对弈。 卢秉文见此情景,挑眉诧异:“臭小子,这么晚了还不睡?在这儿跟自己下棋?” 独孤行抬头,放下手中黑子,淡淡道:“卢老头,考虑得怎么样了?” 卢秉文没急着回答,径直走过去,蹲在棋盘前,拈起一枚白子,慢悠悠道:“陪我下盘棋。” 独孤行一愣,点头道:“行。我执黑,先行。” 棋盘上,黑白交错,落子声清脆。卢秉文下着下着,突然开口问:“臭小子,若一桩恩怨,过去了几十年,还有报仇的意义吗?” 独孤行手握黑子,顿在半空,皱眉道:“前辈问晚辈这种问题,合适吗?” 卢秉文哈哈一笑,落下一子,“有什么不合适?就想听听你这小辈的看法。” 独孤行低头思索,片刻后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卢秉文挑眉,放下白子,笑问:“若不是君子,只是小人呢?” 独孤行想了想,抬起头来,回答道:“小人比君子记仇,百年不晚。” 卢秉文愣了一下,随即放声大笑,笑声在后院回荡,惊得树上近日来筑巢的春鸟扑翅飞起。“好!说得好!”他拍了拍大腿,落下一子,“若不是你跟那姓陈的扯上关系,我还真想收你当徒弟。” 独孤行淡淡一笑,落子应对,“卢前辈,我现在可不想做谁的徒弟。做徒弟得听师父使唤,活得不自在。” 卢秉文眯眼,拈着白子,突然地冷不丁道:“我知道你有龙瞳的事。” 独孤行心头一震,手指微僵,棋子悬在半空。他不动声色,放下棋子,平静道:“哦?” 卢秉文笑了笑,继续落子:“别紧张,我这把年纪,什么没见过?龙瞳稀罕,可也没到吓人的地步。” 独孤行低头,盯着棋盘,没接话。 卢秉文顿了顿,试探道:“你父亲,是不是当年被道德生杀的那头蛟龙?” 独孤行呼吸一滞,低头掩饰情绪,“继续下棋吧,别聊这些。” 卢秉文叹了口气,笑了笑,“行,不聊这些晦气的。”他落下一子,棋盘上白子连成一线,隐隐占据上风。 独孤行盯着棋盘,忽地开口,“卢前辈,你为什么要杀大骊国君?” 卢秉文手一抖,白子掉在棋盘上,滚了两圈,停在黑子旁。他沉默良久,眼神复杂,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当年国君立储,我站错了队。太子上位后,污蔑我卢氏谋反,满门被灭,只剩我和我那小孙女。” 独孤行沉默,这种事他无从评说。 卢秉文苦笑,自嘲道:“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明明是自己站错队,害了家人,还想着报复别人。” 独孤行低头,落下一子,沉声道:“报仇的事,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卢秉文一愣,随即又大笑了起来,“好!说得好!没那么多道理!”他起身,朝后院小屋里走去,扔下一句:“明天一早,去云水港,我带你们去剑敦山。” 独孤行抬头,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多谢。” 卢秉文没回头,摆摆手,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后院重归寂静,独孤行低头看着棋盘,黑白交错,胜负未分。他轻叹一声,对脑海中的陈天星道:“这局棋,你觉得谁赢?” 陈天星淡淡道:“臭小子,你赢不了卢秉文,但这场局,你已经赢了一半。” 独孤行皱眉,没再追问,起身吹灭油灯,走向柴房。此时,白纾月早已熟睡,不知为何,脸上还带着丝丝红晕,嘴角还带着浅笑。 独孤行叹了口气,随便找了个远离她的角落,也躺了下来。 第393章 去往大骊京城的商船 第二天一早,天色尚暗,薄雾笼罩云水城,街巷间只闻几声早起的鸡鸣。 独孤行轻手轻脚推开柴房门,晨风拂面,还带着点初春的寒意。他回头看了一眼,白纾月还蜷在稻草堆上,睡得正沉,嘴角挂着一抹晶亮的口水,脸上带着浅浅笑意,应该是在做美梦。 独孤行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不知该不该唤醒她。这几天,白纾月几乎没怎么合眼,总是为青纾和独书的事担心,难得睡得这样安稳。 独孤行心想,或许让她多歇一会儿也不迟,便悄悄掩上门,独自走到后院。 院子里,卢秉文已然起身,换了一身崭新的道袍,袍子上绘着阴阳鱼图案,黑白相绕,隐隐透出几分玄妙,看来这袍子应该是些法器、防具之类的物件。 卢秉文背着手,见独孤行出来,他挑眉道:“准备好了?” 独孤行点点头,还未开口,卢秉文便随手抛来一个布包。少年接住,低头一看,包里正是此前被卢秉文收走的书册。他愣了愣,抬头看向卢秉文。 “书我抄了副本,这些还你。”卢秉文背着手,语气平淡,“别磨蹭,收拾好就出发。” 独孤行苦笑,心头五味杂陈。想当初,陈尘千叮万嘱,这些书不能轻易示人,他还小心翼翼提防着李咏梅,生怕她看见了。如今却稀里糊涂让卢秉文抄了去,连抗拒的心思都没了。回想自己当初的谨小慎微,倒是有些滑稽。 “人总会变的。”这时脑海中,陈天星的声音悠悠响起,“再谨慎的性子,也有松懈的时候。你不也一样?” 独孤行皱眉,低声道:“这些书就这么流出去,没问题吧?” 陈天星轻笑:“有问题又怎样?你拦得住吗?不过是几本书罢了。你也读过,觉得真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独孤行沉默片刻,叹道:“确实没必要。当初不让咏梅姐看,是觉得这些书珍贵无比,而且还有写了些驭人之术,觉得给她看不好。后来读了才发现,书里的东西再好,也不过死物。真正要紧的,还是人。 陈天星哈哈一笑,赞许道:“不错,脑子总算开窍了。” “愣着干嘛?走了!”卢秉文的声音打断独孤行的思绪,老头已背上布包,朝书肆外走去。 独孤行回过神,忙转身跑回柴房,轻轻推开门。白纾月还在睡,呼吸轻浅,嘴角的口水在晨光下闪着微光。他蹲下身,犹豫了一下,伸手轻摇她的肩膀,低声道:“白纾月,醒醒,要出发了。” 白纾月迷迷糊糊睁开眼,睡眼惺忪,伸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她慌忙坐起身,裙摆散乱,鞋子也没穿好,结结巴巴道:“啊?走……走哪儿?” “云水港,卢秉文带咱们去剑敦山。”独孤行站起身,背过身去,掩饰自己的尴尬,“快点,我在外面等着。” 白纾月手忙脚乱地穿上鞋,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急匆匆跟上独孤行。柴房门吱呀一声合上,晨雾中,二人快步穿过后院,追上卢秉文。 三人穿过云水城清晨的街巷,来到云水港。港口喧嚣异常,货船鳞次栉比,桅杆如林,江面鳞浪层叠,映着初升的旭日。码头上,搬运工肩扛麻袋,吆喝声、木箱碰撞声混杂一片,空气里弥漫着江风的清味和松脂的香味。 独孤行抬头,目光落在一艘巨船上,船身宽阔,足有百丈长,漆黑的船壳上刻着繁复的符文,甲板上堆满木箱,七八个汉子忙着搬运,十分匆忙。 “这船……够气派。”独孤行忍不住道。 “这是去往大骊京城的商船。”卢秉文瞥他一眼,“跟着来,别乱说话。” 独孤行和白纾月对视一眼,只得跟上。登船的木板宽厚,踩上去吱吱作响,船舷边站着个管事,粗布短衫,正清点货物。卢秉文递上一枚铜牌,管事扫了一眼,点头放行了。 卢秉文率先踏上木板,独孤行和白纾月紧随其后。每迈一步,脚下都传来江水的晃动感。 登上甲板,独孤行才发现船面比想象中更宽敞,中央堆着高高的木箱,箱子上绑着麻绳,散发着淡淡的草药味。船尾有一排客舱,木门紧闭,门上贴着几张青色的符纸,隐约透出符气波动。 卢秉文走在前面,低声叮嘱:“小心点,别惹事。这船上有各家的商人,鱼龙混杂,修士、道人、武夫都有,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他顿了顿,斜眼看向白纾月,语气加重,“尤其是纾月,收敛点妖气。遇上道家的人,动辄就要捉妖,你可别给自己找麻烦。” 白纾月点头,低声道:“我明白。”她裹紧外衫,刻意压低气息,紧跟在独孤行身后,眼神不时扫过甲板上的陌生面孔。 独孤行皱眉,低声问:“卢前辈,坐船去剑敦山是不是太慢了?剑修御剑也得十五天,这船……” 卢秉文笑了笑,“毛头小子,知道什么?这船底刻了‘乘风阵’,借江流和风势,日行千里。\" 独孤行没再多问,跟着卢秉文穿过甲板,朝客舱走去。船工们忙碌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偶尔有人抬头,目光在三人身上停留片刻,又迅速移开。甲板一角,两个道士模样的中年人正低声交谈,手里捏着罗盘,罗盘指针微微颤动,好像在测算什么。 白纾月心头微紧,压下心里的不安,拉住了前面少年的手臂。独孤行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船舱入口低矮,卢秉文率先钻了进去,独孤行和白纾月紧随其后。 舱内宽敞,木壁上挂着几盏油灯。客舱分作数百间,木门紧闭,长走廊里隐约传来低语和脚步声。卢秉文领他们进了一房间,里面十分宽敞,但却十分简陋,只有两张木榻和一张矮桌,桌上搁着一壶茶。 少年看了一眼,里面只是泡了点茶根。 卢秉文坐下,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道:“你们两就住这里,隔壁就是我的房间,有什么事情就找我。” 独孤行点头后,卢秉文就离去了。 第394章 千里传音图 卢秉文走后,白纾月推开窗户,江风涌进,带着湿润的暖意,吹得她裙摆轻摆,发丝拂过脸颊,让她稍稍清醒。 她倚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滔滔江水,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孤行,若剑敦山不放人,你打算怎么办?” 独孤行正坐在木榻上,闻言一愣。其实他也没答案,剑敦山那样的地方,剑修如云,个个都能碾死他这三境小修士,根本就不是他能抗衡的。 脑海里,陈天星的声音响起,“小子,只要你跟我合道,我能让你把人硬抢回来,剑敦山的喽啰算什么?” 独孤行抿紧嘴唇,没理会陈天星。他抬头看向白纾月,提了一口气,像在说服自己:“那就硬抢。” 白纾月转头,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江风吹得她发丝乱舞,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不用这样。如果真有危险,你走吧,别拼命。” 独孤行愣住,抬头看向她。发现白纾月正坐在窗台上,江风裹着她白裙,勾勒出纤细的身形。她低着头,小白鞋挂在脚趾上,脚尖晃悠,摇摇欲坠。 “你才二境,纵使最近突破成三境武夫,在剑敦山的剑修面前,也翻不起浪。你能陪我去要人,已经够了。” 独孤行心中苦涩,其实他也清楚,白纾月说的都是事实,其实自己什么也帮不上忙,就算到了剑敦山,自己能做的,恐怕只有在一旁干瞪眼吧。 陈天星的声音又冒出来,“小子,合道吧。我能让你修为短时间暴涨,剑敦山的剑修算什么?你一剑就能劈了他们。” 独孤行没理他,压下心头的躁动,沉声问:“如果救不了青纾,你会怎么办?” 白纾月叹了口气,目光投向江面,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大概会跟剑敦山的人拼命吧。” 独孤行心头一紧,无言以对。他能想象白纾月孤身冲向剑敦山的画面,六境妖修对上一群剑修,结局不言而喻。 少年心头感到一阵无力。从烂泥镇到云水城,他总觉得自己能做点什么,可到头来,桩桩件件都像在泥潭里打滚,半点由不得自己。 白纾月似乎察觉到少年的惆怅,为了缓和气氛,她补充道:“独书他们应该会放。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而且这事本就与他无关。” 独孤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心里却更是惆怅了。如果只是放走独书,他是不会满意的。 要么不救,要么全救。但答案显而易见,别无二选。 白纾月转头,看向江面,屋内一时间沉寂了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开口道:“孤行,你到底怎么看我的?” 独孤行一愣,脑子没转过来,傻乎乎道:“啥?” 白纾月笑了笑,撩起一缕发丝,眼神在江风中显得有些飘忽不定。她跳下窗台,鞋子啪嗒落地,声音清脆。“没什么。”她顿了顿,转身朝门口走,“我想出去逛逛。” 独孤行还想问什么,白纾月已经推门出去,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他呆愣在原地。 这时,陈天星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子,你真不打算合道?机会可不等人。” 独孤行冷哼:“不合。” 陈天星嗤笑:“你会后悔的。” 独孤行没搭腔,盯着舱顶的木纹发呆。过了好一会儿,陈天星又开口道:“拿本《素书》出来。” 独孤行皱眉,疑惑地从布包里翻出那本名为“素书”的书籍,翻开书页,问:“干啥?” 陈天星道:“看看里面是不是夹着根竹签,上面刻着‘君子藏器于身’。” 独孤行一愣,手指翻到熟悉的书页,从中摸出一根细长的竹签,老样子,上面还是签上刻着那一行小字——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争其必然,顺其自然。 独孤行举起竹签,皱眉道:“是这根?” “对。”陈天星十分满意,“藏好,别丢了。” 独孤行点头,将竹签塞进袖子里,贴着小臂绑紧。他不知道这东西有啥用,但陈天星既然特意提了,或许将来是关键。 —————— 另一边,白纾月漫步在甲板上,江风吹得她裙摆乱摆,头发拂过脸颊,痒得她抬手拨开。 甲板上人声鼎沸,她正想找个安静的角落,忽地听到一阵丝竹声,夹着清脆的铃铛响,抬头一看,甲板中央搭了个木台,几名彩衣女子正在起舞,纱裙翻飞,腰间的铃铛叮当作响,引得周围人群拍手叫好。 白纾月皱眉,嘀咕道:“这货船还有这种节目?” “姑娘可是头回坐这船?”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旁传来。白纾月转头一看,是个手持折扇的年轻男子,锦袍上绣着水流,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玉佩,笑得温润如玉。 她点点头,没多搭理,目光仍落在台上。男子却不介意,自顾自道:“这条商船是人和货双载,一半运货,一半载客。船上多是云水城的商贾大户,随货出行,路上无聊,便弄些歌舞助兴。” 白纾月哦了一声,淡淡道:“原来如此。” 男子合上折扇,拱手道:“在下南宫瑾,云水城南宫氏。敢问姑娘贵姓?” 白纾月淡淡道:“姓白,不过是个侍从。” 南宫瑾挑眉,脸上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道:“白姑娘这样的侍从,可真是少见。” 白纾月哦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舞台,没太在意南宫瑾的话。 南宫瑾见她不搭话,也不恼,自顾自道:“白姑娘若有兴致,不妨看看接下来的节目,颇为新奇。” 白纾月没吭声,目光却被舞台上的动静吸引。几个女子抱上来几幅画卷,粗布裹着,瞧着不起眼。人群里有人喊:“周氏的千里传音图!快开!” 白纾月皱眉,低声嘀咕:“千里传音图?” 南宫瑾笑着解释:“周氏的独门手艺,和道家圣人的水花镜月有几分相似,能隔空传影,瞧着像水中映月,颇为神奇。” 白纾月心头微动,盯着舞台。几个汉子将画卷摊开,层层叠放,画布上墨迹晕染,像是山水画。突然,画卷中央泛起涟漪,画面缓缓清晰,宛如水面映出另一方天地。 画中,一名灰袍男子手持长剑,站在城楼前,剑气纵横。而他的头顶上的,一道天河之水,从天而降,劈开云雾,十分浩荡。 第395章 钓鱼哪有挑种的? 白纾月皱眉,画卷上的灰袍男子手握长剑,剑气如江河奔腾,而且容貌看上去十分眼熟。 “这是......独孤行师父?”白纾月十分惊讶,画中的男子分明是独孤行的师父,而且实力远超她的想象。 甲板上人群议论不休,突然有人高声道:“半月前,这姓陈的剑仙独闯剑气城,硬生生破了护城大阵!道家圣人骂他是妖人,说他与南方妖族勾结,狼子野心!” “这种人就是江湖败类!仗着修为高,胡作非为,活该被圣人追杀!” “听说,他还挑动各国之间的矛盾,以此来削弱人族一方的势力。” 台下嘈杂声此起彼伏,唾骂与惊叹交织着,如果陈尘在这里,估计他会笑得合不拢嘴。他从来不怕别人骂他败类,只怕自己不能名震天下! 白纾月听得直皱眉,她对陈尘了解不多,只知他是独孤行的师父,行事诡秘,性子冷硬。她心底有些疑惑:陈尘若真如此强悍,为何独孤行还被困在云水城,过得这么狼狈?而且现在在独孤行体内的又是谁?陈天星?同一人? 南宫瑾站在一旁,注意到她神色有异,扇子轻合,试探着问道:“白姑娘,怎么了?可是这画卷有何不妥?” 白纾月回神,掩饰般摇摇头,“没什么,随便看看。” 画中,陈尘一剑挥出,剑气如瀑,护城大阵的光幕寸寸崩裂,城楼上的剑修企图阻挡,却被瞬间剑气冲垮。她倒吸一口凉气,独孤行的师父,竟强到这等地步? 虽说她也知道陈尘砍过道圣,但也不至于如此。剑气城里可是大修如云,单单南城墙就长数十里,这么大一座城,就这样被他当面冲进去了? 南宫瑾见白纾月看得如此专注,就笑着道:“这画卷虽夸张了些,但剑气城那场闹剧确实震动天下。据说剑气城损失倒不大,只是剑规楼的石碑被抹了一条规矩。” 白纾月心头一跳,侧头看向他:“什么规矩?” 南宫瑾扇子轻摇,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八卦的兴致,“据小道消息,说是关于剑峡镇罪人的规矩。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毕竟剑气城的事,离咱们云水城太远了。” 白纾月垂下眼,思绪翻涌。若画中真是陈尘,那独孤行体内的陈天星,是他的分身?她对分身知之甚少,只听过阳神、阴神、元神,至于能入别人梦境的分身,闻所未闻。 画卷节目结束,台上女子收起画布,换上杂耍班子,锣鼓喧天,热闹得有些无聊。白纾月没了兴致,抬脚便要离开。 南宫瑾急忙跟上一步,“白姑娘,甲板风大,不如去舱内喝杯茶?我备了上好的云雾茶,定不让你失望。” 白纾月头也没回,冷淡道:“不必了,我得回去。”她脚步加快,径直穿过人群,留下南宫瑾站在原地,笑容僵在脸上。 白纾月刚走没几步,两个身影凑了过来。一个身披绛红长袍,腰间挂着金丝香囊,笑得吊儿郎当,正是云水城邓氏少主邓子昂。另一个青衫飘逸,手持一柄玉箫,气质儒雅,是云水城罗氏嫡子罗景焕。 邓子昂拍着南宫瑾的肩,嘲笑道:“南宫兄,方才不是信誓旦旦,说这姑娘手到擒来?怎么,人家连茶都不赏脸?” 罗景焕哈哈一笑,接话:“就是!瞧你刚才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还以为今晚能喝上喜酒呢!结果人家理都不理你!” 南宫瑾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折扇一摇:“不过是初次试探,急什么?女人嘛,得慢慢来。” 邓子昂哈哈一笑,斜眼道:“还嘴硬?不如咱们赌一把,十天内,你若能让这白姑娘陪你喝茶,我送你一柄玄铁锏。若输了,你那块羊脂玉佩归我。” 罗景焕抚着玉箫,添了把火:“我再加一注。你若输了,南宫氏下月的货运订单,分我罗氏三成。” 南宫瑾眯眼,盯着二人,片刻后一拍扇子:“好!一言为定!”三人相视大笑,声音有点大,引得旁人侧目。 —————— 白纾月回到客舱,推门而入,发现独孤行不在。她松了口气,掩上门,目光扫过矮桌上独孤行的布包。包口微敞,露出几本泛黄书册的边角。她犹豫片刻,坐到木榻上,伸手抽出几本。封皮上题着《素书》《道德经》,还有一本无名手札,字迹潦草,像随手记下的心得。 她平时只看过独书抄的《礼记》,这些书却是头回翻开。她随手翻开《素书》,里面尽是些治世格言。她翻了几页,看到几行批注,应该是陈尘的手迹。 白纾月心头微动,指尖摩挲书页,低声自语:“独孤行的师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翻了几页,目光被一段话吸引:“器非刀剑,乃心。时机未至,藏锋守拙。”她皱眉,独孤行的师父读书还喜欢留话? —————— 另一边,独孤行晃到船尾,江风夹着水汽扑面而来,吹得他衣摆猎猎。船尾甲板上,一个老翁独坐,灰布短衫,背微驼,手握一根竹竿,鱼线垂入江中,浮漂随波晃动。他抬头见少年,咧嘴一笑,“小兄弟,来看老汉钓鱼?” 独孤行蹲下,盯着江面,好奇道:“老丈,钓什么鱼?” 老翁闻言,哈哈一笑,捋了捋胡子:“钓鱼哪有挑种的?上钩的是啥,就是啥!” 独孤行也被自己的问题逗乐,挠了挠头,笑道:“也是。”他走到老翁身旁,坐下身,指着鱼竿问:“老丈,我能试试不?” 老翁点头,从腰间摸出一只巴掌大的木盒,轻轻一抖,盒子吐出一根青竹鱼竿,递给少年。独孤行接过,眼睛一亮:“方寸物?老丈,您是修士?” 老翁云淡风轻道:“别大惊小怪,船上修士多了去。老头子我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散修,靠点小手段混日子罢了。” 独孤行没多问,接过鱼竿,学着老翁的样子甩杆。鱼线划过水面,浮漂静静漂浮,他盯着水面,满心期待。可等了半天,浮漂纹丝不动。他皱眉,耐着性子继续等。但过了好久好久,鱼儿依旧不上钩。 “这鱼也太难钓了吧?”独孤行抱怨道。 老翁瞥他一眼,慢悠悠道:“钓鱼啊,最讲究个静心。你心浮气躁,鱼儿能不跑?” 独孤行一愣,苦笑点头,继续盯着浮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暗,江面染上暮色,浮漂依旧不动。他叹了口气,正要收竿,老翁忽然开口:“小伙子,耐心不行啊!” 第396章 半路截杀? 独孤行有些无奈,盯着纹丝不动的浮漂,鱼竿握得手都酸了。他也不想放弃,但都等半天了,鱼竿都没动一下,这实在是有些徒劳无功了。 独孤行叹了口气,抬头望向两岸飞掠而过的山峦小镇,忍不住道:“老丈,这船跑得这么快,鱼游得再快,也追不上吧?” 老翁盘腿坐在甲板上,眯着眼嚼了口干粮,慢悠悠道:“咋不能?老汉我以前就钓过一尾飞青鲤,足有三尺长,肉嫩得入口即化!” 独孤行挑眉:“您不会是趁船停港时钓的吧?” 老翁摇头,笑道:“行驶的时候,照样钓上来。” 独孤行狐疑道:“不可能!哪有鱼游得比船快?” 老翁哼了一声,斜眼看他:“你没钓到,就说不可能?年轻人,少点武断,多点耐心。”他拍拍衣摆,背着手晃悠着离去,留下独孤行愣在原地。 少年撇嘴,气不过,嘀咕道:“我就不信邪了!”他一屁股坐下,重新甩杆,盯着浮漂,决定耗上一晚,非得钓条鱼瞧瞧,哪怕熬到天亮。 这时,老翁回头瞥他一眼,点了点头,呵呵一笑,便慢悠悠走远了。 —————— 夜至三更,独孤行的客房内静得只剩江水拍舷的闷响。白纾月见独孤行怎么晚了还不回来,便有些担心,皱眉嘀咕道:“这家伙,大半夜跑哪儿去了?”她睡不着,索性出来找独孤行。 穿过昏暗的走廊,夜晚的江风还是有点冷的,她缩了缩脖子,快步来到船尾。一眼就瞧见独孤行蹲在栏杆边,握着根竹竿,盯着水面发呆。她愣了愣,走过去问:“你在这干啥?” 独孤行回头一看,白纾月裙摆在风中轻摆,头发散乱,几缕贴在脸颊上,衬得她脸色有些皙白。 独孤行晃了晃鱼竿,苦笑道:“钓鱼。结果一条都没上来,净浪费工夫。” 白纾月愣了愣,噗嗤一笑,坐到他身旁,膝盖并拢,双手抱臂:“你还真有闲心,这时候钓鱼?话说,这船跑这么快,能钓上鱼吗?” 独孤行也没有底气,“应该能吧......你怎么不睡?夜里风大,别冻着。” 白纾月摇头,侧身靠得近了些,低声道:“我一个人待着,心慌。”她停了片刻,像是鼓起勇气,扭头道,“我看了你的书……没问题吧?” 独孤行一愣,手里的鱼竿差点滑下去。他干咳一声,挠了挠头:“没啥大问题,就是……有些书你别瞎琢磨,里头的东西隐晦,容易乱了心神。” 白纾月嗯了一声,垂下眼:“我也不太看得懂,就是随便翻翻。”她顿了顿,身子一歪,轻轻靠在他肩上,发丝蹭过他的脖颈,带着丝丝香味。 独孤行身子一僵,有些尴尬。 白纾月察觉他的窘迫,微微拉开距离,掩饰道:“朋友之间,靠靠肩膀又不会怎样。”她低头,把脚伸出栏杆,轻轻晃动,“靠太近,你介意?” 独孤行张了张嘴,脑子一片空白,半晌挤出一句:“没……没有。”他顿了顿,急忙扯开话题:“这船有乘风阵,跑得快,十二天能到剑敦山。比御剑慢,但不用像修士一样停歇。” 白纾月淡淡应了声:“哦。”她目光飘向江面,有些心不在焉。 独孤行偷瞄她一眼,心跳有点乱。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我跟咏梅有约,回去后……就做道侣。” 白纾月愣住,笑了笑:“是吗?那挺好……将来我得去瞧瞧你说的咏梅姐,到底多漂亮。” 独孤行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得咧嘴一笑:“会的,她人很好。”他略微停顿,目光也柔和了几分,“到时候你肯定喜欢她的。” 白纾月嗯了一声,起身拍了拍裙摆:“我回去睡了。”她转身走了两步,忽听独孤行喊:“等下!” 她愣住,回头看他,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以为少年要留她,回头道:“怎么了?” 独孤行却指着天边,急道:“快看!”白纾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夜空中几道流光划破星幕,朝大船疾驰而来。她皱眉:“那是啥?” 话音未落,几道剑气已轰在船身,甲板炸裂,木屑飞溅,船身猛地一晃。白纾月惊呼:“这船不是有阵法护着吗?”她甩出一道寒气,冻住飞来的木片,护住二人。 独孤行拉着她冲向舱内,喊道:“有人来了!”天边数十道剑光破空而至,黑衣蒙面,杀气腾腾。一名剑修锁定二人,御剑直冲,八境气息一展无余。 独孤行咬牙,拽着白纾月狂奔:“八境剑修,咱们打不过,快找卢老头!”那剑修冷哼,一剑斩出,船尾甲板裂开一道深痕,木板四散。 白纾月挥手,寒气凝成冰墙,挡下余波,拉着独孤行冲进舱内。走廊里乱成一团,木墙被剑气砍得千疮百孔,修士与黑衣剑修混战,喊杀声震耳。独孤行当机立断,唤出玉佩中的小四:“开路!” 小四化作四尺长的四脚蛇,嗖地撞开一面木墙,硬生生开出一条路。二人跟着小四左冲右突,穿过一个个房间,目睹各类修士被剑气斩断肢体,鲜血染红地板,惨叫不绝。 路过一间舱室,白纾月瞥见南宫瑾,锦袍染血,手持折扇勉强招架。他的两名带刀侍卫,七境武夫修为,正与两名黑衣八境剑修缠斗,刀气剑气碰撞,火花四溅,侍卫嘴角已渗血,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南宫瑾看见白纾月,眼睛一亮,喊道:“白姑娘,救我!帮个忙!”他扇子一挥,堪堪挡住一剑,踉跄退了两步。 独孤行皱眉,低声问:“熟人?” 白纾月摇头:“不熟,船上遇见的。” 独孤行点头,拉着她继续跑。南宫瑾气得破口大骂:“没良心!”可话音被剑气吞没,侍卫一刀劈空,被黑衣剑修一剑刺穿胸膛,血喷三尺。 独孤行懒得理他,拉着白纾月继续跑,心想自家人都自身难保,哪有工夫管外人?小四爪子翻飞,撞开一道道木墙,眼看就要到卢秉文房间,却迎面撞上一名黑衣剑修,八境气息如潮涌来,长剑斜指,寒光刺眼。 剑修冷声道:“报上名来!剑敦山不杀无名之辈!” 独孤行和白纾月对视一眼,心头巨震——剑敦山?这些黑衣剑修,竟全是剑敦山的人?白纾月咬牙,低声道:“他们来截杀咱们?” 第397章 阴阳鱼! 独孤行觉得事发突然,剑敦山的人怎么会追到这艘船上,还对无关修士大开杀戒?独孤行脑中念头急转,脚下却不敢停。他紧握白纾月的手腕,低喝一声:“小四,撞墙!” 四脚蛇嘶鸣,利爪猛刨侧墙,木板应声碎裂,露出旁侧舱室。二人借势钻入,身后剑气涌至,墙板炸成齑粉,木屑如雨,擦伤了独孤行的脸颊。 那黑衣剑修冷笑,长剑一挥,直追二人。白纾月猛地挣开独孤行的手,咬牙转身,双手结印,寒气自掌心喷薄,凝成一面冰壁挡在身前。“你先跑!” 独孤行还想争辩,剑气已轰在冰壁上,裂纹蔓延,冰壁瞬间炸裂,冰块飞溅开来。少年被余波震退数步,与白纾月生生隔开数丈。 白纾月咬紧牙关,寒气再催,冰壁勉强稳住,但却已摇摇欲坠,“快去找卢师父!我撑不了多久!” 独孤行心头一沉,知道再犹豫只会拖累她。他咬牙点头,拍了拍小四:“走!” 小四低吼,爪子翻飞,撞开一堵堵木墙,带着少年在舱内狂奔。身后,冰壁轰然崩塌,剑气呼啸,夹杂着白纾月的闷哼。 走廊里,喊杀声震耳,修士与黑衣剑修混战,血腥味弥漫整个船舱。独孤行刚冲过一间舱室,迎面却撞上一幕:一名道士披头散发,袍子上血迹斑斑,正被一名黑衣剑修追杀。 道士瞥见独孤行,眼中闪过精光,竟朝他狂奔而来,试图祸水东引。 “混账!”独孤行破口大骂,毫不犹豫喝道:“小四,撞飞他!”小四嘶吼,尾巴一甩,如铁鞭抽中道士胸口。道士惨叫,飞出数丈,撞塌一堵木墙,昏死过去。 黑衣剑修停下脚步,转向独孤行,眼中杀意浓重。独孤行心知躲不过,沉声道:“小四,上!”自己却退到墙角,闭目凝神,体内气息流转,开始聚敛剑气。 剑修瞥了眼独孤行,嗤笑一声,显然没将这三境蝼蚁放在眼里。他提剑指向小四,长剑轻颤,迎面而来。小四低吼,四爪猛踏甲板,扑向剑修,利爪撕裂空气,带起阵阵风啸。 剑修冷哼,剑身一抖,斩出一道剑气,精准劈向小四前爪。 小四侧身闪避,爪子抓在剑气边缘,鳞片崩裂,鲜血渗出。它怒吼,尾巴横扫,试图缠住剑修双腿。剑修身形一晃,大喝一声,“流光剑影诀!”剑气再起,化作数十道细芒,刺向小四全身。 小四吃痛,鳞片被削下数片,伤口深可见骨。它猛地昂首,胸膛鼓胀,蓄力吐出一道暗蓝吐息,带着热浪,直扑剑修面门。 剑修震惊,这四脚蛇居然会吐息!他长剑一横,在身前用剑气凝成一面透明盾牌,挡在身前。吐息撞上剑盾,爆发出强大的热浪,盾面泛起涟漪,却未被破开。 剑修嘴角上扬,嘲笑道:“小畜生,吐完了就该死了。” 独孤行紧闭双目,体内剑气在经脉间压缩,剔除杂质,凝成一缕细若游丝的杀意。就像当场斩杀赵风斐一样。他屏息等待,耳边尽是小四的嘶鸣与剑气破空声。 小四吐息渐弱,气息萎靡,剑修大笑:“要轮到我了!” 就在吐息断绝的刹那,独孤行猛睁双眼,右手一挥,一道微不可察的剑气自指尖射出,迅如惊鸿,嗖得一声,直奔剑修面门。 那剑修全神贯注在小四身上,对独孤行毫无防备,直到剑气近脸,才骤然惊觉。“什么!”他急忙侧头,剑气擦过左腕,只听噗呲一声,血光乍现,几根手指应声而断。 “啊!”剑修痛吼一声,捂着断指,眼中杀意暴涨。“小杂种,我要你死!”他单手举剑,一道剑气刺出,直奔独孤行胸口。 此时小四吐息耗尽,瘫倒在地,根本就无力再战。 面对这飞来的剑气,独孤行急忙举剑试图抵挡,但面对八境剑修的杀招,他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眼看剑气要洞穿他胸膛,忽听一声怒喝:“阴阳鱼!” 舱壁轰然炸开,两条巨鲤破墙而入,一黑一白,各长丈余,鳞片如鎏金嵌玉。黑鲤鳞上暗纹流转,如星河深邃,白鲤鳞光如月,尾鳍曳出流光。 黑鲤张口,一口咬下剑修头颅,顿时血浆喷涌。白鲤盘旋,尾鳍扫过,卷走剑气,消弭无形。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独孤行呆立当场,“什么情况?” 这时,卢秉文踏入舱室,袍袖一挥,黑白双鲤化作流光,飞回他道袍上的阴阳鱼图案,在布面上游曳生姿。他扫了眼地上尸体,皱眉道:“白纾月呢?” 独孤行迅速回过神来,急道:“跟我来!”他叫回小四,踉跄冲出舱室,卢秉文紧随其后。 走廊里,剑气纵横,修士尸横遍地,血腥味浓得呛人。独孤行心急如焚,循着记忆奔向白纾月所在之处。 赶到时,白纾月已半跪在地,白裙染红,左肩血肉模糊,寒气凝成的冰壁碎裂一地。那黑衣剑修冷笑,举剑就要斩下。 卢秉文一见,勃然大怒,喝道:“我的徒弟,你也敢动?” 他抬手就甩出三张符箓,符纸燃起青焰,化作一座虚幻阵法,形如漩涡,笼罩剑修。阵内气流倒卷,剑修身形一滞,身体向后牵引。 卢秉文手掌一吸,剑修如断线风筝,飞向他掌心,被一把掐住喉咙。 剑修拼命挣扎,欲举剑反击,谁料,他手中长剑不知何时被掉包了,居然不见了踪影。他满眼惊骇,喉咙被卢秉文掐得咯咯作响,脸都涨成紫红。 独孤行冲到白纾月身旁,扶起她,急道:“你怎么样?”白纾月轻轻摇头,声音虚弱:“死不了……快,拦住卢师父,先别杀他!” 卢秉文正要发力捏断剑修脖子,闻言一愣,皱眉看向独孤行。少年急道:“前辈,先别杀!得问清楚剑敦山为何截杀商船!” 卢秉文冷哼,手掌一震,剑修手脚筋脉全被震断,痛苦哀嚎,直接瘫软在地。 第398章 大骊农家? 独孤行低声说:“先帮你止血,撑住。”他迅速蹲下,动作利落,指尖在白纾月肩头、胸侧几处穴位轻点,封住血流。 白纾月咬牙忍痛,轻哼一声。 独孤行从玉簪中拿出一卷绷带,撕开她肩头破碎的衣衫,露出大片肌肤。白纾月的肩头上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深可见骨。 独孤行微微皱眉,白纾月这伤有点严重啊。他赶紧收紧心神,专注包扎。绷带绕过肩头,血迹渗出,染红白布,白纾月低喘,疼得冷汗直流,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流下。 卢秉文冷眼扫向瘫地的黑衣剑修,“谁派你来的?说!” 剑修嘴角淌血,眼神涣散,而且状态似乎很不好。 “嗯?” 那剑修突然猛地一咬牙,试图自尽。幸好,卢秉文反应极快,手掌瞬间掐住他下颌,硬生生捏开嘴,“想死?没那么容易!” 可剑修喉咙一咕噜,口吐鲜血,身体也开始抽搐。 “不好!”卢秉文急忙探他脉搏,脸色一沉,“中毒了,毒藏在牙中。”他话刚说完,那剑修突然双眼一瞪,双脚一伸,就这样死了。 卢秉文急忙把手探到那剑修的腹部处,轻轻下压,随即皱眉道,“事情比想象的要复杂,这些剑修都吃了强经丸。” “强经丸?”独孤行和白纾月双双皱眉。 卢秉文解释道:“一种能短时间扩充经脉的药物,让修士短暂提升一小节,但事后会经脉受损。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死士才用的。剑敦山的人怎么会用这种东西?” 就在这时,船身猛地一震,木板嘣得一巨响,舱壁裂开了一条大缝。 一瞬之间,大量的江水灌溉而入! 卢秉文脸色骤变,喝道:“不好,这船要沉!” 独孤行急问道:“怎么回事?” 卢秉文却不答,身形一闪,破舱而出,离开了船舱里。 独孤行也来不及思考,急忙背起白纾月,低声道:“撑住,咱们去甲板!” 白纾月虚弱点点头。 独孤行一手托她腰,一手唤小四开路。 小四立即听令,爪子翻飞,撞开木墙,冲向甲板。此刻,走廊上充满了血腥味,到处都是修士尸首,剑气余波直接把舱壁轰得稀巴烂! 少年估计,再不过两刻钟,这船估计就要沉了! —————— 与此同时,卢秉文来到了船的外头。 只见江面波涛翻涌,月光下,一头巨鲸破水而出,身长百丈,体型如山,遮天蔽月。它通体漆黑,鳞片如墨玉,泛着幽冷的光泽,背脊上生满嶙峋骨刺,尾鳍宽阔,每一次拍击江面,都掀起数十丈高的浪涛。 “鲲?”卢秉文惊愕,这里怎么会有一只墨江吞鲲。 此时,墨江噬鲲背上,正端坐一名老翁,灰布短衫,背微驼,手握竹竿,鱼线垂入江中。他须发皆白,脸庞瘦削,皱纹深如沟壑,眼神却清亮如星。 而此人,正是船尾教独孤行钓鱼的散修老翁,此刻他的气息深邃无比,十二境仙人境的威压隐而不发。 巨鲸再次撞向商船,船身剧震,甲板裂缝蔓延,木屑飞溅。船上的修士惊呼,纷纷御器逃离,却有不少被浪涛卷入江中,眨眼不见踪影。 卢秉文立马踏空赶了过去,他脚下青光流转,凝出一圈圈阵纹。他来到老翁面前,质问道:“看来这次袭击,你才是主使。” 老翁抬头,扫了卢秉文一眼,微微诧异,“哟,船上还有个十一境归真境的大修?有点意思。”他顿了顿,眯眼打量卢秉文的阴阳鱼道袍,自言自语:“还是个阴阳家的阵师,难得,难得。” 卢秉文冷哼,指着墨江吞鲲道:“这鲲兽可不常见。” 老翁捋了捋胡子,笑道:“确实稀罕。不过,它可不是我的,我只是把它引来的。” 卢秉文皱眉,沉声问:“为何要毁船?” 老翁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跟你无关。你最好别管,省得惹麻烦。” 卢秉文冷笑:“船上有我的人,我如何不管?” 老翁哈哈大笑,竹竿一收,江水随之翻涌,浪头拍向卢秉文:“那就没办法了。我只是奉命行事,至于他人的命,嘿,你猜?” 卢秉文左手一翻,右手衣袖突然变得巨大,里面传来了巨大的吸力,转眼间,鲲兽拍打而来的浪头就被瞬间吞噬。 “嗯?乾坤阵?”老翁皱眉,没想到,卢秉文也有几手。 卢秉文没有理会,而是转眼细细打量老翁的灰布短衫和竹竿,忽然之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你是农家的人?” 老翁一愣,挑眉道:“你认得我?” 卢秉文哼了一声:“农家的钓鱼翁,十二境仙人境,擅驱珍奇异兽,名声可不小。” 老翁抚须笑道:“你说是,那我便是。” 卢秉文再问:“你大骊农家的人,为什么要袭击商船!” 大骊农家是农家一个小分支,与正统农家不同,他们不跟随农圣,反而推崇法家的“重农抑商”,鄙视农家正统力主的“农本商末”。 依陈老头的所言,他们就是一群披着农家的皮,而去效仿法家的乌合之众!一群没有自我思想、随波逐流的蠢货罢了! 这座天下的诸子百家,无一正统! 老翁笑而不答,眼神玩味,反而问道:“你是大骊阴阳卢氏的卢秉文?” 卢秉文沉默,算是默认。 老翁笑意更浓,竹竿轻点江面,墨江吞鲲低鸣一声,掀起更大浪涛:“当年大骊前国君要铲除卢氏,我劝过他不可。没想到,你还活着。” 卢秉文眼神微动,这老头居然和当年卢家灭门之事有关!他沉声道:“大骊这是要……” 话未说完,老翁忽地出手,手掌一翻,身后金光大盛,一尊法天象地拔地而起,形如老翁,手持巨竿,气势磅礴,十二境仙人境的威压瞬间席卷江面。 卢秉文瞳孔一缩,低喝:“仙人境的法天象地!”他脚下阵纹再亮,双手掐诀,阴阳鱼道袍光芒流转,准备迎战。 老翁大笑,竹竿一挥,法天象地挥竿砸下,江水瞬间炸开,击打起的浪花如山般扑来,“来,打一架!” —————— 独孤行背着白纾月,冲上甲板,迎面便是滔天巨浪。他低骂一声,脚尖点地,跃上一堆木箱,险险避开浪头。 白纾月紧紧抓住他的肩膀,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而越发虚弱:“孤行……船要沉了……” “撑住,我带你找安全的地方!”独孤行目光扫过江面,墨江吞鲲的庞大身影映入眼帘,十分震撼。他急忙跳下木箱,朝船头奔去,在那里聚集了一堆寻找逃生之路的修士。 甲板上,修士四散奔逃,剑修的追杀仍在继续。 独孤行心急如焚,脑海中陈天星的声音却悠悠响起:“小子,小局面而已,合道就能翻盘。你再不听我的,可就真没机会了。” 独孤行还心中低喝道:“你给我闭嘴!” 他背着白纾月,躲过一道飞来的剑气,冲向船头的救生舟。身后,墨江吞鲲又一次撞击,船身倾斜,甲板上的木箱滑落,砸向人群,惨叫声此起彼伏,有的普通人,瞬间就被砸成肉泥。 白纾月低声道:“孤行……放我下来……你跑吧……”她的声音断续,听上去像是随时都会昏迷。 独孤行急忙安慰道:“别说傻话!”他一脚踹开挡路的木箱,冲到救生舟旁,却发现舟上已挤满一群不会飞的修士,个个满脸惊恐,推搡着抢位置。 第399章 陈尘敕令! 这时,独孤行看向天空。天空之上,有许多六境的修气士以气御物,企图飞离商船,但立马就遭到黑衣剑修的追杀,剑光在夜空中交错,惨叫声撕裂云雾。 独孤行皱眉,眼下这局面,不会御器飞行的修士,迟早也会被黑衣剑修盯上,沦为刀下亡魂。他低头扫了眼救生舟,舟上早已挤满修士,个个满脸惊恐,推搡争抢,木舟摇晃得像随时会翻。 “下去!人太多了!”舟上一名灰袍修士怒喝,挥手推开靠近的几人。独孤行背着白纾月,刚踏上舟边,便被几双敌视的眼睛锁住。他是最后上来的,成了众矢之的。 舟上仅剩一人的空位,木舟在水面左摇右晃。 这时,已经在船上的南宫瑾挤出人群,身上的锦袍染满了血迹。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如今生死攸关,舟上皆不会御器飞行,只剩一席之位。两位,哪位留下?” 邓子昂跟在南宫瑾身旁,斜眼看向独孤行:“对啊,少年,机会难得,你可得想清楚。” 独孤行皱眉,没想到南宫瑾这家伙居然还活着。他低头看了眼白纾月,她脸色白得像纸,随时就会晕倒。 白纾月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道:“孤行,你上船。我能化蛇,游水逃走。” 独孤行压低声音:“你伤太重,化形也游不了多远。” 南宫瑾见二人窃窃私语,扇子一展,“这位兄弟,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让女子涉险?白姑娘柔弱,不如你留下,让她上船?” 邓子昂咧嘴附和:“就是!大丈夫当舍己为人!”罗景焕抚着玉箫,也笑道:“少年,机会可不等人。” 独孤行冷笑,这三人的算盘打得可真响亮,分明是想逼他走,好对受伤的白纾月下手。 少年二话不说,背着白纾月转身,踏回商船甲板,走时,还不忘骂一句:“蠢货!都这时候了,还动歪心思!” 南宫瑾三人瞪眼,邓子昂气得破口:“小杂种,敬酒不吃!”罗景焕轻哼,“不上船,你们就等死吧!” 舟上一名红衣修士不耐烦,喊道:“他们不上,咱们走!”木桨猛划,救生舟摇晃着驶离商船,浪花翻滚,渐行渐远。 白纾月倚在独孤行背上,望着远去的木舟,虚弱道:“你死脑筋……非得跟我一起送死?” 独孤行摇头道,“之前咱们见死不救,留下哪个都得被报复。你这伤势,他们巴不得你落单,好下黑手。” 白纾月叹息,苦笑:“那现在怎么办?咱们怕是要葬在这江里了。” 独孤行说道:“未必。你忘了小四?”他抬手一拍玉簪,四脚蛇嗖地窜出,鳞片上血迹未干,但身形却依旧矫健。 独孤行跳上小四背脊,随后拉白纾月:“上来!” 白纾月刚坐稳,身后一道剑气破空而至。独孤行大喊:“快跑!”小四爪猛踏甲板,化作一道暗影,横冲直撞,朝船侧窜去。 黑衣剑修御剑追来,冷笑:“想跑?痴心妄想!”他双手掐诀,剑气凝成三柄短剑,悬浮身侧。随即他大手一挥,短剑剑气直冲独孤行后背。 独孤行紧贴小四背脊,双手抓住鳞片,驾驭它左闪右躲。剑气擦过小四尾巴,鳞片崩裂,血花飞溅。小四吃痛,吼叫一声,速度却丝毫不减。 眼见剑修逼近,白纾月强撑着伤体,双手结印,寒气自掌心涌出,凝成一面冰镜,悬于二人身后。气凝短剑刺来,撞上冰镜,炸裂开来,瞬间冰屑飞散。 白纾月遭到反噬,低哼一声,嘴角渗血。 独孤行急忙喊道:“别硬撑!” 白纾月摇头回应:“你专心跑……我来挡!”她双目一闭,眼瞳绽放出幽蓝光点,涣心眼骤然开启。眼前的世界在她眼中化作无数光丝流转,剑修的剑气轨迹清晰可见。 她瞳孔一缩,寒气再次凝聚,在空气中凝结成一片片冰霜,缠绕剑修短剑,试图扰乱其运行轨迹。 剑修与白纾月刚对上眼,就察觉到白纾月的眼睛不对劲,仿佛能够催眠人。他冷哼一声,双手一合,短剑骤然加速,剑气撕裂寒丝,直刺白纾月胸口。 白纾月侧身,冰镜再凝,堪堪挡住一剑,却被余波震得吐血,身体摇晃。 “哈哈,雕虫小技!”剑修手指轻弹,三柄短剑化作流光,分从三个角度刺向白纾月。 白纾月涣心眼捕捉剑路,空气中的冰晶瞬间连接成一条冰链,缠住一柄短剑,强行偏其方向。另两柄却避无可避,她低喝,冰链断裂,化作无数冰刺,迎向短剑。 冰刺与短剑碰撞,爆发出刺耳的铿锵声,冰屑与剑气四散,总算是抵挡住这一波的进攻。 白纾月气血翻涌,身体几近虚脱。眼看剑修再次冲来,白纾月紧咬牙关,寒气再催,凝出一柄冰矛,掷向剑修。 剑修轻轻一挥剑,冰矛折断,随后短剑回旋,刺向白纾月的肩头。 此时,白纾月已经避无可避,没有办法,她唯有拼尽全力,再次凝聚一面冰镜,再次挡住这致命一击。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剑气凝聚的短剑,在插入冰镜的一瞬间,突然炸裂!只是一瞬之间,冰镜崩然碎裂,紧接着是巨大的剑气余波袭来。 白纾月猝不及防,直接被余波震飞出去,跌落小四背脊,然后顺势往江里掉。 独孤行一见,大惊! “白纾月!”少年急忙回身,企图营救少女。然而,白纾月却嘶声喊道:“别管我!跑!” 剑修冷笑,“想救人?”他再次凝聚出短剑,锁定跌落在半空中的白纾月,准备一招毙命! 独孤行见事情不对,急忙驾驭小四向下俯冲,“小四,跳!” 小四嘶吼一声,四爪一蹬,身法回流,瞬间扑向白纾月,企图在其落入江中之前接住她。 黑衣剑修冷哼一声,\"去死吧!!!\"他一剑劈出,剑气直接飞向白纾月。 眼看就要命中白纾月,独孤行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脚下用力一蹬,瞬间飞离小四的背脊,以“冲步”的姿态,直接迎面扑向白纾月。 然而,就在他刚接住白纾月的一瞬间,剑气呼啸而至。少年猛地转身,想要替白纾月吃下这一剑。 察觉到少年的意图,陈天星立即破口大骂:“白痴!你不能死!”他随即大喊一声:“天威浩荡,陈尘敕令!”白纾月身体一震,“白纾月!给我挡下这一剑!” 白纾月轻哼一声,手脚不自觉地动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突然猛地推开独孤行,自己扑向剑气,双手结印,再次凝聚寒气,企图抵挡飞来的剑气。 独孤行直接懵了,大喊道:“白纾月,你干什么!” 白纾月只是对着少年苦笑,随即被剑气击中,血花四溅,直接掉入奔涌的江水之中。 “陈天星!我跟你没完!”独孤行怒吼一声,直接跳入水中,去追赶已经沉入江底的白纾月。小四回头看向那黑衣剑修,满眼怒火,然而它还是选择了跟着少年一同跃入江中,去寻找白纾月的身影。 剑修一愣,御剑追至落水点,剑气斩向江面,水花炸开,却不见二人踪影。 “嗯?人呢?算了,应该是死了吧!” 第400章 清溪村 卢秉文立于江面,两条阴阳鱼绕身游弋,护住周身。他凝视商船残骸,船身已半沉江底,只剩些许木屑与断桅漂浮,他皱紧眉头,目光掠过远处翻滚的浊浪,心中隐隐不安。 “也不知道他们两有没有事...” 此时,老翁正端坐墨江吞鲲背上,竹竿斜倚肩头,“卢阵师,你这十一境归真境,啧啧,实力不俗啊,可惜这船还是救不下来。” 卢秉文没理他,目光掠过江面,继续搜寻独孤行与白纾月的踪迹。船毁人散,两人修为低微,怎么可能敌过八境剑修与这吞鲲巨浪?如今二人下落不明,恐怕凶多吉少。 卢秉文心底一紧,暗骂自己疏忽大意,竟然敢离开他们两个。他转过头,盯着老翁,沉声问道:“你这老匹夫,费尽心思毁船,嫁祸剑敦山,到底图什么?” 老翁一听,哦了一声,笑得意味深长,“你既猜到几分,何必让我明说?遮遮掩掩,多没意思。” 卢秉文冷哼,“大骊借机打压剑敦山,无非是找个由头。可为何非要如此大费周章?” 老翁哈哈一笑,“大费周章?你卢氏当年为何遭殃,你自己心里没数?站错了队,挡了路,自然得清算。” 卢秉文心头一震,沉默不语。当年太子之争,他站错队,卢氏满门被前国君清算,只剩他与孙女苟活。难道剑敦山也因朝堂争斗触怒国君?念头转过,他沉声问:“剑敦山犯了何错?” 老翁哈哈一笑,“剑敦山那群剑修,嚣张惯了,自以为天下无敌,竟然还敢撺掇国君出兵齐国,分战功一杯羹。可国君为人贤仁,不愿打不义之战。然而剑敦山却不依不饶,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逆鳞,自然得敲打敲打。” 卢秉文皱眉,剑敦山剑修确实跋扈,仗着四大剑山之名,在大骊横行无忌。可仗着势大而插手国事,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况且,如今天下大乱,大骊想明哲保身,恐怕也是不行。 于是,卢秉文开口询问道:“大骊真要避战?” 老翁摆了摆手,“非也非也,国君只是不想让剑敦山借战事坐大。齐国那摊子事,轮不到他们插手。” 卢秉文沉吟片刻,问道:“那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老翁哈哈一笑,竹竿轻敲鲲背,“你如今孤家寡人,告诉你又何妨?还能翻出浪花?况且,你也猜得八九不离十,我不过是顺水推舟。”他顿了顿,笑容一敛,忽问:“对了,那背魁木剑的少年,可是你的人?” 卢秉文皱眉,没答。 老翁叹息,竹竿一收,吞鲲缓缓下沉,“他怕是凶多吉少,别怪我,生死在天,非我能定。”说罢,他催动巨鲲,浪花卷起,庞大身影没入江底,向远处游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他黑衣剑修见钓鱼翁离去,也纷纷往天边疾去,只留卢秉文一人在原地。 卢秉文冷哼,袍上阴阳鱼一闪,化作流光归袖。他转身踏空,朝岸边掠去,心中暗道:白纾月,你可别真死了。 —————— 另一边,独孤行拖着白纾月从江中挣扎上岸,冰冷的江水浸透了少年的衣衫,寒意钻进他的骨缝。 独孤行背着白纾月,踉踉跄跄地爬上泥泞的河滩,此时他早已精疲力尽,双腿酸软。小四跟在身后,也好不了哪里去,鳞片上满是血迹。 幸亏小四水性好,独孤行才能迅速抓回白纾月,并顺利遁走。 白纾月伏在他背上,气息微弱,后背伤口触目惊心,剑气直接撕裂了皮肉,伤口深可见骨,鲜艳的血水淌下,染红了少年的衣襟。 “孤行……孤行……” 独孤行低声道:“白纾月,你别说话了,省点力气。”他小心翼翼将她放在岸边草丛,撕下衣摆,试图裹住伤口,可血流不止,布条很快被染透。 他心底怒火翻涌,对着脑海中的陈天星破口大骂:“你个混账!为何敕令她替我挡这一剑?” 脑海中,陈天星冷哼道:“你不过三境,八境剑修一剑就能把你劈成两半,你居然还想挡剑!我看你才是疯了!她签了契约,她就是你的侍从,主子有难,下人挡剑,天经地义。难不成你还要为了她去送死?” 独孤行拳头攥紧,无言以对。道理是如此,可白纾月不是仆人,是朋友,是与他并肩的伙伴。他咒骂道:“她若死了,我跟你没完!” 陈天星嗤笑:“愣着干嘛?快救人!她还没死透。” 独孤行也知道现在不是吵嘴的时候,急忙问道:“我不会医术,怎么救?” 陈天星哼了一声:“我教你。先找个安全地方,把她背过去,动作快点。” 独孤行从怀中掏出一张湿透的地图,借着月光扫了一眼,辨出附近有个叫清溪村的小村庄,离河岸不过数里。他背起白纾月,低声道:“撑住,我带你去村里。” 独孤行一路疾跑,路上,白纾月的气息就愈发微弱。她嘴唇发白,偶尔低吟,应该已经陷入了昏迷。 少年飞奔了约莫半炷香的时候,终于来到了这名叫清溪村的小村庄。 此时,深夜时分,清溪村的村口只有几盏昏黄灯笼在那摇曳,鸡犬声早已沉寂,远远就能看到泥墙草屋稀疏散落, 独孤行背着白纾月,踉跄走进村子,敲响一间木屋的门。门内传来老妇沙哑的声音:“谁呀?大半夜的!” 独孤行急忙回应道:“老人家,求您开个门,我朋友受了重伤,急需救治!” 木门吱呀打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探出头,手持油灯,借光打量二人。老妇皱眉,目光落在白纾月血淋淋的后背,叹道:“这......算了,进来吧。” 老妇引他们进屋,屋内简陋,木桌上摆着几只粗陶碗,角落堆着干柴禾。独孤行将白纾月平放在木榻上,她脸色苍白,伤口仍在渗血,气息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 陈天星的声音在脑海响起:“别磨蹭,拿你的玉簪,里面有止血散,洒在伤口上。” 独孤行依言,从玉簪中抖出一包药粉,散发淡淡草香。他小心撕开白纾月后背衣衫,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触目惊心。他将药粉均匀洒上,随后问:“接下来呢?” “拿针线缝合伤口!”独孤行照着做,只不过他手法比较粗糙,缝针的过程,疼得白纾月口中轻哼,身体微颤。 缝好后,独孤行又问:“然后?” “你缝得也太烂了吧。”陈天星苦笑,“算了,用你的游龙诀,引气入她体内,护住心脉。她是蛇妖,体魄比你强,应该撑得住。” 独孤行点头,盘腿坐下,双手按在白纾月背上,掌心微热,游龙诀气息缓缓渡入。白纾月低哼,眉头微微皱起,脸色稍微舒缓,但依旧没有醒来。 “蠢货,你这样输真气太慢了,脱光衣服,抱住她!” 第401章 人生大道不应如此小 这时,老妇端来一盆热水,递上干净布条,低声道:“孩子,用这个擦擦血。” 独孤行吓了一跳,幸好他没立刻动手脱去衣服,要不然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少年接过布条,擦去白纾月背上的血污,随即低声道:“谢谢了,大娘,你可以出去一下吗?” 老妇叹息:“这...小伙子,她伤得太重,恐怕活不过今晚啊。” 独孤行沉默,手中动作不停,依旧传输着真气。这时,陈天星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子,救人归救人,别忘了你还要去救人,现在什么情况,你可得掂量清楚。” 独孤行皱眉,低喝:“闭嘴!你能不能别烦我!” 陈天星笑声悠长:“行,行,你忙你的。不过,她若醒了,怕是会对你更死心塌地。啧啧,英雄救美,哪个女子不动心?” 英雄救美?美救英雄! 独孤行没理他,继续专注渡气给白纾月。白纾月的呼吸渐渐平稳,伤口血流算是止住了,但脸色仍苍白如雪。他松了口气,抬头对老妇道:“多谢您收留,能否借个地方让我们歇一晚?” 老妇点头,指了指角落的草席:“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去烧点热水。”她转身就要出门。 独孤行看着老妇为难的样子,从兜里掏出了一袋小钱给老妇,并嘱咐她莫要对外人提及他们的行踪,以及近期不要打扰他们二人。 老妇接过布袋,低头一瞧,钱还不少。随即她立即换了副嘴脸,点头哈腰,连声道谢,嘴里嘀咕着“贵人好心,贵人好心”。 这时,陈天星也笑道:“呵,原来你这小子也知道用钱打点人。” 独孤行在心中淡淡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时花点小钱换个清净,也是值得的。”他顿了顿,皱眉补充,“可惜我身上铜钱不多了,大暑币倒有几枚,可这地方……不好使啊。” 独孤行再次为钱币的流通性感到苦恼,怪不得他师父说要货币统一。 陈天星嗤笑一声,“时令币哪是民间能随便用的?大暑币这种东西,你得找那些道士,精通祭祀卜卦的,或是山宗门派,才吃得开。寻常市井,谁认这玩意儿?” 独孤行没理陈天星的话,将白纾月挪到草席上,盖上老妇给的薄被。等老妇走后,他才钻进被窝,尽管陈天星叫他脱光衣服,但少年依旧觉得不妥。 “叫你救个人怎么这么费劲!”陈天星咒骂道。 然而,独孤行却说,“我感觉现在已经能护住她的心脉了,没必要做别的多余的动作。” “啧!油盐不进!”陈天星十分不满,不过少年说得也没错,白纾月的病情确实稳定了下来,这主要还是归功于游龙诀这门内功,对经脉和血液的掌控出奇地厉害。 独孤行抱着白纾月,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双目紧闭,睫毛轻颤,嘴唇干裂,少了往日的灵动,却多了几分柔弱。 独孤行脑海闪过她挡剑的瞬间,心里有些万感交集。少年怎么都没想到,当初在山洞时的萍水相逢,如今却成了生死之交。少年救过她一命,她也救过少年一命,如今一命偿一命,早已经把恩情还清了。 朋友啊朋友,没经历过生死,如何才会成为知己。 或许想通了,独孤行突然开口道:“接下来我打算在这村子里待几天,等白纾月的伤稍微恢复了,再做打算。” “那青纾和独书那俩毛头小子呢?你不管了?”陈天星故意拉长音,观察独孤行的反应。 独孤行有些无奈,“我现在就这点能耐,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先顾眼前。我总不能为了救独书他们,抛下她不管吧!” 陈天星哼了一声,“要我说,你跟我合道,也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了。” 独孤行十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别老提这个,我真的没兴趣。” 陈天星看上去十分不快,“我就纳闷了,你跟陈尘怎么一个德行,多少人想证道长生,你倒好,推三阻四。” 独孤行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问:“合道之后,我还是我吗?会不会丢了喜怒哀乐,变得......冷漠。” 陈天星一愣,随即回应,“那是必经之路。登神之道,哪有不付出代价的?要做神仙,自然得脱去凡尘,斩断俗念。但也没你说得那么严重,丢了喜怒哀乐,就是......冷淡一点而已。” 独孤行摇头,“我不这么认为,现在的我,便是我,若真和神性融为一体,那我也不再是我了。况且,只会吃喝拉撒,没有喜怒哀乐的神仙,做来有什么意义?” 陈天星哈哈大笑,“意义?哈哈!长生不老,想干啥干啥,逍遥天地间,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居然嫌没意思?” 独孤行撇嘴,没接话,轻轻抚摸着白纾月的额头,查看其是否有其他状况。 陈天星见他不吭声,语气一转,“算了,你迟早会合道。有些事,由不得你选。” 独孤行皱眉,刚要反驳,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若我真与你合道,你还会存在吗?” 陈天星一怔,随即平静道:“合道之后,我会湮灭。然后在你体内会孕育出新的神性,继承我的衣钵,也算是另一个我了。” 独孤行有些诧异,“那你图什么?费这么大劲,就为湮灭自己?” 陈天星低笑,突然兴奋起来,“我想重铸天庭。” “重铸天庭?” 陈天星点头,“世人只知天外有天,却不知各天下原是一体。远古之时,天道崩塌,浩然天下分裂成无数小界,彼此割裂,纷争不休。渐渐的,在天地生灵期待和平的愿力下,天地孕育出神性,而神性的目的就是为统合各座天下,重归天道一统。” 独孤行皱眉,沉声道:“天道归一?” 陈天星继续道:“没错,天道归一。简单说,人族一统天下,是争地盘、抢权势。我们神性一统天下,则是归拢天道碎片,恢复天地秩序。说到底,我本源于天道,重铸天庭,维护天道,本就是我辈的使命。” 独孤行微微皱眉,“天道讲究损有余而补不足,如果天道归一,那……” 陈天星闻言,有些欣慰,“臭小子,平时没少翻书啊。你师父陈尘应该也有在书中提到过,天道讲究平衡。如今各天下人族昌盛,若是天道归一了,人族的修士自然而然就会收到打压。毕竟,老天爷可不喜欢什么与天同齐。” 独孤行其实也猜到了多少,只不过陈尘从来就和他讲过这些事情罢了。 “与天同寿,与地同齐。人一生都与天斗,却又想和天平起平坐,真是可笑。”陈天星看了眼沉思的少年,笑道:“这问题太复杂,你现在琢磨不透的。总之,合道是你的路,迟早的事。” 独孤行只是沉默不语。然而,他下一句话,却让陈天星此生难忘。 “为什么要为了这么无聊的使命而奋斗,人生大道不应该如此小。” 第402章 哪里来的卿大夫? 另一边,庆国边境,一座冷清的小镇街头,茶摊的木桌上摆着一壶粗陶茶壶,热气袅袅。陈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摇了摇头,“这茶,不太行,跟洗锅水一样。” 莫黎琪坐在他对面,怀中抱着尚不足两岁的言卿。小丫头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点口水。莫黎琪扫了眼空荡荡的街道,开口道:“陈尘,歇几天吧。你不眠不休赶了好几天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陈尘白了她一眼,放下茶盏,显得有些淡漠,“若非顾及言卿,我早就用缩地符直抵大骊,还用在这荒村浪费光阴?” 这几日里,陈尘用缩地符连跃百里,尽管大家的都是修仙的,但莫黎琪还是第一次见人这样用缩地符的。像陈老头这种高品质的缩地符,少说也值一枚小满币。 莫黎琪皱眉道,“她才一岁多,哪受得了你这么折腾?” 陈尘哼了一声,没接话,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脸更苦了。他放下杯子,盯着街角一棵歪脖子树,淡淡道:“接下来,我得顺路去齐国京城一趟。” 莫黎琪一愣,抬头看他,“齐国京城?现在那里正值战乱,你去那干嘛?” 陈尘嘴角微扬,坦然道:“取几把剑。” “取几把剑?”莫黎琪闻言,皱起眉头,“你这是要打玉剑楼的主意?那可是大齐的命根子!” 陈尘懒得解释,端起茶壶给自己续了杯,慢悠悠道:“是又怎样?” 见陈尘铁了心要去,莫黎琪叹了一口气,“你这样为非作歹,早晚有报应的!” 陈尘嗤笑,斜了她一眼,“报应?老子连天都敢捅,怕这个?”他自顾自喝茶,眼神却飘向远处,莫黎琪知道,这糟老头又在盘算些什么了。 —————— 数日光阴如流水逝去,独孤行这几日对白纾月照顾得无微不至,连吃饭喝水都亲手喂她。 白纾月在少年的照顾下,身上伤势也慢慢好转了起来,虽然还未痊愈,但她心底却乐在其中。她偶尔偷瞄少年忙碌的身影,嘴角就会不自觉地上扬。 这天晌午,屋里光线柔和,屋里只有他们二人。 独孤行端来一盆热水,拎着药包和干净绷带,准备给白纾月换药。他把东西搁在木桌上,低声道:“那个...该换药了。” 白纾月坐在草席上,闻言脸颊一红,低头嗯了一声。她转过身,背对少年,犹豫片刻,伸手解开外衫,露出白皙的后背。伤口在肩胛下方,边缘还有红肿未消。 说起来,独孤行的真气要比想象中的要强,而且似乎对经脉的修复异常地好。 白纾月有些害羞,回想这几天里,独孤行每天每夜地给自己输送真气,她就有些脸红,“那个...孤行...”她咬着唇,声音低得像蚊子一般。 “嗯?这么?”独孤行已经拿出小刀,随时准备更换布条。 白纾月咬着唇,低声道:“你……轻点。” 独孤行清了清嗓子,蹲下身,尽量让声音平稳,“放心,我有分寸。”他定了定神,拿起小刀,小心剪开绷带。布条一层层剥落,露出背上那骇人的剑痕,大部分伤口虽已结痂,但仍触目惊心。 白纾月有些吃痛,肩头轻轻颤抖了起来,低哼了一声。 独孤行动作一顿,低声道:“忍着点,很快就好了。”他从药包里捏了点药粉,均匀撒在还未愈合的伤口上。 药粉触到伤处,白纾月又是一声轻哼,昏迷的时候还好,清醒时,敷药那可太难受了。她额头开始冒汗,身子微微发抖。 “很痛吗?”独孤行赶紧拿起新绷带,绕过她的肩头,小心缠好,“虽然痛,但还是得敷药,要不然以后可能会留下伤痕。” 白纾月一听,低垂着头,耳根红透,屋内静得只剩二人的呼吸声,暧昧的气氛在药香中悄然弥漫。然而少年好像丝毫没察觉,已经一丝不苟地绑好绷带。 缠好绷带后,独孤行松了口气,起身退开两步,挠了挠头,“好了,你把衣服穿上吧。” 白纾月迅速拉上衣衫,转过身,轻咳一声,“我……我觉得伤好得差不多了,可以赶路了。” 独孤行抬眼看她,皱眉道:“真没问题吗?你这伤还没好全。说真的,你这次能活下来,我都有些惊讶了。” 白纾月摇了摇头,“没事,而且青纾和独书还等着咱们,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独孤行想了想,确实如此,他还要去救人呢,确实不应该继续耽搁时间了,“那行,咱们现在就出发。” 二人收拾好行囊,谢过老妇,出了村口。刚踏上官道,就见远处尘土飞扬,一队官兵浩浩荡荡地开过来,旌旗猎猎,甲胄铿锵。 独孤行皱眉,拉着白纾月退到一边,低声道:“我去打听打听,你在这等着。” 他快步走到路边,拦下一名砍柴老汉,拱手问道:“老丈,这是怎么回事?” 老汉放下柴担,抹了把汗,压低声音道:“小兄弟,你连这都不知道?剑敦山造反,截杀了一艘商船,船上还有个卿大夫!大骊朝堂震怒,要出兵镇压剑敦山!” 独孤行心头一震,心想:“卿大夫?那船上还有这号人物?”他谢过老汉,赶紧跑回白纾月身边,把老汉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白纾月同样惊讶,疑惑道:“咱们搭的那船,怎会有卿大夫?我怎么没听说?” 独孤行沉吟片刻,低声道:“多半是大骊找的借口,想借机打压剑敦山。” 白纾月皱眉,“你怎么知道?” 独孤行淡淡道:“征讨剑敦山,总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这种突发又没来由的事,一旦牵扯到利益,多半是有人想借题发挥。” 白纾月挑眉,半信半疑:“你还真是见多识广。” 独孤行摆手,“我也是头一回遇这种事,书上学的,未必准。”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这样也好,剑敦山成了众矢之的,青纾和独书反倒安全点。他们忙着应付大骊,哪有空管两个小人物?” 白纾月想了想,深以为然,点头道:“有道理。”她抬头望向官道尽头,低声道,“那咱们赶紧动身,趁乱把人救出来。” 独孤行嗯了一声,扶着她沿官道往前走。远处,官兵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尘土扬起,遮住了半边天。 第403章 救人先救己,无己难度人 另一边,剑敦山顶,青松如海,风过时松涛阵阵,似低语不息。这山高耸入云,形如巨墩,土黄岩壁间青松扎根,苍翠掩映。山巅茶亭简朴,四根楠木柱撑起灰瓦屋檐,亭中一桌两凳,桌子上一檀木香坛,点有焚香,清香袅袅。 剑敦山山主裴虚子,明明已经是百岁高龄,看上去却依旧年轻,一身白袍素净,目光沉静如湖,端坐石凳之上。相比山主的平静,副山主裴问道反而眉间愁眉不展。 桌上茶盏轻雾蒸腾,茶水清冽,却无人动箸。 裴问道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皱眉道:“山主,大骊此次出兵,怕是要兵解咱们剑敦山。” 裴虚子轻抚长须,目光落在亭外松涛,缓缓道:“不至于。大骊国君此举,不过借机敲打,意在削弱我山头,并无意赶尽杀绝。” 裴问道放下茶盏,追问:“何以见得?” 裴虚子手指轻叩桌面,缓缓道:“齐国风雨楼近日反水,投了大隋。国君这是借商船一事,敲山震虎,意在警告我等莫要生异心。真要兵解剑敦山,他也掂量掂量四大剑山的脸面。” 裴问道低头沉思,沉吟片刻,抬头道:“但愿如此。”可他转念一想,“若大骊真要动手,山上三千剑修,怕也挡不住大骊铁骑。” 裴虚子哼了一声,摆手道:“老裴,杞人忧天。剑敦山屹立百年,哪是那么好动的?喝你的茶,莫自乱阵脚。”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眉头却微微一皱。 裴问道依旧觉得有些不安,“山主,要不还是把北石门那毒师交给大骊处置,以保剑敦山太平。” 裴虚子立即皱眉,未有言语。 —————— 夕阳西下,大齐京城外,隋军黑甲连绵,如乌云压地,浩荡铺满地平线。数十万兵马列阵,方阵森严,长矛如林。弓弩手列于后,箭矢齐备,战马嘶鸣,铁蹄踏得尘土飞扬。 阵前十余架巨型攻城车,车身裹铁,投石机与云梯紧随其后,杀气冲天。 玉京剑楼顶,齐国国君田有为身披仙家防具文金甲,站在高台,俯视着兵临城下的隋军阵势,脸色阴沉无比。 国君身旁,相国冯何记同样神情凝重。 田有为沉声问:“秦军何时到?” 冯何记气愤道:“秦国探子回报,秦军跋涉疲惫,需五日后方能抵京。” 田有为怒拍栏杆,喝道:“五日?外城怕是早已破了!这帮言而无信的家伙!” 冯何记皱眉,强压心中悲愤,正色道:“为今之计,只能死守京城。玉京剑楼固若金汤,隋军短时间内难以攻破。” 田有为冷哼,盯着城外的黑甲洪流,握紧拳头,“死守?守到秦军来援,齐国还有几分元气?”他转身,盯着冯何记,“传令,征召城中所有修士,凡六境以上,皆上城墙!” 冯何记点头,匆匆下楼传令。 —————— 与此同时,独孤行驾驭小四,拉着白纾月,沿山道疾驰,赶往剑敦山。夕阳沉入地平线,余晖染红山野,经过一整天的跋涉,小四的步伐可开始慢了下来。 独孤行见它也累了,便拍拍它的脖颈,低声道:“停下歇歇吧。” 小四点点头,缓缓停步,趴在路边山石之上,竟然伸起了懒腰。这几日连番奔波与激战,小四早已耗尽了它的气力。 独孤行摸了摸它的鳞片,柔声道:“谢了,好好休息。”他抬手一拍,小四便化作流光钻回玉簪。 白纾月走到树边坐下,抬头看向天边残阳,似乎有些忧郁。独孤行在她身旁坐下,捡了根枯枝,拨弄着地上的石子,低声道:“到剑敦山,怕是还得十天。” 白纾月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独孤行瞥了她一眼,知道她在愁什么——剑敦山怕是不会轻易放人。如今卢秉文不在,单凭他三境、白纾月六境,对剑敦山来说,威胁力几近于无。 说到底,还是他们修为太低微了,拳头不硬,说的话也就无理了。 夜色渐深,独孤行捡了些干柴,点起篝火。由于白纾月还有伤在身,独孤行便早早地让他去休息了,“早点睡,明天还得赶路。” 白纾月点点头,裹紧外衫,靠着树干闭眼。 独孤行却没睡,坐在火堆旁,盯着火焰出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开口道:“陈天星,来下盘棋。” 脑海中,陈天星的声音有点诧异:“真要下?” “真下。”独孤行从布包里掏出棋盘,摆在火光旁,又取出黑白棋子。 陈天星笑道:“行,你执黑,先行。” 独孤行摆好黑子,落下一子,陈天星又说道:“让你九子如何?不这样,你输定了。” 独孤行摇头,“输棋无妨,最怕输人又输阵。” 棋局展开,黑白交错,落子声星星点点。 独孤行边下边问:“这次剑敦山会开战吗?” 陈天星呵呵一笑,报出“三三”的位置:“怕了?” 独孤行拈起白子,替陈天星落在三行三列,摇头道:“不是怕。我只是担心,剑敦山不会像凌山城那样,尸横遍野吧?” 陈天星淡然道:“难讲。大骊既已出兵,便不是谈判的路数。这事,怕是善不了。兵戈一起,哪有不死人?剑敦山若硬抗,血流成河也不稀奇。” 独孤行低头,落下一子,沉声道:“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陈天星毫不犹豫:“合道。” 独孤行苦笑:“除了合道呢?” 陈天星冷哼:“那我不会去救人。” 独孤行一愣,追问:“为啥?” 陈天星慢悠悠道:“独书那小乞丐,与你无恩无义,救他何用?青纾虽是白纾月的妹妹,可你与白纾月不过契约之交,她为仆,你为主,为她妹冒死犯险,不值当。小子,凡事权衡利弊,量力而行,值不值得,你自己心里清楚。” 独孤行沉默,盯着棋盘,手指在黑子上停了许久。篝火噼啪作响,夜风吹过,带来远处山林的清香。他想起白纾月挡剑的瞬间,心里有些不舒服,低声道:“可若不救,我过不了自己这关。” 陈天星嗤笑:“妇人之仁。所谓的江湖路,讲的是快意恩仇,不是当烂好人。你跟了陈尘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凌山城朱玲那件事,你就应该想清楚了。有些人死了便死了,其实这没什么。” 独孤行没接话,落下一子,棋盘上黑子连成一气,隐隐占优,但对于陈天星来说,这不过是上了他的套罢了。 独孤行抬头看向夜空,喃喃道:“若人人都只顾自己,这世道还有什么意思?” 陈天星沉默片刻,忽然笑道:“臭小子,小小年纪,倒有几分侠气。可惜,侠气这东西,填不饱肚子,也挡不住刀剑。救人先救己,无己难度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独孤行没吭声,拈起白子,继续下棋。棋局开始向着陈天星一边倒,火光映得少年的脸庞明暗不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又忽然开口道:“陈天星,你说实话,你觉得青纾和独书现在怎样了?” 陈天星淡淡道:“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道?不过,剑敦山如今自顾不暇,哪有空管两个小人物?但也很难说,说不定会麻烦,直接杀了。” 独孤行皱眉,心头不安。他落下一子,棋盘上白子反扑,黑子岌岌可危。他苦笑:“这棋,怕是要输了。” “这不废话,你能下得赢我?”陈天星微微一笑:“输棋无妨,要是输了人,那就没回头路了。臭小子,你自个儿掂量吧。” 独孤行没再说话,收起棋盘,靠着树干闭眼。救人,值不值得,他不知道,但他清楚,若不去试试,他会后悔一辈子。哪怕李咏梅在此,估计也会二话不说叫他去救人吧。 ...... 另一边,白纾月并未真睡,而是睁开一线眼缝,偷瞄独孤行。她听着他与陈天星自言自语的对话,心头五味杂陈。少年那句“过不了自己这关”,让她十分难受。 “傻子,命都不要了,还管别人?” 第404章 路遇避暑山庄 隋军大军阵前,李承烈将军站于木塔高台,披重甲,腰悬长刀,十一境武夫的气势霸气外露。他远望齐国京城,玉京剑楼在夕阳下清晰可见。此时,京玉城的城墙上旌旗猎猎,齐军严阵以待。 李承烈抬手,沉声下令:“弩车出列!” 数十架巨弩应声而动,弩弦绷紧,箭矢粗如儿臂。 “射!”李承烈一声令下,巨箭划破长空,直奔城楼。空气被撕裂,发出尖锐呼啸声。 齐军城墙上,数名修士跃出,动作迅捷。两名剑修挥剑,剑气纵横,斩断三支巨箭,木屑飞溅。一名刀客踏空,刀气应上,硬生生劈开两支箭矢。另一名符师抛出黄纸符箓,符文燃起青焰,化作光幕,挡住四支巨箭,箭头撞上光幕,震出闷响。 尽管如此,仍有一支巨箭突破拦截,狠狠钉入城墙,石屑飞扬。 隋军阵中,兵卒哄笑:“齐狗不过如此,城墙都保不住!”“废物!等着我军踏平玉京!” 齐军城头,士兵怒骂回应:“隋贼嚣张,敢来送死?”“有种爬上来,老子一刀剁了你!” 李承烈冷笑,挥手道:“擂鼓!” 鼓声震天,隋军阵中战鼓齐鸣,士兵士气高涨,齐声大喊:“大隋必胜!杀!杀!杀!” 齐军城墙上,士兵紧握长矛,修士们掐诀备战,现场气氛十分凝重。 李承烈高举手臂,一声令下:“攻城!” 巨弩再度发射,箭矢呼啸,投石机甩出巨石,划弧砸向城墙,石块撞上城头,碎石四溅,砸死数名齐兵。隋军步卒呐喊,盾牌高举,潮水般冲向城下。云梯、撞车随行,铁钩抓地,杀气腾腾。 齐军城头,巨弩回击,箭头贴“爆炎符”,飞入隋军阵中,轰然炸开,火光冲天,兵卒血肉横飞。 隋军阵中,立即作出反应,李承烈大喝一声:“八境武夫,截箭!” 数十名八境武夫冲出阵列,身形矫健。有人挥拳,震飞巨箭,箭矢坠地炸开,泥土翻飞。有人腾空,飞踢巨箭,箭矢倒射,钉回城墙,炸飞数名齐兵,惨叫声连绵不绝。 隋军先遣队率先逼近城下,盾牌高举,箭雨落下,依旧勇往直前。盾牌缝隙中,士兵偷运云梯,迅速靠近城墙,一时间,数十架云梯架起。 城头的齐军见状,纷纷抛下巨石,石块滚落,砸断云梯,顺带压死无数隋军兵卒。也有六境修士投掷“响雷符”,引动雷光,一大批隋兵焦黑倒地。 以高打低,齐军占据着防御优势。 然而,隋军却紧战不退,一名六境武夫踏着城砖而上,脚下借力,攀墙如履平地,“齐狗,你爷爷来了!” 武夫翻身上墙,挥刀砍杀,一时间,周围的齐兵头颅飞起,血喷三尺。也有人不甘示弱,双掌拍墙,借力跃起,拳风震退了守兵,撕开了一小道缺口。 地下的隋兵见状,云梯趁势架上,铁钩咬墙,一拥而上。 城头的齐兵见状,立即围堵。 “他娘的,叫你上来!”一名隋军武夫手持一把燃烧的火刀,连斩三名齐兵,刚爬上城墙的隋兵,猝不及防,皆被火刀毙命,跌落城下,摔成肉泥。 第一名登上城墙的武夫拳破长矛,然而却被十余城头上的持枪武夫围杀,瞬间被刺成筛子。 突破口处,隋军蜂拥而上,齐兵拼死反扑,长矛刺穿隋兵胸膛,修士剑气斩断敌臂,尸首堆积,血流成溪。齐军占据地理优势,援兵源源不断,隋军缺口很快被堵住,登城士兵尽数歼灭,城墙一角重归齐军掌控。 李承烈站在高台,眺望战局,脸色阴沉了下来,“难打。玉京剑楼的长剑尚未出鞘,齐军就已如此顽强。” 副将李玄戈,九境修气士,提刀而立,抚须道:“将军不急。大齐命数已尽,京城迟早陷落。先耗他们一波,磨其锐气。” 李承烈摇头:“消耗战不利我方。围城方损兵折将,城内粮草耗尽前,我军恐先疲敝。还需速战速决。” —————— 玉京剑楼顶,田有为站在高台,俯视城下血肉横飞的战场,神色凝重。 冯何记站在他身侧,皱眉道:“齐王,依眼下局势,只要风雨楼的魏懿衡不出手,咱们应能撑到秦军来援。五日虽然艰难,玉京剑楼的阵法足以拖延隋军。” 田有为沉声应道:“但愿如此。” 他抬头望向城外,隋军的第一波进攻就如此凶猛,日后的几日,估计会战况估计会更加惨烈。 田有为心底隐隐不安,风雨楼的动向难测,若魏懿衡真是倒戈了,齐国危矣。更让其担心的是,齐国虽然割地求饶,但秦军未必会遵守约定。万一他们趁机反水,京城马上就沦陷了。 如今,田有为有些后悔,当然是否不应该和秦国妥协,而是奋战到底。 —————— 三日后,独孤行与白纾月沿山道继续赶路。二人来到一处小河旁,这里的河水清澈,映着两岸青草。河边,一名出家小道士正蹲着打水,灰布道袍袖口卷起,露出瘦削的手腕,看上去应该是名贫穷的道士。 独孤行对此并不奇怪,大骊宗门林立,他们时不时就能遇到道士和修仙的,很多时候,少年都选择回避,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是该惹麻烦的时候。 不过,今天天气并不是很好,独孤行决定找个地方歇歇脚,他自己淋雨不要紧,可白纾月还有伤在身,还是避免淋湿为好。 独孤行回头对白纾月说道:“我去问问路。” 白纾月点点头,“小心一点。” 独孤行嗯了一声,便走上前,拱手打招呼,“那个...小道长,附近可有落脚的地方?” 小道士抬头,年纪不过十五六,眉眼清秀。他放下木桶,擦了擦手,答道:“往前走三里,有座避暑山庄,那山庄今日正宴请宾客,应该挺热闹。” “避暑山庄?宴请宾客?”独孤行重复一遍,眉头微挑。 小道士点头,“对,是为前往剑敦山的修士饯行。听说剑敦山惹了大祸,截杀商船,官家都大怒了,说要派兵出镇压剑敦山!” 独孤行与白纾月对视一眼。剑敦山的事竟传得如此之快,连这偏僻山道的小道士都知道?事情恶化到这地步,剑敦山这事恐怕难以善终了。他压下不安,问:“山庄在哪个方向?” 小道士指着东北方:“顺这条道,翻过山坡就到。” 独孤行谢过,回到白纾月身旁,低声道:“要不咱们去瞧瞧?说不定能找到同行的修士,多个帮手。” 白纾月点头,轻缓道:“好。” 二人沿山道前行,走着走着,独孤行发现白纾月好像有些不对劲,因为他留意到她时不时在皱眉,动作虽然细微,但在独孤行眼里,格外刺眼。 少年停下脚步,皱眉问:“你怎么了?” 白纾月脸颊一红,低头掩饰:“没事,就是……背上伤口结痂,有点痒。”她抬手想挠,又强行忍住。 独孤行挠了挠头,有些尴尬,提醒道:“别挠,伤口破了就麻烦了。” 白纾月轻咳一声,“我知道,这点小事,不用你提醒。” 又走了一段路,独孤行看着她皱眉的样子,还是心底一软,叹道:“要不,我帮帮你?” 白纾月定住身子,慌慌张张道:“不用了吧,男女授受不亲。”独孤行尴尬得要死,但话都说出口了,总不能吞回去。 “嘶...”,白纾月又感到一阵刺痒,十分难受,这感觉,就好像她当年身上六境之时,蛇身脱皮一样难受,感觉身上有蚂蚁在爬,却又不能抓。 独孤行叹了口气,缓缓抬起手,掌心凝聚一缕柔和真气,轻轻拍打在她背上,力道恰到好处,却又不会太过无理。 白纾月顿时舒了口气,道谢道:“谢了,舒服多了。”说完,她就慌慌张张地撇过脸。 独孤行一边轻拍,一边叹道:“白纾月,当初若你我在那山洞分离,估计也不会有如今那么多破事了。” 白纾月扭头看向独孤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一丝不被他人关心的失落。“你是不是觉得我累赘?给你闯了那么多祸。” 独孤行顿时愣住了,不知道如何作答,他只觉得自己很没用,但从来没认为身边的人有多累赘,哪怕给对方给自己带来了不少麻烦。 “没有谁是谁的累赘,人不过是相互依赖罢了。”独孤行收回手,淡淡道:“走吧,别耽搁了时间。” 第405章 古怪的山庄 午后,二人顺利到达山庄前。 避暑山庄坐落在一座青翠大山半腰,石阶蜿蜒而上,足有数百级,两侧野花点缀,风过时草木清香扑鼻。山腰处,凉亭错落,竹屋木屋依山而建,屋檐下挂有风铃,叮当作响。山顶一泓清泉自岩缝流下,汇成小瀑布,淌入竹亭旁的池塘,水面漂着几片落叶。 独孤行与白纾月顺石阶登上山腰,来到竹亭前。亭外石桌上摆满酒盏瓜果,七八名修士围坐,谈笑风生,酒香四溢。亭边池塘映着日光,瀑布的水雾飘飘,搞得倒是有几分仙境的模样。 但不知为何,独孤行却觉得此地有阵阴凉之气,或许这里是避暑山庄的原因吧。 此时,竹亭里正气氛热闹。 独孤行站在亭外,目光一扫,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因为聚会之中,南宫瑾居然在座!此时他手持折扇,正与身旁修士谈笑风生。 似乎察觉到有人来,南宫瑾回过了头,当他看见独孤行时,顿时一愣。看来他也没想到,少年会出现在这里吧。 独孤行心中苦笑,暗骂倒霉。 南宫瑾很快就回过神来,满脸堆笑,起身迎了上来:“这不是白姑娘和……这位兄弟?稀客啊!” 独孤行嘴角抽了抽,扯着白纾月就想走:“谢了,我们赶路。” 南宫瑾却快步拦住,扇子一合,笑得更热情了,“既然来了,何不坐下喝杯酒?都是江湖人落难之人,讲究个缘分。” 独孤行皱眉:“不必,我们要去剑敦山。” 南宫瑾眼睛一亮,哈哈笑道:“巧了!我们也正要去剑敦山!”他指着亭中众人,“这些都是商船上幸存的兄弟,受了剑敦山剑修的害,聚在这儿商量讨个说法。你们也算半个苦主,不如一起?” 独孤行冷淡地哦了一声,扶着白纾月就要离开。南宫瑾却不依,侧身挡住,挑衅道:“怎么,不给面子?好歹同船一场,喝杯酒都不肯?” 亭中修士纷纷附和,有人拍桌:“对!来了就别急着走!”另一人举杯:“坐下聊聊,剑敦山的事,咱们得合计合计!” 独孤行瞥了眼白纾月,见她也在看自己,似乎在等自己拿定主意。独孤行叹了口气,心知众人这是不打算放行了,强行要走,估计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低声地白纾月耳边说道:“留一会儿,探探情况。” 白纾月点头,二人便在石桌旁坐下。南宫瑾笑得春风得意,亲自端来两盏酒,递到二人面前:“来,尝尝这山庄的青梅酒,味道不赖!” 独孤行接过酒盏,淡淡道:“她不喝,身上有伤。” 南宫瑾一愣,扇子停在半空,笑容僵了僵,随即挤出笑容:“哦?白姑娘受伤了?啧,兄弟你这护花使者当得可不称职,连个女人都护不住。” 白纾月脸色一沉,握紧拳头,就要开口。独孤行却按住她的手,抢先冷笑道:“不像某些人,抛下侍卫自顾自逃命,脸皮倒挺厚。” 南宫瑾笑容一滞,皱眉道:“你说什么?谁抛下侍卫了?别血口喷人!” 独孤行哼了一声,端起酒盏,慢悠悠道:“那你的侍卫呢?船上我可瞧见了,两个七境武夫拼死护你,怎么就只有你一个溜掉了?” 亭中众人一静,目光齐刷刷落在南宫瑾身上。南宫瑾脸色铁青,扇子啪地合上,咬牙道:“你少胡扯!当时混战,我与侍卫走散,哪来的抛弃?” 独孤行懒得争辩,反正他也是瞎掰的,就像南宫瑾一样。当时什么情况谁不知道,凭什么你在这指指点点。他端着酒盏抿了一口,味道酸甜,带着淡淡青梅香。 比起生气的南宫瑾,独孤行心里更在意,好好的青梅酒,在南宫瑾面前喝,多少有些晦气。说好的青梅煮酒论英雄,如今没有英雄,只有狗雄。 这时,白纾月看着独孤行品酒,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如果用梅花粱酒,会不会更好喝?” 独孤行诧异地回过头,但发现白纾月已经撇过脸了。 这时,亭中一名粗布汉子拍桌喊道:“南宫公子和这位公子哥,都少说两句吧!眼下剑敦山才是正事,内讧什么?” 另一名修士点头,沉声道:“对!剑敦山杀了咱们那么多人,这账得算清楚!听说大骊铁骑已经开拔,剑敦山怕是自身难保,到时候,咱们可以趁乱行事!上山讨要个说法!” 独孤行听了这话,心头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诸位有何打算?” 粗布汉子端起酒盏,灌了一大口,抹嘴道:“还能怎样?肯定去剑敦山讨公道!要他们赔偿我们的损失!他们截杀商船,害死了那么多人,罪不可赦!咱们人多势众,怕他个鸟?” 南宫瑾趁机插话,恢复笑意:“正是!咱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有血性的?剑敦山嚣张惯了,这回得让他们知道厉害!” 白纾月低声对独孤行道:“这些人怕是没安好心,讨公道是假,趁火打劫是真。” 独孤行微微点头,压低声音:“嗯,瞧出来了。南宫瑾这家伙,八成想借势捞好处。”他顿了顿,端起酒盏,假意敬众人:“既如此,愿诸位旗开得胜!” 众人轰然应和,酒盏碰撞,竹亭里顿时欢声笑语。 喝酒期间,独孤行暗自盘算,这些人不过乌合之众,但若能借力,救青纾和独书或许多了几分把握。只是南宫瑾心怀叵测,得多留个心眼。 让独孤行感到违和的是,南宫瑾不是还有两朋友吗?人去哪了?难道已经回水云城了?独孤行也没多想,毕竟他人死活,与他何干? “独孤行,我想尝尝这酒......”白纾月突然开口道。 独孤行摇了摇头道:“还是别了,你身上还有伤,喝酒不好,况且若这酒下药了。到时候,你还能帮我解毒。” 既然独孤行都这么说了,白纾月也不再多言了,她只是可惜,没能和少年共敬一杯。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开始下起了小雨,天色渐浓。独孤行看向山顶方向,发现那里坐落着许许多多的竹楼木屋,看样子,应该是供客人居住的。 “这山庄还挺大的。”白纾月凑到少年耳边说道。 独孤行微微点头,但他有些疑惑,为何硕大的山庄,居然好像没有下人在打理,他喝酒到现在,也未见过有一名婢女,或者侍从。难道,这是一个废弃的山庄? “要不要离开这里?”独孤行转头道,“我感觉不太对劲。” 然而白纾月却轻声道:“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你多虑了吧。” “但愿如此。”独孤行淡淡道,他也觉得自己有时候,是不是太小心过头了。这群修士与自己不过萍水相逢,还不至于要害自己吧。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独孤行越发感到不对劲,总觉得周围有人在暗中观察着茶亭中的众人。他环顾四周,放眼望去,只有连绵不绝的山林和木屋。 独孤行的眼力很好,他并不认为,有人能藏在山林中,不被他发现。 就在这时,白纾月突然抓住少年的手腕,力道还不小。 独孤行立即警惕起来,皱眉道:“怎么了?是发现了什么了吗?” 然而白纾月的脸上却带了点淡淡的红晕,她凑到少年耳边,低语道:“下雨了,我那伤口有点......要不,你找个地方帮我换一下药吧。” 独孤行立即心领神会,扶着白纾月起身,低声道:“差不多了,咱们走。” 南宫瑾却又凑上来,扇子一摇:“这么快就走?不若留宿一晚,明日咱们一道上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附和南宫瑾的提议。“对啊,留一晚又何妨?明日一道上路,人多势众!” 一名灰袍修士举杯,喝得醉醺醺的,酒液溅出,洒在石桌上。另一人拍腿嚷道:“白姑娘......夜路难...难走啊,还是留下来休息一天吧!剑敦山山高路远,赶时间也不是这样赶的!况且,大骊调度兵力也需要时间,去早了,可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 独孤行目光落在白纾月身上,低声道:“你怎么看?要不要留下?” 白纾月抿唇,沉吟片刻后道:“你拿主意。” 独孤行低头思索片刻,亭中修士的热情让他隐隐不安,但若贸然拒绝,怕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白纾月现在需要换药,他掂量再三,还是决定道:“那就留一晚。” 南宫瑾闻言,扇子一挥,哈哈大笑,“好!痛快!来人,带两位贵客去歇息!”他朝亭外招手,这时,一名青衣小厮从竹林中现身,随后快步上前。 “嗯?难道是我多虑了?”独孤行暗自寻思,“难道这山庄其实是有人在管理的,只不过庄主比较低调?” “公子,请!”那青衣小厮来到少年身前,躬身引路。 独孤行转头看向白纾月,发现她眉头微蹙,看来她忍得有点难受啊。于是,他立即开口道:“那我们走吧!” 白纾月轻轻地应了一声,便跟着独孤行,随小厮一同踏进竹林小径。等离开了众人视线,独孤行才在掌心凝聚一股真气,轻轻拍打白纾月后背的伤口处。 真气入体,刺痒瞬间消失,白纾月顿时眉头松开。她微微撇过脸,有些害羞地说了声“谢谢”。 独孤行只是微微一笑道:“下次觉得不舒服,直接跟我说一声即可。你看你的症状应该是伤口处的经脉有些堵塞了,需要一些外力来疏通。” “你懂医术?”白纾月微微诧异。 “不懂,我只是想起咏梅姐的话罢了。”独孤行笑了笑,随后三人来到了山庄后院一间厢房前。 小厮推开木门,恭敬道:“两位,请。”说罢便退下了。 厢房不大,却收拾得整洁异常。地板铺着青木板,手感温润,摸上去冰凉冰凉的,显然是用仙家材料炼制,冬暖夏凉,踏上去十分舒服。屋内摆着一张紫檀矮桌,桌上搁着一只白瓷茶壶,壶身雕着缠枝莲纹,旁边放着两只青釉茶盏。 除此之外,墙角还有一张竹制凉席,席面光滑,散发淡淡竹香,席旁叠着两床薄被。另外,靠窗处有一架博古架,架上陈列几件仙家物件:一柄玉如意,通体剔透,一只铜炉,炉身刻着八卦图案;还有一串紫檀佛珠,珠子圆润,每颗上都刻着细小经文。 独孤行皱眉,这山庄厢房也太豪华了吧,骊国的人,都那么有钱的吗? 第406章 血人拖尸 白纾月打量屋内陈设,眉头微蹙,转身低声道:“咱们真要在这睡一晚?” 独孤行关上木门,“当然不。”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隙,朝外扫了一眼,确认无人后,转身道:“这地方有几处不对劲。第一,山庄庄主从头到尾没露面,宴会这么大的事,哪有主人不现身的道理?第二,我记得南宫瑾不是还有两个兄弟,吗?救生船时还见过,今晚却不见二人踪影,哪去了?” “你的说那跟在南宫瑾身旁的公子哥?”白纾月问道。 “对!”独孤行点头道,“而且我感觉这座大山有阵说不出的奇怪,好像有人在暗中窥探,但我就是找不到人在何处。我现在,有些怀疑之前我们遇到的那小道士,年纪轻轻,孤身在河边打水,可附近也没道观啊,而且他偏偏知道山庄开宴会,还清楚剑敦山的事,哪有这么巧?” 白纾月听罢,也感到惊讶,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我怎么没想这么多?” 独孤行苦笑,靠着矮桌坐下,“见多了罢了。” 自从少年上次丢剑后,他就变得十分谨慎,特别是遇见卢秉文后,一个普通的书店老板都能藏得这么深,那还有谁不能怀疑的。 见的事多了,遇的人杂了,自然就谨慎了。 脑海中,陈天星笑道,“小子有长进啊。陈尘要是瞧见,怕是也会为你而感到欣慰。” 独孤行哼了一声,低声道:“你少来这套。我问你,那小道士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不对劲了?为何不提醒我?” 陈天星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小子,脑子挺灵!实话跟你说,我是看出来了。那小道士身上有股怪味,像是道家符气,可又掺了点邪门的东西。我没告诉你,其实就是想逼你一把,瞧瞧你能不能自己察觉。合道这事,你再不松口,我可没耐心等了。” 独孤行翻了个白眼,无奈道:“你就不能省点心?老想着合道,烦不烦?你以前也是这样烦我师父的吗?怪不得他老人家总是神神化化的。” 陈天星啧了一声,没再接话。 白纾月坐在凉席上,皱眉问:“接下来怎么办?” 独孤行说:“先歇会儿,等夜深了,众人都睡后,我们再做打算。” 白纾月点了点头,脱下鞋子,光脚踩在木地板上,凉意从脚心渗入,她忍不住轻呼一声,“这地板质地冰冰凉凉的,真是好东西。”她盘腿坐上木榻,露出白皙小腿,扭头道:“独孤行,你也踩踩?” 独孤行瞥了她一眼,随口道,“不用了,反正我也不在这里久待。话说,这么高级的货,山庄庄主怕是不简单。” 白纾月却不这么认为,“青霜木虽珍贵,但大骊倒是有个青霜岭,专出这木料。修士拿来做床榻地板,冬暖夏凉,聚灵安神。很多隐世的仙家之人都喜欢这种木材。” 独孤行微微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 白纾月嘿嘿一笑,吐了吐舌头,“我跟青纾以前想弄点青霜木,做张床睡得舒服点。谁叫我们是蛇妖,喜欢凉快的地方?不过那会儿没钱,只好作罢。” 独孤行失笑,“你一蛇妖,躲山里还惦记这些?还真会享受。” 白纾月哼了一声,“我又不是天天窝山里,偶尔也去小镇逛逛,买点胭脂,吃点糖人,日子总得有点滋味吧?” 独孤行笑了笑,没再接话,盘腿坐下,闭目运转游龙诀。体内气息如溪流淌过经脉,缓缓壮大。三境修为虽低,但如今手脚穴脉大多都打通了,然而修为就是不怎么长进。 ”小子你是不是......算了没什么了。“陈天星突然开口,但话说到一半,就没再说了。 独孤行皱眉,“有话就讲!”然而陈天星已经不再理会他了。 “莫名其妙!”独孤行嘀咕了一句后,就不再理会陈天星从而专注练功了。然而,他自己其实也忘记了某事——给白纾月换药。 白纾月见少年在专注运气,便也不打扰他了,只是默默地盯着他发呆。 —————— 与此同时,在一口幽暗的古井之中,邓子昂正奄奄一息地看着头顶的井口,他全身上下都爬满了树根,四肢被树根固定得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外面的庭院走廊中走过,还夹杂着欢声笑语。 邓子昂满脸惊喜,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呼唤:“救......救命!有谁来救救我!”他很快就听到那群脚步声停下来了,随后他就清清楚楚地听到有一个人在缓缓靠近。 邓子昂立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尽全力向上扒拉身上的树根,并大声呼唤道:“我在这!我在这!” 然而下一刻,邓子昂的脸瞬间就从满脸惊喜,变成了面如死灰。因为他看到的不是别人,而是那名负责带路的青衣小厮。 青衣小厮冷笑一声,声音十分阴冷,“庄主,还未让死透啊?” 邓子昂咽了一下口水,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青衣小厮没有说话,而是慢悠悠地捡起一颗小石子,然后瞄准邓子昂胸膛位置,紧接着,他屈指一弹。 咻!石子划破空气,直接贯穿了邓子昂的心脏。 “额!”邓子昂闷哼一声,彻底地半死不活。 “有什么发现吗?”客人问道。 青衣小厮转过身,十分礼貌地一笑,恭敬道:“只是有只小鸟掉井里淹死了。无伤大雅,客官,这边请,我带你去客房!” “这样啊,那好吧,带路吧!” 青衣小厮走后,老水井恢复了平静,只有那盘错的树根在缓缓地摆动。 ——————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夜深人静。山庄里静悄悄的,只有风铃声断断续续,还夹杂着远处瀑布的低鸣。 独孤行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低声道,“差不多了。”他回过脸,发现白纾月正在整理衣裙,吓得他急忙撇过脸,“白纾月,你在搞什么?” 白纾月轻咳一声,红着脸说:“你忘记帮我换药了,没办法,我只能自己来呗。”为了避免尴尬,她伸手穿回白鞋,转移话题道,“接下来怎么办?” 独孤行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沉吟片刻后,起身道:“我出去探探情况,你在这待着,锁好门,别开窗。” 白纾月却皱起了眉头,站起身道:“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你才三境,一个人太危险。” 独孤行刚要争辩,白纾月突然快步上前,纤手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道:“嘘!别说话,听!” 屋外木走廊传来脚步声,夜半三更,众人当已入睡,竟有人在木屋间走动。独孤行凝神细听,眉头越皱越紧。脚步声轻而怪异,不似常人,吧嗒吧嗒的,像是湿漉漉的肉块拍打木板之上。 白纾月脸色微变,贴近他耳边,低声道,“不像人的脚步,像……猪肉砸地上的声音。” 独孤行微微点头,轻轻移到窗边,食指蘸了点唾沫,捅破纸窗,眯眼朝外看去。 月光下,远处的木廊上一个身影缓缓移动,形状似人,诡异至极。那“人”全身血肉模糊,皮肉翻卷,似被剥去一层皮,鲜血淌下,在木板上留下湿红的脚印。它左眼歪斜,右眼空洞,只剩一个黑窟窿,窟窿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十分恶心。 此时,这个怪人正拖着一具尸体,尸体头颅耷拉着,血水顺着脖颈滴答流淌,渗得满身衣服都变成了红色。 独孤行瞳孔一缩,认出那尸体正是酒会上那个粗布汉子,大约五境的武夫,之前还豪气干云,在宴会上大放厥词,要把剑敦山踩脚下,不曾想,如今却成了一具死尸! 少年倒吸一口凉气,幸好那血人未察觉窗后动静,拖着尸体慢慢地走远了。白纾月凑过来,贴到他的耳边,低声问道,“怎么了?” 独孤行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外面有个血人,拖着那粗布汉子的尸体。” 白纾月脸色一白,咬唇道,“血人?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他已经走远了。”独孤行摇头继续道:“看模样,不像活人,也不像妖物,像是一坨肉块和一些......我也不知道的什么东西弄到一块的人形怪状物。” “这...”白纾月微微皱眉,苦笑道:“你也太会形容了。” 独孤行没理会白纾月,沉声道:“这山庄有古怪,咱们得赶紧走。” 白纾月点头,迅速收拾行囊,动作轻得几乎无声。但她的小手似乎不太干净,顺走了很多屋内的东西。 独孤行走到门边,耳朵贴着门板,确认走廊无动静后,轻轻拉开门闩。月光从门缝洒入,照得地板泛起淡淡银辉。他回头看了白纾月一眼,低声道:“别拿了,快点跟紧我,别出声。” 白纾月重重地点了点头。 二人悄然踏出厢房,沿着走廊朝小水塘走去。夜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独孤行握紧玉簪,随时准备唤出小四,白纾月紧随其后,掌心凝聚一缕寒气,以备不测。 第407章 迷雾树妖 在走廊过道,是一片开阔庭院,院中一口古井,井口黑洞洞的,边缘爬满虬结的老树根,根须粗糙,层层叠叠,宛如枯手紧扣井沿。井壁渗出丝丝阴气,凝在空气中,散发淡淡腥臭味。 白纾月停下脚步,盯着井口。不知为何,她隐隐约约感到一丝不安。 独孤行皱眉,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话音未落,井中突然传来呜呜咽咽的呻吟,低沉而断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井底痛苦挣扎。声音十分阴沉,还夹杂着湿冷雾气,听上去让人毛骨悚然。 白纾月退后半步,“井里……有东西。” 独孤行微微皱眉,刚要靠近查探,庭院另一侧的竹林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段夹杂着愤怒的咒骂声:“该死,跑哪去了?” 独孤行心头一凛,迅速拉着白纾月,蹲到井边一丛靠墙的矮竹后,推她贴墙而立,掌心按住她肩头,示意她别出声。二人屏息凝神,气息收敛到极致,借着竹缝朝外窥去。 小道士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灰布道袍袖口沾了血迹,脸上清秀不再,转而变成满脸阴鸷。他边走边骂:“废物!人要是跑了,拿你是问!” 南宫瑾紧随其后,没有了早上那时的英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那白得像死人的脸色,以及冷汗直流的额头。 南宫瑾一边赔着笑,一边提着一个木桶,桶底穿了个小洞,洞里流出了几滴暗红的血液,血液落在木板上,让人触目惊心。 “道长放心吧,人跑不远!我……我在酒里下了药,那小子没多久就会脱力,跑不了!” 酒里下了药?独孤行顿时有些担心,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虽然他一直在提防,但回想那盏青梅酒,酸甜入喉,毫无异味。他居然察觉不到下药了,幸好没让白纾月喝。 这时,陈天星的声音在脑海响起,嘲讽道:“现在才知道?小子,你还得练啊。” 白纾月贴近他耳边,气息微乱,小声道:“你没事吧?”她没喝酒,自然无碍,但独孤行喝了那盏酒,尽管他现在看上去安然无事,但她还是有些担忧。 独孤行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感觉异常。”他尝试在体内运气,经脉畅通无阻,体内并无异样,看来药效似乎未起作用。 陈天星突然冷笑:“你那游龙诀的行脉路径,变了吧?” 独孤行一愣,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陈天星淡淡道:“我在你体内,还能不知道?陈尘那老家伙,竟把完整的长生诀传给你了!”他叹了口气,似乎觉得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他连这都教了。” 独孤行心中追问:“你是说,师父当初没教我完整的运气口诀?” 陈天星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独孤行也没在追问,压下疑惑。待脚步声远去,确认走廊空无一人后,独孤行才拉着白纾月溜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古井,探头朝内看去。 借着月光,他看清井底景象,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邓子昂与罗景焕半躺井底,身上爬满老树根,根须如蛇蟒一样,钻进二人皮肉,深深嵌在血肉中。吸血处的树根泛着猩红,宛如活物一般缓慢蠕动,贪婪吮吸着血液。 此时,二人半死不活,脸上满是痛苦扭曲的神情,喉咙只是无意识地低哑的呻吟着。他们眼珠浑浊,早已失去神采了,少年已经没办法判断,他们是否还有意识了。 白纾月感到有些恶心,下意识地捂住嘴,小声道:“他们……怎么在这儿?” 独孤行越发感觉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这山庄的庄主,怕就是那小道士。”他心头寒意更甚,小道士看上去毫无修为,竟然能操控如此诡异的手段! 如今看来,那小道士应该已经发现了他们逃跑了,独孤行有些惊讶,对方居然这么快就察觉到了。而且邓子昂与罗景焕落得如此下场,应该绝非偶然,或许是被南宫瑾出卖了。 独孤行看着井底,淡淡道:“没想到,只是相别几天,见面时,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进行。”他扭头看向白纾月,问道:“这两人,救不救?” 白纾月犹豫了片刻,摇头道:“他们跟你我无恩无义,也毫无瓜葛,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独孤行也是这么认为的,点头道:“走,下山。”他拉着白纾月,沿着走廊快步朝山庄外走去。夜风吹过,竹林沙沙,独孤行二人时不时停下脚步观察四周。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有人在偷窥。 走着走着,当他们行至半山腰时,山林中突然浓雾突起,灰白雾气如潮水般从山脚涌来,瞬间吞没了整个山道,连树影也变得模糊,山石的轮廓若隐若现,空气弥漫着落叶腐败的气息。 独孤行皱眉,雾气十分浓厚,伸手不见五指,他赶紧拉住白纾月的手腕,低声道:“抓紧,别走散了。” 这种雾少年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一般这种大雾出现,常常伴随着阵法,所以他格外小心谨慎。 白纾月点头,手指紧紧扣住他手腕,掌心微微出汗。 二人摸索着前行,独孤行一手探路,一手拉她,尽管有龙瞳,但方向依旧难辨。雾气愈发浓重,耳边只剩风声与自己心跳,山道仿佛无尽延伸,绕来绕去,始终走不出雾中。 白纾月低声道:“这雾不对劲,像被人故意布下的。”她掌心寒气凝聚,试图驱散雾气,却效果不大,水汽刚凝成冰晶,四周的雾水又飘了过来。 独孤行加快步伐,拉着她左冲右突,试图冲出迷雾。白纾月紧跟其后,气息渐乱。二人跑了半晌,雾水浸湿衣衫,雾气却始终不散。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刮起了大风,树影在雾中摇晃,像一群人影在挥手乱舞。风卷着树叶,发出低低的呜咽,听起来像有人在远处哭泣,阴森森的,让人心里发毛。 白纾月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手不自觉地抓紧独孤行的袖子。她虽是妖族,平日里胆子不小,可这地方的气氛实在诡异得她有些感到有些渗人。她强自镇定,转头看向独孤行,低声问:“我们是不是走不出去了?怎么办?” 独孤行没立刻回答,眼睛盯着周围的雾气,眉头皱得更深了。他需要分辨方向,要不然走再多的路,也只会回到原地。 就在这时,脚下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像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在枯叶堆中迅速移动。 白纾月低头一看,还没反应过来,左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猛地一拽,让她失去平衡,栽倒在地。 “白纾月!”独孤行急忙抓紧她的手,避免被分开。 二人被拖拉了数丈之后,白纾月才回过神来,她急忙在掌心催出一道寒气,打过去。那缠着她脚踝的东西才像吃痛了一样,微微松开。 白纾月顺势脚下用力一蹬,那东西没抓牢,扯走了她一只鞋子,嗖地缩回雾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是......树根?”白纾月愣了一下,低头看看光着的脚,皱眉道:“幸好你拉着我,不然被拖走的怕是我整个人了。” 白纾月有些后怕,但脚底凉飕飕的,地上湿冷的泥土又让她有点不自在。 独孤行拉着她的手腕,沉声道:“小心点,这雾里有东西。”他环顾四周,雾气浓得几乎看不清一丈外的景物,树影在风中晃动,隐约像是在朝他们靠近。他压低声音,“这些树……好像在动。” 白纾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头一沉。那些树影的确不像只是被风吹动的样子,枝条扭曲着,像是在伸出手臂往这边靠拢。她咽了口唾沫,低声问道:“现在怎么办?我们得找条路出去。” 独孤行没说话,目光落在山道尽头。那里隐约透出一片光亮,像是灯火,又像是月光穿透了雾气,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独孤行不禁皱眉,“那里有亮光!” “去看看?”白纾月提议道。 独孤行陷入了沉思,如今下山路又找不到,山林里的树又有古怪,现在看来,确实只有那道光这一条路可走了。 独孤行回头看了一眼白纾月,点头道:“先去那边看看,小心脚下。” 二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雾气依旧浓重,为了安全,他们尽量避开沿途的大树。此时,风声夹杂着树叶的窸窣声,像是有人在暗中低语。 白纾月光着一只脚,走得有些别扭,但她紧紧跟着独孤行,手指扣着他的手腕,生怕再被什么东西缠上。她看着少年的背影,微微陷入了沉思。 明明自己比孤行的修为要高上一截,但关键时刻,居然还得靠他来判断。或许,人真的不能貌相。 走着走着,光亮越来越清晰,然而脚下的路却变得熟悉了起来,独孤行看着脚底的青石板,微微皱眉,但他还是选择了继续前进。 不多时,二人穿过雾帘,脚下的路也开始变成了青石板。少年抬头一看,果然是避暑山庄的茶亭! 此时,石桌上酒盏散乱,瓜果腐烂,显然酒宴之后,无人过来进行收拾。 第408章 血榕祭生阵 白纾月脸色一变,低声道:“我们……又回来了?” 独孤行松开她的手腕,走到茶亭边,盯着不远处的水潭,水面泛着雾气,映不出任何倒影。他低声说道:“这地方有阵法。” 他抬手想拍一下腰间的玉簪,打算唤出小四探路,可陈天星的声音却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别费劲,天幕被阵法封锁,小四出不去。” 独孤行皱眉,低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陈天星冷哼一声:“这不废话?雾隐锁魂阵,专困生魂,连灵识都出不去。你那四脚蛇再灵敏,也飞不出这天际。” 独孤行心念一动:“雾隐锁魂阵?那是什么?” 陈天星解释道:“这阵法以雾气为基,借地脉阴气布阵,困人于无形。阵中之人走来走去,总会回到原点。虽无铁链,亦能起到锁人困魂之效。不过这种迷雾阵,一般都很少有人用,因为出来土地公外,一般没人用能够操纵大片土地来布阵。所以这里的庄主,应该经营这里很久了。” 独孤行问道:“那怎么办?” 然而陈天星却没回答。少年暗自叹气,心想这家伙肯定又想劝自己合道了,拿这阵法当借口。 不料,陈天星却突然开口:“唉,我算错了。” “什么?”独孤行疑惑。 陈天星嘿嘿一笑:“我应该在你和白纾月办事之时,逼你跟我合道的。那样你肯定老老实实听话了。” “你!”独孤行被他气得想笑又笑不出,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脑子里怎么全是不着调的东西。 见少年有些上火,陈天星还在那阴阳怪气,“男女之情,人皆有之。那晚我看这丫头还挺喜欢你的,啧啧,年轻人就是火气旺,精力足。年轻真好,年轻真好!” 独孤行气不打一处来,陈天星下药就算了,居然还不知廉耻地偷窥! “你这死老头!”独孤行现在恨不得一拳打死陈天星。 白纾月站在竹亭边缘,望着亭外浓雾,心中也没了主意。她微微后退,贴到少年的身旁,低声道:“孤行,接下来怎么办?” 然而,独孤行正在和陈天星斗嘴呢,压根就没留意这边的情况。 白纾月见他没反应,又喊了一声:“孤行?孤行!”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独孤行猛地回过神,“嗯?怎么了?” 白纾月微微皱眉:“我说,接下来怎么办?” 独孤行环顾四周,山庄里的雾气也开始渐渐变浓,不远处的屋子也开始模糊了起来。他见情况不对,当机立断道:“得找到阵眼。”顿了顿,他又说道:“那小道士,怕是早就盯上咱们了,现在看来,周围的树木应该就是他的耳目,怪不得我一直觉得有人在偷窥我们。” 白纾月点了点头,眼神也十分凝重。 独孤行脑中飞快盘算着,这雾隐锁魂阵若真是小道士布下,阵眼会设在哪里?突然,他想起那口阴森的古井,那井底的阴气和那些诡异的树根,或许就是关键。 他对白纾月说:“跟着我,往井那边走。” 白纾月没多问,点了点头,便跟了上去。二人离开茶亭,沿着走廊朝古井方向走去。雾气浓得像一堵墙,茶亭的轮廓很快就被吞没了,周围只剩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 二人前脚刚走,茶亭不远处的竹林里,一名青衣小厮就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白纾月的鞋子,漫不经心地在指间转着玩。他瞥了一眼石桌上散乱的酒盏和腐烂的瓜果,叹了口气,“搞半天,还得我收拾。” 但他转念一想,又嘀咕道:“算了,反正这地方也不要了。”说着,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鞋子,脸上露出几分沮丧,自言自语了起来:“本来还想抓个姐姐陪我一起离开这儿,现在看来,没戏了。罢了罢了!” 他随手把鞋子丢进茶亭外的水潭,可刚丢出去就后悔了,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屁颠屁颠跳进水潭,把鞋子捞了上来,挂在了腰间,然后左顾右盼,像个小贼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 独孤行和白纾月小心翼翼地穿过走廊,雾气让周围的景物若隐若现。独孤行走在前,手掌轻轻按在腰间的长剑上,耳朵捕捉着周围的动静。白纾月跟在后面,掌心的寒气始终没散,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孤行,这雾好像更浓了。”白纾月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点不安。 独孤行点头,“雾隐锁魂阵靠雾气扰乱方向,咱们得靠感觉走。”他回忆着古井的位置,尽量凭记忆判断方向。 走了约莫一刻钟,空气里开始弥漫出一股熟悉的腥臭味,正是古井附近的气息。独孤行停下脚步,低声道:“快到了。” 白纾月皱眉,鼻尖动了动,“这味道……跟井里一样。” 二人放慢脚步,靠近庭院。古井的轮廓渐渐在雾中浮现,井口依旧黑洞洞的。 独孤行蹲在井边,借着微弱的月光朝井底看去。邓子昂和罗景焕还在那儿,但血肉已经被吸干了,已经没有了生气。 白纾月站在他身旁,捂着鼻子,“这些树根……好像是活的。” 独孤行点头,站起身,环顾四周,“阵眼应该就在附近。咱们得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白纾月刚要说话,突然脚下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在地面下爬动。她低头一看,地面上几根细小的树根正从土里钻出,朝她的脚踝伸去。 “又来!”白纾月反应极快,掌心寒气一闪,冻住那些树根。树根被冰封,发出咔咔的碎裂声,缩回了土里。 独孤行一把拉住她,“你没事吧!” 白纾月摇头道:“没事,这些树根好像是从井底来的。” 独孤行又看了一眼井底,并无发现异样,他略微呻吟后,皱眉道:“白纾月,我想下井底看看。” 白纾月皱眉,抓住他的手臂,“太危险了!万一……” 独孤行摇头打断她,“没时间犹豫。阵眼多半在井底,不破阵,咱们就出不去了。放心,我还有小四。” 白纾月轻咬嘴唇,松开了手,低声道:“小心一点。” 独孤行点了点头后,从玉簪中取出绳索,绑在井边石柱上,另一端系在腰间,低声道:“如果我遇到什么危险,你就直接强行拽绳子,把我拽上来。” 白纾月微微点头后,随即警惕地观察四周。 独孤行立即抓紧绳索,缓缓滑入井中。井壁湿滑,阴气不断从井底喷出,刮起了阴风。为了避免惊动井底那些蠕动的树根,独孤行利用绳子尽量将自己吊空中,以免触碰井壁。 很快,独孤行就脚踏实地了。 井底,地面布满了黏液,散发浓郁的血腥味。借着龙瞳,独孤行才看清了四周。只见井壁上爬满树根,根须蠕动,猩红一片,树皮破损的地方,还流出暗红的血液,闻上去,腥臭无比。 此时,井底的邓子昂与罗景焕已无气息,他们的身体干瘪,树根钻透了胸膛,吸尽了血肉。如今看来,当初独孤行发现他们时,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这时,独孤行似乎留意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二人的尸体。 只见井底中央,一块小石板突兀而立,板上刻满了符文咒语,上面还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 独孤行精神一震,低声道:“这里果然是阵眼!”他刚要上前,石板符文突然亮起,一道血影自井壁窜出,尖啸扑来,直取他咽喉。 独孤行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催动“天元步”。一瞬间,他身体后退了一小节,闪过血影扑击。然而,右脚却不小心踩上一根猩红树根。 刹那间,井壁树根全部暴动了起来,无数只枯木手臂从四面八方探出,抓向他胸膛。 独孤行游龙诀真气急运,使出“启龙式”,数拳挥出,劲风震开几根枯手。可树根源源不绝,层层叠叠,逼得他退到石板旁,背贴符文。 与此同时,山庄木屋方向传来一声怒吼,小道士的声音响彻整个山庄:“谁敢动我阵法!” 白纾月脸色一白,急忙朝井底喊道:“独孤行,快上来!” 井底,独孤行拳法尽出,枯手已近身,树根缠住他小腿,勒出一道道血痕。他抬头低喝一声:“等等!我得破阵!” 他一掌拍断树根,一时间血浆喷溅,腥臭扑鼻。然而周围的枯手却越来越多,有的甚至抓向他的脖颈。 情急之下,独孤行在心中大喊:“陈天星!帮我!” 然而脑海寂静,陈天星毫无回应。 独孤行急得额头青筋暴起,怒吼道:“臭老头,别装死!” 然而,陈天星依旧不为所动。 无奈,独孤行只得服软,“你出来!只要你帮我,除了合道,我答应你任何一个请求!” 陈天星的声音立马响起了起来,“当真?” “当真!”独孤行一咬牙,挥拳砸烂飞来的树根,但手背也被划出了鲜血。 陈天星哈哈一笑:“好!破这阵简单,用火!” “火?”独孤行一愣,躲过一根树根刺击。 陈天星慢悠悠道:“这阵法叫‘血榕祭生阵’,是一种邪门歪道的道家阵法演变而来。靠吸人精血喂养山妖,延长布阵者寿命。那石板是阵心,树根是山妖本体,遍布整座大山。小道士养这妖物,榨取妖液炼精华,喝一口能多活十年。山妖怕火,直接放火烧它,那些树根自然会退去。” 独孤行心中疑惑,这不是雾隐锁魂阵吗?怎么变成血榕祭生阵了?但他也顾不了这么多,急忙在玉簪中寻找可以点火的东西。 第409章 放火烧山! 与此同时,井外。 白纾月耳边传来小道士的脚步声。她猛地转头,月光下,小道士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灰布道袍被血污染红,手中拖着一名昏迷的南宫瑾,脚踝被树根缠绕,血迹拖出一条长痕。而他身后,还站着一个血淋淋的怪人。 小道士满脸阴沉,死气从他身上溢出,像是从坟墓里爬出的尸鬼。他冷笑,“好啊,两只小老鼠,敢坏我好事!” 白纾月心跳加速,喊道:“独孤行!他们来了!”她运转白蟒凝霜诀,寒气从掌心喷薄,空气骤冷,地面凝出一层薄霜。 井底,独孤行咬牙:“撑住!我马上出来!”他从玉簪中掏出酒坛,狠狠砸向石板,酒液四溅,洒满树根。 小道士冷哼,抬手一挥,血人猛地扑向白纾月,“抓住她!” 白纾月定睛一看,血人并非活物,而是树根与尸体拼接的死物,枯瘦的四肢由根须缠绕,胸膛裂开,露出蠕动的树心。它生前怕是受尽折磨,皮肉被剥,骨头被折,才炼成这六境武夫的傀儡。她心头一寒,掌心寒气化作冰矛,掷向血人。 血人咆哮,右臂暴长,枯枝从手臂爆出,缠住冰矛,咔嚓捏碎。枯枝继续延伸,尖端刺向白纾月胸口。她侧身闪避,冰气凝成一面薄盾,挡住枯枝,盾面裂纹蔓延,震得她手臂发麻。血人蛮力惊人,左臂甩出,枯枝如鞭抽来,空气发出爆响。 白纾月矮身滚地,枯枝擦过头顶,削断几缕发丝。她反手甩出一道寒气,冻住血人双腿。血人怒吼,腿部树根扭动,硬生生震碎冰层,扑向她,枯枝从四面刺来,封死退路。 白纾月咬牙,涣心眼开启,眼瞳幽蓝,血人的动作在她眼中开始变慢。她掌心寒气化作冰链,缠住枯枝,猛地一拉,血人摔倒。她趁势跃起,冰矛再出,刺穿血人胸膛,树心被洞穿,绿液喷涌,腥臭扑鼻。 血人嘶吼,枯枝狂舞,拍向白纾月腰肢。白纾月猝不及防,吃了一记,落地时气血翻涌,伤口还隐隐作痛。 小道士冷笑,拖着南宫瑾朝井口走来,“小丫头,挣扎无用的。等我抓住了你,也把你炼成傀儡!” 白纾月心急如焚,独孤行还在井底,她只能咬牙硬撑。血人胸膛裂开,树根蠕动,伤口竟在愈合。她低骂,寒气再催,冰链缠向血人脖颈,试图绞断树心。 井底,独孤行正四处泼洒烈酒,酒液淌过符文,腥臭的树根吱吱尖叫,像是被烫伤。少年心头一喜,喊道:“小四!” 井外,小道士刚走到井边,井底传来一声长啸,震得走廊木板也在颤动。紧接着,独孤行骑着小四一飞冲天。 独孤行大喊:“小四,烧了它!” 小四昂首,猛吸一口气,只听吼了一声,一道暗蓝的火焰从他的嘴中吐出,瞬间点燃了井底酒液。火光骤起,井中树根被烈焰吞噬,发出刺耳的哀嚎声。 火势顺树根蔓延,井壁噼啪作响。一时间,火光冲天。 小道士还在发愣,独孤行便骑着小四,迅如疾风,掠至白纾月身旁。他探身一抓,扣住白纾月的手腕,用力一拉,把她拽上小四的背。小四嘶吼,鳞片震颤,四爪踏空,稳稳承载二人。 小道士站在井边,愣了片刻,双眼瞪得血红,“你敢毁我阵法!”老井烈焰熊熊,树根烧得噼啪作响,他的心都在滴血。 “我要你死!”小道士仰头怒吼,九境修气士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爆发。 死气从他体内喷涌,灰布道袍鼓荡,地面裂开,无数猩红树根破土而出,缠绕他周身。树根层层叠叠,化作一尊十丈高的树人,枝干粗壮,根须如蛇扭动,表面渗出粘稠血浆。 树人的脸庞扭曲,小道士的五官嵌在木纹间,嘴角裂开,露出尖锐的木刺。 “他疯了!他要与山妖合为一体!”独孤行当机立断,大声喊道:“小四,别管他,往木屋那边冲!” 小四听令,四爪迅速猛踏,成游龙之势,朝着山庄木屋庭院疾驰而去。 小四突然加速,白纾月急忙抱紧独孤行的腰,贴在他背上,保持平衡,“你想干啥?” 独孤行缓缓回头,脸上露出一抹邪笑:“当然是放火烧山!”他从玉簪中掏出七八个酒坛,递给白纾月,“帮我往地上丢!”另一手抓出火折子,点燃了一坛烈酒,朝木屋狠狠掷去。 酒坛砸在木板上,炸开一团火球。屋檐瞬间燃起,火舌舔舐竹墙,噼啪作响。 独孤行一边丢酒坛,一边狂笑:“烧死你个老杂毛!” 白纾月见状,也学着少年的模样,抓起酒坛,朝庭院乱砸,酒液四溅,火势蔓延,木屋接连燃起,浓烟滚滚。 白纾月明知这是在干坏事,心跳却莫名加速,兴奋得连手都在抖,至于地下还有没有人活着,这已经不重要了。 此时,身后的树人小道士追来了,他步伐笨重,每一步都震得地面龟裂。他嘶吼着,声音响彻云霄,“我的心血!我的百年心血!你知道我打造这座山庄,花了多少心血吗?你们这些狗东西,居然敢毁我根基!” 小道士已经怒不可遏,血浆从树干流淌而下,树根疯狂扭动,一掌砸塌一间竹屋上,顿时竹屑飞扬。 独孤行压根不管,抓起酒坛又扔了下去,还不忘大声嘲笑道:“心血?老子烧的就是你的命!谁让你惹我的!” 小道士气得眼角淌血,挥手一甩,无数树根从地上冲天而起,化作无数血红的长蛇,直扑小四而去。 独孤行立即大喊:“小四,往天上飞!”小四长啸一声,冲破浓烟,直上云霄。白纾月紧紧抱住独孤行,耳边风声呼啸,衣裙被吹得猎猎作响。 小四突破了云层,来到了星空之下。只见一轮月亮正悬挂在那遥远的天际,皎洁得如玉盘一样,清辉洒落,照射在下方翻涌的云海,泛射出淡淡的银光,宛如仙境一般。 “他应该追不上来了。”独孤行回头一看,正好与白纾月四目相对,只是一瞬,少年的心跳漏了一拍。月光下的白纾月,脸上沾着点烟尘,看上去却显得格外得真实动人。 白纾月没察觉到少年的神情,只是回头一看,下方云海翻腾,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东西冲上来。 她刚想开口,地面就传来了小道士的怒吼声:“休想走!” 只见一条粗大的血红树根如巨蟒一般,追入云端,撕裂云雾,直直地抓向天空中的二人。 独孤行立马回神,低骂一声:“他娘的!”随即大喊道:“小四,快躲!”话音未落,小四已经旋转腾挪。 然而,树根速度极快,瞬间就来到了小四跟前,擦过鳞片,随即缠住了它的后腿,然后猛地一拽。小四险些坠落。 白纾月急忙甩手,一道寒气从掌心喷薄而成,冻住了飞来的树根,冰层在树皮上咔咔蔓延,瞬间就冻住了那根粗大的血红树根。 独孤行见状,急忙拔出魁木剑,匆忙地凝练出一道微弱的剑气,斩向冰封树根。 被冻住的树根十分脆弱,瞬间就被砍开了一道裂口,小四趁机用力一甩,树根炸裂开来,碎片四散。 与此同时,小道士也在树根的簇拥之下,缓缓升入高空,无数的树根缠绕在的他的周身,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树人的身躯也随之膨胀,化作一棵冲入云霄的苍天大树。 独孤行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吐槽道:“这他娘的是九境的修气士?” 这时陈天星开口了,“他是九境,但那山妖不是,起码十境起步。” “这还怎么打?”独孤行顿时忐忑不安,他和小四打八境的剑修已经拼尽全力了,这十境的,不得一掌把他拍死? 然而陈天星却笑道:“放心,有人在吸那山妖的树根呢!” 独孤行刚想开口问,那小道士就发狂地咆哮道:“你们逃不掉!”他双手一合,树根乱舞,铺天盖地而来,封锁了二人的所有退路。 白纾月见状,急忙挥掌,寒气凝成冰晶,覆盖在一根根树根之上,试图拖延它们的动作,“孤行,怎么办?”她回头一看,发现独孤行正在苦笑。 “现在只有继续放火烧了。”独孤行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抓出酒坛,朝树根丢去,然后大喝一声:“小四,烧死它们!” 小四深吸一口气,吐出一道暗蓝火焰,点燃酒液,火光炸开,烧得树根吱吱哀嚎。 山妖果然怕火,一吃痛,就愈发狂暴了起来,树根四处飞舞,宛如失控的鞭子。小道士与山妖融为一体,同他也能感受到那燃烧的痛楚。他满眼通红,口喷鲜血,操纵数根树根,袭向少年。 白纾月为了护住独孤行,在他身前凝练出冰盾,然而树根威力巨大,冰盾瞬间炸裂开来。树根抽中了她的肩膀,顿时衣衫撕裂,皮肉绽开。 她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幸好独孤行反应极快,反手一抓,把她拉了回来。 独孤行大喊道:“抓住!” 白纾月十分狼狈地爬回了小四的背上,前脚还未站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时树人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股强大吸力从口中涌出,周围的空气瞬间扭曲,卷起威力巨大的狂风。 独孤行立马死死抓住小四的鳞片,白纾月更是慌乱,死死抓住独孤行的腰,整个人都飘浮在半空之中,她剩余的一只鞋子也被吹飞了,也不知道被吸到哪里去了。 小四拼命飞窜,试图冲出吸力范围。 然而吸力越来越强,小四速度渐渐变慢,眼看要被拖入巨口。独孤行心底一横,对白纾月喊道:“抓紧小四!” 白纾月一愣,依言伸手抱住了小四的脖子。 独孤行深吸一口气,说道:“等会儿我跳进它嘴里,倒酒,你让小四朝嘴里吐息!” 白纾月瞪大眼睛,拉住他手臂:“不行!太危险了!让我去!” 独孤行神色凝重,摇了摇头:“你救过我一命,现在轮到我还你了。放心,我不会死的。”他轻轻挣开她的手,准备一气跃下。 这时,陈天星的声音突然炸响:“蠢货!不能死!天威浩荡,陈尘敕令!白纾月......”与此同时,在陈天星的敕令之下,白纾月的手不自觉抬起,同时身体缓缓站了起来。 然而,独孤行的反应更快一步,他反手用力一拉,将白纾月按在自己身后,随即大喝一声,“天威浩荡,陈尘敕令!白纾月听令,送我进去!” 白纾月心头一颤,手不自主猛地用力,将独孤行朝着下面的血盆大口推了出去。少年顺势脚下一蹬,身形直冲而下,瞬间就被吸力卷入了树人巨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孤行!” 小四压根就没给白纾月救人的机会,身体一轻,趁机发力,用力往前一窜,冲出了吸力范围,载着白纾月继续往天上攀升。 白纾月死死抱住小四,回头望去,树人的巨口已经完全合拢,和她的鞋子一样,独孤行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410章 该死的白眼狼! 小道士站在树人顶端,狰狞笑道,“为了不让同伴全军覆没,甘愿牺牲自己?倒是个有种的小子!” 白纾月紧抱小四脖颈,心头默念:他一定没事的。 如今她只能选择相信独孤行,相信那个总在关键时刻扭转局面的少年。 小道士目光转向她,眼中闪过阴毒的光芒,冷笑道:“接下来轮到你了,小蛇妖!” 白纾月有些感到惊讶,自己已经如此隐秘气息,对方竟一眼看破她的蛇妖身份。 白纾月立刻在掌心凝聚寒气,在四周凝成一圈冰霜,准备迎击敌人的攻击。 小道士狂笑,双手一挥,树人枝干震颤,无数猩红树根破空袭来,密如箭雨。 白纾月低喝一声,双手迅速结印,白蟒凝霜诀运转到极致,周身寒气喷薄,化作数十道冰链,迎向树根。冰链缠住树根,咔嚓冻结,树根用力挣扎,冰屑飞溅。 可树根数量实在太多,剩余的从四面八方抽来,速度快得带起风声。 白纾月侧身闪避,冰链再出,缠住一根粗壮树根,用力一拉,树根断裂,恶臭的血浆喷涌而出。她脚下连退,寒气凝成冰盾,挡住左侧两根树根。右边三根树根却避无可避,狠狠抽在她腰侧和腿上,衣衫撕裂,玉腿和腰侧绽开血痕,痛得她闷哼一声,身子半跪而下。 此时白纾月有点旧伤复发,后背如灼烧一般疼痛,让她冷汗直流。 “挺能打的嘛。那这个又如何!”小道士大喝一声,小四周围的三根暗红色的树根瞬间炸裂开来,大量腥臭的树汁喷涌而出,向这白纾月他们泼来。 “小四,快闪!”白纾月大喝一声,话音未落,小四就做出了反应,立即躲闪。然而,树汁从四面八方而来,小四躲闪不及,被泼了个半身。 那树汁触碰到小四的身体的一刹那,白烟冒起,小四疼得大声嚎叫,身体腾空翻转了起来。幸好,白纾月反应够快,牢牢抓住了小四的鳞片,才没有被甩飞出去。 “小四,别乱动,我来帮你!”白纾月大声呼叫,随即她迅速凝聚冰霜,将粘附在小四身上的粘液冻住,并在他的伤口处附上一层冰霜,阻挡树汁的腐蚀。 在白纾月的帮助下,小四才缓和了下来,它满眼通红地看着小道士,怒吼一声。 小道士哈哈大笑,“不用挣扎了,乖乖让我炼成傀儡!你身上的那点蛟龙血,正适合喂我的山妖!”随即又看上白蛇月,冷笑道,“至于你,就做我鼎炉吧!哈哈哈!” 白纾月擦掉嘴角血迹,冷笑回应:“做梦!我宁愿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那好,我就吞了你!”树人巨口再度张开,血盆大口喷出腥风,吸力再起,卷起狂暴气流。 白纾月心念电转,捕捉到巨口中飘散的淡淡酒气。她迅速反应过来,这是独孤行在里面搞鬼!她当机立断,低喝一声:“小四,冲他嘴里去!” 小四嘶吼,四爪猛踏,化作一道暗影,直扑树人巨口。 小道士愣住,立马察觉到不对劲,怎么有股酒气?随即他又感觉到脚下的大山有什么人在偷吸自己井中的精血!他怒吼一声:“我的精血!到底是谁在搞鬼!” 小道士急忙挥手,树人巨口开始合拢,试图封住入口。 可已经晚了。小四速度快到极致,眨眼冲到巨口边缘。白纾月紧握小四鳞片,大喊:“吐息!”小四昂首,胸膛鼓胀,猛地吐出一道暗蓝火焰,精准喷入巨口。 刹那间,巨口中酒气被点燃,轰然炸开,火光冲天,树人口中烈焰喷涌,瞬间吞没了枝干。爆炸的气浪震得小四倒飞出去,白纾月死死抱住它,险些坠落。 树人全身燃起熊熊大火,血浆滋滋作响,树根焦黑断裂。小道士想要调动树枝扑灭火焰,然而,身体却不受他的控制,开始胡乱摆动了起来。 “到底是谁!”小道士大声地嘶吼着,随即他看向地面,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你!老子用自己的心头血喂你,你居然放过来反噬我!你这该死的白眼狼!” 然而,大火迅速蔓延,小道士转眼间就被被火焰吞没,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啊啊!好痛!快灭火!快灭火!”树人身躯摇晃,枝干崩塌,血肉与燃烧木屑哔啪作响。他挣扎着挥动树根,试图抓住白纾月,嘶吼着:“我要拉你陪我一起死!” 可小四反应更快,四爪一蹬,载着白纾月腾空而起,轻松躲开树根。小道士在火海中翻滚,皮肉烧焦,树人身躯慢慢崩解,坠向地面,砸塌了一大片木屋,火势蔓延,整座山庄转眼间化作火海。 “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好死!”小道士倒在火海中,身体逐渐被烈焰吞噬,声音渐渐微弱,带着怨毒的怨恨,“你那伴侣……死定了!我要他和我一样,葬生在这火海里!” 话音未落,火焰彻底吞没他,惨叫戛然而止,只剩焦黑枝干在火中坍塌。 白纾月盯着下方火海,心急如焚,“下去!找孤行!”小四俯冲,贴着火海飞掠,冲入浓烟滚滚的山庄。白纾月动用涣星眼四处搜索,却只看到燃烧的木屋和断裂的树根。 “孤行!孤行!”她喊着独孤行的名字,嗓子都哑了,然而四周除了大火的燃烧声,一无所获。反而在山庄废墟中,听到几声微弱的救命声,那是几个被困的修士,他们应该是酒的药效过了,在大火中被惊醒了。 白纾月本想不管,可心底一软,低声道:“小四,带他们走。”小四嘶吼,俯身叼起两人,飞向山外安全地带。白纾月则跳下地面,冲向树人倒塌的中心。 火光刺眼,热浪扑面,大地被大火烧得滚烫。白纾月不管不顾,光脚踩着焦黑的树根,不管脚下传来的灼烧感,四处翻找独孤行踪迹。 树根堆积如山,火焰仍在燃烧,浓烟呛得她咳嗽不止。她拼命喊着少年的名字,声音沙哑,嗓子几乎裂开,却只听到火海的噼啪声。她找遍整个废墟,翻开一根根焦木,双手被烫出水泡,只找到了一件少年曾经穿过的被烧焦的灰袍。 然而,白纾月依旧不肯放弃。她找啊找,找了很久很久,找到精疲力尽,找到双手烫红,找到再也站不起来,这才跌坐在地,心如死灰。 独孤行真的……没了? 她低着头,泪水从脸颊上滑落,滴在烧焦的地面,蒸发起缕缕白烟。 独孤行没了?此生第一位与之相爱相交的朋友,就这样没了。为什么?为什么死得如此潦草。白纾月不解,明明连空净都被他骗到的人,居然就这样没了? “你这个蠢货!为什么...总是想出这种馊主意!”白纾月不能接受,她抱着双腿嚎啕大哭,“你走了,青纾怎么办?独书怎么办?我怎么办?独孤行,你这个骗子……说好不死的……” 吧嗒!树枝被燃尽成灰掉落地上的声音。随后一道淡绿的光芒从灰烬中散发出,温柔又熟悉。 白纾月愣住了,跌跌撞撞跑过去,不顾烫手,拨开滚烫的灰烬。 只见一支玉簪静静躺在那里,温润如玉,散发淡淡绿光。 白纾月颤抖着捡起玉簪,攥在掌心,胸口剧痛。玉簪在,独孤行却不在,少年真的葬身火海了?她再次忍不住,抱着玉簪蹲下,哭得撕心裂肺,泪水淌满脸颊,滴在焦土上。 “为什么……你总这样……”她哽咽着,脑海闪过独孤行在拼死救她的模样。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天空开始飘雨,雨点打在脸上,淅淅沥沥。周围的火势渐弱,化作缕缕青烟,山庄只剩断壁残垣。 小四飞回,落在她身旁,鳞片被烧得焦黑。它低鸣一声,钻回玉簪,绿光一闪,旋即暗淡。 白纾月擦了把脸,蹲在地上,盯着玉簪发呆。雨水淌过她的头发,湿透衣衫,她却一动不动,像失了魂一样。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白纾月,你还要蹲到什么时候?” 第411章 尘埃落定(上) 白纾月猛地抬头,心跳几乎停滞。她扭头看去,独孤行坐在不远处一块焦黑山石上,满脸灰尘,上半身的衣服被微微烧焦,手里还拿着一只白鞋,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熟悉又温柔的笑容。 白纾月愣住,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独孤行还在那儿,晃了晃手中的白鞋,笑得更灿烂了。她喉咙一紧,飞奔着扑过去,一把抱住他,死死地抱住他不放,力道大得像要把他揉进身体里面。 独孤行被勒得喘不过气,苦笑道:“喂,抱太紧了,勒得我骨头疼!” 白纾月却不管不顾,抱得更紧了,“我还以为你死了!你这混蛋,吓死我了!”她死死抱着他,生怕一松手,少年就没了踪影。雨水混着泪水滑落,她埋在少年肩头,肩膀微微颤抖。 独孤行看着她这模样,无奈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我怎么可能死?没把握的事,我可不干。好啦,没事了。” 白纾月抬起头,眼眶通红,咬唇问:“你怎么藏起来的?我在火海里找了半天,差点以为……”她声音哽住,说不下去。 独孤行只是微微一笑:“白纾月你忘了?我的玉簪可是咫尺物,里面自成一方天地。我在里面泼了酒,火被点燃的一瞬间,我就钻进玉簪里躲起来了。在这之后,我一直就在里面等着。” 雨点淅淅沥沥,落在独孤行和白纾月的肩头。 白纾月抬起头,眼睛还挂着泪痕,“你哪来的那么多酒?我当时还以为你头脑发热,突然冲进去送死呢!” 独孤行愣了一下,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咫尺物里藏了那么多酒。还是陈天星提醒我,玉簪里有个酒池,酒池就在咫尺物的角落。” 白纾月轻轻点头,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她低着头,双手还紧紧搂着独孤行的腰,脸颊贴在他胸口,湿漉漉的头发蹭着他的脸上,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独孤行咳嗽一声,提醒道:“那个……你靠太近了。还有,鞋子我帮你捡回来了。” 白纾月却没动,脸埋得更深,闷声道:“我知道。就让我抱一会儿。” 独孤行愣住,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只能僵着身子,任由她抱着。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下,打湿了她的肩头,二人站在废墟中,周围只有雨声和灰烬蒸腾雨水嘶嘶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老井方向传来一声凄厉的呻吟。独孤行皱眉,轻轻拍了拍白纾月的肩膀,“听见没?去看看。” 白纾月松开手,擦了把脸,点头道,“好。”她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跟在独孤行身后,朝老井走去。 雨势渐大,地面泥泞,二人踩着焦黑的木屑和断裂的树根,来到老井旁。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们看见南宫瑾躺在地上,锦袍烧得破烂不堪,身上焦黑一片,血肉模糊。他喘着粗气,在地上缓缓蠕动,看上去随时都会断气,但依旧有强烈的求生欲望。 白纾月和独孤行相视一眼,二人都没想到,南宫瑾居然在大火中活了下来。 南宫瑾依旧艰难地在地上爬着,突然间,他被一双脚底有点小脏的玉足拦住了去路,他抬头一看,才发现是独孤行和白纾月! “救我……求你们,救救我!”南宫瑾艰难地张开嘴,嘶哑地叫喊着,并伸手抓向白纾月的脚,企图让她救救自己。 然而,白纾月却非常嫌弃地后退了半步。 独孤行蹲下身,盯着南宫瑾,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出卖朋友?那些同船的人,你怎么下得了手?” “你胡说!我没有!”南宫瑾咳出一口血,但看着独孤行冰冷的眼神,他立马又改口道:“我是被逼的,我……我没得选!那道士说,不听他的,我就得死……我不想死啊!” 独孤行冷笑,站起身,“背叛朋友的时候,你想没想过自己也有今天?” 见少年指责自己,南宫瑾瞪大独眼,嘶吼道:“你凭什么指责我?换成你,你也会这么做!谁不想活命?谁不想……”他挣扎着想爬起来,焦黑的手指抓向独孤行的脚踝。 独孤行退后一步,叹了口气,缓缓抽出魁木剑,“你知不知道,有个姓赵的家伙,也说过跟你一样的话。我知道你情非得已,但你得为自己行为负责。” 南宫瑾愣住,眼中满是疑惑,“姓赵?什么意思?” “你伤得太重了,还是早点上路吧!”独孤行没再多说,魁木剑一挥,剑锋划过南宫瑾的脖子,血线喷出,溅在泥地上。南宫瑾捂着喉咙,瞪着眼睛,嘴里发出咕噜声,像是想问什么,却再也没能出声。片刻后,他身子一软,倒在泥泞里,彻底没了气息。 白纾月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没说话。 独孤行收起剑,淡淡道,“我只是替那些被他害死的人,讨个公道。” 说完,他转身朝山下走去,雨水顺着他的脸流下。 白纾月低头看了眼南宫瑾的尸体,注意到他手指上一枚暗金戒指,方寸物的光泽在雨中隐约闪烁。她犹豫了一下,觉得不拿白不拿,蹲下摘下戒指,攥在手里,快步跟上独孤行。 独孤行扭头瞥了她一眼,挑眉道,“拿了什么好东西?” 白纾月晃了晃戒指,“一件方寸物,里面说不定有宝贝。” 独孤行轻轻一笑,“里面的东西,分我一半。” 白纾月歪头,笑着说,“要不全给你?我不缺这点东西。” 独孤行摆手,认真道:“那可不行,咱们是朋友,平分才公平。” 白纾月愣了一下,嘴角弯起,笑得明媚动人,像雨后初晴的天空。她没再说话,默默把戒指揣进怀里,跟在少年身旁。 下山的路湿滑,二人走得十分小心。 第411章 尘埃落定(下) 半路上,雨势稍缓,山道旁出现两道身影,正是白纾月之前救下的修士。一个是中年男子,四十来岁,脸庞方正,皮肤黝黑,胡子拉碴,肩上扛着一把宽背大刀,看上去老实憨厚,像个庄稼汉。 另一个是年轻男子,二十出头,眉眼清秀,身穿灰白道袍,腰间挂着一柄短剑,头发用木簪束起,带着几分刚出山门的青涩。 气息流转间,独孤行看出了二人皆为四五境的修气士。 两人见到独孤行和白纾月,忙迎上来。中年男子拱手,声音洪亮,“在下马重山,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年轻男子跟着行礼,语气恭敬,“贫道谢云庭,感激不尽。” 白纾月摆手,淡淡道,“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马重山搓了搓手,憨笑道,“姑娘侠义心肠,我们兄弟二人无以为报。听闻你们要去剑敦山,我们愿同行,多个照应!” 谢云庭点头,补充道,“我们虽是四五境修气士,但好歹有点本事,路上也能帮把手。” 独孤行刚想点头答应,脑海中却响起陈天星的声音,“不能带他们!” 独孤行皱眉,低声问,“为何?多个人,多个帮手。” 陈天星冷哼,“六境前的修气士,实力卑微,带了也是累赘。而且,我接下来要你做的事,有人跟着不方便。” 独孤行眉头皱得更紧,想起之前对陈天星的承诺,叹了口气,抬头看向马重山和谢云庭,抱拳道:“二位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们有要事在身,不便同行,抱歉。” 马重山愣住,苦笑一声,憨厚道,“这样啊……那也不勉强。”谢云庭眼中也闪过一丝失望,拱手道,“既如此,我们就不强求了。姑娘,恩情来日必报!” 白纾月看着二人,轻轻摇头,“二位不必如此。剑敦山如今风波不断,路上危险,你们还是保重为好。” 然而,马重山却和谢云庭对视一眼。 谢云庭叹了口气,说道,“白姑娘,实不相瞒。其实我们本来是想随二位一同去剑敦山讨个公道,希望路上有个照应,但如今你们又有要事情在身。经过此事之后,我和马兄商量,若是你们两不一同同行,就我们两二人去剑敦山来说,这条路还是过于凶险了。所以,我们现在是打算回云水城了,至于商船上的损失,只能自认倒霉了。” “哦?”独孤行挑眉,二人能知难而退,这确实是件好事。 马重山苦笑,“不怕二位笑,本来我们就做点小生意,哪料到回遇到这种事情,所以知难而退,也并非得已。” 独孤行点了点头,说:“可以理解。” 少年还是清楚的,这些江湖人,就是爱面子,说些客套的话,也能让对方对自己有些好感。 马重山一听,脸色顿时微微一笑,再次拱手:“二位,多有保重!” 谢云庭也拱手,“后会有期!” 独孤行和白纾月也拱手道:“后会有期!” 谢云庭再次拱手,随后才依依不舍地朝相反方向走去,背影渐渐消失在雨雾中。 独孤行看着他们的背影,皱眉问陈天星:“到底什么事,非得撇开别人?” 陈天星嘿嘿一笑,“别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总之,你得听我的就对了,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独孤行哼了一声,没再追问,转头看了一眼白纾那脏兮兮的脚,苦笑道:“这鞋子你还穿吗?” 白纾月轻咳一声,扶了扶额头上湿漉漉的头发,开口道:“反正只剩一只,那就不要了!”说着,她就拿过独孤行手中的白鞋,奋力一丢,白鞋在空中翻转,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纾月嘻嘻一笑,来到少年跟前,笑道:“背我!我现在没鞋子穿了!” 独孤行苦笑,“反正你脚也脏了,就这样吧!” 白纾月鼓起脸,说:“别这么小气嘛!为了保护你,我都挨了多少次打了。” 独孤行看着白纾月身上的新伤,心中也觉得有些亏欠,叹气道:“就这一次啊,下不为例!” 白纾月嘻嘻一笑,跳上了少年的后背。 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晨光洒在山道上,远处鸟鸣清脆。独孤行背起白纾月,望这远处的初升的朝阳,脸色不知觉地露出了微笑,何曾几时,也曾有一位像这样喜欢趴在他背上的少女。 “孤行,你说这方寸物里,会有什么?” “南宫瑾那家伙,既然是经商的,里面应该都是钱吧,没准还有几个古玩。等找个地方,咱们打开瞧瞧。” “那可得好好分分,我还指望换点胭脂钱呢。” “你不是一直素颜的吗?” “偶尔也会用一下啦!” —————— 与此同时,焦黑的大山之上。 一个面目狰狞、眼神空洞的血人,双手正恭恭敬敬地提着一只白鞋,半跪在一个小男孩面前。 “你这家伙,把鞋弄脏啦!”青衣小厮拿过白鞋,用衣袖擦了擦,一脚踢倒了那个血人。血人惊恐地趴下身,生怕这小男孩会突然发怒暴揍自己。 青衣小厮另一只鞋子拿了出来,凑成一对,看上去十分开心。 血人诧异地看了一眼青衣小厮。 青衣小厮顿时怒了,只是一瞬,地上就长出了无数根树枝,将血人死死捆住。“你们这群该死的邪修,害死我全家!还假惺惺地喂养我!你们都该死!” “嗷!”在血人痛苦的嘶吼声中,它的身体被树枝扯得四分五裂! 青衣小厮面无表情地看着着一切,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起了白鞋,哼了一声,离开了此地。 只余留大山一片尘埃。 第412章 剑楼一出,胜负难料! 五天之后,大齐京城外,战火连天,硝烟蔽日。 此时已经是开战第六天了,京城外城墙早已残破不堪,断壁焦黑。齐军死守城头,尸体堆积如山,防线摇摇欲坠。城头士兵挥刀长矛,拼死抵挡,却难挡隋军潮水般的攻势。 田有为站在玉京剑楼顶,披金甲,手按剑柄,俯视外城战局。火光映红他的脸,眼中尽是焦躁。身旁,冯何记一身文袍,脸色阴沉,手中紧攥一卷竹简。 冯何记脸色阴沉,低声道:“探子回报,秦军已在十里外扎营,却按兵不动。他们分明在等我们和隋军拼个两败俱伤,再来捡便宜。” 田有为怒不可遏,猛地一拳砸在栏杆上,“一群豺狼!眼看隋兵就要攻进内城,秦国还在算计!”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看来只能提前动用玉京剑楼了。” 冯何记皱眉,迟疑道,“当真要用?魏懿衡还未现身,若剑楼出鞘,怕是……” 田有为打断他,怒道,“再不出剑楼,外城今日必破!内城还能守几日?”他深吸一口气,决然道:“冯相,速去准备手谕,启动玉京剑楼!” 冯何记叹息,拱手道,“遵命。”他转身,快步下楼。 ...... 与此同时,京城外城墙下,隋军攻势如洪水猛兽。数十架云梯搭上城头,隋兵如蚁群般涌上,刀枪碰撞,喊杀震天。城头齐军拼尽全力咬牙抵挡,挥矛砍杀,却难敌隋兵人多势众。城墙上,隋军越聚越多,齐兵节节败退。 城门下,隋军推着裹铁攻城车,木桩一次次撞击城门,发出沉闷巨响。齐军分身乏术,无暇顾及城门,守兵被牵制在城头,箭矢与符箓耗尽,士气低迷。 城墙一角,隋军七境武夫左泽昊借云梯攀上城头,双脚稳稳落地。他手握一杆乌铁长枪,枪身刻满龙纹,气势凌厉。城楼上,数架巨弩蓄势待发,弩手正瞄准隋军阵列。 左泽昊冷哼,长枪一扫,枪杆带起呼啸劲风,数名齐兵被震飞,撞断弩架,惨叫坠下城墙。他横枪而立,脚下步伐如风,枪尖连刺,齐兵接连倒地,血花飞溅,城楼无人能挡。 齐军中,一名七境武夫踏步而出,身披重甲,手中长枪染血,满身伤痕却战意不减。他是右承渊,齐军悍将,守城六日未曾退却。两人对视,彼此眼中尽是敬意,却无半分退让。战场之上,生死无情。 左泽昊一枪刺穿身旁齐兵,枪尖滴血,沉声道:“左泽昊,领教齐国勇士!” 右承渊同样一枪挑飞隋兵,血溅甲胄,回应道:“右承渊,奉陪到底!” 城头士兵似被二人气势震慑,下意识退开,腾出一片空地。左泽昊长枪斜指,枪尖颤动,气流震荡,隐隐发出低沉龙鸣。右承渊紧握枪杆,一脚踏城砖,一手握枪身,枪身嗡鸣,似有猛虎咆哮之势。 二人同时踏步,枪尖碰撞,火花四溅,震耳巨响响彻城头。左泽昊枪法如疾风暴雨,枪尖破空,带起阵阵气爆,每一刺都直取右承渊要害。右承渊枪势沉稳,枪身翻转,挡开攻势,反刺左泽昊胸膛,枪风撕裂空气,城砖龟裂。 左泽昊侧身避枪,枪杆横扫,砸向右承渊腰侧,右承渊矮身滚地,长枪上挑,刺向左泽昊下颚。 左泽昊后仰,枪尖擦过鼻尖,血丝渗出。他低吼,枪身一抖,枪气如浪涌出,逼退右承渊三步。右承渊咬牙,枪尖一转,枪气凝成螺旋,钻向左泽昊心口。 二人你来我往,枪影交错,城头砖石崩裂。左泽昊一枪刺中右承渊右臂,枪尖透骨而出,血流如注。右承渊闷哼,枪势不减,反手一枪刺穿左泽昊右臂,骨肉撕裂,痛得他眉头紧锁。 左泽昊退后一步,喘息道:“好枪法!看来得用我的‘裂地龙吟’了!”他长枪一震,枪身嗡鸣,气流凝成龙形,盘旋枪尖,发出刺耳啸音。 右承渊心头一沉,右臂被刺穿,鲜血淋漓,已抬不起来。左手握枪虽不顺手,他仍咬牙道:“我最讨厌龙了,那便试试我的‘虎霄破’!” 二人蓄力,气息攀至顶峰。刹那间,左泽昊踏步,长枪刺出,龙形枪气咆哮,撕裂空气,直奔右承渊。右承渊低喝,左手挥枪,虎头枪气爆射,迎向对方。 枪尖相交,气浪炸开,城头震颤,砖石飞扬。 左泽昊枪风如龙卷,贯穿右承渊胸膛,枪气余势不减,洞穿身后数十齐兵,撞上一架巨弩,弩架粉碎,木屑四散。右承渊低头,胸口血洞汩汩,缓缓倒地,眼中犹有不甘。 然而右承渊并非没有收获,刚才的那一击他洞穿了左泽昊右腰,血肉翻卷,深可见骨。 左泽昊踉跄,用枪撑地,喘息道:“好……好枪!”他咬牙,挥手下令:“摧毁巨弩!破城!” 隋兵呐喊,蜂拥而上,刀斧齐下,城头巨弩被砸成碎片。齐兵拼死抵抗,却难挡隋军攻势,城门轰然倒塌,隋兵如潮水涌入外城。 与此同时,玉京剑楼内,冯何记捧着手谕,匆匆登上高台,沉声道:“传令,启动剑楼!倾尽全力,守住京城!” 楼内机关轰鸣,剑气冲天,十一柄名剑缓缓在石室中飘出。剑身或长或短,形态各异,有的宽厚如山,有的纤薄如纸。所有剑身都围绕缕缕金色剑气,宛如游龙。 十一柄名剑从楼中飞出,在空中缓缓盘旋,轨迹如星辰运行,彼此呼应。 低下的齐军见后,士气大振!纷纷呐喊着挥刀迎敌,誓死守城。 这些名剑非同凡响,每柄剑都能汲取齐军将士的斗志与血气,化作剑气之源。城下,齐军的战意如薪柴,让点燃的剑气愈发炽烈。 飞剑们一冲直下,所向无敌,凡触及之处,无论是隋军铁甲还是攻城器械,皆被轻易洞穿,碎片四散。 城头一角,隋军盾阵试图抵挡,一道剑气掠过,盾牌如同纸削般被裂开,士兵皆被贯穿倒地,血流成河。 冯何记站在剑楼高台,手中手谕微微发颤。他望向空中剑阵,低声自语:“剑楼一出,胜负难料。” 远处,隋军将士左泽昊捂着腰间伤口,抬头凝视空中金光,皱眉道:“这便是玉京剑楼的底牌?哼,拼到最后,看谁撑得住!” 内城,田有为紧盯战局,喃喃道:“只要守住今晚,隋军必退!”他转身下令:“全军死战,剑楼不熄!” —————— 城外,隋军主将李承烈站在高台,眺望剑楼剑气,皱眉道:“玉京剑楼终于动了。”他扭头看向副将李玄戈,“速派修士,破其剑阵!” 李玄戈拱手,低声道:“将军,剑楼剑气非同小可,需得十一境以上修士方能应对,恐难速破。” 李承烈冷哼,“那便硬攻!剑楼虽强,但我们修士众多,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切不可让他们喘息!” “为何不叫魏懿衡出手?”李玄戈问道。 李承烈皱眉,“我们没权利指挥他做事,传令下去吧!军机不可延误!” “是!”李玄戈拱手退下。 第413章 混水摸鱼 另一边,齐国京城百里外,一座孤峰突兀向天,山腰云雾缭绕,松林掩映下,几间草屋简朴却隐秘。陈尘站在屋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回头看向莫黎琪。她怀里抱着言卿,小丫头睡得正沉,嘴角挂着一点口水,浑然不觉外界的风波。 “你们在这里待着,我从前就经常在这里躲着,我对这里的山神有恩,你们大可在这里休息。”陈尘背着手,目光扫过草屋外的山径,“我得出去一趟,很快就回。” 莫黎琪皱眉,问道:“去哪?” “取几把剑。”陈尘头也不回,顿了顿又补一句,“迟了就来不及了。” 莫黎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只挤出一句:“小心点。” 陈尘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与她对视片刻。莫黎琪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以为他会说点什么暖心的话。结果陈尘叹了口气,淡淡道:“你也小心点。”随即,他冷不丁地加了一句,“我是说,保护好言卿。” 莫黎琪脸色一僵,瞬间恢复往日的清冷,哼了一声,抱着言卿转身进了草屋。陈尘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抽了抽,没再多说,纵身一跃,跳上半空。大河剑嗡鸣,托着他破开云雾,朝齐国京城方向疾驰而去。 空中,陈尘盘坐剑身,风声呼啸,衣袍猎猎。他低头,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长生体压抑太久,恢复起来真慢。” 如今他不过十境修为,经脉断裂修复缓慢,剑气积累有限,禁忌手段又不敢轻用,距离十四境合道境遥遥无期。体内神性已失,魂魄受长生诀束缚,若身死,魂魄无法转世,只能在人间飘荡,永无解脱。 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缩地符,是他近日重画的。抚着符箓,他脑海闪过李咏梅的影子,忍不住嘀咕:“得找个时间去找她,免得那小子先行一步。” 大河剑速度极快,配合缩地符闪烁,陈尘身影缥缈,几次跳跃便逼近齐国京城。远方战鼓震天,火光冲霄,隋军与齐军的喊杀声隐约传来。陈尘眯眼,俯瞰下方战场,城墙残破,尸体堆积,血水染红焦土。他低骂一句,随手甩出一张缩地符,身形一闪,出现在隋军后营。 后营帐篷林立,士兵来往匆匆。陈尘躲在一顶帐篷后,瞅准一名正提着裤子找地方撒尿的落单隋兵。他悄无声息靠近,手刀劈在对方后颈,隋兵立即闷哼倒地。他迅速剥下对方的甲胄,换上后稍作调整,遮住半张脸,避免被人认出。 他又甩出一张缩地符,瞬移到前线附近。战场混乱,隋兵正推着云梯攻城,喊杀声震耳。陈尘混入人群,低头跟在几名士兵身后,趁乱冲向城墙。几名隋兵瞥了他一眼,见他穿着自家甲胄,又有修士气息,懒得多问。毕竟修士瞬移上战场不算稀奇。 陈尘瞅准时机,大喊一声:“冲!”脚下剑光一闪,御剑直冲城头。身后隋兵受他鼓动,嗷嗷叫着跟上,刀枪挥舞,气势汹汹。 刚登城头,一名齐军六境修气士迎面杀来,手中黑铁伞旋转,伞骨刮起狂风,向着陈尘袭来。 此时,陈尘收敛气息,伪装成六境修士。他懒得纠缠,御剑侧滑,轻松躲开。那修士见他不战,骂道:“隋狗都是胆小鬼?”脚踏虚空,抓着黑铁伞追来。 陈尘瞥了眼黑铁伞,想起了朱玲。她也用伞,两年不见,不知是否已入六境。陈尘没心思恋战,随手挥出一缕剑气,斩向城墙。砖石崩裂,露出内层符文,果然经过修士加固,难怪能撑住战场折腾。不过,他估摸着,十境剑修一剑足以破墙。 正想着,天空传来轰鸣,内城玉京剑楼光芒大盛,十一柄长剑冲天而起,剑气纵横,悬于城头上空。一时间,城墙之上的齐兵收到鼓舞,越战越勇。 “隋狗等死吧!京玉剑楼已经启动!你们就等着被捅个透心凉吧!” “冲啊!杀死他们!夺回城墙!” 陈尘心头一跳,暗道:“来了。” 玉京剑楼光芒刺破硝烟,长剑划破长空,剑气带起狂风席卷,冲向城楼。一时间,城头血雾弥漫,隋兵哀嚎四起。 一名身披玄霜道甲的七境剑修立于城墙,手中长剑刚扬起,准备迎敌。突然,一柄名剑自天际坠落,速度快得连残影都无,剑尖精准刺穿他的胸膛。玄霜道甲瞬间裂开,碎片飞溅,剑修连哼都没来得及,鲜血喷涌,身子软倒下去,直接一命呜呼。 那柄名剑贯穿剑修后,带出一蓬血花,瞬间飞回天空,重新锁定下一个目标。 陈尘混在人群中,盯着那柄长剑,低声道:“十二境剑气附着,连一件半仙兵器也直接能贯穿吗?这样一来,十二境以下,谁能挡?”他皱眉,摸了摸怀里的缩地符,喃喃道:“取剑这事,怕是要费点劲了。” 名剑肆虐,城头上的隋军修士接连倒下。一名八境刀修刚挥出一道刀气,试图抵挡,剑光已至,头颅飞起,刀气散乱。另一名符师抛出金光符箓,试图结阵,名剑却破阵而入,刺穿他的喉咙,符纸燃成灰烬。 隋兵尸横遍野,惨叫声连绵不绝。 正当齐兵以为要重新夺回城楼之时,隋军并非毫无还手之力。只见,二十二名八境修气士自后阵冲出,踏空而上,气息浑厚。他们两人一组,分守城头,齐声念咒,手掐法诀。金光自掌心喷薄,化作数十道锁剑咒,咒文闪烁,凝成金色锁链,缠向十一柄名剑。 锁链交织,发出铮铮之音,空气震颤,隐约有剑吟回荡。名剑被金链缠绕,剑身颤动,剑气四溢,斩断数根锁链,却一时难以挣脱。 “锁剑咒?”陈尘皱起眉头,这让他想起了那姓董的老家伙。 第414章 功德牌 齐兵见剑阵被锁,立马刀矛齐出,围向那二十二名八境修气士。一名齐军刀客挥刀砍向一名修气士,刀锋被光幕挡住,震得虎口崩裂。修气士冷哼,反手甩出一道雷咒,刀客瞬间被炸飞,焦黑倒地。 陈尘站在城墙一角,皱眉低语:“隋军这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八境修气士,修道之人本就稀罕,二十二个,怕是倾巢而出了。” 如今这场面,陈尘决定冷眼旁观,静待机会。 然而,那名持黑铁伞的六境修气士却不依不饶,踏空追来,伞骨旋转,狂风呼啸,直逼陈尘后背。陈尘叹了口气,脚下一点,“冲步”展开,身形快得几乎消失。眨眼间,他已站在修气士面前,剑尖抵住对方脖子。 修气士顿时僵住,冷汗滑落,咽了口唾沫,颤声道:“你……你怎么这么快?” 陈尘轻笑,“你我有缘,陪我看场好戏如何?”他摘下黑布面罩,露出真容,脸上还带着笑容。 修气士愣了半晌,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妖人剑仙!是你!” 陈尘挑眉,笑道:“怎么,你们也学那道老头,喜欢乱给人取绰号?”他顿了顿,问:“你叫什么?” 修气士咽了一下口水,低声道:“花溪风。” 陈尘点头,剑尖稍移,指向城墙一侧的高台:“花溪风,名字不错。走,去那边看戏,位置绝佳。” 花溪风咬牙,握紧黑铁伞,硬声道:“宁死不屈!” 陈尘笑得更开心了,拍了拍他肩膀:“别急着去送死,先看戏。那边城楼风景好,包你满意。”他不由分说,直接拽着花溪风跃向高台,剑尖始终虚指对方后颈。 花溪风无奈,只能被他裹挟着登上了城楼,俯瞰底下的战场。 ————— 另一边,城头战局愈发惨烈。左泽昊重伤未愈,右腰血肉模糊,依旧拄枪指挥隋兵冲锋。他见名剑被锁剑咒困住,嘶吼道:“杀!趁现在,破城!” 齐军中,一名四境武夫冲出,名叫右乘风,身形瘦削,却浑身散发着刚勇之气。他手握一柄铁锤,锤头足有双掌大小。他直奔左泽昊,怒喝:“隋狗,拿命来!” 左泽昊冷笑,长枪一抖,枪尖直刺右乘风肩膀。一名四境的武夫也跑去对上了隋军的左泽昊,虽然左泽昊身受重伤,但也不是四境武夫能硬碰硬的。 左泽昊的枪锋快如闪电,右乘风挥锤格挡,却慢了一拍,枪尖直接刺穿了他右肩,血花飞溅。 哪料,右乘风竟然咬牙不退,左手猛抓枪杆,铁锤举起,一锤砸在左泽昊左肩之上,“隋狗,还我兄弟来!”锤头呼啸,左泽昊长枪被抓,根本躲闪不及,左肩骨头应声碎裂,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右乘风趁势追击,怒吼着挥锤再砸。左泽昊暴喝,强忍剧痛,长枪横扫,将右乘风撞到城墙之上。右乘风顿时口吐鲜血,然而却锤势不减,砸向左泽昊胸膛。左泽昊枪尖一转,刺向右乘风心口。 枪锤相交,气浪炸开,周围无数的小兵被瞬间吹飞。 烟尘散去,右乘风和左泽昊同时喷血,眼神皆有不甘。只见,左泽昊的长枪洞穿右乘风胸膛,而右乘风的锤头也同时砸塌左泽昊胸骨。 二人就这样呆立地站在了原地数秒,随后双双缓缓倒地,血水混杂,淌满了整个城墙。 周围士兵皆是一愣,片刻后又是喊杀再起,刀枪碰撞,似乎无人在意这两位已经倒下去英勇的将士。 现场战局更乱,左泽昊与右乘风二人的尸体尚未冷却,齐军就已一拥而上,矛尖刀锋直扑那二十二名八境修气士。 其中一名名叫于成猛的符咒师正在全力维持锁剑咒,由于被锁名剑在拼命挣扎,此时金光铁链上的咒文金光正在不停闪烁。 于成猛必须全力维持锁剑咒,在咒法的牵制之下,他根本难以分心迎敌。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名齐人刀客突破了隋军的防线,他一进防线内部,就立马锁定了于成猛。 于成猛心中暗叫不好,然而那刀客不给他机会,直接挥刀劈向了他,刀光携带着刚烈无比的刀气,直接撞上以锁剑咒为中心的护体光幕,护体光幕遭到撞击,瞬间被震碎成无数块细小的光点。 “啊!”于成猛立马遭到反噬,咒法稍有松动。咒法一松,城头上空被封印的名剑顿时剧烈抖动起来。 “不好,快维持锁剑咒!” 然而,只听哐当一声,金色锁链瞬间崩断,被锁名剑挣脱束缚,化作一道寒光,直刺于成猛的胸膛。 于成猛瞳孔骤缩,咒法中断,双手立刻掐诀防守。然而剑身已经从他的后背穿出,整个身体被剑气洞穿出一个大洞。于成猛直接血花喷涌,丧命当场。 长剑刚贯穿于成猛之后,就立即寻找下一目标了,其他隋军符咒师见状,纷纷心中大慌,手中咒法的节奏也随之大乱。 —————— 城墙一角,花溪风紧握黑铁伞,目睹右乘风以四境之躯换左泽昊性命,打开突破口,又换来了剑阵脱困。一时间,他胸中热血翻涌,恨不得立刻冲下去,杀几个隋兵为战友雪恨。 他刚要迈步,陈尘却一把按住他肩膀,力道沉稳,硬生生把他扯了回来。 “你干什么?”花溪风怒喝,“大家都那么拼命,我岂能苟活!放手!我要下去!” 陈尘摇了摇头,平淡道:“你去了也没用,只会白送一条命。” 花溪风甩开陈尘的手,吼道:“为国捐躯,我死得其所!” 陈尘沉默,盯着花溪风通红的眼眶,片刻后松开手,叹道:“去吧,若你觉得值得。” 花溪风愣住,没想到陈尘真放手。他哼了一声,抓紧黑铁伞,纵身跃下城墙,伞骨旋转,狂风卷起,直扑一名隋兵。陈尘站在高台,眯眼看着花溪风背影,低声道:“傻子。” 齐兵趁剑阵脱困,士气大振,刀矛齐出,逼得隋军节节后退。剩余修气士咬牙维持咒法,却难挡名剑锋芒。一柄名剑划破长空,剑气撕裂空气,贯穿一名修气士腹部,内脏混着血水淌出。其他名剑接连锁定目标,剑光闪烁,修气士接连倒地,咒法彻底崩散。 花溪风挥伞砸翻一名隋兵,伞骨刺穿其胸膛,血水喷了他满脸。他正要追击,却听见陈尘站在高台,嘴角微扬,轻笑了出声。 花溪风听到笑声,扭头怒道:“妖人!你笑什么?” 陈尘满脸祥和,笑容不减,“我什么都不干,就是看戏。犯得着这么瞪我?” 花溪风皱眉,狐疑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尘摆手,指向城头,“信不信随你。但我说一句实话,大齐这场仗,无论如何都输定了。” “你胡说!”花溪风怒吼,伞骨旋转,狂风刮起,“大齐有玉京剑楼,有无数忠勇将士,怎会输?” 陈尘轻笑,目光投向远方,“拭目以待吧,好戏才刚开始。” 城头战局愈发惨烈。挣脱束缚的名剑如狼入羊群,剑锋所至,隋军的修士皆是血肉横飞。剩余修气士拼尽全力维持咒法,却难敌齐兵围攻与名剑屠戮。 隋兵被迫龟缩,依托残破城墙防守,刀盾紧握,试图抵挡剑气。 —————— 李承烈站在后方高台,紧盯玉京剑楼方向,脸色阴沉。外城眼看就要攻下,却被玉京剑楼剑阵阻挡,功亏一篑。他攥紧拳头,正要亲自出手,忽觉天边传来一股凌厉气息。 一道剑气划破长空,剑气厚重如山,裹挟狂风,狠狠斩在城楼上。剑气撞上城墙,砖石炸裂,城楼轰然倒塌,尘土飞扬,齐兵隋兵尽数被震飞,惨叫连连。剑气余势不减,犁出一条深沟,血肉泥土混杂,触目惊心。 这一击震惊全场,齐隋双方士兵皆愣在原地,抬头望向天边。 李承烈瞳孔微缩,低声道:“魏懿衡。” 天边,一名白发老者踏空而来,褐色长袍随风鼓荡,手持长剑问鼎,散发无尽威压。他停在城头上空,扫视十一柄名剑,皱眉道:“好强的剑气。” 这时,玉京剑楼内,一名慈眉善目的老者缓步走出,身着灰袍,步履轻盈。他纵身一跃,落在倒塌的城楼废墟上,双手负背,抬头看向魏懿衡,开口道:“魏楼主,多年不见,风采依旧。” 魏懿衡沉声道:“杨正德,墨家人。你也掺和这趟浑水?” 杨正德摇头,叹息道,“魏楼主,看在我薄面上,退一步如何?这场战事,杀戮已够多。” 魏懿衡哼了一声,摇头道:“隋君赠我一罐龙气,我承诺出手,怎能食言?” 杨正德叹息,问道:“非要动手?” 魏懿衡握紧问鼎,剑身轻颤,答道:“剑道登顶,我别无选择。” 杨正德点头,缓缓道:“那便试试风雨楼主的高招。”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木牌,看似平凡普通,其中却玄妙无比,牌身刻功德二字,散发出淡淡金光。杨正德将木牌往地上一掷,牌身悬浮,绽放耀眼金芒。金光如涟漪扩散,笼罩十一柄名剑。 金光包裹剑身,剑气骤然暴涨,隐约突破十二境,达到十三境飞升境的威势。 魏懿衡皱眉,低声道:“儒家功德牌,竟在你手上。” 杨正德淡然道:“以为儒家友人送的,聊以自保。魏楼主,还要打吗?” 魏懿衡哈哈一笑,握紧问鼎,“打!十三境剑气又如何?我风雨楼从不退缩!” 十一柄名剑受功德牌加持下,剑气攀升至十三境,剑身周围气流扭曲。它们齐齐转向魏懿衡,剑尖锁定,杀意弥漫。魏懿衡握紧问鼎,周身剑气爆发到极致。 战斗瞬息爆发。 十一柄名剑化作流光,从四面八方扑向魏懿衡,剑气甚至扭曲了空间。魏懿衡挥剑迎敌,问鼎斩出,剑气如山岳倾覆,厚重无比,撞上一柄名剑,震得剑身偏斜,城墙下方砖石炸裂,深坑赫然成型。 只是初次交锋,威力就如此,杨正德也不得不感叹,十一境和十二境简直云泥之别。 十一柄名剑虽无法如问鼎般凝练剑气,剑身却裹挟十三境剑气,横冲直撞,威力惊人。一柄名剑直刺魏懿衡胸膛,他侧身躲避,剑气擦过肩头,衣袍撕裂。另两柄剑从左右夹击,魏懿衡低喝,问鼎横扫,剑气涌出,震退双剑,地面犁出数道沟壑。 名剑之间配合无间,剑阵如网,封锁魏懿衡退路。剑气交织,城头砖石尽碎,尘土遮天蔽日。魏懿衡剑法凌厉,问鼎每斩必出雄厚剑气,贯穿城墙,炸出深坑。名剑则仗着数量与金光加持,逼得他左支右绌。 魏懿衡一剑斩断一柄名剑的剑气,金光涟漪震颤,剑身却丝毫无损。他皱眉,剑气再催,问鼎光华大盛,剑气凝成巨浪,撞向三柄名剑,震得剑身倒飞,撞塌半面城墙。名剑迅速回旋,剑气更盛,从四方刺来,逼得魏懿衡连退数步。 城下,齐兵隋兵早已停手,抬头呆望空中激战。花溪风站在高台,喃喃道:“这才是真正的剑修……” “是吗?”陈尘嘴角微扬,低声道:“好戏才刚开场。” 第415章 还不快快谢谢你大爷我? 随着名剑和魏懿衡越打越激烈,外城墙开始不堪重负,砖石一块块剥落,坠向地面,砸起了漫天尘土。 城头上的齐兵与隋兵来不及躲避,剑气扫过,血肉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城楼下,隋军士兵推着云梯前冲,却被一道横空剑气扫中,数十人当场断成两截。城墙一角彻底坍塌,尘土遮天,士兵们慌乱后退,踩踏声与哀嚎混杂在一起,宛如人间炼狱。 李承烈站在后方高台,额头青筋凸起。他看着魏懿衡的剑气波及自己的士卒,却只能忍气吞声。 魏懿衡是仙人境,十二境的地仙,举手投足间能毁山断河,他一个十一境武夫,纵然满腔怒意,也不敢出手。修气到高深处,已近修仙,武道再强,也难望其项背。六境时已开始拉开差距,十境之后,就更是如此。 不过,外城既已攻下,这点损失还在李承烈的承受范围内。 李承烈强压怒火,挥手一声下令:“稳住阵脚,继续进攻!” 空中,魏懿衡与十一柄名剑缠斗,衣袍一角被剑气撕裂,看上去却依旧游刃有余。问鼎剑不断挥动,随着时间的积累,剑气变得愈发厚重,只是击飞一柄名剑,剑气余波就震得城下深坑再添数丈。 名剑剑阵配合无间,剑锋交错,逼得魏懿衡连连闪避。然而他却嘴角上扬,战意更盛,“杨正德,这点手段就想困我?” 杨正德站在城楼废墟上,皱眉道:“魏山主,收手吧。大齐国运已去,已无还手之力。你继续出手,无非继续杀戮,难不成你认为自己是顺应民心?你认为齐国的黎民百姓会如何看你?” 魏懿衡哈哈大笑,声音震彻云霄:“民心?百姓?杨正德,少在这里大气凛然!天下本以强者为尊,历史什么时候是弱者去书写的?杨正德,你以为这剑阵能奈何我?笑话!” 就在这时,魏懿衡突然闭目,周身的气息急速收敛,而剑气却迅速暴涨,冲天而起。剑气在他头顶汇聚,凝成一座虚幻炉鼎,鼎身流光溢彩,隐约发出低鸣。下方城头,释放出来的多余剑气如潮水般被吸入鼎中,连名剑的剑气也不例外,鼎身光芒愈发炽盛,隐隐约约有凝实的迹象。 杨正德皱眉,认出了这是风雨楼不传剑诀——问鼎天下。 这剑诀配合问鼎剑,能吸纳附近方圆十里的剑气,存于剑鼎,化为己用。敌人越强,魏懿衡便越强,敌人越多,魏懿衡的剑气便越多。道家圣人道德生曾有言——魏懿衡的剑气霸道无匹,因他剑心坚韧,一心只想问鼎天下第一剑道,其霸道阳刚之气,非他人所能及。 杨正德脸色一沉,知晓局势不妙。他从袖中抽出一柄伏龙锏,锏身刻满古朴纹路,散发出沉重威压。他腾空而起,与魏懿衡对峙,沉声道:“魏懿衡,你为了区区剑道,背叛大齐,助隋为虐,可有脸面对先贤?” 魏懿衡看见杨正德拿出伏龙锏,冷笑道:“前代墨家巨子也青睐你,居然连伏龙锏都给了你。可惜,我早已踏入仙人境多年!无敌于圣人之下。你区区十一境归真境,拿什么跟我斗?” 杨正德握紧伏龙锏,沉声道:“打过才知!” 魏懿衡不再多说,直接挥剑一斩,剑鼎光芒大盛,剑气如洪流般涌出,迅速冲向杨正德。 杨正德挥动伏龙锏,锏身旋转,空气震动,发出阵阵低沉嗡鸣,一圈圈无形震波如涟漪般扩散,迎向魏懿衡的剑气。剑气撞上震波,竟然寸寸崩散,一再削减,犹如海浪遇上了浅滩,最后竟然慢慢消散无形! “有点东西!”魏懿衡冷哼,又是挥出数道剑气。 杨正德锏势不停,空间波动叠加,逼得魏懿衡剑气连连受阻,随着魏懿衡挥出的剑气越多,他头顶之上的炉鼎的光芒也略有黯淡。 剑阵见魏懿衡剑气受到压制,纷纷向魏懿衡袭来。魏懿衡刚想用剑气弹飞袭来的长剑,杨正德又发出一震波,接连化解他的剑气。逼得魏懿衡不得不用剑抵挡。 魏懿衡在京玉剑阵的围攻之下,还是不小心被刺伤了肩膀,然而他却越战越勇,剑鼎似乎与他共鸣,吸纳的剑气也越来越多,每一剑挥出,威力都比上一剑更强。 “居然还有余力扩大剑鼎的影响范围!”杨正德十分吃惊,魏懿衡不会是仅次于圣人之下的大剑修!只是区区的防守进攻,根本没办法奈他何! 杨正德逐渐吃力,锏身再转,波动加剧,现在只能勉强抵挡袭来的剑气。 魏懿衡哈哈大笑,“杨正德,你输了!民心那有如何,能强过我手中长剑?问鼎天下,问鼎天下!我魏懿衡将问鼎这座天下的剑道顶端!斩遍天下剑客!” 魏懿衡再次挥剑,这一次,剑气凝成百丈高的巨浪,夹带着排山倒海之势,朝着杨正德袭来。伏龙锏的波动再强,可面对如此雄厚剑气,也是力不从心。 波动逐渐被剑气所冲散,眼看剑气就要袭来,杨正德锏身再转,连发三个震波。三个震波重重地撞在了巨浪之上,剑气巨浪瞬间炸裂开来,天上的白云瞬间被余波一扫而空,一时间,竟然出现了万里晴空之天象! 杨正德虽然抵挡住了这一剑气攻击,然而剑气的余波却震得他五脏六腑全部颠倒。 “噗!”最后他还是没忍住,吐了一口大大的鲜血。 魏懿衡冷笑:“杨正德,你的锏法不过如此!” —————— 城角,花溪风紧握黑铁伞,盯着空中交战,喃喃道:“这就是十二境……”然而陈尘却哈哈一笑:“还差得远呢,区区小浪花,剑气再雄厚,没有不可阻挡之剑意,依旧会被击散!如果是我,估计这城和剑楼都被一分为二吧。” 花溪风看向陈尘,咽了一下口水。 陈尘哈哈一笑,“放心,我不砍你。” —————— 杨正德擦掉血迹,深吸一口气,伏龙锏横在胸前。他知道,单靠锏法已难敌魏懿衡的剑鼎。京玉剑阵虽受功德牌加持,剑气攀至十三境,但那只是剑气裹身,并非真人。而魏懿衡的问鼎天下越战越强,剑鼎已吸纳足够剑气,已经隐约有突破十三境的势头。 “再来一剑!”魏懿衡再次挥剑,这次他并未使出全力,只是区区一挥剑,那剑气就如山岳压顶。 杨正德试图挥锏格挡,剑气只是刚刚贴身,他就已经被震飞数百丈之远,与剑气一同重重地撞在城楼废墟,城门口的一角更是被剑气直接压烂了,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隋兵见状,纷纷涌入。 魏懿衡冷笑,剑鼎光芒暴涨,剑气凝成千百剑影,铺天盖地轰向废墟上的杨正德,“杨正德,你认不认输!” 杨正德咬牙,伏龙锏高举,波动全力扩散,震散大半剑影,却仍有数道剑气刺穿他胸膛。他踉跄跪地,锏身拄地,喘息道:“魏懿衡,你真要赶尽杀绝?” 魏懿衡踏空而立,剑尖直指,沉声道:“剑道无情,怪只怪你选错了路。”他举剑,剑鼎光芒凝聚,准备最后一击。 杨正德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血水滴落在地上,眼神却逐渐清明,“老头子我本来就没想过入墨家之门,若非当年巨子有恩于我,我又何苦站在此地。我本没天赋,修行百余载,依旧只是徒徒一个归真境,巨子之位我本不奢侈,奈何当年恩情我又不能不报。呵呵,舍身取义,今早战死在此,又当如何?” “哼!真多废话!”魏懿衡冷冷地看着底下的杨正德,在他看来,杨正德不过自作多情罢了,前代圣人们为了证道而离开这座天下,在他看来,本就是自私自利的行为,如今天下大乱,那批圣人就应该负责任,是他们制定了诸多制度,却又撒手不管的结果! 然而就在这时,伏龙锏突然发出一声长鸣,杨正德心念一动,似与长锏的心跳共鸣,一股奇异感应自心底升起。 伏龙锏并非是他的本命物,承载墨家百年传承,此刻,他感受到锏中沉睡的力量在苏醒。他的心神与伏龙锏融为一体,锏身散发出耀眼青光,震波凝成实质,如龙吟般响彻战场。 城下修气士皆愣住,喃喃道:“那是……什么?”花溪风瞪大眼睛,握伞的手都在颤抖。 杨正德缓缓起身,血水淌满灰袍,气势却节节攀升。他握紧伏龙锏,锏身光幕扩散,隐隐约约笼罩了整个京玉城! 魏懿衡瞳孔微缩,沉声道:“伏龙锏认主?你竟能到这一步?”他怎么都没想到,前代巨子的伏龙锏,竟然会认一个区区十一境的死老头做主人! 魏懿衡察觉不妙,不再蓄气,立马挥剑斩出,剑气如瀑布倾泻,剑鼎光华暴涨,试图以绝对的剑气来压倒杨正德。 就在这时,杨正德突然一睁眼,手中的伏龙锏迅速旋转,锏身发出的青光竟然化作一条条青龙,迅速盘旋升起,迎面冲向剑气! 青龙与剑气相撞,空气瞬间炸裂,天空出现一道耀阳的光芒,伴随的是凶猛无比的气浪。 只是一瞬,京玉城的南城城门残垣尽数粉碎,无数城楼上的隋兵和齐兵瞬间被吹飞,光芒的地面更是裂出数条百丈长深沟。 —————— 花溪风眼看就要被气浪波及,急忙举起黑铁伞抵挡,然而剑气的余波却直接把他铁伞掀翻,眼看气浪要当场取他性命,耳边突然传来了陈尘的声音:“喂喂喂,你这样死了,就没人陪我看戏了。” 等花溪风睁开眼时,才发现陈尘正一脸笑意地站在他身前,如同一把利剑一般,将袭来的气浪一分为二,如同水流般往他的左右两边缓缓散去。 “你...”花溪风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够只是往那儿一站,就把世间万物切割为二! 陈尘哈哈一笑,“哈哈!还不快快谢谢你大爷我?” 第416章 游龙八脉镇剑符 魏懿衡咬牙低喝:“好一个本命物!” 此时此刻,魏懿衡头顶上的剑鼎光华已经变得十分黯淡,杨正德借助伏龙锏之力,牢牢压制住了魏懿衡。 “魏山主,收手吧。够了,再打下去,你会死的。” 然而,魏懿衡却咬牙不退。他紧握着问鼎剑,眼神却依旧燃着不甘的怒火。 “收手?杨正德,你当我是什么人?”他突然一抬手,剑鼎光华一亮,剑气如狂风汇聚,凝成一道百丈巨刃,直指外城残墙。“若我一剑毁了这城墙,大齐还有何依仗?” 杨正德皱眉,知他心意已决,叹息中锏身一震,低喝:“伏龙有法!”伏龙锏猛然下压,青光化作无数光龙,咆哮着扑向魏懿衡。 光龙盘旋,化作一座巨大光幕,笼罩魏懿衡周身。光幕内,震波如海啸翻涌,空气扭曲,魏懿衡挥出的剑气都被尽数碾碎,剑鼎的光芒开始变得虚幻,而剑鼎本身也是开始寸寸崩解。 魏懿衡在光罩中挣扎,周身的剑气开始四溢,如同笼中困兽一般,开始撞击光龙囚笼。他嘶吼着:“杨正德,你困不住我的!” 杨正德摇了摇头,锏身轻轻一挥,光龙开始收紧,魏懿衡身形一滞,被光罩内的震波震得口吐鲜血,膝盖也不由自主地弯了下来。 杨正德沉声道:“魏懿衡,你已经毫无胜算,收手吧。” 魏懿衡喘息,眼中闪过痛苦,低吼:“收手?当年我败给陈清扬,立誓此生不输。你懂那种滋味吗?”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融入问鼎。剑身爆发出刺目光华,剑气冲天,硬生生撑开光龙囚笼一角。他举剑,欲拼尽全力一击。 杨正德皱眉,本想继续镇压,让魏懿衡彻底服软,却未料玉京剑楼十一柄名剑却突然动了起来,剑气暴涨,脱离功德牌控制,化作流光,从四面八方向魏懿衡袭来。 魏懿衡心中大惊,急忙挥剑格挡,剑鼎勉强弹开两柄名剑,就已经震得他手臂发麻。第三柄剑从左侧刺来,他侧身躲避,剑锋划破大腿。第四柄剑自背后偷袭,速度快得无影,他堪堪举剑,剑气却被震波压制。 长剑直刺其背心,眼看就要洞穿,李承烈在高台急喊:“不好!” 城墙一角,陈尘嘴角上扬,低笑:“机会来了。” 花溪风扭头,皱眉道:“你要干什么?” 陈尘大笑:“救人!” 他蒙上黑布,纵身跃起,脚踏大河剑,化作一道剑光,瞬息就冲向魏懿衡身后。那柄偷袭的长剑刺来,陈尘并未出剑,只是横剑一挡,十三境剑气撞在大河剑的剑鞘之上,震得他喷出一口鲜血,染红黑布。然而他却邪魅一笑,手腕一翻,贴上一张“游龙八脉镇剑符”。 只是一瞬,长剑光芒随即一黯,剑气迅速骤散,随后便失控坠地,陈尘顺势凌空一抓,稳稳接住长剑。 剑阵缺一剑,威力骤减。魏懿衡回神,挥剑弹飞另一柄袭来的长剑,陈尘趁乱再动,缩地符一闪,来到长剑身旁。长剑突然旋转,剑气划开了他的肩头,血染衣襟。 陈尘却不管不顾,又贴一张镇剑符于被弹飞的长剑,并顺手接住。 他握着两柄名剑,心满意足,低喝:“走!”甩出数张缩地符,身形闪烁,朝远处岳山疾逃。 剑阵失两剑,威力骤减,剩余九剑攻势稍缓。魏懿衡趁机挥剑,又弹开一柄名剑,喘息道:“兄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来日若至风雨楼,我与你结拜为兄弟!” 陈尘头也不回,哈哈大笑,“魏懿衡,有时候输也并非坏事!”他缩地符连闪,身影渐远。 花溪风愣在城墙,喃喃道:“这家伙……疯了吧?” 李承烈紧盯陈尘背影,皱眉问李玄戈:“我军何时多了个十境剑仙?” 李玄戈摇头:“从未见过,年纪似乎不大。” 李承烈低语:“江湖人士?”他猛地挥手,“别管他!剑楼失两剑,阵法不稳,全军进攻!” 隋军呐喊,刀盾齐举,全军出击。九柄名剑虽仍悬空,剑气却不如先前凌厉,外加还要牵制魏懿衡,根本就无法阻挡其余隋兵的攻势。 眼看城门已经被攻破,李承烈扭头问:“秦军那边如何?” 李玄戈低声道:“探子回报,秦军开始朝此前进,应该是想与我军汇合,攻入内城。” 李承烈冷哼:“山观虎斗,如今外城已破,他们也想分一杯羹?” 李玄戈皱眉:“可将军......暗部‘不良人’那边传来消息,说秦国或与大齐暗中勾结,恐有诈。” 李承烈嗤笑道:“胡扯!秦国挑起战端,怎会与大齐联手?”他摆手,“不必多虑,传令加快进攻!” 李玄戈欲言又止,终究低头不语,退下传令。城头喊杀震天,隋军冲入城内,攻势愈猛。 杨正德望向魏懿衡,叹息道:“还要打?” 魏懿衡拄剑喘息,手脚伤口深可见骨,剑鼎已散,战意却未消,“为何不打?如今你玉京剑楼已丢二剑。杨正德你又能奈我何?” 杨正德叹了一口气,“魏懿衡,如今你身上有伤,已经不是我对手了,你何必还要纠缠下去!” 魏懿衡大笑,“那又如何,我只要牵制住你和京玉剑阵。让隋军有机会攻进城内,我也就算是完成对隋王的承诺。” “你!”杨正德怒骂道:“魏懿衡,你这个小人!为了一己之利,祸害苍生!” “我祸害苍生?杨正德你老糊涂了!如今各国各怀鬼胎,战争已经是不可避免了。你还以为如今还像当初那样有圣人主持公道?错了,你大错特错了。”魏懿衡指向天边,大骂道,“你看看!如今京玉城外城被攻破,有哪家圣人敢出面阻止?” 杨正德回怼:“你这是不义之战!” “哈哈哈!如今礼法已经崩坏,要道义又有何用?”魏懿衡抬手又是一剑,弹飞了飞来的长剑。 杨正德十分生气,“好!你说没用,那我今天就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道义!” 第417章 斩妖除魔? 玉京剑楼顶,风卷硝烟。 田有为站在楼顶高台之上,双手紧扶木栏杆,脸色苍白如纸。他俯瞰城下,隋军如黑潮涌入外城,刀光映着火光,血水淌满街巷。残破的城墙上,齐兵的尸体堆叠,断矛折戟散落一地。 此时他已经神情恍惚,开始喃喃自语:“大齐……要毁在我手上了。” 冯何记站在他身旁,低声道:“齐王,秦军已出发,十里外随时可至。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田有为却像没听见,缓缓松开栏杆,整个人瘫坐在地,金甲撞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苦笑道:“生机?冯相,你没看见吗?玉京剑楼丢了两剑,剑阵已残。即便秦军赶到,大齐也无翻身之日,只能沦为他人附庸。”他抬起头,眼中满是绝望,“我田有为,愧对列祖列宗,愧对齐国江山!” 冯何记皱眉,“齐王,城中还有百万齐人百姓!如今危难之际,你若放弃,他们怎么办?隋军刀下,尸骨无存啊!” 田有为一愣,脑海中闪过城中百姓的面孔:贩夫走卒、老妪幼童,那些在街头巷尾讨生活的普通人。他幡然醒悟,眼中燃起一丝光亮,“对……还有百姓。” 他猛地站起,金甲哗哗作响,“传令!外城百姓速撤入内城,关闭内城门,全军死守!” 冯何记松了口气,拱手道:“遵命!”他转身快步下楼,竹简依旧紧握手中。 —————— 百里外,孤峰草屋前。 陈尘推开木门,肩头衣衫染血,脸色略显苍白。 莫黎琪正坐在屋内,怀里抱着熟睡的言卿,见他归来,眉头微皱,目光落在他肩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你怎么伤成这样?” 陈尘并未立即解释,而是甩手将两柄长剑抛给了她:“接着。” 莫黎琪腾出手接住剑,两柄长剑异常沉重,让她身体微微前倾。她低头一看,剑鞘十分普通,与剑身并不合适,应该的临时找来的,凑合着用的。莫黎琪微微推出长剑,只见两柄剑身上都散发着正气,以及一股若隐若现的凌厉杀气。 “这两把剑,一把叫斩妖,一把叫除魔。”陈尘坐到木凳上,指着两柄剑。 莫黎琪握住剑柄,皱眉问:“斩妖除魔?你拿这两把剑做什么?” 陈尘看了眼睡得正香的言卿,淡淡道:“本来想拿把‘一心’给言卿的,可惜只弄到这两把。不过无所谓,她以后的本命剑,我自然会帮她重新选一把。” 莫黎琪一听,脸色为之一变,警惕地盯着陈尘:“你想让言卿练剑?” 陈尘挑眉,不紧不慢道:“废话!她有她的使命,不练剑怎么行?” 莫黎琪赶紧抱紧言卿,声音瞬间就冷了下来:“你想利用她做什么?” 陈尘斜了她一眼,淡淡道:“与你无关。你只管好好照顾她,其他的由我来处理,将来我会做她的师父,成为她的护道人!” 莫黎琪轻咬嘴唇,立马沉声道:“若你敢利用她,我就带她回剑气峡。” 陈尘嗤笑,“你哪也去不了。言卿有龙血,意味着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莫黎琪咬唇,低头看向言卿熟睡的小脸,眼神复杂。因为言卿的额头微微凸起,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混血婴儿。莫黎琪想反驳,但终究无言以对。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陈尘见她不吭声,便起身,脱下上衣,露出肩头深可见骨的伤口,场面触目惊心。他背对莫黎琪,淡淡道:“别愣着,帮我包扎,血都快流干了。” 莫黎琪回神,放下言卿,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木榻上,取出布条和药粉,走过去。她看着那道伤口,忍不住道:“怎么伤得这么重?” 陈尘苦笑:“十三境剑气,我现在才恢复成十境,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幸好有长生体,过几天就恢复。” 莫黎琪还在查看伤口,陈尘就已经不耐烦地催促道:“别废话,快点!血真要干了。” 莫黎琪皱眉,从木箱里翻出针线,问道:“要缝吗?” 陈尘被气笑了,“当然要!我长生不老,又不是不会死!该怎么弄就怎么弄!” 莫黎琪抿唇,开始缝合伤口,针线穿过皮肉,陈尘虽疼,但依旧面无表情,“你这手艺,比李咏梅差远了。” 莫黎琪没反驳,针线活她本来就不擅长,只是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说起来,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讲。” “有话快说!”陈尘显得十分不耐烦。 莫黎琪缓缓道:“就是,你那个姓独的徒弟去哪了,你之前不是经常带着他们俩的吗?怎么现在不见人了?” 陈尘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关于和独孤行分离这事,陈尘始终有些后悔,但他也不打算认错,本来这件事就是独孤行不对,他怎么可以不听自己的话,随意行动呢?而且还弄丢了自己的“天下剑”。 “或许是我教导无方吧!”陈尘喃喃自语。 “嗯?”莫黎琪微微皱眉,“你说什么?” 陈尘哼了一声,“那小子弄丢了我的天下剑,他现在已经不是我徒弟了。” “什么,天下剑丢了?”莫黎琪十分惊讶,她一直以来,都只是以为陈尘将剑藏在他的养剑葫芦里,她怎么都没想到,剑原来已经丢了! “你这次去大骊,是为了找它?” 陈尘没有隐瞒,点头道:“你猜得没错。不过能不能找回来,我也没把握。”他顿了顿,催促道:“别磨蹭,快缝!” 莫黎琪低头继续缝针,针线穿过皮肉,伤口渐渐合拢,血迹被布条擦去。她缝得小心,尽量不让陈尘太痛,脑中却闪过那个憨厚少年的模样。她轻声道:“你对那少年,是不是太苛刻了?” 陈尘哼了一声,没接话。莫黎琪见他不吭声,也不再多说,专心包扎。伤口缝合后,她便用布条裹紧,动作十分轻柔。陈尘低头看了眼伤口,满意道:“还行,起码没歪。” 莫黎琪收拾针线,起身退开,低声道:“快把衣服穿上。” 陈尘淡淡道:“一个老头,有什么好害羞的?” 莫黎琪郁闷,瞪了他一眼:“若你还是那老头模样,也该有点礼数!” 陈尘笑而不语,起身活动了下肩膀,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却毫不在意。他走到窗边,推开木窗,望向远方,问道:“山神老头找过你没?” 莫黎琪摇头:“没有。” 陈尘喃喃道:“那他多半在京玉城里。虽不是齐国册封,可他生长在这片土地,多少对大齐有些感情。而且战事一起,他也躲不了。” 莫黎琪沉默不语,心中感慨,陈尘的人际交际,简直远超她想象。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满天下乱跑,却又能片叶不沾身吧。 “好了,是时候起身出发了。” 第418章 陈尘?陈子! 京玉城内城,田有为的命令迅速传开。外城百姓拖家带口,扶老携幼,涌向内城。内城门洞开,守兵挥手催促,“快!快进城!” 妇人抱着孩子,老人拄着拐杖,脸上满是惊惶。 内城墙头,齐兵列阵,弓弩上弦,符箓捏在手中。田有为换上战甲,亲自登上城头,手中长剑紧握,声音洪亮:“守住内城!护我齐人百姓!” 士兵们齐声应和,士气稍振,却难掩眼中疲惫。外城已破,内城还能撑多久?无人知晓。 冯何记站在田有为身旁,低声道:“齐王,秦军若真来援,内城或可一守。但若……”他顿了顿,没说下去。 田有为沉声道:“无论如何,守到最后一人!” —————— 与此同时,外城。 齐兵的防线被瞬间突破,隋兵如狼群般涌入,在场的人都杀红了眼,压根就不管你是谁,皆是挥刀冲杀。齐民百姓拖家带口,哭喊着挤向内城门。 主干道上,一名齐军小卒长挺身而出,名叫顾正,四境修气士,孤身挡住汹涌隋兵。 顾正手握长戟,横于胸前,立于道中。他虽是修气士,却只通晓几张简易爆竹符,面对百余隋兵,眼中毫无惧色。 “来吧!想进内城,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隋兵中,一名小头目见顾正气息不俗,似是修道之人,普通士兵上去也就是在送死。于是他挥手,下令道:“弓箭手!放箭!” 后排弓手齐齐拉弦,数十支箭矢破空而至,铺天盖地射向顾正。 对方一上来就射箭,顾正顿时慌乱,他只会爆竹符,哪里挡得住箭雨?情急之下,他甩出一张符箓,真气灌入,符纸燃起火光。 “砰!”爆竹符炸开,声响震耳,火花四溅。 顾正闭眼,以为必死,哪料,身上一点痛都没有。他睁眼一看,花溪风不知何时挡在他身前,黑铁伞旋转如轮,狂风呼啸,将箭矢尽数吹偏。 花溪风扭头,沉声道:“顾正,快走!护百姓入内城!” 顾正愣住,喊道:“花哥!”话音未落,花溪风伞势再催,狂风裹着他,硬生生送出十丈远,落在奔逃百姓身旁。 顾正爬起身,握紧长戟,护着人群朝内城门狂奔。 —————— 京玉城外,崩塌的城楼前。 李承烈披甲按刀,正指挥着士兵往城内冲,“给我冲!”突然,他忽然感到一股凌厉气息正在往这边逼近,似乎有一个十境元婴境修士前来救援。 李承烈环顾四周,除了正在冲锋的隋兵,并无发现其他人。于是他叫来了李玄戈,“李玄戈,你立刻带兵占领剩余的外城城墙,至于内城,先以围困为主!” 李玄戈拱手领命,“遵命!将军。” 等李玄戈起身跃上城墙后,李承烈才大喝一声:“出来,别藏头露尾的!” 伴随声音的落下,他前方不远处的空气扭曲了起来,一道身影由虚化实,缓缓现身。来者身披麻衣,须发灰白,模样有点像山中老农,他右手持着一根木尺,左手则是一幅画卷。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岳山山神岳峰嵘! 李承烈皱眉:“岳峰嵘?岳山山神!你不在岳山,来此作甚?” 岳峰嵘哈哈大笑,“我虽非大齐册封,但岳山受齐民香火数百年,这份情谊,我岂能不还?京玉城如今危在旦夕,我自当出手。” 李承烈冷笑:“离开岳山,你境界跌至十境元婴,凭什么与我十一境武夫斗?” 岳峰嵘摇头,扬声道:“我乃修气士,你不过武夫,境界虽高,手段却未必胜我!”他话音未落,李承烈挥拳,一道拳风罡风打出,拳风撕裂地面,犁出一道深沟,直扑岳峰嵘而来。 岳峰嵘哼了一声,木尺轻挥,身前金光流转,拳风撞上金光,轰然炸开,余波直接震碎两旁摆放着的拒马,就连附近的城墙也被震得砖石碎裂,落下层层墙灰。 岳峰嵘皱眉:“李将军,京玉城墙已残破,不宜再战。你也不想,京玉城到你手里之后,只是一座残城吧,不如入我我画卷一斗!如何?” 说着,他左手一翻,手中的画卷瞬间展开,一幅流光溢彩的山水画出现在了众人眼前,画卷绵延数丈,也不见其尽头。 李承烈冷笑一声:“《岳山镇地图》?有意思!”他伸手接住了画圈的另一侧,“那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你这岳山山神功夫!” 岳峰嵘冷哼一声,伸手一卷,画卷金光大盛,李承烈与他身形一晃,齐齐被吸入画卷。二人身影消失,城楼前只剩画卷悬空,微微颤动。 周围的士兵也开始慌了神,“李将军人呢?” —————— 与此同时,京玉城外,尘土飞扬,秦军铁骑匆匆赶至。灰甲方阵整齐如一,队列间距分毫不差。弓手列于前,枪兵护于侧,骑兵前冲,纪律严明,令人胆寒。 李玄戈站在破败的城墙上,原以为秦军来援,挥手示意迎上,“战旗手!” 一名手握战旗的士兵匆匆地跑了过来:“将军,我在!” “在城墙上插上军旗!告知秦兵,我们已经攻下外城!叫他们快点前来支援!” 然而话音未落,秦军的上将军白祁,突然一声令下:“拉弓!”秦军弓手齐齐拉弓,箭在弦上。 站在城墙上的李玄戈直接懵了,“他们在干什么?!” “放箭!”一声令下!秦军弓手齐齐放箭,一时间,箭矢如黑云压顶,铺天盖地朝这边射来。 李玄戈立即反应过来,秦军这是反水了! “分散!快散开!” 然而,一波未落,第二波再起,箭雨连绵不断,毫不停歇。城墙上的隋兵猝不及防,无数毫无防备的隋兵被箭矢射穿胸膛,一时间城墙上的惨叫声响成一片。 “啊!”“救命!”“快举盾,举盾!啊!”“盾牌兵在哪?啊...” 箭雨过于密集,城墙上的士兵乱作一团,精良木铁箭矢无情收割人命。隋军阵脚大乱,刀盾手抱头鼠窜,尸横遍野。 李玄戈破口大骂:“秦人!出尔反尔的小人!”他挥刀斩落几支飞箭,此时也知道暗部的“不良人”传来的信息是正确的。 秦人果然与齐人串通了! —————— 内城高台上,田有为披甲执剑,俯瞰秦军铁骑,精神为之一振。“秦军来援……内城有救了!”他握紧长剑,眼中燃起希望。 然而,冯何记却站在他身旁,皱眉不语。他在担心,大秦既然能出尔反尔,违背隋国誓盟,那么它也有可能,违背与大齐之间的誓盟,一举攻进城内! “唉,大齐这战过后,还是气数已尽了!” —————— 与此同时的百里之外,陈尘与莫黎琪并肩而行。 “如果秦军胜了,会如何处置大齐?”莫黎琪突然问道。 陈尘停下脚步,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耐心解释道:“秦国攻齐,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要的是战略踏板。” 莫黎琪一愣:“战略踏板?” 陈尘呵呵一笑,眼神变得意味深长,突然转移话题道:“莫黎琪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是这座天下的人吧。在我看来,这座天下十分有趣,有趣就在于各国之间制度不同,而又呈现七国局面。秦、隋、庆、齐、骊、魏、燕本身背后的制度和文化,就出于他人之手。” “你什么意思?”莫黎琪不解。 陈尘笑道:“莫黎琪,来这座天下的那批初圣,其实和我一样,皆是天外之人!” “什么!”莫黎琪吃惊得合不拢嘴。 陈尘继续道:“其实我一开始也是十分惊讶,直到我遇到了道家前代圣人的师父,才从中了解了一点情况。道德生他是第六代道家圣人,他往上数的三代圣人,那都不是这座天下的人。他们都源于浩然天下的道家正统。这批道家正统,他们穿梭于各座天下之间,只为传播思想,教化世人。当然,我怀疑这座天下的儒家初圣,也是如此。” 莫黎琪不解,“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 陈尘微微一笑:“大千世界,本为一家。我们浩然天下的人,推崇的从来都不是插手其他天下的事务,而是追求天下大同!其他天下的人怎么样我不管,但我要天下百姓着想。有句话说得好,‘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道理就是如此。” “那你干嘛要插手这座天下的事务?”莫黎琪皱眉道。 陈尘呵呵一笑,十足一个耍赖的老头,“因为我不是圣人啊!” 莫黎琪无语了,他还以为浩然天下的人都是如此大公无私的人呢,原来也是会有像陈尘这样自私自利的小人。 陈尘又道:“话说回来,若秦国灭了齐国,秦和隋就会接壤,对于现在的大秦是不利的。还不如让大齐苟延残喘,作为与隋国的缓冲带。不过,齐国与秦国接壤,就很有趣了。” 莫黎琪皱眉道:“你在说什么?齐国与秦国接壤,有什么奇怪的?” 陈尘哈哈大笑:“没什么了,我只是想说,这座天下的大齐地理位置比较特别。” 莫黎琪见陈尘不太愿意多讲,便不再追问了,而是又道:“你怎么知道隋军必败?万一他们赢了?” 陈尘轻笑,“大秦对内严禁私斗,对外却鼓舞公战。军功授爵,能得甲首一者,赏爵一级,益田一顷。也就是这样的社会风气,秦军便是这天下最能打的军队。隋军虽然修气士众多,但秦军可不是吃素的,虽然他们没有比较拔尖的修士,但他们却遍地都是武夫。” 陈尘突然转头,嘿嘿一笑,“他们大秦内的法家,可是都是我教出来的,他们尊称我为‘陈子’。” 莫黎琪愕然,陈尘居然还有这层身份? “莫黎琪啊,在我看来,这座天下的人还嫩着呢!” 莫黎琪盯着他,许久无言。 一个游走于各国之间,却因为剑砍道家圣人闻名于天下的怪人。此刻正站在她的面前谈笑风生。莫黎琪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第419章 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与此同时,大骊山间小道上,独孤行正紧皱眉头,脑海里全是陈天星的声音,喋喋不休。 “臭小子,你可别忘了,井底那会儿你亲口答应的条件。”陈天星的声音从他识海深处响起,“现在反悔,想耍无赖?” 独孤行停下脚步,“耍无赖?陈天星,你提的什么破要求!你明知道我和李咏梅有约定,还故意膈应我,简直欺人太甚!” 白纾月走在独孤行身后,见他眉头紧锁,就知道他在和陈天星聊天了。 陈天星冷笑:“约定?说得好听。你跟白纾月在柴屋那晚,搂搂抱抱的,还不是乐在其中?装什么正人君子!别以为我忘记了,你还当着一个和尚的面,调戏过那个姓阮的女人,你现在跟我说约定?” 独孤行气得脸都涨红,压抑着心中怒火,自言自语道,“你胡说!若不是你下药,我和白纾月怎么会犯错?” 白纾月听到“下药”,身子一僵,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向独孤行。 独孤行瞥见她的神情,顿时有些慌乱,连忙解释:“白纾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那晚不是我本意。” 白纾月咬了咬唇,低声道:“我知道。”她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头埋得更低了。 陈天星却不放过这机会,嗤笑道:“不是本意?情不自禁罢了!臭小子,错了就认,扭扭捏捏算什么男人?现在老老实实跟白纾月双修,我还能帮你提升下实力,省得将来被人打死。” “认?我认什么?那晚我情非得已!双修的事,休想让我答应!” 话音刚落,陈天星的声音陡然一沉:“不答应?那就别怪我了。”话音刚落,他突然催动一道命令,白纾月身子一颤,眼神骤变,猛地扑向独孤行。 白纾月惊呼,双手不受控制地抱住独孤行,指尖滑进他衣襟,触到少年胸口。她的手柔嫩光滑,带着微微的凉意,像春水拂过,独孤行吓一跳,整个人僵在原地。 “白纾月!你干什么!”独孤行抓她手腕,想拉开。白纾月满脸通红,双手乱动,想收回来却怎么也做不到。 她急得快哭了,结结巴巴道:“我……不是我!” 独孤行冲着识海吼道:“陈天星!你搞什么鬼!快让她停下!” 陈天星哈哈大笑:“停?除非你答应我的要求,不然今晚我让她把你衣服扒光,看你还嘴硬不!” 独孤行气得跳脚,“陈天星,你别欺人太甚了!有本事冲我来,折腾她算什么?” 陈天星慢悠悠道:“欺人太甚?是你违约在先。我折腾她,还不是为你好?我告诉你,你今天不把这事给办了,剑敦山一行你必死无疑!我已经算过一卦了,必须走这一步!” 独孤行愣住,皱眉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等陈天星回答,他又催动一道命令。白纾月惊叫一声,身子再度扑向独孤行,双手紧紧抱住他。独孤行猝不及防,被她撞得退了两步,差点摔进路边的灌木丛。 白纾月双手带着柔软的触感,在他腰上乱摸,像是急于抓住什么。 “白纾月!你……”独孤行急得满头冒汗,急忙抓住她的双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白纾月急得眼眶都红了,“孤行,真的不是我!” 独孤行真的生气了,脑子里喊:“陈天星,你再这样,我跟你没完!” 陈天星却笑得肆无忌惮:“没完?你现在能拿我怎么样?我告诉你,你不听我,你就等死吧!” 独孤行一手按住白纾月的双手,把她死死地压在地上,面对着面。白纾月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然而敕令之下,已经容不得她反抗了。 独孤行深吸一口气,压住火气,低声道:“陈天星!你到底想干什么!” “哼,臭小子,我建议你还是死了那条心。你不可能会和李咏梅在一起了!将来陈尘必定会利用她来牵制你!”陈天星冷哼道,“你最好听我的!别到时候人没了,还当了陈尘的一条狗!” “我师父才不会这样对我!”独孤行反驳道。 陈天星哈哈大笑,“都到这个时候,你还相信你师父,我看你是昏了脑!我告诉你,你要么听我的,现在就和白纾月走到一块,皆大欢喜。要么就等着白纾月她妹和那小乞丐死在剑敦山,然后将来想条死狗一样,愧恨终身吧!” 说完,陈天星又命令道:“白纾月,听令!”白纾月身体一震,手脚又开始不受控制了起来。 独孤行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反手一指点在白纾月肩头,封住她穴道,免得她再被控制扑过来。白纾月身子一僵,动弹不得,瞪着他,眼神复杂,既羞又恼。 陈天星哈哈大笑:“点穴?没用!她六境修为,过不了半刻钟,自己就解开了。你就老实接受吧!” 独孤行攥紧拳头,在脑子里吼:“陈天星,我哪里得罪你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陈天星冷哼:“独孤行!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就你这点实力,你能干得了什么。我问你,你到底能干得了什么?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装什么正人君子,你有一统天下的宏图大志吗?你有舍己为天下的宏图抱负吗?你什么都没有,你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现在你跟我装君子?” 独孤行气势顿时矮了半截。他颓然坐下,靠在一棵松树下。白纾月站在一旁,穴道渐渐松动,又开始慢慢恢复了活动。 独孤行一见,立马下令,“白纾月听令!站在那别动!”白纾月身体一僵,果然真的站那里了。 陈天星却笑了,“就你会命令?我也会!白纾月听令!过来!” “白纾月听令!站回去!”“过来!”“站回去!” 白纾月就这样被这两人一拉一扯,来来回回,跑了几十个来回,她终于忍无可忍了,破口大骂道:“你们两个玩够了没有!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她是真的得生气了。 “白纾月,我......”独孤行立马就闭嘴了。 “白纾月,听我敕令,给我把裙子...”陈天星话还未说完,独孤行立马服软了,“陈天星,我答应你,你别在乱来了!” 陈天星得逞后,哈哈大笑,“早点答应不就完事了!” 独孤行有些不解,陈天星为何也能命令白纾月,白纾月不应该只是与他自己有契约吗? 似乎看出了少年的疑惑,陈天星笑道:“你以为我不会留后手?你和白纾月签的契约,一直都是双主的!” 独孤行幡然醒悟,“你是说......” 陈尘哈哈一笑,抢答道:“我也是白纾月的主人!想解约,你得问过我才可以!“ 独孤行一听,心都凉了半截。 “放心吧,我做事有方寸的。” 第420章 年轻真好! 夜幕低垂,水云江边泛着粼粼波光,月色洒在水云江面上,映出一片清冷。江风拂过,带着丝丝凉意。周围静得只有水流拍岸的轻响,远处山影模糊,偶尔传来几声夜鸟低鸣。 真是一晚好夜色。 自从大骊商船出事,水云江就没了往日的热闹。商船一艘接一艘减少,谁家也不敢冒险,毕竟一条大船的家底,不是随便哪个家族都能拿得出来的。 此时,江边除了风声水声,再无半点人气。白纾月和独孤行正站在岸边,春风轻拂着她的柳发,显得格外地温柔。 白纾月低头盯着脚边的小鹅卵石,有些局促不安,“孤行,真的要这样做吗?” 独孤行也显得十分不自在,他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位已经长大成人的少年,依旧是那么地青涩,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女,月光下,白纾月的脸白得像玉,偏偏脸上又夹带着丝丝红晕,显得格外动人。她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身旁的少年。 独孤行心里满是无奈,苦笑道:“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你要是真不愿意,我再跟他谈谈,其实我...” 白纾月脸颊刷地红了,头埋得更低,手指攥着衣角,半天没吭声。月光下,她耳根都透着粉,像是熟透的桃子。 独孤行挠了挠头,尴尬得脚趾都在沙子里抠来抠去。他正打算说点什么打圆场,甚至想直接放弃这荒唐事,白纾月却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拉,往江边走去。 独孤行愣住了,踉跄了一下,差点没跟上她的节奏。 “白纾月,你……”他话没说完,白纾月已经停下脚步,站在江边浅水处。她松开他的手,低头脱下鞋子,光着脚踩进水里,江水没过她的脚踝,溅起细小的水花。 独孤行站在不远,迟疑着没动。他看着白纾月的背影,脑子里一片混乱。 白纾月转过身,脸红得都快滴出水了。她头撇到一边,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孤行……” 独孤行呆站原地,许久都没迈出一步。江风吹过,凉飕飕的,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气氛尴尬得让人喘不过气。 白纾月赤脚踩着水,慢慢走回独孤行身旁,站定,低着头,声音有点颤抖:“孤行,那件事……我其实不在乎。只要你还当我是朋友,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即便……”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即便我们有缘无份。” 独孤行愣住了,定定地看着她。月光下,白纾月的眼角泛着泪光,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进江水里。 白纾月见他不吭声,头埋得更低,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独孤行看着她这模样,心底泛起一股酸涩,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白纾月没回应,突然上前一步,猛地抱住他,把脸埋进他的肩膀。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 “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什么是我不能为你做的。” 独孤行僵在原地,双手悬在半空,想推开又舍不得,想抱回去又觉得不对。 救命恩人?若论恩情,白纾月早还清了,当初在商船,她拼死护他,早就两清了。 就在这时候,陈天星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别磨磨蹭蹭的!不就是抱一起运功练气?又没让你们水乳交融,多大点事!” 独孤行脑子一懵,下意识“啊”了一声,整个人傻了。 陈天星哈哈大笑:“臭小子,你不会真以为双修是采阴之术吧?” 独孤行脸刷地红到脖子根,尴尬得恨不得一头扎进江里。他之前还真以为双修是要跟白纾月……那啥。看白纾月的反应,她显然也是误会了。他干咳两声,偷瞄了白纾月一眼,见她还埋着头,顿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陈天星笑得更大声了:“瞧你那点出息!还愣着干嘛?赶紧的!” 白纾月等了半天,见独孤行没动静,默默退后一步,松开他,赤脚踩着水,慢慢往岸边走。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落寞,裙摆湿漉漉地贴在腿上。 独孤行回过神,赶紧喊:“白纾月!等等!”他声音有点抖,不敢乱说话,只硬尴尬地挤出一句,“跟我来。” 白纾月停下脚步,转过身,脸还是红的,眼眶却依旧有些湿润。她没吭声,默默跟着独孤行往水里走。 春天的江水温暖舒适,漫过了少女的柳腰。 独孤行在心里问陈天星:“接下来咋办?” 陈天星慢悠悠道:“简单。你抱紧她,或者让她抱紧你,肌肤多接触点,气机相连,运转周天。” 独孤行一听,深吸一口气,脱了上衣,露出精瘦的胸膛。白纾月抬头一看,脸红得不能再红,赶紧撇过脸,手指放在肩头,轻轻撩下外裙,只剩一袭轻薄的丝衣。 月光下,丝衣贴着她的身形,勾勒出优美的曲线。 白纾月手指颤抖,刚想褪下丝衣,独孤行急忙转过脸,结巴道:“那个,那个……你不用脱的!我们不会做...做那种事情。” 白纾月一愣,“你怎么不早说!”她赶紧蹲下身,背过身,藏进水里,水花溅了一片。 江水清澈,丝衣紧贴她的后背,隐约露出光滑的肌肤,独孤行瞥了一眼,脸红得跟她有一拼。 陈天星的声音又冒出来,催道:“抱上去啊!愣着干嘛?再过几天就到剑敦山了,不抓紧练功,你拿什么救人?” 独孤行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硬着头皮走过去,站在白纾月身后,水漫到他腰间。白纾月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独孤行笨拙地伸出手,轻轻抱住她的肩膀。白纾月身子一颤,没躲。她的肩膀凉滑,像浸过水的玉,独孤行十分紧张,心跳不止,手都不知往哪放。 陈天星又催:“贴紧点!磨蹭啥呢?” 独孤行没法子,只好把白纾月往怀里带了带。白纾月顺势靠了过来,双手轻轻搭在他胸口,丝衣湿透,贴着她的身形,独孤行能感觉到她皮肤的温度,这让他感到一丝愧疚。 自己这样做真的对的吗?我为什么要听他的?咏梅不会怪我吧?我...我不能这样做。 就在独孤行心里挣扎着,想要推开白纾月之时,白纾月突然抱住了她,耳根红得发烫,小声道:“这样行吗?” 独孤行心里咯噔了一下,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喉咙发干,“应该……行吧。”他赶紧在心里问陈天星:“然后呢?” 陈天星哼了一声:“你在体内运功,心法运转,气走周天,肌肤贴着,把气输到她体内,引导她体内的灵气。她也一样,将你的气运转一周后,再输回给你体内。”说完,他还不忘补一句,“别磨叽,赶紧的!” “这...这能行吗?我的真气...” 然而,独孤行还未说完,陈十三就打断了他,“你练的是二十八脉游龙诀!不用担心接纳不了她的灵气,因为你体内的真气是最纯净的浩然真气,能汇纳天下万气。俗话讲,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先天一炁,通天下一气耳。至于什么意思,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你照做就是了,赶尽的。” 独孤行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试着运转心法。白纾月也跟着运功,气息缓缓流动,江水绕着他们打转,泛起细小的漩涡。她的手贴在独孤行胸口,肌肤依旧冰凉细腻,但呼出的气息却渐渐热了起来。 独孤行感觉一股灵气从白纾月掌心传来,沿着他的经脉游走,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而他自己的真气也顺着手臂流了过去,温暖雄厚。二者就像是水流交汇,慢慢地融在了一起。 似乎心有灵犀,二人都缓缓睁开了眼,四目相对。 此时,白纾月白纾月正贴在独孤行的胸膛上,含情脉脉。 独孤行急忙撇开脸,小声道:“还行吗?” 白纾月咬着唇,轻轻点头:“嗯……有点暖和。”对于白纾月来说,独孤行的真气雄厚磅礴,却不乏温和细腻。 白纾月不解,为何一个拥有如此雄厚的真气的少年,却仅仅只有修气二境。 然而,陈天星却心知肚明,因为他偷偷给独孤行下了心障,让他认为自己只有修气二境的实力,故而他无论如何修行,表露出来也只有二境。 对于此事,当初就连陈尘都被陈天星蒙蔽在鼓里,等他醒悟之时,已经为时已晚了。独孤行已经被他赶走了。 见二人抱在一起,陈天星在识海里笑道:“不错不错,年轻真好!年轻真好!” 独孤行没搭理他,专心运功,尽量不去想白纾月贴着自己的触感。白纾月闭上眼,气息平稳下来,手臂却不自觉地抱得更紧。 江边静悄悄的,只有水声和他们的呼吸声。远处渔火摇晃,像是给这春日的夜色添了几分暖意。 不知为何,独孤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或许,自己不应该辜负白纾月。 第421章 公孙具的公孙府 水云江边,天色渐亮,晨光从天边的鱼肚白里透出。 独孤行盘坐了一整夜,体内真气流转,经脉里原本堵塞的地方像被春水冲开,舒畅无比。他闭眼感受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嘴角微微上扬,因为他察觉到自己隐约触到修气三境的门槛了。 独孤行偷偷睁开眼,低头看向怀里的白纾月。她睡得正沉,脸颊透着淡淡红晕,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独孤行心头一暖,可随即一股愧疚涌上来。他想到了李咏梅,想到那份未曾履约的约定。虽然昨晚啥事情都没发生,但这似乎已经算是沾花惹草了。 独孤行轻叹一声,小心翼翼抱起白纾月,踩着沙滩走回岸边。江水顺着少女的裙摆滴落,留下点点水痕。他在一棵柳树下放下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干净白布,俯身擦去她身上残留的江水。当擦到她胸口附近时,白纾月发出一声轻哼,有点像是梦中呢喃。 “孤行...” 独孤行手一顿,脸颊有些不自在,赶紧收起白布,觉得自己干这事有些冒失了。他清了清嗓子,轻轻拍了拍白纾月的脸颊,低声道:“白纾月,醒醒。” 白纾月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神还残留着几分睡意。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只觉全身暖洋洋,像是泡过温泉澡一般,浑身经脉舒畅无比。可当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贴身衣服湿透了,还隐隐约约能看到光滑的肌肤时,她顿时慌了。 白纾月手忙脚乱背过身,结结巴巴道:“我……我得换衣服,你先走开!” 独孤行苦笑一声,识趣地转过身,“好,我去那边等你。”他快步走到十丈外的石头上坐下,背对少女,盯着江面发呆。 此时,天边鱼肚白渐渐亮起,与宽阔的江水连成一线,水天交融,静谧安详。不得不说,水云江的水真的很清...很白。 没过多久,白纾月换好一身干净白裙,缓步走到独孤行身旁。望着这天水一线的场景,白纾月也不禁感慨:“这里的水真的清。” 独孤行嗯了一声,目光却有些飘忽,心不在焉,“嗯,也很白。” 白纾月偷瞄他的侧脸,晨光之下,少年侧脸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英俊。她看得出神,又不自觉地回想起昨晚的事,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嗯?你在想什么?” 白纾月立即回神,“没...没什么!” 独孤行似乎有些迷茫,“白纾月,我觉得...算了,不讲了。” 白纾月柳眉微蹙,“孤行,你怎么了吗?” 独孤行似乎还在犹豫,最后还是是深吸了一口气,想鼓起勇气地说道:“我们以后还是别这样了...对...对不起。我不能辜负咏梅。” 白纾月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了一丝失落。 “对不起,辜负你了。”独孤行不敢抬头看向白纾月,害怕看到她那失落的眼神。 白纾月似乎妥协了,“孤行...你没辜负我。” 独孤行却皱起了眉头,“不,我错了。我的确辜负了你。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 白纾月没让他说完,轻轻走上前,从身后抱住他,脸贴着他的背,“别说了,孤行。我不在乎。” 独孤行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他能感觉到白纾月那微微颤抖的肩膀,以及那打湿衣裳的点点滴滴的泪水。 这次他没推开她,他感觉着她的的心跳,感受着她的体温,以及她那身上淡淡梅花香囊的清香。他心底酸涩,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别人对自己的情意,那份毫无保留的爱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独孤行深吸一口气,转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微笑道:“好了,咱们出发吧。” 白纾月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还残留着那闪烁的泪光。 两人沿江边小道继续前行,晨雾渐渐散去,江风送来了清新的草木气息,也吹散了二人彼此残留在对方身上的气息。 —————— 与此同时,大秦京城。 一座宽敞府邸坐落于城东,朱门高墙,庭院深深,檐下挂着门府匾额,上书“公孙府”三字。府内青石铺地,假山流水,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一股低调的奢华。 此刻,狐言纵正大大咧咧坐在一张梨花木椅上,翘着腿,啃着桌上刚送来的果子。 “秦王这手笔不小啊!一上来就给咱们这么大个宅子!” 江河冷笑,斜了他一眼:“那是自然。秦国最重功勋,公孙先生能帮他们打造兵器,自然得供着。别看这宅子气派,里头眼睛多着呢,别乱闯祸。而且秦国律法重,闯了祸就是连坐,咱们仨都得跟着倒霉。” 狐言纵吸了口凉气,瞪大眼:“连坐?这么狠?” 江河懒得理他,他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他都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 “公孙先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公孙具放下玉牌,“那老头......” 江河接过话头,“那姓陈的老头说了,先静观其变。公孙先生,你先在工坊里立住威信,兵器打造的事得抓紧。至于安全,我来盯着。” “嗯。”公孙具点了点头,随即又道:“狐言纵,你明天跟我去一趟工部。” 江河指正道:“在秦国这里,是没有隋国一样的六部,所以公孙先生,你得换个叫法,叫工室,或者工匠房。” “额......”公孙具苦笑。对于秦国的制度,他还是不知甚解。 江河笑了笑说:“公孙先生,你有空得了解一下秦国的律法。要不然,闯大祸了,那可不好办了。” 公孙具苦笑不已。 第422章 溜街混混武夫 几天后,独孤行和白纾月踏进了剑敦山脚下的青岩镇。镇子不大,街道却挤满了人,吆喝声、笑骂声混杂,酒肆茶摊门口站满了江湖客。 青岩镇不大,却因靠近剑敦山,成了大骊江湖人士的聚集地。刀客、剑修、贩夫、游侠,形形色色的人摩肩接踵。 如今,青岩镇可谓是成了个鱼龙混杂的热闹窝。 独孤行走在前面,走在石板路上,耳边尽是路人的议论。白纾月跟在他身后,披了件灰色斗篷,尽量低头避开路人的视线。 两人路过一间茶摊时,几个汉子正围着桌子喝茶、闲聊。 “知道不?官兵把剑敦山水泄不通!看来是要来大事了!” 另一个瘦子接话:“听说还打起来了,啧,热闹着呢。” “没那么夸张吧?”旁边一个矮个子不屑,“不就是比武切磋?哪至于真刀真枪。” “蠢货!”一粗汉子瞪了他一眼,“比武是幌子,试探实力罢了。剑敦山那三千剑修,可不是吃素的。” 独孤行停下脚步,眉头微皱。 白纾月也停下来,侧耳听着。她朝少年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询问。独孤行低声道:“先找个地方落脚,慢慢打听。” 白纾月点点头,拢了拢鬓角的发丝,跟在他身后。 两人穿过拥挤的街道,来到一家挂着“福来客栈”招牌的二层小楼。 独孤行推门进去,柜台后的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人,留着八字胡,正低头拨算盘。见有人来,他抬头瞅了一眼,摆手道:“没房了,满了!” 独孤行一愣,“这么快?” 老板叹气,放下算盘:“最近镇上全是来看剑敦山热闹的,客栈早住满了。别说我们这儿,别的地儿估计也一样。” 白纾月皱眉,扭头问独孤行:“那怎么办?” 独孤行还没开口,楼下靠窗的桌子边,三个喝酒的汉子站了起来,色眯眯地盯着白纾月。 其中一个膘肥面阔的光头,咧嘴笑道:“小娘子,我屋里还有张空床,要不你来跟我挤挤?” 另一个瘦高个,脸上有道刀疤,端着酒碗附和:“对,俺们那儿宽敞,保你住得舒坦!” 第三个矮子,满脸麻子,手里攥着根鸡骨头,嘿嘿笑:“对对对!而且大爷我们那儿还有酒,陪你喝两杯咋样?” 白纾月俏脸一沉,攥紧了拳头。 独孤行扫了三人一眼,眼神冷了下来。这三个都是二境武夫,痞里痞气,应该是常年混迹市井的泼皮。 独孤行皱眉,心想这大骊的修士真是没半点教养,二境武夫也敢当街调戏良家女子。他对大骊修士向来没好感,见过太多这种仗着几分修为就横行霸道的货色。 白纾月正要出手,独孤行却按住她的手,低声道:“别惹事,这里人多眼杂。” 白纾月嗯了一声,点点头,跟着他转身要走。 那三个汉子却不乐意了,晃着酒碗凑过来。刀疤男伸出手,嬉皮笑脸地朝白纾月的手腕抓去:“别走啊,陪大爷聊聊天!” 独孤行火气上来了,一把拍开刀疤男的手,力道不轻,震得对方手腕发麻。 刀疤男一愣,骂道:“小兔崽子,想打架?” 独孤行冷笑,根本不给他废话的机会,脚下一点,身子前倾,立马施展“启龙式”。数十拳快得看不清影子,拳拳到肉,砰砰声连绵不断。 刀疤男连哼都没来得及,胸口挨了七八拳,眼睛一翻,直接倒地晕了过去。 光头和麻子见状,怒吼着扑上来。光头抡起拳头,麻子抽出腰间短刀,刀锋直指独孤行腰侧。 独孤行哼了一声,身子微侧,双手如云雾般展开,使出“腾云手”。 他手掌速度快得只剩残影,角度刁钻,变幻无常。 光头的拳头刚挥到一半,独孤行一掌拍在他肘关节,咔嚓一声,关节脱臼,光头痛得嗷嗷叫。 麻子见状,大感不妙,想要逃跑,但独孤行另一只手已扣住他手腕,反手一拧,左手直接被折断,疼得他满地打滚。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间,三个二境武夫全倒地不起,哼哼唧唧爬不起来。客栈里的人全看呆了,议论声嗡嗡响起。 客栈里其他客人被打斗声吸引,纷纷探头张望。柜台后的老板吓得缩了缩脖子,嘀咕着:“又惹事了……” 这时,一个穿锦袍的年轻人从人群里走出来,二十出头,皮肤白净,头发用玉簪束着,手里摇着把折扇,腰间挂块雕花玉佩,看着像个富家少爷。他皱眉道:“这位兄弟,为何动手打人?” 独孤行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他们调戏我朋友,我揍他们,有问题?” 年轻人摇扇子的手顿了顿,皱眉道:“话是这么说,可你先动手,总归不对。” 独孤行心中暗想:哪里来的傻子?他开口道:“你谁啊?管这闲事?” 年轻人合上扇子,拱手道:“在下柳云舟,水云城柳氏商行少东家。” 水云城柳氏?没听说过。独孤行心想,这人套近乎,准没好事。他懒得纠缠,拉着白纾月就走:“没空跟你扯。” 柳云舟却侧身拦住,扇子一指地上的三个汉子:“兄弟,打了人就想走?总得给大家评评理。” 独孤行停下脚步,盯着他:“评理?大骊律法写得清楚,当街调戏良家女子,够关大牢的。” 地上的光头汉子捂着胳膊,挣扎着喊:“放屁!我们哪有调戏她?你这小子血口喷人!”然而,当他对上白纾月的眼时,不禁咯噔了一下。因为他看见了杀气,那是几乎是凝实杀气,一种看死人的杀气。 麻子汉子立马凑了过去,说:“老光,要不还是算了吧,那女的好像不太对劲。” 光头吓得脸都紫了,慌慌张张地砍起地上的兄弟,仓惶而逃。 “唉?你们怎么走了呀!”柳云舟皱眉,看着逃跑的三人,快步拦住。随后他又说道:“这样吧,双方各退一步,这事就算了。兄弟,你刚到青岩镇,犯不着惹麻烦。” 独孤行懒得理他,拉着白纾月往外走:“走吧,别浪费时间。” 白纾月点头,跟在他身后。柳云舟盯着两人背影,扇子停在半空,眼神阴沉了下来。 出了客栈,独孤行皱眉道:“这镇子太乱了,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大骊的人都这样的吗?” 白纾月低声道:“要不,我们去镇外找个地方歇脚?” 独孤行想了想,同意了白纾月观点:“也行,先打听剑敦山的事,晚上再找地方。” 两人沿着街道往镇外走,路过一间酒肆时,又听到有人议论:“听说剑敦山那帮剑修,跟官兵谈崩了,昨晚还动了手!” “动手的不是剑修,是山里的散修,听说死了好几个。” “散修动手,不会吧!” “怎么不会,剑敦山那帮剑修平时没少得罪人,如今落难了。那些想报复的人,恨不得双方立马打起来。” 独孤行脚步一顿,低声对白纾月道:“情况不妙,咱们得抓紧。” 白纾月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 第423章 规划计划 夜色笼罩青岩镇,独孤行带着白纾月离开喧嚣的街道,来到镇外一处低矮小山。这里山顶视野开阔,远处的剑敦山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剑敦山山顶偶尔划过的剑光。 独孤行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坐下,抬头盯着剑敦山的方向。 白纾月站在他身旁,夜风吹得她发丝轻扬。她扭头看了眼少年,有点犹豫道:“孤行,咱们就这样去剑敦山,真的没问题吗?要不……等卢师父来了再行动?” 独孤行点点头,也同意白纾月的观点,“当然得等卢师父。不然咱们俩现在冲进去,只能送死,救人也要量力而为。” 白纾月松了口气,拢了拢斗篷。虽然她心里牵挂青纾她们的安危,但她清楚,贸然行动只会害了她们。她抬头看向剑敦山,低声道:“我就是有点担心她们……” 独孤行蹲下身,随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划拉了几下,整理思路。他抬头说:“依现在的局面,剑敦山和大骊官兵多半得打起来。” 白纾月一愣,皱眉问:“为什么这么说?” 独孤行丢掉树枝,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白天在镇上打听消息,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剑敦山那帮剑修平时嚣张惯了,得罪了不少人。青岩镇里挤满的江湖客,半数以上是来寻仇的。” 白纾月想了想,摇头道:“就算得罪人,也不至于就开战吧?” 独孤行冷笑一声,“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不是说他们自己要打,而是有人会故意挑事。剑敦山跟大骊官兵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镇上这些江湖客再一拱火,双方都下不了台,最后只能动手。” 白纾月皱眉,低声道:“应该不会吧,毕竟剑敦山上面可是有三千剑修,虽然在骊军面前,这点人数算不了什么,但剑敦山的山主可是十二境的剑修。打起来,双方很难收场啊。” 独孤行冷笑:“这次进攻剑敦山的事,大骊已经计划已久,不太可能收手。商船一事之后,大骊就已经没了退路,剑敦山的罪名必须坐实。若非如此,大骊国君的颜面何在?你别忘了,大骊可是宗门遍地的国家,这次要是真拿不下剑敦山,估计就没人害怕大骊朝廷了。” 独孤行顿了顿,继续说道:“大骊律法松散,如今都已经很多人根本不把它当回事了。大骊要是真镇压不了剑敦山,估计大骊的律法今后就再无人问津了。况且,早上不是听说剑敦山死了几个剑修吗?说是散修干的,可谁能证明?人都抓不到。剑敦山那帮剑修会怎么想?他们多半觉得是大骊官兵暗中搞鬼。一两次他们还能忍,次数多了,谁还忍得下去?” 白纾月愣了愣,仔细一想,觉得独孤行说得有几分道理。 “那...”白纾月微微思索了一下,“咱们可以等他们打起来,然后趁乱混进去救人,如果卢师父在,那就更稳了!” 独孤行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对,就是这个打算。” 白纾月顿时有了底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她扭头看向剑敦山,心中默念:青纾,你等着,我们很快就会来救你的了。 这时,独孤行从玉簪掏出一块木雕棋盘,盘腿坐下,开始自顾自下棋。白纾月瞥了一眼,知道他又在跟陈天星对弈。她对这事已经见怪不怪,少年一有空,不是下棋就是练拳,根本就闲不下来。 她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近,蹲在他身旁,低声道:“孤行,今晚……要不要一起......” 独孤行正捏着一枚黑子,闻言扭头看向她,苦笑道:“今晚就算了。” 白纾月愣了愣,似乎有点失望,“哦……好。” 其实这几天里,白纾月都会找独孤行一起修炼,不过不再是搂搂抱抱,而是面对面,掌对掌。尽管这样效果不是很好,但二人都清楚,只能这样修炼,不可能再进一步了。 见白纾月这种反应,独孤行有些尴尬,他放下棋子,解释道:“今晚可能有人找麻烦,得留点精神。” 白纾月抬头,皱眉问:“有人找麻烦?不会是那三个被你揍趴的武夫吧?” 独孤行摇头,解释道:“不是他们,而是那个姓柳的公子哥。” 白纾月一愣,想起白天客栈里那个摇扇子的年轻人,皱眉道:“他?” 独孤行点头,“那家伙看你的眼神不对劲。白天他跳出来说要主持公道,其实是想为难咱们。结果我当众没给他面子,他估计记仇了。” 白纾月觉得有些不可理喻,皱眉道:“啊?就这点小事也记仇?” 独孤行只是微微一笑,“人嘛,总是会因为各种小事记仇,圣人也不除外。我见过不少人,表面和气,背地里却很阴暗。只能说人心不可测啊。” “嘻嘻,就像你一样,明明有双吓人的龙瞳,却意外的是个好人。”白纾月笑道,“孤行,我看你也不像多有阅历的人,为什么啥都懂?” 独孤行只是笑了笑,敷衍道:“是吗?俗话说,人不可貌相嘛。”他低头继续下棋子,微微皱眉,似乎跟陈天星下得正起劲。 白纾月看着他专注的侧脸,有些愣神。有时候她会想,眼前这少年或许曾经经历过很多事情。只不过他不愿意与别人述说罢了。 夜渐渐深了,山风渐凉。 白纾月坐在独孤行的身旁,双手抱膝,盯着棋盘,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天亮。 第424章 有种单挑! 时间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深夜,篝火噼啪作响,火光映在独孤行的脸上,照出他那有些紧绷的神情。 此时,白纾月已经睡着,头靠着少年的肩膀,浅浅呼吸着。独孤行没叫醒她,这些天赶路,她也累了,难得能睡上一场好觉,还是不打扰为好。 不过她这样,也太不警惕了。独孤行暗自寻思着,一边收拾棋盘,一边将身上的灰袍盖在白纾月身上。 突然,远处的树枝传来了落叶晃动的沙沙声,细微但却十分清晰。 独孤行皱眉,因为这声音听上去不像风是吹的,十分有规律。他立马亮起龙瞳,扫向黑暗中的树林。 只见有两个人正在大树间跳跃,借着夜色,缓缓地往这边靠近。 有人来了! 独孤行不动声色,轻轻摇醒白纾月,手捂住她的嘴,低声道:“有人。” 白纾月瞬间清醒,眼睛瞬间睁大,睡意全无。 独孤行在她耳边说:“继续装睡。” 白纾月点点头,躺回地上,闭上眼,呼吸故意放缓了下来,让人看上去毫无防备的样子。 独孤行也躺下了,头枕手臂,眼睛却偷偷睁开一条缝,借着龙瞳的敏锐视力,观察四周的动静。 夜色里,两道身影从远处飞来,落在山顶不远的大树上。 独孤行借着月光看得一清二楚,为首的是柳云舟,旁边跟着个带刀的壮汉,看样子,应该是个武夫。独孤行皱眉,心想这柳云舟果然来找麻烦了,还带了个硬茬。他正盘算对策,白纾月突然身子一颤,似乎想立马动手。 独孤行不解,赶紧抓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示意别乱动。 白纾月犹豫了一会儿,便强压下了情绪,重新闭眼。 柳云舟和那壮汉站在树上,收敛气息,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柳云舟低声说:“他们就在那。” 段铁舟盯着篝火旁的人影,皱眉道:“柳云舟,这种小事何必叫我?你是剑敦山派来收集情报的,现在搞这些,小心惹祸。” 柳云舟哼了一声:“段兄,我看这两人有点可疑,才想试试他们的斤两。” 段铁舟冷笑:“最好是这样,别闯了祸让我擦屁股。”他略微停顿,又说道:“剑敦山现在什么处境,你我都清楚,沾上这摊浑水,准没好事,我建议还是离开这里为好。” 柳云舟不以为然,摆手道:“段兄,别这么扫兴,咱们都是为剑敦山办事的,怕什么?走,过去看看。”两人从树梢跃下,慢慢靠近篝火。 段铁舟走着走着,眼神越来越不对。他盯着白纾月的背影,灰袍下露出一角白裙,脑子里闪过某个熟悉的身影。他停下脚步,低声问:“柳云舟,对方是不是有个穿白裙的女子,长得十分漂亮?” 柳云舟一愣,点头道:“对,有个女的,长得确实漂亮,穿白裙的......你怎么知道的。” 段铁舟脸色大变,骂了句:“你他娘的坑我!”转身就跑,脚下生风,眨眼冲出十几丈。 柳云舟傻眼,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独孤行更懵,怎么有人跑了?他正疑惑,白纾月猛地坐起,低声急道:“孤行,那个武夫就是随那裴松一起的刀客!” 独孤行一听,立马明白过来。这段铁舟估计是已经认出他们了! “小四!”独孤行低喝一声,唤出小四。玉簪一闪,小四腾空而出!小四最近打架比较多,竟然隐约有半步八境的威势。 独孤行和白纾月跳上小四背上,小四四脚一蹬,直追段铁舟。 小四飞过柳云舟身旁,带起一阵狂风。柳云舟还在发愣,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妖兽,见情况不对,撒腿就朝相反方向逃去。 段铁舟跑得满头大汗,心想倒了八辈子霉。柳云舟惹的居然是白纾月这伙人,估计柳云舟也和裴松一样,见色起意,才动的歪心思。这下完了,白纾月那女人与他有仇,剑敦山还抓了她妹,今晚撞上,估计没好果子吃了。 眼看小四就要追上来,段铁舟立马伸手拔刀,想用“霸山斩”拼一把。 然而白纾月根本不给他机会,冷哼一声,抬手甩出一道寒气煞,蓝光一闪,段铁舟的刀柄瞬间冻成冰块,刀卡在鞘里,拔不出来。 段铁舟傻眼了,骂道:“你这疯婆娘!”话没说完,小四已经扑了过去。 段铁舟吓得魂飞魄散,扭头大喊:“柳云舟,你他娘的快来帮忙!”然而柳云舟早跑得没影了,压根就没回头。 段铁舟气得破口大骂:“狗东西,害老子!”他转身想再跑,小四一爪子就拍了过去。 段铁舟急忙用刀横在身前格挡,但他还是被拍飞了出去,撞断了好几棵大树才停了下来。 这时,独孤行见柳云舟跑远了,转头对白纾月说:“去追他,别让他跑了!” 白纾月没有犹豫,点了点头,玉足一点,朝柳云舟逃跑的方向追去,身影很快就没入了夜色。 独孤行收回视线,看向躺在地上的段铁舟。小四站在一旁,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噜声,嘴角还流着口水。 段铁舟吓了一大跳,捂着胸口,挣扎起身,看来刚才那一下伤得他不轻。 “以多欺少算什么!有种单挑!”都这个时候了,段铁舟居然还有力气叫嚣。 独孤行冷笑一声,双手抱胸,慢悠悠道:“好啊,单挑就单挑。” 段铁舟一愣,心想这小子脑子坏了?三境武夫敢跟六境武夫硬碰硬?这么自大,那好!自己就擒住他当人质,然后换条生路。他强压住胸口的痛,冷哼道:“行,我们对拳!” 独孤行却摇头,平静道:“不行。我才三境,你六境,我得用剑。” 段铁舟心里冷笑,这小子还算有点脑子,知道自己境界低。不过用兵器又怎样,六境对三境,稳赢。他点头,丢下被冻住的大刀,拍拍手:“可以,剑就剑,来吧!” 话音刚落,他眼角一抽,傻了。小四突然动了,四只爪子一蹬,带起一阵风,一爪子拍向他胸口。 段铁舟猝不及防,刀又不在手上,根本没东西挡,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击,整个人飞出去,重重山石之上,双眼一翻,晕死了过去。晕之前,他嘴里还挤出一句:“卑鄙小人……” 独孤行冷哼一声,“懂不懂什么叫兵不厌诈!” 这时,独孤行耳朵里传来陈天星的声音,“臭小子,你还挺厚脸皮的啊!” “什么厚脸皮,明明是他自己傻,混迹江湖这么久了,居然还敢在敌人面前放下兵器,他不死,谁死?” 独孤行慢悠悠走到段铁舟身边,蹲下身,小心翼翼伸出手,点了段铁舟几处穴道,确保他醒不过来后,便抓起他,像扛麻袋一样丢到小四背上,拍拍手道:“走,找白纾月去。” 第425章 金文笔 独孤行赶到时,白纾月和柳云舟正在一片林间空地打得难分难解,空气里满是真气碰撞的嗡嗡声。 柳云舟站在一块大石上,手里握着一支金光闪闪的毛笔,正在空白的黄符纸上飞快地书写,每画完一张符箓,纸张就会凭空燃起,化作一道火光冲向白纾月。他脚边已经散落了好几张烧尽的符纸,地上还有几道焦黑的痕迹。 独孤行远远看着,眼睛一亮,嘀咕道:“这笔好东西啊!” 陈天星在识海里笑道:“那叫金文笔,能把修气士的真气转化成符气或文气,画符效率高,威力也不错。” 独孤行咂舌:“这么厉害?” 陈天星哼了一声:“一般货色罢了。比起道老头那支‘下笔有神’,差远了。” 独孤行翻了个白眼:“那是圣人的笔,能比吗?” 这时,陈天星突然话锋一转,“最后问你一次,合道不合道?再不合道,此次剑敦山一行,你可能要后悔了,别怪我到时候没提醒你。” 独孤行皱眉,陈天星突然说这样话,多半有缘由,“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 陈天星沉默了好久,才回道:“瞒你?老子啥也没瞒,你自己不信罢了。听好了,你不合道,剑敦山这趟可能会...算了,说出来就不灵了,反正我已经算过了,信不信由你,我只能说天机不可泄露!” 独孤行皱眉更深:“算出来的?你又说一半留一半,装神弄鬼。” 陈天星不以为意,只是有些叹息,“天机不能多说。我都是为了你好。” 独孤行没有说话。 陈天星见他不语,便讲道:“对了,告诉你个事,我拿了你那几枚大暑币去卜卦了。” 独孤行一听,气得差点跳起来:“你偷我钱?还拿去算卦?” 陈天星却满不在乎:“不就几枚破铜币嘛,至于这么激动?别废话了,看戏吧。你家白纾月打得还不错,你们双修的修炼成果也算是出来了。” 独孤行没空跟他扯,抬头看向战局。白纾月和柳云舟已经斗了好几个回合,场面僵持不下。 柳云舟站在一块大石上,手里金文笔龙飞凤舞,一张张“锁妖符”飞出,化作数条绳索,缠向白纾月双腿。 白纾月玉足一点,在空中旋转侧翻,绳索擦着她的斗篷掠过,重重地撞在一棵老树身上,树干被金色绳索捆住,树皮瞬间被勒脱落。 白纾月皱眉,手掌一挥,寒气凝成冰刃,飞向柳云舟。柳云舟不慌不忙,又画一张“护垣符”,黄纸化作土黄色光幕,挡住冰刃,冰刃撞上光幕,碎成一地冰屑。 柳云舟冷笑:“小美人,手段不错啊,可惜还差点火候。”他笔锋一转,画出一张“烈焰符”,符纸燃起赤红火焰,化作火球砸向白纾月。 白纾月不敢硬接,脚尖点地,跃到一旁,火球炸在地上,烧出一个焦黑大坑,热浪扑面而来。 白纾月暗暗叫苦,柳云舟虽然只有修气六境,但有“金文笔”的加持,书写的符箓千变万化,防不胜防。她接连闪避,斗篷也被热浪烧焦了一块,露出了一角白裙,再这样下去,恐怕会灵气耗尽。 柳云舟见她疲态,嘴角微微上扬,但眼角瞥见独孤行时,心里又是一沉,“不能再纠缠下去,还有个小鬼在看戏,必须速战速决!” 柳云舟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张特殊的黄纸,纸张泛着淡淡紫光。他低喝一声,气沉丹田,金笔在纸上飞快勾画,笔尖隐隐有电光跳跃。 他在画“小雷符”! 白纾月看着那紫光黄纸,心头忐忑不安,雷符威力远超普通符箓。她不可能硬接得住,她也必须速战速决,必须争取一击必杀! 白纾月立马气运丹田,独孤行残留在她体内的真气也在此刻涌动了起来,在她的四肢百骸里流动。白纾月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白蟒凝霜诀运转到极致。只见,她闭合的双手缓缓拉开,一团半透明的冰球在她的掌心中缓缓凝绝,球中还隐约有细小的冰晶旋转。 柳云舟笔锋一落,小雷符即将成型,雷光大盛,电弧劈啪作响。就在他准备画下最后一笔时,白纾月出手了!只见她,双手一推,冰球瞬间飞出。 “白蟒玄珠坠!” 柳云舟猝不及防,雷符还没完全画完,冰球已至。他慌忙侧身,冰球擦着他的肩头飞过,撞在身后一棵大树,树干瞬间冻成冰雕,咔嚓碎裂。 更要命的是,冰球里藏着无数地冰晶,在炸裂的瞬间,四处飞散。柳云舟不幸被冰晶波及,一股寒气瞬间突破体表,钻进了柳云舟的经脉。 “什么!”柳云舟急忙运气抵抗,然而,那些股寒气包裹在一股纯净的真气之下,瞬间流遍了全身的经脉穴位。柳云舟根本无法抵抗,只是一息之间,他全身气脉都被冻得一滞,手脚僵硬,连笔都掉在了地上。 “给我动啊!”柳云舟惊呼一声,强行运功,想逼出寒气,可白纾月不给他机会,欺身而上,又是一掌拍出,寒气直接灌进了他的胸口。 柳云舟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一棵大树之上,脸色冻得煞白,全是经脉阻塞,已经无法再运功了。 白纾月站在原地,斗篷下的白裙沾了些泥土。她扭头看向独孤行,嘴角微微翘起。 独孤行在小四背上看得清楚,忍不住称赞道:“白纾月,厉害啊。” 陈天星哼了一声:“还行吧,寒气用得有点意思,勉强能看。主要还是对面那小子,符箓玩得花里胡哨,其实全靠金文笔,真气底子又太烂了,写个小雷符都这么慢!” 独孤行懒得理他,走过去检查柳云舟。柳云舟倒在地上,已经冻得快说不出话了,“你们……等着,剑敦山不会放过你们!” 独孤行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金文笔,笑眯眯道:“这笔我收下了。至于你的命......先留着。” 柳云舟气得直哆嗦,却又没力气反驳。白纾月走过来,皱眉道:“孤行,留着他干嘛?不如……” 独孤行摆手:“先留着,问些情报,我们现在正缺情报。”他点了柳云舟的穴道,封住他的气脉,拎起来丢到小四背上,和段铁舟堆一块。 白纾月看着两个俘虏,皱眉道:“接下来怎么办?” 独孤行抬头看向剑敦山的方向,剑光还在夜空划过,隐约传来几声喊杀。他低声道:“等卢师父。咱们得先把这俩家伙藏好,别让人发现了。” 白纾月点头。 在小四的带路下,二人很快就在附近山顶一处,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岩洞。岩洞入口很小,洞里阴冷潮湿,勉强还能藏人。两人把柳云舟和段铁舟丢进去,又用石头堵住洞口,只留几条缝隙透气。 独孤行拍拍手,满意道:“成了。等天亮,咱们再去镇上打听消息,再回来拷打他们。” 白纾月嗯了一声,坐在洞口旁,低头整理被划破的斗篷,这灰斗篷是独孤行送给她的,是为了让她低调一点的,如今破了,她还是很心痛的。 独孤行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刚才打得不错,真没看出来,你寒气练得这么厉害。” 白纾月抬头,笑了下:“还不是你那真气帮的忙?” 独孤行挠挠头,嘿嘿一笑,没接话。他转头看向剑敦山,夜色里,剑光越来越密集,看来那里正发生一场打斗。 第426章 观心符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独孤行和白纾月就醒了。他们得抓紧时间,不能在这耽搁太久。 独孤行走到岩洞前,搬开堵住洞口的石头,一把将昏睡的段铁舟拖出来。段铁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有血迹,小四那一爪显然打得不轻,至今没醒。 独孤行没打算给他好脸色,蹲下身,解开裤子,直接尿了一泡,淋了段铁舟满头。 白纾月站在一旁,愣了半秒,吓得赶紧转过脸,耳朵都红了,“你这也太狠了……” 段铁舟被淋得一激,迷迷糊糊醒过来,还咂吧了一下嘴,还未反应过来。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劲,这水怎么暖的,还带点咸味,当他看见独孤行的行为时,整个脸都绿了。 段铁舟怒吼道:“你他娘的干什么!” 独孤行提上裤子,慢悠悠道:“醒了?醒了就聊聊。” 段铁舟气得脸涨红,刚想爬起来,独孤行已经拔出魁木剑,剑尖稳稳抵在他脖子上,凉飕飕的,让他不敢动弹。 “士可杀不可辱!”段铁舟咬着牙,瞪着独孤行。 独孤行冷笑一声:“士?就你这德行还士?少废话,青纾她们被关在剑敦山哪儿了?老实说!” 段铁舟后槽牙都咬碎了,硬声道:“我不知道!” 白纾月站在旁边,见段铁舟不肯说,哼了一声,“不知道?还敢说不知道?快说!” 她抬手甩出一道寒气,蓝光一闪,窜进了段铁舟体内,冷得他直哆嗦。 段铁舟抖得像筛子,却还是死咬着嘴:“我真不知道!说了也不知道!” 独孤行眯起眼,剑尖往前送了半寸,划破段铁舟脖子一点皮,渗出血来,“不说?行,我打断你手脚,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段铁舟立马怂了,喊道:“我真不知道!我只把裴松的死和她们俩的模样报给了剑敦山,其他的我啥也不知道!” 独孤行盯着他的眼睛,觉得不像撒谎,但心里还是不放心。这事关青纾她们的命,容不得半点马虎。 就在这时,陈天星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小子,我有办法让他吐实。” 独孤行一愣,低声问:“啥办法?” 陈天星嘿嘿一笑:“观心,或者读魂,随你挑。” 独孤行皱眉:“还有这招?你没唬我?” 陈天星笑道,“你忘了陈尘在烂泥镇改过杨堃方记忆的事情了吗?观心查魂,这种小手段,他可是一枝独秀的。” 独孤行想起来了,当初陈尘确实干过这事,时间久了,他都快忘了。 “他不会反抗吧。”独孤行有些迟疑,他记得陈老头这招,对那些意志坚定的人不怎么好使。 陈天星不屑道:“让他配合就行。不配合?打碎他丹田,废了他。到时候,还不是手到擒来?” 独孤行想了想,觉得废丹田最省事。他转头看向段铁舟,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看来只能废了你。” 段铁舟一听,脸都白了,喊道:“你干什么?我真没骗你!我说了实话!” 独孤行冷笑,“你说的是不是真话,我没法确定。这世道,讲真话的人太少。” 段铁舟这下慌了,大声喊道:“我真没想惹你们!当初我还放了那条青蛇!不信你问她!” 独孤行一愣,扭头看向白纾月:“青蛇?他说放走青纾了?” 白纾月皱眉,想了片刻,低声道:“好像……是这么回事。当初裴松对我毛手毛脚时,这家伙好像劝过他别惹事。青纾逃跑了,他也没继续追。” 独孤行冷哼一声,剑尖又抵回段铁舟脖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放跑青纾是你运气好,但你帮剑敦山办事,这账得分开算。” 段铁舟急得满头汗,喊道:“我就是被拖下水!没想惹你们!我好歹练了十几年,废了我,我还不如死了!” 独孤行皱眉,转头看向白纾月,低声道:“你觉得呢?废不废?” 白纾月皱眉,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他要是真放过了青纾,废了他好像有点过了。不过……得让他吃点教训。” 独孤行听她这么说,犹豫了。他低头瞥了眼段铁舟,转头在识海里问陈天星:“你教我观心,怎么弄?我想先看看这家伙的记忆,再决定怎么处置。” “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不过,你现在没办法进入别人的心湖,所以需要借助一些外力!” “外力?”独孤行微微皱眉。 陈天星解释道:“就是用观心符。贴他额头上,催真气,就能看到他记忆。不过以你现在的能耐,画符可能费劲。” “观心符?”独孤行皱眉,“我不会画符箓,这方面也没天赋。” 陈天星嘿嘿一笑:“没事,你用那支金文笔试试。那个六境的小鬼能靠这笔画雷符,你画个观心符应该也能行。实在不行,让白纾月画,她半步七境,画符对她小菜一碟。” 独孤行点头:“行,试试。”他又问:“符纸呢?没那东西咋画?” 陈天星提醒道:“你玉簪里有些紫金朱砂符,不多,省着点用。” 独孤行从玉簪掏出一张紫金朱砂符,又拿出抢来的金文笔,盯着笔犯了难:“没墨,这咋整?” 陈天星嗤笑,“那公子哥身上肯定有,去抢。” 独孤行撇嘴:“啥叫抢?我这是光明正大拿。”他走到岩洞,搬开石头,把昏迷的柳云舟拖出来。 此时,柳云舟还满脸煞白,看来经脉是真被冻得死死的。 独孤行从柳云舟腰间解下方寸物,翻找一番,果然找到一锭墨块和一堆普通的黄符纸,就是没端砚。 白纾月皱眉,走过来问:“孤行,你找啥?” 独孤行头也不抬:“墨和端砚,画符用。” 白纾月一愣:“端砚?我这儿有。”她从自己方寸物里掏出三块雕花端砚,一块刻河流,一块刻山川,还有一块刻松鹤,个个都十分精致。 独孤行惊讶:“你怎么有这玩意儿?” 白纾月笑笑:“忘了?上次拿南宫瑾的方寸物,里面有不少端砚,都是他的收藏。” 独孤行一拍脑门,想起那档子事,嘀咕:“南宫瑾还好这口?”他挑了块刻松鹤的端砚,抓起柳云舟的墨块,开始研磨。 柳云舟被拖动的动静吵醒,见独孤行翻过自己的方寸物,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强盗!把东西还我!” 独孤行瞥他一眼,直接一脚踢在他的下盘,“闭嘴,再吵废了你。” 柳云舟疼得直接翻白眼了,顿时不敢吱声了。 墨磨好,独孤行用金文笔沾了点,照陈天星的指示,在紫金朱砂符上画观心符。笔刚落下,他就觉得不对劲。真气往笔里送,却发现远比凝练剑气困难。 符气与真气在笔尖碰撞,断断续续,画出的线条歪歪扭扭,像小孩涂鸦。 “额,好像画的有点丑。” 第427章 北石门,愧心洞 陈天星看着独孤行的符画得七扭八歪,叹息道:“你这天赋,画符是真不行。让白纾月来吧。” 独孤行苦笑,把金文笔递给白纾月,“你试试。” 白纾月接过笔,皱眉道,“我不会画符。” 独孤行一愣,“上次在书店破卢老头的玉门阵,你不是画过符?” 白纾月摇头,“那是陈天星教的,我跟着画了几笔,哪算会?” 独孤行想了想,拿出一张普通白纸,不注入符气,纯按陈天星描述的观心符图案画了一遍,线条简洁,符文规整。他又在旁边写下符文顺序,递给白纾月,“照这个画,试试看。” 白纾月接过白纸,低头看了片刻,点头道,“我试试。”她拿起金文笔,沾了墨,在紫金朱砂符上照着白纸描画。笔尖流畅,线条虽不完美,但远比独孤行强,符文隐隐透出灵气。 独孤行看着,眼睛一亮,“你这天赋可以啊。” 白纾月哼了一声,嘴角得意地翘起,“那是。”她画完最后几笔,符纸金光一闪,可以清晰地看到符纸上光泽闪过,那是灵气流转! 陈天星在识海里啧啧道,“不错,画得有模有样,这丫头画符的天赋不错啊!虽然比李丫头差远了。” 独孤行接过观心符,走到段铁舟身前,蹲下身,将符纸贴在他额头上。段铁舟皱眉,察觉到异样,低吼道,“你干什么?” “看你脑子里藏了什么。”独孤行冷冷道,手指按住符纸,低喝,“观心!” 符纸亮起微光,段铁舟脸色一变,闭眼试图反抗。 独孤行皱眉,“再抵抗,我就废了你。” 段铁舟一僵,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松开了精神防御。符纸微光再起,缓缓渗入段铁舟额头。独孤行闭上眼睛,脑海中开始浮现一幅幅断续的画面。 段铁舟站在一座古旧的茶亭前,周围是连绵的山峦,雾气缭绕。他面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身上穿着灰色长袍,气势威严。老者端着一杯茶,皱眉听着段铁舟的汇报。 “裴松死了。”段铁舟低声说道。 老者一听,脸色骤变,手中的茶杯铛得一下被捏碎了,茶水洒了一地,“谁干的!” 段铁舟从怀里掏出两张画像,递了过去,“两条蛇妖,一条白蛇,一条青蛇。这是凭记忆找人画的。” 老者接过画像,扫了一眼,递给身旁一名年轻门生,冷哼道:“通缉她们,抓活的。” 画面到此中断。 独孤行睁开眼,皱眉看向白纾月,“你没撒谎。” 段铁舟长出一口气,开口道,“我都说我讲的是真的!我就知道这么多!” 白纾月站在一旁,皱眉问道:“那青纾在哪儿?” 段铁舟拼命摇头,“我真不知道!画像交上去后,剑敦山的事我就没再管!” 独孤行冷哼一声,站起身,低声对白纾月道:“他知道的有限,青纾的下落得另找线索。” 白纾月点点头,眼神复杂地看了段铁舟一眼,“那他怎么办?” 独孤行想了想,沉声道:“先留着,其他的,等找到青纾再说。”他转头看向一旁被绑在洞壁上的柳云舟。柳云舟满脸怒容,嘴里还在低声咒骂:“你们不得好死!” 独孤行没理他,闭眼与识海中的陈天星沟通,“观心符还能用几次?” “最多再用两三次。这符画得还可以,但依旧有点马马虎虎,效果有限。” 独孤行皱眉,“那得找机会多弄点符纸。” 陈天星哼笑,“上等的紫金朱砂符可不好弄。” 独孤行睁开眼,转身看向柳云舟,蹲下身,盯着他的眼睛,“你知不知道青纾被关在哪儿?” 柳云舟靠在洞壁上,脸色苍白,嘴角抽了抽,“不知道!我一个外人,哪管得了剑敦山的事?” 独孤行眯了眯眼,“好,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瞒着我,不然有你好受的。” 柳云舟哼了一声,“吓唬谁呢?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 独孤行没理他的挑衅,蹲下身,从白纾月手中接过观心符。柳云舟一见那符纸,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声音开始急促起来:“等等!我……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儿!但你们得放了我,我才说!” 白纾月皱眉,冷冷道:“放了你?想得美。” 独孤行冷笑,站起身,直接一拳砸在柳云舟下巴上。柳云舟头一歪,哼都没哼就昏了过去,瘫倒在地。独孤行拍拍手:“你不说,我照样能知道!” 他将观心符贴在柳云舟额头上,手指按住,低喝:“观心!” 符纸亮起微光,渗入柳云舟额头。独孤行闭眼,脑海中浮现出一片断续画面。 —————— 画面中,剑敦山北侧,一座石门嵌在山壁上,门框刻着“愧心洞”三个大字,周围杂草丛生,透着几分荒凉。石门半开,露出里面阴暗的石道,空气潮湿,墙壁上挂着几盏由长明灯符制作而成的符灯。 这地方叫北石门,剑敦山用来关禁闭或囚禁犯人的地方,阴冷偏僻,少有人来。 独孤行看到青纾被绑在一间石室里,双手被铁链锁在墙上,衣衫破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她低着头,头发散乱。两个剑修站在她面前,一个手持皮鞭,另一个拿着一把木棍,嬉笑着在她身上划来划去。 青纾咬着嘴唇,身体微微颤抖,却没吭一声。鞭子抽在她背上,留下一道血痕,她只是闷哼,硬撑着不求饶。 画面一转,独孤行看到独书,一个瘦弱的少年,穿着破旧的灰袍,跪在一间宽敞的厅堂里。厅堂中央摆着一张长案,几个剑修围坐,桌上堆满酒坛果盘。 独书低头擦拭地面,额头满是汗水。一个剑修随手丢了个果核,砸在他头上,笑着喊,“小童子,过来给爷倒酒!” 独书爬起身,端起酒壶,小心翼翼斟酒,手抖得厉害。另一个剑修不耐烦,抬脚踹在他腰上,独书摔倒在地,酒洒了一身,引来一阵哄笑。 最让独孤行愤怒的是,踢独书的人,居然就是柳云舟! 独孤行睁开眼,有些不知道如何和白纾月解释。 “怎么样了?”白纾月追问,独孤行转头看向白纾月,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青纾和独书在北石门,剑敦山关禁闭的地方。青纾被欺负得挺惨,独书被当童子使唤。” 白纾月脸色一变,直接怒上心头,一脚踩在柳云舟的丹田上。 “啊!”柳云舟一声惨叫,周身气息瞬间萎了下去,白纾月把他丹田废了,旁上的段铁舟看了都直皱眉,“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死也...” 白纾月一听,就想一掌取了柳云舟的性命。 独孤行急忙拉住,“先别杀!这两个家伙留着还有用。” 白纾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那咱们现在就去?” 独孤行摇头,皱眉道,“不行,还得等卢老头。剑敦山那边现在情况有点复杂,守卫很多,咱们俩现在冲进去,救不了人,反而把自己搭进去。” 白纾月咬唇,沉默片刻,点头道,“好,听你的。” 独孤行转头看向柳云舟和段铁舟,“先把这两个家伙绑严实了,别让他们跑了。”他从玉簪里掏出几根麻绳,把两人手脚捆结实,又往他们嘴里塞了布团,防止喊叫,最后还不忘再次点穴,让二人没法运气。做完这些,独孤行才放心地将二人丢回了洞里封上。 独孤行扭头道:“天快亮了,咱们先回青岩镇,找机会打听剑敦山的情况。卢师父应该快到了。” 白纾月点头。 两人收拾好东西,沿着山路下行。 第428章 突然打起来了 青岩镇清晨,街道比昨晚热闹不少,摊贩刚开始摆摊,街上就汇聚了大量的行人。 独孤行和白纾月走进一家茶肆,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要了两碗热茶。茶肆里人不多,在他们对面,就有几个江湖客围着桌子滔滔不绝。 “听说昨晚,大骊派的几名暗探上剑敦山被发现了,然后又打起来了,死了七八个剑修,官家的也折了几个。” “听说剑敦山的剑修放话了,谁敢再闹事,直接杀无赦!” “杀无赦?他们现在自身难保,还敢这么嚣张?” “看来这次真的打起来了!” 独孤行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低声对白纾月道,“剑敦山和大骊的矛盾越来越大了,这下是彻底收不了场了。” 白纾月点头,刚要开口问接下来怎么办,街道上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吆喝:“剑敦山打起来了!快去看热闹!” 独孤行精神一振,转头与白纾月对视一眼。白纾月同样也十分惊讶,瞪大眼睛,开口道:“打起来了?这也太快了吧。” 独孤行同样惊讶,他们才来小镇没几日,这就打起来了。他们情报都还未来得及收集。然而此刻也顾不得他多想,独孤行立马决断道:“看来没办法等卢老头了。咱们现在立即动身,前往剑敦山,救出独书他们。” 白纾月没有异议,点头道:“好。” 陈天星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不可!现在去太冒险!” 独孤行没理他,拉着白纾月快步离开茶肆,朝镇外走去。青岩镇到剑敦山不过十几里,脚程快的话,几个时辰就能到。两人一路疾行,穿过田野与山道,临近正午时分,剑敦山已遥遥在望。 此时,山脚下,红衣布甲的官兵排得密密麻麻,正分批朝山上推进。山门前,那刻着“剑敦山”三个大字青石牌坊下,一群剑敦山剑修正在死守。牌坊脚下,已经是尸体横陈,满地血水。 独孤行停下脚步,皱眉道:“已经打起来了?” 白纾月看着牌坊下的尸体,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看来大骊真打算和剑敦山死磕了。白纾月立即问道:“怎么办?” 独孤行立即决断,“先把柳云舟他们带过来,让他们二人带路!” 白纾月回道:“我回去把他带过来吧,你在这儿等着,继续观察一下情况。” 独孤行点点头,“行,快去快回。” 话音刚落,白纾月便转身离开了。独孤行找了棵枝叶茂盛的大树,躲在树叶间观察山门。此时牌坊前,只剩下十余名四五境的剑修在死守,虽然他们利用山道口狭小的地理优势,暂时勉强挡住骊兵们的冲锋,但过不久多久,这小小的牌坊口估计就要沦陷了。 如果不其然,大骊一小副官见久攻不下,便挥手喊道:“弓箭手,准备!” 话音刚落,人群中就走出了一方格弓手列阵,每个人都拉满长弓,蓄势待发。 “放箭!”一声令下,箭矢如雨点般袭来,一时间仿佛黑云压顶,直朝牌坊处冲去! “不好!快结御守剑阵!” 余下的几名剑修立马组阵,成方角之形,齐齐挥舞手中长剑,形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城墙。箭矢刚入攻击范围,就被剑修们刮起的剑风给折断。 然而,剑不停,而雨不止。尽管剑修们的御守剑阵,威力惊人。然而他们毕竟不是六境的剑修,无法做到激发剑气,渐渐地,就有漏网的箭矢飞入剑阵之中,虽然并没有射中人,但剑修们也开始力不从心,动作渐渐迟缓和慌乱了起来。 没过多久,就有一名剑修大腿中箭,闷哼倒地。身旁同伴试图救援,可防线一角破了个口子,那箭矢就如流水般灌了进来。瞬间又有几名剑修接连被箭矢射中手臂和肩头。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 “撤退!”剑修们支撑不住,开始朝山门后撤,官兵趁势呐喊冲锋,踏过牌坊,杀声震天。 独孤行皱眉,“果然武功再高也难敌四手。” 陈天星嘲笑道:“当然修仙的除外!” 独孤行没理他,而是注意到山脚附近还有不少散修开始聚集,个个三五成群。见官兵攻入山门,散修们蠢蠢欲动,部分人跟在官兵后头,趁乱上山。散修中不乏有高手存在,不过大多数都是也半家子的散修,甚至有些还是一些其他的小宗小派。 如此鱼龙混杂的场景,真的是敌友难辨! 独孤行暗自思量,比起官兵,这些散修更麻烦。剑敦山地形复杂,短兵相接在所难免。若散修中有不轨之人,难免不会对他们出手,毕竟如今战事一开,什么法规律令都统统无效了,现在有效的,那就唯有拳头了。 “必须快点找到青纾和独书他们才行,否则事情就棘手了。” 但独孤行又人生地不熟,于是他决定先按兵不动,等白纾月回来再说。 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后,白纾月才带着柳云舟返回。她灰斗篷下的白裙沾了些许尘土,整个脸都风尘仆仆,看来这次来回,她赶得很急。 柳云舟被绳子捆住,双手被白纾月冻在了一起,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坏消息,段铁舟跑了。” 独孤行皱眉,但并不意外,毕竟段铁舟好歹是六境武夫,没人看守,跑了也正常。不过,他还是有些诧异,他是怎么自己解开穴位的。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独孤行看向柳云舟,扯掉他口中的布团,冷声道:“带路,去北石门。” 柳云舟吐了口唾沫,咬牙道:“你们废我丹田,还想让我带路?做梦!” 独孤行冷笑,突然蹲下身,抓住柳云舟下身,猛地一捏。 “啊啊!我带!我带!”柳云舟痛得扑倒在地,抽搐着直求饶,对于他来说,自己修为已经被废了,小弟可千万不能在被废了,被废了,那可真成废人了。 白纾月低声道:“你这招也太狠了。” 独孤行站起身,拍拍手,笑道:“没捏爆,只是让他疼疼。他不听话,我慢慢来。”他又拍了拍柳云舟的脸,“带路,这就对了。” “不带!”柳云舟又突然嘴硬了起来。 独孤行皱眉,他没想到柳云舟还挺硬气的,他再次伸手摸向柳云舟下身。 柳云舟脸都青了,又求饶道:“我带!我带!” “我还以为你多硬气呢!”独孤行哼了一声。 白纾月凑到独孤行耳边,低声道:“这样靠谱吗?万一他带我们去有埋伏的地方,我们就没办法逃跑了。要不搜你再搜他一次记忆?” 独孤行摇头:“搜记忆太慢。现在剑敦山开战,散修都上山了。现在这么混乱,应该不会有时间埋伏的,而且要是有其他人先找到青纾他们,麻烦就大了。” 白纾月点头道:“好。” 独孤行解开柳云舟脚上的绳子,推着他往前走:“别耍花样,北石门怎么走?” 柳云舟忍着痛,低声道:“从山门进去,沿主路往北,过三座石桥,左转进一条小道,尽头就是北石门。” 独孤行记下路线,推了他一把:“走前面。” 三人避开官兵与散修,从山门侧面一条小路绕行上山。剑敦山地势险峻,山路崎岖,若不走山道正面,其他小道上山就会异常难走,为了掩人耳目,独孤行他们也不得不走峭壁路了。 尽管三人远离人群,但喊杀声从依旧远处传来,还夹杂着剑气碰撞的铮鸣声。 “看来那边打得很激烈啊!白纾月,戴上帽子。” 白纾月立马会意,披上斗篷帽子,故意遮挡住容颜,现在这个时候,必须低调行事。 独孤行则押着柳云舟,随时注意四周动静。 走了约一炷香时间,三人来到第一座石桥。桥面窄,仅容两人并行,桥下溪流湍急。桥对面的山阁之上,似乎有火光闪动,像是有人在那交手。 独孤行示意停下,低声道:“先看看情况。” 众人躲进了草丛里面。 白纾月探头观察,皱眉道:“好像有群散修在抢人。” “这是什么地方?”独孤行问柳云舟。 柳云舟答道,“玉玲阁,初入剑敦山修行的女子会住在这里。” 白纾月皱眉,“这事,剑敦山和大骊的人不管?” 独孤行淡淡道:“乱成这样,官兵哪里管得过来。”他推了柳云舟一把,“继续走,绕过去。” 柳云舟低头带路,三人绕过石桥,从旁边林子穿行。直接绕开了山阁,避免卷入战斗。对于独孤行他们来说,这种闲事,他们可管不过来。 第429章 蜂鸣剑 很快,独孤行一行来到第二座石桥前,桥面比第一座要宽阔很多,可以数十人一起通过。桥身微微拱起,而桥下是深不见底的峭壁,崖间雾气缭绕,溪流声从远处传来。 此时桥上,三名剑敦山剑修正追着一名散修,四人打得不可开交,剑气乱飞,桥面已被削出几道裂痕。 那散修约莫三十岁,面容瘦削,颧骨高耸,鼻梁挺直,留有一撮短须。他身披灰色八卦长袍,腰间系一条黑色布带,背负两把长剑,一把剑鞘白亮,刻有滔涛江流,另一把剑鞘赤红,镶嵌铜片。 那散修修为明显不简单,他双手各持一剑,双剑交替挥舞,单单是气势就挡住了三名剑修的攻势。 “七境散修?”独孤行皱眉,心想这也太倒霉了吧,一上来就碰到这种事情。 这时,白纾月在独孤行耳边说道:“小心点另外三人也不简单。” 独孤行看向另外三名剑修。 为首一人六境大湖境,年近四十,瘦高个子,脸颊凹陷,留一撮山羊胡,腰带系一块青玉牌,手持一柄细长铁剑。另两人,一个修气五境洞府境,一个修气六境大湖境。 一人矮胖,秃顶油亮,手握一柄宽刃重剑。另一人年轻,二十来岁,尖下巴,眉毛细长,手持一柄窄剑。 六境剑修喝道:“小贼,你跑不掉!” 这时,散修瞥见独孤行一行人,灵机一动,立马朝他们奔来,边跑边喊:“几位朋友,救命!这帮剑修要杀人灭口!” 独孤行皱眉,心想这简直是飞来横祸。他刚想开口解释,三名剑修已追到桥头,见散修躲在独孤行身后,以为他们是一伙的。 六境剑修马重岳皱眉,对方居然还有帮手!而且那身穿灰袍的女子,似乎不怎么简单。尽管如此,气势上还是不能示弱:“藏头露尾的鼠辈,赶紧滚!否则连你们一起收拾!”他长剑一挥,剑气划破空气,直指独孤行。 他不喊还好,他一喊,柳云舟突然身体一震,猛地抬头一看,这不是马兄吗?他立马挣扎着大喊道:“马兄!救我!” 马重岳是剑敦山外门管事,平日里与柳云舟有些交情,平时二人没少坐一起喝酒。 马重岳一愣,这时才认清柳云舟,皱眉道:“柳云舟?你怎么在这?”他目光扫向独孤行和白纾月,脸色沉了下来,“你们敢绑我的人?” 柳云舟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求救,独孤行当即火气上来,抬脚就是一脚,直接踹在柳云舟的下身。 柳云舟一个吃痛,直接软趴在地上,捂着裆部嗷嗷嚎叫,整个脸都扭成了一团,半天爬不起来。 散修见祸水东引成功,趁乱朝桥头狂奔。 独孤行想追,但见三名剑修已逼近,只得放弃,免得节外生枝。 白纾月皱眉,低声道:“怎么办?” 独孤行叹气:“只能一战了。”他当即在玉簪中唤出小四。此时此刻,再低调就不合适了! 小四落地,七境气息直接震慑全场。 三名剑修一愣,原以为独孤行二人不过大湖境与未筑基的武夫,没料到还有一头地龙! 那矮胖五境剑修赵疾,眯眼盯着独孤行的玉簪,低声道:“马师兄,那小子的玉簪是个好东西。抢过来,哪怕剑敦山没了,咱也能靠它发一笔横财,够咱们在大骊内开个小宗门了。” 在辽阔的大骊,宗门林立,一个六境修士确实能凭些底蕴开门收徒,立足一方。 另一名六境剑修,名叫魏沉,舔了舔嘴唇,低笑道:“是啊,到时宗门里再收几个女弟子,日子多快活。” 马重岳点头,阴沉道:“可对方有条七境的地龙啊,是不是有点冲动了。” 魏沉却说:“富贵险中求啊!对方不是还有个软柿子吗?实际也就两人有战力,一个那灰袍女,另一个就那条四脚蛇了。马师兄,拼一把吧!” 赵疾也附和:“魏沉说得没错,先宰了他们,东西到手再说。” 独孤行皱眉,见三人在低语,不由嘀咕道:“这叽里咕噜说啥?”他转头对白纾月道:“大骊的修士是不是都有毛病?” 白纾月点头,冷冷道:“尤其是剑敦山的剑修。” 话音刚落,对面三人就动起来了,战斗一触即发! 白纾月选择对付马重岳,独孤行与小四则对上赵疾与魏沉。 白纾月十分谨慎,掌心寒气流转,直接甩出几道冰刃来试探。她曾败于裴松,对剑敦山剑修的阴险路数还是有所了解。 马重岳冷笑,手中长剑一抖,直接使出剑敦山绝学“流光剑影”。剑气凝聚成点点星光,如雨点般落下,直接将冰刃打得稀巴烂,与此同时,多出来的剑光,全部都刺向白纾月。每道剑光都藏暗劲,角度刁钻。 白纾月微微皱眉,对方一上来就用全力,幸好她早有准备。白纾月立马运转白蟒凝霜诀,寒气自脚底散开,冻结周围空气,在地面凝出薄霜。她右手一划,寒气化作天蓝色冰弧,迎向剑光。 剑光撞上冰弧,发出清脆碎裂声,散成光点。 白纾月借机前冲,掌心寒气凝成冰晶,试图近战,利用寒气侵入马重岳经脉。 马重岳皱眉,长剑横扫,剑气挡住寒气。他脚下连退三步,手中长剑不断连刺,逼白纾月急忙后撤,无法近身。 一时间,两人你来我往,寒气与剑光交错,谁也奈何不了谁。 ... 另一边,独孤行与小四轻松许多。赵疾与魏沉虽是同是剑修,但一个是五境洞府境,另一个才刚入六境不久,下五境的修气士不用说了,根本不会凝剑气,对于小四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小四一爪挥出,空气撕裂,爪风直扑赵疾。 果然,捏柿子就选择软的来捏! 魏沉大喝:“让我来!,你去对付那武夫!” 魏沉挡在赵疾身前,挡住了小四的爪击,然而六境和七境亦有差距,小四只是区区一爪,就震得魏沉虎口开裂! 赵疾立马会意,绕到侧面,攻向独孤行。 小四看见了,直接一尾巴甩了过去,魏沉没办法,只能再次动身,帮赵疾挡下这一鞭子。 铛!魏沉手中长剑刺向小四鳞片,剑身却被划开了,火星四溅。魏沉吃痛,剑脱手飞出,插进桥面石缝。 独孤行见状,直奔魏沉而去! “你的对手是我!”赵疾大喝一声,一剑砍向独孤行。 独孤行冷哼,为上六境之前的修气士,他都未怕过!独孤行直接启龙式展开,数十拳如暴雨般倾泻,拳头凝聚真气,拳拳到肉! “好快!”赵疾怎么都没想到,对付区区一个三境武夫,拳速竟然如此之快! “一个小武夫也敢与我作对,给我死!”赵疾不顾打在身上的拳头,一剑落下,誓要将独孤行斩杀当场! 然而就在剑身快要砍中独孤行之时,小四的爪子先到一步,直接一爪拍向他后背。 “不好!”眼看赵疾躲不过,天边忽然飞来一柄长剑,剑身青光流转,叮的一声弹开小四的爪子。 独孤行见势不妙,急忙拉开距离,不再出拳。 赵疾大喜,喊道:“钟师兄!救命!” 一名青年剑修御剑而至,落在桥头。他约二十五岁,面容清秀,眉眼狭长,穿一袭白袍,腰间束玉带,气度沉静。他名叫钟离泽,剑敦山内门弟子,七境观海境修为。 下一刻,名为“蜂鸣”的细剑飞回钟离泽手中,他看向独孤行与小四等人,冷声道:“何人敢伤我师弟?”他目光扫过柳云舟,认出其身份,脸色更阴沉了,“柳云舟,你怎么也会在这?” 柳云舟趴在地上,忍痛喊:“钟师兄!他们废我修为,绑我来此!救我!” 钟离泽皱眉,“山门派遣你去收集情报,你怎么又到处惹事!你这种倚仗山门欺男霸女的符师,活该被人废了修为!” 柳云舟听了满脸铁青,心中骂道,这钟师兄到底在帮谁说话啊! 第430章 凝练剑气 独孤行皱眉,心想这下麻烦了,对方居然来了个七境剑修,这柳云舟真是个麻烦,早知道就把他下巴卸下来了,让他不能狗叫。 “白纾月,这家伙七境,硬拼不太好办啊。” 白纾月点头,退到独孤行身侧,低声道:“先撤?” 独孤行摇头,盯着钟离泽,低声道:“撤不了,他御剑速度很快。而且我们还要救独书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钟离泽冷哼一声,蜂鸣剑光一闪,咻得一声,一道尖细的剑气直逼独孤行脑袋。 “小心!”白纾月抬手,寒气化冰盾,挡住了剑气。 马重岳趁机退到钟离泽身旁,低声道:“师兄,这两人不简单,那四脚蛇更麻烦。” 钟离泽冷哼一声,“我管他是谁?把人放了!我就放你们一马!” 独孤行冷笑:“放他?然后让你们找更多人群殴我?”他拍了拍小四,低声道:“拖住那七境的,我去收拾其他两个。” 小四得令后,四脚踏地,直冲钟离泽。 钟离泽见对方派出小四对付自己,也不再多言了,长剑一横,蜂鸣剑发出低低的蜂鸣声。他这把蜂鸣剑,就是以速度出名,他脚下轻点,侧身避开小四的爪击,剑尖斜刺。 嗖嗖嗖!钟离泽的攻击奇快,犹如长蜂出针。 铛铛铛!伴随地清脆的回弹声,钟离泽的长剑被弹开。 “这么硬?”钟离泽有些惊讶。 小四扭身,尾巴甩出,带起一阵狂风,逼退了钟离泽。尽管如此,小四还是被刺伤了,侧腹留下了微小的剑孔。 ... 另一边。 独孤行面对赵疾与魏沉,十分谨慎。虽然六境的魏沉受了伤,但毕竟还是六境的剑修,硬打肯定打不过。不过,幸好赵疾不会凝剑气。要不然,独孤行正就要殒命在这里了。 说到底,剑敦山的剑修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赵疾宽刃重剑横扫,独孤行不敢硬接,施展“天元步”,身形连闪,堪堪躲过剑锋。赵疾的宽刃重剑砸向地面,石板瞬间裂开!魏沉的窄剑则刺向独孤行腰侧,剑尖未至,剑气就直接擦过衣角,直接划伤了独孤行的腰部。 “两个修气的,联手欺负我一个三境武夫?”独孤行咬牙,边退边观察对方路数。赵疾力大,剑势沉重,魏沉虽然被小四震伤了双手,但依旧可以将剑气凝聚在剑身。 独孤行知道,对方只是试探而已,下一剑他就死定了! 陈天星在识海里开口:“怂了?两个下五境的货色,怕成这样?” 独孤行心里回道:“不帮忙就闭嘴。” 陈天星笑起来:“帮忙?当然帮,不过得有条件。” 独孤行冷哼:“又来这套?上次被你坑过,我还会上当?” 陈天星哼了一声:“那你现在有得选吗?不听我的,就等着吃苦头吧。” “未必。”独孤行沉声回应,脚下步伐不停,身体在桥面上滑行,迅速和二人拉开距离。 赵疾与魏沉见他只躲不攻,恼火起来。赵疾低骂:“这三境武夫怎么滑得跟泥鳅一样!”他眼中,武夫多是力大笨拙,远不如修气士灵动。 然而,现实往往十分打脸,武夫六境之后确实越来越不如修气的厉害,天生就有真气不足的短板。然而练武也并非没有长处。长处就在于,炼体的武夫,耐力一般都比修气的要好,而且要更加抗揍。 毕竟武夫的纯粹练出来的。比起修气,这种看老天吃饭的修仙法子,他们要更能吃苦耐劳。 魏沉皱眉,直接御剑追了上前,“逃?我不信你还能快得过我御剑!” 独孤行只能加快脚步,暗自凝练真气,体内游龙诀运转到极致,将真气压缩在丹田之中,缓缓转为剑气。气流在经脉中流转,隐隐发热,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裂开来。 就在这时,突然一股凉意从丹田升起,那是白纾月留在他体内的灵气,灵气经过游龙诀转化,缓缓变成冰冰凉凉的真气,两股真气相融,剑气也变得更加凝实。 这就是游龙诀的妙处,可以无视境界、无视功法,将其他人的气归自己所用,并凝练出极其纯净的浩然真气。 陈天星察觉到变化,笑道:“哟,竟然想把白纾月六境的灵气也压进剑气里?胆子不小。你还真不怕你丹田炸了。” 独孤行没搭话,继续专注聚气。寒气与真气交融,剑气在体内越发锋锐,像是刀刃在经脉中游走,每流经一处,都传来阵阵刺痛的割裂感。 陈天星继续道:“我就说让你跟白纾月多修炼修炼,没坏处吧?现在尝到甜头了?” “你烦不烦?”独孤行有些恼火,脚下步伐稍乱,险些被魏沉打出的剑气刺中。 陈天星不满:“好歹我算你半个师父,你这态度?” 独孤行冷冷道:“我师父只有陈尘。” 陈天星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赵疾察觉独孤行气息变化,立即对魏沉大喊:“老魏!这小子在聚气,可能是符师,在憋符!” 魏沉眯眼观察,摇头道:“不像符师,身上没带也没带法器。” 赵疾不信,伸手从腰间掏出一张爆竹符,低喝一声,符纸燃起,朝独孤行掷去。独孤行瞳孔一缩,脚下猛踏,身形急退。符纸在半空炸开,火光四溅,热浪扑面。独孤行幸好躲得快,右肩衣袍仍被炸烂了,皮肤烧伤了一片,传来阵阵刺痛。 白纾月那边,听到爆竹符炸响,转头看到独孤行受伤,顿时心急分神。 马重岳抓住机会,甩出一个药瓶。白纾月侧身躲避,瓶子却突然在半空爆开,散出黄绿色的粉末。 白纾月一看,急忙屏息,避免吸入药粉。 马重岳趁她屏息,长剑一抖,一道剑气直奔白纾月胸口。白纾月因屏息未能换气,灵气运转不畅。她强提寒气,双手推出。然而冰幕还是来不及凝实,剑气擦过肩头,划出一道血痕。 白纾月闷哼一声,连连后退两步。 “你还想用药偷袭!?你们这些剑敦山的剑修怎么如此卑鄙下贱!”白纾月咬牙,强行运功,寒气重新聚起。 “卑鄙?”马重岳冷笑一声,“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他踏前一步,剑尖直刺白纾月腹部,招式极其狠辣。 白纾月连连后退躲避,甩出冰刃反手斩向马重岳手腕,马重岳剑柄一转,挡住冰刃,顺势砍向白纾月。幸好紧急时刻,白纾月突然使用“涣星眼”,让马重岳微微愣神。 二人僵持片刻,各自后退。 独孤行瞥见白纾月受伤,皱眉加快聚气。剑气在体内压缩到极致,寒气融入,隐隐有突破迹象。 陈天星微微一笑,“看来你凝出的剑气打通了气海穴附近的经脉。” 独孤行屏住呼吸,体内真气翻涌,他清楚自己接近修气四境,但没有喜悦。因为此刻战斗还未停,而且剑敦山的剑修还会符箓,他和白纾月处境仍危急,稍有不慎便是死局。 赵疾见他气息收敛,皱眉低语:“这小子怎么还不反击?” 魏沉也觉不对,于是不再试探了,“给我死吧!” 一道剑气划空而来,独孤行肩头直接中剑,眼看手臂要被斩断! 陈天星叹了一口气,“臭小子,你果然太嫩了!齐身静心!” 咻,静心领域瞬间展开一息,周围的事物突然慢了下来,独孤行见状急忙躲避,轻轻松松就躲开了剑气。 “怎么回事?这小子怎么突然变快了!”魏沉大惊失色,就连赵疾也十分震惊,刚刚那一剑明明已经斩中了独孤行,怎么突然间,独孤行就瞬间移动了一小段距离了呢? 魏沉沉声道:“这小子有古怪!” 独孤行长舒一口气,“谢了,陈天星,我刚刚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陈天星冷笑道:“你死了,我怎么合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独孤行微微一笑,他就是知道陈天星不会轻易让他死,他才敢一个人打两名剑修。独孤行知道,只要陈天星帮自己,他甚至能瞬杀对方二人。可惜,陈天星肯定不会帮的,因为他就是要逼独孤行走上绝路。 “刚才肯定是你好运!这次,我看你怎么躲!”魏沉不再留手,决定立即使用“流光剑影”来结束这场无谓的战斗! 独孤行瞅准时机,脚下步伐故意一顿,假装力竭,故意引诱魏沉提前出剑。 “嗯?好机会!”魏沉冷哼一声,身形一闪,迅速贴近独孤行,“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躲!流光剑影!” “孤行!”白纾月见状一惊,急忙抽身往独孤行方向赶去。 马重岳瞥见机会,立马凝聚剑气,准备偷袭她后背,“你也给我死吧!” 第431章 横批式! “立剑诀!横批式!” 下一瞬,独孤行眼神一凝,周身气息爆发到极致,魁木剑几乎是瞬间出鞘。那是他练习了无数个夜晚的剑式,那是他从陈尘手中拿到那本破破烂烂的《立剑诀》时开始,无时无刻不在练习的剑桩,那是他无数努力的结晶! 这一剑,快如闪电! 咻!剑身瞬间划破空气!一道乳白色的剑气激发而出,夹带着一股锐不可当之势,似要将沿途的所有一切切割开来! “什么!?”魏沉惊呼出声,他未来得及使出流光剑影,独孤行的魁木剑就已携带剑气划过他腰侧,只是一瞬,魏沉半个身子被拦腰折断,血溅当场! 然而剑气余势未消,直冲白纾月而去。与此同时,白纾月与独孤行对视。 只是一息,白纾月瞬间会意,脚尖点地,身子旋转,斗篷下的白裙微微扬起,露出那纤细的长腿,犹如一朵绽放的白花那般美丽动人! “嗯?”正在偷袭的马重岳有些没反应过来,剑气从白纾月身旁掠过,直奔身后他胸口而去。 “什么!”马重岳猝不及防,想要横剑防御。 然而就在这时,白纾月突然冷笑一声:“孤行帮我还你一剑。”她甩出一道冰弧,重重地弹开马重岳想要防御的长剑。与此同时,独孤行的剑气毫无阻碍,斩在了马重岳肩头。 噗嗤!鲜血喷涌!马重岳的右手臂被砍中,好在剑气在砍伤魏沉后,已经没有那么强的威力了,但尽管如此,剑气砍出的伤口依旧深可见骨。 “啊!”在两声重叠的惨叫声之下,魏沉与马重岳相继倒地。 赵疾惊呆了,急忙拖着半死的魏沉后退,与独孤行拉开距离。 另一边,钟离泽与小四战得难解难分,突然瞥见独孤行一剑斩二人,顿时愣在当场,“这小子……怎么会凝练出剑气?莫非他也是六境剑修?” 钟离泽不再恋战,脚下一点,急退到马重岳身旁,蜂鸣剑悬空,警惕盯着独孤行。 白纾月退回独孤行身边,肩头伤口渗血,第一句开口竟然是先关心独孤行,“你没事吧?” 独孤行摇头,肩上只是微微擦伤,“还行吧,你伤得重不重?” 白纾月咬唇,“还行,还能撑住。”她轻咳一声,语气有些抱怨,“你这剑气,藏得真够深啊,就连我都上当了。” 独孤行哈哈一笑,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剑气能一击建功,但说到底,还是白纾月残留在他体内的灵气立了功!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斩出如此威力的剑气,以自己区区修气四境的修为,对战一名六境剑修! 陈天星在识海里哼道:“独孤行,我就说过,当初我让你和白纾月双修,这都是为了你好!看吧,我预言得没错吧!” 独孤行没理他,扫了眼桥面。魏沉半死不活,马重岳重伤,但应该还有一战之力。赵疾就算了。钟离泽虽然是个危险,但有小四在,就能压住他,这就不足为虑了。 柳云舟趴在地上,早已吓得不敢吭声。他原以为独孤行只是个三境武夫,没想到还能斩出剑气,现在他悔恨自己不该招惹这两人。 白纾月凑到独孤行耳边,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升境了?” “嗯,现在是修气四境,炼体三境”独孤行微微点头,“先不说这个,那七境剑修不想死战,估计在等援兵。咱们得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白纾月也表示同意,寒气重新在掌心凝聚,“我拖住他,你找机会和小四干掉另外三人。” 独孤行皱眉:“你伤了,行不行?” 白纾月哼了一声:“小看我?” 独孤行笑了笑说:“怎么可能。” 正当独孤行与白纾月低声商量,钟离泽开口问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何非要与剑敦山为敌?” 独孤行冷笑,回应道:“想知道?去问你抓的人。” “抓的人?”钟离泽愣了一下,目光移向白纾月,突然之间,他感觉自己好像从哪里见过白纾月。 “你就是那条白蛇?”钟离泽很快反应过来,开口问。 白纾月见反正都打起来了,干脆不再掩饰,点头道:“是我。” 钟离泽脸色一沉,斥责道:“你们这群凶手,杀了裴师弟,还敢回来!” 独孤行哼了一声,往前踏出一步:“怎么不敢?裴松先惹我们,不杀他,他也会杀我们。” 钟离泽皱眉,冷哼道:“一派胡言。” 独孤行懒得再争,转头对白纾月低声道:“动手。” 白纾月点头,独孤行拍了拍小四,示意准备。 战斗瞬间再次爆发。 白纾月这次对上钟离泽,对她来说,只需要拖住钟离泽,让独孤行带着小四去拍死其他几个小喽啰,接下来战局已定了。她寒气在她掌间流转,凝出数枚冰针,朝钟离泽丢去。 钟离泽脚下一点,身形侧移,避开冰刃,随即剑尖连刺,“蜂群乱舞第一式!蜂鸣刺!”蜂鸣剑轻鸣,剑身青光一闪,剑速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 一瞬间,剑气化作数十道青色光针,攻向白纾月胸口。 白纾月双手推出,寒气化作蓝色光幕,挡住光针,但光幕震颤,裂痕浮现。钟离泽反应极快,剑身一抖,再次施展“蜂鸣刺”,剑气分裂成一道青光,绕过光幕,呈弧形散射,划向白纾月手臂。 白纾月急忙侧身,光针擦过袖口,划破衣衫,露出一片白皙肌肤,伤口渗血。 她皱眉,他没想到钟离泽竟然如此厉害,只是第一招就伤到她了。她深吸一口气,寒气再催,掌心凝出冰刺,朝钟离泽射去。 钟离泽长剑一挥,施展“蜂翼斩”,剑气凝成两道青色弧刃,形如蜂翼,旋转切碎冰刺,继续逼近。 白纾月连退数步,寒气光幕再起,试图挡住攻势。但钟离泽剑法刁钻,剑尖刺出,施展第二式——“蜂尾针”,一道细长剑气直刺光幕,穿透裂缝,划向她小腿。 白纾月躲避不及,腿上衣衫裂开,皮肤留下一道浅伤。她咬牙,寒气聚于双掌,推出两道冰弧,暂时逼退钟离泽。 白纾月看着自己被划破的手脚,也有些急了,心中呐喊:“独孤行,你快点啊!对面太厉害了!” 这时,钟离泽冷声道:“束手就擒,饶你一命。”白纾月不答,掌心寒气更浓,拼力维持防线。 第432章 北石门石阵 另一边,独孤行骑着小四,直冲马重岳三人。赵疾拖着半死的魏沉,惊慌后退。然而,魏沉却推开了他,“你们快走,我挡住!” 赵疾愣住,眼中泛红,摇头道:“老魏,你伤太重了!” 魏沉趴在地上,气息已经十分虚弱“我已经没得救了,别管我,你们快点逃!保命要紧!” 马重岳也是看不下去了,“老魏,你不能死啊!” 然而魏沉却一掌推开他,“给我滚!你是想看着我死吗!” 赵疾咬牙,狠下心来,扶着马重岳就往后退,“马师兄快跑吧!别浪费老魏的一片好心了!” 魏沉虽然十分不舍,但还是狠下心来,“老魏,保重!我们不会忘记你的!” 说着,二人就朝着山上跑去。 独孤行皱眉,心想这魏沉还算有骨气。他拍了拍小四,小四会意,一爪子拍了过去。 只有上半身的魏沉举起长剑,拼尽全力,挥出他此生的最后一道剑气。然而剑光撞上小四爪子,犹如摧枯拉朽一般,瞬间被撕了个粉碎。利爪拍下,魏沉长剑应声断裂,胸口被爪子砸中,整个人飞出数丈,撞在一棵大树上,口吐鲜血,没了气息。 魏沉实在伤得太重了,连小四一回合都没撑住,就直接送了命。 白纾月瞥见魏沉倒下,心知不敌钟离泽,急忙退到独孤行身旁,喘息道:“打不过他。” 钟离泽见魏沉身死了,脸色瞬间铁青,虽然他平时也不怎么看得惯魏沉他们欺男霸女,但他毕竟也是剑敦山的人。 钟离泽死死地盯着独孤行,指着他道:“你等着,你绝对会后悔的!”说完,他长剑归鞘,脚下一点,御剑腾空,就往天边飞去。 独孤行松了口气,幸好他们选择了撤退,否则,独孤行可没把握能打赢他们,因为白纾月在他体内残留的灵气已经用的七七八八了。 这时,小四凑近魏沉的尸体,张大嘴巴,就想一口吞下。 独孤行拍了拍它,摇头道:“他最后护同伴,留他全尸吧。” 其实独孤行也有些遗憾,像魏沉这样一个有义气的人,却偏偏因为见财而心生歹念,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其实他这样的人,如果有机会,真的值得坐下来喝酒,一起畅谈人生。 可惜万事没有如果,人生就是如此,一步错,步步错,葬送一生不过一念之间。 独孤行蹲下,帮魏沉合上了眼睛,随后又在他腰间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一枚玉牌。独孤行只是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特别的,便收了起来。 他站起身,走到柳云舟面前,直接一脚踹了过去,“继续带路,再耍什么花样,就直接杀了你!” 柳云舟趴在地上,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见魏沉死、钟离泽走,赵疾与马重岳逃,他早已心如死灰,为了活命,他只有点头哈气道:“走吧。” 白纾月整理斗篷,遮住手臂和腿上的伤口,跟在独孤行身后,低声道:“孤行,继续让他带路没问题吗?” 独孤行苦笑,回应道:“剑敦山这么大,没人带路太容易迷路了。况且...”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飞过了两名八境剑修,“快!南山门那边快被攻陷了,快去支援!” 独孤行心中大惊,急忙将魏沉的尸体拽到一旁的草丛中,而他和白纾月、柳云舟二人则躲到了一颗大山石的后面。 “糟了!”小四还未来得及返回玉簪,就被二人给发现了。 一名剑修停了下来,“那是什么?哪里来的妖兽?四脚蛇?” 小四一听,撒腿就跑。 一名剑修见小四逃跑,便开口道:“别管了,先去支援,晚了就真的出大事了!话说,那蛇怎么感觉有点像蛟龙啊?” “怎么可能,蛟龙大妖都在剑气峡南方呢!我看那就是蛇。” 二人没再多聊,就御剑飞远了。 独孤行顿时松了一口气,幸好对方不是钟离泽找来的帮手,并且没有发现魏沉的尸体,否则的话,真下来追杀三人,独孤行估计也没有办法,毕竟对方可是八境。 过了一会儿,小四化作一条田边小蛇,蹑手蹑脚从地里钻出来。 “看来不能让小四随便地在天上飞,太显眼了。”独孤行原本还想让小四直接飞到目的,看来他们还是得让柳云舟带路才行。 “小四,回来吧!”小四钻回了玉簪。 三人继续前行,绕过第二石桥,沿柳云舟指的路线,穿过一片山林。这里属于剑敦山的后山,平时很少人来,而且大骊的目的地明显也不在此地,所以这样比南方战场那边要安静许多了。 然而就在这时,陈天星突然开口道:“在这里随便找棵树,呆半个时辰!” 独孤行皱眉问:“为什么?” 陈天星说道:“别管!快找棵树躲起来!” 白纾月见独孤行突然停了下来,就开口问道:“怎么了吗?” 独孤行扭头对白纾月说:“陈天星叫我们在这里待半个时辰,我们等不等?” 白纾月蹙眉,“是有什么原因吗?” 独孤行回道:“没有,反正他说必须在这里待半个时辰,没说理由。” 白纾月看向柳云舟,小声道:“不会是前方有伏兵,这家伙带我们去坑里了吧。” 独孤行也看向柳云舟,柳云舟顿时被吓了一跳,“看我干什么?爷,去北石门真是这条路!” 独孤行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像在说谎。 这时,白纾月问道:“怎么说?要等一下吗?” 独孤行思索了片刻,回答道:“还是等吧,我们都走到这里了,别阴沟里翻船了!” 白纾月虽然急着去救青纾,但独孤行都这么说了,还是选择待小半个时辰。 时间流逝如水,半个时辰一眨眼就过去了,然而现实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白纾月有些生气了,“陈天星不会是玩我们吧?” “陈天星,你搞什么?”就连独孤行也怒了,“你这不是浪费我们时间吗?” 陈天星直言不违,“我还真是打算浪费你们时间!” “你!”独孤行决定不再听陈天星的话了,“白纾月,我们走!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白纾月点头。 约一炷香后,他们来到第三座石桥。桥面更和前面两座差不多宽度,此时桥上也是空无一人。 独孤行停下脚步,扫视空荡荡的桥面,皱起眉头,“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战事都延续了一个多时辰了,再怎么说,也应该波及到这里了吧。 柳云舟被绳子捆着,瘸着腿站在一旁,喘息道:“这里靠近北石门,平时就偏僻。北石门是弟子面壁思过的地方,犯了大错的才会被关在那儿,一般没人来。” 独孤行有些起疑心,转头盯着他。“偏僻?那也不至于一个守门弟子都没有吧?” 柳云舟低头,声音有些发虚,“还没到北石门呢。现在大骊和山门在南石门打得热闹,守卫估计都调过去了。” 白纾月凑到独孤行耳边,低声道:“那咱们得快点,趁现在还乱。” 独孤行点头,推了柳云舟一把:“走。” 三人沿桥前行,下了石桥,沿山路继续前行。山林渐渐稀疏,地面变成青石铺就的小道,远处一座石牌坊映入眼帘。 牌坊十分高,横梁由四根粗大石柱撑起,柱身布满青苔,柱脚宽厚,嵌着磨圆的青石,像是被无数剑气打磨过,表面光滑却带着细密裂痕。 横梁上刻着“北石门”三个大字,笔风凌厉,像是用剑尖一气呵成,字迹深浅不一,蕴含着凌乱的剑意。 独孤行仰头看着牌坊,皱眉道:“这牌坊怎么这么大?” 柳云舟低声道:“以前北石门是剑阁弟子练剑的地方,牌坊建得气派一些,很正常。” 白纾月皱眉,环顾四周,“应该没问题吧?” 独孤行冷冷看向柳云舟。“你最好别乱带路,不然有你好受的。” 柳云舟缩了缩脖子,“不敢,不敢。”如今柳云舟被废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十分低声下气,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独孤行哼了一声。“最好这样。” 说到底,柳云舟还是自己倒霉,好巧不巧遇上了独孤行他们。 三人穿过牌坊,进入北石门。门后是一条石道,两侧岩壁湿滑。 走着走着,眼前景象一变,青石小道尽头出现一片石阵。 石阵占地宽广,地上立着数百根石柱,高低不一,形状各异。有的柱子粗如水桶,表面坑洼,像是被巨力砸过;有的细长扭曲,顶端断裂,露出参差的石茬;还有的柱子半边光滑,半边布满剑痕。 石柱间距不均,十分密集。阵中央,一根巨大石柱最为显眼,高约百丈,被一剑斜劈成两半,断面十分平滑,剑痕布满了整个石柱。 独孤行停下脚步,皱眉道:“这地方怎么还有个石林迷宫?” 为了避免误会,柳云舟解释道:“这石阵是练剑用的。你看那些断柱,都是剑修练剑留下的痕迹。中间那根大柱,是剑敦山的创始人裴无虚,裴老祖一剑劈开的。” 独孤行微微震惊,能一剑砍断这么大石柱的,必然是十二境的剑修,对于非仙人境的剑修来说,也很难做到。 白纾月紧跟在独孤行身后,低声道:“小心点,这地方看上去不简单。” 独孤行点头,三人小心穿过石阵,柳云舟在前带路,独孤行押后,白纾月紧跟着独孤行。阵内路径狭窄,石柱林立,遮挡视线,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石灰味。 走了约一盏茶时间,周围安静得只剩脚步声。 “怎么还未到出口。”独孤行开始抱怨,“柳云舟,你不会是耍花样吧!” 突然,地面传来一声低沉震动,石阵轰然一响。紧接着,石柱开始移动,柱子与地面摩擦,发出轰隆轰隆的震动声响。有的柱子缓缓上升,有的沉入地面,有的横移数尺,石阵布局瞬间改变。 独孤行大惊,喝道:“柳云舟,这是怎么回事?” 柳云舟脸色发白,急忙摆手,“大爷,我也不知道啊!这石阵我来过几次,从没这样过!” 独孤行正要再逼问,一根粗大石柱猛地从侧面撞来,速度极快。他来不及躲闪,肩头被柱子擦中,整个人被撞飞,摔在三丈外的石板上,浑身疼痛。 柳云舟见状,转身就跑,但没迈出几步,又一根石柱迎面撞来。他躲闪不及,被柱子顶端撞飞了出去,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第433章 八十八柱迷魂阵? 独孤行挣扎起身,回头一看,白纾月不见了。他身后是一堵刚升起的石壁,足有十多丈高,挡住了去路。 “不好!”独孤行心知不妙,急忙跑到柳云舟身旁,一把抓起昏迷的柳云舟,拖着他疯狂躲避四处移动的石柱。 石柱移动毫无规律,有的沉回地面,有的斜插而出,空气中满是石屑粉尘。独孤行扛着柳云舟,左闪右避,几次险些被柱子砸中。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石阵才终于停了下来。 “终于停下来了。”独孤行喘着粗气,将柳云舟丢在地上,检查四周,石阵已完全变样,柱子位置不同,唯有中央巨柱依旧如故。 独孤行皱眉,“这鬼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脚踹在柳云舟的肚子上,柳云舟哼了几声,迷迷糊糊睁眼,看到独孤行正满脸阴沉,顿时吓了一跳。 “别、别打我!” 独孤行冷声道:“石阵怎么回事?说清楚。” 柳云舟捂着肚子,咳嗽道:“我真不知道!这石阵一般时候是不会动的,只有剑阁在选拔优秀弟子时,才会调动石阵去磨练学子。” 独孤行眯起眼,盯着他看了片刻,觉得不像撒谎。他站起身,环顾石阵。路径已完全改变,石柱位置不同,中央那根断柱成了唯一的指引。 他大声喊道:“白纾月,你在哪儿?” 无人回应。独孤行皱眉,决定先找路。他托起柳云舟,朝中央断柱走去,既然那里是阵中心,那么很可能就是阵眼。走了几步,地面又传来轻微震动,他立刻停下观察。 但震动很快就停下来了,石柱位置丝毫未动。 独孤行有想过跳上石柱之上,观察白纾月的方向,但他无法判断石柱会在何时再动起来,万一自己跑到石柱,石阵又动起来就麻烦了。 这时,柳云舟低声道:“可能是阵法不稳,过会儿还会动。” 独孤行冷冷道:“你好像没告诉我这里有这么一座石阵吧!” “这...”柳云舟连忙求饶,“我也不知道他会动起来啊,平时我们过石阵,一般都是直接跳过去的,我哪知道会这样!” 独孤行压根就不想理会他狡辩。 石阵内安静得诡异,四周只有脚步声回荡。走了半个时辰,独孤行才来到断柱旁,他发现柱子底部刻着一圈符文,十分复杂,应该是某种阵法的核心。他蹲下查看,符文表面有细微裂痕,有点像是年久失修了。 他转头问柳云舟:“这符文是什么?” 柳云舟摇头。“我不懂阵法......” 独孤行皱眉,站起身,决定绕过断柱继续找路。他刚迈出一步,耳边传来细细簌簌的脚步声。他猛地转身,发现白纾月灰头土脸的往这边跑来。 “孤行!”白纾月快步走来,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独孤行摇头,“你怎么样?” 白纾月整理了一下斗篷,“我刚刚遇到了几名剑敦山的剑修在追人,幸好我躲起来了,他们才没发现我!我被困在另一边,绕了半天才找到路。你呢?” 独孤行回道:“我倒是没遇到什么麻烦。” 白纾月走近断柱,蹲下查看符文,皱眉道:“这符文看着不完整,应该是坏了。我在卢师父听他说过这种阵法,好像叫什么八十八柱迷魂阵。” “八十八柱迷魂阵?”独孤行皱眉,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阵法。 独孤行问道:“能解吗?” 白纾月站起身,苦笑道:“我只是听过,但我不会解阵啊...孤行,那接下来怎么办?” 独孤行略微思索,其实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道:“现在看来,只能先找出路了。”他抬头扫视石阵,目光落在高耸的石柱上,“要不我唤小四出来,飞出这阵?” 白纾月苦笑,摇了摇头,“我刚试过了,这阵法好像有威压,我根本就没办法随意调动体内的灵气。” 独孤行一愣,闭眼尝试催动体内真气。果然如她所说,真气在经脉中沉寂,毫无反应。“还真不行,真气像是被封住了。” 柳云舟缩在一旁,低头不语。 这时,陈天星开口了,“这石阵的柱子布下了一道禁制,封住了阵内人的真气。跟真龙秘境的天幕有些相似。即便你跳起来,也出不去,而且头顶上多半会有个天幕罩着,应该就是为了防止别人取巧跳出阵外的。” 独孤行皱眉,“那怎么办?” 陈天星笑了一声,“帮你没问题,但得有条件。” 独孤行冷哼,直接无视他,转头看向柳云舟,“知道出去的路吗?” 柳云舟一激灵,回答道:“不知道。” 独孤行没再追问。石阵已变,柳云舟不可能知晓新路径。 “走吧,只能先找找看了。”独孤行当机立断,拽着柳云舟,示意白纾月跟上。 三人小心翼翼在石阵中穿行,绕过一根根石柱,试图找到出口。 可走了半天,始终找不到出路。石柱位置毫无规律,简直跟迷宫一样,走来走去,又回到了原来的路口。 无奈之下,独孤行只能带着白纾月折返,回到石阵中央的断柱旁。他蹲下身,仔细观察断柱底部的符文,但看了半天,仍一无所获。 白纾月蹲在他身旁,也开始研究了起来,低声道:“也许可以破坏石柱试试,说不定缺了几根柱子,阵法就不动了。” 独孤行眼前一亮,可他随即皱眉,“咱们现在没法用真气,砸不动这些柱子。” 白纾月刚要开口,独孤行突然耳朵一动,听到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他立刻警惕起来,拉着白纾月,拽起柳云舟,躲到一根粗大石柱后。 片刻后,一群人出现在石阵中央,约莫七八个,衣衫破烂,满身都是血污,像是刚从厮杀中逃亡出来一样。独孤行皱眉,心想难道这群人就是白纾月之前遇到的那批人? 紧接着,两名剑修从一石柱的拐角处,冲了出来。他们都是身着剑敦山的青袍,手持长剑,杀气腾腾。 其中一人喝道:“往哪儿跑?” 两剑修毫不犹豫,直接挥剑砍向跑得最慢的那名散修。手起剑落!那散修躲避不及,肩头直接被斩去,血洒当场。 “救我!”现场顿时乱作一团,全部都是各自逃命,哪里还有人去救他。 白纾月皱眉,低声道:“要不要救人?” 独孤行犹豫了。石阵封锁真气,他只能靠肉身作战。虽是三境武夫,但对上两名剑修,胜算不大。更何况白纾月也无法动用灵气,贸然出手风险太高了。 白纾月见他迟疑,低声道:“万一这些人跟青纾一样,是被剑敦山抓来的囚犯,救下他们,或许能问出青纾的下落。” 独孤行扫了眼散修破烂的衣衫,觉得有些道理,点头道:“你先躲好,我去试试。” 白纾月叮嘱,“小心点。” 独孤行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闪身而出,拦在剑修与散修之间,喝道:“住手!” 两名剑修一愣,停下脚步。其中一人身材瘦高,另一人矮壮,“哪来的毛头小子?找死?” 独孤行没答,注意到刀疤剑修手中长剑隐隐泛光,似乎是在凝练剑气。他心头一沉,低声问陈天星:“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还能用真气?” 陈天星笑了一声,“你猜?” 独孤行暗骂一句,他已经没时间纠缠了。既然上了都上了,他也别无选择了,他从玉簪中唤出小四。小四很快就出来了,但它似乎有点萎靡,远不如平时那般威猛,应该也是受了石阵影响,实力也跌到了六境左右。 第434章 天元八步! 独孤行顿时感到不妙,对方是六境剑修,可以凝炼剑气,杀力远超五境洞府境的修士,而他和小四真气被封,处境可谓是十分危急。 就在这时,散修中有人喊道:“小心,他们有玉牌,可以凝气!” 玉牌?独孤行一怔,立即取出马重岳的玉牌,只见正面刻着“剑敦山”三字,后面刻“箓生”二字。如果那些散修说得没错的话,那拥有玉牌之人应该可以在石阵中自由调用真气。 这时候,陈天星开口了,“这叫‘解阵门牌’,这东西很多山门都有,一般用来区分身份和地位的,就剑敦山,单单普通的剑修就分俗、记、箓、真。其实就是俗家、记名、入门、真传弟子,还有...” 独孤行没理会陈天星的涛涛不绝,急忙将手中的玉牌抛向白纾月。 白纾月玉手接住,体内灵气顿时畅通无阻。她跃出石柱,站到独孤行身侧,问道:“你没事吧?” 陈天星插嘴道:“喂喂喂!臭小子,怎么不听人讲话,只要你听我的,保证...” “能不能闭嘴,死老头!“独孤行不耐烦道。 “嘿!你这小子!” 独孤行拔出魁木剑,小声对白纾月道:“我和小四只能挡片刻。这两人是六境,小四状态不佳,而且我已经不够真气在凝聚剑气了,估计很难对付。” 白纾月点头,她也知道,独孤行其实就是个兼修气道,并且厉害一点的武夫罢了,真要正面对打六境修气士,还是打不过的,于是白纾月开口道:“我尽量速战速决。” 独孤行嗯了一声。 这时,对面瘦高剑修沈云川说道:“清河兄,你先缠住那女的,我来收拾这小子和那条嗯.....四脚蛇。” 矮壮剑修沈清河颔首:“好,你速战速决。那女的不简单。我怕对付不了她。” 沈云川哼道:“三境武夫,五境小蛇,我轻松拿下。” 沈清河低声提醒:“小心为上。他们有玉牌,说明已杀过我们剑敦山的人了。” 沈云川点头,独孤行有玉牌,也只能说明杀过剑敦山的人,至于几境的,那就不清楚了,毕竟有些入门弟子也只有洞府境实力而已。 沈云川二话不说,直接挥剑冲向独孤行。他右手一挥,就直接打出第一道凌厉的剑气。 独孤行急忙举起魁木剑格挡,剑气飞来,巨大的反震让他飞出数丈远,重重地撞在一根石柱上。 “这剑气也太厚重了吧!”独孤行冷汗直流,若非刚才魁木剑卸去部分力道,否则这一击足以致命。 小四见状,立即怒吼着扑向沈云川。沈云川反手一个撩剑,一道手掌般宽大的剑气一扫而出,小四被剑气逼退,尾巴一扫,剑气擦过鳞片,爆发出大量的火花。幸好小四体魄堪比五境武夫,否则这一击有他好受的。 独孤行皱眉,沈云川比魏沉厉害太多了,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比魏沉这种刚入洞府境的人来说,沈云川很明显底子更好。区区剑气凝练速度,就不是魏沉能比的。 独孤行不敢硬拼,绕着石柱周旋,左闪右躲。沈元朗六境修为,剑气御空,速度远超五境剑修。尽管独孤行已经叠加“冲步”与“连步”,速度提升到极快,但还是没办法摆脱沈云川。 又是一道剑气划过,独孤行不得不举剑抵挡。剑气命中魁木剑,只听咚地一声,巨大的反弹力让他长剑脱手,魁木剑被震飞。独孤行也不好受,他被震得虎口麻痛,整个右臂都酸麻了。 “太难缠了!”独孤行急忙呼叫小四,“小四,帮我拦住他!” 小四听令,立马从旁协助,试图扰乱沈云川节奏。奈何沈云川稳扎稳打,你一条蛇皮糙肉厚,我打不过你,我还不能抓软柿子吗? 沈云川御剑躲闪,小四无法运气,没办法随意腾空,拿沈云川一点办法都没有。 独孤行苦笑,六境剑修能凝剑气,果然与五境天壤之别。之前对五境尚能周旋,如今面对六境,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沈云川冷笑:“玩够了,让你尝尝我们剑敦山的绝学‘流光剑影’!” “不是吧!又是这招?”独孤行心中叫苦不迭,是不是剑敦山的剑修都会这招啊! 陈天星嘲笑道:“剑敦山入门必学剑诀,当然每个人都会!” “有没有搞错!”正当独孤行危急之时,人群中忽然有人抛出一枚玉牌,“接着!” 独孤行一愣,随即接住半空飞来的玉牌,回头一看,居然是那名被砍断手臂、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散修! “帮我报...报仇!” 独孤行心头一振,仓促凝练剑气。 这时,陈天星却打断道:“别凝剑气了,快运游龙诀,凝气于足心,试试天元八步。” “天元八步?”独孤行皱眉,“我没练过,现在用,恐怕...” 就在这时,一道流光剑气飞来,“不好!”独孤行惊呼一声,幸好关键时刻,小四扑了过来。 咻!流光剑影的星光剑气刮伤了小四的腹部! “小四!”独孤行刚踏出一步,又是一道剑气飞来! 陈天星大喝一声:“听我的!先用天元步!” 面对沈云川逼近的剑气,独孤行已经别无选择。他闭眼,游龙诀运转到极致,真气瞬间自丹田涌向足心,试图勾连大腿经脉。 沈云川剑光刺来,伴随刺耳的破空声,独孤行猛踏地面,脚下施展天元步,身形瞬移半丈,堪堪避开剑气。 流光剑气击中地面,顿觉炸开了个大洞! 陈天星大喝:“用‘连步’叠加‘天元步’!” 如今一步落下,天元八步初成。‘连步’叠加,顺如流水! 呼呼呼!脚法带起阵阵狂风! “好快的步法!”沈云川一惊,手上的流光剑气不断!他长剑连挥,三道流光剑气呈扇形刺出,企图封住住独孤行的去路。 独孤行屏息,足心真气再催,身体连续闪动,接连瞬移四段,险险躲过所有的剑气,出现在沈云川左侧。 “第五步!” 然而在独孤行尝试第五段瞬移时,他猛然发现自己真气有些不足,步伐一滞,险些摔倒。 也就是在这一时刻,沈云川察觉到,独孤行的步伐突然一滞,“给我抓到破绽了吧!”沈云川冷笑,长剑横扫,剑气直逼独孤行腰侧。 “唉,臭小子,还是要我帮你!”陈天星话音刚落,独孤行体内的某个穴位瞬间被打通,原本不足的真气瞬间强提了上来。 “第五、第六步!”独孤行瞬间施展出第五、六段瞬移。 沈云川剑气砍空,直接一剑削断了后方的一根小石柱。沈云川勃然大怒,“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天元八步耗真气极重,独孤行近修气四境的修为,也仅能勉强施展一次。如今他还有两步未用,他必须小心谨慎。 ...... 另一边,白纾月对上沈清河。 沈清河就要稳重许多了,他每一击都未使用全力,只是单纯地使用剑气来试探。 “想试探我?那好,就让你试探个够!”白纾月掌心凝出数枚冰针,迎向沈清河剑锋。冰针撞上剑身,发出清脆声响,随即炸裂开来。 “是寒气!”沈清河急忙退后半步,用力一甩剑气,甩开缠绕在剑身上的寒气。 白纾月趁势前冲,双手推出,拍向沈清河的胸口。 沈清河横剑格挡,然而白纾月突然手掌一翻,一道冰冷的寒气自掌心喷出! “是变招!”沈清河猝不及防,被喷了个正面。他大急,急忙运功,驱赶钻进经脉的寒气。白纾月却不给他喘息机会,冰针连发,逼得沈清河不断不左闪右避。 沈清河低喝一声,终于发狠了,剑身一扫,剑气爆发,震散了飞来的冰针,并顺势刺向白纾月的腹部。 白纾月侧身躲避,但依旧被剑气波及,不小心割伤了侧腰。幸好关键时刻,她借力后退,才没受到什么大伤。 沈清河看着白纾月腰侧的那道细微的剑痕,冷笑一声:“皮肤还挺白的!” “下流!”白纾月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湛蓝色的‘涣星眼’显露而出! 沈清河苦笑,“看来是生气了!” ...... 另一边,独孤行躲过沈云川一轮剑气,气息也开始不稳。 天元八步耗真气极快,他已瞬移六段,体内真气已经所剩无几。 沈云川察觉他疲态,笑道:“步法不错,可惜没用了。”他长剑举起,剑气缓缓凝聚,准备再次使用剑技,一击必杀! 独孤行暗骂一声,也蓄势待发地在足底凝练真气,准备施展天元八步的第七闪。 第435章 出石阵 白纾月瞥见独孤行有危险,就想过去支援,甩出一道冰弧逼退沈清河后,就朝沈云川冲去。 沈清河立刻阻挠,长剑追斩白纾月后背。白纾月被迫转身,掌心凝出冰幕,挡住剑锋。寒气与剑气碰撞,冰幕炸裂,寒气四散,桥面也覆上了一层凝霜。 另一边,沈云川准备施展“覆剑流光”,那是“流光剑影”的第二式,将所有流光剑气汇聚在一起,覆盖剑身的奋力一击!只见,沈云川正在不断凝聚流光剑气,剑气包裹长剑,星光流转。 “呵呵,有好戏看了!”都现在这种情况了,陈天星居然还心情嘲笑。 就在此时,沈云川施展“覆剑流光”,挥出一剑,威力惊人。 独孤行见长剑夹带剑气劈来,锋利无比,所向披靡! “快动!”独孤行心跳加速,冷汗直流,却又没凝聚足够的真气施展“天元八步”的第七段。眼见长剑落下,陈天星突然提醒道:“调动白纾月残留灵气,强提真气!” “哪里还有灵气?”独孤行此时已经乱了。 “蠢蛋,在你下丹田之下还有一股!”眼见长剑已到眼前,陈天星的破骂出声。 独孤行瞬间察觉到那股灵气在哪个位置了,但他已经没时间犹豫了,急忙闭眼运转游龙诀,体内白纾月留下的灵气涌动,迅速转为真气,体内气息一振。他猛提一口气,施展天元八步第七段。 呼呼呼,同样是鬼魅般的身法,身形一晃,瞬间移动了半丈。然而剑气宽厚,只是踏出一步,独孤行根本无法完全躲避剑气余波,为了避免受伤,独孤行竭尽所能,使出了第八段。 咻!长剑划过,宽厚剑气削断独孤行的几缕头发,剑气擦过脸颊,划得他脸颊生痛。 沈云川剑势未止,直接一剑斩在了独孤行身后石柱之上,长剑如削铁如泥一般,长剑没入石柱,留下一道深达半丈的剑痕,石屑飞扬,柱子差点被拦腰折断。 独孤行急忙拉开距离,喊道:“白纾月,快点!我顶不住了!” 白纾月未答,体内正压缩一股寒气,混杂独孤行的雄厚真气,准备再次施展,白蟒玄珠! 沈云川见独孤行躲开,冷笑:“我这覆剑流光,剑气裹剑,削铁如泥。你躲了一次,躲不了第二次。”他提剑再冲,直逼独孤行。 然而白纾月却未受影响,继续凝练招式。 沈清河见白纾月在凝气出招,立马慌乱了!“不能再试探了!覆剑流光!”沈清河立即施展“覆剑流光!”,决定在白纾月凝练出招式之前,迅速结束战斗! 就在他冲上来的时候,白纾月突然一笑,手掌一翻,掌中的白蟒玄珠突然消散,化作无数寒气覆盖在掌心! “变招?哼,去死吧!”沈清河长剑落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纾月突然眼中蓝白光芒一闪,涣星眼发动,视线扫过沈清河双眼。 “嗯?”沈清河突然失神,动作微微一滞。 白纾月抓住时机,掌心寒气爆发,一掌拍中沈清河胸口。 “不好!”沈清河迅速回神,然而白纾月的寒气已经裹带着独孤行浩然真气涌入体内! 沈清河立马运功抵御,但独孤行的真气迅速流过四肢五骸,沈清河的真气想阻挡,但却被浩然真气温和地化解了。就是这样一道能包容一切的浩然真气背后,却是冰冷彻骨的寒气! 一瞬间,在浩然真气的带领下,白纾月迅速入侵了沈清河全身经脉,只是一息,沈清河就感到了寒彻骨髓。 “什么!”沈清河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自己的真气居然却无法驱散这股奇怪浩然真气。寒气入体,他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白纾月抬足一踢,沈清河飞出数丈,撞在石柱上,昏死过去。 沈清河被打倒后,白纾月迅速奔向独孤行。 沈云川长剑已至,独孤行眼看躲不过。那群无法运气的散修中有人出手了! “看招!”一把小刀向着沈云川飞来!然而沈云川却不管不顾,任由小刀插入自己的肩膀。 “你给我死!”沈云川剑势未停,一剑落下! 然而关键时刻,小四出手了,它猛得从侧方扑了过来一头撞在沈云川下腰。沈云川一个吃痛,剑锋偏离,重重地划过少年的右臂,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沈云川还想补剑,白纾月已至,一掌拍出,寒气直冲沈云川胸口。 沈云川举剑格挡,寒气炸开,他被震退数步,嘴角溢血。白纾月站到独孤行身前,护住少年。 “你没事吧?”白纾月问,声音也略带喘息。刚刚的战斗让她消耗不少。 独孤行活动右臂,伤口鲜血直流,但未伤及筋骨,“右臂划伤了,没大碍。你呢?” 白纾月回道:“还能战。” 沈云川挣扎起身,见沈清河昏倒,急忙跑到他身旁,扶起同伴,低声道:“清河兄,醒醒!”沈清河毫无反应,毫无血色,身体也冰冷无比。 沈云川看向独孤行与白纾月,知道此时此刻,已经不可能再打了,他丢下一句狠话:“你们等着,剑敦山不会放过你们。”就在着沈清河退入石阵,消失在石柱之后。 白纾月想追,独孤行却拉住了她,“别追,离开这里要紧。” 白纾月点头,收敛寒气。独孤行转向散修,问道:“你们从哪儿来的?” 刚才出手的领头散修走上前,开口道:“我们从愧心洞逃出来的。那里起了打斗,官兵突然冲进来,乱成一团,我们就趁机跑了。” 独孤行皱眉,心想这群人应该也是与剑敦山有仇,被抓到这里关起来了,于是他又问道:“官兵怎么会出现在愧心洞?” 散修摇头,“不清楚,我们只顾得逃命,哪里还管那么多。” 独孤行追问:“愧心洞怎么走?”散修指向石阵一角,“往那边走,过几根细柱,上面刻着标志,我们也是兜兜转转好久才到这里的,你们按照我们留下的标志走,应该能走到出口。不过现在那边乱得很,你们确定要去?” “我们要去救人,后会有期!”独孤行没再多说,而是记下路线,对白纾月道:“快走,免得阵法再变。” “既然仁兄这么急,那我也不多聊了,荀子文在此祝仁兄一帆风顺!后会有期!”荀子文一拱手后,就带着其余人朝另一方向散去,继续寻找出口。 江湖上,萍水相逢就是快!那群散修没 独孤行立马转身找柳云舟,却发现他早已趁乱跑了。少年皱眉,骂了一句,“这家伙跑得倒快。” 白纾月道:“别管他了,先去愧心洞。” 独孤行点头,召回了小四,带着白纾月按散修指的路线前行。经过这一战之后,小四的情况似乎不太乐观。 “小四好像受了点伤,看来接下来得靠我们自己了。小四回来吧!”独孤行叫小四回到玉簪后,就继续去寻找出路了。 石阵路径曲折,二人一路小心绕行,走了约半炷香,仍未见尽头。 独孤行停下脚步,皱眉道:“是不是走错了?” 白纾月摇头,仔细回忆散修的描述,“应该没错,按照标记,应该再走一会儿就能到。” 二人继续前行,又走了片刻,独孤行开始怀疑散修指路有误。就在这时,白纾月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看,那边!” 独孤行顺她手指方向看去,远处石柱间出现一座小牌坊,高不过两丈,横梁刻着“入阵见林”四字。二人加快步伐,穿过牌坊,眼前豁然开朗。一条青石小道延伸向前,两侧岩壁湿滑,符灯昏黄,与北石门入口相似。 独孤行松了口气,“总算出来了。” 白纾月点头道:“愧心洞应该不远了。”二人继续前行,石道渐宽。 二人走出石阵后,石道尽头是一段陡峭的上坡路,青石铺就,边缘长满湿滑青苔。坡上传来阵阵呐喊,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声音。 独孤行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白纾月,低声道:“上面在打。” 白纾月赶紧拉紧斗篷,“快上去看看。”她手掌轻握,见掌心隐隐凝聚的寒气散开,尽管石阵封禁已解,她仍需谨慎节约灵气,毕竟接下来很可能还有战斗。 独孤行点头,往山坡上跑去。白纾月不再分心,紧跟独孤行身后。 第436章 剑敦山和大骊的正面冲突 上坡约百丈,坡顶豁然开阔,是一片半山腰的平台,约莫三亩大小,四周云雾缭绕,恰好没过脚踝。平台中央,数十名大骊武夫与剑敦山剑修正激斗,周围其他士兵喊杀声震耳,兵器碰撞火花四溅。 大骊武夫多为四五境,身披布甲,手持长矛或宽刀,动作迅猛,配合默契。剑修人数稍少,多数都受了伤,很明显,剑敦山的人也料到,大骊会突然派人在北边的峭壁上潜入,进攻此地。 独孤行扫视四周,目光停在平台尽头的山壁上。那里嵌着一座石洞,洞口宽约三丈,高两丈,顶部横着一块石牌,牌面刻着“愧心洞”三字。洞口两侧各立一个石墩,墩身呈圆柱形,上面立着一头石狮子,表面布满细密裂纹,应该经年风化了。 看来这个地方很少人来,平时都没人打理。 洞内光线昏暗,隐约可见几盏符灯摇曳,散发出微弱的黄光。 白纾月低声道:“青纾应该就在里面。” 独孤行皱眉,盯着激战的士兵与剑修,低声道:“这些大骊武夫为什么攻打这里?这里不是关禁闭的地方吗?”他注意到大骊武夫攻势集中,目标明确,似乎直奔洞口而去,而剑修拼死阻拦。 白纾月低头思索,片刻后道:“可能洞里关着什么重要人物,不然不会打得这么狠。” 独孤行点头,目光扫过红甲士兵,“他们四五境,杀力不弱,但剑敦山的剑修死守,应该短时间打不进去。”他略微停顿,又说道,“先绕过去,进洞再说。” 二人贴着平台边缘,借云雾掩护,悄然靠近愧心洞。 就在这时,突然有两名散修从洞内跑了出来,正当独孤行以为他们会被大骊官兵救下时,那群大骊弓箭手居然开弓射箭了! —————— 与此同时,剑敦山山顶,一座茶亭伫立于崖边,亭内摆着一张石桌,桌上放着茶壶和三只青瓷杯,茶水已凉。 卢秉文站在亭外,眼神冷冷盯着桌旁的两人。裴虚子端坐石凳,须发皆白,长袍宽松,手指轻敲桌面。裴问道站在他身侧,手按剑柄,脸上带有怒气。 这时,卢秉文开口了,“你们倒有心情在这喝茶,山下弟子死伤惨重,你们却在这悠闲。” 裴问道冷哼,扇子轻敲桌面:“卢秉文,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卢秉文哼了一声,目光转向裴虚子:“剑敦山都这样了,你还坐得住?” 裴虚子叹息,放下茶杯:“我若出手,便是剑敦山与大骊彻底为敌。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能动。” 卢秉文皱眉:“你就眼睁睁看着弟子死去?” 裴虚子手指停顿,沉默片刻,抬头看向卢秉文:“你这丧家之犬,这时候还来我剑敦山找事?” 卢秉文直视他,毫不退让:“我就是要找事。放一个人。” 裴虚子挑眉,“谁?” 卢秉文沉声道:“一条叫青纾的青蛇。” 裴问道猛地拍桌,扇子指向卢秉文,怒道:“原来那青蛇是你的人?怪不得敢杀我侄子!” 卢秉文冷笑:“放还是不放?” 裴问道咬牙:“不放!” 卢秉文上前一步,阴阳道袍翻飞,其中的阴阳双鱼栩栩如生,在袍内游动,“那我就站大骊这边,与剑敦山对立。” 裴问道皱眉:“你威胁我?” 卢秉文哼道:“你侄子裴松是什么货色,你清楚。欺男霸女,连大骊长公主都敢调戏。若非剑敦山势大,大骊早出手了。” 裴问道还想开口,裴虚子抬手制止,声音沉重,“够了。剑敦山今日之局,他们这些在外逍遥的晚辈都有责任!” 裴虚子其实对裴问道这裴氏一脉,一直都有意见,若非他与前代山主裴自得有血缘关系,裴虚子早就把他赶走了。 “三叔,你怎么可以帮别人讲话!” 裴问道话还未说完,就被裴虚子打断了,“够了!你还嫌我不够丢脸!记住,在外人面前,叫我山主!” 裴问道一愣,无言以对。 卢秉文看向裴虚子:“你这是放人了?” 裴虚子摇头,端起茶盏:“就算我放,大骊也不会放。” 卢秉文皱眉:“什么意思?” 裴虚子放下茶盏,缓缓道:“愧心洞关着一人,对当今大骊国君威胁极大。” 卢秉文懵了,居然还有这种事情,“谁?” 裴虚子缓缓道:“当今大骊国君得位不正,毒死兄长夺位。愧心洞关着一名老头,是下毒的证人,也是配置毒药的的毒师。” 卢秉文皱眉,剑敦山居然知道这种事情,而且还暗中庇护那名毒师?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挑衅了,无论是谁做国君,估计也会想办法除掉剑敦山这个眼中钉吧。 卢秉文质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难道,这才是大骊对剑敦山下手的原因?” 裴虚子未答,而是目光投向远处云海。 突然,天边传来一声怒吼:“裴虚子,满嘴胡言!” 云雾翻滚,一只巨鲲振翅破云,背上立一老翁。老翁白发披肩,身披蓑衣,手持竹竿,竿端垂一细线,线头无钩。鲲鹏周身云气缠绕,鳞片泛青,尾羽如扇,振翅间风声呼啸,催得茶亭旁边的迎客松都沙沙作响。 老翁脚踏鲲背,衣摆飘动,身后云海翻涌,宛如仙人降世。 卢秉文见过这位老翁,前不久他们还交过手,而且那时候,老翁并未出全力! 裴虚子冷笑,站起身:“农家钓鱼翁,你终于现身了。” 老翁笑声洪亮,竹竿轻点:“裴虚子你胡说八道也要有个度,老夫实在看不下去。” 裴虚子哼了一声:“若我所说是假,大骊为何攻打剑敦山?山门前的比武我们已经示弱,你们还步步紧逼,这不是欺人太甚?” 钓鱼翁摇头,竹竿收起:“这是你们剑敦山自取其咎!夺权涉政,无法无天,大骊岂能坐视不管!你们以一个子虚乌有的毒师就污蔑骊君得位不正,居然还以此要挟大骊出兵齐国,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卢秉文皱眉,居然还有这事!他目光在老翁与裴虚子间游移,隐约感到双方都没有说谎,看来这次事情远超预料啊。 裴虚子也不想废话了,缓缓站起身,长袍舞动,身上散发出骇人的剑气,“大骊农家挑拨离间,乱我剑敦山根基,其心必诛。” 钓鱼翁哼了一声,“说不通,那就打一场。” 裴虚子眯起眼,手指轻扣石桌,桌面骤然裂成两半。 卢秉文退后半步,立即催动阴阳道袍,袍上的双鱼飞快地游动。他知道,这一架是非打不可的了。 第437章 嗯?救错人了 与此同时,独孤行与白纾月贴近愧心洞,洞口近在咫尺。平台上,士兵与剑修战况胶着,剑修人数逐渐减少,大骊武夫十分凶狠,几乎都是拼命。 独孤行皱眉,因为这群武夫看上去是将士,倒不如说更像是死士!这让独孤行想起了那艘符家的商船,那时的剑修都是吃了丹药,短暂扩充经脉,来提升实力,而这群武夫不会也吃了吧! 正当独孤行胡思乱想之时,一名大骊武夫竟然一拳贯穿了一名剑修的胸膛,剑修整个人倒飞了出去,血溅三尺。有些剑修为了活命,竟然慌不择路,一头冲进了弓箭手列阵。 “快跑!” “冲进来了,快拦住他们!” “啊!救命!救...命。” 一时间,场上乱做一团。 “好机会!”独孤行回过头,对着白纾月说道,“弓箭手被剑修牵制了,现在洞口无人看守,趁现在冲进去。” 白纾月点头。 二人俯下身子,贴着山壁,悄无声息地穿过激战人群,溜入了愧心洞洞口。洞内石道还算宽敞,可以容下数人并排而行。此时,洞内传来了兵器的碰撞声,还夹杂着怒吼与惨叫声,回荡在整条石壁走廊之间。 独孤行皱眉:“洞里也在打斗?有人先闯进来了?” 白纾月攥紧手,显得有些急躁,“得快点,青纾可能有危险!” 独孤行点头,加快步伐,二人沿石道继续前行。 渐渐地,石道开始变宽,拐过几道弯,眼前豁然开阔,进入一座宽广洞厅。厅内高约百丈,穹顶岩石嶙峋,水滴沿着石壁滴落下来。而中央耸立一根巨大石笋,直通穹顶,表面布满天然纹路,很像龙鳞盘绕一样。 除此之外,石笋旁还围着一圈石碑,碑面刻满密密麻麻的文字,皆为剑修心得,记录练剑心法与禁闭感悟。洞厅四周,数百上千间石室嵌于岩壁,每间石门上有一方尺许小口,供给吃食和水源。 此时,洞厅内已经一片混乱。许多身穿黑衣的大骊密探已经潜入其中,甚至还有许多红甲官兵闯了进来。 “洞口那群剑修吃什么干的,居然溜了这么多人进来!”独孤行已经无力吐槽了。 “小心点!那些官兵好像在杀那些逃出石室的修士!”白纾月提醒道。 独孤行扫视一周,果然,那些大骊的将士根本就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打算将这里的人都赶尽杀绝! 此时,被困洞内的囚犯大多都赤手空拳,而且修为也参差不齐,多数三四境,少数五境,皆衣衫褴褛。尽管囚犯们拼死反抗,却难敌官兵配合。 一名散修被数名官兵围攻,只是一个破绽,就被人偷袭,用长矛刺穿脚踝,摔倒在地,他还未爬起来,就直接被插成刺猬。 白纾月不解,“这些大骊官兵为什么要杀这些散修?” 独孤行摇头:“不清楚,不过也管不了。”他扫视洞厅,目光落在那些紧闭的石室,“这样打下去,青纾和独书他们迟早会被这群人找人,那时候就危险了。咱们得分开找,你查左边石室,我查右边。找到人,往石笋这儿汇合。若有危险,喊一声。” 白纾月点头:“好,你小心。” 二人分开,独孤行贴着右边岩壁,逐间石室查看。石门小口透出微光,他探头扫视,里面只有破旧蒲团和石桌,积满灰尘,却无独书的踪影。他一间间石室查看,多数石室空荡,少数关着散修,有一些甚至是剑敦山的剑修。 独孤行连查十余间,皆无收获。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路过一间石室,石门大开,门口五名官兵围攻一名女剑修。女剑修约十八九岁,此时已经青袍染血,长发散乱。她背靠石壁,挥剑格挡,官兵刀矛齐下,逼得她步步后退。 恰巧此时,那女剑修瞥见了独孤行,也是嘶声喊道:“救命!” 她的叫喊声顿时引来官兵注意,三人转身,其中一名红甲武夫喝道:“杀了他!” 独孤行冷哼。这三人不过一境武夫,自己不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却来找上门来了。 他身形一晃,冲入人群,拳头砸中一人胸口,骨裂声响,那人倒地不起。另两人挥刀砍来,独孤行侧身避开,肘击一人口鼻,血水喷涌,又一脚踹飞最后一人,撞上石壁昏死。 几息间,三人全部倒地。 独孤行拍拍手,转身就要走。这时,女剑修再次喊道:“救我!求你!”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女剑修被一名四境武夫逼到墙角,断剑挡不住武夫重拳。武夫一拳砸中她腹部,女剑修吐血,身体嵌入石壁,断剑落地。她眼神绝望,咒骂道:“你这......见死不救的畜生!” 独孤行皱眉,没有理会。女剑修又喊了一声,声音中满是绝望:“求你……我不想死……” 独孤行本无意插手,萍水相逢,救人徒增风险。但女剑修的求救声越来越弱,还带着哭腔,他心底一软,叹了口气。 这时,陈天星在识海中嘲笑道:“狠不下心?没那本事,还到处管闲事。你这人迟早会吃亏。白纾月就是例子。” 独孤行没理他,盯着那四境武夫。武夫身高八尺,布甲紧绷,肌肉虬结,双拳裹着铁套,指节都磨出了厚茧。他叹了口气,转身冲向武夫。 独孤行一上来就直接启龙式展开,双拳连挥,拳力叠加,拳风呼呼呼作响。武夫察觉,急忙转身,但少年偷袭在先,他根本来不及防御,直接连吃数拳,被震得退后三步,口吐鲜血。 “毛头小子,你居然敢偷袭!”那四境武夫勃然大怒。他一拳挥出,直取少年胸口。独孤行立马出拳,铁拳对撞,少年退后三步,震得手臂酸麻。武夫毫不动摇,拳头再出,力道沉重无比。 独孤行急忙躲闪,那武夫的拳头撞在身旁的石壁,石壁直接陷了进去。 独孤行皱眉,这就是为何他宁愿和五境的修气士打,也不愿意和四境的武夫打。因为五境的修气士再厉害,不会凝气,也就和两三境的武夫差不多实力。 “我看你还躲到什么时候!”那四境武夫出拳越来越快,独孤行被他渐渐逼到墙角。 “必须速战速决了!”独孤行突然施展腾云手。呼呼呼,掌法变幻,忽左忽右,一个侧入,瞬间绕至武夫左侧,一掌拍向其肋下。 “哼!雕虫小技!”武夫反应十分迅捷,立即横臂格挡,但依旧被独孤行的掌力震退了半步。 “嘶!这什么掌力!”武夫倒吸一口凉气,强忍疼痛,一拳头砸向独孤行胸口,速度快得带起风声。 独孤行脚踏天元步,身形滑移。他绕到武夫背后,启龙式再出,十拳叠加,拳拳到肉,轰向武夫后背。武夫转身硬抗,铁拳挥出,然而独孤行拳速极快,都打出残影了。 武夫挨了几拳,胸膛都凹陷下去了,“这小子,有病吧,怎么这么厉害。我跟你拼了!” 武夫放弃防守,拼死挥出一拳,直取独孤行太阳穴,这是打算拼命的节奏! 独孤行抓住出拳的瞬间破绽,突然化拳为掌,迅速俯下身形。呼呼呼!腾云手连拍,掌影重重,击中武夫肩头、肋下、手腕。 武夫拳头都还未挥出,就直接被卸掉了整个手臂。 没有任何蛮力,只是极致纯粹的关节技! “糟了!”武夫现在拼命都打不过,知道不敌,立马转身,想要逃跑。 “想逃?迟了!”独孤行瞅准破绽,天元步滑至武夫身前,启龙式全力一拳,拳力叠至极限,正中武夫下颌。武夫被打飞,整个身体腾空而起,重重地撞在石壁之上,昏死了过去。 “哼。怎么样?我是不是毛头小子?”独孤行看着晕死过去的武夫,嘲笑道。 “呵呵。”陈天星突然开口泼冷水,“这武夫还没那个姓宁的白痴厉害,你得意什么?” 独孤行苦笑,这老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会称赞别人,“陈天星,我现在武夫三境兼并半步修气四境,你觉得我能打赢几境的武夫?” 陈天星淡淡回道:“勉强五境,不说打赢,只能平手。” 独孤行追问道:“那我进修气四境筑基境呢?” 陈天星回答:“还是五境。” 独孤行皱眉:“怎么还是五境,不应该能打赢六境的武夫吗?” 陈天星嗤笑道:“下五境和中五境是两个不同境界的分水岭。修气下五境是打不赢武夫的,这道理陈尘很久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六境之前的修气士,顶多也就是跑得快一点的蚂蚱。会些符箓、法术还好,不会的话,那就纯纯废物。你应该庆幸自己练的游龙诀,否则你练剑气都凝练不了!” 独孤行苦笑,心想这差距有这么大吗? 陈天星嘲笑道,“五境洞府,六境大湖。知道为何一个叫洞一个叫湖吗?就是因为二者真气储备相差甚远。就算你升到四境,也就筑基。你以为自己真能打赢六境剑修啊!没我在,你都死了多少会了!臭小子,你给我记住了,我是你的大恩人!” “行了行了,找人要紧!”独孤行转身看向女剑修,见她没什么大碍,就准备转身离开了。 那女剑修见独孤行要走,急忙道谢道:“谢……谢谢……” 独孤行没回应,扫视四周,确认无官兵靠近,才走出石门。 女剑修挣扎着起身,拱手道:“我叫叶清霜,剑敦山弟子,不是阁下是……” 独孤行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剑敦山的?那我还真是救错人了!” “嗯?”叶清霜还未反应过来,独孤行就已经跑了。 第438章 一路搜寻 另一边,白纾月沿左边石室搜查,寒气凝聚掌心,随时应对突袭。她推开一间石门,里面空无一人,仅有石床与破旧干草堆。 随后,白纾月又接连检查数间石室,皆无收获。 渐渐地,她也开始着急了起来。 走着走着,突然三名大骊官兵从洞厅一侧转出,手持长矛。他们见白纾月独行,衣裙在昏黄符灯下若隐若现,皆是一愣。他们刚想张口大喊,可声音未出,白纾月已经抬手,三道冰针疾射,精准刺入三人脖颈穴位。 官兵们身体一僵,瞬间动弹不得,只能在喉咙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白纾月皱眉,扫视四周,确认无人察觉,迅速绕过三人,继续沿石道前行。她无意多生事端,只想尽快找到青纾与独书。 但走了两步,她又突然折返。 “这顶帽子用来掩人耳目不错,我拿走了!”白纾月取走其中一名官兵的帽子,往头顶上一套,好真有点那么回事。 道湿滑,岩壁渗水,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白纾月走了约莫十步,前方一间密室传来一阵慌乱的呼喊声:“救命!救命啊!不要杀我!” “这是...”白纾月心头一震,这声音分明是独书!她加快步伐,循声冲向密室。刚过石门,就看见一名大骊士兵正挥拳殴打地上一名小男孩,而那名男孩正是独书! “官大爷,不要再打了!”独书满脸污垢,双手抱头。 官兵依旧没停下来的打算,“小伙子,没办法啊,我不揍你,我就得去打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神仙了。我打不过,只能在这欺负欺负你了。放心,等会儿就送你上路!” “你欺负谁呢!”白纾月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得官兵短刀都掉地上了。 那官兵还来不及反应,白纾月就一张掌拍了过去。寒气钻入骨髓,那欺软怕硬的兵卒闷哼一声,就直接被冻成了冰棍。 “哇!什么鬼!”独书吓了一大跳,可当他看清头盔帽下的白纾月后,又高兴地蹦了起来,踉踉跄跄地爬起身,一个飞身就扑向了白纾月,“纾月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白纾月蹲下,检查独书伤势,除几处擦伤并无大碍。她轻声道:“青纾呢?她在哪儿?” 独书瘦弱的双臂还紧紧抱住白纾月腰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擦在白纾月的衣裙上,白纾月却毫不在意。 独书过了好一会儿还缓过劲来,指着石道深处说道:“最里面的石室!他们把青纾姐锁在那儿,而且每天还强迫我看他们用鞭子打青纾姐。” 白纾月一听,就有些心急了,扶起独书说道:“先找独孤行汇合。”她拉着独书,沿原路折返,避开洞厅中央的激斗,绕向石笋所在的中心区域。 “那里有个...”一名官兵留意到白纾月,但下一刻,他直接被冻成了冰棍。 路上遇到的官兵,白纾月都直接下死手了,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独书紧跟在她身后,几次险些被她拽得摔倒。这几天了,他都没吃上什么饱饭,虽然有些跟不上白纾月的步伐,但他也被吓得不敢出声。 约莫一盏茶时间,白纾月与独孤行在石笋旁汇合。独孤行刚从右边石室返回,见独书无恙,顿时松了口气。 独书一见自家先生,哇地哭出声,扑进独孤行怀里,诉苦道:“先生,他们打我,踹我,还不给饭吃……我差点就死了!” 独孤行拍拍他后背,安慰道:“回去再说,先找青纾。”他抬头看向白纾月:“你那边有线索?” 白纾月低声答道:“独书说青纾在最深处的石室里,每天都要被鞭子打。” 独孤行皱眉,正要开口,独书忽然地拉他衣角,颤声道:“先生,这儿不对劲。”白纾月也察觉异样,洞厅中央的喊杀声不知何时弱了许多。 “糟了,站这太显眼。”独孤行低骂一声,目光扫视四周,隐约见到几道人影从石室方向迅速往这边逼近。他沉声对白纾月道:“官兵估计留意到我们了,往深处跑!” 白纾月点头,寒气凝聚掌心,选择了垫后。 “先生!往那边跑!那里有个隐蔽的石道通向内洞厅!”独孤行背起独书,率先冲向石道深处,三人沿着石壁小道一路狂奔。 身后,七八名大骊官兵追来,喝骂声此起彼伏:“别跑!抓住他们!” 石道狭窄,岩壁湿滑,独孤行背着独书,迅速前行。白纾月断后,咻咻咻,冰针连发,逼退后面追来的官兵。 幸好石道狭隘,官兵们没地方躲闪,排头的两人被冰针刺中肩头,摔倒在地,后面的人也接着被绊倒。一时间,石道的入口就被塞得水泄不通。 独孤行他们跑了约数百丈的距离,石道的尽头突然豁然开阔,眼前出现另一片洞厅,比外厅狭小许多,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和外洞厅差不多,洞厅四周也镶嵌着石室,不过数量就少很多了,大约数十间左右。石室的石门十分厚重,皆以铁链封锁,门上小口嵌着铁栅,可以让人通过这个小孔观察里面的情况。 独孤行停下脚步,皱眉道:“这里是......”他放下独书,环视四周,石室排列紧密,空气也十分沉闷,几无活气。 “看来愧心洞分两层,外头是剑敦山剑修们关禁闭的,里头才是关押犯人的地方。” 对于剑敦山这种大骊剑宗会动私刑,独孤信并不感到意外。 白纾月点头,补充道:“大骊官兵还没杀到这儿,守卫也少,青纾应该就在这些石室里。”她看向独书:“你确定是这儿?” 独书点头,声音有些发抖,“对,那群剑修带我来过这里,青纾姐就被锁在其中一间牢房里。不过具体是哪一间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来的时候,被蒙上了眼睛。” 独孤行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分头找,我查左边,你查右边。独书,你跟白纾月。”他顿了顿,又道:“若有官兵,尽量别硬拼,喊一声。” 白纾月嗯了一声,带着独书走向右边石室。独孤行则朝左边走去,逐间查看石门。铁栅小口透出微光,他探头观察,多数石室都是空荡荡的,地上也堆满了积灰,镣铐生锈。 看来,剑敦山也很少把人关在这里,倒不如说,很少人真的需要关在这里。 查到第五间时,独孤行忽然听见石道远处传来脚步声,杂乱而急促,还夹杂喝骂声。 “是追兵来了!”独孤行加快了动作,迅速查看数间石室,但依旧毫无发现。他皱眉,继续前行,耳边脚步声愈发清晰。 “孤行,快点,他们要来了!”白纾月现在最担心的是,大骊官兵扫荡完外面的石洞庭之后,会跑进来扫荡内石庭。 就在这时,独书忽然地拽她衣角,指向最深处一间:“纾月姐,那儿!青纾姐在那儿!” 白纾月顺他手指看去,透过铁栅观察,可以隐约见道一道满身是鞭痕的纤细身影,双手被铁链吊起,低垂着头。 白纾月心头一震,低声道:“别乱跑,我去看看。”她让独书跟在身后,随后慢慢靠近石室。 第439章 破金锁咒 白纾月探头望向铁栅,里面身影一动不动,青色的衣裙早已破烂,背上满是鞭痕,皮开肉绽,完全没有人样了。 白纾月低声唤道:“青纾?” 那个身影微微颤抖,缓缓地抬起头,“姐姐?” “别怕,我来救你了。” 白纾月用力推门,铁门却不动。她仔细查看,发现门锁表面刻着一圈细密咒文,微微泛着金光。这是金锁咒,一般来说,只有关押必要重要的犯人才会用上这种锁咒。 “孤行!这锁有禁制,推不开。”白纾月大声呼喊道。 独孤行闻声赶来,目光扫过铁门上的咒文——这纹路他从未见过。略一沉吟,他抬手按向锁头:“不妨试试寒气,冻裂它。” 白纾月点头,掌心凝聚寒气覆盖锁头。冰霜迅速蔓延,锁面结出一层薄冰,但寒气触及咒文的时候,就停止了蔓延,竟然难以侵入内部。 “不行,链上的咒文挡住了寒气,我没办法冻住里面。” 独孤行正要开口,隔壁石室却传来一道苍老虚弱的声音,“年轻人,救我……” 独孤行转头,透过铁栅看到一个佝偻老头——须发凌乱,双眼却炯炯有神。他眉头一皱,冷声道:“没空管你。“这让他想起在凌山城放过的那个老头,之后惹出一堆麻烦,至今仍心有余悸。 这时陈天星开口了:“救他。我教你画符,开这门。” “为什么救他?”独孤行低声嘀咕道。 陈天星哼道:“别废话!要么听我的,要么等死!” 独孤行略一迟疑。青纾命悬一线,追兵又越来越近,此刻已别无选择。他沉声道:“好,我救他。但你最好别坑我。” 他转向白纾月:“我去挡追兵,你画符破门。”他从玉簪取出白纸与金文笔,递给白纾月,又低声复述陈天星所述符箓之法:“此符名‘启幽符’,符形如九曲连环,外矩镂空,内矩嵌九道斜线,中心一点,笔画不可断续。” 为了避免白纾月画错,独孤行还草草地画了张原图递给了白纾月。 白纾月接过纸笔,点头道:“我试试,你小心。” 就在这时,石道尽头传来官兵喝骂:“在那儿!别让他们跑了!”独孤行回头,只见七八名官兵持矛冲来,领头者是一名五境武夫,手持一对铁锤,锤面刻有兽纹。 “该死,只能上了!” 独孤行迎向那五境武夫,拳锋紧攥,游龙诀催动,真气在经脉中奔涌。武夫巨锤呼啸砸来,他侧身一闪,拳如疾电,直取对方肋下。武夫反应极快,另一锤横扫而至,独孤行天元步斜踏,堪堪避过。锤头轰然砸中岩壁,碎石迸溅! 嘣嘣嘣! 武夫接连出锤,独孤行根本不敢硬接,只得连连后退。 独孤行最怕打武夫了,特别是武术底子特别好的武夫。他们比起修气士,近身肉搏都是实打实的拳头。 “白纾月,快点!” 另一边,白纾月盘坐石室前,白纸铺展,金文笔悬于指间。她双眸微阖,灵气自丹田涌出,沿经脉流转,最终汇入笔尖。启幽符形如九曲连环,笔画繁复,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她凝神屏息,提笔落纸,每一笔皆如抽丝剥茧,灵气随之倾泻而出。 “九曲连环,外矩镂空......”白纾月一边画,一边屏气凝神。她额头渗出细汗,呼吸也渐渐变得粗重。 内矩九道斜线更需精准,稍有偏差,符形便会崩散。 “抓住那个女的!”其他官兵向着白纾月涌来。 “不好!”眼见兵卒朝白纾月冲去,独孤行身形一闪,横拦在前。 “好机会!”五境武夫马岩抓住机会,一锤挥了过去! “孤行,小心!”白纾月心神震动,差点断了笔墨。 陈天星叹了一口气,“唉,齐声静心!” “啾——” ‘静心’展开的刹那,马岩的动作骤然凝滞,独孤行借机飞身后撤。一息过后,时间流速恢复如常。 马岩心中暗惊:这小子怎么突然变这么快了!难道是修习了什么绝世身法? 独孤行大口喘息,刚刚真的好险,要不是陈天星及时出手,自己估计要去见老天爷了。 “陈天星,能不能帮我用齐声静心定住对面,我想先解决掉对方的头目。” 陈天星冷笑,“‘静心’内不能杀人,你忘了?” “额...”独孤行还真忘记了。回想起凌山城,陈尘就好像是一剑破戒,硬生生将齐静文的‘静心’给毁了。 ... 另一边,白纾月符文渐成,灵气流转愈发艰难。她咬唇坚持,笔锋转折,勾连出最后一环。 “给我成!”一声喝下,白纾月手中的启幽符大成。 白纾月长舒一口气,迅速将符纸贴在铁门上。随着咒文逐渐暗淡,锁链表面开始微微颤动。她立即在掌心凝聚寒气,蓝色光华瞬间覆盖锁链,霜华迅速蔓延。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铁门轰然打开。 白纾月急忙跑进牢房内,“青纾,我这就救你出去!”话音未落,她玉掌翻飞,一道凛冽寒气激射而出。 幸好铁链没有金锁咒,嘣!那精铁锁链应声冻断,碎冰簌簌落地。 白纾月一把抱住跌坐下来的青纾,青纾投入白纾月怀中,虚弱道:“姐......” “别说话,先走。”白纾月扶起青纾,回头望向独孤行,喊道:“孤行,可以逃了!” 独孤行闻声,瞥见青纾获救,心头稍安。他大声喊道:“去开隔壁石室,救那老头。” 白纾月一怔,皱眉道:“现在?” 独孤行躲过武夫一锤,沉声道:“快!信我!” 白纾月虽不解,但仍搀着青纾,奔向隔壁石室。铁门锁链也有咒文,她不得不重新,绘制一张新的符箓。 独孤行战况愈发吃力。武夫双锤连砸,独孤行天元步接连施展。 “臭小子!敢不敢打正面!”马岩也生气了,心想这小子怎么这么滑溜! 独孤行瞅准空隙,腾云手拍向马岩的脖颈。 “嘿!还偷袭!”马岩侧头避开,铁锤砸向独孤行膝盖。独孤行翻身躲过,拳头砸中对方的下颌,马岩却一动不动,硬是抗下了独孤行的拳头,随后反手就推飞了独孤行。 “怎么硬?”此刻独孤行才知道,陈天星为何说他最多只能打五境的武夫,因为五境的武夫,实在太耐揍了。 “哈哈!爷爷的五重铁衣劲如何?”马岩大笑,他的硬气功可是修到了铁皮铜身,一般刀剑都难奈他何,也唯有剑气可破之。 马岩攻势越发淋漓,逼得独孤行只能依靠天元步不断游走。他几次欲凝练剑气,却因气息被身法牵动,始终难以聚拢真气。 陈天星开口提醒道:“别凝剑气了,用天元步周旋,省点体力,等白纾月救出人。” 独孤行无奈,只能继续周旋,拳掌交错,只能勉强维持不落下风。 ...... 与此同时,白纾月盘坐于隔壁石室前,金文笔悬于指间,专注绘制启幽符。符形太过于繁复,此时九曲连环尚未勾连完成。青纾虚弱靠在她身侧,独书缩在角落,眼神惊惶。 白纾月屏息凝神,灵气自丹田涌向笔尖,力求一笔不辍。 然而,还是有七八名官兵抓住了独孤行的空档,溜了过来。 “抓住他们!”他们手持长矛就冲向了独书。 “怎么又是我!”独书哇哇大叫。 如今青纾受伤,根本没办法战斗,独书又是个普通小孩。无奈,白纾月只能搁下金文笔,甩出三道冰针,逼退了官兵。但这样一来符纸上灵气就散乱了,尚未成型的符文也瞬间崩解。 第440章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突然,嘣地一声巨响,随后洞厅开始莫名发生剧烈抖动,穹顶的岩石开始崩裂,碎石如下雨般坠落。官兵猝不及防,被砸得血肉模糊,惨叫声此起彼伏。 “快躲!”白纾月急忙背起青纾,护住独书,侧身躲避一块坠石。巨石落下,嘣,石屑飞溅,碎石擦过白纾月脸庞,划出浅浅血痕。 白纾月抬眼望向独孤行,喊道,“这里要塌了,快跑!”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地震了!”“马将军,这里快塌了,我们快逃吧!”官兵见洞厅崩塌,也纷纷慌乱起来,掉头逃窜。 那五境武夫瞥了独孤行一眼,冷哼一声,转身撤退。他心想,洞厅一塌,这里的囚犯尽死,任务一样完成,根本无需和这身法诡异的毛头小子纠缠。 独孤行见官兵们逃离,也喊道:“他不打了,咱们走!” 陈天星却在这时突然喝道:“别跑!救那老头!” 独孤行皱眉,并未理会,“洞塌了还救什么?快跑!”他一把跑过去,背起独书,就要准备撤离。 不料,陈天星突然敕令,“陈尘敕令!白纾月给我滚回去继续画符。” 白纾月娇躯一震,放下青纾,身体不由自主,竟坐回石室前,取出符纸与金文笔,重新绘制启幽符。 青纾被她姐的行为吓得不知所措,“姐?你干什么?” 独孤行怒骂:“陈天星,你搞什么!再不走就要死人了!” 陈天星漠然道:“你不救人,我就让白纾月死在这儿。” 话音刚落,一块巨石从穹顶朝着白纾月坠落下来。独孤行瞳孔一缩,顾不得多想,丢下独书,一个冲步飞到她的身前,双手往上一抬,硬生生地撑住了巨石。巨石重逾千斤,压得他单膝跪地,骨骼咯吱作响。 “我来帮你!”青纾与独书齐齐惊呼,跑了过去,试图推开巨石,但身上有伤,对少年的帮助可谓是杯水车薪。 “孤行!”白纾月也慌了。 独孤行咬牙道:“别管我,画符!”汗水自他额头滑落,滴在白纾月额角之上,发作晶莹的水珠。 白纾月立马回神,强压住心中的慌乱,继续拿起笔勾勒符箓。此时,又一块岩石坠下,叠在巨石之上,独孤行有些支持不住了,闷哼一声,血丝从嘴角溢出,混着汗水滴在白纾月脸颊。 白纾月吓了一跳,“孤行!别管我了!” 独孤行低喝:“信我,继续画!” 白纾月别无选择,深吸一口气,凝神落笔,一瞬间,她整个人处于无我的状态,仿佛天灵开窍,涣星眼绽放出精光,手起笔落,仿佛下笔有神,九道斜线一气呵成,不带停歇。 独孤行震惊无比,白纾月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只是跟卢秉文学了几天,就开窍了? 就在此时,穹顶又掉落一块小石,直奔独孤行头顶。 “不好!”独孤行眼看要被击中。白纾月最后一笔终于落下,“给我成!”伴随着白纾月清亮的大喝声,启幽符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如此符光神韵,独孤行也只是在李咏梅画符时见过。 “小心!”白纾月符箓一成,直接双手拍地,掌心寒气爆发,四道冰柱自地面升起,撑住独孤行身上的巨石。 独孤行趁机一把抱住白纾月,俯身旋转翻滚,跳出巨石范围,“青纾,独书快闪开!” 与此同时,嘣地一声,冰柱终于也不堪重负,瞬间崩裂开来,化作无数冰碎,巨石轰然落地,砰的一声巨响,砸起一大片尘土。 白纾月被独孤行压在身下,幸好她刚才出手及时,要不然那巨石叠加,独孤行和她估计得被砸成肉饼了。 “你没事吧?”独孤行放下她,捂着胸口,“我受了点内伤,可能没办法再战斗了。” 白纾月十分担忧,刚想说我帮你疗伤,却听到独孤行催促道:“快去开锁!” 白纾月点头,立即将启幽符贴于铁门,随后寒气覆盖,锁链应声碎裂,铁门也随之被打开。 “呜呼!得救了!”须发凌乱的老头跌跌撞撞跑了出来,他瞥了白纾月一眼,道谢一句都没有,就径直朝着外面逃跑了。 白纾月愠怒,“这老家伙!” 独孤行摆手道:“别管他了,这里要塌了,快走!”他背起独书,白纾月扶着青纾,四人一路狂奔。 内洞厅震动加剧,穹顶岩石接连坠落。幸好独孤行身法了得,对于区区碎石,他应付自如。独书紧抓他先生的衣角,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白纾月紧随其后,背着青纾,玉足轻点,速度也不逊于独孤行。 四人一路前行,不到半刻,来到前庭洞厅,此时这里的官兵早没了踪影,估计他们早已逃离洞穴。 就在这时,洞内又是一声巨响。轰隆!石洞庭的正中央的石梁开始断裂,洞顶的岩壁也开始支撑不住掉落下来。 “不好!要塌了!”白纾月大喝一声,掌心寒气凝聚,化作冰霜覆盖住石梁的断面,然而只是一瞬,表面的那层冰霜就支撑不住巨大的应力,瞬间碎裂开来,四散开来。 冰柱虽短暂,却为四人争取喘息之机。 为了跑得更快,独孤行直接一把抓住白纾月的手,施展出他毕生的逃跑心得,施展“连步”叠加“冲步”,身形不断加速,“给我冲!!!” 呼呼呼,速度快到极致,就连身后都是狂风扫落叶,尘土飞扬。 石道尽头,前方洞口光亮格外刺眼。 独孤行大喊道:“快到了!” 就在此时,洞庭中央的石梁终于是再也支撑不住了,整个洞庭塌陷了下来,与此同时,洞口的石道也开始塌陷。 眼见刚刚看到的希望就要破碎在眼前,陈天星终于出手了,“齐声静心!给我定!” “冲啊!”独孤行已经完全不顾塌落下来,而又被“静心”放慢速度悬于半空中的岩石碎,他直接硬生生撞了过去,岩石擦肩而过,在他的身上划出无数道伤痕。 嘣!伴随身后石洞坍塌的巨响,四人终于冲出洞口,扑倒在平台边缘。 “终于出来了。”独孤行长舒一口气。 “终...终于出来了!”青纾劫后重生,也是不由心生感慨。 \"先生,你刚才也跑得太快了吧!”独书也高兴地大喊。 “别说了!快起来,你们快压死我了!”由于刚刚独孤行跑得太快,此时独书、白纾月和青纾全部都压在他的身上。 白纾月急忙呵斥,“独书,青纾快起来,孤行被压住了!”她连忙爬起身来,扶着青纾和独书二人。 独孤行终于可以活动了,但他不敢怠慢,毕竟此刻外面也并不安全,他迅速扶着地面站起身来,环视四周。 然而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洞外的平台上满目疮痍,横尸遍野,大骊武夫与剑修的尸体散落各处。最让人惊讶的是,原本宽大的平台居然只剩下不足十余丈的落脚点,原本的悬崖峭壁,此时竟然被一分为二! “这是怎么回事?”独孤行都懵了,这什么情况?白纾月扶着青纾,独书紧靠在少年身侧,三人同样十分震惊。 还未等独孤行想清,一道雄厚无比的剑气从天边划来,撕裂云雾,直奔平台而来。 “不好!快躲!”独孤行大喝一声,四人急忙紧贴山壁。剑气掠过,地面瞬间被犁出一道深沟,平台边缘又塌陷一块,碎石滚落山崖,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独孤行抬头,望向天边,发现一尊巨大的法相悬浮空中,正与一名剑修交手。法相高约百丈,鱼翁模样,手持长杆,周身云气翻滚。对面剑修白袍飘动,长剑挥洒,周身剑气博发,正是剑敦山山主裴虚子。 独书瞪大眼睛,惊呼道:“哇,神仙打架!” 白纾月拉住独孤行衣角,指向另一侧天空:“孤行,快看那边!”独孤行顺她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云雾间有两人正在激斗,一人身披阴阳道袍,双鱼游动,正是卢秉文;另一人手持长剑,剑气绕身,是剑敦山副山主裴问道。 “嗯?”就在此时,裴问道像是突然察觉到什么,忽地瞥向平台,发现了独孤行四人,“呵呵,居然是四只小老鼠!”他冷笑一声,长剑斜挥,一道磅礴剑气直冲而下,就连空气都被剑气压得扭曲。 “不好!”卢秉文见状,大喝一声,身形一闪,出现在剑气前方。他双手合十,掐动法诀,低喝道:“玄元守阵!”一道圆形阵法瞬间展开,黑白光华流转,化作一个巨大的龟壳,抵挡住剑气。 卢秉文立即转头大喝:“快跑!” 第441章 突如其来的绝境 独孤行不再犹豫,背起独书,示意白纾月和青纾,四人朝山下狂奔。石道崎岖,碎石遍地,身后剑气碰撞的轰鸣不断,天空法相与剑修的战斗余波震得大地摇晃。 “快跑!前面就是石阵了!” 四人很快来到石阵所在区域,眼前景象却让独孤行停下脚步。 只见这里满地碎石、残柱,石阵已彻底崩毁,唯独中央那根巨柱孤零零立着,周围石林早已荡然无存。最糟糕的是,来时的路已面目全非,碎石堆积,已经不可能找到回路了。 “孤行!石阵破了,小四应该能飞了!”白纾月喘着粗气提醒道。 独孤行一听,急忙从玉簪唤出小四。小四刚出来,气息就显得十分萎靡,明显旧伤还未好。独孤行蹲下,轻声问道:“还能飞吗?” 小四只是微微点头,哼了一声。 独孤行拍拍它脑袋,低声道:“再坚持一次,下去就让你休息。” 话音未落,天边传来一声巨响。裴虚子与法相的战斗波及至此,裴虚子一剑斩出,剑气撕裂空间,带起涟漪,直奔法相。法相手持鱼竿一甩,杆端道气爆发,嘣得一声,地动山摇。随即,那道剑气偏离方向,迅速朝石阵疾驰而来,速度快得几乎瞬移。 独孤行还没看清,剑气已嵌入中央石柱。 只听,啾的一声,剑气朴实无华地穿透了石柱,紧接着伴随了轰的一声巨响,石柱轰然炸开,爆炸冲击伴随着空间波动,席卷四周。 “快躲!”独孤行一把将独书拉到身后,随即四人便被震波击飞。小四见状,急忙扑了过去,用身体接住四人,撞在一块断石上,才让四人安全落地。 但小四并不好受,由于他体型太大,震波直接震得它五脏六腑都在翻涌,幸好毕竟是烂泥镇出来的四脚蛇,小四对这种震波的适应比一般人都要强上数倍,所以并没有什么大碍。 白纾月强忍头晕目眩,艰难地爬起身,环顾四周,发现石林已彻底消失,只剩中央石柱的残骸。她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不敢置信:“这……全没了。十二境地仙的一剑,居然如此威力!” 独孤行并没有感慨,因为这种剑气在他眼里,还不及他师父陈老头当年一剑开天的威力的一成。 “白纾月,你赶紧起来,你又压我身上了!”独孤行咳嗽两声,白纾月转头,发现自己正坐在独孤行身上,急忙起身。青纾则压在独书身上,独书喘着气抱怨道:“青纾姐,你太重了!” 青纾虚弱地笑了一声,勉强爬起来。 白纾月扶起青纾,又拉起独孤行,低声道:“得快走,天上的战斗随时可能波及。” 独孤行点头,跳上小四背脊,拉白纾月、青纾和独书上来。他拍拍小四脑袋,低声道:“靠你了。”不会说话的小四,此时居然叹息一声,“唉!”随即四脚踏地,腾空而起,朝山下飞去。 白纾月坐在独孤行身后,风吹乱她发丝,兴奋道:“只要飞出去,我们就没事了。” 独孤行点头,目光扫向山下,远处云雾渐薄,山脚隐约可见。但他不敢怠慢,此时他们飞在空中,极其引人注目,要是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比起独孤行的警惕,独书反而显得十分兴奋,他挥舞着手臂,大喊道:“终于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青纾也安心地靠在她姐姐的背上,闭眼轻声道:“总算……没事了。” 小四飞过崩毁的石阵,掠过石桥。身后,天边的战斗仍在继续,剑气与符箓、道法碰撞的光芒照亮整个云层,震得云海翻滚。 独孤行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担心,“矮老头还在那儿,能撑得住吗?” 白纾月摇头:“他既然出手,必然有底牌。我们先走,别让他分心。” 独孤行没再说话,拍拍小四,催它加速。山风吹过,带着凉意,四人衣衫破烂,身上满是尘土和血迹。 牌坊前乱成一片,散修们争相逃离剑敦山。有人背着几把长剑,有人抱着沉甸甸的金色物件,有点像山神金身。甚至有人还扛着一名女剑修,一副豺狼模样。 这些散修趁乱抢夺,收获颇丰。 “这下剑敦山真是被践踏得面目全非啊。”独孤行心想,他们的行为虽不光彩,但若非这群散修搅乱局面,剑敦山与大骊之间的冲突,也不会爆发得如此迅速,自己也不会有机会冲上山去救人。 说到底,独孤行其实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只不过他只是去救人罢了。 就在这时,天边几道身影御剑疾来。 “糟了,有人追来了!”独孤行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突然听见天边传来了卢秉文的声响,“小心剑气!” 只见天边一道无形的剑气划破云层,无声无色,直接飞向独孤行他们。 “不好!”独孤行根本来不及提醒小四,小四就剑气就击中了它的腹部,顿时鲜血喷洒。“嘶~”剧烈的疼痛让小四在空中翻腾起来,独孤行四人瞬间失去平衡。 “独书,抓住我!”独孤行试图护住独书,但小四甩尾的力量太大,四人直接被抛飞了,散落四方。幸好的是,独孤行隐约看到白纾月拉住了独书和青纾他们。 伴随着呼啸的风声,独孤行重重摔在一棵大树上,幸好他身法熟练,落地时在空中翻腾,借助着树枝卸去大半力道,摔在地上时,只是仅受了点轻伤。他爬起身,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迅速寻找其他人的身影。他环视四周,不见白纾月她们的踪影,随即目光转向远处山坡,那是小四摔落的地点。 独孤行立马朝山坡奔去。 山坡上,小四趴在碎石间,腹部一道骇人伤口,鲜血染红地面。独孤行心急如焚,蹲下查看,小四气息微弱,却未发出一声痛吟,只是静静躺着,眼神也是毫无光彩。 独孤行顿时手足无措,急忙问陈天星:“怎么办?” 陈天星平静道:“念玉簪上的字。” 独孤行急忙拿下头顶的玉簪,念出了上面的四个字——“齐身静心,文行天下。” 刹那间,玉簪泛起微光,涌出无数文字小人,密密麻麻,宛如蚁群。这些文字各种各样,千奇百怪,仿佛包含了这天下的所有文字。它们身形矮小,却力大无穷。它们围住小四,将它缓缓抬起,合力将其带回玉簪中。 紧接着,光芒一闪,小四和文字小人都消失不见了。 独孤行十分惊异,但也十分担忧,他也是第一次见这些文字小人,不懂它们有什么作用,让它们照顾小四,真的没问题吗? “小四不会有事吧?” 陈天星淡淡道:“文字小人会照料它。你还是担心其他人吧。” 独孤行心头一沉,马上预感到不妙,立即起身,朝山下剑敦山牌坊跑去。陈天星这时,又忽然开口道:“等会儿若有需要,叫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独孤行不解,但时间紧迫,并未多想,只是加快脚步,往山下冲去。 抵达牌坊时,场面已经一片混乱。 散修、剑敦山剑修与大骊官兵混战,刀光剑影,喊杀震天。独孤行甚至看到散修对大骊官兵出手,场面毫无秩序。他冲入人堆中,目光扫视,怎么找都找不到白纾月她们的身影。 这时,陈天星淡淡地来了句:“东南方向。” 独孤行顺着他的指引,一路狂奔,果然在山门牌坊的不远处,看见一名白裙女子被一名剑修踩在脚下,而剑尖则悬立于脖颈之上。 那是白纾月!而那剑修竟然是钟离泽! 独孤行大惊,拔出魁木剑,正要冲上前去救人。这时白纾月也发现了少年,嘶声喊道:“快救青纾!”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青纾正被齐云霄左手用力地拽住长发,而齐云霄右手正高举长剑,随时一剑落下。独书则鼻青脸肿地瘫倒在一旁,明显刚才被齐云霄揍了几拳。 独孤行一瞬间天都塌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只是与她们分离片刻,竟然就出现了如此大祸。更糟的是,沈云川与赵疾已经发现了他,挡在身前,拦住去路。 “呵呵,我们又见面了!”赵疾冷笑,“你杀我兄弟,我就要你看着她们死!” 独孤行握剑的手微微发抖,脑中却飞快地盘算着。 白纾月被钟离泽压制,青纾命悬一线,独书无力自保。他一人对四敌,钟离泽七境,沈云川六境,赵疾五境,修为皆高于他。还有个不认识的齐云霄,修为明显还要高上一层。 如此局面,硬拼必死无疑!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低声道:“陈天星,帮我。” 然而此时,陈天星却沉默不语了。 第442章 癫狂 就在独孤行还企图寻求陈天星的帮助时,钟离泽突然一剑刺向白纾月,剑尖一旋,白纾月肩头顿时鲜血涌出。她紧咬嘴唇,强忍剧痛,硬生生将痛呼咽了回去。 “呵,还挺能忍的啊!”钟离泽冷冷地旋转了长剑,白纾月疼得脸色发白,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住手!”独孤行瞪着这一幕,顿时怒火中烧,“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她们?” 钟离泽拔出长剑,血珠顺着剑锋滴落。他哈哈大笑,冷笑道:“放过?当初你杀我们剑敦山兄弟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独孤行攥紧拳头,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我没想惹你们,全是迫不得已。我...” 钟离泽仰头大笑,打断了少年的话,“迫不得已?这么说,你杀人就有理了?我剑敦山兄弟们的命就不是命!” 独孤行哑口无言。他从没想过要与剑敦山为敌,当初甚至不想与白纾月、青纾牵扯至此。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然而一步错,步步错,事情发展到如今这地步,他也始料未及。 赵疾在一旁嗤笑,盯着独孤行道:“想饶她们?行,用你的命换。你选谁?” 白纾月咬着牙,挣扎喊道:“孤行,别听他的,快跑!” 独孤行僵在原地,脑中一片混乱。救白纾月,还是青纾?亦或独书?无论选谁,都意味着放弃其他人。他无法抉择。 沈云川哈哈大笑,轻蔑道:“跪下来磕头,或许我会求齐师兄和钟师兄放你一马。” 独孤行没有犹豫,双膝一屈,重重跪在地上,一点尊严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明明我已经把人救出来了,明明自己已经做得那么好了,明明... 独孤行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捉弄自己。 额头落下,尘土溅起,沾满了少年的脸庞。 “瞧瞧,这小子还真跪了!哈哈哈!”沈云川笑得更肆无忌惮,指着独孤行,脸上满是嘲弄。 独孤行低头,毫不在意屈辱。对他而言,人命远重于尊严。他在心中默念陈天星,盼他指点些脱困之法。 “陈天星帮我!陈天星!” 然而,陈天星却毫无回应,仿佛他从未存在过一般。 独孤行慌了,质问道:“陈天星!你刚才不是说有需要就叫你吗?现在为什么不理我!?” 陈天星却依旧沉默。 沈云川笑得够后,突然走上前,一脚踹了过去。独孤行被踹翻在地,气血翻涌,鲜血从嘴角渗出,滴落在地面之上。 白纾月见独孤行受辱,红着眼,挣扎地喊道:“孤行,快跑!别管我们!” 青纾也虚弱地挤出两个字:“快走……” 对于二人来说,独孤行不应该为了她们,沦落到如此地步。 赵疾冷笑,走上前,一脚踩在独孤行脸上。独孤行的脸被压进泥土,嘴里满是尘土和鲜血。他试图起身,却被赵疾一脚重重地踩下,动弹不得。 “居然还敢反抗!” 独孤行心如死灰,大声喊道:“谁来帮我!只要救她们,我什么都愿意做!” 然而此时的牌坊前,一片混乱,散修忙着逃跑,剑修与官兵混战,根本无人理会他的呼喊。 赵疾见他求救,笑得更狂,脚下用力,一下下踩在独孤行脸上,嚣张道:“叫啊!再叫!老子弄死你!” 独孤行绝望地看向四周。根本没人会在意这边的打斗,更别说出手相助。 独孤行将最后希望寄于卢秉文,可卢秉文正与裴问道斗法,远在天边,根本不知牌坊下的惨况。 独孤行心底一片冰冷,再次在心中哀求陈天星,“陈天星帮我,帮帮我!求你了...求你了...陈尘...” “......“ 就在这时,齐云霄突然冷冷地说道:“够了,别玩了。南石门已经开始反攻了,速战速决。”他高举长剑,剑锋对准青纾的脖颈。 青纾闭上眼睛认命。 就在剑刃即将落下时,独书突然从地上跃起,扑向齐云霄,一口咬住他抓着青纾头发的左手,嘶喊道:“青纾姐,快跑!” 齐云霄吃痛,左手一松,青纾摔倒在地。他怒骂一声,右拳砸向独书脸颊。独书鼻梁被打歪,血流满面,却死死咬住不松口。 “臭小子!”齐云霄勃然大怒,一剑刺出,直取独书胸口。 白纾月和青纾愣住,此刻时间仿佛凝固。 “不!不要!!!”独孤行撕心裂肺地喊着,然而长剑已经贯穿独书胸膛,鲜血喷涌。 “先生.....”独书眼神黯淡,身体缓缓倒下,瘫倒在血泊中。 “不!”独孤行仰天长啸,声音撕裂云霄,充满无尽悲愤。他双目赤红,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胸中只剩下无尽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一再退让,卑微至此,仍救不了任何人。他自问无错,明明自己已经如此卑微,为何还要被赶尽杀绝,为何周围无一人伸出援手。为了好人就该如此! 可一步错,步步错,终至如此境地。 白纾月半跪在地,望向独孤行的背影,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青纾瘫坐独书身旁,看着独书胸口喷涌的鲜血,却无法施予援手。“独书,是我害了你。”她低声呢喃,泪水混着尘土滑落。 独孤行死死地盯着齐云霄,“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他是无辜的!” 齐云霄嗤笑一声:“一个蝼蚁,杀便杀了,要什么理由?” 独孤行满脸不敢置信,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命,难道不是修道之人的命就不值钱?难道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才算得上人命? 过了好久好久,独孤行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好一个蝼蚁!呵呵...蝼蚁!” “疯了?”齐云霄皱眉。 “笑?我叫你笑!”赵疾一脚踩下,独孤行的头再次陷入了泥土之中,然而少年的笑声却不止。 钟离泽摇摇头,冷笑道:“齐师兄,看来他真是疯了。” “孤行?”白纾月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敢置信,“孤行,你快快清醒清醒!” 然而,独孤行的笑声却不止。 沈云川冷笑,“不用再喊了,这小子已经疯了。居然为了个区区凡夫俗子,疯了。真是可笑!” 然而就在此时,独孤行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 “嗯?”沈云川一脚踩在独孤行的背上,冷笑道:“怎么不笑了?” 独孤行双手撑地,“陈天星!” “嗯......” 沈云川皱眉。 独孤行突然顶着赵疾的脚,奋力抬起来,“我要合道!我要杀光他们!!!我要剑敦山的人全都给我陪葬!!!” “哈哈...”一直沉默的陈天星,此时此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哈哈哈哈哈!老夫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第443章 剑敦山什么的,劈了便是! 刹那间,独孤行周身气势突然一变,一股磅礴杀意自他体内涌出,席卷四周。 “什么?还敢反抗!”赵疾想要再次一脚踩下,却骇然发现自己再也压不住独孤行。 少年就这样头顶着赵疾的腿,缓缓站起身。 “装神弄鬼!”赵疾想要一脚踹过去,却被独孤行那突然显现的金光龙瞳给震慑着,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后退一步。 “龙、龙瞳?” 齐云霄皱眉,死死地盯着独孤行的眼睛,“蛟龙?不应该在剑气峡南方吗?不对!你是...” 齐云霄终于知道独孤行是什么身份了,他心知人怀龙血是为大忌,杀之可扬名。可说到龙血之人,他又想起了某人。 “不妙啊...不会惹到那妖人了吧...” 沈云川也察觉不对,但依旧壮着胆喝道:“龙血又如何?我今日就为天下除害!”他紧握长剑,试图掩饰心中不安。 “孤行......“白纾月静静望着他,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眼前的少年既熟悉又陌生,她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两个人的影子。 独孤行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收起地上的魁木剑,他自衣袖中取出竹签,上面刻着“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争其必然,顺其自然”。他手指一用力,啪地一声折断竹签。 与此同时,远在齐国边境的陈尘,突然感到腰间一空,随即瞳孔微缩,低声道:“合道了?” 竹签断裂瞬间,全身周围的气流突然微微颤动,一股剑气从竹签的断面飘出,若隐若现,逐渐凝聚成一把古朴又平平无奇的长剑。 独孤行一把抓住长剑,剑刃清光一闪,随即响起“哗啦哗啦“的水声,仿佛整把剑里奔腾着汹涌的河水。 长江大河,奔腾不绝! 沈云川见势不妙,就想先下手为强,突然抬手挥剑,直取独孤行咽喉,“装神弄鬼!那命来!” “哗啦“伴随着河水之声,独孤行长剑轻轻一挥,长剑划出一道清冽的弧光。穿过了沈云川的长剑,将直接他连人带剑,砍成两段。 “噗!”伴随着鲜血喷洒的声音,尸身倒地,寂然无声。 在场的人都看傻了。沈云川好歹也是六境修为,就这样死了?还是被一剑毙命!就连长剑碰撞的过程都看不到,就像切泥一般。可想而知,独孤行这一击如何地势不可挡! 齐云霄心底生寒,抛下青纾,御剑腾空,朝剑敦山深处遁去。 青纾跌坐在地,挣扎爬向独书,泪流不止。 钟离泽握剑的手也颤抖了起来,盯着齐云霄逃跑的背影,低骂了一声:“懦夫!”他低头看向白纾月,觉得自己有人质,独孤行断然不敢轻举妄动。 他紧扣白纾月咽喉,将白纾月抬起,挡在身前,并将长剑悬于其颈侧,色厉内荏地威胁道:“你敢乱动,我便杀了她!” 独孤行充耳不闻,持剑缓步上前,眼中杀意不减。 钟离泽心慌了,再次怒喝道:“赵疾,夺他剑!我拿这女人要挟他!” 赵疾早已吓破胆,哪里敢上前,脚下发软,动弹不得。钟离泽连声催促,赵疾才硬着头皮挪步,颤声道:“我……我去试试。” 他刚迈出一步,独孤行抬手一剑,剑光一闪,赵疾身首分离,尸身扑倒,血流满地。 钟离泽呆住,喃喃道:“这不可能……”他猛地回神,怒喝:“我跟你拼了!”右手一动,剑锋划向白纾月脖颈。 独孤行淡淡地吐出四字:“齐身静心。” 刹那间,仿佛时间静止。未钟离泽反应过来,独孤行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 “什么!”话音未落,剑光已至,钟离泽头颅飞起,鲜血喷涌,他死都没想到,独孤行的速度为何如此之快,头颅落地的时候,他的眼神还满是惊愕。 白纾月身体一软,倒向独孤行怀中,“孤行...” 独孤行一言不发,搀着她,缓缓走到独书身旁。青纾跪在独书身旁,双手按住他胸口,血从指缝涌出。 此时,独书气息微弱,胸口鲜血汩汩流淌,染红了身下泥土。他颤抖着伸出瘦小的手,抓住了独孤行的手腕,声音细若游丝:“先生……我好冷啊……” 独孤行紧紧握住独书的手,泪水再也止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独书满是尘土的脸上,“独书,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做你的先生,我不配!” 独书嘴角扯出一丝虚弱的笑,眼中却带着几分释然,“先生……怎会有错……书上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先生,哪怕你只当了我几个月先生,你也是我的活爹……”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同时眼中也闪过了一丝迷茫,“活爹,我是不是……做了太多坏事,才有这报应?” 独孤行心如刀绞,紧紧抓住独书的手,抽泣道:“别说了,独书,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独书眼神渐渐涣散,气息也愈发微弱:“先生……我下辈子……一定要做个好人……不偷不抢,还要继续做你学生......” 话音未落,他的手一松,头一歪,便没了气息。 “不要啊!不要走!独书,别走!”独孤行死死地抱住独书瘦小的身躯,泪水模糊了视线。鲜血从独书胸口涌出,淌满了他的双手。少年却浑然不觉,只是紧紧抱着,仰天嘶吼,声音悲怆。 青纾瘫坐一旁,双手沾满独书血迹,眼中泪水打转,终究无言。 白纾月默默上前,半跪在地,与独孤行一起抱住独书。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裙,裙摆在风中微微颤动。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独孤行,泪水无声滑落。 长啸之声在牌坊前回荡,然而却无法压过周围刀剑的碰撞声。 混乱,淡漠,无助,无辜... 兴奋,悲哀,愤怒,平静... 这些种种居然都发生在当下!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牌坊四周喊杀声渐近,战火也波及到此处。独孤行才缓缓松开独书,将他轻轻放于地面,双手在衣袍上擦去血迹,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天边一道白光突然划破云雾,往独孤行他们这边飞来。 白纾月抬头一看,原来是卢秉文骑着白色鲤鱼疾驰而来。他阴阳道袍破裂一角,袍上也是血迹斑斑,气息十分紊乱,显然刚经历一场恶战。 他皱眉扫视三人,沉声道:“你们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快跑!剑敦山被惹恼了,他们要反攻了!” “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事要做。”独孤行突然站起身,声音异常平静。 卢秉文皱眉,察觉到独孤行气息异常。周身剑气收敛至极致,仿佛像一名普通人一般,身后却凝出一道虚影,隐约是个年轻剑仙的模样。 卢秉文瞳孔微缩,认出那道虚影乃是陈尘。 “你想干什么?” 独孤行目光投向剑敦山巅,缓缓道:“我还有仇未报。我要劈了这剑敦山。” “你疯了?” 独孤行却摇头,“我没疯。”他转头看向白纾月与青纾,“矮老头,带她们先走。” 说完,独孤行身形一闪,剑气冲天,整个人化作一道清光,直冲云霄。白纾月想阻拦,却被卢秉文抬手拦住,“现在跑路要紧。这小子想送死,就由他去。” 白纾月还想开口,青纾却轻轻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姐,我们还是先安顿好独书的遗骸吧。” 白纾月看向青纾,见她眼中泪光闪烁,终究点了点头。她蹲下身,抱起独书冰冷的身躯,与青纾一同跟上卢秉文,朝青岩镇方向遁去。 卢秉文骑着白鲤在前开路,鲤鱼摆尾,掀起云雾,遮掩三人行迹。 ...... 与此同时,独孤行立于云端,衣袍猎猎,身后剑气虚影愈发凝实,化作陈天星模样,眉目清晰,负手而立。 “接下来便是合道。合道之后,你会有一半的人性交由与我,我也会和你的人性融合湮灭。你还有何话与我讲的?” 独孤行看着山下厮杀的众人,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今日之局?” 陈天星毫不掩饰,点头道:“剑敦山一行,我早算到你身边必有人会死去。” “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陈天星淡然,为何不告诉独孤行?那当然是他故意的。 “独孤行,我早告诉过你,你肯定会后悔的。天意如此,我说了也无用。” 独孤行苦笑,天意?他才不相信天意! “陈天星,你坦白跟我讲,我一路以来遇到的种种事情,是不是都在你的计划之内?” 陈天星愕然,沉默不语。 独孤行见他不语,突然笑了,摇头道:“你果然与我师父一样,都是小人。” 陈天星一愣,随即仰头大笑,笑声响彻云霄,畅快豪迈:“我从未说过自己是君子。做君子,谈何容易!做小人,那我在行!罢了罢了,时候也差不多了,把你的一半人性交给于我吧!我融合后,会把合道之力交付于你!” 独孤行叹息一声,点头同意了。 陈天星微微一笑,随即伸手一抓,把手探入独孤行的心湖之中。紧接着,独孤行脑海中涌出大量的记忆。 那是一段和母亲玉儿四处流荡的记忆。 那是一段和李咏梅第一次相见时的记忆。 那是一段和白纾月第一次行鱼水之欢时的记忆。 独孤行不知道为何,明明旧忆涌上心头是那么地温馨,自己心神却从未感觉过如此的惆怅,与此同时心中有又一种莫名的空落落。 “你取走了什么?” 陈天星微微一笑,“取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将来你若有需要,你可以问自问心湖,向那个家伙要回。” 独孤行苦笑,“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把话说明白?” 陈天星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微笑道:“因为不说清楚,才容易骗人啊。呵呵,保重了,独孤行!” 看着这位自家师父的神性渐渐淡去身影,独孤行心中涌起了复杂的感情,他叹息一声,“唉,陈天星,你也一样,保重。” “保重?”陈天星一愣,随即仰天大笑,“哈哈,好一个保重!独孤行,我最后再送你一句话,满口仁义,一身枷锁,匹夫之勇,未尝不可!剑敦山什么的,劈了便是!” 独孤行淡淡一笑,抱拳送别这位曾与他共度艰难岁月的小人。亦或是阴险狡诈的君子? 第444章 大河之下,皆为凡人! 陈天星的剑气虚影化作一股清流,渐渐融入独孤行体内,如一汪清水流入枯潭之内。丝丝剑气流过经脉,似水入江河,毫无滞涩。 独孤行双目微闭,体内游龙诀自发地运转,一丝剑气神韵流入心湖,宛如春风化雨,滋润着心田的每一个角落。 那是历经千年磨练剑心。 “先生,读书真的有用吗?” “先生,我也要当圣人!” “先生,你何时离开?” “先生,我发现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关键的还是拳头!” ...... “先生,你人在哪?” “陈尘,青山在,我依在。以后遇事不决,不妨登上山顶,或许答案就在眼前。” 独孤行深吸一口气,周身的衣袍无风鼓动,猎猎作响。合道之力在他体内奔腾,宛如那滔滔江水。 “这就是师父您的剑意?” “唉,长生什么的,我真是不懂。” ...... 与此同时,剑敦山巅,裴虚子白袍染血,长剑挥洒,对抗钓鱼翁的百丈法相。法相手持鱼竿,杆端道气流转,青白光华凝聚,每一甩动,皆弹开裴虚子剑气,余波震得山巅碎石滚落。 裴问道立于裴虚子身侧,剑气护体,协助抵挡法相道气。身后两名裴氏十境剑修,裴元清与裴元衡,青袍肃立,手中长剑嗡鸣,剑意锁住法相四周,隐成合围之势。 钓鱼翁法相开口,声音洪亮,响彻山巅:“你们剑敦山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 裴虚子冷声道:“农家插手剑敦山与大骊之事,暗中挑拨,已是小人行径。如今只许你出手,便不许我剑敦山还击?” 下方,剑敦山弟子成反攻态势,喊杀声冲天。 “裴虚子,你逆大骊而行,迟早会后悔的!”此时此刻,钓鱼翁已经萌生了退意。 就在此时,一道清光破云而至,剑气撕裂云雾,落在山巅一角。 “何人?”裴虚子皱眉望去,只见独孤行手持大河剑,一脸淡漠地望着山脚。 “嗯?”钓鱼翁法相转头,打量了片刻后,便认出了独孤行,“小子,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速速离去。” 独孤行一言不发。 裴问道看着独孤行随风翻飞的灰袍,隐隐感到不妙,“山主,这小子气息有些诡异啊...” 裴虚子微微点头,独孤行明明看上去是个普通的小武夫,但他周身的气息却与他格格不入,似乎还在汇聚融合,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隐隐透出某人的影子。 裴虚子沉声问:“你找剑敦山何人报仇?” 独孤行冷冷吐出三字:“剑敦山。” 裴虚子一怔,下意识看向裴问道。 裴问道心里发虚,喝道:“小子,口气不小,敢言报复剑敦山?” 独孤行没有回答,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大河剑高高举过头顶。剑身上凝聚的剑气发出轰隆的河流奔涌之声。与此同时,远处的水云江仿佛被这股剑气牵引,江面剧烈翻腾,奔腾而起,化为一道数千丈高的水柱。裹挟泥沙,像一条倒悬的银河,铺天盖地地朝剑敦山涌来。 以水云江之水化作剑意!这是何等的壮举! 水声轰鸣,浩浩荡荡,大河之下,皆为凡人! 裴虚子望向远处江水,又扫了一眼独孤行手中的大河剑,心中大惊,“裴问道,你到底惹了个什么麻烦!” 裴问道已经脸色发白,他怎么都没想到,独孤行居然有如此剑意。他这么厉害,当初直接上山要人就行了,还救什么人?裴问道此刻骂娘的心都有了。 钓鱼翁同样十分震惊,“难道你就是那姓陈的妖人?”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陈妖人不长这样!”钓鱼翁思来想去,都没能弄清楚独孤行究竟是谁。 “罢了,既然你与剑敦山为敌,那我许浩然助你一臂之力!” 裴虚子破口大骂,“裴问道!你还愣着干嘛!快阻止他!” “先过我这关!”许浩然法相鱼竿一甩,道气化青白光幕,拦住裴虚子、裴问道及两名十境剑修。 然而,根本不需要许浩然阻拦,因为此时此刻,江水已经在独孤行背后的天空中聚拢,浪涛翻滚,形成一条横贯天际的万丈长河,高悬于天空之中。浓重的水汽弥漫开来,连周围的云雾都被冲散。 河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浪涛剧烈翻腾,仿佛随时都会倾泻而下。这惊人的气势,让站在山顶的所有人都感到气息一滞。 裴虚子心神大乱。他知大河剑来历,当年陈尘持此剑于真龙秘境,一剑斩道圣、破天幕,威震天下。如今此剑为何出现在独孤行手中?谁都不知道。裴虚子现在只知道,剑敦山这次恐怕难以善终了。 “小兄弟,你有何冤屈,我裴虚子替你做主!你要剑敦山何人,我即刻交出!”裴虚子还想和独孤行周旋,但解铃还须系铃人,裴虚子立马看向裴问道。 裴问道心头一跳,望向山下,怒喝道:“是谁惹的祸,速速出来!” 声音响彻剑敦山,山下弟子还在激战,根本无人回应。 裴问道额头冷汗直流,现在他只想将有关的人抓出来替罪,好保剑敦山一个太平。 独孤行目光越过山巅,锁定南石门石牌坊。南石门石牌坊处,齐云霄正慌慌张张地御剑飞向剑阁楼,在剑阁楼里,有剑敦山的护宗大阵,他企图躲在里面,保全自身性命。 独孤行见到后,冷笑一声:“不用找了,我已经看见他了。” 裴虚子顺着独孤行的目光看去,急声道:“齐云霄不过一弟子,你何必与剑敦山为敌?此子交你处置,如何?” 然而,独孤行却冷冷道:“不必了。今日,我就要一剑劈了这剑敦山!” 伴随随后的宣告,独孤行猛地将大河剑一挥而下,身后悬空万丈长河应声而动。江水裹挟剑气,发出震天怒吼,像发狂的野兽般朝剑敦山南石门冲去。剑气与水浪交融,发出轰隆巨响,激起的白色浪花就像千军万马冲锋陷阵,势不可挡! “那是什么!”还在缠斗的剑敦山剑修们纷纷抬头,脸上无不惊愕。 此时此刻,天地间尽是水声与剑鸣,山下喧嚣的刀剑打斗之声,已经完全被奔腾的河流所覆盖。 “快跑!”底下的人无不心惊胆颤。 眼见洪水要冲毁山门,裴虚子脸色大变,提起手中的虚子剑,就往那头洪水巨兽冲去,欲迎头拦下这道剑气洪流! 然而,许浩然的法相却鱼竿一甩,横在前方,硬生生挡住裴虚子去路。 裴虚子怒喝道:“许浩然,你敢阻我!” 许浩然冷笑,“剑敦山自取其咎,怪不得人!再说,这剑气,你拦得住吗?” 裴虚子脸色铁青,眼睁睁看着剑气夹江水轰向南石门。江水落地的刹那,淹没一切。牌坊首当其冲,高十丈的石脚在巨浪的冲击下瞬间崩裂。江水所到之处,无不摧毁。 “救......”齐云霄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被洪流碾成齑粉,尸骨无存。 江水席卷而下,山石被冲得粉碎,山林树木连根拔起,断枝残叶漫天飞舞。剑阁楼也不例外,墙壁被巨浪推倒,楼身大半淹没在浊流中,不到半刻,就被激荡的洪水给冲塌了,什么护宗大阵,什么山门大阵,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皆为尘埃! 水云江继续肆虐,顺着山道而下,不会御剑者皆被洪流吞没,挣扎几下便消失在水浪中。整个南石门被彻底摧毁,浊水横流,残垣断壁随处可见,硕大的剑敦山居然变成了一片汪洋。 裴虚子目睹此刻此景,怒不可遏:“竖子!今日我必杀你!” 此时,合道之力如潮水般退去,陈天星留下的剑意已接近枯竭。独孤行知道不可久留,于是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青光,御剑朝剑敦山外遁去。 裴虚子正要追击,许浩然法相却往那一站,拦住去路。 裴虚子冷哼,转头对裴问道喝道:“带元清、元衡,追那竖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裴问道满头冷汗,但也不敢不依,没办法,他只能招呼裴元清、裴元衡跟上,随后二话不说,御剑而去。随后,三人化作三道剑光,划过天边。 第445章 什么人出现 独孤行御剑飞行,速度极快,青光划破云雾,风声呼啸。这是他第一次御剑,剑身摇晃不稳,几次险些撞上山崖。身后,裴问道三人紧追不舍。 “唉,还是只能这样吗?” 说实话,独孤行刚才其实想一人一剑直接从山脚砍到山顶的,刚刚引江水一剑劈了剑敦山,其实也是情非得已。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完全没办法驾驭得那一瞬间的合道之力。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急于引动江河,将这股力量泄了出去。说到底,自己还是没办法完全驾驭陈尘的剑意。 “妖人!哪里跑!” 身后,数道剑光飞来,裴问道的剑气直接撕裂了云雾,在天上形成以一道弧形波纹,横扫而来。 “不好!”独孤行急忙操纵大河剑俯冲,剑气从头顶上空擦过,直接将身前不远处的高山给崩了,一瞬间山石崩裂,尘土飞扬。 “该死,十一境的剑修也太猛了!”独孤行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与这种级别的人对打。 合道之力还在不断流逝,独孤行心跳加速,掌心满是汗水,“幸好陈天星给我凝了一件剑气羽衣,要不然,单单被那死老头的剑气刮中,恐怕也要殒命当场。” “裴师叔!家伙身上好像有层剑气护体。”裴元衡提醒道。 裴问道冷笑,“我知道,不过那小子似乎不太会驾驭这股剑气。你看!他身后是不是拖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剑意?” 裴元衡定睛一看,确实如此,独孤行似乎没办法驾驭这股神秘的剑气,而且这股剑气还在不断流失,按照这个速度,不到半天,他应该就会变回那普普通通的下五境修气士了。 独孤行也知道自己身上的剑意在流逝,但他根本不敢减速,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除了剑气以外,根本就不可能是他们三人的对手。 就这样又追逐了数百里,独孤行渐渐感到剑气不足,就连身上的剑气羽衣也开始若隐若现。 裴问道冷笑,又一道剑气斩来,凌厉无匹,直奔独孤行腰侧。 眼看剑气将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边突然白光一闪,卢秉文乘白色鲤鱼破云而至。 “小子,我来帮你!”卢秉文双手掐诀,大喝一声:“玄元守阵!”话音刚落,他就突然出现在独孤行身后,随即他以他为中心,一个圆形光幕迅速展开,一个巨大的龟壳笼罩了二人,轻轻松松地就将裴元清的剑气挡下。 “矮老头,你怎么回来了?”独孤行大口喘气,稳住剑势,回头问道。 卢秉文哼了一声,“还不是白纾月那丫头死缠烂打,非要让我回来接应你。你自己想死就算了,还他娘的要拉我下水,臭小子等我回去了,我跟你没完!” 独孤行嘴角微动,苦笑一声:“这...谢了。” 卢秉文摆手:“谢什么?履行你我约定便是。回到水云城,把名单给我。” 独孤行点头:“好。回到水云城,名单就给你。” 卢秉文扫视身后追兵,沉声道:“快走,这群人我来拦。”他掐诀催动白鲤,鲤鱼摆尾,阵光再起,化作数道青白光柱,直冲裴问道三人。 “卢老头,我先走了,你多加小心!”独孤行随即催动大河剑,剑光一闪,继续往南疾驰而去。 “臭小子,你也知道我姓卢啊!”卢秉文只是抱怨了一句,就重新把目光看向了裴问道他们三人,“裴问道,我又来了!” 裴问道怒不可遏,“你这个死全家的老头,居然还敢回来!我等一会儿就砍了你!裴元清、裴元衡,继续追!这老头我来拦阻。” “是,副山主。”裴元清、裴元衡御剑追出,剑光紧随独孤行,消失在云雾之中。 裴问道转向卢秉文,继续冷笑道:“矮子,你一再坏我剑敦山好事,今日就留下吧!” 卢秉文立于白鲤背上,双手负后,毫不示弱,嘲笑道:“裴问道,你居然还活着啊,你这个阳痿,没后代,全靠你亲弟弟传宗接代的、下三滥的废柴剑仙,活着还有什么用?” “老子今天非剁了你这条臭鱼不可!“裴问道彻底炸了。老话说得好,实话最戳心窝子。卢秉文这话算是捅到他的痛处了——他们裴家这一支,如今就剩下弟弟裴问豪那一脉的“问“字辈。可偏偏裴问豪死在大骊宫斗里,要不他怎么会把裴松这个侄子当眼珠子似的护着?让他在大骊内为非作歹。 因为裴松要是他死了,他们“问”字一脉的血脉就真要断了! “对了,你好像有个侄子叫裴松吧,我就有些好奇他怎么不叫裴松了。我想想,对了,我记起来了,因为裴松是弟弟裴问豪玷污了大骊的二公主生下的子嗣吧,怪不得你不敢明面叫他的真名裴问松,原来是为了避嫌啊!” “啊啊啊!你这个死全家的老狗,我今天就要你命丧于此!” —————— 另一边,独孤行还在御剑逃跑,身后裴元清、裴元衡还是紧追不舍。 “怎么还在追...” 此时,独孤行体内剑气如涸泽之水,渐至枯竭,修气境界自合道后暴涨,如今却如断崖般跌落,现在跌已至九境,而且还仍有下滑的迹象。 独孤行心知,剑气若尽,恐怕难抵裴元清、裴元衡两名十境剑修的追杀。 “还能撑多久?”独孤行低声自问,合道之力消散,陈天星剑意已近耗尽。他知道,若再无转机,不出百息,他肯定会被追上。到时候自己就难逃一劫了。 就在此时,耳边忽传来一道少年声音,清亮又熟悉:“独孤行!” 独孤行一愣,下意识回头,身后除两名剑修,别无他人。他皱眉,低声道:“谁?” 那声音又起,急促道:“别回头,快听我的,往水云江飞!” “凭什么信你?”独孤行冷声反问,这道声音来历不明,他可不打算真听从他的指示。他剑势不减,掠过一片山崖。 “你想活命,就听我的!”那声音明明没听过,却有一股莫名的亲切。 “你到底是谁?” “......” 独孤行见他不说话了,迟疑片刻,身后身影越来越逼近,容不得他多想了。他决定就赌一把,是生是死,就听天由命吧!他调转剑锋,迅速朝水云江飞去。 “嗯?调转方向了?”裴元衡皱眉。 “别管了,反正再过一炷香时间,他身上的剑气应该就消耗完了。到那时候我们再出手,他必死无疑。”裴元清回道。 裴元衡点点头,不过他还有些担心:“元清,等会儿用那招对付他,确保他反应不过来!” 裴元清点点头,他当然知道那招是什么。 —————— 与此同时,青岩镇外,一座无名大山林间,白纾月盘坐于一块青石旁,手中布条蘸着清水,正小心擦拭着青纾背上的伤痕。 “嗯...” 青纾趴在一块平整青石之上,青色衣裙破烂不堪,背部鞭痕交错、淤血斑驳。她偶尔因疼痛低哼,却始终未有出声。 “忍着些,药草有限,只能先止血。”白纾月动作轻柔,她将一坨草药碾碎后,轻轻涂抹在青纾的后背上。 “姐,我没事……只是独书他...” 话音未落,白纾月耳边忽传来一道少年声音:“白纾月,快去水云江!” 她一怔,手立马顿住,环视四周。周围除了松涛阵阵的松林林和叽叽喳喳的麻雀外,哪有半个人影? “谁在说话?” 青纾抬眼,有些疑惑:“姐,没人说话啊。” 然而那道声音却再次响起,急切道:“不去就迟了!带上青纾和独书遗体,快!” 白纾月皱眉,沉声道:“凭什么听你?” 声音却不再回应,似从未存在过一样。 青纾见她姐姐神色有异,就问道:“姐,你跟谁说话?我怎么没听见?” “青纾,你真的听不见?” 青纾摇头。 白纾月眉头微蹙,沉默片刻,目光扫过青纾,又落在不远处独书遗体上。她心底一沉,起身道:“青纾,我们去水云江。你的伤,稍后再处理,能撑得住吗?” 青纾见她姐姐神色急切,就摇头道:“没事,我还能撑住。” 白纾月问:“还能走?” 青纾试着起身,虽然腿脚还是感到虚浮,但赶路应该是没问题的,于是她回答道:“应该没问题。” 白纾月嗯了一声,蹲下小心抱起独书的遗体,用白布条裹住血污,沉声道:“走吧,现在就出发。” 青纾点头,扶着她臂膀,二人沿山道下行,朝水云江方向赶去。 第446章 游龙回生 水云江已近在眼前,江面宽阔,波光粼粼,并并没有因为独孤行引动江水而出现减流的现象。 独孤行御剑掠过山崖,来到了一片浅滩前,此处芦苇丛生,水草摇曳,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可惜,后面两名剑仙可不是傻子,藏在这里,估计下一秒就会被发现了。 独孤行立马想起了那神秘人,于是他用心念传话,“到了,接下来怎么办?” 那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飞到江面上空,我教你‘游龙回生’。” “游龙回生?”独孤行重复了一遍,“这是做什么的?” “别问!快飞!你的剑气快没了,境界会跌至大湖境,然后止住,想活命就听我的!” “六境?”独孤行心头一震,他原以为会跌回四境筑基境,怎料竟会跌至大湖境,这样一来,自己不是连破两境了?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称为剑仙了? 就在此时,那声音骤然喝道:“左闪!” 独孤行下意识御剑左移,刚偏身,几乎同时,一道无形剑气擦身而过,咻地一声,飞进了江岸浅滩。剑气犹如秋风扫落叶帮,将附近一带的芦苇花尽数折断,最后在一头撞在江面之上,激起丈高的浪头。 “嘶!”独孤行倒吸一口凉气,方才那道剑气,他根本毫无察觉,若是被击中的话,怕是得尸骨无存了。 “这什么剑气?居然无色无声!”独孤行惊讶道。 神秘少年倒是显得十分淡然,声音淡淡道:“裴虚子所创的剑敦山绝学,虚子剑诀。也就一些高门的亲传弟子有机会学到。虚子剑诀无声无形,速度极快,在于敌方对剑之时穿插几道这样的剑气,往往能出其不意地打倒对方,不过缺点也是有的,那就是威力有限。” “威力有限?”独孤行愕然苦笑,这叫威力有限?这一大片芦苇都被斩断了,水浪也攻出数丈高,这叫有限? 神秘少年笑了一声:“十境剑修,一剑斩片芦苇地,不算寻常?况且你一剑引江水不是更加离谱?” 独孤行无言以对,忆起自己方才一剑毁剑敦山南石门,似乎也不逊此剑。 “什么不逊此剑?你那一剑可是十三境的剑气,要不得那老头怕合道之力把你撑死,他估计会给你塞十四境的剑气。” 独孤行震惊了,这家伙怎么还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他也没时间多想,立马稳住剑势,问道:“游龙回生如何施展?” “先稳住剑,别坠江。游龙回生乃游龙诀衍生之法,能将你的气息收敛到极致,并引动江水灵气,护住心脉。只要你头不掉,断手断脚也能活下来。” “断手断脚?什么东西?”独孤行听得直皱眉。 “哎呀,你别管,听我就对了!短暂续接真气,稳你境界。听我口诀:江流归一,龙息回旋,气自丹田,引水入脉...” 独孤行没办法,只能跟着他默念口诀,体内游龙诀慢慢运转,丹田真气牵引江面水汽,丝丝灵气自江水升起,渗入经脉。境界跌势也在此刻稍缓了下来。 ...... 裴元衡凝神注视着前方,独孤行那道青光在云雾间若隐若现。他皱眉,低声对身侧的裴元清说道:“这小子不对劲。刚才我那道虚子剑气是偷袭出手,换作一般人根本躲不开。” 裴元衡对自己的剑气向来颇为自信。虚子剑诀以无声无形着称,剑气迅疾,防不胜防,况且刚才还是偷袭,即便是十一境剑修,也难在瞬息间察觉并避开。 可独孤行偏偏做到了,动作虽然十分狼狈,但却好像提前预知了一样,在出剑的那瞬间,他就已经开始左闪,这种未卜先知的能力,着实令人费解。 就在此时,裴元清忽然喊道:“元衡兄,快看,那小子停下了!” 裴元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独孤行不再逃遁,而是悬停在水云江上空。 此时,独孤行站在飞剑上,双手慢慢摆动,动作轻柔舒缓,似在演练某种拳法,那姿势看着特别奇异,又有点像市井流传的太极八卦拳。 裴元衡不解,低声道:“他在做什么?” 裴元清冷哼:“管他做什么!如今他气息不过六境,定是剑气耗尽,在强行运气恢复。元衡兄,我们联手出剑,这一击定叫他尸骨无存!” 裴元衡点头,目光却未放松。他想起南石门崩毁的景象,独孤行那一剑的威力,到现在想起来还让他后怕。 在裴元衡眼中,独孤行绝非普通修士,先不说他来历神秘了,单单他能突然出现,然后挥出一道十三境的剑气,这就绝非常人能及。 十三境什么概念?那可是圣人啊! “切不可大意。你我全力出剑,虚子剑气叠加,务必一击毙命。对此,必须谨慎对待!” 裴元清应了一声,二人不再多言,各自凝神聚气。虚子剑诀运转,剑气自体内缓缓凝聚,一道无形无相的旋风在各自的长剑之上聚拢。 二人气息相连,剑气隐隐有叠加之势。 ...... 与此同时,独孤行立于水云江上,双手依那少年声音指引,缓缓划动,拳法看似散漫,实则暗合某种韵律。体内游龙诀运转,经脉循着陌生却清晰的线路,真气流转不息。他只觉丹田生出一丝丝暖意,缓缓补充真气,然除此之外,别无异样。 “这是在做什么?”独孤行低声问道,他心中还是隐约有几分不安,在这里打拳,不会是等死吧? 神秘少年简短答道:“照做便是,我又不会害你!” “难说!” “嘿,你还真逗上嘴了!” 独孤行眉头一皱,抬眼望向河对岸。只见裴元清和裴元衡悬在半空中,周身剑气越来越强,明显是在憋大招。他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手心都冒汗了,现在想跑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运转拳法和真气。 时间渐渐流逝,裴元衡与裴元清的虚子剑气也凝练至巅峰。 “元衡兄,差不多了,出剑吧!” 裴元衡微微颔首。 就在这刹那,两人几乎同时挥剑,两道虚子剑气碰撞在一起,相互叠加,无形无迹,威力倍增,竟然融合成一道更强的剑气。剑气在空气中划过,只闻轻微撕裂之声,便直奔独孤行而去。 独孤行突然发现不对劲。只见江边的芦苇丛毫无征兆地剧烈晃动,断裂的草叶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轨迹。 独孤行立马反应过来,大喊一声:“不好!他们出手了!“ “继续运你的气。”神秘少年不急不缓地呵斥道,看上去全然不惧。 “算了!拼了!”独孤行知晓,现在即便闪避,也难逃剑气攻击,只能硬着头皮依言运转游龙诀。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剑气“噗“的一声正中他胸口,独孤行顿时血如泉涌,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半空中栽向江面。 “这......”独孤行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我上当了吗?”这是他晕过去之前的念头。 裴元衡与裴元清对视一眼,皆有些意外。 裴元衡皱眉道:“就这么简单?” 裴元清随即道:“我去补刀!” 裴元衡却沉声道:“小心有诈,这小子诡异,先再出一剑!” 裴元清点头。两人再度凝气,各斩出一道剑气,剑气精准地击中坠落中的独孤行。独孤行的尸体在空中翻滚了起来,随后扑通一声,落入水云江,不到片刻,就彻底没入江水,消失到奔流的大江之水之中。 “不会真就如此简单吧?”裴元衡都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到了。 裴元清也有些怀疑了,立马提议:“我去打捞尸体。” 裴元衡点头。 裴元清御剑至江面,剑气探入水中,沿水流搜寻,江水湍急,浪花翻滚,却始终不见独孤行踪迹。他搜了半天,最后还是空手而归了,“不会是真沉底了吧?” 裴元清摇摇头,飞回了裴元衡的身旁,“元衡兄,没找到尸体。江水湍急,怕是被冲走了吧。” 裴元衡皱眉:“怎么会这么快?即便是尸身沉底,也该有痕迹才对。” “额。”裴元清虽然也觉得不太对,但还是说道:“他连中两剑,皆是致命伤,应该活不下来了。况且方才你我各补一剑,你也看到了,那两剑绝对足以致命,他命脉都被斩中了,怎么还可能活着?” 裴元衡点头,刚刚那一剑可是奔着心脏命脉砍的,就算有剑气护体,那心脏肯定破裂了,几乎不可能活得下来。但他还是不放心,沉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空手回去,如何向山主交代?” 裴元清不以为然:“元衡兄多虑了。六境修士,中你我虚子剑诀,焉有生机?若不放心,我们两人再一同搜一遍吧。” 裴元衡点头,二人御剑沿江面开始搜寻,剑气探入水底,还是老样子,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独孤行的踪迹。 裴元衡心底隐隐不安,独孤行毁南石门之举,绝非寻常六境可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殒命?可眼前这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这儿,也由不得他不信。 “要不我们回去吧!”裴元清建议道。 “还是在找找吧!我不放心。”裴元衡说道。 第447章 微弱的心跳 另一边,白纾月这才急匆匆地来到水云江下游附近的芦苇丛中,独书的遗体就交给了青纾背负,因为等一会儿可能会出现打斗,有独书在,打斗起来也会蹑手蹑脚。 青纾因为有伤,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 白纾月停下了脚步,凝视着江面。 波光映着残阳,芦苇随风轻摆。突然,遥远的水云江天边,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是孤行!”白纾月低呼一声。她刚想化成白蛇,潜入水中去接应,耳边突然有响起了那道少年的声音,“在这里等着!” 白纾月停下脚步,心急如焚,“为什么不去救他!” 神秘少年淡淡道:“你这实力去了也只是添乱,给我乖乖站这里等着!” 白纾月思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听着神秘人的话,至于为何,白纾月自己心里也不太清楚,她只觉得那神秘少年的声音十分可靠。 就在这时,青纾也赶了上来,“姐,你怎么停下来了?” 白纾月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水云江上游。 “是独孤行!他怎么在那里?”青纾皱眉,但很快她就像明白了,大概是因为独孤行在往水云城方向逃,所以她们现在在下游,而独孤行反而出现在上游了。 “嗯?那是什么?” 就在这时,不知为何,独孤行那边的水芦苇突然剧烈摇摆了起来,伴随着的还有无数飞扬而起的水草,紧接着下一刻,让白纾月两姐妹都震惊是事情发生了。 只见,独孤行突然像被砍了一剑那般,胸口突然喷出大量的鲜血,随后他整个身子摇摇欲坠,从天边开始坠入江心。 “这、这...怎么回事!”白纾月顿时慌了神,她已经没办法用言语描述此刻的震惊。 然而下一刻,让她再次绝望的事情再次出现,只见那两名追逐的剑仙再次出剑,击中了还在坠落中的少年。 “不、不要!!!”白纾月大喝一声,就要化成白蛇,冲入水中去上游救他。 “不可!”那神秘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然而白纾月已经跳入水中。 只听一声,“唉,听我敕令!”白纾月的身子突然不受控制了起来,然后变回人形,一步一步的退回芦苇滩旁。 “该死,让我去救他!”白纾月还在挣扎,就连一旁的青纾都看懵了。 “给我听着,就在此这等,不要轻举妄动。” 白纾月心急万分,然而在敕令之下,她明白无法抵抗那少年的言语,“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命令我!你是不是陈天星?若有独孤行他有闪失,我势不两立!” 对方并没有回答。 青纾在一旁,瞧见自家姐姐神色急切,却站在原地不动,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姐,独孤行掉进江里了,咱们快去救人吧!” 白纾月也想去救啊,可惜她根本动不了。 “姐,你还站着做什么?再不快些,怕是来不及了!”青纾见她愣在原地,也急了。说着她就要跳入水中,去拯救独孤行。然而下一刻,白纾月突然跑了过来,然后牢牢地抓住她不放。 “姐,你干什么!”青纾挣扎,但白纾月还是牢牢地控制住她。其实白纾月也不想这样做,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时,那神秘少年又开口了:“白纾月,若你想与独孤行长久相伴,便听我之言。放心,那小子死不了。” 青纾正要挣脱,耳边却突然传来了白纾月的声音,“青纾,再等等!” “可是...”青纾一回头,就对上了坚毅的眼神,一时间,她愣住了,“姐姐?” “信我!就信我一次,独孤行他没事的!”白纾月说着说着,都快哭出来了。纵使青纾有何不解,此刻她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 就这样默默地等了好久,一直等到天暗。夜幕渐垂,水云江上的夜雾开始慢慢升腾,江风吹过,传来滔滔不绝的水浪声,伴随着那平静的芦苇沙沙声。 “哗啦,哗啦,沙!” 裴元清与裴元衡御剑搜寻许久,剑气也探遍了附近的水域,然而却始终不见独孤行踪迹。 裴元清收剑,回到江面,皱眉道:“元衡兄,这小子怕是真死了。如今剑敦山乱局未平,咱们还是回去吧。” 裴元衡沉默片刻,目光扫过江面,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也好。”二人御剑而起,剑光划破夜空,朝剑敦山方向遁去。 ...... 就在此刻,白纾月终于收到了神秘人的指令,“白纾月行了,那两名剑修走了,你可以沿江下游去寻他了。” 白纾月此时已心如死灰,尽管如此,她还坚信着独孤行还活着,因为对方若是能直接敕令自己,那修为至少也是和陈天星同级。虽然她也不知道陈天星什么修为,但像他这样老道的人,肯定不会让独孤行这样死去的。 想到这,白纾月立时运转灵气,化作一尾白蛇,滑入江中。青纾则留在岸边,抱着独书遗体,凝望江面,静静守望。 白纾月一路沿江下游游去,蛇身轻盈,蛇体划开水流,速度极快。 其实水云江水底并不太平,每年这条大江都有不少跳河自尽的人化作水鬼,潜入水中。而且据说,这条水云江以前还有一位江神守护,只是不知为何后来,那江神突然销声匿迹了,只留下一条无人打理的大江。 江水冰凉,湍急异常。白纾月顺流而下,一路都没看去水鬼阻扰,但同时也不见独孤行身影。游出数十里后,白纾月的心中越发焦急起来。 “孤行,孤行!”她在水底停下,开始使用水波进行传音,然而四周一片死寂。 “别叫了,万一引来水鬼就麻烦了!”这时那神秘少年突然呵斥道。 “若独孤行有何不测,我定不饶了你!” 就在这时,远处的深水区突然出现了好几道身影,像幽灵般无声无息地游动着。白纾月借着涣星眼望去,只见那几道身影四肢细长,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白色。 “唉,看吧!引来几只水鬼了。话说,水云江那老婆子,手脚不行啊!叫她清个江都清不干净!” 白纾月没理会那几只水鬼,因为对她来说,自己是条白蛇,水性望去不比这些水鬼差多少,只要对方不是成堆出现,就没必要理会。 “孤行,孤行你在哪?”这次白纾月跳出水面,呼喊了起来。 就这时,那神秘少年的声音突然响起,似乎还有些急促:“快游!他快到两江交汇处了!” 白纾月心头一振,立即潜入水中,蛇身迅速摆动,速度骤增。 游出了几里之后,江流突然变得急促了起来,前方水域变得开阔,两条江流汇合,水花翻涌,暗流涌动。 就在这时,那几只水鬼也跟了上来。 “姑、姑娘,前面就是出、出海口了,危险,要不下来陪咱们玩玩?” “大爷,我们来伺候你!” 话音刚落,不知道何处,又突然涌出来了一群水鬼,迅速跟了过来,想要拖拽白纾月的蛇尾。 白纾月大惊,“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水鬼!” 眼看白纾月要被水鬼围困,那神秘少年终于忍不住了:“唉,想死就直说!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吾奉玉清真王敕命......” “等等!等等!大仙等等!”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了一道老妪声,紧接着那群水鬼突然像见鬼那般四散而逃。 “怎么回事?”白纾月一头雾水,“算了,不管了,找孤行要紧!”白纾月继续前行,来到江河交汇处,她探头出水面,借月光看清一抹身影,漂浮在水面,衣衫破破烂烂。 “是孤行!”白纾月急忙游过去,蛇身缠住少年。 此刻,独孤行手中还紧握着大河剑,胸口数道深可见骨的剑痕,严重的地方甚至隐隐约约能看到心脉! “怎么办?怎么办?”白纾月顿时慌了神。 “蠢货!快把他运回岸边!”那少年立马呵斥道。 白纾月立马回神,轻轻将独孤行包裹在蛇身之下,然后迅速往岸边浅滩游去。 “孤行,撑住!一定要撑住啊!” 回到岸边,白纾月迅速化回人形,半跪于地,将独孤行平放在沙滩之。她手指探向独孤行鼻下,发现他竟没有一丝呼吸。 “怎么会这样!他、他已经是呛住了!对,一定是!”白纾月想到这,迅速将仅剩的灵气涌入指尖,点按独孤行胸腹,运气逼出少年肺部里的积水。 独孤行口中吐出几口浊水,然而却依旧毫无动静,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孤行...你醒醒啊!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白纾月再也忍不住了,猛得抱住少年,大声哭喊了起来。 然而,少年声音又忽然响起:“哭什么?这小子还未死。” 白纾月一怔,急匆匆地擦干净眼泪,哽咽道:“他气都没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少年笑了一声,“白痴!单凭气息断生死,太过草率。听听他的心跳。” 白纾月一愣,赶紧扒开独孤行的衣襟,侧耳贴在他胸口仔细听。在一片寂静中,她隐约捕捉到一声微弱的心跳,跳得很慢,几乎要停了,但确实还在跳动。 白纾月惊喜万分,眼中闪过希望:“他还活着!” 少年声音道:“活不活不知道,但快死倒是真的!你快点用口给他渡气,帮他续上呼吸!” 白纾月来不及多想,立刻俯身靠近独孤行,将灵气混着自己的气息,从口中缓缓渡入他体内。她接连吹了几口气,独孤行的胸口终于微微起伏。突然,他猛地咳出一大口水,呼吸稍微顺畅了些,但仍然昏迷不醒。 “接、接下来怎么办?”白纾月依旧十分着急。 少年声音道:“他伤势极重,胸口那道剑气伤到命脉了,后背那两道,也是深可见骨。事先声明,我只能吊他一口气,他醒不醒得来那就是他的问题了。现在先止血,再用药。药在他玉簪中。” 白纾月点头,自独孤行发间取下玉簪,刚入手,簪中就飞出一只青瓷小瓶与一卷白布。她打开瓷瓶,内有灰色的清香药粉。她先以灵气清洗独孤行伤口,把血污冲去,露出深可见骨的剑痕。 紧接着,她将药粉,均匀地倒在在伤口处,药粉裹住血液,吸附在烂肉之上,居然微微止住了流血。 白纾月不敢怠慢,急匆匆地将白布撕成条状,缠绕胸膛,层层裹紧,确保伤口不再渗血。她将独孤行翻身,背后那两道伤口同样处理。 包扎完毕后,白纾月长出一口气。她检查布帛,确认绑缚牢固,低声道:“这样可以了吧?” 少年声音道:“暂且够了。有游龙回生吊住生机,他性命肯定无虞。至于能不能醒来,那就听天由命了,现在先带他寻个妥当之地休养。”说着,他突然停顿了一下,“其实玉簪里有让他休息的地方,不过...算了,等我训话完那群文字小人,再让他进去吧!” 白纾月不明白神秘少年在说些什么,此刻她只是温柔地将独孤行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默默地给他取暖。 “......”少年声音未再响起,似乎已经离去。 第448章 友人之上 白纾月确认独孤行气息平稳后,才小心翼翼将他背起,朝青纾所在的方向走去。她尽量避开岸边碎石,以免颠簸加重少年的伤势。 江风微凉,夜色深沉,水云江下游水声潺潺,月光洒在江面,映出一片清冷。 回到青纾身旁时,已是深夜三更。 此时,青纾正坐在一块平石旁,抬头瞧见姐姐归来,急忙就起了身。“姐,他怎样了?”青纾走上前问道。 “还活着,伤重,需要找地方休养。”白纾月只是淡淡地回了几句后,便扫视四周,只见芦苇遮掩之下,隐约可见青纾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矮小的老头,不说也只得,那定是卢秉文。 卢秉文阴阳鱼道袍已经破得几乎不成样子,袖口撕裂,袍上还满是鲜血,很显然这次恶战让他险些丢了性命,而他那阴阳鱼道袍恐怕是用不久了。不过,说什么都不重要了,至少他现在还活着,不是吗? 卢秉文见白纾月背着独孤行回来,皱眉道:“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开。听说这小子刚把剑敦山劈了,南石门现在还泡在大水里!趁剑敦山和大骊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快点返回水云城。” 白纾月闻言,心头一震,独孤行居然把剑敦山给淹了!这简直难以置信!她微微侧头,回望那还在昏迷的少年,心中满是酸涩。这一切事情都因她而起,如今独孤行这样,白纾月认为责任在自己身上。 就在此时,那清亮的少年声音忽然响起:“白纾月,先将独书遗体收入玉簪。” 白纾月一愣,手指触及独孤行发间玉簪,迟疑道:“该如何做?” 少年简短回答:“念簪上刻字,‘齐身静心,文行天下’。” 白纾月依言低声念出那齐静文雕刻的八个大字,声音刚落,玉簪泛起淡淡微光,无数文字小人从中蜂拥而出,有白纾月拳头的大小,密密麻麻的,宛如蚁群。 它们围住着青纾蹦来蹦去。 青纾看了她姐姐一眼后,才将怀中独书的遗体,交给了那群小人。小人动作轻巧,合力将独书抬起,然后又蹦蹦跳跳地返回玉簪之中。 卢秉文站在一旁,眯眼盯着这一幕,皱眉道:“这不是那姓齐的儒家先生的本命字?” 白纾月不解,问道:“本命字是何物?” 卢秉文捋了捋胡子,解释道:“修气士若修至十一境以上,或可领悟本命字,化自身道意为字,每个本命字都有其独特的功效,那是修道者对大道的理解。寻常人穷尽一生也难成一字。譬如道家圣人道德生,也只悟得‘道’与‘生’二字。那个姓齐的儒家先生就比较特别了,他就悟到了三字,其中‘齐’‘静’二字为一对,而‘文’字则是单独。” 白纾月有些吃惊,忍不住道:“难道独孤行也悟了本命字?” 卢秉文嗤笑:“想得美!这小子何德何能?此字分明是他人借予的。没想到,这小子和那儒家先生的关系居然这么好,或许是因为跟那个姓陈的妖人有关吧。” 随即,卢秉文又一摆手,催促道:“别愣着,剑敦山乱归乱,裴虚子可没闲着。快走,趁乱回水云城!” 白纾月点头,拉着青纾,跃上卢秉文白色鲤鱼。鲤鱼摆尾,载着三人沿水云江逆流而上,朝水云城飞去。 青纾坐在白纾月身后,搂住她姐姐的腰柳,目光落在江面,久久无言。 ...... 半月时光,转瞬即逝。 水云城内,卢氏书肆后院的木屋的一间静室里,白纾月正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轻轻吹凉,喂给那依旧昏迷不醒的少年。 独孤行躺在床上,呼吸平稳,胸口的剑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淡淡的红疤。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好。 白纾月放下药碗,轻轻叹了口气。这半个月,她天天守在床边,给他换药、喂水,一刻也没离开过。可独孤行还是一直昏迷不醒,就像睡着了一样。 “孤行......”白纾月有些出神,手指轻轻撩动着少年额头上的细发。 就在这时,青纾突然推门而入。白纾月急忙收回了手。 “姐,最后一盆水我也烧好了。”青纾手里捧着一盆热水,放到床侧木桌上。她瞥了眼独孤行,叹息道:“姐,你都守了他半月了,他还是没醒……会不会……” 青纾顿住,欲言又止。 “别胡说!”白纾月似乎被摸到了逆鳞,语气也略重了起来,“他不会有事,气息这么稳,怎会……” 青纾叹了口气,未再言语,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经历剑敦山一事,青纾也在卢氏书肆住下了,每日帮衬卢秉文处理书肆琐事,偶尔陪白纾月照料照料独孤行。 经历片刻沉默后,白纾月才起身,走到热水盆旁,试了试水温,“青纾,你可以出去了。” 青纾轻咳一声,笑嘻嘻道:“姐,又要帮他洗澡?” 白纾月脸一红,转头瞪了她一眼:“知道就别多嘴,快出去!” 青纾嘻笑道:“好啦好啦,我去找卢先生。”说罢,转身出了门,离开时还顺便带上了门扉。 等青纾的脚步声渐远,白纾月轻舒一口气,拿起热水盆,走到床边,掀开独孤行身上薄被。独孤行衣衫早已换过,穿一身干净青衫,腰带松散。她手指轻解衣带,褪下外袍,又解开内衫,露出他那结实的胸膛。 白纾月有些拘谨,瞥过脸后,才敢慢慢褪下少年剩余的衣物。她俯身,双手穿过独孤行的腋下,用力将他抱起,不紧不慢地将其移至一旁的大木桶前。 此时,木桶盛着热水,水面泛起淡淡蒸汽,桶沿还搁着一块干净白布。 白纾月小心将独孤行放入桶中,水花轻溅,热水没过他腰腹。他侧靠在桶壁,头微微侧倒,昏迷中的他毫无反应。 随后,白纾月将青纾烧好的最后一桶热水倒了进去,热水瞬间就没到独孤行的胸口。白纾月蹲在桶旁,拿起白布,浸入温水,开始帮独孤行擦拭身体。 “孤行,你什么时候才能醒?” 独孤行没有回应,依旧默默地坐着,湿发贴着脸颊,俊朗的轮廓在水雾之中,显得十分柔和。 擦着擦着,擦到腰侧时,白纾月的手顺着他的背脊滑下,和往常一样,她闭上了眼睛。经过一番擦洗之后,白纾月才讪讪然地收回了手。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能和孤行一起泡个鸳鸯浴,那会怎么样? 水汽氤氲,两人肩并肩,温水漫过身子,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白纾月脸颊一烫,赶紧甩甩头,把这羞涩的想法赶出脑海。 万一独孤行这时候醒过来,看到她这副模样,还不得羞死人?更别提他醒来后会如何看待她了。独孤行一直都只是把她当成很要好的朋友而已。 “朋友......”白纾月叹了口气。 第449章 无言 洗完澡,白纾月拿来干净的布巾,细细擦干独孤行的身体。她重新为他穿上青衫,系好腰带,确保衣衫整齐,这才松了口气。她站起身,将薄被盖回少年身上,朝门外喊道:“青纾,我看见了!进来吧。” 说着,白纾月突然将盛水的木盆子丢出窗外。 “哎呦!”青纾惨叫一声后,才屁颠屁颠地推门进来,瞧见床上干干净净的独孤行,笑嘻嘻道:“姐,你可真细心,这小子都被你洗得白白花花了!瞧这模样,都能直接上街卖艺了。” 白纾月听她调笑,脸色一红,没好气道:“再取笑我,小心我揍你。”她说着,玉手作势,抬了起来。 青纾急忙缩了缩脖子,吐舌道:“我这不是夸你嘛,怎么又喜欢乱打人。” “胡说八道!”白纾月瞪她一眼,转了话题,“你伤那会儿,我可没少费心。” 青纾撇嘴,嘀咕道:“是吗?我受伤那会儿,也没见你这么上心,给我上个药都敷衍。” 白纾月哼了一声,抬手敲了敲青纾的脑门,“还敢顶嘴?懒病犯了就直说,别拿我撒气。”她顿了顿,又问:“卢师父那边,今日有什么动静?” 青纾揉了揉额头,答道:“老样子,官兵又来书肆找茬了,翻了几本书就走,估计是段天和又派人来闹事了。” 自半个多月前,卢秉文在水云城将军府外布下阵法,将军府隔三差五便遭雷劈。起初,段天和只当天气有变,未曾多想,可次数多了,他察觉到不对,查寻一番之后,才得知原来是卢秉文搞的鬼。 于是,段天和便常派官兵到卢氏书肆捣乱,借此报复。书肆里,桌椅常被掀翻,书册也被丢得满地,卢秉文虽未正面出手,但每日嘴里骂骂咧咧,也是气得不轻。 除此之外,剑敦山事变之后,其山门元气大伤,折了不少弟子,行事也变得低调了许多。大骊虽然打了胜仗,然而却也不敢逼迫过甚,毕竟裴虚子还活着,一个十二境的老怪物,大骊就没几个。就算是自家人内斗,说到底还是大骊的底蕴。 如今双方还在僵持着局势,彼此试探,维持着微妙平衡。 白纾月自然也知道其中的道理。 “哦,对了,青纾,卢师父有打算收你为徒的意思吗?” 见白纾月突然问起了矮老头收徒的事,青纾吐了吐舌头,摇头道:“那矮老头说,还要再看看我资质,说我心不静,学不了他那些阵法。” 白纾月皱眉,“你定是平日偷懒,卢师父才不愿收你。阵法一道,讲究心定神凝,你每次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怎么可能成事?” 青纾不服,嘟囔道:“我哪有偷懒?天天画符练功都快累死了!他教的那些阵法,自己都讲得云里雾里的。况且我才六境,灵力根本不够用嘛!再说,他教得不清不楚,我问一句,他哼哼两声就打发我去看书,而且那些书密密麻麻全是字,看得我头都大了!” 白纾月无奈,又敲她脑门,“就你多借口,懒就是懒。好好用心,少些抱怨!” 青纾揉着额头,小声道:“行行行,姐教训得是,我改还不行?”她顿了顿,笑嘻嘻道:“时候不早了,姐,你今晚还跟独小子一块儿睡?” 白纾月脸一热,慌忙道:“胡说什么!哪是跟他睡,我只是运灵气帮他疗伤!” 青纾斜眼看她,拖长声音道:“真——的?疗伤要钻被窝?” 白纾月轻咳一声,摆手道:“行了,出去出去,别在这儿碍事。”她推着青纾往门外走,青纾笑着跑开,临出门还回头道:“姐,悠着点,别疗得太卖力!” 门扉合上,静室重归平静。 白纾月她转过身,背靠着门,长出一口气,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她看了眼少年,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走回床边。 独孤行依旧安静地躺着,呼吸平稳,胸膛微微起伏。 “......” —————— 另一边,卢秉文正在收拾店铺准备关门。 这时青纾从后院回来了。 “卢师父,你今晚又打算外出啊?” 卢秉文并没有否认,剑敦山一事之后,他就变得忙碌了起来,私底下也有很多秘事要处理。 “嗯,今晚我不会回来,你们就乖乖待在这里,没我的命令,不得外出!” 青纾点点头,“知道了!” 见青纾都这样说了,卢秉文也就不再多讲了,他合上了书肆大门的木板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卢秉文的目的地是符家,他几个踏步,在房屋间来回穿梭,完全不顾城中的眼线,直接大摇大摆、轻车熟路地来到了符家大门之前。 还是老样子,他二话不说了就直接跃到府邸中的后花园内,此刻符元朗已经在茶亭之中等候多时。 “矮老头,你还是老样子,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符元朗慢悠悠地喝着茶,似乎对卢秉文这个不速之客没感到太多的意外,“还有,下次你能不能别这么招摇,全城的人都知道你跑我家来了。” 卢秉文淡淡道:“城中满是眼线,躲不了的。”他随随便便地找了个地方落坐,端起茶水就大口喝了起来。 符元朗皱眉,卢秉文他一个十一境的老怪说躲不了那些眼线,这不是笑话吗?很显然,这死老头就是想拿他们符家当挡箭牌。 符元朗哼了一声道:“我上好的‘水云一碧天’,你就当粗茶来喝啊,你会不会品的?” 卢秉文压根就没把这当回事,直接开门见山道:“符元朗,大骊朝堂那边什么动静?” 符元朗皱眉,他现在最忌讳的就谈这个了,于是他直接回道:“不知道。” 卢秉文立马皱眉,哼道:“不知道?你一个水云城第一大家的家主,居然会不知道朝堂上的事情?” 符元朗却打断道:“不淌混水,是我们符家的立业之本。” 卢秉文苦着脸,看来这趟来符家之行,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于是他就端起茶壶,大口喝起了茶来。 符元朗看得直皱眉,问道:“你干什么?” 然而卢秉文的下一句话直接给符元朗整不会了,“把损失的时间喝回来。” “......” —————— 与此同时,书肆后院。夜深人静,青纾早已经在隔壁房间安然入睡。 此时,独孤行的病房里,白纾月还醒了,倒不如说,是她自己刻意地醒着,只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白纾月轻手轻脚地来到了独孤行床榻前,犹豫了一会儿后,深吸一口气,解下身上的白裙,红着脸地钻进了少年的被窝里。 白纾月闭上眼睛,小声安慰自己:“冷静冷静,只是疗伤而已,对,就是这样。”可越这么说,她的脸反而更红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话没什么说服力。 白纾月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胆,随后她从后面环抱住独孤行,前胸紧贴着他的后背,隔着薄薄的布料,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少年皮肤传来的温度,温暖而厚实,令人感到安心。 她深吸一口气,运起白蟒凝霜诀,一缕缕灵气从她体内流出,顺着掌心慢慢传入独孤行的丹田。这些灵气像一条条细小的溪水,在他经脉里流动。 果不其然,在片刻之后,独孤行体内的游龙诀开始自发地运行,开始吸收那停留在经脉之中那的灵气,化作一股股雄厚的浩然真气,一点点修复他那受伤的筋骨。 “孤行的功法还真是神奇......” 常理来说,每个人之间的真气并不互通,特别是妖的灵气和人的真气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气。然而独孤行的游龙诀却可以容纳和吸收来自外界的一切气韵,做到了一气通万气。 白纾月贴得更近了一些,脸颊几乎要碰到他的后颈,独孤行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暖得她有些恍惚。她的呼吸变得轻浅,可心底却泛起一种说不清的悸动,像春天的溪水,涓涓流淌,止不住地漫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夜色更深,静室烛光摇曳。白纾月的灵气也消耗地差不多了。她缓缓收功,但双掌仍贴着独孤行肩背,未舍得移开。 白纾月心底十分复杂,独孤行昏迷半月以来,她日夜相伴,早已习惯他的气息。可当每每肌肤相触的温热,又让她感到心慌又踏实。她多希望能一直这样抱着他,可她心里清楚,独孤行喜欢的是李咏梅,而自己作为他的朋友,不该有这种想法。 白纾月瞧见独孤行侧脸,那清俊的脸庞又显得那么地安静。她用食指轻轻拨开一缕散发,小声道:“孤行,快些好起来,青纾还等着你教她练剑......”她顿了顿,声音也再度低了下来,“还有我也等着。” 说完,白纾月收回了手,轻轻退出被窝,穿回白裙,系好腰带,起身,推门而出。只留静室里的烛光映照着独孤行沉睡的身影。 白纾月来到小屋门前的石阶坐下,仰头望着满天的星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渐渐地,她就这样睡了过去。 “......” 第450章 又到龙抬头 俗话讲,二月二,龙抬头。这一日,天清气朗,春风拂过小莽城,城门外的官道上人流熙攘,商贩叫卖声与马蹄声络绎不绝,尘土飞扬。 陈尘带着莫黎琪与言卿站在城门前,排队等着入城。陈尘一袭灰袍,重新变回了那糟老头的模样,须发花白,老不正经! 莫黎琪静静地站在路边,腰间挂着那把仙水剑,清冷的眉眼格外引人注目,惹得过路的行人都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 值得一提的是,大齐自京玉城一战后,国势一蹶不振,国土大半沦丧,齐民流离失所,多数沦为流民,寄于他人篱下。 而秦国与隋国战前所签盟约,更成一桩笑谈。盟约中,秦国许诺割让“百里地”予隋,事后却果真送了一块名为“百里”的荒地,那地方寸草不生,偏远荒凉。隋国虽然大怒,却也无可奈何,毕竟白纸黑字记录在册,外加大秦国势强盛,也唯有咽下这哑巴亏。 陈尘踏入城门,回头对莫黎琪笑道:“这百里地,还真是‘百里地’,秦国玩的这一手,真是似曾相识。” 言罢,他低头抖了抖怀里的言卿,逗她玩耍。 莫黎琪皱眉,“大隋中计,你就这么开心?” 陈尘收了笑,淡淡道:“不是开心,是觉着有趣。感慨这座天下,与浩然天下有几分相似罢了。” 莫黎琪不解,问道:“此话怎讲?” 陈尘笑了笑,目光掠过城门上方的匾额,答道:“你不懂。浩然天下,也有个大秦,耍过类似的手段。” “也有个大秦?”莫黎琪眉心微蹙,陈尘口中的浩然天下,她自然不知道,因为要领略外面的天地,那得飞升之后了。 陈尘未再解释,抱起言卿,轻轻抛了抛。言卿小手乱挥,嘻嘻笑着,忽然地冒出一声“爬爬”。 陈尘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言卿居然会误认为他是自己的老爹。 莫黎琪一听,立马蹙起眉头,伸手就想抢回言卿,言卿却小手一抓,紧紧揪住陈尘的衣襟,赖着不肯走。 莫黎琪无奈,只得作罢。恰在这时,轮到他们入城了。守城的年轻大骊官兵横了陈尘一眼,喝道:“老头,站住!” 陈尘如今虽变回老头,但修为不减分毫,仍是修气十一境归真境。他闻言呵了一声,调侃道:“小莽城如今也有官兵镇守了?看来剑敦山一事,着实让大骊动了筋骨。” 官兵一听,嘿!你这老头还指指点点的,立马挥手,“少废话,搜身!”他转头看向莫黎琪,语气瞬间一变,变得十分客气:“这位仙子,请过去。” 陈尘挑眉,这不是区别对待吗?随即不满道:“怎么?她不用搜身?” 莫黎琪瞪了他一眼,未言语。那官兵上下打量陈尘,冷笑道:“你一个糟老头,唧唧歪歪什么?人家仙子一看就是修仙的,哪像你?你再啰里啰嗦,小心吃板刀!” 陈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官兵正要催促,莫黎琪却开口了,“这老头与我一道的,放他过去吧。” 官兵一愣,脸上立刻堆起笑,点头哈腰道:“仙子早说嘛!大爷,快过去,别耽误后面的人。” 陈尘乐了,抱着言卿大摇大摆地跟上莫黎琪,进了城门。刚走几步,他耳尖地听到身后几个官兵凑在一起,低声议论。 “哎,刚才那仙子,长得真漂亮,水灵灵的。” “可不是?那白裙一飘,啧啧,我在水云城那边守了三年,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别想了,人家修仙的,山上人可不好惹,剑敦山就是个例子。” “瞧瞧又不犯法,嘿,那腿真白……” “话说,刚才那小孩,头上是不是凸起?”然而,并没有人理会这名士兵的疑问。 莫黎琪耳力不弱,自然听了个清楚。她眉心皱起,脸上立马浮现出不悦的神情。 陈尘斜眼瞧她,淡淡道:“人家夸你漂亮,你还不乐意?” 莫黎琪冷冷道:“我讨厌这种话。”莫黎琪最讨厌别人议论她的外貌了,特别是在她面前提起那天下三仙的名号。 陈尘哈哈一笑,莫名冒了一句:“红颜祸水,果然不假。” 莫黎琪哼了一声,伸手从他怀里抢过言卿,玉足轻点,翻身跃上仙水剑,径直朝城内飞去。言卿被她抱在怀里,小手还朝陈尘挥了挥。 陈尘也不急,莫黎琪跑不跑其实与他没多大关系,反正有言卿在,她也跑不远。想到这,他便悠哉悠哉地走进城内,寻了家临街的客栈,推门而入。 客栈里人声鼎沸,跑堂的忙着端茶送水,掌柜则忙着低头拨弄算盘。 陈尘走到柜前,敲了敲桌面,问道:“掌柜的,有没有见过一个背魁木剑的少年,身边还跟着个白裙女子?” 掌柜抬头,打量了一眼陈尘,摇头道:“没见过。客官,这城里来往的人多,背剑的少年也不少,我哪知道你说哪个?” 陈尘笑了笑,取出几枚铜钱放在柜上:“少年约莫十七八岁,模样一般吧,头挂一支玉簪,嗯,打扮还算必须书生吧。另外那女子是名修气士,长得还可以,穿白裙。对了,她还有个妹妹,穿青衣的。” 掌柜收了铜钱,思索片刻,仍摇头:“真没印象。客官若要打听,不妨去东城门那里问问,那儿守门的,消息十分灵通。” 这时,店小二凑了过来,拍手道:“哎,客官这么一说,我倒想起点事!前些日子,东城门那边,确实有个背木剑的少年,不过他身边没有姑娘。说到穿白裙的姑娘,倒是有一个,不过听说那女的是蛇妖。” “哦?”陈尘挑眉,追问道:“知道他们往哪走了吗?” 店小二笑了笑说:“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大概是去水云城吧。来大骊的,基本都会去一趟水云城,毕竟那里是大骊的水运中枢。” 陈尘点头,十分满意,随后便丢给小二一枚铜钱,并道了声:“多谢。” 小二接了钱,笑得合不拢嘴:“客官慢走,有啥需要再来!” 陈尘转身离开客栈,抬头望了眼天色,太阳已爬上半空。他低声笑了笑:“原来在水云城啊,臭小子你跑得倒是挺快。可惜,不知道你有没有把为师的剑找回来。”他双手负后,在街上大摇大摆了起来,“不过,劈了剑敦山南石门,胆子不小,倒是没丢我的人。” 第451章 被人坏大事了 与此同时,水云城卢氏书肆的柜台前,白纾月正低头翻看一本书。书皮上写着《脉络通解》,内容尽是经脉走向与灵气运转的论述。 卢秉文从后堂踱步而出,手里拎着一杆破旧算盘,拨弄几下,抬头瞥了白纾月一眼,哼道:“白丫头,平日里你可不像是会老实看书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白纾月抬起头,假笑了一下,没说话。她手指停在书页上,眼神却有些飘忽。 卢秉文凑近一看,瞧见书名,皱眉道:“《脉络通解》?还在为那小子操心呢?” 白纾月低头,眼神黯淡下来。快一个月了,独孤行还是没醒。她日夜照料,换药喂汤,甚至用灵气疏通他经脉,可他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一直沉睡着。 白纾月心底十分害怕,怕独孤行真就这样一辈子躺着,再也站不起来。她已经做好了一辈子这样守着他了。 卢秉文见她不吭声,叹了口气,靠在柜台上,慢条斯理道:“白丫头,别抱太大希望。像他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十有九个醒不过来。你啊,还是早点为自己打算好点。” 白纾月没有应他,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书。 卢秉文又叹了口气,自顾自嘀咕:“看来那份名单,我是拿不到了。亏本买卖,亏大了。” 白纾月闻言,眼神一凛,瞪了他一眼。 卢秉文被瞪得头皮一麻,干笑两声,吹起口哨掩饰尴尬。一个矮老头吹着不成调的口哨,装模作样,有点像市井流气的街头混混。 白纾月没理他,合上书,起身朝书肆后院走去。路过卢秉文时,他头也不回地扔出一句:“搂搂抱抱可弄不醒那小子,省省心吧。” 白纾月脚步一顿,没回头,径直进了后院。 后院里,青纾蹲在地上,手里拿根树枝,正在沙土上画小鸡。鸡头歪歪扭扭,翅膀画得像两片叶子。她画得无聊,嘴里还哼着小调,全然没注意白纾月走来。 白纾月轻咳一声,站在她身后。 青纾吓了一跳,赶紧把小鸡抹掉,抓起树枝假装画阵图,嘴里念叨:“这个阵眼得放这儿,对,对……” 白纾月叹气,蹲下身,拍拍她肩膀:“青纾,我都看见了。” 青纾吐吐舌头,扔下树枝,挠头道:“没办法,这院子太无聊了,天天画阵,头都晕了。要是独书还在就好了,他肯定会陪我闹腾……” 她声音低下去,眼神黯淡。独书死后,最伤心的除了独孤行,就是青纾了。独书为救她丢了命,青纾总觉得自己害死了他,连累了独孤行。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土。 白纾月看着妹妹这模样,心头一软,柔声道:“青纾,你不开心就出去散散心吧,老闷在这儿不好。” 青纾一愣,抬头看向白纾月,眼中有些诧异,“姐,你真让我出去?不是说外面危险,不让我离开书肆?” 这半个多月,白纾月严禁她离开后院,怕外面危险,怕再出意外。青纾其实也知道,她姐的担心是正常的,毕竟剑敦山一事之后,难保那些剑修不会来报复。 白纾月眼神微闪,催促道:“快去吧,趁我没反悔。别跑太远,早些回来。” 青纾一听,蹦起来,拍拍手上的沙土,屁颠屁颠跑出后院,嘴里还喊:“姐,我去街口买糖葫芦,回来给你带一串!” 白纾月望着青纾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妹妹没心没肺也好,省得她多想,徒增伤感。她转身走进独孤行的房间,关上门,手指在门上画出一道静谧阵,隔绝了外界声音。 做完这些,她才松了口气,走到床边。 独孤行躺在床上,脸色红润,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一样。白纾月站在床前,盯着他看了许久。她低头瞥了眼带来的《脉络通解》,咬了咬唇,像是下定决心,站起身,褪下白裙,赤着身掀开被子,钻进独孤行的被窝之中。 这一次,白纾月下定了决心。 床铺狭窄,白纾月看着独孤行的后背,深吸一口气,伸手将他翻转过来,与自己面对面。她手指移到他胸膛前,开始动作轻柔地解起了衣襟。 独孤行毫无知觉,头轻轻靠在她肩上,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那洁白如玉般脖颈,让她心头一颤。 看着毫无防备的少年,白纾月不再犹豫,贴近他,手臂环绕在他的脖颈上,整个人贴了上去。胸口紧贴着他的胸膛,缓缓输送灵气。 这一次,白纾月的灵气如决堤洪水,直接灌入独孤行全身。灵气势如破竹,冲破经脉障壁,在他体内肆意奔涌。 独孤行感受到了白纾月的灵气疯狂入侵,游龙诀开始自发运转抵抗。但有心算无意,独孤行在白纾月的刻意引导之下,很快就败下阵来。他身体开始微微发热,额头也渗出了细汗,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白纾月见时机到了,手指突然移动到他的腰间,开始解起腰带。正当她快要成功的时候,耳边忽地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喂喂喂!你这是干啥?” 白纾月吓了一跳,手指一抖,差点扯断腰带。她的脸瞬间就红了,慌忙缩回手,低声道:“你……你怎么又来了?” 那少年声音坏笑起来:“白纾月,没想到你胆子挺大啊。趁他醒不过来,干这种事?” 白纾月慌了神,急忙辩解道:“我没那个意思!我是看书上说,灵气贴身渡入,从底灌顶,就能刺激全身筋络,助他醒过来!” 那少年声音轻笑两声,调侃道:“别解释了,我懂,我懂的!采阴补阳之术嘛,不用解释。不过你也不必这么费心,因为他就要醒过来了。” 白纾月愣住,还没反应过来,身前的躯体突然动了一下,将她搂进了怀里,紧接着就是一道踏实又熟悉的声音,低低地唤道:“嗯...好软...嗯?” 白纾月一惊,慌忙抬头,正对上独孤行半睁的双眼。少年眼神迷蒙,似乎还没弄清状况。她这才惊觉自己仍蜷在他怀里,两人呼吸相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她的心砰砰直跳,几乎要冲出胸口。 “纾月?” 白纾月愣了一瞬,还未等独孤行反应,突然扯过被子往他脸上一盖,整个人像受惊的兔子般从床上蹦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起白裙就往身上套。 独孤行被被子盖住,脑子还迷迷糊糊,完全没弄清状况,他刚费力扯开被子,转眼就又被人盖上了一个木桶。 “你在搞什么?”独孤行坐起身,刚拿走木桶,就看见白纾月只穿着一件轻薄的白裙,背对着自己,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耳根红得几欲滴血。 “这是?”独孤行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剩条贴身亵裤。他直接懵了,“你……白纾月,你这是……” 白纾月背对他,双手紧攥裙角,脸颊烫得吓人,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我刚才……只是给你疗伤,什么都没有干!” 独孤行咽了一下唾沫,此刻的气氛尴尬无比。最后,还是白纾月开口提醒了他,“孤...孤行,你转过身去,我要更衣...” 独孤行立马回神,迅速转过身,“对...对不起。” 第452章 我叫陈十三 正当白纾月在更衣的时候,独孤行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声音:“哟,醒了?” 独孤行一惊,皱眉道:“你怎么还在?水云江那回,你差点害死我!” 神秘少年轻咳一声:“什么叫害你?我分明在救你!没我教你游龙回生,吊住一口气,你早被那两剑修砍死了!” 独孤行咽了一下口水,试问道:“如果那时候那两剑修不是用剑气,而是冲过来给我一剑,会怎样?” “额...”神秘少年尴尬地笑了一声,“大概就直接被捅死了吧。” “你...“独孤行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不明摆着坑人吗?得亏那两个剑修多疑,剑敦山的剑气镇住了他们,再加上自己还剩点护体剑气,不然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独孤行深吸一口气,刚想斥责对面,白纾月却突然开口道:“孤、孤行。好了。” 独孤行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只能开口嗯了一声。 白纾月似乎也有些忐忑,默默地坐在了少年身旁。 独孤行轻咳一声,为了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他觉得和那神秘少年对话:“你到底是谁?” 神秘少年笑了起来:“你猜?” 独孤行脑子转了转,第一反应就想起了某个的名字,脱口而出:“陈天星?”他之所以猜陈天星,是因为只有陈天星能在自己脑海里说话。 那少年却哈哈一笑:“错!” 独孤行心头一沉,隐约猜到一个可能,“你是另一个我?” 少年笑而不答,只道:“快穿上衣裳,别光着膀子丢人。” 独孤行一听,立马意识到问题,手忙脚乱寻找衣衫,却发现白纾月已经偷偷帮他折叠好了。他看着白纾月递过来的衣服,轻咳一声,低声道:“谢了。” 白纾月没有说话,默默地背对着他。 独孤行穿好衣服,感觉身体暖洋洋的,经脉里有一股冰凉的灵气,在游龙诀的运转下,化作温厚的真气,缓缓流转。他知道,这是白纾月留下的,她几乎将所有的灵气过渡给了自己,而下一步,想都不用想,那肯定就是修为。 白纾月还是没说话。她心跳得厉害,刚才紧贴着独孤行时,她差点忘了分寸。她知道,独孤行肯定不允许她这样做的,因为自己是他的朋友。 独孤行见她不吭声,气氛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很快收拾好心情,问道:“独书呢?” 白纾月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脸色已恢复几分平静,正色道:“独书的遗体……在你玉簪里。” 独孤行一愣,摘下发间玉簪,神识探入,果见玉簪的自成天地内,独书正静静躺在一片白石地之上,小四蜷身守在一侧。他心头一酸,叹息道:“纾月,我去去就回。” 他心神一凝,默念父亲的名字。白光一闪,他整个人消失在房间,进入玉簪天地内。 —————— 独孤行站在高山之巅。山顶平坦开阔,中央嵌着一汪清湖,水面清澈如镜,映着天光云影。湖岸白石错落,清风徐来,在水面撩起细碎波纹。 湖泊一侧,有一缺口,湖水自缺口流出,顺着山崖倾泻而下,形成一道万丈高的瀑布。瀑布水流湍急,撞在崖下石头上,溅起无数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虹光。山间松柏苍翠,点缀着几株灵芝仙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独孤行走到湖边一块空地,空地中央有一方白石桌,桌旁两张石凳,雕工精巧,纹路流畅。小四趴在独书身旁,精神挺好的。独书躺在白石地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如沉睡一般,时间在他身上静止。 “他现在暂时被‘静心’冻住了。” 独孤行猛地回头,看见一名少年站在不远处。少年身穿白衫儒服,衣摆随风轻摆,腰间束一条青丝带,干净整洁。他面容清秀,皮肤白净,与独孤行有七八分相似,却少了独孤行的锐气,多了几分书卷气。 独孤行很少这样形容别人——那就是温润如玉! 独孤行盯着少年,皱眉道:“你到底是谁?” 少年笑了笑,走到石桌旁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一颗白石子把玩:“我说了,你猜。” 独孤行没心情猜,蹲下身,伸手轻触独书的额头,手指冰凉。他低声道:“独书还能救回来吗?” 少年放下石子,抬头看他:“人死不能复生,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独孤行沉默了片刻后,低声道:“那个……谢谢。” 白衫少年笑了笑,摆手道:“你我之间,谢字多余。叫我陈十三吧,刚起的名字,怎么样?” 独孤行有些错愕,难道他就是陈天星口中的那个家伙? 不知为何,陈十三有些洋洋自得,“十三这数,大吉!道家讲,十二为地数,周而复始,十三则相天,由地入天,超脱轮回,不在五行,跳出三界。真神仙也!”他越说越来劲,滔滔不绝:“比十二多一,寓意突破极限,天地之间,独我逍遥......” 独孤行没搭理他,弯腰抱起独书,朝山巅一旁的空草地走去。他蹲下身,双手刨土,一言不发。 陈十三见状,收了笑意,左手轻轻一挥,一把洛阳铲就出现在少年身旁。他淡淡道:“用攻击快点。” 独孤行没有理会,依旧默默地用手挖着地。 陈十三也没劝,走到白石桌旁坐下,取出茶具,慢条斯理地沏起了茶。水声轻响,茶香渐起,他偶尔抬头,看一眼独孤行悲伤的背影,未再开口。 草地上很快出现一个浅坑,土块堆在一边 独孤行挖得很专注,坑越来越深,土屑沾满他双手。他停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举起拳头就是对着地面一顿锤,泥土飞溅,“对不起,独书,是先生辜负了你。” “哪有什么辜负不辜负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的命格就这样,就算你不收他为徒,他也迟早饿死在战乱之中...” 独孤行恶狠狠地瞪了陈十三一眼,陈十三立马闭嘴。 很快地面上就被独孤行砸出了一个大坑,而他是双手也被碎石擦伤得不成人样。独孤行缓缓站起身,轻轻地将独书的遗体抱起,放入坑中。 噗通一声,少年重重地跪倒在地,紧接着,他俯身额头触地。砰砰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贴着地面,久久未起。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重新起身,抓起散落的土,一捧捧填回坑中。泥土落下,土层慢慢地覆盖了独书的身体。 也在此刻,陈十三轻点白石桌,撤去了独书身上的“静心”,从今以后,独书归于尘土。 等独孤行填完新土之后,草地恢复了平整,只留下一个突兀的小土包——那便是独书的新墓。 独孤行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接着!”陈十三的声音打破寂静,一炷香抛来,划过半空。 独孤行抬手接住。 十分普通的檀香,但香本身已经不重要了。 独孤行取出火折子,点燃香头,青烟袅袅升起。他将香插在新土之上,起身退后两步,郑重一拜,低声道:“独书,下辈子,莫再遇我这无用先生。” 陈十三坐在石桌旁,没说话。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又默默在桌上多摆了一只茶盏。 独孤行站起身,拍掉手上的泥土,沉默地走回石桌旁坐下。 茶水清澈,映着湖光。 陈十三推过一盏,淡淡道:“喝口茶,压压心绪。” 独孤行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味微苦,回甘悠长。他放下盏,低声道:“接下来,你想让我干什么?” 陈十三一愣,挑眉道:“你竟会问我意见?稀奇。” 独孤行面无表情,“只是问问,没说要听你的。” 陈十三哈哈一笑,端起茶盏:“你我好歹是一体的,没必要这么针锋相对吧?” 独孤行摇头:“你只是长得像我,你不是我。” 陈十三也不生气,将独孤行的茶盏添满:“我现在没什么要你做的。你好好养身体便是。你刚入六境,根基不稳。” “就这样?”独孤行皱眉,显然不信。 陈十三点头,“就这样。” 独孤行沉默。他也没想到,陈十三竟然什么要求都不提。不过,他确实对境界突然暴涨还有些不适应,从四境到六境,跨度太大,如今他体内的真气时而充盈,时而空虚,像潮水起伏不定。 陈十三似乎看透他的心思,笑道:“别惊讶,这是你应得的。你平时练拳打桩,基础扎实,这次合道不过是把你的潜力逼出来而已。”然而陈十三知道,这一切不过是陈天星搞的鬼罢了。 他略微停顿,接着问道:“接下来你想去哪?继续找天下剑?” 独孤行沉默片刻,点头道:“剑要找回来。它是我弄丢的,我必须得亲手取回。” 陈十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笑道:“行,有志气。不过你要想清楚,找到天下剑,有可能会遇上陈尘。现在你合道了,他可没那么好说话。” “因为你的存在?”独孤行问。 陈十三抿了口茶,淡淡道:“有一部分原因。但说到底,我不归他管,他也没资格管我。” 独孤行皱眉:“可他能管我。” 陈十三沉默了,端着茶盏,目光落在湖面上。其实只要他与陈尘没有利益冲突,那老头是不会找自己麻烦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十三喝完茶,起身淡淡道:“我去打理一下我的茶叶。”说完,他就沿着山巅的石阶缓缓下山,转眼间便消失在山间小道之上。 独孤行转头,看向趴在地上的小四,关切道:“小四,你的伤怎么样?” 小四精神不错,抖了抖鳞片,没理他,直接跳进湖泊,潜入水底,溅起一圈涟漪。 独孤行走到湖边,蹲下伸手摸了摸湖水。水温清凉,触感熟悉,竟与烂泥镇溶洞里流出的水有些相似。他皱眉,喃喃道:“这水……” 第453章 这新茶味道不错,就是有点苦 与此同时,另一边。白纾月独自一人待在屋里,盯着半空漂浮的玉簪,心中空落落的。她伸出手,接住玉簪,握在掌心,坐回独孤行的床榻上。簪子冰凉,触感熟悉,她低头看着它,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不进去找他?” 白纾月皱眉:“我不知道怎么进去。” 陈十三轻笑:“这简单,我让你进去。” 话音刚落,白纾月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刺得她下意识闭眼。紧接着,身子一轻,整个人就飘了起来。她慌忙睁眼,只见脚下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天湖,湖水澄澈如镜,倒映着漫天流云。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 “啊啊啊!”白纾月惊叫出声,慌忙运转灵气,想化白蛇腾空。然而还未来得及,只听耳边风声呼啸,白纾月落入水中。 独孤行正蹲在湖边,盯着湖水发呆。突然听到喊声,他抬头一看,愣住了——白纾月从天而降,直直砸向湖心。他站起身,自言自语:“白纾月?她怎么进来的?” 白纾月“扑通”一声落入湖中,然后没了踪影。独孤行站在岸边,盯着波涛荡漾的湖面,大声喊道:“你没事吧?” 湖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没有人回应。独孤行皱眉,盯着水面看了片刻,心想白纾月是白蛇,应该不会淹死吧,于是他便没急着下水寻找。 可过了一会儿,湖面依旧没有动静。他隐约觉得不对,这玉簪天地有股威压,特别是这湖水,连他自己都无法踏水前行,白纾月很可能也受了限制。他不再犹豫,纵身跳入湖中,朝湖心游去。 水温清凉,湖水深不见底。独孤行费了好大的劲才游到了湖中心。他刚想潜下去找人,忽然觉手臂被人轻轻扯了一下。回头一看,白纾月正湿漉漉地浮在水面,抿嘴笑着:“呵呵,骗到你了吧?” 独孤行顿时松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水,无奈道:“吓到我了,下次别这样了,让我白担心。” 白纾月游到他身边,头发贴着脸颊,水珠顺着下巴滑落,宛如出水芙蓉般美丽,她轻咳一声,低声道:“我看你心情不好,想让你开心点。” 独孤行微微一笑,拉着他的手:“上岸吧。” 两人游回岸边,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白纾月拧着裙角滴水,独孤行甩着青衫上的水珠。湖风拂过,送来阵阵清凉。 独孤行看了眼白纾月,沉默片刻,开口道:“我把独书埋葬了。” 白纾月愣了一下,低声道:“节哀顺变。” 独孤行没再说话,带着她朝湖边的一块空地走去。不知道何时,草地上居然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独书之墓”,碑文写着:“独书朗朗,人间自得。” 字迹奔放豪迈,却又不失工整,很明显刻字之人十分认真。 独孤行只是微微一笑,没想到那家伙还挺用心的。 白纾月立在碑前,双手合十,垂首低语。独孤行站在一旁,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却也能猜到这是她对独书的悄悄话。他没作声,只是安静地等着。 白纾月拜完起身,转头问独孤行:“能让青纾也进来祭拜独书吗?他们生前最要好了。” 独孤行点头,弯腰捡起碑旁的一炷香。这是陈十三故意留下的,他取出火折子,点燃香,递给白纾月:“当然没问题,给独书上炷香吧。” 白纾月接过香,双手捧着,拜了拜,插在碑前的新土上。她退后一步,又拜了拜,低声道:“独书,好好休息。” 此刻,已经无需多言。 做完这些,独孤行带着白纾月走到湖边的白石桌旁坐下。桌上放着茶具,茶盏还残留着淡淡的茶香。陈十三已经不在,他的位子自然也空荡荡的。独孤行坐下,拍了拍身旁的凳子,示意白纾月也坐。 白纾月坐下,湿漉漉的裙子贴着腿,有些不自在。她低头看着石桌,沉默片刻后,拿起桌上的茶壶,动作熟练地清洗茶盏,又从一旁取出一小罐茶叶,舀出一撮,放入壶中。 独孤行默默地看着,为白纾月熟练微微惊讶。 白纾月倒了一盏,递到独孤行面前,低声道:“尝尝。” 独孤行接过茶盏,低头抿了一口,茶香散开,泡得时间刚刚好。 “你还挺会泡茶啊!”少年有些感慨。 白纾月微微一笑,有些得意,“一点点吧。” 独孤行放下杯子,开口道:“过几天,我打算离开这里。” 白纾月正拿起茶壶,手一顿,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这么快?” 独孤行摇头:“不快了。有些事,需要我尽快去做。” 白纾月放下茶壶,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是去找那把剑?” 独孤行嗯了一声,没多解释。 白纾月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道:“那我也去。” 独孤行看着她,略一迟疑,点了点头:“好。” 白纾月愣住,原本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拒绝。她记得过去几次,她提出同行,独孤行都会回避自己。这次他答得这么干脆,反而让她有些意外。 似乎察觉到白纾月的顾虑,独孤行笑了笑,“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别跟来。跟我一起,危险太多。而且我也觉得...其实你没必要跟来。” 白纾月毫不犹豫:“我不怕危险。” 独孤行看着她,沉默片刻,缓缓道:“那你妹妹呢?” 白纾月一愣,很快道:“青纾留在这里,我跟你去。” 独孤行却摇摇头:“纾月,我还是希望你留下来。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所以我不希望你有事。” 白纾月端茶的手停在半空,茶盏在她指间悬着,久久未动。她低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苦笑一声,声音略带涩意:“你也是这样跟咏梅说的?” 独孤行一愣,眼神复杂地落在茶盏上,终究没说出话。 白纾月放下茶盏,抬头看他,“就这么定了。” 独孤行嗯了一声,低声道:“纾月,谢谢。” 白纾月只是微微一笑,没再说话。气氛安静下来,湖边的清风吹过,带起一丝凉意。 正当白纾月以为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却没料到独孤行突然冒出一句:“纾月,你还是换身衣服吧,我看见了。” 白纾月一愣,茶盏差点从手中滑落。她低头一看,湿裙贴着腿,隐约透出那雪白的肌肤。 “流氓!”白纾月脸上瞬间烧红,脑子一热,猛地起身,狠狠踩了独孤行一脚,瞪了他一眼,转身就朝湖边跑去。白光一闪,身影消失,她离开了玉簪天地。 独孤行揉了揉被踩疼的脚,苦笑道,“看来说错话了。” 就在这时,山下石阶传来一阵爽朗笑声。陈十三慢悠悠走上来,手里提着一箩筐茶叶。 独孤行扭头,皱眉道:“你还没走?” 陈十三一张符箓就贴在独孤行身上,瞬间,少年的湿衣服瞬间就干了。随后他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把箩筐往桌上一放:“走什么走?这我老巢,我已经决定在这儿住下了。” 独孤行无语了,目光扫过箩筐,茶叶色泽青绿,带着淡淡泥土气息,瞧着有些眼熟。他挑眉问道:“这是什么茶叶?” 陈十三抓起一把茶叶,凑到鼻前嗅了嗅,笑道:“两年多没采茶,忘了这是什么了?” 独孤行当然认得,不过他想确认一下罢了。他盯着茶叶,沉声道:“泥龙茶?” 陈十三咧嘴一笑,抓起茶壶,往里丢了一撮茶叶,热水注入:“对,泥龙茶,当然你叫它逆龙茶也行。不过这个别名应该很少人知道。” 独孤行皱眉:“哪里来的?” 陈十三随手往山下指了指:“山脚有片废弃茶田,荒了多年,我瞧着还能用,就拾掇了一下。” 独孤行哦了一声,正要再问,陈十三却冷不丁道:“是你爹留下的。” 独孤行一怔,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晃,猛抬头:“你说什么?” 陈十三端起茶盏,慢悠悠喝了一口,风轻云淡道:“荒了多年,茶树还活着。有机会,去打理打理吧。” 独孤行沉默了。 陈十三没再多说,抓起一把茶叶,熟练地清洗茶壶,又重新泡了一壶。果然其他茶叶混在一起就是不怎么好喝。他倒了两盏,一盏推到独孤行面前,忽然问道:“白纾月怎么样?” 独孤行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淡淡道:“她很好。” 陈十三挑眉,笑道:“我是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独孤行放下盏,淡淡道:“我已经答了。” 陈十三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这么坦率。” 独孤行苦笑,端起茶盏,盯着盏中茶水,低声道:“我昏迷那些天,是不是你教她那样做的?” 陈十三摆手:“没有没有,她自己学的。不过放心,她没越界。”他微微一笑,又补了一句:“不过说回来,那条界限应该早没了吧?” 独孤行摇了摇头,“只要咏梅还在,那条线就在。” “呵呵,该说你痴情,还是说你蠢?”陈十三没再追问,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独孤行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叹气道:“我是不是辜负了咏梅?” 陈十三放下茶盏,淡淡道:“你该问,是不是辜负了李咏梅和白纾月。” 独孤行一愣,没吭声,目光落在湖面上,久久没动。陈十三也没再说话,端起茶盏,慢悠悠喝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十三突然冷不丁来了句:“这新茶味道不错,就是有点苦。” 第454章 诫语,儒家心法 “陈十三,你与陈天星他……”独孤行突然开口问道。 陈十三嘴角一扬,收敛了神色,正色道:“我终于等到你问这个问题了。”他站起身,缓步走到湖边,捡起一颗白石子,继续说道:“我便是他。” 独孤行身形剧震,霍然回首,眼神死死盯住陈十三。 陈十三始终未转身,只是凝望着湖水,突然扬手抛出白石,水面应声破碎,涟漪层层荡开,“你别误会,我只是继承了他的全部神识和记忆,当然也包括你的。我是他,又不是他。我生于他,定于你。” 独孤行皱眉,沉声问:“那你将来也打算和我合道吗?” “不会。”陈十三回答得十分干脆,毫不犹豫,看上去不太像撒谎。 独孤行对此感到惊讶。 陈十三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本来就是合道后诞生的,半人半神,已经没必要再合道了。” 独孤行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答案。但他并未完全信任陈十三,按陈天星离开前的说法,陈十三应该还保留着他的某物。 就在这时,陈十三突然伸手一抓,身前闪过一道虚影,随即大河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独孤行微微皱眉,大河剑是他师父的本命剑,如今却落到陈十三的手上,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理。 就在这时,陈十三却随手将剑抛给了独孤行:“今后这剑就是你的佩剑了。至于魁木剑,你把它炼化成本命剑,藏于体内。” 独孤行慌慌张张地接住大河剑,轻轻拔出,手指抚过剑身,带出丝丝水浪之声。好剑在手,可他却迟疑了,“这可是师父的本命剑。” 陈十三微微一笑,“到了你手上,那便是你的!况且,那老家伙不用剑,也无敌于天下,他可是活了千年的老鬼。” 独孤行苦笑,“这是什么道理?” 陈十三转过身,眼角一挑,“我说的话,便是理!” 独孤行无语,心道:这么自大吗?陈十三这性子,到底是继承了谁?念头一转,他又觉好笑,或许,这便是合道后的自己吧。 陈十三不再多言,伸手一抓,掌中突现一根断裂的竹签,抛向独孤行:“拿着” 独孤行接过一看,竹签上刻着“君子藏器于身”,正是之前折断的那根。他皱眉道:“这是做什么?” 陈十三淡淡一笑,指着竹签道:“以这个做‘诫语’,炼化本命剑。” 独孤行皱眉,“诫语?那是什么?” “诫语啊...”陈十三负手而立,得意一笑:“那是浩然天下的儒家君子用于鞭策自我的规矩,也是感悟天地人而悟出来的道路。如果你不懂,就当作一种心法来理解吧。” “心法?”独孤行低头看了眼手指的竹签,开口问道:“可是,我不知道怎么炼化它啊。” 陈十三淡淡一笑,“这简单。吞下竹签,脱去衣衫,游到天湖中央。我会把这句话烙印在你心中的。” 独孤行愣住,低头看了看竹签,嘴角抽了抽。把这玩意吞了?不会噎死我吧。 陈十三置若罔闻,突然脚下猛地一踏地面,湖面突然震动了起来,水波翻涌,荡起层层涟漪,“四脚蛇,你吸够了没有!?” 藏在湖底的小四受到了惊吓,窜出水面,对着陈十三怒吼一声,似乎十分不满陈十三。 陈十三冷哼一声,气势陡然一变,整个人如渊渟岳峙,一股无形的威压自他周身散出。他身形未动,衣袍却无风鼓动,周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湖面水波瞬间静止,连山间的清风都停了片刻。 “圣人!” 小四被这气势吓懵了,瞬间缩回小蛇模样,嗖地飞到独孤行身后,蜷成一团,不敢再吭声。独孤行也咽了一下口水,“你已经成圣了吗?” 陈十三收回目光,哈哈笑道:“什么圣人?我哪有那本事,我吓吓它而已。我也是成为了玉簪天地的道主,才能调动附近的山河日月。” 独孤行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看来以后在玉簪不能随便惹这个家伙啊! 陈十三把目光投向独孤行身后的小四,冷声道:“别以为喝了点龙血,自己就成龙了,蛇就蛇,要是敢不听话,我自己把你压酒池之下!” 小四立马老实了,连连点头。 随后陈十三转头看向独孤行,恢复平静,“好了,吞下去吧。” 独孤行低头看手中竹签,咽了口唾沫,将签放入嘴中,抓起桌上茶壶,猛灌几口茶水,又拍了几下胸膛,这才硬生生吞了下去。 竹签入喉,微微难咽,却无大碍。 陈十三满意地点点头,指着湖心道:“进去吧。” 独孤行不再犹豫,脱下衣服,光溜溜的,纵身跃入天湖。他游到湖中心,停下身形,漂浮在水面之上。 陈十三站在岸边,沉声道:“运长生诀。” “长生诀?”独孤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游龙诀的别称。他闭上眼,体内真气运转,游龙诀缓缓启动,丹田生出一丝暖意,真气沿着经脉流转四肢百骸。 陈十三见他运功,左手一抓,魁木剑凭空出现在掌中。他屈指一弹,魁木剑化作一道黑光,飞至独孤行头顶,悬空而立,剑尖朝下,微微颤动。 “悬剑于顶!”陈十三右手指天,湖面骤起波澜。水流自四方开始聚拢,化作一道道细长水柱,环绕独孤行周身。水柱旋转,渐成漩涡,宛如无数条游龙,湖底隐有光华升起。 “剑意入体!”陈十三低喝一声,左手一引。魁木剑剑身散发出淡淡青光,一缕缕剑意自剑尖流出,化作丝线般的光芒,缓缓没入独孤行头顶。 水柱随之加速,灵气自湖水渗出,融入剑意,不断碰撞着少年的躯体。 独孤行只觉一股锋芒自头顶灌入,刺痛着他的脑壳,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剑意在他的经脉中横冲直撞,流经全身十二条经脉,如刀锋般割裂全身。 独孤行紧咬牙关,将丹田内的真气与剑意交融,使其隐隐有融合之势。 诫语“君子藏器于身”在脑海中浮现,字字清晰,独孤行用心感悟,回想起那句刻在竹签上的字——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争其必然,顺其自然。 湖面水柱越聚越多,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水环,将独孤行与魁木剑包裹在内。水环旋转,灵气浓郁,湖底隐隐透出青光游动,胜似龙影。小四躲在陈十三身后,探出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陈十三双手不停,掐诀更快,口中低念:“剑归一,心藏器,灵引木,气化龙!” 第455章 徒悲伤 与此同时,水云城卢氏书肆后院,青纾捏着两串糖葫芦,蹦蹦跳跳地从街口回来。她刚踏进院子,便瞧见白纾月坐在屋门前的石阶上,双手托着下巴,盯着地上发呆。 青纾扬起手中糖葫芦,喊道:“姐,我回来了!” 白纾月抬起头,嗯了一声,淡淡道:“独孤行醒了。” 青纾一愣,随即眼睛一亮,高兴地喊道:“真的?他在哪儿?我去看看!” 白纾月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答道:“在玉簪里。” “玉簪?”青纾迫不及待,把一串糖葫芦递过去:“姐,给你,我去找他!” 白纾月没接糖葫芦,摇了摇头,低声道:“你先留着,我带你去看看独书。” 青纾僵在原地,笑容瞬间凝固,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糖葫芦,声音低了下去:“哦……好。” 白纾月转身走进独孤行的房间,青纾默默跟在后面,步子有些慢。她们来到床榻前,白纾月取出独孤行的玉簪,握在掌心,对着空气轻声问道:“可以放我们进去吗?” 屋内安静,没人回应。 青纾皱眉,抬头看向白纾月,低声道:“姐,没人理你。” 白纾月没理她,又问了一次:“可以放我们进去吗?” 这次,空气里终于响起陈十三清亮的声音:“等等,独孤行在炼化本命剑。” 白纾月松了口气,青纾却歪头,满脸疑惑:“炼化本命剑?那是什么?” 白纾月摆手,示意她别吵,静静等着。 ...... 与此同时,玉簪天地内,天湖之上,水流汇聚成漩涡,声势浩大。独孤行漂浮在漩涡中心,魁木剑悬于头顶,剑身已变得虚幻,青光丝丝缕缕,缓缓沉入他体内。 陈十三站在湖边,双手负后,盯着湖心的独孤行,点了点头,低声道:“还不赖嘛,没啥天赋,但基础打得够结实。”随后他转身,屈指一弹,湖边白石桌上泛起白光。 紧接着,外面的白纾月二人便被玉簪吸入其中,身形随白光浮现,出现在石桌旁。陈十三只是瞥了她们一眼,便身形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纾月一睁眼,就瞧到湖心的独孤行,赤裸着身体,魁木剑的虚影正缓缓没入他体内,清风吹荡着他的长发,英姿飒爽。 白纾月微微脸红,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身旁的妹妹开口道:“嗯?他在干嘛?” 白纾月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捂住青纾的眼睛,低声说:“别瞎看。” 青纾被捂得莫名其妙,挣扎着掰开她姐姐的手指,“姐,你干啥?我啥都看不见了!” 白纾月拉着她转过身,背对着湖心,语气也变得有些急了:“看不见就对了。”她牵着青纾往草地走去,“走吧,独书的墓就在前面。” 青纾虽想回头偷看,但想想也觉得不太合适,于是就默默跟上她姐姐。 二人来到草地上,独书的墓碑静静立在那里,碑文“独书朗朗,人间自得”在阳光下格外清晰。碑前的新土平整,旁边的香已经燃尽,只剩一小截灰。 青纾盯着墓碑,停下脚步,没说话,捏着糖葫芦的手微微缩紧。 白纾月松开青纾的手,退到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知道青纾和独书关系好,独书死后,青纾一直没缓过来,所以她要让独书和青纾独处一段时间。 青纾蹲在墓前,盯着糖葫芦,嘴唇动了动,似乎在低声什么,但白纾月没听清。 白纾月没靠近,回头看了一眼湖心的独孤行。水漩涡还在旋转,魁木剑已经完全没入他体内,青光在他胸口一闪而逝。 白纾月看得有些出神。这是她第一次见人炼化本命剑。剑修大多有佩剑,但本命剑不同,它连着剑修的气运和本心。炼成本命剑,剑修的道途会更进一步,可一旦剑毁,道基可能受损,剑道停滞。 白纾月微微皱眉,在她印象中剑修很少炼化本命剑,大多数都是以佩剑为主,毕竟剑与心连会让人暴露不必要的弱点。 就在这时,陈十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小子得在这儿待三天,你们别打扰他。” 白纾月回过神,低声回答:“知道了。” 她转头,看到青纾已经站起身,回到她身边。青纾低着头,手里空空的,两串糖葫芦都留在了墓前。 白纾月看了看墓碑前的糖葫芦,平静道:“我们走吧。” 青纾没吭声,点了点头。两人刚要离开,青纾突然抬头,指着湖心问:“姐,独孤行在那儿干啥?” 白纾月一惊,连忙又捂住她的眼睛,“别看,快走!”她拉着青纾,脚步匆匆,白光一闪,二人消失在玉簪天地。 回到书肆房间,白纾月松开手,青纾揉了揉眼睛,嘀咕道:“姐,你至于吗?我就看一眼。” 白纾月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小孩子家家的,瞎凑什么热闹。” 青纾撇撇嘴,坐到床边,晃着腿说:“独孤行炼本命剑,是不是要去干大事?姐,你是不是也得跟着去?” 白纾月一愣,没想到青纾会问这个。她坐到青纾身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要去找剑,我可能会跟他一起去。” 青纾顿时来兴趣了,蹦了起来:“那我也要去!” 白纾月摇头:“你不行。你留在这儿,跟卢师父学阵法。” 青纾不乐意了,皱眉道:“为啥?我六境了,也不差啊!” 白纾月敲了敲她额头:“老实待在这儿,别给我惹麻烦。” 青纾揉着额头,小声嘀咕,“姐,你偏心。独孤行能去,你也能去,为什么就我得留下?” 白纾月微微一愣,以前的青纾是不会像这样撒娇的,不如说她是个很有主见的人。白纾月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阳光洒进屋里,落在她白裙之上。 青纾见姐姐不说话,就在那儿玩手指。 白纾月见她这模样,心里一沉,“青纾,你是不是...在模仿独书?” 青纾似乎没听懂,歪着头道:“啥意思?” 白纾月微微皱眉,淡淡道:“你先回去看店吧,我在这儿等独孤行出来。” 青纾哦了一声,跳下床,往外走,临出门时,还回头说了一句:“姐,独孤行出来后,你记得叫我啊!” 白纾月嗯了一声,轻轻关上门,屋里又安静下来。她坐回床边,透过窗外,看着青纾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青纾,独书已经死了。” 第456章 遛进流水席 与此同时,另一边,陈尘和莫黎琪走进了清河县。 莫黎琪戴着纱帽,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睛,身上披着宽大外袍,却遮不住那窈窕的身段。 陈尘老样子,一身灰袍,老头模样,双手背后,吊儿郎当!他跟在莫黎琪身后,看上去就特别像那种剑宗的老臣。莫黎琪很自然就成了,某剑宗的山主的掌心肉。 “话说,你能不能变回去?你这样子搞得我很不自在!”莫黎琪小声抱怨。 陈尘白了她一眼,“我在潜伏!你当这是玩呢?要是被那群道家老狗知道我在这里,我有得逃了!” 清河县街头还算热闹,二人刚踏入镇子,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摊贩叫卖声,街上路人来往,偶尔还有几辆牛车吱吱呀呀经过。 莫黎琪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还高挂,时候尚早,她提议道:“陈尘,我们在这儿歇一歇吧。” 陈尘皱眉,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莫黎琪轻轻晃了晃怀里的言卿,低声道:“为了她,走了半天,她该累了。” 陈尘低头瞧了眼言卿,小丫头睡得脸蛋红扑扑,他叹了口气,摆手道:“好吧,先歇着。不过,你有空要教教她怎么走路,她这样也太懒了。” 莫黎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浅浅的笑:“那我们找家客栈。” 话音刚落,街巷尽头传来一阵锣鼓喧天,咚咚锵锵,夹杂着笑语喧哗。 陈尘眉毛一挑,停下脚步:“哟,有人办喜事?” 莫黎琪顺着声音望过去,巷子尽头果然走来一支队伍。前面八人抬着一顶红绸花轿,轿身挂满彩带,随风摇晃。轿前一群人敲锣打鼓,还有人吹唢呐,滴滴答答的,十分喜庆。 路边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孩童追着跑,妇人凑在一起低声议论。 陈尘瞧得有趣,抬脚就往那边走:“去看看,挺热闹的。” 莫黎琪抱着言卿,跟了上去。她虽是山上修士,平日清修惯了,这种人间喜事少见,也勾起了几分好奇。 清河县的习俗颇为讲究,迎亲路上,轿前必有“引路童子”,两个七八岁的小童,手持红灯笼,走在最前,寓意前路光明。 陈尘挤到队伍后头,瞅准一个蹦跳着抢铜钱的小孩,笑眯眯问道:“嘿,滑头!这是谁家办喜事,排场这么大?” 小孩瞥了他一眼,撇嘴道:“问这个干啥?”说完扭头又去抢地上的纸花。 陈尘乐了,从袖里掏出几枚大骊铜钱,递过去:“说说看,赏你的。” 小孩接过钱,掂了掂,立马眉开眼笑:“是县令大人新婚!” 陈尘挑眉,逗他:“一个小县令,至于搞这么大动静?” 小孩嘿嘿一笑,斜眼看他:“老头,你不是本地人吧?” 陈尘哈哈一笑:“你眼还挺尖。” 小孩摊开手,晃了晃:“想知道为啥这么大喜事?” 陈尘失笑:“你这小鬼,眼睛里全是钱。”他又掏出几枚铜钱,塞到小孩手里。 小孩接了钱,笑得眼睛眯成缝,压低声音说:“县令大人娶的是林家大小姐!清河县的林氏,除了高氏,就是头一号财主!林老爷为了庆祝女儿新婚,摆了大宴,邀请全县的人去吃喝!酒席摆了三天三夜,流水席,谁都能去!” 陈尘摸了摸下巴,“这么有钱?全县人都请?” 小孩点头,得意地说:“那是!林家以前在大骊朝堂上有人,财大气粗!” 陈尘眯了眯眼:“有钱有势,为啥找个小县令做女婿?” 小孩嘿嘿一笑:“你这就不懂了。林家早年就是靠攀附一个县令起家的,那县令后来去了大骊京城,当了个什么大夫的官,听说挺大的。” 陈尘点点头,没再问,摆手让小孩跑去玩了。 莫黎琪抱着言卿,走近陈尘,低声问:“你问这些干什么?” 陈尘笑了笑,背着手往前走:“好奇罢了。说起来,你想听听大骊的官阶怎么排吗?” 莫黎琪皱眉,抱着言卿跟上:“不想。你从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陈尘哈哈一笑:“我一个老神仙,懂点人间的规矩,有什么奇怪的?走,找客栈去。” 两人沿着街巷往前走,锣鼓声渐远。路上,陈尘自言自语:“县令还能变卿大夫?奇了怪了。况且,不该叫县尹或者县大夫吗?罢了,将来有机会,改改便是。” 莫黎琪听了这话,忍不住说道:“你还想改大骊律法?” 陈尘没回头,慢悠悠走着,突然停下,转过身,笑着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这座天下吗?” 莫黎琪一愣,抱着言卿,没吭声。 陈尘自顾自说:“在我看来,它走错了路。” 莫黎琪没吭声,只静静看着他。陈尘也不解释,继续往前走。街巷喧闹,锣鼓声渐远,迎亲队伍已拐进另一条街。清河县的街面不算宽敞,两旁店铺林立,茶肆酒楼间或夹着布庄当铺。 两人走了半条街,寻到一家客栈,名唤“清河居”。客栈门脸不大,二层木楼,门前挂着两盏红灯笼,门口站着个跑堂的,热情招呼:“两位客官,住店还是打尖?” 陈尘瞥了眼客栈,点头道:“住店,开两间上房。” 跑堂的笑眯眯领他们进去,柜台后掌柜拨弄算盘,抬头一看,忙起身:“两位仙师,里边请!上房都收拾好了,干净得很!”莫黎琪跟在后头,纱帽低垂,遮住脸,只腰间仙水剑微微晃动,引得掌柜多看了两眼。 “别仙师仙师的,叫我老头就行。”陈尘似乎有些不耐烦。 上了二楼,跑堂推开两间房门,笑道:“两位,这边请!热水一会儿送上来,晚饭想要啥,吩咐小的就行。” 陈尘点头,走进一间房,把言卿轻轻放在床上。小丫头睡得香甜,嘴里还嘀咕着“爬爬”。陈尘笑了笑,替她盖好被子,转身对莫黎琪道:“你先歇着,我去打听点事。” 莫黎琪站在门口,纱帽下的眼眸盯着他:“打听什么?” 陈尘嘿嘿一笑:“县令新婚,流水席可不能错过。顺便问问,最近这清河县有没有背木剑的少年路过。” 莫黎琪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陈尘一眼。 ...... 很快,陈尘就独自一人就来到了县官的流水席。 府邸前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锣鼓喧天,红绸飘舞,喜气洋洋。府邸门口摆着一顶花轿,轿帘轻掀,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缓缓走出。她头戴凤冠,面容姣好,肌肤胜雪,宛如仙子下凡。 周围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哎呀,这林氏大小姐真是美若天仙啊!” “可不是吗,听说她不仅貌美,还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这许县令真是走了狗屎运,能娶到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娘子。” “听说林家为了这场婚事,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全县的人都能来吃喝,真是大手笔啊!” 陈尘站在人群后头,双手背在身后,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他对林氏女的容貌倒是不太在意,反而对这热闹的场面颇感兴趣。他低声自语道:“郡县制?好像又不是,原来大骊内部已经如此了吗?有趣!有趣!” 站在他身旁的一个中年男子听到了他的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嘀咕道:“这老头脑子有毛病吧?这么漂亮的新娘子,他居然关注什么什么制?” 陈尘似乎听到了中年男子的心声,但并没有理会。此刻他只想着怎么混进府邸内去蹭饭。他环顾四周,寻找机会。 要是周围的人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起眼的老家伙,其实是个杀神,而且还只想着偷偷溜进去吃顿饭,估计得吓晕过去。 或许在这座天下的人不会理解,但是在浩然天下,这种事情时常发生。因为在那里有一句老话叫作:“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就算是名钓鱼翁,也可能是兵家之祖! 新娘子跨完火盆后,林家人开始招呼大家入座。当然,只有贵客才能进府邸里吃内席,其他人就只能在街上的流水席凑合了。陈尘心想,既然来了,当然得坐内席啊。至于请帖,对他来说就是小事一桩。 他走到一个中年男人身边,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那男人回头,皱着眉问道:“你谁啊?” 陈尘嘿嘿一笑,“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要是浩然天下认识陈尘的人在这儿,肯定得吐槽一句:“陈老鬼,你都合道境的高人了,还玩这种小把戏,不嫌丢人啊?” 陈尘自然不在乎这些。他虽然比不上那些道家老祖,但有个特点,那就是脸皮厚。再说了,这又不是浩然天下,谁管得着他啊? 陈尘顺走了请帖后,就大摇大摆地走到府门前,亮出请帖,轻轻松松过了守卫的检查。至于那个丢了请帖的人会怎么样,他可一点都不关心。 府邸内更是热闹非凡。宽敞的庭院里摆满了酒席,宾客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中央有一个木台,上面有人在表演胸口碎大石,引得周围的观众阵阵喝彩。 陈尘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环顾四周,暗自思忖:“这林家真是财大气粗,办个婚礼都这么奢华。不过,这大骊朝的官制还真是有点意思,县令能娶到这么有背景的女子,看来这官场的水也不浅啊。” 陈尘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香四溢,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他听到旁边有人在议论:“听说这林家早年就是靠攀附一个县令起家的,后来那县令去了大骊京城,当了个大夫的官,听说挺大的。” 陈尘心中一动,暗自思忖:“原来如此,难怪能办出这么大的排场。” 就在这时,木台上的表演结束了,众人纷纷鼓掌。接着,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走上台去,他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今天是我女儿的大喜之日,感谢大家前来捧场。林某不胜感激,特备薄酒一杯,敬大家!” 众人纷纷举杯,齐声道:“恭喜林老爷!恭喜县令大人!” 陈尘也举起酒杯,跟着众人一起喝了一口。不过让他在意的是,坐堂内的新郎子,因为他看到新郎子缺了颗牙。 “哦?被人打了?有意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尘吃得饱饱的,酒也喝得微醺。这时候,又到了新家的人给下面的人敬酒的时候了。陈尘觉得无趣,便想起身离去。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有人在议论:“听说之前清河县来了个背木剑的少年,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将许县令揍了一顿。” 陈尘心中一动,暗自思忖:“背木剑的少年?莫非是……”他没有离去,而是蹲到新郎子和新娘子来敬酒的时候,装作喝的醉醺醺的,拍了拍许县令的肩膀。 许县令皱眉:“你是?”他从来没在镇子里见过陈尘这号人物。 然而陈尘却冷不丁地来了一句:“看来那小子没打够你啊!”随后,在许县令的一声惨叫之下,陈尘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一众宾客面脸震惊,以及许县令的满地碎牙。 第457章 一看就没活明白 在清河县的客栈休息一天后,陈尘推开房门,悠闲地来到莫黎琪的房前。门半掩着,里头传来言卿咿咿呀呀的声音。他探头一看,莫黎琪正蹲在地上,双手扶着言卿的胳膊,小丫头迈着小步,走得歪歪扭扭,却已颇有模样。 言卿每迈一步,便咯咯笑出声,脸蛋红扑扑的,莫黎琪抬头看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陈尘倚在门框上,敲了敲门,“走吧,该动身了。” 莫黎琪抬头,点了点头,起身抱起言卿。小丫头还在挥手,嘴里喊着“爬爬”。莫黎琪拍了拍她的背,走出房间,随手关上门。 “有什么收获吗?”莫黎琪问道。 陈尘淡淡道:“没有。” 莫黎琪并不意外,陈尘很少跟她说自己的发现,就算真找到了,估计也不会告诉自己。 今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二人刚踏出客栈,就已经感觉到热了。陈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蒲扇扇了起来。 “你也会觉得热?” 陈尘回头看了眼莫黎琪,微笑道:“因为我是人啊。”说着,他就给莫黎琪扇起了风,有法术加持下,蒲扇吹出的风十分清凉。 莫黎琪一愣,这老头改性了?然而下一句话却让她笑了,“我只是给言卿扇。” “呵呵,你说是便是吧!” 就在这时,突然有两名不长眼的富家公子哥撞了上来,二人身后还跟着两名护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莫黎琪皱眉,抬眼望去,只见一名公子哥手拿折扇,身穿着青衫,样貌不扬却又一副书生气质。另一名则颇为肥胖,身穿锦袍华丽,脸上挂着肥笑。 要是独孤行在此,他肯定认出二人,他们正是高景然和高景同,至于那两名护卫就不用说了,是他们的下手——鬼爪和铁牛。 高景同一眼瞧见莫黎琪,顿时被露出的一截玉足吸引,吹了声口哨,笑得肆无忌惮。 莫黎琪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哪来的傻子?” 高景然见状,立马装作和事佬,前一步,低声喝道:“景弟,别失礼!”随即他转向莫黎琪,拱手笑道:“在下高景然,见过仙子。不知仙子名讳?” 高景同撇嘴,嘀咕一句:“不就看一眼嘛。”他虽收敛了几分,眼睛却还在莫黎琪身上流连。 陈尘站在一旁,叹了口气。他慢悠悠走上前,当着鬼爪和铁牛的面,抬手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纸符,啪地拍在高景然额头。接着,他把手搭在高景然肩上,轻轻一按,随即收回手和符箓。 高景同愣住,随即跳脚喊道:“死老头,你干什么?” 鬼爪与铁牛踏前一步,纷纷手按刀柄,眼神戒备。周围路人纷纷停步,远远围观,议论了起来。 高景然却摆摆手,笑容不变,温声道:“景弟,老人家并无恶意。”他摸了摸额头,似乎浑然不在意,但嘴上还是试探道:“老先生,方才那是何物?在下家中正好有上好的碧螺茶,不如请仙子与老先生一同前往品茶?” 陈尘笑了笑,眯眼道:“高公子,家中碧螺茶确实不错,我早就闻到了。” 高景然一愣,刚要接话,陈尘腰间的灰葫芦轻轻一震,两道剑光飞出,斩妖与除魔两把长剑悬空一闪。不到一息,高景然和高景同同时捂住下体,痛得弯下腰,脸色煞白。 鬼爪和铁牛大惊,齐齐后退一步。他们瞪着陈尘,眼中满是惊惧。这平平无奇的老头,竟是个归真境剑仙! 莫黎琪皱眉,“你怎么突然动手?” 陈尘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那臭小子做事没收拾干净,还要我来擦屁股,我不把两人直接抽死已经很好了。” 莫黎琪叹气,责怪道:“这么做也太招摇了。” 陈尘哼了一声,背着手道:“怎么?你不想一剑劈了他们?要不是言卿,你早想一剑杀了他们吧!” 被挫穿想法,莫黎琪冷哼一声,“我哪有像你这样随便杀人的?”她不想再争辩,丢出仙水剑,玉足轻点,直接带着言卿御剑离去。小丫头还不明所以地挥着小手,朝陈尘咧嘴笑。 莫黎琪走后,陈尘目光扫向鬼爪与铁牛。二人早已吓破了胆,双双跪地,颤声道:“仙师饶命!小的有眼无珠!” 陈尘没有理会二人,只是淡淡地看着高景然,说道:“我刚才给你下了一道命冥符,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让你变成一堆烂泥。” 高景然吓得连忙跪倒在地,“仙师饶命啊!有什么吩咐尽管讲,就算我高景然倾家荡产,也在所不辞!” 陈尘笑了,“就你这样的烂人?配当我棋子?”话音刚落,他轻轻一挥手,一道劲力打出,原本瘫软在地的高景同,头颅瞬间由内到外瞬间炸裂开来,化作一滩血水,惨死当场。 “啊啊啊!”高景然都吓懵了,陈尘扫视一眼,此时此刻,街道空无一人,原本看热闹的百姓见陈尘如此杀人不眨眼,都逃命一般纷纷离去。 陈尘懒得理会,扭头看向其余三人。此刻,高景然、鬼爪、铁牛他们全部都被吓尿裤子了,温热的咸水流了一地。陈尘见差不多了,才开口冷冷道:“我记得清河县好像有一名姓柳的女戏子...” 陈尘话未说完,高景然就已经抢答道:“仙、仙师这我知道,那女的叫柳湘湘,长得还算可以,我、我这就帮你把她抓来。” 谁知道下一刻,陈尘眼一瞪,一道威压落下,直接将高景然压进地里口吐鲜血,“唉,我说话你别插嘴行不行?” 高景然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大爷太难伺候了! 陈尘淡淡道:“我叫你去办的事情十分简单,就是定期给那丫头送点钱财就可以,不多,够她用就行。其余的,你们就确保她安全就可以。” 高景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就...就这样?” 陈尘不咸不淡道:“就这样,你还想怎样?要不我把你全家杀了,然后将钱都交给她?” 高景然见陈尘要灭他满门,连忙磕头求饶,“仙师,我这就去办,我这就去办!” 陈尘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拍了一下腰间的酒葫芦,“斩妖”飞出。他脚下一踏,御剑而起,离开前他留下了一句话:“姓高的,读书是读进脑子的,不是叫你读进下半身的。亏你还这么有钱,真是老天瞎了眼!” 说完他化作一道灰光,顷刻间消失在遥远的天边。 ...... 与此同时,莫黎琪御剑飞过清河县外的渔港,目光扫过下方,忽然停住。只见一叶小舟之上,一名漂亮的女子正坐在船头,低声哭泣。 莫黎琪皱眉,仙水剑在半空停下。她低头凝视片刻,足尖轻点,跳了下去,稳稳落在舟头。 从天而降的莫黎琪把柳湘湘吓了一跳。她慌忙地擦去泪水,抬头问道:“你...你是谁?” 莫黎琪微微一笑,摘下纱帽,声音轻柔:“羡阳山的莫黎琪。” 柳湘湘愣了愣,“羡阳山?”那不是四大剑山之一吗?这些要层层选拔的才能进山门进修的大剑宗,天下何人不晓? “仙子,在下柳湘湘。不知仙子有何贵干?”柳湘湘拱了拱手,还真是有模有样。 莫黎琪平静道:“我见你在哭,想下来陪你聊聊。” 柳湘湘摇了摇头,声音低哑,“多谢仙子好意,只是小女子无事,仙子多虑了。” 莫黎琪没再追问,静静看着她。柳湘湘低头,手指攥着衣角,不敢说话。 这时,天边剑光一闪,陈尘御剑而至。他悬在半空,见莫黎琪居然这么巧遇到了柳湘湘,便大喊道:“莫黎琪,愣着干嘛?赶路了!” 莫黎琪皱眉,抬头冷声道:“你要走,自己走!” 陈尘嗤笑一声,降下剑光,站在半空:“哟,还生气了?那行,把言卿给我,我这就走。” 莫黎琪哼了一声,抱紧言卿,起身踏上仙水剑,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陈尘低头,看了眼舟上的柳湘湘,随后又留意到不远处的柳树,突然呵呵一笑:“还正是应了那句——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柳湘湘一愣,抬头看向陈尘,却见他已踏上斩妖剑,剑光一闪,瞬间消失在天边。 清河县外,小河流淌。莫黎琪御剑在前,刻意放慢速度,等着陈尘追上。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言卿,小丫头正向后挥手,看来陈尘真追上来了。 莫黎琪嘴角微扬,轻轻调整了下姿势,让言卿趴得更舒服。 不到半刻,陈尘果然追了上来,斩妖剑与仙水剑并排飞行。他瞥了莫黎琪一眼,开口道:“还耍上脾气了?” 莫黎琪没理他,目光盯着前方,专注御剑。 陈尘自顾自道:“那姑娘,一看就没活明白。” 莫黎琪哼了一声,冷冷道:“就你活明白了。” 陈尘笑了,“我看你也没活明白。” 第458章 回落洞府境 三日光阴,转瞬即逝。 玉簪天地中,天湖的漩涡渐渐消散,水面重归平静。独孤行静静漂在湖心,周身剑气凝练,体内散发的剑意与湖水隐隐呼应,泛起细微的涟漪。 白纾月站在湖边的白石桌旁,远远望着湖心的独孤行。见他周身剑气流转,她心头一震,喃喃道:“原来他已经六境了啊……” 话未说完,湖心漩涡突然一顿,独孤行猛地自水中跃起,周身剑气收敛。然而奇怪的是,他的修为似乎在回落,气息不再如先前那般充盈,竟隐隐有跌境之势。 白纾月皱眉,“难道是炼剑失败了?” 独孤行长吐一口气,感受体内真气流转,丹田却隐隐空虚,发现自己修为跌至修气五境,洞府境。他皱了皱眉,双臂一划,径直向岸边游去。 白纾月见他靠近,急忙转过身,背对湖面。她知道独孤行此刻赤身裸体,她耳根发烫,愣是没敢回头。 独孤行爬上岸,手忙脚乱地抓起青衫往身上套。衣服有些宽松,还带着淡淡的清香——想必是被人拿去洗过。他理了理衣袖,轻咳一声:“可以了。“ 白纾月闻言,缓缓转过身,脸上已恢复平静,微微一笑:“本命剑炼成了?” “呵呵,算是吧!”独孤行挠了挠头,脸上并无多少喜色。魁木剑炼成本命剑,不过水到渠成。倒是那句‘君子藏器于身’,让他感悟了很久。 白纾月见少年没多大喜悦,微微皱眉:“你跌了一境,那是...” 独孤行苦笑,走到白石桌旁:“只是炼化过程耗了太多剑气,根基没稳住,掉到五境了。说实话,这六境修为本来就不是我一步步练出来的,跌了就跌了。” 白纾月微微一笑,“你这心态,倒是少见。” 独孤行倒是落得个自在,“霉事遇多了,这点小挫折算什么。以前我死活修炼,境界都升不动,现在能到洞府境,已算不错了。” 白纾月摇头,半开玩笑地说:“你这是谦虚还是真不在乎?” 独孤行没接她的话,换了个话题:“这几天外面没事吧?” 白纾月神色一沉,低声道:“剑敦山的人来找麻烦了。” 独孤行心头一跳,皱眉道:“这么快就找到这儿了?” 白纾月摆手:“不用太担心。水云城的符家跟卢师父有些交情,再加上大骊前镇国将军坐镇,剑敦山现在跟大骊关系紧张,他们不敢乱来的。” 独孤行愁眉未散,低声说:“但愿如此。” 白纾月点点头,顿了顿又说:“对了,卢师父找你。” 独孤行略一诧异,随即反应过来,明白卢秉文多半是为那份名单而来。他心下苦笑,名单之事,他至今一无所知,怕是还得问陈十三。 他轻咳一声,看向白纾月:“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白纾月一愣,很快猜到几分,问道:“是那人的原因?” 独孤行点头:“嗯,没错。” 白纾月好奇心起,追问道:“那少年到底是谁?” 独孤行挠了挠后脑勺,犹豫了一下说:“他叫陈十三,算是……我的另一面。” “另一面?”白纾月更觉疑惑,心中想要探究一下,“我能见见他吗?” 独孤行苦笑:“我倒是无所谓,可他好像不太想见你。” 白纾月见他面露难色,便不再勉强,点头道:“那好,我回避一下。”说完,她身形一晃,白光闪过,离开了玉簪天地。 独孤行松了口气,走到一旁的石桌坐下,目光落在湖面,低声道:“陈十三,出来吧。” 湖边清风微动,空气中泛起涟漪,陈十三的身形缓缓浮现。他仍是一袭白衫儒服,腰束青丝带,不过脸上好像粘了些泥土。 陈十三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留下她呢。” 独孤行抬头看他,平静道:“我不太想让她看见你。” 陈十三坐在另一张石凳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说:“因为我和你长得差不多?” 独孤行觉得没必要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不会为了这种无聊的事费心思。他顿了顿,开口道:“那个名单……” 陈十三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递了过去:“早准备好了,拿去吧。” 独孤行接过纸张,展开扫了一眼,列着上百个名字,旁边还有简短注解。卢家的灭门之事居然牵扯到这么多人!就连独孤行都有些震惊。 他微微点头,收好纸张,刚要起身离开玉簪天地,陈十三忽然开口道:“其实你不用这么防着我,只要我想,白纾月她看不见我。” 独孤行脚步停下,回过头,却发现陈十三已经消失,湖边只剩清风吹过,水面荡起细微涟漪。他叹了口气,默念一声,白光闪过,离开了玉簪天地。 回到卢氏书肆的房间,独孤行刚一现身,便听见屋外传来白纾月和青纾的争执声:“青纾,你听我说,你不能跟我们走。” 独孤行推开门,走了出去。院子里,白纾月站在石阶前,双手叉腰,青纾站在她对面,捏着拳头,脸涨得有些红。 “我就想不通了,姐,凭什么你能跟独孤行走,我就不行?”青纾瞪着白纾月,似乎很不服气,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我现在好歹也是六境,出去闯闯怎么了?” 白纾月皱眉,双手抱臂,“不行。你得留下来,跟着卢师父学阵法。外面的事你掺和不了。” 青纾不服气,跺了跺脚:“学阵法学阵法,天天画那些鬼画符,头都晕了!姐,你让我跟你们去,我保证不惹麻烦!” 白纾月无奈,声音放缓:“青纾,你真的不能去。” 青纾哼了一声,抱着手臂:“你就是偏心!独孤行醒了你就围着他转,我就不行?” 白纾月正要再开口,忽然见独孤行站在门口,青纾眼睛一亮,立马蹦过去,一把挽住他的手臂,笑嘻嘻道:“独孤行,你来啦!快帮我说说,带我一起走吧!” 白纾月看得直皱眉,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甚至还有点小生气。她上前一步,伸手拉住青纾的胳膊,轻轻一拽,把她扯开,没好气地说:“青纾,别闹。总之你得听我的。” 独孤行被青纾抓得一愣,皱眉低头看了看她,纳闷她怎么突然这么黏人。他轻咳一声,抽出胳膊,苦笑道:“我先去找矮老头,你们慢慢聊。” 青纾却不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死死攥着,不让他走,嘴里嚷道:“不行!你得帮我说话!我要跟你们去!” 独孤行无奈,转头看向白纾月。白纾月叹了口气,上前再次拽开青纾的手,略显无奈:“青纾,松手。”趁着青纾愣神的工夫,独孤行连忙抽身,快步出了房间,留下姐妹俩在后院。 院子里安静下来,白纾月看着青纾,皱眉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青纾低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嘀咕道:“啊?我没事啊。” 白纾月摇头,坐到石阶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青纾坐下。她轻声道:“独书的死跟你没关系,你没必要这么自责。独孤行也没怪你,你别这样。” 青纾愣住,站在原地没动。片刻后,她的眼睛渐渐红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猛地扑过去,抱住了白纾月。 “姐,是我害死了独书,我有罪!独孤行他肯定没原谅我,要不他为何不想和我说话,为何不让我也跟着你们!” 白纾月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好轻轻拍着青纾的后背,柔声安抚道:“别这么说,独书是为了救你,你别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揽。”她拍了许久,青纾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下去,只是仍抱着她不松手。 第459章 快跑!他会杀了你的! 另一边,独孤行穿过后院门帘,来到书肆柜前。卢秉文正坐在柜后,居然在看小黄书,嘴里还哼着小曲。独孤行直皱眉,这老家伙,居然在看着这种东西。 听见脚步声,卢秉文抬头瞥了一眼,笑道:“哟,醒了?我还以为你跑了呢。几天不见,你身上这气息不太对劲啊。” “这叫士别一日,如隔三秋。”独孤行走过去,从袖中取出那张纸,递给卢秉文:“给你,名单。” “不错不错,办事挺利索。”卢秉文接过纸张,展开扫了一眼,眉毛一挑,收进怀里,笑着说:“说说怎么回事,你身上的气息好像不太稳。” 独孤行只是淡淡地回了句:“炼了点东西。对了,听说剑敦山来找麻烦,情况怎么样?” 卢秉文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道:“小事一桩,我能应付。水云城的符家帮了点忙,剑敦山现在跟大骊关系比较僵,水云城山高水远,他们还不敢在这里乱来。” 独孤行皱眉,低声道:“符家?” 卢秉文哼了一声,拨了拨算盘:“符家在水云城有些势力,符元朗那老头,手底下管着城里不少丹药和木材生意。符家背后还有道家撑腰,剑敦山的人不敢惹的,他们已经得罪大骊,要是多来个道家,估计剑敦山真的要就此消失了。” 独孤行皱眉更紧,符家的背后居然是道家的人,那么间接上跟自己有仇啊。 卢秉文抬头看了他一眼,猜到几分,笑道:“别一听见道家就皱眉。符家跟道家的关系,主要是符元朗的孙女,符春笙。她是道老头的亲传弟子,年纪轻轻,天赋不错,听说已经入了十境,在道家地位还不算低。毕竟天下三仙之一嘛,人美道行又高,追求者更是数不胜数。” 独孤行点点头,他对道家没什么好感,烂泥镇的事,让他一直对道家修士有些戒备。不过,这些年来他倒是甚少遇到什么道士,倒不如说他们在可以避开那些道观。符家既然帮了卢秉文,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卢秉文见他不吭声,换了个话题:“名单的事,谢了。接下来你打算干嘛?还留在水云城吗?” 独孤行摇头:“过几天走。” 卢秉文挑眉:“哦?这么快?” 独孤行嗯了一声,没多解释。 卢秉文笑了笑,“行吧,你的事我不掺和。白丫头估计得跟你一起走吧?” 独孤行点头:“嗯,她说要跟我一起。” 卢秉文哼了一声,“那丫头,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我这个便宜师父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啊。亏她还看过那老婆子的书,真是一点人情味都不懂!” 独孤行苦笑,白纾月根本就不认识他的老婆子,至于那本《降妖符箓志》,她自然也没看过,不过嘛,这谎言已经没必要揭穿了,就让卢老头他自己误会吧,反正他卢家人也只剩下他和他孙女了,不是吗? 独孤行没接话,转身准备放回后院。刚走到门口,卢秉文突然喊住他:“对了,剑敦山那帮人,最近在水云城附近晃悠,你要走的话,注意点。” “我知道了。”独孤行头也不回,便返回了后院。 回到后院后,独孤行瞧见白纾月正抱着青纾,坐在石阶旁。青纾脸埋在姐姐怀里,小声抽泣。 独孤行停下脚步,站在门帘旁,心底沉甸甸的,总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她们。若无剑敦山之事,独书或许还在,青纾也不会如此,白纾月自然也不会与他产生交集。 这份因果来得有些唐突。 白纾月轻轻拍着妹妹的后背,抬头看见独孤行,朝他微微一笑,指了指青纾,比了个小声的手势。 独孤行点头,没出声,转身走回书肆前台。 卢秉文正靠在柜台后,手里还拿着那本小黄书,瞧见独孤行去而复返,随口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独孤行没多解释,只是说:“我出去一趟。” 卢秉文淡淡哦了一声,低头翻书。 独孤行踏出门槛时,卢秉文头也不抬,说了一句:“注意安全。”独孤行错愕地回头,发现卢秉文已埋首书中,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提。少年笑了笑,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卢秉文看的这本书,名叫《榴花裙下一点红》。 真是好有别致的书名。 独孤行走出小街,他已经好久未踏足水云城中的街市了,他打算在离开前,好好逛上一圈。 水云城街头热闹依旧,行人来往,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街边小贩支着摊子,热气腾腾的包子笼摞得老高,青石板路上,挑担的货郎与摇扇的富家小姐擦肩而过,茶楼里传出说书人惊堂木的脆响。 独孤行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他来到一条名叫水龙街的闹市,街边摆着不少地摊,卖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有人在摊前围着挑水风车,那是一种装在小舟上的装饰风车,据说配上驱风符能推舟前行,至于好不好用,独孤行觉得不太靠谱。 独孤行扫了一眼,没什么兴趣,继续迈步向前。 突然,身旁有人搭了一手,“干嘛呢?” 独孤行吓了一跳,脱口喊了一声。街上行人纷纷侧目,诧异地看着这莫名大叫的少年。 陈十三笑道:“这么大惊小怪干嘛,他们看不见我。”陈十三还是老样子,一身白衫儒服,腰束青丝带,举止儒雅随和。 独孤行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以后能不能别突然冒出来吓人?” 陈十三斜了他一眼,干脆道:“不能。” 独孤行懒得与他计较,摆摆手,继续往前走。陈十三跟在身旁,忽然说道:“我想喝酒了,去酒肆买点。” 独孤行脚步一顿,双手摊开,“没钱!况且,玉簪里不是有个酒池吗?” 独孤行确实没钱,他身上最后几枚大暑币早就被陈天星拿去算卦了。有时候,独孤行忍不住怀疑,当初陈天星藏在白纾月体内时,是不是已经开始布局,一步一步地把他逼上绝路,让自己迫不得已和他合道。 陈十三哼了一声,打断了少年的思索,“你真穷。” 独孤行笑笑,眼神略微惆怅,“我就没富过。” 陈十三耸肩,“也是。” 就在这时,独孤行目光一凝,停下了脚步。街角一个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人头戴纱帽,身形婀娜,露出的手腕雪白如玉。他微愣,低声道:“那位姐姐,好像在哪儿见过。” 陈十三却突然紧张起来,语气一变:“往回走。” 独孤行不解:“为什么?” 陈十三眯眼,扫视四周:“我察觉附近有人窥探。” 独孤行立马警惕起来,收敛气息,回头问道:“谁在窥探?” 陈十三皱眉:“暂时不知道,快走!” 独孤行加快脚步,沿来路折返。刚转过街角,他低头避让行人,没留神撞上一人。那人一头白发,披着件灰袍子,气度不凡,独孤行尚未抬头就已经感觉到他带来的威压。 “臭小子,你跑什么呢!”那声音熟悉至极,却异常冰冷。 独孤行猛地抬头,当瞧清对方的面容时,顿时呆立当场:“师...师父?” 就在这时,陈十三突然低喝一声:“快跑!他会杀了你的!” 独孤行脑子一懵,下意识转身就跑,如老鼠见猫。可他刚迈出一步,肩膀就被一只手牢牢抓住。 陈尘冷笑道:“臭小子,找死!” 独孤行吓得一哆嗦,僵在原地。 第460章 我当然能看到你! 与此同时,水云城南宫氏府邸。 南宫敬坐在一张楠木椅上,手持茶盏,面沉如水。 堂下站着一名男子,身形瘦削,面容清癯,着一袭玄色长袍,气度沉稳,而他正是南宫氏麾下供奉的打手卓漱石,修气金丹境,擅使一柄名为青云的“竹刀”。 卓漱石拱手禀报:“南宫家主,据与少爷同行的谢云庭所说,他们曾在避暑山庄遭一山妖邪修算计。如今那座山已被烧毁,痕迹全无,凶手怕是难寻。” 南宫敬闻言,冷哼一声,茶盏重重搁在桌上,楠木桌案应声裂成两半。 “巡牙县的那群废物,干什么吃的!瑾儿失踪,怎能如此草草了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卓漱石,你做了我家这么多年的供奉,难道这点道理也不清楚?我南宫家要的人,他是死是活也要给我找出来!” 卓漱石皱眉道:“我已派人和当地的县令沟通,查遍山庄废墟上下,仍无少爷下落。倒是发现了几具腐烂的焦尸,不过身上的物件都被取走了。” 南宫敬冷哼,起身踱步:“谢云庭人呢?” 卓漱石答道:“谢云庭还在谢家养伤。” 南宫敬冷笑,“在家养伤?我看他是不敢出来罢了。叫他来我家,我帮他请大夫!小小谢家,也敢在我的地盘上耍面子?” 卓漱石苦笑,点头道:“行,我这就去!” —————— “这坛这坛,还有这坛。”陈尘站在酒肆柜台前,指着几坛青瓷酒坛,对着掌柜大声喊道。 酒肆里弥漫着淡淡的酒香,柜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掌柜忙得满头大汗,笑呵呵地应着,恨不得把整个铺子都搬给这位出手阔绰的糟老头。 独孤行站在一旁,皱着眉,眼神在那些酒坛和陈尘之间来回转。数十坛酒,已经堆得像座小山。就在刚刚,陈老头居然发癫,把剑夹在独孤行的脖子上,威胁他给自己买酒喝。 “师父,我没那么多钱。” 陈尘头也没回,随手又点了两坛,哼道:“少废话,站着看就是。” 独孤行嘴角抽了抽,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这老家伙一进酒肆就跟换了个人一样,眼睛只盯着酒坛,半点不理会他的苦衷。他低声嘀咕:“早知道就不跟你来了……” 掌柜笑得满脸褶子,凑上来介绍一坛新拿出的酒:“这位老先生,您眼光真好!这坛叫‘玉露清酌’,是咱们水云城特酿。入口先是甘甜,像是咬了口春天的桃子,咽下去后有股淡淡的松脂味,回味悠长,像是山间清风。最妙的是,喝完舌尖还有点微麻,像是被细雨淋过,滋味独一份!” 陈尘眯眼听完,点了点头,伸出手指点了点:“听着不错,十坛。” “好咧!”掌柜喜不自胜,忙招呼伙计去后院搬酒,生怕这位大主顾改了主意。 独孤行眼皮一跳,十坛?!他刚想再劝,陈十三就在他耳边小声道:“趁他挑酒,赶紧溜吧。” 独孤行不动声色,瞥了眼陈尘的背影,轻轻点头,脚下慢慢挪向门口。酒肆里人声嘈杂,掌柜和伙计忙着搬酒,没人注意他这小动作。眼看门口就在几步之外,他心底一松,刚要跨出门槛,迎面却撞上一道身影。 “是你?”莫黎琪站在门口,怀里抱着言卿,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看来,莫黎琪是带言卿逛街回来了。 独孤行脚步一僵,尴尬地挠了挠头,还没来得及回话,后脖颈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他一个踉跄,回头就见陈尘揪着他的衣领,似笑非笑道:“想跑哪儿去啊?” “师父,我……”独孤行苦笑,摊手道,“我真没钱。” 陈尘冷哼:“在老子面前装穷?”他松开手,抬手就在独孤行脑门上敲了一拳,力道还不轻,独孤行捂着额头,疼得龇牙咧嘴,脑门上很快鼓起个红肿的大包。 独孤行揉着额头,小声朝身旁的陈十三嘀咕:“陈十三,咋办?” 陈十三也十分无奈:“我哪儿知道?这老头看不见我,已经算我命大了。” 独孤行刚想再问,忽然见陈尘猛地回头,眼神直勾勾地朝他身旁扫去。 陈十三立马皱眉:“好重的杀气!” 独孤行压低声音:“他应该看不到你吧?” 陈十三咽了口唾沫:“我看不像……我感觉他能看到我。” 话音未落,陈尘冷不丁冒出一句:“废话,我当然能看到你!”他手一抬,慢悠悠摸向腰间的灰色葫芦,葫芦口微微打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蓄势待发。 陈十三吓得魂儿都飞了半截,惊叫一声,“这老鬼想杀人!”随即身形一闪,嗖地钻回了独孤行体内,半点声息都没了。 独孤行愣在原地,心底暗骂这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关键时刻还怯场! 陈尘哼了一声,转身朝掌柜喊道:“付钱!”说完,他指了指身后的独孤行,顺势将伙计拿出来的那几十坛酒收入方寸物之中,随后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掌柜一听要结账,立马小跑过来,满脸笑容,朝独孤行伸手:“这位小兄弟,钱?” 独孤行嘴角一抽,求助似的看向莫黎琪。莫黎琪无奈地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袋大骊钱币递给掌柜:“我来付吧。” 掌柜接过钱币,顿时眉开眼笑,连声道谢,忙着去清点酒坛了。 独孤行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了,莫...仙子。” 莫黎琪摆摆手,笑着说:“不用谢。”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言卿,轻轻一推,把小丫头递到独孤行怀里:“你帮我抱一会儿,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酒。” 独孤行手忙脚乱接过言卿,小丫头软乎乎地靠在他怀里,傻愣地看着这位大她十几岁的师哥,嘴里嘟囔着:“抱抱!” 独孤行皱了皱眉,因为她发现了言卿额头上微微凸起的额角,犹如春天里的新笋的土包,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一样。 “她额头这是怎么回事?” 陈十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龙角呗。她跟你一样,人龙混血。” 独孤行一愣,抱着言卿的手僵住了,“人龙混血?她岂不是和我一样?” 陈十三不紧不慢道:“还记得你师父当初在撩云镇用红绳捆过一只女鬼吧,她就是那个杜言卿。从转世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是枚棋子了。当然你也不例外。你爹最大的作用就是把你生下来。” 独孤行心头一震,眼神复杂地看向怀里的小丫头。言卿正歪着头,眨巴着大眼睛看他,笑得一脸无邪。 陈十三的声音继续响起,慢条斯理:“她现在在你手里,轻轻一动手,就能废了她的丹田。让她做个普通人,免得她落得跟你一样的下场。” 独孤行皱眉,手不自觉地挪到言卿的小腹旁。言卿以为他要挠痒痒,嘻嘻笑着扭了扭身子,随即叫了声。 “坏!” 第461章 再遇谢云庭 独孤行猛地回过神,手一缩,瞬间察觉到不对劲,皱眉道:“陈十三,你刚刚是不是对我做了手脚?为什么要蛊惑我干这种事?” 陈十三一愣,轻笑道:“没有啊,你别血口喷人,我只不过是提醒你,废了她丹田,能解救她于水火之中。其实你内心也觉得当年不应该跟陈尘走的吧。” 独孤行冷哼:“少在这儿诡辩,我告诉你,别乱对我做手脚,否则的话,我会想办法和你同归于尽!” 陈十三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随便你,我不过是为你好而已。”说完,他便不再回话,跑回玉簪之中品茶去了。 陈十三一走,独孤行立刻松了口气。说实话,刚才他差点吓出一身冷汗。他怎么也没想到,陈十三居然能够影响他的情绪。刚刚有那么一刹那,他真的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就在这时,独孤行突然察觉身后有人,他猛地回头,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陈尘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那双看他的眼神冰冷到极点。 “师父!”独孤行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陈尘嘴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慢悠悠道:“刚才想干啥?” 独孤行心虚无比,表情有些慌慌张张,“没什么,真的!” 陈尘盯着他看了片刻,叹了口气,“幸好你啥也没干,不然这会儿,你怕是站不在这里了。” 独孤行背脊一凉,师父的话带着冰冷的杀意。独孤行心绪万分:如果自己真的动手了,师父真的会杀自己吗?他不知道,但他明白,师父已经对他失望了。 独孤行咽了口唾沫。 陈尘淡淡道:“行了,跟我走,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独孤行小心翼翼问。 陈尘笑了一声:“码头。” 独孤行点了点头,乖乖跟在陈尘身后。两人沿着水云城街道往前走,行人摩肩接踵。 独孤行低头走路,脑子里还在琢磨陈尘刚才的话,心底总觉得不安。 走着走着,前方一处府邸大门前围了一堆人,吵吵闹闹,像是有什么好戏要开场了,隐约听见有人喊:“打起来了!” 独孤行皱眉,抬头看去。那府邸门匾上写着“谢氏”三个字,门口聚着几十号人,个个伸长脖子往里瞧。 陈尘瞥了一眼,淡淡道:“绕路。” 独孤行点点头,刚要跟着师父拐进旁边的巷子,人群哇地一声突然散开,一个身影倒飞而出,直朝他们这边飞来。 独孤行侧身一闪,那人重重摔在他脚边,扬起一地灰尘。 独孤行低头一看,觉得这人有点眼熟。那人挣扎着抬头,半张脸都肿了起来,嘴里还咳了两声。可当他瞧清独孤行的模样时,突然愣了一下:“是你?” 独孤行皱眉,这不是上次在避暑山庄救出的那名名为“谢云庭”的道士吗?他怎么在这里? 谢云庭咳了两声,挣扎着要爬起来,眼神却有些躲闪。 就在这时,一个瘦削男子从人群中走出,玄色长袍,腰间挂着一柄青竹刀,正是南宫氏供奉卓漱石。 他扫了眼谢云庭,又看向独孤行,开口道:“你也是那妖山的幸存者?” 独孤行立刻摇头:“不认识,我跟他没关系。”他可不想惹上南宫家的麻烦。 谢云庭也赶紧道:“我跟这小子不熟,就是见过一面。” 卓漱石冷哼一声,沉声道:“不认识也得跟我走。”说完,又看向陈老头:“你也一起。” 独孤行皱眉,心想这人怎么不讲理。地上,谢云庭的几个随从已经被打趴下,哼哼唧唧爬不起来。 卓漱石朝独孤行走来,伸手就要抓他。 独孤行皱眉,刚要后退,陈尘却一步跨前,挡在他身前,冷冷道:“这人,你带不走。” 卓漱石停下脚步,冷笑道:“水云城里,还没有南宫氏带不走的人。”他手一抬,抓向独孤行肩头。 陈尘面无表情,伸出一只手,稳稳按住卓漱石伸来的手臂。 卓漱石眉头一挑,刚想抽回手,却发现陈尘的内力如山,无论他怎么挣脱,都没办法甩开他的手臂。他皱眉,暗自运起内力,然而却感觉到石沉大海,在陈尘面前,根本翻不出什么浪花,甚至在触碰的瞬间,自己的内力就被反弹回来,差点把自己丹田震碎。 卓漱石震惊不已。这老头看着不起眼,内力怎会如此雄厚?他收回力道示弱,沉声问:“前辈何人也,竟然有如此修为?” 陈尘松开手,脸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南宫家还不配问我的名字,好狗不挡路,你也别找我麻烦,否则我就别怪我对南宫家下死手了!” 卓漱石脸色一沉,握着青竹刀的手紧了紧,冷汗直流。这老头什么情况?难道他当真不怕南宫家,还是说,他只是单纯的口出狂言。 就在这时,莫黎琪抱着言卿匆匆赶了过来。她瞧见独孤行和陈尘跟人杠上了,赶紧凑到独孤行身边,低声问:“怎么回事?” 独孤行小声道:“有人找事,拦着不让走。” 陈尘瞥了卓漱石一眼,手已摸向腰间灰色葫芦,眼神冷了下来。 莫黎琪见状,急忙把手按在陈尘肩上,示意他稍安勿躁,低声道:“我能处理。” 陈尘哼了一声,斜眼看她:“这种小事,教训一顿就行。我们又不在这儿多待,就算真的杀人又如何?” 莫黎琪轻轻摇头,目光扫向言卿,“有她在,还是低调些为好。” 陈尘叹了口气,收回手,若不是看在言卿的份上,他早就动手了。以他现在的实力,水云城内,他想杀谁就杀谁。 莫黎琪笑了笑,摘下头上的纱帽,露出清秀的脸庞。她上前一步,朝卓漱石拱手道:“羡阳山,莫黎琪。”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低语。 卓漱石顿时被莫黎琪的容貌给镇住,愣了一下,“莫黎琪?”他自然听说过这个名字,莫黎琪就是天下三仙女之一,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今见上一面,确实如传闻那般美不胜收! “莫姑娘,失礼了。在下卓漱石,水云城南宫家的供奉。” 卓漱石心中赞叹,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莫黎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黎琪微微颔首,“我跟这两位是朋友,卓道友能否给个面子,放他们走?” 卓漱石皱起眼睛,沉默片刻。羡阳山名气比肩剑敦山,虽然它离这里山高水远,但也不是好惹的。 卓漱石看了眼陈尘,又看了看独孤行和地上的谢云庭,沉声道:“莫姑娘,这事跟南宫家有关,不是我能做主的。” 莫黎琪笑了笑,语气依旧温和:“我知道南宫家的规矩。但这两位跟我有旧,卓道友何必为难他们?不如我去跟南宫家主谈谈?” 卓漱石皱眉,犹豫了一下。说实话,莫黎琪若真闹到南宫敬那儿,自己也不好交代。况且,刚才陈尘露的那一手,已经让他心有余悸。 “好吧。”卓漱石终于松口,指着谢云庭道,“这人我得带走。其他人,算了。” 莫黎琪点点头:“多谢卓道友了。” 卓漱石冷哼一声,挥手让随从把谢云庭拖起来,转身就要走。谢云庭挣扎了一下,朝独孤行点点头。 独孤行皱眉,假装没看见。他可不想再掺和这事。 陈尘拍了拍独孤行的肩膀,淡淡道:“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独孤行点点头,跟在陈尘身后,莫黎琪抱着言卿跟上来。人群渐渐散去,街头又恢复了热闹。然而令人在意的是,莫黎琪现身的消息,很快就被人传遍了大街小巷。 这时,陈尘突然走在她身旁,双手负后:“对了,你刚才亮了羡阳山的身份,咱们身后多了几条跟屁虫。” 莫黎琪无奈一笑,摇了摇头:“名气太大,也不太好。” 陈尘点头:“确实。” 第462章 生龙活虎的臭蛆 陈尘继续带着独孤行朝港口码头走,街头喧嚣如故。但走了半盏茶的功夫,路过一条小街时,陈尘突然停下脚步,“啧!” 独孤行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师父要发脾气了。 莫黎琪苦笑不已,由于她的露脸,现在他们一行人后面跟了一堆看热闹的人,一两个还好,但奈何信息传得实在太快了,街道后面已经人满为患,她自己都颇为无奈。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有一伙人前来搭讪,带头的名富家子弟,身穿昂贵的华服,而且身后还跟着两名大湖境的修气士,看样子应该的某个水云城大家族的供奉。 “在下...” 然而未等那人说完,只听咻得一声破口,那三名前来搭讪的过客瞬间被一剑封喉,噗得一声,鲜血撒了一地,当场软倒在地,捂住脖子痛苦挣扎! “杀人啦!杀人啦!”一瞬间,街道乱作一团,原本看热闹的百姓见陈尘下手如此狠辣,纷纷都散开了,假装成过客,谁也不敢招惹这个老疯子。 莫黎琪也被陈尘的突然出手给震惊到了,“你怎么能随便杀人!” 陈尘却冷笑,看了一眼在地上挣扎的三人,淡淡道:“我没杀人啊,我只是割破了一点血管而已,你看看他们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像条蛆一样在地上扭来扭去,多精神!”说着,他就带着独孤行继续往码头走去。 莫黎琪皱眉,陈尘确实没下杀手,但刚才那一剑也差不多要了别人的命,要是那躺下的三人得不到及时的救助,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失血过得而死亡吧。 “胡乱伤了人就想走?”有一些比较正义的人见陈尘伤人想走,就纷纷站出来,拦住了去路。 陈尘只是冷冷地扫视了,原本那些站出来的人瞬间缩了回去,原因无他,只因陈尘已经把手搭在剑上了。 “.......” “惹不起惹不起。” “走吧,走吧。或许是仇家寻仇都说不定。” 陈尘冷笑,这些人真会给自己找借口,这时,他回头催促道:“走吧!还愣着干嘛,你站这里,那几个站在人群里的护卫都不敢出来救他主子了。” 莫黎琪见状,也只能默默地跟了上去,走到独孤行身旁,在他耳边小声道:“独孤行,你刚才为什么不阻止你师父?” 独孤行一听,苦笑一声:“阻止?我要是阻止了,那一剑就落我脖子上了...” 陈尘似乎听到了二人的私语,突然哈哈一笑:“臭小子,还是你懂我!” ...... 另一边,陈尘当街伤人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水云城将军府这里。 “将军,莫黎琪现身水云城,身旁还跟了个不知道的老剑修,还当街把上前搭讪的路人斩成了重伤。” 段天和放下手中的茶盏,挑眉道:“哦?砍伤了那家的人?” 荀伯昶回道:“张家的人。” 段天和笑了笑,摆手道:“不是三大家的人不用管。” “额...”荀伯昶苦笑,“可是张家的人要将军出面主持公道啊。” 段天和叹了口气。他在水云城当了这么多年城主,城里做生意的商人大多都认识他,商会和商贩们也没少给他送钱。不过,段天和平时很少主动帮他们,只有当他们自己实在搞不定的时候,他才会出面维持下治安。毕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该帮的忙还是得帮一把。 段天和问道:“伤人的老头修为如何?” 荀伯昶苦笑,回答了一句让段天和震惊不已的话:“仙人境的地仙。” “......” —————— 另一边,独孤行一行人行至卢氏书肆所在的小街道。 独孤行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陈尘说:“师父,能不能在这里等一下我?” 陈尘停住,侧头看他,平淡道:“是去找那条白蛇?” 独孤行苦笑,挠了挠头:“不行吗?” 陈尘沉默片刻,目光在独孤行脸上停留了一瞬,缓缓道:“你喜欢。”说完,他头也不回,继续朝码头走去。 独孤行站在原地,看着师父远去的背影,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转身朝书肆走去。 莫黎琪抱着言卿,抬头看了眼陈尘的背影,略带疑惑地跟了上去。 “白蛇?”莫黎琪轻声开口,“李丫头人吗?” 陈尘脚步不停,淡淡道:“李咏梅跟齐静文去了敬贤居,这小子自己出来找剑了。” “这……”莫黎琪一怔,脚步慢了下来。 陈尘瞥了她一眼,语气依旧平静,“做人总有分分合合,正常不过。” 莫黎琪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你好像对独孤行有点失望。” 陈尘闻言,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莫黎琪,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许久。莫黎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撇过了脸,“怎么了?” 陈尘嘴角微扬,笑了笑:“我觉得你挺蠢,不关心自己却关心别人,话说,你以前不是性子挺冷的吗?怎么,吃错药后,连性格都变了?” 莫黎琪微微一怔,随即哼了一声,抱着言卿快步向前跑开。 —————— 另一边,独孤行带着白纾月走出书肆。白纾月低着头,脚步有些迟疑,还有点没回过神。 两人没把这事告诉书肆里的卢秉文。要是让那矮老头知道陈尘在水云城晃荡,估计他得气得跳脚,当场追出来。 白纾月小声问:“带我去见你师父,真没事吧?” 独孤行摆手,笑着说:“没事。”话虽如此,他心里其实也没底,陈尘的脾气反复无常,谁知道见了白纾月会是什么态度。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独孤行刻意没提陈尘在水云城的事。白纾月也不多问,只默默跟在他身旁。 街上行人川流不息,走着走着,独孤行体内忽然响起陈十三的声音,语气罕见地带了几分凝重,“小心,有人窥探。” 独孤行皱眉,低声回应道:“你又想骗我?” 陈十三哼了一声:“爱信不信。” 独孤行停下脚步,装作整理衣襟,“你能说出人在哪儿吗?” 陈十三道:“后方右上角,别回头。” 独孤行不动声色,用余光朝右后方扫去。 远处一座酒楼的屋檐上,站着一个身影。那人身穿麻布短衫,腰间系着灰色布带,脚踩一双布鞋,看上去与街头贩夫走卒无异。唯独那双眼睛,异常明亮,盯着独孤行与白纾月,十分警惕。他站在屋檐上,始终与两人保持数百丈的距离,慢悠悠跟着。 独孤行皱眉,低声道:“光天化日,跑屋顶上跟踪?” 陈十三道:“街上人多,屋顶方便,况且谁没事会往屋顶上瞧。” 独孤行偷偷打量那人,注意到对方腰间隐约鼓起一块,像是藏了什么细长物件。他低声道:“看样子像剑修,剑敦山的人?” 陈十三也不太确定,“不好说。剑敦山那事之后,它再落魄,也是四大剑山之一。” 独孤行叹了口气:“怎么又遇上麻烦。” 陈十三嘿嘿一笑:“不用管,直接去找陈尘。那老头脾气不好,估计一不顺心,直接跑去剑山开杀都说不定。” 独孤行纠结道:“我师父虽然做事随性,好歹不至于这么莽撞吧。” 陈十三嗤笑:“陈天星不在了,你觉得他还会继续装下去吗?他的修为可是恢复了。” 独孤行一愣:“你是说师父断掉的经脉都修复了?” 陈十三哼道:“那倒不至于。只是他不再压制修为。以前有陈天星在他体内,他还得提防几分。现在陈天星都不在了,这老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独孤行心头微动,隐约明白了什么。 他侧头看了眼身旁的白纾月,见她似乎有些奇怪的拘谨,压根就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事,于是他便压低声音问陈十三:“那人还在跟着吗?” 陈十三道:“还在,他胆子还挺大的,见你与陈尘分开,就跟了上来。” 独孤行皱眉,心想这人跟踪得如此明目张胆,到底有什么企图?想找时机动手?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先不去管,加快脚步朝码头方向走去。 白纾月察觉他步伐变快,抬头问:“怎么了?” 独孤行笑了笑:“没事,走快点,师父等着呢。” 白纾月点点头,不过她有些心不在焉,跑出几步后,她突然伸出手握住独孤行的手心。 独孤行愣了一下,感受着手心那纤细的玉手,心中苦笑一声。 第463章 再见老冤家 码头边,江风阵阵,浪声拍岸。数十艘大小船只停靠在岸边,船工们忙着搬运货物。 此刻,陈尘站在一处木栈桥上,双手负后,望着江面,江风随动着他的灰袍,宛如涛涛江浪。 莫黎琪抱着言卿站在他身旁,言卿正伸着小手,指着江上一艘渔船,嘴里咿咿呀呀说着:“娘!船船!” 莫黎琪低头哄了言卿几句,抬头看向陈尘:“你带独孤行来码头做什么?” 陈尘淡淡道:“等人。” 莫黎琪一愣:“等谁?” 陈尘沉默片刻,缓缓道:“一个熟人,亦或是对头。” 莫黎琪皱眉,正想再问,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一看,见独孤行带着白纾月走了过来。 白纾月见到陈尘,似乎十分紧张,心想:这就是独孤行的师父啊,看上去...有点像糟老头。要不是我知道他会变老头,我还真不知道他是高人。 白纾月上前拱手行礼道:“在下白纾月,见过陈前辈。” 陈尘转过身,看了白纾月一眼,点了点头,没说话,心里却嘀咕着:她也太拘谨了吧,她该不会以为独孤行是带她来见长辈吧... 独孤行看着白纾月和陈尘就这样相互对视着,心中居然会有一种莫名的紧张。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师父,有人跟着我们。” 陈尘挑眉:“哦?谁?” 独孤行压低声音:“一个穿麻衣的剑修,在屋顶上盯着,离得不远。” 陈尘点点头,好像是没当回事。 莫黎琪皱眉,朝独孤行所说的方向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看来那名剑修已经走了。 独孤行走上前,低声问:“师父,咱们在这儿等谁?” 陈尘摆手:“来了你就知道了,反正你肯定会讨厌他。” “......” 独孤行心想,陈尘不会带他见仇人吧。但按陈老头的性子还真有可能,说不定下一刻,道德生就突然从水里嘣出来,然后大喊一声,“妖人!受死!” 独孤行摇了摇头,甩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转头看向白纾月,低声道:“白纾月,我与师父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站一旁,别乱走。” 白纾月点头,退到栈桥边,静静看着江面。 这时,莫黎琪缓步走到独孤行身旁,低声问道:“剑敦山前些日子闹出的大乱子,是你干的?” 独孤行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是。”随后他又补了一句,“但愿以后别再出什么事。” 莫黎琪皱眉,看了看不远处的陈尘,压低声音道:“你师父在这儿,还能出什么事?” 独孤行苦笑,摇了摇头,心想:师父在这儿,麻烦才多。况且他现在嘴上也不认自己这个徒弟了。 比这江面上的风浪,少年觉得,陈老头还要难猜测一些。 就在这时,江面上缓缓驶来一艘乌篷船。船头站着一个老者,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持竹篙,轻轻地划着船。 船行到栈桥前,渡船人抬头看向陈尘,开口道:“妖人,等久了吧?” 独孤行苦笑,不会真是道德生吧,可当渡船人掀开斗笠时,他愣住:这不是崔道生吗? 陈尘站在栈桥上,一脸假笑地问道:“那道老头怎么样了?死了没有啊?” 崔道生哼了一声,撑着竹篙让船停稳,答道:“你才死了呢。他啊,还是老样子。不过他恢复得不错,估摸着明年春天就能重回飞升境,到时候,估计就会来找你麻烦了。” 这时他刻意地看了独孤行一眼,“当然,他也不例外。” 陈尘闻言,哼了一声,淡淡道:“当初那一剑,看来砍得不够狠啊,也罢,算他捡回条狗命。” 崔道生闻言,目光移向独孤行,上下打量了一番,又转头对陈尘道:“你叫我来,想干什么?” 陈尘双手负后,平静道:“我想让你带这小子去莲花福地。” 此言一出,独孤行心头咯噔一跳。莲花福地?不会是和烂泥镇一样的地方吧。 崔道生皱眉,有些迟疑:“那可是道家的地盘。你让他这么明目张胆地去,不怕他折在那儿?” 陈尘却笑了一声,漫不经心道:“我无所谓。反正他现在也不是我徒弟了。” 独孤行站在一旁,听到这话,嘴角抽抽。果然,陈尘还是不认他这个徒弟。不过那也不用让自己去送死吧... 白纾月站在栈桥边,似乎是察觉到气氛不对,悄悄朝独孤行这边看了一眼,却没开口。 崔道生没急着回答,撑着竹篙,目光在陈尘和独孤行之间来回扫了几次,缓缓道:“我得考虑考虑,为了顾全大局,我不可能这么容易听信你。” 陈尘点了点头,“想好了再来找我。不过我不会在这儿待太久。好久没活动了,我这点时间也这边弄点事情干干。” 崔道生皱眉,但他没再多言,只是竹篙轻点水面,乌篷船缓缓调头,沿着江面远去,很快消失在薄雾之中。 崔道生走后,独孤行才看向陈尘,低声问道:“师父,你和道家的人……” 陈尘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早跟你说过,这天下的道家没那么正统。内部派系林立,意见不一。我认识一两个死对头,有什么稀奇?” 独孤行想问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闭口不言。 陈尘背过手,朝栈桥边走去,边走边道:“行了,别磨蹭了。咱们也找条小船,出去溜达溜达。” 莫黎琪闻言,抱着言卿走过来,问道:“去哪儿?” 陈尘答:“随便走走,看看风景。” 独孤行没意见,白纾月也点了点头。四人沿着栈桥朝码头深处走去。码头边船只众多,大多是运货的商船,偶尔有几艘小舟停靠,供人租用。陈尘带着三人,径直朝一处偏僻的泊位走去。 那里停着一艘旧木舟,船不大,刚好能坐四五人,船身漆着黑漆,船头挂着一盏破旧的灯笼。 此时,船头正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船工。 陈尘走过去,敲了敲船舷,开口道:“老哥,这船卖不卖?” 老船工抬头,上下打量了陈尘一番,吐了口烟圈,慢悠悠道:“这船是我用了二十年的老伙计,卖了怪舍不得的。” 陈尘笑了一声,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抛到老船工面前:“够不够?” 老船工接过银子,掂了掂,立马换了副笑脸:“够!够!这船归您了!”他麻利地站起身,把竹篙递给陈尘,又拍了拍船舷,叮嘱道:“这船结实,风浪小点的地方随便划。几位慢走!” 陈尘接过竹篙,转身朝独孤行他们招手:“上船。” 独孤行带着白纾月,莫黎琪抱着言卿,陆续上了小木舟。船身晃了晃,稳稳停在水面上。陈尘站在船头,撑着竹篙,轻轻一推,木舟便缓缓离开栈桥,朝江心驶去。 江风吹来,带着些许凉意。白纾月和莫黎琪坐在船头,独孤行和陈老头坐在船尾。 少年抬头看向陈尘的背影,心底还是有些不安。他想起崔道生的话,莲花福地是道家的地盘,自己去了,真的没事吗? 最后,他还是没忍不住问陈十三:“你说师父让我去莲花福地,是想干什么?” 陈十三回应:“大概是想让你打入道家内部吧,不过这多半是幌子,最重要还是找那个摘星人。” 独孤行皱眉,“摘星人?” 陈十三淡淡道:“你去了就知道了,不过他也不一定在福地里就是了。” 独孤行没再追问。他转头看向白纾月,见她正低头看着水面,安静得像个局外人。 似乎留意到独孤行的视线,扭过头对独孤行笑了笑。 这时陈十三突然开口道:“不打算跟你师父介绍一下她?” “......” 第464章 奇怪的任务 就在这时,陈尘突然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木杯,舀了点江水,往船板上泼出一条直线。水迹在木板上缓缓晕开,像是墨汁落在宣纸上。紧接着一瞬间,独孤行感觉到周围的声音全都没了,风声、浪声、远处的船工喊声,皆被隔绝,天地间只剩一片寂静,耳边仿佛只闻到自己的呼吸声。 “师父?这是...” 陈尘没回答,只是收起木杯,转头看向独孤行。 独孤行被看得心虚,支支吾吾道:“师父,我……” 陈尘平静道:“你是不是跟那蛇妖搞一块了?” 独孤行猝不及防,没想到陈尘上来就问这个。 陈尘脸色看不出喜怒,淡淡道:“做了就认,支支吾吾像什么样子。” 独孤行张了张嘴,憋了半天,脸涨得通红,才低声回道:“嗯……是。”他低头不语,心底忐忑不安。白纾月二人坐在船头,背对独孤行他们,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这边的情况,依旧望着江面,彼此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陈尘顿了顿,又问:“那李咏梅,你打算怎么办?” 独孤行愣住,手里的竹篙差点掉进水里,不知如何作答。他与李咏梅的早已有约定,早已在心底生根,可白纾月之事,又让他迷茫。他沉默良久,终究无言。 陈尘也没追问,换了个话题:“你体内那家伙,叫什么名字?” 独孤行耳边响起陈十三的声音,低沉又急促:“别告诉他我的名字!”可独孤行犹豫片刻,还是老实答道:“陈十三。” “哦?姓陈啊...”陈尘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独孤行,那家伙只要还在你体内,你就是半个长生体。” 独孤行一怔,愕然道:“我……现在已经是长生体了?” 陈尘撑着竹篙,眼睛盯着江面,继续道:“你修为尚浅,暂时看不出端倪。不过,‘游龙回生’你应该用过了吧?” 独孤行点头:“用过。” 陈尘道:“那你跟那个叫陈十三的,已经是一体了。有能牵扯你一半的人性,但陈天星毕竟不是你的神性,所以他只能潜移默化地改变你的思想。” 陈十三突然插嘴道:“臭小子,别听这老鬼胡言乱语,他说话就没一句是真话,他是玩心术的,千万不能信啊!” 独孤行刚想说话,陈尘又开口道:“白纾月应该没本事证道长生,也就是说,她将来会老死在你面前。至于李咏梅,多半也是如此。” 独孤行彻底愣住,手里的竹篙停在半空。他从未想过此事。 陈尘从船舱里拿出几坛酒,扔了一坛给独孤行,自己开了一坛,仰头喝了一口。他擦了擦嘴角,继续道:“将来,你会看着你认识的人,一个个老死在你面前。这种事......会成为常态。毕竟,没人比你命长。” 独孤行接过酒坛,怔怔出神,低声道:“若是我……” 陈十三这时喝道:“别被他蛊惑了!” “啧!”陈尘不耐烦了,“我说你这个家伙,能不能闭嘴啊?你以为我真没办法杀死你?不人不神的,也就陈天星会搞这种东西。”随后他继续对独孤行说道,“如果你想学我,那就别想了,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你别忘了,长生体的魂魄,入不了轮回。因为它不在五行,超脱三界,并非是那种吃长寿丹的长生,而是融合天道的长生。” 独孤行灌了一口酒,酒味辛辣,不过他早已习惯烈酒。他抬头看向陈尘:“所以师父,你为什么想破除长生体,是想入轮回?” 陈尘笑了笑,眼睛眯起来:“也不全是。嗯...我只能说我想跟老天斗一斗。” 他略微停顿,郑重道,“臭小子,今后你得小心再小心。长生体只是长生,不是不死。你要是死了,就只能做一辈子做孤魂野鬼了。毕竟老头给了你长生,那也会相对给你一些惩罚。” 独孤行又喝了一口酒,此时此刻他大概明白,为什么和陈天星合道后,会长生不老了,因为陈天星诞生于天道,那和他合道之人自然也会成为老天爷的棋子,也必须拥护天道。 以天为道,那就得听从老天爷的安排。 “师父,陈十三说他不想跟我合道。” 陈尘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笑出声:“那家伙是你的人性和我的神性结合,合道对他来说,可能已经不重要了。一般来说,神性由天道而生,与人性互相排斥,只是干涉心境和精神。而肉体由人性主导,既然这个陈十三半人性半神性,那你就要小心一点了,他说不定能控制你的肉体。” 陈十三怒喝:“臭小子,别听这老鬼胡说,我压根就控制不了你的肉体!” 独孤行却不这么认为,他已经对陈十三留了个心眼了。他似懂非懂道:“这么说来,当一个修士高到有可能窃取大道时,就会被老天爷察觉到,而他的身体内就会凝聚出神性,然后老天爷就会以长生为诱饵,诱骗他与神性结合,与天同道,让其成为拥护自己的棋子?” 陈尘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脑子这么好使了?” 独孤行笑了笑,“师父,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修道要逆天而行了。对了,师父我还有个问题,那修为高的人破境不是要遭天劫的吗?怎么我好像没见过有人破境时遭雷啊?” 陈尘笑道:“这不废话吗?你又不是浩然天下的人,如今天道崩塌,天下分裂成无数个小天下,就算是老天爷也管不过来,他要劈也只会劈浩然天下的人,其他天下的他才懒得管。” 独孤行苦笑,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他笑了笑,又问:“那陈十三这半人半神的,算什么?” 陈十三的声音突然在独孤行耳边响起,十分不爽:“你们当着我的面讨论我,不太合适吧?” 陈尘愣了愣,仰头又喝了一口酒,“你说他是老天的棋子吧,又不太像,他这副模样,老天爷看来估计也会嫌弃。要是你说他是陈天星啊,那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重建古天庭。估计你体内的陈十三,也有点这种想法。” “古天庭?那是什么?”独孤行愣在原地,他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陈尘还未回话,体内陈十三的声音已抢先响起,“你叫那老头别胡言乱语!” 独孤行没理会陈十三,抬头看向陈尘。陈尘这时突然笑了,嘴角微微上扬:“那陈十三肯定在跟你说,我在胡言乱语,对吧?” 独孤行哈哈一笑,点头道:“师父,你还真猜中了。” 陈尘得意一笑:“古天庭是什么你就不用打听了。简单来说,他们有五个共主,所有成员都是被神性夺舍的宿主。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反正浩然天下的人不会让他们得逞。那五个共主的转世身早就被盯死了。对吧,陈十三。“ 陈十三沉默不语。 陈尘哼了一声,端起酒坛喝了一口,嘲笑道:“有你一半的人性,性子太好猜了。” 独孤行嘴角抽了抽,心想自己的师父损人还真是不带脏字。他定了定神,问道:“师父,那天下剑……” 陈尘摆摆手,打断他:“剑的事你别管了。我会动用大秦的探子去找,总比你这样瞎跑有效。” 独孤行沉默下来,盯着船板上的水渍,点了点头。陈尘说得没错,凭他一人之力,漫无目的寻剑,确实不如大秦暗探的消息网来得高效。他心底却隐隐有些失落,寻剑一事,原本是他弥补错误的事情,如今也被陈尘一句话给撇开了。 想当场,师父他老人家还那么生气。 这时陈尘忽然转过身,盯着独孤行的眼睛,正色道:“独孤行,你去莲花福地帮我找个人。” 独孤行一愣,急忙收起杂念,坐直身子。陈尘极少如此严肃,他立刻打起精神,问道:“谁?” 陈尘沉声道:“一个砍柴的老汉。” 独孤行愕然,怀疑自己听错了:“砍柴的老汉?” 陈尘点了点头:“那老汉是这座天下前代道圣的师父。” 独孤行张大了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前代道圣的师父?那得是何等人物?他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佝偻的老头子扛着柴刀的画面,实在难以与“道圣师父”这四个字挂钩。 陈尘见他发愣,笑了笑,继续道:“道圣不就个名号而已,这么惊讶干嘛,我也可以是道圣啊,只要我干掉道德生。” 独孤行无语了,正色道:“那找他做什么?” 陈尘看着他,突然神秘一笑道:“我要你拜他为师。” 第465章 叫那姓陈的出来 “啊?”独孤行顿时摸不着头脑,“可是师父,你……” 陈尘哈哈一笑,打断他:“怎么,没读过书?‘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谁还会嫌师父少?” 独孤行当然知道什么叫做“无常师,择善而从”,但陈尘这样说,不是胡扯吗?自己压根就不认识对方,而且他和道家也有仇,叫独孤行拜个道家师父,他真不乐意。 陈尘假装没察觉到独孤行难堪的表情,接着说道:“接下来,你就安心在莲花福地待上一段时间。我这段时间可能会比较忙。” 独孤行抬头,“师父,你还想,额...助秦一统天下?” 陈尘毫不犹豫:“当然,老人来这天下不就为了这个?” 独孤行皱眉:“可这样会死很多百姓啊。” 陈尘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 独孤行沉默了许久,“这真的有意义吗?”弊在一时,功在千秋! 陈尘将竹篙插进水里,木舟微微一晃,停在江心。说实话,陈尘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独孤行的问题,在浩然天下,一统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 “独孤行,你腰间的葫芦挺漂亮的啊...” “额...”独孤行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头脑,“师父,这是我在凌山城时买的,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陈尘微微一笑,并未接上独孤行的话头,而是问道:“买你物价的是齐人?” 独孤行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答道:“隋人。” “哦?那还活着吗?” “......大概死了。” 独孤行沉默良久,回想起那场凌山城的暴动,他明白,有时候有些仇恨是刻进骨子里,不是一言一语可以化解的。 陈尘端起酒坛,仰头喝了一大口,“这座天下的七国,隋,庆,齐,骊,魏,燕,秦。文化各异,相互制衡上千年,期间又有多少像我这样的天外客来到这座天下。矛盾是不可避免的,冲突只会越来越多。” 独孤行摇头,“可是师父...难道就非要打仗不可,难道就没其他办法解决?” 陈尘叹了口气,“天下分分合合,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趋势,并不是我所能左右的。历史就如这大江之水,潮起潮落,永不停息,可江水终究还是江水,不会因浪花而改其本性。” 他顿了顿,看向独孤行,“臭小子,我不过是大江里高一点的浪花而已,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左右天下大势?” 独孤行沉默良久,不知道如何作答。 陈尘撑起竹篙,木舟再度前行,江风吹过,带着些许凉意。 独孤行感受着江风,突然微微一笑,“师父这么厉害,一定能成的。” 陈尘哈哈大笑:“哪有什么英雄造时势,都是时势造英雄。我将顺应江水,名扬天下!!!” 时势如江水,推着人走,谁又能真正逆流而上? 两人就这样畅快地喝酒,男人之间畅谈着天下大势,丝毫没察觉到两位仙女的白眼。 “这死老头,又不知道在聊什么,居然用结界隔绝声音。”莫黎琪颠了颠怀中的言卿,忍不住抱怨道。 白纾月轻咳一声,“额...那个,莫姑娘,你是怎么认识独孤行的师父的?” 莫黎琪并未回过头来,随口道:“我被下药了。” “啊?”白纾月直接懵了,独孤行师父居然是这样的人,但细想一下,自己也被下过药,虽然严格来说,并非他本人下的,但至少是脱不了关系。 白纾月看了一眼莫黎琪怀中的言卿,难不成...“莫姑娘,这孩子莫非是...” 莫黎琪一愣,这时她才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咳嗽一声,正色道:“你误会了,我被人下药了,是他救的我。言卿则是他收养的女儿。” 白纾月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自己会错意了。她可不想独孤行的师父是个卑鄙小人。 莫黎琪轻笑,“你好像对他的身份挺感兴趣的啊,难不成是因为独孤行?” 白纾月腼腆笑笑,“没有,就是想问问而已。” 莫黎琪会心一笑,“那我就跟你讲讲这死老头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吧。” 就这样,二女聊起了陈老头的为人。 ... 与此同时,独孤行这边。 陈尘见又拿出一坛酒,抛了过去,“喝这么慢,不太行啊。” 独孤行接过酒坛,苦笑一声,揭开封泥,仰头灌了一口。说实话,他现在已经开始有点醉了,“师父,你还真是能喝。” 陈尘哈哈一笑:“那当然!” 独孤行抹了抹嘴角,也不知道是醉酒了,还是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他突然变得伤感起来,突然开口道:“师父,我收了个学生。” “哦?”陈尘挑眉,自己这孽徒居然还收了个徒弟?“他人呢?” 独孤行低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开口道:“他死了。” 陈尘手微微惊讶,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拿起自己的酒坛,仰头灌了一大口,直至坛子放空了,才停下来。 “这样啊,那节哀顺变。” 独孤行微微一愣,抬头看陈尘。 陈老头脸上看不出喜怒,像是听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本以为师父会多问几句,或者责骂他没护好人,可陈尘只是喝了口酒,便不再言语。 片刻后,陈尘平静道:“自己没事就行。徒弟什么的,没了可以再找。” “可是……我感觉对不起他,要是我...”就在这时,陈尘抬手打断了独孤行的话。 独孤行微微一愣,抬头看向师父。陈老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陈尘叹了口气,靠在船舷上,“在这座天下之外,我也曾经有个徒弟,他已经死了好久了,而且还是死在我面前。我当时想,是不是自己错了,没保护好她,一直纠结了好久。到后来,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我又收了一个徒弟,女的。你知道的,我这人不怎么喜欢收徒弟,况且她还是个酒量差的。” 陈尘顿了顿,继续说道:“有一次,我去扫墓,带着她一起去。在墓前喝了点小酒,聊起了种种过往。那时那家伙喝醉了酒,说了一句:‘什么嘛,不就一个女徒弟,动得着伤心成这样?哭哭啼啼的,算什么大丈夫!要是我啊,徒弟什么的,没了就没了,可以再找嘛,最重要的是我自己!’” 说着说着,陈尘突然笑了出来,“想起那家伙的表情,真是欠揍。” 他顿了顿,随后看向独孤行,语重心长地说道:“孤行,别被过去困住。你的人生还长,将来还会见证更多生死。如果一直逃避自责,只会寸步难行。很多你现在在意的事,多年后再看,其实不过如此。伤感什么的,终究都会过去。生死离别什么的,也不过尔尔。” 独孤行低头不语,他想起了李牛的死,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这位“弟弟”好像被他遗忘在了记忆的角落里。为什么呢?独孤行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如陈尘所说的那样,时间会冲淡你所在意的一切。 独孤行重重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懂了。” 陈尘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懂了就好。”随后,他转移话题道,“对了,臭小子你记住,去了莲花福地后,遇到什么危险,我也不会来救你。你要觉得我是小人,我也认了,毕竟...” 独孤行接上话语:“毕竟君子不立危墙。师父不是小人。” 陈尘一愣,随即哈哈一笑,指着他道:“牙尖嘴利!”说完,他手一挥,撤去了隔音的法术。 江浪声、风声、远处的白鹭鸟叫声,瞬间涌入独孤行的耳朵,天地间又热闹起来。 独孤行转头看向白纾月,发现她和莫黎琪聊得相当融洽,有说有笑的。她似乎察觉到独孤行的目光,脸颊微微一红,侧过脸,低声问道:“怎么了?” 独孤行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 陈尘撑着竹篙,回头道:“好了,上岸吧。”他调转船头,木舟缓缓朝岸边驶去。 木舟靠岸,栈桥边人来人往,几只水鸟从江面掠过,带起一阵轻鸣。陈尘将竹篙插进水底,木舟稳稳靠上栈桥,他跳上岸,随手将竹篙扔回船上。 独孤行跟着上岸,白纾月和莫黎琪也下了船。莫黎琪怀里的言卿醒了过来,揉着眼睛,咿咿呀呀地拍打莫黎琪的胸口,看来是饿了。 白纾月上岸后,偶尔抬头看一眼独孤行。刚才她在船上,也和莫黎琪聊了会儿天,才知道原来陈尘是个为人糟糕的怪老头。 就在这时,陈尘突然开口道:“对了独孤行,你叫那姓陈的出来,我有事情想和他聊聊。” 第466章 江尘 独孤行原以为陈十三不会答应,谁知道他却一口答应了下来:“我去会会他,要是我死了,你记得给我收尸。” 独孤行笑笑,“不至于,师父他还是讲道理的。” 陈十三哼了一声,离开了独孤行的身体,然后跟陈尘去了一边的桥头详谈。而独孤行则站在不远处等待。 就在这时,白纾月慢慢地靠了过来,低声问道:“你刚才跟陈前辈说了什么?” 独孤行转头,嘴角一扬,笑道:“秘密。” 白纾月撇了撇嘴。 独孤行见她这样子,笑道:“那你和莫黎琪她说了什么?” 白纾月神秘地哼了一声:“秘密。” 独孤行笑了笑,重新将目光落在师父的身上,这个一直神神秘秘的老头身上。 ...... 陈尘看了一眼和独孤行一个模样的陈十三,冷笑一声,“我是应该叫你陈天星还是陈十三呢?” 陈十三也不甘示弱,“那我是应该叫你江尘还是陈尘呢?” 陈尘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不是说好了,在其他天下不准用那个名字叫我吗?“ 陈十三不以为然道:“那只是你与陈天星的约定,与我无关。” 陈尘却冷冷道:“别以为你合道了,换个名字,我就管不了你!” 陈十三听后,狂笑不止,“我还以为你没看出来呢,看来还是骗不了你这个老鬼啊。对,我是陈天星,你又能奈我何。现在能杀我的只有独孤行了。哈哈哈,江尘你输了!你满盘皆输了,你下了这么久的棋,还是输在了最后一步。哈哈哈!我赢了!” 陈十三原以为能在陈尘的脸上看出挫败的苦脸,谁知道,他却看见陈尘在轻笑。 “你笑什么!你已经输了,还在强装什么!”陈十三勃然大怒,心底却感到一丝隐隐不妙。 陈尘还在笑,什么话都没说,就往独孤行那边走去。 陈十三急了,“你到底在笑什么!你给我站住!!!” 陈尘却头也不回,只是留下一句:“陈天星,我下棋从来没输过,如果我输了,你觉得那是为什么?你自己好好回去琢磨琢磨吧。” 陈十三整个人呆愣当场,随后突然狂笑了起来,“江尘,你这个畜生!你居然为了将我在你体内除掉,利用你的徒弟!你还是不是人!独孤行,你看看你的师父,他就是个小人,这一切都是局!” 然而当他地上的那道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水痕之后,陈十三知道,喊是没用的,因为陈尘这家伙,已经做好隔音了。 什么丢剑?什么愤怒离去?什么输棋?这都是装的!都是装的! “哈哈,江尘算你狠!”陈十三指着陈尘,怒骂道:“你等着,我肯定会报仇的!” 哪料,陈尘突然回头,轻笑道:“好啊,我等着!” 陈十三再次呆愣当场。 ...... 独孤行见陈尘走回来,皱眉道:“师父,你和陈十三聊了些什么?他那样子...” 陈尘笑道:“聊了一些开心的事情,你看他笑得多开心。” 独孤行哑然,这什么嘛? 就在这时,陈尘忽地开口问道:“白纾月,你今年多大?” 白纾月懵了,站在原地,眼神有些茫然。 莫黎琪抱着言卿站在一旁,闻言也是一怔,皱眉看向陈尘。哪有这么直接问姑娘年纪的? 栈桥边江风吹过,几人一时无言。 白纾月迟疑片刻,怯怯道:“一百来岁的修为。”为了显得年少一点,白纾月刻意在“修为”二字咬重了读音。 独孤行猛地转头,满脸惊讶地盯着她。 白纾月被他看得脸颊发烫,赶紧低下头,“一百来岁,对蛇妖来说很正常啦,差不多刚成人不久。” 陈尘却哈哈一笑,突然把手搭在白纾月的肩膀上,眯着眼睛道:“一个老太婆,一个十九岁、二十岁的少年,有趣,有趣。老母牛吃嫩草。” 白纾月脸刷地红了,想骂回去,又怕陈尘翻脸,只能憋着气,站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别扭得要死。 独孤行皱眉,心想:师父这糟老头说话也太不讲究了,哪有这么当面阴阳人的? 就在这时,陈十三走了回来,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这小手不太干净啊?” “嗯?”少年不解,但陈十三却没有解释。 陈尘没理会独孤行的反应,转头对白纾月说:“带我去见见你的卢师父。” 独孤行一愣,为难地挠了挠头:“这……” 陈尘和卢秉文二人多少有些旧怨,二人见面,怕不是要吵起来,甚至动手都有可能。况且卢秉文那脾气,可不是好相与的。 陈尘却不管他的犹豫,径直朝水云城内走去。 独孤行没法子,只能跟上,他回头看向白纾月,“那个...纾月姐,我先走了,免得师父他们打起来。” 白纾月恼羞地跺了跺脚。莫黎琪这时上前拍了拍的肩膀,“不用在意那老头的话,我们也跟上前吧,他们快走远了。” 白纾月点头,二人也赶紧跟了上前。 几人穿过水云城的街巷,陈尘一路没说话,独孤行却越走越觉得不安。他低声对白纾月说:“待会儿要是真吵起来,你拉着点,别让事情闹大。” 白纾月点点头,压低声音:“我尽量。” 卢氏书肆坐落在城东一角,独孤行在水云城待了有一段时间了,才知道卢老头的店铺,原来偏僻得这么离谱。 没过多久,一行人来到卢氏书肆前。书肆的门半开着,柜台后传来翻书的声音。陈尘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门匾,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独孤行刚要跟上,却见卢秉文猛地从柜台后抬起头,眼神一沉,手一挥,书肆的木板门突然动了起来。一条条木板像活了一样,迅速立起,咔咔几声,严严实实地合上,把独孤行他们隔在门外。 独孤行大惊,心想这是一上来就要干架的架势啊! 莫黎琪皱眉,走上前,抬手拍了拍木板门。掌声传出,却像被什么吞没了一样,没有半点回响。她转头看向独孤行:“这书肆老板,是归真境的修士?” 独孤行点头:“是。” 莫黎琪又试着推了推门,门纹丝不动。她皱眉道:“这门上有法阵。” 独孤行赶紧解释:“这是玉门阵,普通的拍打没用,阵法会吸收掌力。”他转头看向白纾月,急道:“白纾月,你帮忙解一下阵!” 白纾月却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站在门前,迟迟没动。她咬破手指,蹲下身,开始在木板门上画解阵图。手指在门上划出一道道血线,组成复杂的图案。可画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眼神闪了闪。 她想起刚才在栈桥上,陈尘当众笑她“老太婆”,心里憋着一口气。眼下这机会,卢秉文摆明是要跟陈尘过不去,她要是慢点解阵,说不定能让陈尘吃点亏,多少报复一下,也算出了口气。 想到这儿,白纾月手指慢了下来,装作一副很努力的样子,皱着眉头继续画。独孤行站在一旁,见她半天没画完,忍不住靠近,低声问:“怎么了?是矮老头在门上动了什么手脚?” 白纾月轻咳一声,掩饰道:“有点困难,玉门阵变了路数。” 独孤行皱眉,刚要再问,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他抬头一看,白云聚拢,乌云黑压压一片,隐隐有雷光在云层间闪烁。他愣了愣:“这时候要下雨了?” 白纾月也抬头看天,盯着乌云的分布,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不好,这是九公雷阵!”她猛地站起身,顾不上再拖延,手指飞快在木板门上画完最后几道血线。 随着她手指最后一划,木板门上泛起一阵白光,玉门阵的纹路浮现,随即缓缓散去。门板咔咔作响,一条条重新分开,露出书肆内的景象。 卢秉文站在柜台后,手持一枚玉简,脸色阴沉。陈尘站在书肆中央,灰袍不动,双手负后,嘴角微微带着一抹笑。 两人之间,空气似有无形压迫,书架上的书册微微颤动。 白纾月拉着独孤行退到门边,低声道:“九公雷阵是卢师父的杀手锏,他动了真怒。” ...... 与此同时,符家的茶山上,一座古朴茶亭临崖而立。符元朗负手而立,眺望水云城方向,天边乌云渐聚,隐有雷光闪烁。他放下茶杯,眉头微皱。 “卢秉文这老头,又在弄什么玄虚?” 身旁,符泽川手持一卷书册,闻声抬头,亦望向乌云,低声道:“父亲,要不要我去看看?” 符元朗摆手,缓缓坐下,端起茶盏,沉声道:“不可。水云城如今暗流汹涌,局势不明。自从我符氏商船在水云江遇袭,南宫氏便开始不安分。南宫敬那货丧子之后,性情愈发乖戾,现在见谁咬谁,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符泽川点头,略一迟疑,又道:“父亲,近日听闻剑敦山与大骊朝堂生隙,竟开始拦截水云江商船,凡欲往骊京者,皆不得过。” “给些银钱也不行?“符元朗问道。 “不行,剑敦山态度强硬,分文不取,就是不放行。“ 符元朗叹息一声,抚须道:“生意艰难,世道如此。”他顿了顿,续道:“大骊那边怎么说?” 符泽川低声道:“据闻大骊疑剑敦山有谋反之意。” 符元朗一怔,皱眉道:“此话哪处听来的?” 符泽川答:“是儿在骊京的一友所言。他还说,剑敦山藏有一毒师,握有大骊国君得位不正的秘证。大骊命剑敦山交人,剑敦山交不出,大骊便找理由,攻击商船,然后借此称其谋反。” 符元朗冷哼一声,摆手道:“空穴来风,不可尽信。泽川,今后少听这些无稽之谈,多为家中之事操心。你这点,远不如云舟。” 符泽川连忙称是,不敢再多言。 ... 与此同时,水云城将军府内,段天和立于庭中,仰望天边乌云,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卢秉文这老狐狸,又在捣什么乱?” 他转身唤道:“荀伯昶!” 片刻,一名身着青甲的中年男子快步入庭,拱手道:“将军有何吩咐?” 此人乃段天和副将,姓荀名伯昶,字子明,出身水云城书香门第,熟读经史,武艺亦精,曾在骊京军中历练,颇得段天和器重。 段天和沉声道:“速派人前往卢氏书肆,暗中监视,查清何人在水云城生事。事毕速报,不得有误。” 荀伯昶领命,躬身道:“遵令!”言罢,转身疾步离去,青甲在庭中一闪而没。 段天和回头望向天边的乌云,双手负后,喃喃道:“水云城,怕是要不太平了。” ...... 与此同时,南宫氏府邸,深院高墙之内,南宫敬端坐堂中,目光投向窗外乌云,脸色阴沉。 他拍案而起,沉声唤道:“卓漱石!” 卓漱石闻声入堂,拱手道:“南宫家主有何吩咐?” 南宫敬冷声道:“去把那天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小子找出来,我要知道他到底什么来头。” 卓漱石皱眉,迟疑道:“家主,现在卢氏书肆那边有情况,乌云聚得蹊跷,怕是有大事。您确定这时候让我去找那小子?” 南宫敬哼了一声,沉声道:“你要是觉得没底气,就把穆岼也叫上一起去。” 卓漱石无奈,只好点头:“好,我这就去找穆岼。”他转身出门,心里却忍不住嘀咕:“南宫氏的供奉真难当。” 若不是南宫家给的报酬丰厚,卓漱石也不会留在这儿。按照他与南宫家的约定,每年能拿到两枚大暑币,这在水云城已是顶尖供奉的待遇。若非如此,他早就不干这份差事了。 南宫家作为水云城的大族,养供奉一是为了护住家族生意,水云江的商船往来频繁,免不了遭遇劫掠,供奉能震慑宵小,保货物平安;二是为了应对其他家族的冲突,符氏、南宫氏、江氏之间明争暗斗,生意场上谁也不让谁,供奉的实力往往决定谈判时的底气。 卓漱石出了府门,径直朝穆岼的住处走去,嘴里还在低声抱怨:“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第467章 找上门来 书肆内,气氛十分紧张。卢秉文和陈老头,相对而立,剑拔弩张! 此时此刻,九公雷阵的乌云已经聚集到一定程度,天边电闪雷鸣!就连街边的平民百姓也被突如其来的暴雷吓了一跳。 “老天爷啊!这雷声咋这么吓人!不会劈死人吧。“一个卖菜的老汉手一抖,菜篮子都掉在了地上。 “娘亲我怕!“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扑进妇人怀里,妇人连忙捂住孩子的耳朵:“莫怕莫怕,就是打雷...“ “怪事!这大晴天的,怎么突然就...“茶馆的伙计探出头,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刺眼的闪电直接劈在门前的摊位前,直接将棚子炸得稀巴烂。 吓得伙计哇哇大叫:“哇,老天爷小的说错话,莫怪莫怪!” ... 白纾月看着天上雷霆闪烁,不禁皱起了眉头,喊道:“卢师父,冷静点!要是现在打起来,会死很多人的!” 独孤行也看向陈尘,皱眉道:“师父,冷静点,别冲动。” 卢秉文冷哼,目光转向独孤行和白纾月,“你们俩偷偷和他见面,我还没找你们俩算账呢!” 陈尘笑出声,摊手道:“后生的事情,你也管?你们瞧,并非我惹事!而是这老家伙欠揍,摆明了想让我教训他一顿,我也没办法。” 就在这时,莫黎琪突然察觉到什么,开口道:“有人正往这边来,你们还是别打了。” 陈尘却摇头道:“架势都摆开了,哪有不打的道理。”他转头看向卢秉文,“去天上打!” 卢秉文哼了一声,玉简在手中一转,“正有此意!” 话音未落,二人身形一闪,眨眼间消失在原地。天边乌云翻涌,雷光更盛,不断传来沉闷的碰撞声,震得水云城东街巷的瓦片都在抖动。 就在这时,将军府那边,传来了一声怒喝声:“要打滚外边打,水云城不是你们能乱来的地方!要不然大骊...” 段天和话还未说完,一道剑气直接从天边横扫而出。 “疯子!你还真打啊!”段天和二话不说就顶了上前,然而陈尘和卢秉文打只是闹着玩,你一个局外人插手,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段天和双拳同时挥出,对上剑气,只听“砰”得一声,段天和倒飞出去,整个身形如炮弹那般,直直地撞向将军府的楼阁,直接轰出了一个大洞,最后在地里砸出一个大坑,扬起一片尘土。 将军府内的士卒纷纷大惊失色,一窝蜂似的涌了过去。 “将军!你没事吧!” “将军!将军!” 段天和踉踉跄跄地从坑里爬起来,看着围住他的士兵,整个脸都涨得通红,“眼瞎啊!老子都吐血了,还问有没有事!马擎!马擎!” 一名头戴红英盔的士长跑了出来,“将军我在!” 段天和不悦道:“干脆就你叫得最大声,现在我命令你,立马带三十多人马去卢秉文的书店,看好那里出入的所有人!要是有误,我拿你试问!” “这...”马擎脸都青了,寻思段天和搞这一出,多少有些报复的情绪在这里,心想我怎么这么倒霉。 ...... 与此同时,独孤行看着天上闪烁的雷光,与白纾月对视一眼,皆露出苦笑。 “看来不让他们两个见面,的确是对的。” “卢师父不会被揍扁吧?” 独孤行闻言,苦笑一声:“我想大概率会。”随后他转头对莫黎琪说道:“黎琪姐,那我们进去坐坐?” 莫黎琪笑笑,“求之不得,不过那其他窥探书肆的人不管了?” 自从那两老头打起来后,独孤行也察觉到书肆多了几双眼睛,看来这场闹剧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独孤行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想管也管不着啊。” 莫黎琪想了想,觉得也是,便点了点头,抱着言卿,随独孤行与白纾月走进书肆。 四人往后院走去。 白纾月刚踏进院子,青纾便从屋里跑出,慌慌张张地喊道:“姐,你终于回来了!刚才有个怪老头挑衅卢师父!” 白纾月苦笑,“那老头是自己人,独孤行的师父。” 青纾瞪大眼睛,张嘴愣了片刻,惊道:“啊?原来那糟老头就是独孤行的师父啊!” 独孤行揉了揉额头,苦笑不语。白纾月也掩嘴轻笑。倒是莫黎琪似乎有些习以为常了。 然而下一刻,青纾的话直接让独孤行眼前一黑:“怪不得那老头问我,有没有跟独小子搞一块!我就随口说有啊,他脸一下就黑了!” 独孤行瞬间冷汗直流。 白纾月瞪了青纾一眼,抓住她,用两根食指转她脑袋。青纾疼得直喊:“姐,别转了!我也不知道他问的啥!我只是随口答而已,我错了!我错了!” 独孤行回头,发现莫黎琪正冷冷看着自己,“黎琪姐,别误会!我什么都没干!” 莫黎琪叹了口气,“独孤行,你最好别忘了,咏梅姑娘还在等你。” 独孤行愣住,心头一沉。是啊,李咏梅还在等着他,可他却在水云城与白纾月纠缠不清。那夜之事,虽是情非得已,白纾月也说过就当没发生过,可他心底却始终放不下。 如今青纾一句话,又将他拉回现实,负心之名,他如何担当得起? 白纾月松开青纾,脸色复杂。她曾说,忘了那件事,可她又如何能忘?她看向独孤行,见他低头沉默,心底也泛起一阵酸涩。 莫黎琪察觉独孤行和白纾月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独孤行摇头,“没什么,只是……有点想念咏梅了。” 莫黎琪眉头顿时舒展开来,语气温和道:“你们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不要太悲观。” 独孤行嗯了一声,心里却五味杂陈。莫黎琪还不知他与白纾月的事,要是讲出去了,少年多少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就在这时,白纾月突然开口道,“我有点累,你们慢慢聊,我先去休息一下。”说罢,她拉着青纾,径直回了小屋。 青纾被拉着走,回头冲独孤行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她被白纾月拽进屋,门吱呀一声关上。 后院安静下来,只剩独孤行和莫黎琪。 这时,独孤行开口问道:“黎琪姐,你怎么跟师父一起来了大骊?” 莫黎琪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言卿,叹了口气说:“还不是因为这小家伙,原本陈尘委托我去找个系带红绳的人,我还以为他的什么情人呢,谁知道到头来居然是个小孩。” 独孤行凑近看了看言卿,红彤彤的小脸,十分可爱,“其实他叫做杜言卿?” 莫黎琪一怔,皱眉看向他:“你认识她?” 独孤行挠了挠头,回忆道:“师父曾在撩云镇用红绳抓过一只女鬼,那女鬼就叫杜言卿。” “用红绳抓女鬼?”莫黎琪呆住了。 独孤行指着言卿右手腕上系着的一根细红绳,认真地说:“就是这条。” 莫黎琪喃喃道:“他居然用‘姻缘’来捆女鬼!”她急忙问道:“那你师父有没和言卿绑在一起?” 独孤行想了想,老实答道:“有啊。” 莫黎琪一听,脸色微变:“怪不得这姻缘绳会一直跟着言卿,原来陈老头和她已经连上了姻缘!”她顿了顿,声音变得迟疑:“难道……” 要知道,姻缘绳一旦连结两人,便是命中注定的夫妻。天涯海角,二人终会相聚,哪怕一方身死,彼此的灵魂还是会串联在一块,永恒不变。 独孤行见莫黎琪神色不对,试探着说道:“黎琪姐?你没事吧。” 莫黎琪回过神来,摇头道:“没事,只是有些被惊到了。” 就在这时,书肆门外突然传来了喝声:“有人在吗?” 独孤行皱眉,“这么快就有人来找麻烦了?” 莫黎琪抱着言卿,低声道:“走,出去看看。” 二人走出后院,来到书肆门前。门外站着两人,一人是卓漱石,前不久,独孤行才见过。 另一人是个老汉,名叫穆岼,其貌不扬,头发花白,穿着灰布短衫,手里拄着一根乌木杖,看上去像个寻常乡间老农,毫无修士气息。 卓漱石拱手,“南宫家主有请二位上府做客。” 独孤行挑眉,淡淡道:“要是我不去呢?” 卓漱石笑了笑,眼神冷了下来:“那就难办了。我二人只能强行请你们走了。” 莫黎琪挡在独孤行身前,沉声道:“你们敢!” 卓漱石转头看向穆岼,穆岼微微点头,双手垂在身侧,脚下微微调整,摆出架势,气势悄然升起。虽其貌不扬,但站姿稳如磐石。 第468章 南宫家 独孤行皱眉,现在可不是打架的时候,但对方麻烦找上来,他又不能不接。于是乎,独孤行下压身子,同样摆出了架势。 穆岼冷笑一声,“区区洞府境的修气士也想和我对拳?” 就在这时,独孤行突然出拳了。他一上来就直接施展撼江龙行拳的“启龙式”,拳风如雨点般落下,速度极快。然而穆岼却冷哼一声,摆出单手的架势,只用一只手就稳稳地接住了少年的拳头。 独孤行的拳头越来越快,拳风也越来越犀利,二人对拳之间,双拳碰撞的声音掀起了气浪,震得书店内的书本纷纷掉落下来。 “呵,就这点本事?”穆岼冷笑一声,嘲讽道。 话音未落,独孤行突然化拳为掌,左手突然如蛇般抖动,迅速往穆岼手臂缠去。 穆岼眉毛一挑,“居然还会变招?”穆岼丝毫不慌,顺手独孤行的手臂,先一步收回手,化拳为爪,想要以退为进,想要在独孤行出手的刹那,反扣他的左手臂。 谁料,独孤行察觉到穆岼的意图,及时收回“腾云手”,拉开距离。 这一波对拳下来,独孤行完全被压制的死死的。丝毫没对穆岼造成什么威胁。 “哈哈哈,小子还是嫩了点,拳法虽然不错,可惜修为实在太低,而且招式也不够多变,” 独孤行小声对莫黎琪说道:“黎琪姐,我完全打不过啊!” 莫黎琪神色怪异,心想:你打得过才有鬼呢。对方可是八境的武夫,单单内力就能一拳把你轰死。 然而独孤行居然还嘀咕道:“怎么跟之前打的不一样啊?” 莫黎琪眉头微蹙,好奇问道:“你之前都打的什么人?” 独孤行放低声音悄悄道:“我四境打六境,不照样打得过?” 莫黎琪一听,柳眉一挑,心想:你就吹牛吧,未到六境,你剑气都凝不出来,还越两境打人? 就在此时,卓漱石见二人窃窃私语就有些不爽了,“我说小子,你走不走的啊?” 莫黎琪小声对独孤行说道:“还是让我来吧。” 莫黎琪上前一步,挡在独孤行身前。 卓漱石皱眉,他最不想遇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先不说莫黎琪名气这么大,与她动手得不偿失。再者,莫黎琪身旁还跟着个暴躁老头,不用猜都知道,那是羡阳山山门派下来保护她的。 穆岼看向卓漱石,征求他的意见:“强行带人走,还是...” 卓漱石略显犹豫,片刻后,他对莫黎琪说道:“莫仙子,你何必插一脚呢。这是水云城南宫家的事情,羡阳山里这里山高水远。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 莫黎琪冷哼一声,把手按在剑柄之上,淡淡道:“讲道理啊?那就得问问我的仙水剑了。” 卓漱石苦笑一声,望向穆岼,点了点头。看来他们想要强行带独孤行走了。 就在这时,陈十三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回来,看见这一幕,脸上波澜不惊,不咸不淡道:“哪来这么多事?独孤行,你直接跟他们走一趟不就行了,他们又没证据,拿你又没办法。” 独孤行一听,犹豫了起来。当初他杀南宫瑾的时候,南宫瑾已经被烧得不成人样,就算自己不杀他,南宫瑾也会在不久后死掉。说到证据,倒是有一枚储物戒指,不过那戒指在白纾月身上,自己身上确实没什么物件。 况且,独孤行有些怀疑,南宫氏他们真的找到南宫瑾的尸体了吗,南宫瑾可是烧成半个黑炭了,而且他那副皮包骨的死状,在被烧死之前,肯定被树精吸干了血液,都完全不成人样了,这还让得出啊? 眼看三人将要开打,独孤行犹豫要不要回后院,叫白纾月她们出来帮忙。书肆里可是有卢秉文的“虚垣阵”,哪怕白纾月会调动一点,卓漱石他们都不是对手。 然陈十三却劝道:“你要是再找白纾月帮忙,你就真的离不开她了。” 独孤行一愣,随即立马凑到莫黎琪耳边,低声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跟他们去,你留在这儿,等我师父回来后,告诉他。” 莫黎琪皱眉,压低声音:“你知道他们找你干什么吗?” 独孤行点头,回答道:“大概知道。放心,我能应付。” 莫黎琪还想再劝,但见独孤行神色坚定,只好点了点头,叮嘱道:“小心点。” 独孤行嗯了一声,转身对卓漱石说:“带路吧,我跟你们走。” 卓漱石和穆岼对视一眼,有些意外,但别人都说带路了,于是便没再多言,转身留了句:“跟我来!”便跳出门外,往南宫府走去。独孤行跟上前,步子不紧不慢。 莫黎琪站在书肆门口,目送三人远去,直到消失在街巷尽头。这时,她才回头道:“你不留她一下吗?” 白纾月轻轻摇头,“孤行,他向来都有自己的想法。” ...... 说到南宫家,就绕不开大骊的水运生意。在这个遍地江河的国度,水运可是最重要的交通枢纽。作为水云城四大家族之一,南宫家掌控着城里七成的货运船只。在水云城做生意的贾商,多多少少都和南宫家打过交道。并且码头附近的仓库和船坞多半归其名下,势力不容小觑。 如此之大的家族,其府邸自然也十分气派。 南宫氏府邸位于水云城的最南侧,靠近水云江的码头区,背靠山邻,地势略高,占地颇广,可以说南边的一半街道,都是南宫家的。 从卢氏书肆到南宫府,需穿过城东的几条街巷,再沿着江边的青石路往南走。独孤行跟着卓漱石和穆岼,先是出了书肆所在的偏僻小巷,拐进东街的主道。 卓漱石在前带路,步子很快,穆岼跟在旁边,始终沉默,偶尔低头调整麻衣的袖口。 独孤行走在最后,双手插在袖子里,眼睛扫过街景,暗自留意周围动静。他知道南宫敬找他,不过是怀疑自己与南宫瑾的死有关,但也不能确保他会突然翻脸,扣押自己。 出了东街,三人拐进一条稍窄的巷子,巷子两侧是高墙大院,多是水云城富户的宅子。 巷子尽头连着江边的青石路,路旁柳树成荫,江风吹来,带着淡淡的湿气。青石路上行人不多,只有几辆运货的马车缓缓经过。 卓漱石放慢脚步,转头看了独孤行一眼,“别忘了,这一带都是南宫家的,进来了你就逃不出去了。况且你也没必要这么紧张,南宫家主只是想问你几句话,没别的意思。” 独孤行笑了笑,他心知南宫敬找他,绝不只是“问几句话”那么简单。要不然,谢云庭也不会被他们强带到府邸里。 三人沿着青石路走了约莫一刻钟,远远看见南宫府的朱红大门。府门前两尊石狮子守着朱红大门,门匾上“南宫府”三个纯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门前站着两个家丁,腰间佩刀,见卓漱石和穆岼回来,立刻上前行礼:“卓供奉,穆供奉,回来了。” 卓漱石点了点头,示意家丁开门。 朱红大门缓缓打开,露出府内的青砖院落。院子宽敞,种着几棵老槐树,树下摆着石桌石凳。正中是一条石板路,石路悠长,穿过一片假山鱼池,直通前堂。前堂屋檐高挑,门前挂着两盏红灯笼,堂内隐约传来低语声。 然而,独孤行知道,这里只是南宫家的冰山一角。 卓漱石转头对独孤行说:“到了。” 卓漱石话音刚落,独孤行抬眼打量前堂,前堂宽敞,堂内四根朱漆大柱撑起高挑屋檐,柱上雕刻这滔滔江水,堂中央摆着一张紫檀木案,案上香炉青烟袅绕,两侧各列四把乌木椅,椅背刻着云纹,尽显大气。 独孤行收回目光,跟着卓漱石与穆岼踏入前堂。堂内已有数人,其中一人身着白衫,面白无须,正是谢云庭。 独孤行皱眉,这个曾经只有一面之缘的道士,没想到居然是谢家的少爷。看来这谢家少爷刚出茅庐,就碰到壁啊。 话说回来,谢云庭被抓到这里,他家里人不管的吗? 谢云庭脸色有些憔悴,见独孤行进来,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似有千言万语,却只化作这一笑。 独孤行略一停步,点头回敬。他与谢云庭交情浅薄,实在无多话可聊。 谢云庭却似有意热络,起身走近,低声道:“独兄,白姑娘近来可好?” 独孤行皱了皱眉,不想把白纾月扯进来。他淡淡回答道:“我和她前不久分开了。” 说实话,独孤行觉得没必要和谢云庭讲真话。 谢云庭一怔,眼中闪过惋惜,叹道:“这样啊……” 话未说完,前堂侧门传来脚步声,南宫敬大步迈入。他身形高大,锦袍绣金,气势迫人。一眼扫到独孤行,他停下脚步,沉声道:“你就是救谢云庭那人?” 独孤行点头。 南宫敬在主位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问:“那你见过我儿,南宫瑾?” 独孤行心中苦笑。他何止见过南宫瑾,还是亲手送其上路。不过那时的南宫瑾,已被大火烧得半死不活,他也不过是顺手而已。 当然,这件事独孤行自然不会说实话。 “在避暑山庄时,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还一起喝过酒。” 少年心下暗道,那酒里还下了药,幸好不知为何,药效没起作用。 就在此时,陈十三的声音在独孤行心底响起,“那时候你修的是完整的游龙诀,那药被你无意中化解了,当然没有生效。” 独孤行心想,原来是这样! 南宫敬闻言,皱眉道:“我听说我儿在商船上与你有些冲突。” 独孤行暗自一惊,没想到南宫敬连这事都查到了。看来,商船幸存者中,有人见他与南宫瑾争执,回了水云城后告知了南宫敬。他不动声色,开口道:“在船上确实有点矛盾,不过是因为逃生时位置不够,起了点争吵。事后我们不也一起喝酒了?” 这番话滴水不漏,全是事实。 谢云庭在旁点头,佐证道:“确是如此。” 南宫敬皱眉,盯着独孤行,似乎在斟酌真假。片刻后,他又问:“那妖山的火,又是怎么回事?” 独孤行直言:“是我放的。” 南宫敬猛地转头,“你放火烧山?” 独孤行点头,平静道:“有什么问题?” 南宫敬冷笑一声,嘴角扯了扯:“你不知道?我儿就是被火烧死的!” 独孤行皱眉,“那妖山有树妖盘踞,山庄尽在其掌控。我若不放火,怎么逃得出来?” 南宫敬却不听解释,“我不管这些!就是你害死了我儿!” 谢云庭连忙帮腔:“南宫家主,不能这么说。独兄是为了救我们才放的火。” 南宫敬却不听,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我不管!就是你害死了我儿!” 独孤行心头无语。若非南宫瑾自寻死路,坑害自己,他才懒得理会这个南宫家是少爷。 少年懒得再争,站起身道:“你要是这么想,我就不奉陪了。” 说罢,独孤行转身欲走。南宫敬岂容他离去,跨步上前,一手按住少年肩头,沉声道:“不许走!” 独孤行被按得动弹不得,南宫敬的手劲极大,远超普通武夫。他试着运转游龙诀,体内真气流转,肩头微微一震,却仍挣不开。 南宫敬冷声道:“在我南宫府,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第469章 南宫清遥 卓漱石与穆岼站在堂侧,默不作声。谢云庭起身,制止道:“南宫家主,有话好说,何必动手?独兄他也有难处。” 独孤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耐,开口道:“南宫家主,你到底想干什么?” 南宫敬冷哼,“姓独孤的,你老实交代,南宫瑾到底怎么死的?” 独孤行面无表情,冷冷地回答道,“我已说了,火是我放的,至于你儿如何死的,我不清楚。山庄大乱,妖物横行,谁能顾得了谁?何况,我不放火,谁也别想逃!” 这话不全真,但也挑不出毛病。 谢云庭听后,点头道:“对,那晚火势确实很猛,但独兄他也没办法啊,那树妖封锁了山庄,逃又逃不出去,只能在火海里炙烤了。若是运气不好,确实有生命危险,但不放火,确实谁也别想逃掉。” 然而,南宫敬却冷哼一声,他现在根本就听不了劝说,一口咬定独孤行就算罪犯:“我儿南宫瑾死于剑伤,身上更有烧痕累累,独孤行,你敢说你不是从犯?” 独孤行暗自无语:事情绕了一圈,原来南宫敬知道他儿死于剑伤,但他没查到是谁杀的,恰好我又放了把火,干脆把罪名扣到我头上。不过还真被他猜对了,南宫瑾确实是自己杀的。 独孤行正想开口诡辩,谢云庭却抢先一步:“南宫家主,你这话就不讲道理了。既然你儿死于剑伤,而后被大火炙烤。你要抓也是抓那杀人者,怎么能怪到独兄身上呢?” 南宫敬转头,眼神变得阴沉,身上一股无形的威压释放,直逼谢云庭。 谢云庭不过五境修为,哪里承受得住,当即胸口一闷,脸色煞白,踉跄退了两步,硬生生憋住一口浊气。 南宫敬收回威压,沉声吩咐道:“卓供奉,带这小子去客房,仔细看管!在未抓到真凶之前,这家伙就是凶手!” 卓漱石点头,上前一把抓住独孤行手臂,沉声道:“走。” 独孤行皱眉,却未反抗,任由卓漱石带着他朝侧门走去。 就在此时,天边雷声再次轰鸣,滚滚战鼓自云端传来,且声势似乎渐近。 穆岼抬头,望向乌云翻涌的天际,皱眉道:“那两人的打斗,好像朝这边来了。” 南宫敬大步走出前堂,站在院中,抬头看向天边。两道身影在乌云间穿梭,雷光电蛇在云中穿梭,气势惊人。 突然一道剑气从天边漏出,直接朝南宫府掠来。卓漱石和穆岼,几乎是同时,飞身跃起,一同出招,企图将剑气拦下。 然而结果不言而喻,二人如同沙包一样直接被剑气打飞出去,直接撞穿了下面的房屋,而剑气更是势不可挡,直接将南宫敬心爱的观景台削成了两半,一座硕大的高楼,直接就在南宫敬面前倒塌,在地面激起一片尘土。 “卢秉文这老匹夫,搞什么名堂!”南宫敬气得胡子翘起,就连整个脸都变得像关公一样红。 然他话音未落,又有一道粗如水桶的天雷自云层中落下,直轰南宫府后花园的一座观赏亭。 南宫敬尚未反应过来,亭子就瞬间炸成碎片,雕梁木柱炸得粉碎,无数残瓦坠入湖中,激起数丈水花。 南宫敬气得脸色铁青,“混账东西!”他身形一闪,直朝后花园飞去。 穆岼从废墟爬起,摇头苦笑,紧跟其后。 卓漱石看了一眼手中的快要折断的“青云”,更是脸色铁青,“看来南宫家要出大事了!” ...... 此时此刻,陈尘和卢秉文的打斗已经来到了南宫家的后花园。 南宫家的后花园占地广袤,方圆数十里,与其说是花园,不如说是一片山水胜地。院中是有一片清澈湖泊,湖水映着远处的翠峰,湖边种满莲藕,荷叶随风轻晃。 湖四周环绕着起伏的山丘,山上竹林密布,尽是水云竹。此竹冬暖夏凉,韧性极佳,价比黄金。一些上佳的竹子更是被大骊贵族、大宗门派以及仙家道府等提前预定,可谓是货少客多的抢手货。 此刻,湖面上空,陈尘与卢秉文凌空对峙。 卢秉文满脸怒容,手中玉简光芒大盛,九公雷阵催动到极致,抬手又是一道天雷劈向陈尘。 陈尘身形一侧,雷光擦身而过,轰入湖中,炸起数十丈水花,湖边的莲藕被连根掀翻,荷叶碎片漫天飞舞。 南宫敬这时也飞至湖边,大喝道:“卢秉文,你发什么疯!在我南宫府撒野,欺我无人?” 卢秉文转头,怒道:“你再啰嗦,我砸了你这破宅子!” 南宫敬眉头紧皱,强压怒火。 卢秉文十一境归真境巅峰,地仙之下难逢敌手。南宫氏虽有老祖坐镇,但老祖远游在外,寻求突破仙人境的机缘。 此刻南宫府根本无人能制卢秉文。更何况,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地仙老头。 尽管如此,南宫敬还是气得额角青筋直跳,他转头看向陈尘,怒道:“还有你这老匹夫,存心挑事!” 陈尘哈哈一笑,斩妖、除魔二剑自腰间灰葫芦飞出,在空中交错飞舞。 “南宫家的狗屎,我看你是活够了,你再多言几句,信不信我把你全家屠了!” 南宫敬一听,脸色变得十分难堪,心想:哪里来的疯子,真就如街边传闻那般杀人不眨眼?羡阳山什么时候出来这样一头老怪? 陈尘压根就没理会南宫敬,而是对卢秉文喊道:“矮冬瓜,打够了没有?就你这点小把戏,还不够我挠痒痒。” “呀呀呀!死妖人,我现在就宰了你!”卢秉文闻言愈发愤怒,手掐法诀,大喊一声:“九公雷诀!” 话音刚落,天上的乌云突然暴躁了起来,犹如天公发怒,无数道天雷如同雨点般落下,相当密集。 轰隆轰隆,九道天雷直崩陈尘。 陈尘见状,哈哈大笑:“有雷,怎么少得了雨呢?”他不闪不避,二剑齐出,剑气如长虹贯日,直撞那九道天雷编织出的雷网。 只听砰一声巨响,以陈尘和卢秉文两点一线为中心,一个巨大的圆形气浪扩散开来。气浪席卷湖面,湖水倒卷上天,化作漫天水幕。 剑气余波未散,斩妖、除魔二剑势却不减,斜斜掠向卢秉文身后竹山。 只听一声脆响,剑气过处,百丈竹林齐腰而断,青翠的竹杆纷纷倒塌,山坡之上尘土飞扬,斩妖、除魔二剑宛如地龙翻身,将后山翻了个底朝天。 南宫敬见状,已经怒火中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居然大喝道:“狗娘养的,欺人太甚!穆岼,随我出手,把这两人赶走!” 穆岼站在一旁,苦笑不已,心想南宫家的人全部加起来,怕也难敌这两人,尤其是那灰袍老头,从头到尾似乎就没出过全力,打起架来好像玩儿一样,像这种性格怪异的大修,他也是第一次见。 想到这,穆岼便低声提醒道:“南宫家主,这两人不好惹啊,修为实在太高了。” 南宫敬哪管这些,怒火冲天,喝声响彻府邸:“卓漱石,快来帮忙!” ...... 与此同时,刚安顿好独孤行的卓漱石听到南宫敬的喝声,轻叹一声,心想:看来这下真多躲不过去啊,话说这臭小鬼为什么一直在偷笑啊? 于是卓漱石转头对身旁一名南宫府的婢女说道:“看好这家伙,还有这小子笑一遍就记一次,回头我跟家主告状,说小子不老实,嘲笑他死儿了。” 独孤行一听,顿时制止笑容,心想:这大叔这么狠毒的吗? 独孤行扭头望去,那婢女长得还算清秀,眉眼如画,鼻梁小巧,唇瓣薄而红润,穿着浅绿罗裙,腰间系一条素白丝带。 婢女闻言愣了愣,指着自己道:“我?” 卓漱石没理她,径直推门离去,脚步匆匆,朝后花园方向飞去。 卓漱石走后,独孤行才恢复了神情,他扫了一眼房间。这客房不算宽敞,却收拾得雅致。 墙上挂着一幅水墨山水画,画的是水云江的烟波浩渺。案几上摆着一只青瓷香炉,炉身刻着细密的莲花纹,余香犹存。窗边一张紫檀木榻,铺着月白软垫,榻旁小几上放着一套茶具,茶盏釉色温润,应该是上好的瓷器。 片刻后,独孤行收回目光,对婢女咧嘴一笑:“姑娘,我要走了。” 婢女急了,赶忙上前两步,张开双臂拦住少年:“你不能走!卓供奉让我看着你!” 独孤行笑了笑,突然凑近她,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发。婢女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脸颊微红,声音有些慌乱:“你、你想干啥?” “当然是打晕你啊!”独孤行二话不说,抬手一记手刀,干净利落地敲在婢女后颈。婢女闷哼一声,软软地倒下,独孤行顺手扶住她,放在地上,随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少年拍了拍手,推门而出,刚踏出一步,便见一名年轻男子立在院中,挡住去路。 那男子身着月白长衫,腰束玉带,手持一柄折扇,扇面绘着淡墨竹影。他生得面如冠玉,眉目清朗,鼻梁高挺,嘴角常挂着一抹温和的笑,看上去像个知书达理的富家公子。 男子开口,淡淡道:“打晕别人,就这么走了,不太合理吧?” 独孤行皱眉,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是谁?” 男子微微一笑,合上折扇,拱手道:“南宫清遥,南宫氏庶子。” 第470章 今天怪人怪事多 独孤行皱眉:“我管你是谁?我这就走!” 南宫清遥轻轻一挥折扇,扇面展开,挡住少年去路,笑道:“你不能走。父亲没说让你走,你就得留下。” 独孤行一愣,南宫敬还有个儿子?少年原以为,南宫清遥只是其他南宫族人的子嗣。 南宫清遥似乎察觉少年误会,摆手笑道:“莫误会,我原先不过是个私生子,在家族里,比不得南宫瑾那般金贵。” “哦。”独孤行反应平淡,实话说,南宫家的破事,他半点兴趣也无。 南宫清遥却笑了笑,折扇一收,指了指客房:“能进去坐坐吗?” 独孤行叹息一声:“其实我不太想。不过我若拒绝,你怕是要出手了吧?” 南宫清遥温和一笑,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独孤行无奈,既然对方先礼后兵,他也没有不赏脸的道理,况且南宫家上下这么多人,独孤行可不相信只有卓漱石和穆岼这两名供奉。他叹了口气,只好转身,和南宫清遥一同回到客房。 南宫清遥瞥了一眼地上的婢女,轻轻一挥衣袖,一缕清风从袖中飘出,拂过婢女脸庞。婢女睫毛微颤,竟然缓缓睁开了眼,一脸茫然地起身,揉了揉脖子。 独孤行看得一愣,心想:这么神奇? 南宫清遥见他神色,笑道:“此术唤作‘清风拂神’,道家小术罢了,专解昏睡之症。”他转头对婢女道:“你先去门外等着。” 婢女害怕地看了独孤行一眼,低头应了一声,匆匆退到门外,关上门。 独孤行坐下后随口道:“我对法术这些,懂得不多。” 话音刚落,陈十三的声音在心底响起,似乎有点不屑:“有空我教你几手,免得你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独孤行心中苦笑,“我连符箓都画不明白,真能学会道术?话说,你刚才去哪了?” 陈十三并未作答,只是道:“畏难而退,你以前也是这德行?” 独孤行刚想反驳,南宫清遥却开口了,“你就是杀了南宫瑾的人吧?” 这话来得太突然,独孤行愣了一下,片刻才反应过来,冷声道:“我没有,你少在这儿污蔑别人。” 南宫清遥却笑了笑,折扇轻敲掌心:“你不用装了。你瞒得过我父亲,却瞒不过我。你不仅杀了南宫瑾,还拿了他的方寸物。” 独孤行皱眉,心想:这人不简单,难不成他会什么观心之术?于是他哼道:“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 南宫清遥收起折扇,靠在椅背上,笑意未减,“这确实是我一面之词。但不管你是不是凶手,我都得谢谢你。” 独孤行彻底懵了,也又是什么情况:“谢我?” 南宫清遥笑笑,开始讲述自己的生事:“我生母是个普通婢女,父亲醉酒后有了我。由于身份低下,我母亲她没人照顾,南宫瑾的生母杨腕儿更是百般刁难。一日我生母病重,那时候我年少无知,居然想着去找杨腕儿那贱人,下场可想而知,我生母病死了,而我就成了杨腕儿的养子。” 南宫清遥似乎情至深处,突然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清风吹入,带动了他的鬓发。他背对独孤行,继续道:“杨腕儿虽收留了我,却从没把我当回事,私下更是百般刁难。南宫瑾是嫡子,从小被捧在手心,家族的资源、机会,全都给了他。我却不同,无论我如何读书习武,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家族里的人,始终视我如外人。” 独孤行微微皱眉。 南宫清遥顿了顿,转身看向独孤行,眼中并无怨恨,只有一抹淡淡的疲惫:“我十三岁那年,替家族谈成了一笔大生意,赚了三千两银子。父亲只淡淡说了句‘还行’,转头却因为南宫瑾练成了一门普通剑法,高兴得不得了。我十六岁时,独自护送商船,击退了江匪,保住货物,家族却只给了我几两碎银,剩下的赏赐全给了南宫瑾的护卫。我二十岁,拿出了全部积蓄,帮家族买下一座码头,父亲却说这码头迟早是南宫瑾的。” 南宫清遥说到这儿,笑了一声,笑容里满是自嘲:“南宫瑾在父亲眼里,做什么都对。我呢?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私生子。家族的供奉,甚至下人,都觉得我不如他。我帮家族做事,他们说我抢功;我不做事,他们又说我偷懒。南宫瑾活着的时候,我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 独孤行听得直皱眉,他不解,南宫清遥为何要掏心掏肺说这些家丑。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江湖上恩怨纠葛,家族内明争暗斗,哪个不是藏着掖着,生怕外人瞧了笑话?难不成他想拉拢自己? 可这南宫清遥,倒像个苦水憋久了的闲汉,抓着他一个外人就倾诉开了。 心底,陈十三的声音再次响起:“估计他憋太久了,没个人能跟他聊这些。像他这种私生子,在大家族里,活着跟踩钢丝一样,也是不容易。” 独孤行没接话,抬头见南宫清遥说得越发起劲,索性打断道:“你跟我说这些,不怕我回头告诉南宫家主?” 南宫清遥闻言,笑了笑,“我不怕。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我看人还是有点准头的。你不是那种背后捅刀的人。” 独孤行哼了一声,没反驳。他确实没打算告发,揭人短处这种事,既无意义,又徒惹麻烦。何况,南宫清遥这番话,听着虽苦,却也没到要他同情的地步。少年只是觉得,这人活得未免太累了些。 可不知怎的,独孤行心底忽地冒出一个念头,他抬头看向南宫清遥,开口道:“你这么拼命,费尽心思,难道是为了争那家主之位?那位置,真有那么大吸引力?” 南宫清遥一愣,笑容淡了几分。他抬头望向院中的老槐树,半晌才道:“家主之位?倒也没那么重要。我只是想证明给家族的人看,哪怕我是个私生子,也能比嫡子做得好。” 独孤行皱眉,沉默片刻,忽然笑道:“为了让一群从不认同你的人认同你,做这事真有意义吗?” 南宫清遥愣在原地,笑容僵住,眼中闪过一抹茫然。他低着头,陷入沉思,始终没回答。 许久,他才抬起头,换了个话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独孤行答道:“独小子。” 南宫清遥一怔,随即哈哈笑出声:“连真名都不肯说?像你这么谨慎的年轻人,还真少见。” 独孤行耸了耸肩,淡淡道:“我能走吗?” 南宫清遥摇头,笑容不变:“不能。”他转身走到门口,唤来那名婢女,“文秀,看好这小子!” “哦。”婢女淡淡应了一声。 临走前,南宫清遥回头冲独孤行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大暑币,抛了过去:“我赌你不会跑。如果我赢了,算咱们交个朋友。” 独孤行接住大暑币,瞥了一眼,没吭声。 南宫清遥笑得更开心,摆了摆手,跨出门槛。独孤行注意到,他手指在门槛上轻轻一划,一道淡淡的禁制光芒闪过,随即隐没。随后,他头也不回,步子轻快地走了。 南宫清遥走后,客房内安静下来。独孤行看向婢女,微微一笑:“刚才那一下,抱歉了。” 婢女哼了一声,揉了揉后颈:“知道就好。” 独孤行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我有点渴,能不能麻烦你倒杯茶?” 婢女瞪了他一眼,显然不乐意。她虽是南宫府的下人,却也知道这少年不是好惹的。别看他笑得温厚,动起手来可半点不留情。她嘀咕了一句,转身走到案几旁,熟练地拿起茶具,开始沏茶。 茶水咕嘟作响,婢女一边忙活,一边低声道:“今天这天怎么回事?雷声那么大,还遇到了这么一个怪人。” 第471章 搅个满城风雨 与此同时,水云城将军府内,荀伯昶快步走进庭院,向段天和禀报情况:“将军,卢氏书肆那边的事,移到南宫府了。卢秉文和那个不知来路的老头,在南宫府后花园打得不可开交,后院种水云竹的山头,都被他们毁得七零八落。” 段天和皱眉,“怎么又是这个不知来路的老头,卢秉文也是,什么时候结仇了一个这样的人。” 荀伯昶点头,神色凝重:“那老头跟卢秉文交手,出手从容,看起来游刃有余。我猜,他可能藏了修为,说不定是十二境地仙巅峰。” “地仙巅峰?”段天和眼角抽了抽。他自己不过十境武夫,面对修气士本就吃亏,更别提十二境的地仙了。这样的修士,举手投足间就能翻江倒海,他可不想轻易招惹。 段天和沉思片刻,摆手道:“继续盯着,别轻举妄动。查清楚那老头的来历,再回来禀报。” 荀伯昶这时禀报道:“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两名行踪诡异的剑修,行迹隐秘,有意避人耳目,可能是剑敦山的人。” 段天和挑眉,嘴角微扬:“还有两名剑修?有趣有趣。派人先盯着他们,别打草惊蛇,摸清他们的来意再报。” 荀伯昶拱手:“遵令。”他前脚刚迈出,段天和后脚就叫住他,“对了,给羡阳山的人飞剑传信,告诉他们莫黎琪在这,并问问他们怎么回事?” 荀伯昶点头后,便离去了。段天和看着荀伯昶的背影,叹了口气,“看来得将此事上报给大骊朝廷了。” ...... 与此同时,南宫府后花园上空,陈尘与卢秉文的交战已入白热。 此时,九公雷阵的轰鸣已经响彻了整个水云城,南宫家的后花园已经被弄得个天翻地覆。 陈尘凌空而立,斩妖、除魔二剑围绕着他周身盘旋,“矮冬瓜,你这几招翻来覆去,没点新花样?打得我都想打哈欠了!” 卢秉文满脸涨红,咬牙切齿道:“死妖人,你少得意!”他抬手一挥,三道天雷自云中劈下,却被陈尘二剑轻巧化解,炸得湖面水浪冲天,翻肚的鱼漂了一片。 南宫敬站在湖边,望着被炸出大坑的湖泊,以及所剩不多的湖水,气得胸口发闷。这后花园是可是南宫敬花了很多心血才打造出来了,如今被砸得稀烂,怎不叫他心疼?要是他家老祖回来,岂不是得气得他老人家两眼一黑,直接晕过去? 然南宫敬却敢怒不敢言,攥紧拳头,低骂道:“这两个老东西,把我南宫府当什么了!”他转头喊来二子南宫泽,“南宫泽!速用飞剑传信给老祖,将此事告知,让他速归!” 南宫泽闻声自人群中走出,拱手道:“父亲。我立马就去办!” 湖边聚集了不少南宫府的族人,以及家丁与仆人,他们个个瞪着天上斗法的两个老头,骂声不断。 “这俩老不死的,砸了咱们的地盘!” “湖里鱼都死光了,我可是花了好多心思打理的。” “三姐,家主好像也拿他们没办法!” 陈尘瞥见下方动静,哈哈一笑:“好热闹!既如此,我再添把火助兴!”他手一挥,斩妖剑飞出,直接在后花院犁起了地,湖边数座假山,直接被撞个稀巴烂,碎石飞溅,砸得岸边众人慌忙后退:“哈哈,帮你们犁犁地,好让你们以后在后花园能种白菜。南宫家主,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啊。” 南宫敬脸都青了,正要再骂,忽然一名下人跌跌撞撞跑来,急道:“家主!江氏在码头闹事,抢了咱们两条商船的货,还堵了船坞!” 南宫敬闻言,怒不可遏,骂道:“江怀安,这落井下石的小人,趁火打劫!” 江氏与南宫氏多年交恶,皆以水云江商运为生,争夺码头泊位、商船路线,互设暗桩,抢夺货源,早已结下梁子。此时此刻,江家落井下石,实属正常不过。毕竟,去年南宫敬可是派人烧了江氏一间仓库,以报江氏私扣南宫氏一船灵草的仇。 南宫敬猛地转身,喊道:“南宫泽,去码头支援!”却发现南宫泽已去传信,未归。 南宫敬皱眉,目光扫过人群,沉声道:“清遥!” 南宫清遥自人群中缓步走出,“父亲。” “速去码头,处理江氏之事!”南宫敬吩咐道。 南宫清遥微微点头,淡淡应道:“好。”随后,他便转身离去了。 南宫敬皱眉,心下疑惑。这私生子往常对家族事务争着表现,今日怎如此冷淡?但眼下无暇多想,他只想先驱逐天上两个老家伙。 南宫敬再次挥手召来卓漱石与穆岼:“再随我出手,赶走这两个老头!” 卓漱石苦笑,刚才交手,他已知陈尘深不可测,归真境的卢秉文都奈何不了,更别提他这金丹境修士。南宫敬既开口,他也不好推辞,毕竟拿了南宫氏的俸禄,总得卖几分薄面。他瞥向穆岼,穆岼也在看他,眼中透着无奈。 穆岼同样清楚,以元婴境掺和归真境的争斗,怕是自讨苦吃。修气士境界越高,差距越如天堑,九境金丹到十二境仙人,每一境都是横沟。况且这种老鬼若真生气了,那可是能把现在的南宫家给扬了,南宫敬他怎么敢? 穆岼拄着乌木杖,低声道:“家主,不如先集中对付卢秉文。那灰袍老头的路数太怪,而且底牌未露,暂时放一边。只要拿下卢秉文,他们双方的争斗自然会停止,而且说不能还能讨好这位怪脾气的地仙。” 南宫敬一想,觉得有理,点头道:“好,就按穆供奉说的办!” 穆岼杖尖一点地面,沉喝一声,土黄色光芒自杖底涌出,一条粗壮土柱从湖边升起,直刺空中的卢秉文。这是他修炼的道术“艮字地成山”,能操控地势,化土为山石,攻守兼备。 陈尘见状,乐了,嘲笑道:“哟,哪来的土地公,玩泥巴呢?” 穆岼老脸一黑,暗骂陈尘嘴毒。他这道术好歹能塑地形结界,岂是普通土地公的泥土伎俩?他大喝一声,“艮山沉木桩!” 只见穆岼将手中乌木杖掷出,化作一根石桩,狠狠插入地面。石桩落地,土黄色光芒迅速扩散,形成一片阴土结界,笼罩方圆数十丈。结界之内的人,身体变得宛如千斤之重。 卢秉文身在空中,顿觉身体一沉,动作迟缓一瞬。他低头一看,见南宫敬等人居然合伙围攻他,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帮蠢货,竟帮这死老头!知不知道他是谁?” 南宫敬气得脸都歪了,骂道:“我管他是谁!你这老匹夫,自己惹麻烦不说,还往我南宫府里引,活腻了不成?” 卢秉文一听,火气更盛,咬牙切齿道:“好,既然你们跟这死妖人合伙整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去砸了你的码头!”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化作雷光,直奔水云城南侧港口。九公雷阵乌云随之南移,雷鸣震耳,城中百姓抬头,皆见天边黑云突然往港口压境。 南宫敬急了,大喊道:“拦住他!” 穆岼和卓漱石刚要追上去,陈尘却突然出手。他手腕一抖,“斩妖”剑如流星划过,直扑卓漱石。 卓漱石大惊,急拔腰间青竹刀,横在身前抵挡。刀身刚触到剑气,便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剑气瞬间炸开,将他整个人撞入湖中,激起十丈水花。 南宫敬愣在原地,皱眉不解。他们两个不是有仇吗?这老家伙为何还帮卢秉文?他到底想干什么? 陈尘却只哈哈一笑,灰袍一抖,脚下踏空,追着卢秉文去了,嘴里还哼着小曲:“矮冬瓜,跑得倒快!” 南宫敬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穆岼从旁咳嗽一声,低声道:“家主,这两人怕是有意闹大,咱们还是先去码头看看情况,然后再做打算吧。” 南宫敬回神,没有理会落入湖中的卓漱石,点头道:“走!” 南宫敬身形掠起,带着穆岼朝港口赶去。 二人前脚刚走,卓漱石就从湖里爬出来了,“他娘的,下手这么狠!”此时此刻,他手中的青云刀真正意义上的被折断了。他刚要为自己的爱刀感到惋惜,就突然发现竹刀上面刻字了。 “南宫清遥将成为南宫家的新任家主,保护好他。” 卓漱石呆愣当场。 第472章 独孤行外出 与此同时,水云城将军府上空。段天和望着天边的乌云南移,有些坐不住了。 水云城是大骊第一港口,商船往来,税收无数,最重要的是,若码头被砸,大骊水运必受重创,随之大骊水军的调度也会受到影响,这责任他可担不起。 荀伯昶这时也赶了回来,禀道:“将军,卢秉文与那老剑仙朝港口去了,怕是要闹出大乱子!” 他当即下令:“召集兵马,速往港口!” 荀伯昶领命,拱手道:“遵令!” 一时间,将军府内人马调动,一大批官兵迅速朝码头赶去。 ...... 南宫府客房内,独孤行斜靠在紫檀木榻上,手里拿着一卷《水云杂记》,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合上书,揉了揉眉心,低声问:“陈十三,师父为何突然找上卢秉文?这事闹得也太大了吧。” 陈十三笑道,“依我看,那老家伙就是故意把水云城搅个天翻地覆。” 独孤行一愣,皱眉道:“师父看着不像这么没分寸的人。” 陈十三笑了一声,反问道:“那我问你,水云城对大骊有何意义?” 独孤行想了想,答道:“水云城是大骊第一港口,应该是水运的命脉,商船、货物、税收,全靠这儿。说得再进一步,称水云城撑起了大骊水运半壁江山也不为过。” “不错!”陈十三道,“再问你,大秦拿下大齐后,下一步会如何?” 独孤行陷入了沉思。 这时,陈十三提醒道:“这座天下,齐国可是与隋、骊、庆三国接壤的。” 独孤行突然想到了什么,脱口道:“大秦要东进骊国!” 陈十三嗯了一声:“说得没错。齐国虽未亡,但迟早被秦、隋蚕食殆尽。大秦下一个目标,定是大骊。而水云城,便是大骊命脉。拿下这里,对将来秦国进攻有不少帮助。” 独孤行皱眉:“可师父要搅乱水云城,总得有点准备吧?” 陈十三嘿嘿一笑:“这你就不用操心了,那老家伙肯定早有打算。对了,之前白纾月不是拿了南宫瑾的方寸物吗?现在那东西,八成在你师父身上。” “啥?”独孤行懵了,“他啥时候偷的?” 陈十三笑道:“还记得他刻意调侃白纾月‘老太婆’时候,手搭哪里了?” “我身上?”独孤行一愣,心想:难不成这是假动作,“这手法也太离谱了吧?当着仨人的面就偷了?”少年顿了顿,又问:“他偷那东西干啥?” 陈十三哼道:“至于为何要偷,你想想,去剑敦山那趟船,用谁的船,谁出的钱?要是这戒指出现在......” 独孤行只是愣了片刻,立即反应过来,“他想嫁祸符家!” 婢女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皱着眉小心问道:“你干嘛,突然嚷嚷什么?” 独孤行摆摆手,抱歉地说:“没什么。” 婢女瞥了他一眼,嘀咕道:“看书就看书,一惊一乍做什么?” 独孤行苦笑,心想这消息实在太震撼,哪能不惊讶。他压下念头,在心底问陈十三:“如果真是这样,符家和南宫家岂不是彻底对上了。” 陈十三嘿嘿笑道:“岂止对上!那可是直接结仇了。原本南宫家与江家就势如水火,如今再加上个符家,南宫家的衰败之势将会不可阻挡。一旦一个家族开始衰败,那就变得极容易被控制。毕竟由盛转衰,人心动荡在所难免,到时候陈尘只需趁虚而入,安插大秦的内鬼,掌控南宫家的水运生意,到时候他就可以利用南宫家造船。一但两国交战,直接反水,协助秦军水运直通大骊京城,到时候,大骊将会变得十分被动。” 独孤行皱眉,心思复杂。他早习惯了师父的行事风格,凡事不择手段,只求结果。可即便如此,少年心底仍有些不是滋味。 这时陈十三笑了一声:“只要你想,现在就能坏了他的计划。” 独孤行一愣,摇头道:“我不会去阻止。” “哦?”陈十三有些意外,“怎么?以前的你,不是总想拦着这种祸事吗?” 独孤行沉默片刻,缓缓道:“上层是风,百姓是草。草跟风走,若一场战事不可避免,那我又何必阻拦。难不成我揭发阴谋,双方就不会打起来?况且我根本不属于任何一方,我只不过是个浪人罢了。” 陈十三嗯了一声,少见地没有反驳。 独孤行苦笑,未再言语。他抬头看向婢女,随口问道:“你在南宫家待了多久?” 婢女歪了歪脑袋,想了想道:“十年了吧。” 独孤行点点头,顿了顿,又道:“那我劝你,近些日子最好离开南宫家。” 婢女愣住,像是听到了个笑话,笑了:“你说什么傻话?我跟南宫家签的是卖身契,哪能说走就走?” 独孤行闻言,微微一怔,淡淡哦了一声。 婢女皱眉,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这人好怪,问这些做什么?” 独孤行笑道:“没什么,随口问问。” 婢女撇了撇嘴,低声嘀咕:“真是怪人。”她凑近案几,指着少年手里的书,问道:“你看的是什么书?” 独孤行咧嘴一笑:“小黄书。” 婢女嫌弃地“噫”了一声,退开半步。 独孤行哈哈一笑:“逗你的。”他合上书,站起身,“我要走了。” 婢女一听,立马紧张起来,下意识退了一步:“你又来这套?” 独孤行摆手,笑道:“放心,这次不打晕你。”他从袖中取出南宫清遥给的那枚大暑币,递了过去,“这个麻烦你还给你们少爷。” 婢女接过大暑币,捏在手心,疑惑道:“这东西很值钱吧,你真不要?” 独孤行摇头:“你就跟你家少爷说,无恩不受禄。我没帮他什么忙,自然不收他的钱。” 婢女哦了一声,皱眉道:“你要走,我得去告诉少爷。” 独孤行点头:“去吧。” 婢女转身出了客房,步子匆匆。独孤行目送她离开,随即低声问陈十三:“这门槛上的禁制,怎么解?” 陈十三哼了一声:“小意思。我教你个‘百无禁忌’的破阵图,照我说的在地上画,保管破了这禁制。以后遇上类似的禁忌法术,直接用这图画符,破不了再找我。” 独孤行点头,从玉簪里取出金文笔,蹲下身,凝神听陈十三的指点。 “先画三道横线,间距半寸,每道线长一尺。再从中间那道线的左端,斜向上引一道弧线,弧顶距横线三寸。接着,右端向下画一竖线,长度两寸半,末端勾个小圆圈,里填上‘破’字,字要端正,别歪了……” 独孤行依言而行,金文笔在青砖上划出细腻的线条,笔尖游走,宛如行云流水。画到弧线时,他手腕微顿,稍稍调整角度,确保弧顶不高不低。竖线收尾时,他屏住呼吸,笔尖轻点,勾出一个浑圆的小圈。 整个破阵图不过巴掌大小,却线条繁复,比起前面勾画的圆圈,后面写的符文,步骤要麻烦许多。 画完最后一笔,独孤行直起身,盯着地上的阵图,低声道:“成了?” 陈十三嗯了一声:“成了。就是画得有点难看。倒是个破字写得不错。” 独孤行苦笑,“到底成没成?” 陈十三只是催促道:“催动真气,往图里注入一缕,试试看。” 独孤行依言,体内游龙诀运转,掌心凝出一丝真气,缓缓按向阵图。青砖上的线条缓缓亮起,青光随着纹路扩散,但覆盖整个阵图之时,门槛处那道南宫清遥留下的禁制光芒随之浮现,像是被什么牵引,化作一缕青烟被吸入阵图之中。 “成了!” 独孤行松了口气,收起金文笔,推门而出。院子里静悄悄的,似乎除了刚才那婢女,并无其他人看管他,看来其他人都被南宫清遥给撤走了,但这真没问题吗? 第473章 大开杀戒 与此同时,比起少年这边的冷清,水云城港口这边,热闹得像炸开了锅一样。码头上人声鼎沸,喊声、骂声混杂,甚至已经有几波人在推搡和互殴,空气里弥漫着双方的火药味。 江怀安领着江氏数十名修士与打手,气势汹汹地将南宫氏两艘满载货物的商船围住,船上货物尽是南宫氏送往骊京的灵材与丹药,价值不菲。 船头甲板上,江氏修士已将南宫氏的船工尽数扣押,港口边围观的商贾与脚夫窃窃私语,个个屏息凝神,生怕殃及池鱼。 “有热闹看了!” “这次这么大阵仗,我还是第一次见。” 此刻,南宫清遥带着南宫氏二十余人赶到码头,站在渡桥上,远远望着被江氏占据的商船。他身旁一名南宫氏的打手,韩石。此人修为为修气八境,也就是俗称的龙门境。 说到龙门境,就不得不提修气十三境的三大分水岭,分别是六境大湖境,九境的金丹,以及十一境的归真境。 六境大湖境不用说,属于炼气的分水岭,能不能炼出属于自己的气煞,就看你能不能成为大湖境的修士。 其二,金丹境。这是凡人和真正修士的第二道分水岭,其最大的变化就是脱胎换骨般的体质飞跃。达到金丹境的修士,能在丹田凝聚真元金丹,寿命也会大幅延长。 韩石作为龙门境后期修士,是南宫清遥唯一可以调动的最高实力的修炼者。 此刻,韩石凑到南宫清遥身边,低声问:“清遥少爷,这可如何是好?江氏这帮狗东西,摆明了要硬抢的!” 南宫清遥站在人群前,扫了一眼江氏的人,沉声道:“先静观其变。” 韩石一愣,“可是,少爷,江家那些家伙已经爬上船了!” 南宫清遥却反应冷淡,不急不缓道:“现在冲上去,免不了动手。船上都是咱们的货,船壳再结实,也经不住修士几下打砸。真打坏了,损失的还是南宫氏。” 韩石一听,还是不放心,嘀咕道:“可他们好像打算把船开走啊!” 南宫清遥轻笑,折扇在掌心轻轻一敲:“水云港就在这儿,他们还能把船开到天上去?放心,船跑不了。” 韩石愣了愣,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憨憨地点了点头。他心底却有些奇怪,平日里南宫清遥遇事向来雷厉风行,带着他们这些下人冲在最前,哪像今天这样稳坐钓鱼台? 不过他也没多想,毕竟在南宫家,相比南宫瑾的飞扬跋扈和南宫泽的优柔寡断,下人们都更愿意跟着南宫清遥。这位少爷从不苛待下人,赏罚分明,府里谁不知道他待人和气? 而韩石今天能有这样的修为,那可是全靠南宫清遥往自己身上砸资源,南宫清遥的话,他可是不敢不听。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一阵震耳的雷鸣。 南宫清遥抬头望去,远远看见一道雷光划破天际,卢秉文的身影从云中掠过,气势汹汹,直奔码头而来。 “卢秉文?”南宫清遥皱眉,低声自语,“他跑这儿来做什么?” 不等他想明白,下一刻,另一道灰袍身影紧随而至,正是陈尘。 灰袍老头的笑声远远传来,他抬手一挥,一道剑气如长虹贯空,狠狠轰在南宫家的一艘货船上。 轰隆一声,甲板炸开丈许大洞,龙骨瞬间折断,船身猛地一晃,开始倾斜,舱内货物纷纷滑落,江氏修士猝不及防,不少不会飞的人,都掉落到江水之中。 码头边众人尽皆呆住。这什么情况?一上来就动手,这也太狠了吧! 南宫清遥也愣在当场,韩石更是瞪大了眼,“这老头疯了吧?哪有这样搞的?” 江怀安站在另一艘船头,原本正指挥家丁搬货,冷不防被这剑气吓了一跳,“这什么情况,老子刚抢的船!”他定睛一看,心底暗暗叫苦。 刚才那普普通通的一剑,分明是十二境地仙的剑气。 可南宫氏老祖远游在外,哪来的这等人物?莫非是南宫氏新请的供奉?南宫家什么时候请了这么一尊大佛了? 江怀安定了定神,拱手高声道:“阁下是?” 陈尘哈哈一笑,站在半空,二剑绕身盘旋,声音远远传开:“我?卢秉文的好友,受他所托,专程来把南宫家的船砸个稀巴烂!” 卢秉文刚落在码头边,闻言气得脸都红了,破口大骂:“姓陈的,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谁让你砸船了?老子跟你没完!” 陈尘却不理他,斩妖剑连挥两道剑气,接连轰在货船上。船身剧震,甲板裂开数道大口子,海水灌入,船眼看着就要完全沉入江底。码头上的人全看傻了,南宫家的人面面相觑,江氏的人也傻了眼,这老头下手也太狠了吧? 江怀安脸都绿了。刚抢来的船,货还没搬完,就被这老头当面砸沉,虽是南宫氏的损失,他却也肉痛不已。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理论,可十二境地仙的实力在那,他也要掂量掂量。 江怀安咬了咬牙,高声道:“前辈,这船现在归我江氏,您这么砸,怕是不合规矩吧?” 陈尘压根不理,剑气再起,第三下直接将货船轰得个粉碎,就连货物都砸了,货物漂了一水面,码头上一片哗然。 就在这时,南宫敬带着穆岼赶到。他远远看见自家货船沉入江底,气得眼睛都红了,怒吼道:“老贼,你敢毁我南宫氏的船!今日不拿下你,我南宫敬誓不为人!” 陈尘冷笑一声,斩妖剑悬于身侧,毫不在意南宫敬的威胁。他转头望向水云城北侧将军府方向,低声自语:“终于要来了?” 卢秉文站在码头边,原本还想再骂几句,见陈尘突然停手,眉头一皱,察觉不对。他高声道:“姓陈的,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陈尘没答,反而转头看向南宫敬,慢悠悠道:“南宫家主,你可知你儿南宫瑾,到底是怎么死的?” 南宫敬一愣,脸色骤变,眼中怒火转为震惊。码头上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江怀安、石奎、南宫清遥,甚至卢秉文,都齐刷刷看向陈尘。 南宫清遥眼神微变,“这老头,到底想干什么?” 陈尘突然看向他,微微一笑,“我啊,我想大开杀戒!!!” ...... 与此同时,独孤行已离开南宫府,沿着水云城东街的青石路,朝符家府邸的方向走去。少年步子不快,双手插在袖子里,脸上看不出喜怒。 此时,陈十三化作一缕虚影,伴在他身侧,皱眉问道:“你跑去符家干嘛?” 独孤行淡淡道:“提醒他们一声。” 陈十三挑眉:“你不是说不打算揭穿陈老头的计划吗?怎么,改主意了?” 独孤行摇头,淡淡道:“没改主意。我只是提醒符氏一声,至于他们能不能反应过来,那是他们的事。” 陈十三不解,“为啥非要去?符家跟你又没多大交情吧。” 独孤行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眼天边的乌云,缓缓道:“卢秉文跟符家有点渊源,当初去剑敦山,我还坐过他们家的货船。” 陈十三愣了愣,随即笑出声:“就为这?” 独孤行嗯了一声,继续前行,“不然呢?我可不喜欢欠人东西。” 陈十三啧啧两声,“你这人情还得可真够随意的。” 第474章 颠佬陈尘 独孤行没理会陈十三的调侃,沿着青石路继续前行。 快到符氏府邸时,街头忽然热闹起来。一群身披铁甲的官兵列队而过,皆披甲持矛,步伐急促,朝港口方向赶去。 路旁挤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男女老少凑在一块,议论声此起彼伏。 “哎哟,听说码头那边打起来了!南宫家的船都被人砸沉了!” “谁干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听说是俩个老家伙,一个使雷,一个耍剑,把南宫家的后花园都给毁了!” “啧啧,南宫家这回可亏大了,码头要是乱了,咱这水云城的生意还怎么做?” “乱啥乱?有将军府的段大人坐镇,保管没事!”麻衣汉子摆手,满脸不屑,“再说了,修仙的再厉害,还能把整个水云城拆了不成?” “你懂个啥?那老剑仙,听说可能是地仙,地仙你懂不?一剑下去,码头都能给你平了!” 众人一听,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更响,夹杂着几声惊呼。就在此时,突然有一扛柴的中年大汉跑了过来,“你们还不跑啊,那耍剑的老头疯了,在码头见人就砍,那边已经死了一大片官兵了,就连江氏的修士们都被砍了个七八个!!!” 原本炸开锅的众人,纷纷闭上嘴,然后匆匆忙忙地各自回家,准备收拾东西,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独孤行站在人群外,远远看着官兵背影,眉头微皱。港口那边闹得这么凶,不会波及到这边吧?他心下有些不安。 陈十三笑道,“放心,水云城这么大,占地百来里,与其说是城,倒不如说是个小郡县。你这地方离码头远着呢,怎么可能有事。” 独孤行听了这话,笑了笑:“也对。”他不再多想,继续朝符氏府邸走去。没几步,符府的大门便映入眼帘。 大宅坐落在南街尽头,占地宽广。和其他大家大户一样,符家的一样是朱红大门。朱红大门高逾两丈,门楣上一块黑底金字匾额,写着“符氏”二字。门前两尊石狮子分立左右,雕工精细,爪下踩着石球。 相比南宫府,符家人要低调很多。 此时,门口站着两名家丁,皆是壮汉,腰间佩着短刀,眼神警惕地打量着街上来往行人。 独孤行走上前,冲左边那个家丁拱了拱手,开口道:“在下有事,想见符家家主,麻烦通报一声。” 那家丁看独孤行气质平平,衣着普通,皱眉道:“你哪来的?家主是你想见就见的?” 独孤行不急,耐着性子解释:“我有要事相告,事关重大,劳烦兄台通报通报。” 另一个家丁嗤了一声,摆手赶人:“你谁啊?别在这碍事,走走走!” 陈十三在心底笑出声:“看来这俩人没把你当回事啊。” 独孤行哼了一声,淡淡道:“看不起?那就打。” 话音刚落,他身形微动,右拳如风,直奔那家丁胸口。拳头未至,劲风已起,家丁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石狮子上,嘣烂了那颗石球。那家丁捂着胸口爬不起来,在地上哀嚎呻吟。 另一名家丁见状,脸色一变,拔刀便冲过来,刀锋斜劈,带起一阵呼啸。 不愧是符家,连个看门的也是名武夫。 独孤行侧身一让,刀锋贴着衣袖掠过,他脚下轻点,左脚顺势扫出,精准踢在那家丁膝弯。家丁腿一软,扑通跪地,刀也摔了出去。独孤行趁机一脚扫了过去,那家丁如踢飞的石子,重重地撞在大门之上,昏死了过去。 整个交手不过眨眼工夫,两个家丁便倒地不起,着实让人吃惊。 第一个家丁抹了把鼻血,狠狠瞪了独孤行一眼,爬起身就往府里跑,嘴里喊着:“你等着!我去叫人!” 独孤行站在原地,拍了拍手,没去阻拦。因为他知道,就是那家丁不叫,这里的情况也已经被府内的高手知道,他只不过是在等人出来罢了。 这时,陈十三笑了:“你就不怕他叫出个厉害的,还未开口,就把你按在地上揍一顿?” 独孤行耸肩:“怕啥?这种小事犯不着担心。水云城现在乱成这样,我不就打个小架而已。况且,我的面孔,符家的人应该知道吧。”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那家丁便带着一个白衫男子走了出来。男子身形挺拔,约莫三十来岁,眉目清俊,右手握着一根碧玉长棍。 来人正是符青舟,符氏家主符元朗的次子。独孤行微微惊讶,看装扮,来人来头不小啊。 符青舟皱眉,“谁在闹事?” 那家丁指着独孤行,“就是他!” 独孤行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独小子,有要事禀告符家。” 符青舟一愣,打量他片刻,皱眉问道:“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你,你可是与卢秉文相识?” 独孤行点头:“是的。” 符青舟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家丁,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没想到独孤行还有这身手,这看门的好歹也是三境武夫,少年区区一个三境武夫的体格,居然能无伤拿下。 符青舟开口道:“原来是你。年纪轻轻,便有这身拳脚功夫,年少有为。” 独孤行笑了笑:“过奖了。” 符青舟微微一笑,开口道:“既然有要事禀报,不妨进府细谈。” 话音方落,独孤行目光微抬,瞥见天边一抹白光掠来,形如纸鹤,朝符氏府邸方向飞去。 独孤行眉头微皱,认出那是陈尘惯用的传讯纸鹤。 一旁的陈十三低笑道:“看来,陈老头已经动手了。” 独孤行暗叹,来晚一步,但他仍决定提醒符氏。他看向符青舟,淡淡道:“我临时有事,就不进去了。但有句话得告诉你。” 符青舟皱眉,停下脚步,“何事?” 独孤行顿了顿,平静道:“当心南宫家。”说完,他转身就走。 符青舟一愣,刚要开口拦人,符氏府邸内就传来符元朗低沉的传音:“让他走。” 符青舟止住脚步,满心疑惑,但还是依言未追,看着独孤行身影渐远,消失在街道尽头。随后,他便转身返回府中。 ...... 符氏后院,茶亭临崖,山风拂来,带着微润的湿意。此时,符元朗在坐茶亭里的石桌旁,手里捏着一只纸鹤,桌上还放着一封信。 符青舟走近,开口问道:“父亲,为何放他走?” 符元朗未答,抬手递过信封,“先看看这个。” 符青舟接过,粗略一扫,皱眉道:“崔道生的信?” 符元朗点头:“信上说,那姓陈的妖人在水云城,最近最好不要招摇,万一惹到他了,道家那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符青舟一惊,“原来还有这种事情,莫非那地仙老头...” 符元朗打断了他的话,递过纸鹤:“先解开这个看看。” 符青舟依言拆开,内里一枚戒指,莹光微闪,显然是方寸物,而且看上去品质还不低。 符青舟拿在手里,疑惑道:“这是方寸物?谁的?” 符元朗指了指纸鹤:“看背面。” 符青舟翻过纸张,目光落处,几个墨字赫然在目:“南宫瑾,我已为符氏杀之。” 符青舟顿时怒不可遏,破骂道:“我们何时叫人杀南宫瑾?这不是栽赃陷害吗!欺人太甚!难道他以为我们府家的人好欺负?” 符元朗叹息,“人证物证俱在,南宫敬怕是很难不信。即便不信,我符氏与南宫氏从此也结下梁子了。” 符青舟攥紧拳头:“父亲,我这就去南宫家澄清!” 符元朗摆手,沉声道:“我已派人去了,你还是待在府里比较好,免得事态变得复杂。” 符青舟回想起独孤行的话,皱眉道:“那少年怎会知道此事的?难道卢秉文也掺和了?” 符元朗摇头,“卢秉文是否涉入,尚不可知。但那少年我大概猜到是谁了,你最好别招惹他,要不然惹一身骚味。到时候想去都去不掉。” 符青舟一听,顿时惊讶,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独孤行的身份,“他怎会是那孽种?” 符元朗苦笑:“我也不知。估计他那模样,只有少数人认得,毕竟当年真龙秘境也就少数人进去过。况且,烂泥阵那点破事,涉及到圣人,大家自然而然地都密而不发。” 正二人说话间,符泽川突然匆匆跑进茶亭,面色急切,看上去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父亲,大事不好!南宫家的人来找麻烦了!” 符元朗皱眉,“怎回事?” 符泽川喘着气道:“港口那边打起来了!与卢秉文交手那老头,突然出手重伤南宫敬,连江氏的人也一并打了。然后还说了,是我们符家指使的。” 符青舟一惊,“段天和呢?如此乱子,他不管?” 符泽川摇头:“那老头出手太快了,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开杀戒,压根没几个人能看得清,眨眼间码头上的人全都被砍伤了,就连段天和也被断了左臂!” “那老头人呢?”符青舟追问。 符泽川答:“他用了缩地符,直接跑了。” 符元朗皱眉,心下震动。码头并无天地禁制,缩地符确可随意施展,但如此大摇大摆遁走,着实出乎意料。他沉声道:“一群废物!卢秉文呢?” 符泽川答:“似是见势不妙,回了书肆。” 话音未落,府邸外忽传来一声怒吼,声震屋瓦! “符元朗!滚出来!” 符元朗脸色一沉,起身道:“南宫氏来得倒快。” 符青舟握紧碧玉棍,沉声道:“父亲,我去会会他们。” 符元朗摆手,“莫急,由我来出面。” 第475章 情义两难全 与此同时,卢氏书肆后院,青纾和莫黎琪坐在石桌旁,桌上摆着一壶刚沏好的茶,杯子里热气升腾。 青纾剥开一颗橘子,递给莫黎琪,笑嘻嘻道:“黎琪姐,听说你是天下三仙女之一,这名头可够响的!到底是怎么来的?是不是有什么榜单之类的?” 莫黎琪接过橘子,轻轻一笑,“榜单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些不过虚名罢了,江湖人爱凑热闹,硬把我和另外两个女子凑成什么‘三仙’,听着好听,其实反倒是引来了一堆麻烦。” 青纾听得津津有味,托着腮帮子追问:“那另外两位是谁?也跟你一样好看吗?” 莫黎琪被她逗乐了,放下茶杯,认真想了想:“一个是道家的符春笙,听说她符箓非常厉害,而且十分擅长书画,她的春联更是一字难求。还有一个是阴阳家的术士王清冽,据说她会一门术式,能引来百鸟齐鸣。至于谁更好看……我与她们尚未见过面,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青纾托着腮,啧啧道:“听起来好厉害!那黎琪姐,你有什么绝活?总不能光靠脸吧?” 莫黎琪无奈地笑笑,拍了拍怀里言卿的背,“我还真没什么绝活,就是会点剑术。早年走江湖,救过几个人,名声莫名其妙地就扬出去了。至于能不能比上另外两位,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倒是有个玉女的称号,只是我不太喜欢。” 青纾不依不饶:“玉女?!快说说!” 莫黎琪正要开口,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打破了闲聊的气氛。卢秉文匆匆闯进后院,脸色铁青,衣袍上还沾了点血迹,看上去十分狼狈。 青纾一愣,立马放下茶杯,跑了过去:“卢师父,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受伤了吗?” 卢秉文只顾得喘气,摆手道:“别说了!快收拾包袱,离开这儿!” 青纾瞪大眼睛,甚是不解,“啊?这是唱哪一出?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跑路了?” 莫黎琪比她冷静许多,抱起言卿,站起身,沉声问道:“卢前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卢秉文看了莫黎琪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在斟酌言语,片刻后还是开口道:“你真不知道?” 莫黎琪摇头,眉头微蹙,“我一直在后院,哪里知道外头的事?” 卢秉文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就叹了口气,“你那姓陈的同伴,在码头打伤了江家和南宫家的人,还当众说是符氏指使的。如今南宫氏和符氏已经彻底撕破脸。而且他还发了疯,连段天和都砍,这摆明不给大骊面子。现在,水云城都乱成一锅粥了,我还被扣了屎盆子!!!死妖人!下次我定要早他算账!” 卢秉文越说越气,到了后面,连胡子都翘起来了。 莫黎琪一听,脸上神色变化万分,震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言卿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异样,咿呀地叫一声,如何嘻嘻嘻地笑。 小孩子不懂,此时此刻她们两个的处境十分危险。莫黎琪立马问道:“陈尘他人呢?” 话音刚落,后院枣树后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一名年轻男子缓步走出,身着灰袍,面容俊朗,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锋锐。 “卢秉文,想不到你跑得倒挺快啊!” 卢秉文一见来人,顿时怒火上涌,“陈妖人!你害得水云城天翻地覆,你还敢来我这儿!” 陈尘哈哈一笑,“怎么不敢?这儿有虚垣阵,外头的人窥探不了。况且,老头模样的我已经‘跑’了,就算他们知道我在这,我这副模样,谁人敢动?!” 卢秉文气得额角青筋直跳。陈尘这副年轻模样,名震天下,多少人闻之色变。如今他大摇大摆站在这儿,就不怕树大招风,引来各方势力追杀?毕竟一个剑砍道圣的疯子,哪有逻辑可言,得罪的人可多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卢秉文心中暗怒。 陈尘收起笑意,淡淡道:“你知道的,我想让这水云城乱起来。至于别的,我可不管。” 卢秉文怒不可遏,“你冤枉别人符家,简直就是卑鄙小人!” 陈尘却毫不在意,嗤笑道:“卢秉文,省点口水吧。当年宋长庚抄你家时,你怎么不骂?哦,对了,你那时候忙着逃命,哪有工夫骂人?” 卢秉文闻言,脸色煞白,气血翻涌,竟猛地吐出一口血,踉跄后退了两步。 青纾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住他,“卢师父,你没事吧?”她扭头瞪着陈尘,恶狠狠道,“你这人怎么能这样说话!” 陈尘冷冷扫了她一眼,青纾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那是一副看死人的眼神。青纾连忙闭嘴,心知再多说一句,估计会性命不保。 莫黎琪皱眉,站到卢秉文身前,沉声道:“陈尘,你怎能如此卑鄙?” 陈尘呵呵一笑,斜靠在枣树上,慢条斯理道:“我向来如此,你今天才知道?” 莫黎琪心底一沉,简直失望透顶。她想起多年前,那个仗剑救她的正人君子,怎也没想到,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 “陈尘回头是岸,当年你救我时,不是这样的人。”莫黎琪摇头道。 陈尘耸肩,浑不在意。对于他来说,莫黎琪的使命早已完成,不过是她直接赖着不走罢了。 就在这时,白纾月从屋里跑了出来,站在卢秉文身后,盯着陈尘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院子里,青纾、莫黎琪、白纾月、卢秉文四人,齐齐站在陈尘对立面,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陈尘扫了眼白纾月,冷笑道:“白纾月,我给你个机会,站我这边,我保你和独孤行继续好下去。不然,你就给我滚!” 白纾月一听,脸色微变,独孤行的师父居然用这种事情做要挟!简直太卑鄙了,这样他跟那陈天星比又有何区别。 陈尘见她犹豫微微点了点头,笑道:“舍不得吧。” 白纾月不能否认,那夜之事,虽然是情非得已,但她在与独孤行相处的这段日子了,她早已对少年暗生情愫,如今要谈割舍,她怎么愿意答应? 可眼前这人,是独孤行的师父,实力滔天,若真要拆散她和独孤行,恐怕没人能拦得住吧。 青纾见她姐姐犹豫,顿时急了,拽住她的袖子,低声道:“姐,别听他的!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白纾月苦笑,抬头道:“可他是独孤行的师父啊。” 青纾不知道如何规劝,唯有说一句:“但卢师父也是你师父啊。” 陈尘见白纾月犹豫,嗤笑道:“白纾月你可想清楚了,机会只有一次。跟独孤行,还是跟着快要老死的矮冬瓜。” 莫黎琪冷声道:“陈尘,你连自己徒弟的事情都要插手,未免太过分了。” 陈尘嗤笑一声,懒得理她。 白纾月心中苦笑不已,目光复杂地看着陈尘。此时此刻,她陷入了两难。 第476章 威胁卢秉文 “姐……”青纾转头看向白纾月,她知道姐姐对独孤行的情意,若真要站陈尘这边,她虽不甘心,也只能认了。 白纾月却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我站卢师父这边。” 青纾一愣,感到有些意外,她原以为白纾月会选独孤行。莫黎琪也微微侧目,怀里的言卿甚至叫了一声“嚎”,似在回应这突如其来的决定。 卢秉文更是意外,白纾月这个记名徒弟,平日里对自己爱搭不理,关键时刻竟选了自己。 白纾月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认真道:“独孤行若知道我背叛师父,定不会喜欢我这样的人的。他有他的底线,我也有我的。” 陈尘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笑声在后院回荡,惊得院内树上停留的鸟雀扑棱棱飞起,“好好好,怪不得你和那小子好上了,性子上还真有点像那丫头!罢了,罢了,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与我无关!” 他笑声未落,就忽然转头看向卢秉文,眯起眼道:“矮冬瓜,帮我做件事。” 卢秉文立马警惕起来,“凭什么帮你?你这言而无信的小人!” 陈尘斜了他一眼,眼神忽然冰冷了下来,“你当初也没履行我的承诺,凭什么说我言而无信?” 卢秉文一听,火气蹭地窜上来,瞪着陈尘道:“你让我杀一个快要病死的人,这怎么杀得了?那人我找到时,已经病入膏肓,拖不了几天就咽气了!就算我没下手!这也能算我做到了!” 陈尘冷笑,“那我也杀不了一个老死的人啊。你的事是你的事,少跟我扯。” “你!”卢秉文气得胡须乱颤,指着陈尘骂道:“你这是在诡辩!你让我杀的人,最后虽是病死,可我费尽心思才找到他,算我一份因果!你却不同,故意撒手不管,等宋长庚寿终正寝,你说什么都行!” 陈尘哼了一声,“那是你的账,少在这儿耍嘴皮子。” 卢秉文怒不可遏:“哎呀呀!你休想让我帮你!” 陈尘突然神色一冷,缓缓道:“你不想帮也得帮,除非你不想要命了。” “你!”卢秉文勃然大怒,再次掏出玉简,准备和陈尘决一死战。 就在这时,独孤行气喘吁吁地冲进后院,站在门口一看,愣住了:“这什么情况?又要打起来了?” 卢秉文一见独孤行,冷笑一声,转头看向陈尘:“这小子是你徒弟吧?好,我今天就先拿下他!” 站在独孤行身旁的陈十三见状不妙,大喊一声:“快跑!” 独孤行反应极快,转身就往外冲,可书肆虚垣阵内,卢秉文如主宰一切,抬手一抓,虚空生力,独孤行身形不由自主腾空而起,朝卢秉文倒飞而去。 陈十三急得大喊:“拔剑!” 独孤行想也没想,反手去抓腰间的大河剑。卢秉文冷哼,手指一弹,虚垣阵光芒微闪,大河剑瞬间虚化,独孤行抓了个空。 可下一刻,出乎所有人意料,大河剑竟突然化作剑气,然后瞬息凝实在独孤行手中,最后连拔剑的动作都省了。独孤行自己也愣了一下,但来不及多想,体内真气涌动,剑气凝聚,一剑挥出。 咻!剑光如水,瞬息飞至卢秉文身前,速度快得惊人。 陈尘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兴味。 卢秉文也没料到这少年剑速如此之快,眉头一皱,身形虚化,剑气毫无阻碍地穿过他,径直斩向后院的水缸。水缸应声裂成两半,缸里的水哗地撒向两边,溅了青纾一身。 “嗯?”剑气挥出极其顺畅,连独孤行也微微一愣。 “还愣着干嘛,快跑!”陈十三又喊。 独孤行回过神,撒腿就跑,脚下生风,眨眼冲出后院。 卢秉文反应过来,抬手就要再抓,可陈尘却在这时开口了,“矮冬瓜,别费力气了。就算你抓了他也威胁不了我。” 卢秉文一愣,皱眉看向陈尘:“你说什么?” 陈尘淡淡道:“字面意思。独孤行这小子,我早没兴趣管了,而且也不认他做徒弟了。他把我的剑弄丢了,那账我还未和他算呢。” 独孤行刚跑到院门口,闻言脚步一顿,回头看了陈尘一眼。 陈十三立即催促道,“别想了,快点跑!” 独孤行咬了咬牙,不再犹豫,继续往外跑,眨眼间消失在街巷中。 白纾月听了这话,心头微沉,忍不住道:“你怎能如此待他?独孤行敬你如师!就算你干那么多坏事,他依旧认你做师父!” 陈尘斜眼看她,嗤笑道:“可惜我不认啊!” 陈尘没理会白纾月的眼神,反而转头看向卢秉文,“我不过让你帮个小忙,何必闹得跟天塌了一样?先听听我要你做什么,再发火也不迟。” 卢秉文冷哼一声,脸上的怒意丝毫未减,“你这妖人还能有什么好事?说吧,又想让我去杀谁?” 陈尘嘴角微微上扬,“就你这十一境的能耐,还能杀谁?以前我不好露面,才借你的手办事。” “哼,不是害人,那就是坑人了!”卢秉文瞪着他,满是不屑。他可太清楚陈尘的为人了,外表温润如玉,内心却阴险狡诈,翻脸比翻书还快。 陈尘没接这话,抬头望向头顶的枣树。树梢上,一个小小的鸟巢里,几只雏鸟正探头探脑,叽叽喳喳叫着,似察觉到下方的威胁。 陈尘笑了笑,慢悠悠道:“鸟儿护巢,天性使然。人不也一样?卢秉文,我要你办的事不难,帮符氏拿下南宫氏。” 卢秉文皱起眉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尘没直接答,反问一句:“你可知杜鹃鸟为何总将蛋下在别家巢中?” 卢秉文一愣,没接话。陈尘自顾自道:“省心省力,孵蛋育雏的麻烦都丢给别人,自己的雏鸟却能安稳长大。我如今也是一样,想借符氏的巢,培育我的蛋。拿下南宫氏后,你再顺手安插几个人进南宫氏的码头,当然符家也少不了。” 卢秉文冷笑一声,算是听明白了,“你是想在大骊安插大秦的暗探,慢慢控制码头要职,将来好把整个大骊水运捏在手里!” 陈尘不置可否,坦然道,“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卢秉文追问道:“那你为何不直接用南宫氏?南宫氏这些年势头正盛,码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何必还要如此拐弯抹角,牵扯符家。” 陈尘轻笑,摇了摇头,“水云城四大家,江氏、符氏、南宫氏、卢氏,论底蕴,卢氏最深。只可惜...呵呵,南宫氏这些年发展快,但能用的人就那么几个,手底下乱七八糟,成不了大事。况且……”他故意停顿,瞥了卢秉文一眼,“你不是跟符氏有点老交情吗?办事总该方便些吧?” 卢秉文脸一沉,哼道:“若我不肯呢?” 陈尘收起笑意,语气变得冷淡,“年初的时候,你好像回过一次老家,去看你的孙女了吧?” 卢秉文心里咯噔一下,死死地盯着陈尘,“你怎么知道的?” 陈尘假装漫不经心道:“我到水云城那天,就跟城里的大秦探子换了点情报。这种小事,还不至于瞒得过我。” 卢秉文沉默了,他没想到陈尘连这种私事都查得一清二楚,恐怕他的底细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了。 院子里的气氛顿时沉重起来,青纾和白纾月对视一眼,都没敢吭声。莫黎琪的神色变化更是复杂。 “卑鄙!”卢秉文终于憋出一句,“你拿我孙女威胁我?” 陈尘依旧轻描淡写,“我只是提醒你,帮我做事,大家都好。不帮……那你就是敌人了。我的敌人是什么下场你应该知道吧。”说着他轻轻把手按在腰间的养剑葫芦上。 卢秉文一动不动地盯着陈尘的动作,玉简在手里微微发光,随时准备催动雷阵。但他终究没动手,他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打得赢陈尘,特别是他年轻时候的样子。 卢秉文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意,沉声道:“你让我帮符氏夺南宫氏的码头,再安插人手,我可以考虑。但你要保证,我孙女平安无事。” 陈尘点了点头,笑道:“好说。只要你办事妥当,我保你孙女无忧。”陈尘刚想转身离去,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道,“卢秉文,独孤行那小子,是不是将那名单交予了给你。” 卢秉文默然。 第477章 跟踪者 与此同时,水云城东街,独孤行漫无目的地走着,双手插在袖子里,嘴上还无聊地叼着一根竹签。 方才卢秉文突然出手,着实让他措手不及,好在对方似乎并未全力,给了他逃跑的机会。否则,以卢秉文十一境的实力,虚垣阵内,只要他想,一下子就能把自己拿下。 这时,独孤行转头看向身旁的虚影,“陈十三,书肆是回不去了,接下来去哪儿?” 陈十三想了想道:“我有个地方想去一趟。” 独孤行挑眉,“哪儿?” “城西的包子铺。”陈十三答得干脆。 独孤行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包子铺?去那儿干嘛?肚子饿了?你应该不用吃东西吧。” 陈十三一合扇子,敲了敲独孤行的脑门,“谁说我不用吃东西,做人不就为了吃喝拉撒睡?” 独孤行苦笑,“可是你不是人啊。” “嘿,你这小子还上劲了。”陈十三踹了少年一脚,继续道,“别瞎想,我去包子铺其实是有目的的,那包子铺的老板是个探子,我有些事想去问问他。” 独孤行摸了摸下巴,试探道,“探子?大秦的?问什么?” 独孤行一连三问,着实问得陈十三不耐烦了,“这你别管。再说,你师父这次闹得有点过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所以我想去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独孤行点点头,刚要说话,街角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他抬头一看,一队披甲持矛的官兵正朝城南方向快步走去。 街边百姓围观,指指点点,议论声不绝。 “听说那边打起来了!” “又是哪里打起来了?” “符家啊,听说南宫家去寻仇了。江氏也参与进去了。” “这么乱?看来这水云城怕是要变天喽!” 独孤行停下脚步,皱眉看向官兵背影,低声道:“这些人是朝符氏方向去的?” 陈十三瞥了一眼,平淡道:“看这架势,应该是。水云城现在很乱,你最好小心点,别惹上麻烦。” 独孤行嗯了一声,转入了旁边的小巷之中。 ...... “师叔,有必要这么谨慎吗?“清遇溪问道。 裴元衡眉头微皱,“小心使得万年船。清遇溪,你不知道,当初我追杀这小子时,砍了他两剑,这家伙硬是没死。你不能把他当常人看待。” 清遇溪撇了撇嘴,压低声音:“可他怎么看都只是个五境修气士,就算兼修武道,撑死四境武夫。” 裴元衡皱眉道,“少废话!这次出行本来我们就瞒着山主了,现在还那么多话,你就给我回去!” 清遇溪见裴元衡似乎不耐烦了,立马闭嘴。他也知道,这次任务本是秘密进行,若不是他碰巧看见师叔出门,跟了上去,否则也轮不到他在这里指指点点。 ...... 与此同时,不知为何,原本在街上摆摊的商贩,开始陆陆续续地收摊,各个挑着担子,匆匆忙忙地各回各家。 “怎么回事?怎么都开始收摊了?天色还早啊。”独孤行嘀咕着。 这时,陈十三看见了一家路边的茶肆,茶肆里挤满了人,个个伸长脖子,议论纷纷。于是他议题道,“走过去听听。” 独孤行点了点头。 “听说了没?南宫家的船在码头被砸沉了,货都漂江里了!”一个布衣汉子啧啧摇头,手里端着茶碗,唾沫横飞。 “谁干的?胆子也太肥了!”旁边汉子瞪眼。 “听说是,符家雇了名地仙来捣乱,南宫家的家主也被其一剑断了手臂,差点当场殒命。” “我也听说了,而且那地仙好像还顺手砍伤了段将军,现在水云城开始戒严了!!!” 就在此时,话音未落,街头巷尾突然出现一大批官兵,开始驱赶周围看热闹的群众。其中,有一名通报兵扯着嗓子大喊道:“速回居所!水云城今日开始戒严,无令不得出城!违令者打入大牢听从审后!!!”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有人抱怨,有人慌忙收拾东西往家跑,还有几个胆大的站在路边继续看热闹。 官兵们毫不客气,挥着长矛开始驱赶,“滚滚滚!都给我滚回家去,别在这里凑热闹!” 一时间,街上鸡飞狗跳。 “戒严了?”独孤行倍感意外,“这事情是不是闹得有点太大了。” 这时,陈十三突然低声道:“小心,我感觉有人在盯着咱们。” 独孤行心下一凛,压低声音:“谁?”下一刻,他自己想出了答案,“是剑敦山的人?” 陈十三微微点头,回应道:“应该是。”他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符,熟练叠成纸鹤,轻轻一弹,纸鹤振翅飞起,在天空下盘旋了起来。 独孤行抬头看了一眼,略显惊讶:“你也会这个?” “这不废话吗?”陈十三哼了一声,“我前身可是陈天星。这种小术,怎么可能难倒我!” 独孤行微微点头,又问:“那接下来还去那包子铺吗?” 陈十三沉吟片刻:“你继续走,我用纸鹤探探情况。” 独孤行不再多言,步子稍缓,故意拐进官兵巡逻密集的街巷。他料定跟踪者不敢在众目睽睽下动手。街上人来人往,多少给了他点底气。 走了约莫半盏茶工夫,陈十三再次说道:“对方是两人,其中一个你认识。” “谁?”独孤行微微皱眉。 “之前追杀你的那名十境剑仙,裴元衡。”陈十三语气十分凝重。 独孤行脚步一顿,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若真是裴元衡,那事情麻烦大了。那家伙的会虚子剑诀,剑气无形。如今再遇上,以他五境的修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就在此时,陈十三突然疑惑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独孤行皱起眉头。 “没什么,看错眼了。裴元衡身旁的是一名七境剑修。”陈十三解释道。 独孤行松了一口气,幸好陈十三不是发现什么太坏的消息,“现在怎么办?这下我跑不掉了。” 陈十三苦笑:“看天行事吧,盼着陈尘那老家伙能注意到这边。” 独孤行心中无奈,“难道就不能自救一下?再用一次游龙回生?” 陈十三没好气地嘲笑道:“你以为那招是无敌的?不过是护住心脉,留你一口气。如今你没剑气护体,十境剑修的剑气直接就能把你削成两半了,你拿什么来活命。你该庆幸当初裴元衡的虚子剑气威力不大。” 独孤行还是不死心,“难道不能用‘静心’定住他们跑路吗?” 陈十三冷笑道:“你上次剑敦山杀人时破了诫,如今再想用‘齐身静心’,得消耗我的神性,如非必要,我可不想给你用。再说那招也不是无敌的,除非你有齐静文的玉印,否则单凭玉簪上的刻字,你也只能停滞时间也不过一秒。” 独孤行彻底泄气了,一秒肯定不够时间跑路啊,“你这也太不靠谱了,还不如陈天星。” 陈十三一听,火气上来了:“说我不靠谱?还不是因为当初你在‘静心’之内杀了钟离泽。否则我也不会没办法调动玉簪上的刻字,你还好意思说我!” 独孤行苦笑,当初没办法,想要救下白纾月,只能强行破戒了,没想到如今竟然会如此麻烦。 陈十三冷哼道:“别抱怨了,去包子铺,盼着那老板是个厉害角色。” 独孤行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他加快了步伐,心底暗自盘算,现在只能指望那包子铺了。裴元衡那俩剑修,肯定不会让自己回去找陈尘的,说不定,当他走出这条街的时候,就是决定胜负的时候。 ...... 与此同时,另一边,裴元衡与清遇溪继续跟在独孤行的身后。他们扮作普通的布衣百姓,混入人群,气息收敛得几乎与常人无异。 裴元衡远远盯着独孤行背影,突然加快脚步,就有些诧异了,“这小子怎么好像发现了我们?” 清遇溪皱眉:“没有吧?我们化了妆,气息也藏了,他一个五境的修气士,哪能这么快认出来?” 裴元衡有些迟疑:“那他为何专挑官兵多的街走?” 清遇溪一听,好像还真这么回事,不过他还是回道:“凑巧吧。水云城乱成这样,官兵满街跑,他随便走哪条街不都有兵?再说,师叔,这些兵拦不住我们。” 裴元衡没接话,心里却隐约有些不安。他当初追杀独孤行时,这小子明明被他砍了两剑,硬是没死。如今再看,独孤行虽然不如当时实力,但身上的气势却比之前要隐秘,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气息能伪装到如此程度。 “这小子一定在伪装气息,跟紧点,别让他跑了。”裴元衡小声提醒道。 清遇溪点头,二人加快脚步,混在人群中,紧紧地跟着独孤行。 第478章 两面夹击,准备动手 独孤行拐过几条街巷,城西的包子铺已遥遥在望。那铺子不起眼,门脸窄小,木招牌上“王氏包子”四个字褪了漆。门前蒸笼热气腾腾,香味飘出老远。铺子里人不多,三两个食客坐在矮桌旁,啃着包子闲聊,话题依旧离不开码头那场乱子。 独孤行走进西街,脚步慢了下来,“就是这家?” 陈十三微微点头,“没错,就是这家。我记忆里,这铺子的老板是个名汉子,代号‘青竹’。” 独孤行微微点头,这让他想起了那名名为‘江河’的探子。少年走了过去,看着眼前这平平无奇的铺子,狐疑道:“你确定?这地方看着普普通通,不像藏探子的模样?” 陈十三哼了一声:“别废话,探子当然得藏得普通。你先进去,装成卖包子的,对个暗号试试。” “暗号?”独孤行挑眉,“一统天下,唯我大秦。这一句?” 陈十三笃定道,“没错,你说前半句‘一统天下’,他若是对得上‘唯我大秦’,就是探子。” 独孤行摸了摸下巴,但也没多想,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袍,装作普通路人的样子,慢悠悠走进包子铺。 老板是个中年汉子,穿着灰布短衫,腰系灰布,正低头揉面,脸庞黝黑粗糙,一副市井小贩模样,普通得再不能普通。本着人不可貌相,独孤行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老板,这包子怎么卖?” 老板头也没抬,瓮声瓮气道:“肉包子两铜板一个,素的五铜板三个,要几个?” 独孤行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装作不经意道:“一统天下。” 老板手一顿,揉面的动作停下,缓缓抬头,皱眉盯着独孤行,眼神里满是疑惑:“啥?一桶啥玩意儿?你说啥?” 独孤行心头一咯噔,面上却不动声色,重复道:“一统天下。” 老板这下是听清楚了,但他似乎没听懂什么意思:“这啥乱七八糟的?你是来买包子还是捣乱的?”他放下面团,抹了把手,语气变得十分不善,“臭小子,别在这儿胡言乱语,要买就买,不买就滚!” 独孤行嘴角抽了抽,瞥了眼身旁虚影的陈十三,低声道:“你确定没搞错?这家伙好像不知道暗号的存在啊?” 陈十三却皱眉,坚定道:“不可能搞错!这铺子就是大秦探子的据点,这老板肯定是装的。你再试试,激他一下!” 独孤行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老板,你再想想,一统天下,后面是啥?” 老板一听,火气上来了,瞪圆了眼:“你这小子有完没完?你当我这儿是酒肆说书呢?信不信老子叫官兵过来,告诉他们你想造反!!!”他一把抓起擀面杖,拍在桌上,砰的一声,引得食客们纷纷侧目。 “稍安莫急!”独孤行眉头紧锁,心想这老板要么演技太好,要么真不是探子。他退后半步,还是小声地试探了一句:“老板,别急,我就是随口一说。要不,你说出下一句,我买十个包子?” 老板更怒,擀面杖一挥,差点砸到独孤行,“你他娘的耍我呢?滚出去!” 独孤行彻底没了耐心,转头低声对陈十三道:“这家伙八成不是探子,你记忆是不是出岔子了?” 陈十三却咬牙:“不可能!我记忆里清清楚楚,这铺子就是据点!” 独孤行翻了个白眼,这次他没有按照陈十三的话来做,而是抬手抓住老板挥来的擀面杖,轻轻一捏,老板手一抖,擀面杖差点脱手。 独孤行冷声道:“老板,你这里的店铺是不是换过人?” 老板愣住,没想到,独孤行年纪轻轻,还是个练武之人。见独孤行会点拳脚,汉子瞬间老实,开口道:“小伙子,你不买就别在这里捣乱了,我这里是做生意的。” 独孤行却摆了一副冷脸,直接将手中的擀面杖折成两段,“你先回答我问题。” 汉子见独孤行来者不善,赶忙赔着笑脸道:“这位小哥,老掌柜早就不做这买卖了。人家另有好营生,这铺面才盘给了我。您要寻他?不如留个话,改日我若遇着,定帮您捎个信儿。” 独孤行这下是彻底知道,为何这老板对不上暗号了。为了不显得太过突出,少年走之前,还买了几个包子,不过他没有赔擀面杖的钱。 而那老板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独孤行嘴出了店铺,满脸不爽,“十三,你这情报也太不靠谱了。” 陈十三也十分无奈,“别抱怨了,我又不是神仙。黑冰台的情报网我都多少年没联系了,探子换人我哪知道?再说,你不也顺手买了几个包子?没白跑。” 独孤行皱眉,他想听的不是这个答案,“现在怎么办?裴元衡那俩剑修还跟着。” 陈十三沉默片刻,语气凝重:“现在只能回去找陈尘了。” 独孤行脸色沉了下来,他知道,裴元衡和清遇溪肯定肯定不会让他回去,但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书肆了。但愿师父他老人家能注意到这里吧。 ...... 与此同时,街角一处阴暗的巷口。 裴元衡眯着眼,远远盯着独孤行啃包子的背影,低声道:“这小子在搞什么?居然去买包子,难道是我多虑了?” 清遇溪压低声音,小声道:“师叔,至于这么小心吗?趁他还未察觉,你一剑下去,他不就完了?他现在已经往回走了,再不动手,我们就没机会了。” 裴元衡瞥了清遇溪一眼,觉得不无道理,于是回答道:“前面那个路口,官兵没那么多,适合动手。你去堵住去路,我从后方出手,速战速决,别让他跑了。” 清遇溪正色道:“明白,师叔。堵路交给我,你就等着收拾他吧!”他拍了拍腰间的竹篓,里面藏着一柄长剑,剑身碧绿,寒光微闪。 裴元衡点点头,低声道:“记住,你别出手,只要堵住他的去路,我一剑即可杀之,这次我要把头颅砍下来,看他还怎么活!还有,注意他附近,可能是有人暗中护着他。” 清遇溪应了一声,二人悄无声息地分开,清遇溪加快步伐,绕到前方路口,裴元衡则放慢脚步,远远吊在独孤行身后,二人一前一后,行夹击之势。 尽管两人气息收敛,神识无法探测,但这一切却被飞在屋檐上的纸鹤看得一清二楚。 神识或许会骗人,但眼睛不会! 第479章 无情践踏 “他们好像要动手了。”陈十三提醒道,“前面有人,气息很隐秘,实力应该在七境观海境。后头那股杀气,是裴元衡。他们还真是谨慎,对付一个毛头小子,居然还” 独孤行心头一紧,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大河剑,“跑还是打?” 陈十三苦笑:“打?你五境对十境,拿头打?跑吧,前面路口右转,有条小巷通往符家,那里人多眼杂,他们应该不敢乱来。你速度快点,争取冲过去。” 独孤行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体内游龙诀运转,真气在经脉间流转至脚底,随时准备施展“冲步”,他知道,不拼尽全力,他是逃不过这一劫的。 可刚到路口,迎面一道身影挡住去路,正是清遇溪。 清遇溪摘下竹篓,拔出腰间长剑,冷笑道:“小子,哪里去?” 独孤行心中一惊,刚要拔剑,身后一阵剑气破风呼啸而来。 “什么!”独孤行还未反应,剑气已逼近后心。他心下骇然,陈十三为何没有发出示警?转头一瞥,少年霎时明白了缘由。只见陈十三无动于衷地站在他身侧,嘴角竟然还微微勾起,那是一抹得逞的笑容! 独孤行心头大震,瞬间醒悟:哪有什么包子铺探子,陈十三分明在算计他! “啊!给我动!”独孤行大喝一声,拼尽全力回身拔剑。大河剑似有灵性,瞬息间凝聚于他手中。 奈何一切都为时已晚,独孤行想要横剑在身前,虚子剑气就已正中他胸膛, 奈何为时已晚,虚子剑气正中胸膛,力道如山崩,少年身形倒飞而出,狠狠砸进街旁一间布肆。木架崩塌,布匹四散,店铺霎时一片狼藉,烟尘四起。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街巷两侧百姓瞬间哗然,惊呼四起,有人高喊道:“杀人啦!杀人啦!”话音落下,人群立马乱作一团,摊贩纷纷丢下货物,迅速逃离。现在水云城这么乱,谁也知道,逃命要紧。 这一切尽在陈十三注视之下发生,然他却神色淡漠,波澜不惊,丝毫没有担心独孤行的安危,只是转而望向巷中现身的裴元衡。 只见裴元衡微微皱起眉头,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间被独孤行砸坏的布肆,隐约感觉到不妥。刚才那一剑虽是虚子剑气,但威力足以洞穿一旁街道的店铺,怎会仅仅砸坏一家布店,如此轻易了事? 裴元衡来不及细想,提剑便要上前补刀。 就在此时,街巷尽头一道身影掠来,带起一片残影,几个起落,便瞬息来到裴元衡身前,随即伸出右手,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让其动弹不得。 “你是何人?”裴元衡心下一惊,立即打量起对方的面孔。 只见来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面容隐在阴影中,完全看不清模样。但从手臂的皱纹上看,应该是名老者。 老者面无表情,只是淡淡道:“你现在不能杀他。” 裴元衡根本就不听废话,直接挥剑,剑锋夹裹着剑气,直指对方。 然而,老者似早有预料,先一步拈出一张黄符,轻轻一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裴元衡的肩头上。 符光一闪,裴元衡身形一僵,身体犹如被山岳压顶般,变得犹如千斤之重,瞬间半弯下腰,动弹不得。 “不妙!”裴元衡刚想阳神出窍,利用神魂撕掉肩膀上的符箓。然而他却发现自己如深陷泥沼,竟然丝毫动弹不得。 老者呵呵一笑,淡然道:“没用的,这千斤符下面我混了张定魂符,你魂魄出不了窍的。” 裴元衡大骇,定魂符乃道家高阶符箓,一般道修还真不可能有,如今这样一说,那岂不是眼前这蓑衣人是道家修士?!裴元衡抬头,想要看清对方真容,奈何斗笠似有术法遮掩,模糊一片,根本辨不清容貌。 “放开我师叔!流光剑影!!!”此时,清遇溪自路口挥剑,星光剑气疾斩而出,直扑老者后身。 “蠢货,偷袭还要大喊。”老者只是屈指一弹,一道金黄真气自指尖飞出,真气与剑气碰撞,只听铛得一声,剑气竟然偏离了路径,一个拐弯,直接轰在一旁酒肆之上。 只听轰的一声,四面泥墙瞬间炸裂开来,就连旁边的饭馆也跟着倒霉。酒坛全碎裂,烈酒洒满一地,一时间,整个街道酒香四溢。 “小子,你这剑敦山绝学,也不过如此嘛!”这时,老者身形一闪,瞬至清遇溪身后。 “什么?”清遇溪根本反应不及,还未转身,突然脖子一痛,闷哼一声后,随即倒地,昏迷不醒。 与此同时,在布店废墟之中,竟然传来了独孤行迷迷糊糊的声音,“好痛。”独孤行摇晃着爬起了身来,胸前衣衫已经完全破裂开来,但身前却一点血迹都没有。 唯一奇怪的是,他的胸口正贴一张写有“聚”字的聚气符,符纸微微裂开一道口子,看来就是这张符箓救了他一命。 裴元衡瞪大眼,震惊不已。独孤行竟然没事?自己那一剑可是出了全力的。 这时老者突然笑了起来:“哈哈,那小子还真是大命。”他后头看向裴元衡,语气嘲讽,“你还真是蠢,虚子剑气威力太小,连裴虚子自己都弃用了,你居然还想靠它杀这小子?没想到,居然被一张聚气符给化解了吧。”他缓缓走近裴元衡,手掌微微抬起。 “你别过来!”然话音未落,裴元衡眼前一黑,也昏死了过去。 裴元衡晕前百思不解,他虽用虚子剑诀,但那一剑足以洞穿街肆,怎么会因为区区一张聚气符,而石沉大海呢? 独孤行扶着断壁,平复气息,望向老者,沉声问道:“你为何救我?” 然而,老者却没有回答独孤行的问题,快步走近少年。 “你……”独孤行话没说完,老者手掌微微一抬,手刀干净利落。少年眼皮一沉,也昏死过去。 “孽种,你还是太嫩了点。”老者俯身将独孤行扛上肩头,身形一晃,如风般踏空而去,眨眼间消失在街巷尽头。 老者前脚刚走,远处又是一道身影疾驰而来。 只见陈尘落在布肆废墟前,低头扫视街上的狼藉,随即目光落在昏倒的裴元衡身上。他皱了皱眉,手指轻轻一挑,他肩上的定魂符顺势落了下来,他二话不说,随即一脚踹了过去。 “唔!”裴元衡猛地睁眼睛,整个身体在街上犁了几十米才停了下来。他口吐鲜血,捂着胸口从地爬起,抬头一看,不知何时,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男子,头戴斗笠,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你到底是谁?”裴元衡强忍疼痛,以为还是刚才的斗笠老头,下意识抓向一旁清遇溪掉落的玉萧剑。可他手还没碰到剑柄,陈尘已一脚踩下,咔嚓一声,裴元衡的手腕直接碎裂。 “啊!”裴元衡疼得嚎叫,抱着断手蜷缩在地,不断倒吸凉气。 陈尘缓缓蹲下,眼神淡漠如水,“为何要杀那小子?坏我好事?” 裴元衡满脸恐惧,颤声道:“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陈尘叹了口气,轻轻掀开斗笠一角,让裴元衡看清他的脸。 “你是……”裴元衡瞳孔一缩,认出了这张脸,声音哆嗦得几乎说不出话。 陈尘打断了他,声音异常冰冷:“那小子身上带着大河剑,你就没看出来他是谁的人?剑敦山的人,怎么都这副德行,修为高了,脑子却不中用了?” 裴元衡吓得魂不附体,顾不上断手的剧痛,连连摇头,“我错了!妖...陈仙人,我不知道他是你的人!我再也不敢了!” 就在这时,街巷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大群官兵蜂拥而至,为首的正是荀伯昶。他远远看见陈尘和地上的裴元衡,眉头一皱,这什么情况,今天怎么这么多屁事?符家刚打起来,这边又闹事? “住手!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 陈尘却连头都没回,目光死死锁在裴元衡身上,眼神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裴元衡吓得浑身发抖,堂堂十境元婴境剑仙,此刻却像条丧家之犬,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饶命!饶命!我真不敢了!” 荀伯昶见状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剑敦山的裴元衡如此狼狈,这斗笠男子到底是谁,竟有这般威势? 陈尘却没给裴元衡说话的机会,突然抬起脚来,猛得向他胸口踏去。 轰!一脚落下,地面剧震,尘土飞扬,气浪以陈尘右脚为中心,迅速向外扩散开来,周围的官兵被掀翻,街道两旁的窗户应声破裂,木梁折断,房屋倒塌。现场唯有荀伯昶还能独力站着。他急忙挥拳,拳风一扫,吹散漫天尘土。 待尘埃落定之后,街道中央出现一个数丈宽的大坑,裴元衡躺在坑底,口中不断吐出鲜血,他的衣袍破烂,断手扭曲,模样凄惨至极。此时此刻,他已经奄奄一息。 坑旁,一只纸鹤静静停了下来,上书一行墨字:“剑敦山,好自为之。” 荀伯昶盯着纸鹤,脸色阴沉。 “荀大人……”手下刚开口,荀伯昶就摆手打断,“别说话,先把人带回将军府。” 荀伯昶环顾四周,试图寻找陈尘的踪迹,可街上空空荡荡,哪还有那斗笠男子的影子?他心下暗惊,这人出手狠辣,实力更是深不可测,怕是也是一名十二境的地仙。 荀伯昶皱眉,前脚那十二境的灰袍老头刚走,后脚又来了个十二境的年轻地仙? “这水云城是变天了吗?” 第480章 被人绑架 独孤行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艘乌篷船上,船身随着江水轻轻晃动,耳边是哗哗的水声。他揉了揉后脑勺,隐隐作痛,但很快,他马上就记起昏迷前的事,随即一个激灵坐起身,四下张望。 此刻船尾,崔道生正撑着长篙,慢悠悠划水,斗笠下的脸看不清表情。似乎察觉到动静,他慢慢回过头来:“醒了?” 独孤行下意识拉开距离,背靠船舷,手按住腰间的大河剑,一脸警惕:“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崔道生轻笑,篙尖点水,溅起一圈涟漪:“我要抓活的,当然得救你。” “抓活的?”独孤行眉头皱紧,脚下后移一步,沉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要带我去哪儿?” 崔道生停下划水,抬头看向江面迷雾,淡淡道:“带你去找道德生。” “道德生!”独孤行心头一震,那可是他杀害他双亲的仇人,还是差点要了他小命的道家圣人!他想也不想,转身就要跳船逃跑。 可就在这时,船头传来一道声音:“没用的,这船有画地为圆之术,你逃不了。” 独孤行扭头一看,陈十三好整以暇地坐在船头,虚影晃荡,脸上还带着坏笑。独孤行没有理会,立马跳入水中,一顿游泳。但奇怪的是,游了半天,当他把头露出水中换气,睁开眼睛的时候,竟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还在船上,而且还在甲板上划来划去,旱地游泳。 崔道生见少年这副滑稽的模样,顿时笑出了声:“哈哈哈!原来是个蠢货。” 独孤行立时止住身形,低头一看,船板上果然有几道若隐若现的符文,灵光微闪,隐隐勾连成圆。这道术以船为中心,将四周江门的水汽隔离开来,自成一方天地,只要离开这个范围,就会瞬间转送回小船上。 崔道生似乎放弃了,就嘲笑道:“怎么不跑了?” 独孤行冷冷道:“你船上有方圆之术,我逃不掉。” 崔道生闻言,撑篙的手微微一顿,侧头看向独孤行,“哦?你连方圆术也知道?” 独孤行哼了一声,淡淡道:“猜的。” “猜的?”崔道生失笑,摇了摇头,“年纪轻轻就耍嘴皮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独孤行不甘示弱:“你冷不丁把人打晕带走,也是什么好人。” 崔道生闻言,微微一笑,篙尖一转,船身稳稳前行:“没想到,当年烂泥镇那个小孤儿,如今也牙尖嘴利了。看来时势在变,人也在变啊。” 独孤行却讥讽道:“时势在变,你们道家却还是老样子,分不清青红皂白。” 崔道生脸色一沉,“小子,你再说一遍。” 船头的陈十三插话了:“独孤行,别惹他了。你什么身份,自己心里自个儿清楚。你再嘴硬,他真可能杀了你。” 独孤行当然明白,他身上藏着的蛟龙血,在这天下是大忌。在这些道家人眼里,堪称孽种!与南方大妖就是一伙的,尽管他一直伪装得很好,而且也与人为善,但这不妨碍崔道生会讨厌他。 独孤行抿了抿唇,没再言语,只是盯着崔道生,眼神戒备。 崔道生见他不吭声,笑了笑:“还算识趣。” 独孤行没理他,暗中却用心念质问陈十三:“你为什么要害我?” 陈十三瞥了眼江面,水汽迷雾,一望无际。片刻后,他淡淡道:“我哪有害你?包子铺的事,我还真是打算去找探子的。” 独孤行气不打一处来:“你明明察觉到裴元衡出剑,为何不早一点提醒我?” 陈十三嗤笑一声:“提醒你有什么用?你躲得开,你挡得住吗?别以为在剑敦山时那么厉害,那不过是我的合道之力罢了,如今你自己是什么实力,就是什么实力。五境打十境就是找死!!!” 独孤行气得牙痒痒:“就算挡不住,你也不该看着我被砍,还在那笑!”想起陈十三当时那抹坏笑,他恨不得拿船篙敲过去。 陈十三不以为意:“笑笑怎么了?还不让我笑了?我就笑,哈哈哈,傻子!!” 独孤行有些生气,干脆闭目养神,眼不见,心不烦。 陈十三见他这样子,笑道:“放心,你死不了。我知道陈尘在你身上留了张保命符,只要它在,你就死不了。” “那也不是你坑我的理由!”独孤行还是十分生气,“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就是故意让我撞上裴元衡的,好让崔道生出手抓我!” 陈十三笑了一声:“随便你怎么想?不过,我希望你别太依赖陈尘。你已经与他不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从你与我合道的那一刻,你就没有任何作用了。你也是时候该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事了。” 独孤行依旧愤愤不平,“所以你就让我被崔道生抓住,送给我的仇人?这算哪门子的‘按自己想法做事’?这下我真死定了,还是死在仇人手里。” 陈十三微微一笑:“别这么悲观。崔道生既然与陈尘有交易,说明他跟道德生有分歧。否则,他何必费这心思抓你?” 独孤行一愣,细想之下,确实有些道理。他沉默片刻,抬头看向崔道生。 崔道生撑着长篙,察觉少年停在自己背上的视线,头也不回地问道:“看什么呢,小心我挖了你的眼。” 独孤行没说话,其实陈尘和崔道生之间的事情,他其实也想知道其中的缘由。只不过,他清楚,有些事情不该过问的别过问,强行掺和,只怕会惹来杀身之祸。 这时陈十三走到他身旁,低声道:“臭小子,你帮我问崔道生几个问题,怎么样?” 独孤行一愣,皱眉看向陈十三,“问他?万一惹毛了他,我这条小命不就没了?” 陈十三轻蔑一笑:“怎么?怕了?放心,崔道生现在不会杀你,至少暂时不会。” 独孤行皱眉,犹豫片刻,终究耐不住好奇,低声道:“你想问啥?” 陈十三嘴角一勾,凑近了三分,“就问他,是不是想做道家圣人。” “啥?”独孤行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瞪大眼睛,“这问题是能随便问的吗?你是嫌我活太久吧。” 陈十三却一脸无所谓,催促道:“你问就是,别磨叽。问完,我教你一些剑法招式。” “剑法?什么剑法?”独孤行咽了口唾沫,陈十三的条件十分诱人。 “你问就是了,哪来这么多屁话?” 独孤行转头看了眼崔道生。崔道生依旧背对着少年,侧脸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 独孤行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犹豫再三,还是咬牙决定试一试。他也好奇,崔道生和师父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共识。少年清了清嗓子,壮着胆子开口道:“崔道生,你是不是想做道家的圣人?” 话音刚落,独孤行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眼陈十三,发现他正冲自己点头,脸上还挂着那副欠揍的笑。 “又来?”独孤行立马感觉到不妙。 下一刻,船身猛地一晃。崔道生瞬息间来到独孤行身前,右手握拳,裹挟劲风,毫不留情地砸向少年胸口。 独孤行猝不及防,整个人被轰得飞出船舷,扑通一声栽进江水,溅起一大片水花。然而未等他反应,他又瞬间出现在船上,崔道生冷笑一声,又是一拳。 独孤行再次倒飞出去,冰冷的江水灌入口鼻。 然未等喘息,一拳!又是一拳! 独孤行不断地倒飞出去,不断地栽进水里,又不断地出现在船上,循环往复。直接被崔道生当成沙包,一顿猛揍,虽然每一拳崔道生都点到为止,但独孤行根本喘不上气来,整个人一直在一片啊啊声中飞来飞去。 “等...等一下,别打了!我...我服了!”独孤行不得不求饶,再这么打下去,他真要死了。 幸好,崔道生见他求饶后,就不再挥拳了。独孤行挣扎着浮出水面,湿漉漉地扒住船舷,拼命咳嗽。他抹了把脸上的水,苦着脸爬回船头之上,趴在船板上大口喘着粗气。 崔道生返回船尾,冷冷道:“胡说八道!下次再乱说话,我直接把你嘴撕了!” 然独孤行却偏偏咧嘴一笑,喘着气道:“你这反应……看来是我猜对了。” 崔道生眼神一寒,一步来到少年跟前,抬脚踏了下去。独孤行闷哼一声,气都喘不上来,身子蜷缩成一团,硬是没叫出一声。 崔道生俯视着他,冷笑道:“就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没爹娘的孽种!” 崔道生骂得十分难听,独孤行却笑了,他已经很久没听人这么叫他了,记忆里,当年在烂泥镇追杀他的那些人都是这么称呼他的,特别是郑大风在知道其身份后,就直呼他为孽种。 独孤行撑着船板,企图坐直,“哈哈哈!果然,道家的人都一个德行。当年烂泥镇,你们下蛊害死多少无辜人,就为了杀我这个所谓的‘孽种’!满嘴仁义道德,干的却是害苍生的事,可笑!真是可笑!你们这些道家人就是群害人不浅的江湖术士!!!” 崔道生脸色铁青,怒火再也压不住,脚下猛地用力,船身剧震。独孤行只觉胸口如被巨石压住,胸膛一塌,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第481章 约谈白纾月 水云城,卢氏书肆后院。 白纾月蹲坐在屋前的石阶上,裙角被露水打湿,双手交叠在身前,眼神不时扫向院门。从昨晚等到清晨,她一直坐在这里等独孤行回来。可一天一夜过去,院子里还是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少年的踪影。 尽管如此,白纾月依旧脸色平静,她不相信独孤行会抛下她。 咿呀一声,青纾推门而出,揉着惺忪的睡眼,见姐姐还在院子里,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过去,低声道:“姐,你一宿没睡?还在等他啊?” 白纾月点点头,没说话,缩了缩身子。 青纾叹了口气,凑到她身旁,“独小子可能只是为了避开卢师父,找地方藏起来了,别太担心。” 白纾月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可她心底的忧色却没散去,依旧十分担心少年的安危。 若只是躲卢秉文,又怎会一夜未归? 这时,屋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卢秉文伸着懒腰走了出来,胡子乱糟糟的,瞧着刚睡醒。他扫了眼院子,见白纾月还站在石阶前,就皱眉道:“你还在等那臭小子?别杞人忧天了,那小子八成在外面吃香喝辣,压根没把你放心上。” 白纾月哼了一声,垂下眼帘,脸上多了几分冷淡。她心底有些懊恼卢秉文,若不是他突然出手,独孤行又怎会跑出去?可她也知道,卢秉文并非有意,只是性子急了些。 卢秉文见她不说话,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些过了。他清了清嗓子,摆手道:“得得得,我不说了。行了,我得去趟符氏,瞧瞧那边闹成啥样了。你们俩在这儿老实待着,别到处乱跑。” 说完,他整了整衣袍,迈步出了书肆。 青纾看着卢秉文离开,回头望向白纾月,低声道:“姐,卢师父说得也没全错。独孤行他指定没事。要不,你先回屋歇会儿?” 白纾月摇摇头,目光落在院门上,喃喃道:“我再等等。” 青纾无奈,只好陪她坐在石阶前。 就在这时,书肆前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卢前辈在吗?我有事情想麻烦你一下?“ 青纾一听这声音,立刻从石阶上跳起来,“是莫黎琪姐姐!“她匆匆往前院跑去,边跑边喊道:“莫姐姐,卢师父刚出门,你等等我!“ 脚步声渐远,后院重归宁静。 白纾月依旧坐在石阶上,双手环抱膝盖,怔怔望着院门。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枣树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纾月,我回来了。“ “孤行?“白纾月立马跳了起来,转头看向那棵老枣树。然而,从树后走出来的却不是独孤行,而是陈尘,那张老脸上还挂着一抹坏笑。 “哈哈哈!“陈老头大笑出声,得意地拍了拍灰袍,“白纾月,你还真是好逗。“ 白纾月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陈尘收了笑容,摆摆手道:“你这什么表情?我好歹比你年长,也算得上是你的长辈。“ 白纾月不语,转身重新坐回石阶上,背对着陈尘。 陈尘走到院中,淡淡道:“趁矮冬瓜不在,陪我出去走一趟。“ “卢师父不让我跟你走。“白纾月轻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说道。 陈尘愣了愣,随即摇头苦笑:“我不过想和你聊聊天而已,关于独孤行的。“他顿了顿,补充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了,独孤行已经离开水云城了。“ 白纾月猛地站起身,二话不说就往院门跑去。 “你追不上他的。“陈尘并没有去拦她,只是淡淡道:“崔道生作为''渡河人'',他的船能通达天下各地,说不定,他已经不在水云江上了。“ 白纾月停住脚步,回头看向陈尘,眼中满是愤怒和委屈:“你明明知道他的去向,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看着我在这里傻等?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了他一整夜!“她越说越激动,整个肩膀都颤抖了起来,眼眶也微微泛红。 陈尘看着白纾月伤心欲绝的样子,神色依旧平静,“你不是说要站矮冬瓜那边吗?怎么现在又想反悔了?“ 白纾月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屋内走去。她需要一个人静静。就在她踏进门槛的一瞬间,身后传来陈尘淡淡的声音:“我可以让你和他在一起,前提……“ “我答应了。“白纾月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 陈尘看她那猴急的样子,笑了:“我还未说完呢,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们就边走边谈。“ 白纾月点点头,刚想往正门走,陈尘突然甩出一张符箓,符纸泛起微光,空间仿佛被折叠,下一刻,两人就消失在了书肆后院。 二人前脚刚走,青纾就跑了回来,“姐姐,我回来了!!!”青纾刚踏进后院,就看着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人呢?姐姐去哪了?” ...... 与此同时,陈尘和白纾月出现在水云江边上的一片稻田附近。为了掩人耳目,陈尘从怀中取出一顶斗笠戴上。 白纾月环顾四周,皱眉道:“这里是......这不是江氏的田吗?” 江氏除了码头的生意外,最主要的收入就是卖米。这片稻田位于水云江的对岸,也是水云城的对面。这里产的大米,将会运往大骊各地。 陈尘淡淡道:“这里不止是江氏的田,还有邓氏和罗氏。邓氏和罗氏和南宫氏走得比较近,以前南宫氏想通过支持邓家和罗家,来抢夺这片平原,如今两家已经联合,一起对付符家了。是不是很有趣,以前的仇家,现在居然会一起共同对敌。” 白纾月不耐烦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陈尘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听这种商斗的戏份呢,不过李咏梅好像也不喜欢和我聊这些。” 白纾月脸色一沉:“你和李姑娘关系很好?” “有什么奇怪的?”陈尘嗤笑一声,“他们两人某种意义上,还是我帮忙牵的红绳。” 白纾月心中疑惑,像陈尘这种人,居然会帮别人牵红绳。 陈尘继续道:“我不单只是那小子曾经的师父,他爹娘还是我的徒弟。” “啥?”白纾月被震惊到了,陈尘居然还是独孤行父母的师父!怪不得陈尘这种为人,独孤行还是选择跟着他。 陈尘看着她讶异的模样,就觉有趣,“哈哈,是不是觉得人生很奇妙,我这样的人,居然也有这样的徒弟。“ 第482章 情,不可越界 白纾月抿嘴,突然望着陈尘问道:“你是不是也想收我做徒弟?” 陈尘被逗笑了,望着初升的太阳,“你想什么呢?当然不是,你的资历还不如李咏梅,我收你做徒弟干什么。” 白纾月低下了头,声音有些小:“那你是......” 陈尘打断道:“别乱猜了,我就直接开门见山吧,我想让你和独孤行别再越界,能分开最好。” 白纾月身体一震,立刻反驳道:“可是你刚刚不说可以让我和他在一起的吗?你骗我!” 陈尘摇摇头,“这是为他好。” 白纾月不愿意听,“为什么要赶我走?难道就因为李姑娘她?我明明已经先她一步......“ 陈尘深深叹了口气,打断道:“你才是后来的那个,不存在先来的道理。” 白纾月顿时语塞,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再次低下头,双手攥紧衣角。 陈尘走到稻田边的田坝前,目光落在不远处吱吱转动的水车上,水流从竹槽中淌下,溅起细小的水花。他背对白纾月,淡淡道:“你们这些后辈的感情,我本不该插手。但李咏梅的事,我不能不管。” 白纾月沉默片刻,突然抬起头,“就因为,你想利用李姑娘牵制孤行?” 陈尘猛地回头,皱眉问:“谁告诉你的?”随即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是那陈十三说的,对吧?” 白纾月抿唇,默默点了点头。 陈尘原地徘徊了一会儿,“那小子合道之后,陈天星就已经与我无关了。对于我来说,他已经完成使命了。况且将来忘川河一行,他也忘记你。” 白纾月震惊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陈尘淡淡道:“什么意思你不用管。我现在只为李咏梅着想,你最好别和独孤行继续下去。” “要是我不呢?”白纾月忍不住反问道。 陈尘转过身,直直看向她,“那你打算怎么面对李咏梅?独孤行那小子,绝不会放弃她的。你难道还要插一脚进去?” “我...“白纾月被怼得无言以对。 陈尘叹气,“你知道当初我为何会让你和独孤行签订契约成为主仆吗?” 白纾月蹙起眉头,其实到现在她也想不明白——当初她本想吞了独孤行疗伤,却被突然附身的陈尘搅局。更奇怪的是,陈尘非但没杀她,反而让她和独孤行签订了契约。现在回想起来,这决定实在蹊跷。 陈尘微微一笑,继续道:“其实我这样做是为了诱骗陈天星藏在你心湖之中。至于我为何后来又切断你和独孤行的契约,其实是为了进一步迷惑陈天星,让他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白纾月一听,明白自己是被利用了,“可是我...” 陈尘再次抬手打断:“你和独孤行那晚的事情,其实我是知道的。陈天星为了过渡,而撮合你们,我也睁一只眼和闭一只眼,可如今他也合道了,对于我来说,你已经不重要了。” 白纾月后退一步,满脸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我...我不服!!!” 白纾月的喊声在田野间回荡,原本正在水渠边弯腰灌溉的老头,突然被她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手中的木桶“咣当”地掉进水里,溅了一身水。 “哪家来的姑娘,这么粗鲁?” 白纾月没有理会,而是红着眼,继续说道:“凭什么说我不重要?我和独孤行明明已经……” 陈尘微微皱眉,再次打断:“你不服也没用。”他走近一步,盯着白纾月:“你敢继续越界,我就斩了你。” 白纾月愣住,惊恐地后退一步,“你...你不能这样做!” 陈尘冷哼一声:“我为什么不能?我是他长辈,是他爹的师父,是他的救命恩人!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白纾月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她不服,觉得不公平,但有陈尘在,她也无可奈何。 陈尘这时将一张符箓递了过去:“这是方寸符,比缩地符还要高上一阶,可以让你传送到独孤行身旁。“ 白纾月没有接过符箓,只是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尘。 陈尘淡淡一笑,“我只是叫你别越界,只要你乖乖遵守,你就可以一直在他身旁。你不是和那小子签订了契约吗?那就去看好他,别让他乱来。” 白纾月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还是默默地接过了方寸符。正当陈尘以为她已经接受了现实之后,白纾月突然将手中的方寸符撕了个粉碎。 陈尘立即皱眉:“你干什么?” 白纾月深吸一口气:“我答应你,从今以后,与独孤行再无瓜葛!” 陈尘被白纾月的果断震惊到了:“当真?” “当真!”白纾月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哽咽,“他是人,我是妖,人妖有别,我和他在一起,就是害了他!” 陈尘一听,突然仰天大笑:“好,够果断!做人当应如此!” 白纾月攥紧拳头,转身就要往水云江方向走去。 然而此时,陈尘却叫住了她,“既然你如此果断,我便送你一物!”他话音刚落,伸手向空中一抓。紧接着,远处水云城的方向,突然一道红光破空而来,眨眼间落入他掌心,那是一条细腻的红绳,绳上灵光流转,绝非凡物。 白纾月愣住,盯着那红绳,疑惑道:“这是什么?” 陈尘没答,另一手轻轻一拍腰间的灰色葫芦,葫芦口灵光一闪,两柄长剑飞出,悬于半空。一柄“斩妖”,另一柄“除魔”。 陈尘摸着下巴,盯着两剑自言自语:“选哪把好呢?” 白纾月更糊涂了。 这时陈尘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脑袋,笑道:“哈哈,有了!”他转头面向水云城方向伸出手,突然大喝一声:“剑来!” —————— 与此同时,水云城将军府内。 段天和坐在主厅,面前摆着一壶清茶,而他对面坐着裴元衡与清遇溪。 此时,两人神色各异。裴元衡脸色阴沉,断腕已包扎好,但看上去还是十分虚弱,清遇溪低头不语,偶尔偷瞄他的师叔。 段天和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两位,剑敦山与大骊早有禁令,互不干涉。你们为何擅离山门,还在水云城闹出这等乱子?那位斗笠剑仙,又是何来头?” 裴元衡冷哼一声,垂眼不答。他心底清楚,段天和问的斗笠剑仙必是后者陈尘,但此事牵扯太大,他不敢轻易开口。至于为何离山,他只为弥补上次未能斩杀独孤行的过错,可这理由又怎能当众说?水云城可是严禁仇杀的。 清遇溪见师叔沉默,干咳一声,试图缓和气氛:“段将军,我们此行并无恶意,只是……路过水云城,凑巧遇上些事。” “凑巧?”段天和放下茶杯,语气加重,“裴元衡在街头出手,险些杀了人,还伤了我水云城的商肆,这也叫凑巧?” 清遇溪讪笑,挠了挠头:“这……确实是误会。我师叔只是想处理些私事。” 段天和皱眉,看向裴元衡:“私事?什么私事,值得你这十境剑仙亲自出手?” 裴元衡依旧沉默,脸色越发难看,“这关你什么事?前!大护国公!” 段天和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清遇溪见状,急忙打圆场:“段将军,师叔他性子直,您别介意。我们真没想惹麻烦。” 段天和冷笑:“没想惹麻烦?那斗笠剑仙一脚把你师叔踩进坑里,还留纸鹤警告你们剑敦山,这也是你们不想惹的?” 裴元衡终于忍不住,抬头道:“段天和,你少在这阴阳怪气!那斗笠人我也不认识,他出手伤我,你不去查他,反倒来审我?是不是因为今天你被人砍了一手,就开始胡乱抓人泄气!!!” 段天和拍案而起:“审你?裴元衡,你当自己还是剑敦山高高在上的二把手?如今你境界全无,还敢在我面前嚣张?” 裴元衡被噎得哑口无言,气得脸色发白。清遇溪连忙拉住他,低声道:“师叔,别说了。” 段天和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沉声道:“罢了,你们剑敦山的事,我管不了。但水云城是我地盘,你们惹了乱子,就得给我个交代。暂且留在将军府休养,我要先与国君汇报,再定如何处置。” 第483章 谁叫我们是知己呢? 裴元衡冷声道:“段天和,你这是想扣押我们?” 段天和毫不退让:“是又如何!?别以为剑敦山的名头还能吓唬人!如今剑敦山什么处境,你们自己不清楚?我不把你们押进大牢已经很给面子了!!!”说着,他一掌拍向一旁的红木桌,嘣,桌子应声裂开来半。 裴元衡微微皱眉,剑敦山与大骊关系紧张,他此行本就违禁,若真闹大,山门也未必保他。况且他已经是个废人了,要不是自己是个裴氏人,还存有一丝薄面,否则段天和直接把自己关进大牢了。 清遇溪见师叔吃瘪,咳嗽一声,试图和稀泥:“段将军,息怒息怒。我们留下便是,绝不乱跑。” 段天和哼了一声,“能有这觉悟最好。来人,带他们去客房休息!” 就在此时,裴元衡腰间长剑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剑鞘嗡嗡作响。下一刻,长剑竟不受控制,唰得一声破鞘而出,化作一道青光,朝着天边飞去。 裴元衡大惊,急忙掐诀召剑,可长剑毫无反应,眨眼消失在天际。他猛地起身,喝道:“那是我的本命剑!” 段天和眼神一凝,抬手按住他肩头,十境武夫的气势如山,“坐下!一个废人,还想在我面前乱来?” 裴元衡直接被按回了椅子,被压得嘴角溢血,“段天和,你滚开!那剑不能丢!” 清遇溪急忙扶住他,低声道:“师叔,算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先忍忍。” 裴元衡转头瞪他:“你还是剑敦山的人吗?被人欺到头上,还不反抗?” 清遇溪苦笑:“师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段天和冷眼旁观,挥手叫来手下:“带他们抬下去,好生看管!” 待二人被架走,段天和才转头看向一旁沉默的荀伯昶:“荀伯昶,那把剑你可看清去向?” 荀伯昶摇头,苦笑道:“太快了,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应该追不回来了。” 段天和皱眉,沉声道:“快去查!那剑飞向水云江方向,定有蹊跷!” 荀伯昶无奈,“得令。”他拱手转身离去,心底却暗叹,剑都不知道飞哪了,怎么找?唉,谁让段天和是前大将军呢? ...... 与此同时,陈尘笑着望向天边,“来了!” 一道青光自水云城方向破空而至,眨眼间飞至陈尘身前,稳稳落入他掌中,是一柄锋利的长剑。剑身修长雪白,剑锋修长无比,剑柄上还刻着三个古朴的小字——“映雪寒”。 陈尘抚过剑柄,嘴角微微上扬,“这名字倒挺雅致,可惜剑的主人是个不懂规矩的家伙。” 白纾月站在一旁,皱眉道:“这...我真不会用剑。” 陈尘哈哈一笑,回头道:“谁说要给你剑了?” 白纾月更疑惑了,“那你取这剑回来做什么?” 陈尘却只是笑,不答话。他轻轻握住映雪寒,闭眼凝神,体内真气缓缓流转,灌入剑身。长剑嗡鸣轻颤,剑身表面渐渐泛起一层淡淡金光,隐隐有正气流转。 白纾月见状,忍不住惊呼:“这是浩然剑气!” 陈尘睁开眼,瞥了她一眼,笑道:“你倒还有点见识。”他不再多言,高举长剑,浩然剑气在剑身凝聚,愈发耀眼,宛如烈日当空。陈尘轻喝一声,将手中那条灵光流转的红绳抛向半空,随即一剑挥出。 “给我断!!!”浩然剑气裹挟长剑,斩向红绳。白光骤闪,刺得人睁不开眼。铛!红绳应声裂成两段,缓缓飘落,而映雪寒的剑锋上,竟崩出一道细小缺口。 陈尘伸手一招,将断成两截的红绳抓回,仔细端详片刻,点头道:“果然如此。”他挑出其中一段,随手递给白纾月。 白纾月接过红绳,低头一看,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发现手中这段红绳,长度竟与原本完整时无异,仿佛从未断过。她忍不住问:“这到底是什么红绳?” 陈尘淡淡道:“这绳叫‘姻缘’。” 白纾月一愣,随即失声道:“姻缘?就是那条名震天下的联姻之绳?可那绳不是斩不断的吗?” 陈尘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斩不断?世上哪有斩不断的东西,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白纾月低头,捏着红绳的手微微发紧,“你为什么要把它送我?” 陈尘没答,只是随手一抛,将映雪寒长剑掷出。长剑化作一道青光,擦着白纾月的耳畔飞过,带下几根细发,嗖的一声,朝水云城方向飞回,眨眼消失在天边。 白纾月吓了一跳,转头望去,剑影已无踪。她回过神,瞪着陈尘:“你这是做什么?” 陈尘哈哈一笑,拍了拍手:“白丫头,这绳上的姻缘,我已用浩然剑气斩断,如今它只是一条纯净的红绳,无暇无垢。还有,往后多跟矮冬瓜读点书。书里不只有故事,还有说不尽的道理。那小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也别老想着儿女情长。” 白纾月愣住,似有所悟,“陈尘,你是不是把我和孤行之间的……” 陈尘仰头大笑,打断她:“白丫头,后会有期!”话音未落,他甩出一张缩地符,白光一闪,人已消失在稻田间,只留下一阵笑声在风中回荡。 白纾月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手中红绳,眼神复杂。片刻后,她深深朝陈尘离去的方向鞠了一躬。 ...... 与此同时,玉簪空间内。 天湖旁,石桌边,陈十三端着一盏清茶,慢悠悠啜了一口,眉头却微微皱起。他抬头看向对面,独孤行的虚影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陈十三放下茶盏,开口道:“陈老头好像把你和白纾月的契约斩断了。” 独孤行没有睁开眼,嘴角只是微微一笑,“如此便好。谁叫我们是知己呢?” 第484章 各走天涯 乌篷船上,江水轻拍船舷,雾气在水面缓缓散开。 崔道生站在船尾,长篙点水,船身稳稳前行。他回头看了眼船板上躺着的独孤行,眉头微微皱起,“别装死了,我刚才瞧见你元神出窍,钻进玉簪里去了。” 独孤行依旧一动不动,双眼紧闭。 崔道生也不再多说,哼了一声,转身继续撑篙,目光投向江面远处。雾气渐浓,江水泛起细浪,船头划开水面,留下一道浅浅的涟漪。 不远处有道霞光照入大雾之中,在水汽之中,投影出一道大桥拱门,若隐若现。 崔道生看着那道拱门,叹了口气,随后他就朝着拱门驶去。 ...... 与此同时,玉簪空间内,天湖旁,石桌边。 独孤行盘膝坐在石桌前,脸色不太好看,对面的陈十三正慢悠悠摆弄着一副棋盘。他没好气地抱怨:“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差点害我送命!要不是崔道生手下留情,我现在还能坐这儿跟你说话?” 陈十三瞥了他一眼,抓起一颗黑子在指间转了转,“鬼叫你出言顶撞道家。你挑衅崔道生本人,总比你当面骂道家强吧?” 独孤行皱眉,语气里满是不服:“我说的都是事实!道家在烂泥镇干的那些烂事,还不许人提了?他们害咏梅家破人亡,这账难道不算数?” 陈十三把黑子轻轻放回棋罐,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不能放到台面上说的,就算真有此事,你也不能当着崔道生的面说出来。” 独孤行不吭声了,盯着棋盘,眉头皱得更紧。他低声道:“他们不是总说为了天下苍生吗?怎么一到我这儿,就变成这样了?” 陈十三拿起一颗白子,啪地落在棋盘上,打断他:“就因为你身上有龙血,是个孽种!” 独孤行愣住了,许久,他才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连你也这么说……” 陈十三摇了摇头,叹气道:“独孤行,你还不明白吗?只要南方的蛟龙还跟人族对立,世人对你的偏见就不会消失。龙血在你身上,就是个抹不去的印记。人人妖妖,妖妖人人,人妖有别。就算你随便找个普通百姓,说自己无辜的。百姓也只会大喊妖怪啊!你的身份,已经决定了你的立场。没人会相信你的。” 独孤行当然明白这些道理,这些年来,他藏得多小心,龙瞳几乎从不显露,就是怕被人瞧见。可即便如此,偏见还是如影随形,有些事情不是不说,它就不存在了。 他不想再聊这个,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个了。接下来怎么办?刚才崔道生那一脚,我肋骨都要断了。” 陈十三淡淡道:“现在这情况,只能等死了。” 独孤行一听,苦笑出声:“我刚才是不是嘴太直了?” 陈十三没好气道:“你知道就好。行了,别废话,来!陪我下盘棋,让我想想接下来怎么办。”他左手一挥,石桌上的棋盘就瞬间整理好了,两盅棋罐摆在旁边,黑白子分明。 独孤行看着陈十三捻起黑棋,忍不住笑道:“你果然跟师父一样,喜欢用左手下棋。” 陈十三哼了一声,没接话,手指轻敲棋盘,示意他赶紧落子。 “你不让子,我赢不了啊!” ...... 与此同时,水云江上一叶小舟随波漂荡,舟身轻轻摇晃,炎炎夏日之下,江风吹来阵阵凉意。 陈尘斜靠在船头,手里提着一壶酒,仰头灌了一大口,脸上挂着闲散的表情。他眯眼望向天边,好不惬意。 天边一道身影划破云雾,迅速逼近。莫黎琪怀抱言卿,玉足轻点,稳稳落在船头。她还上了一袭青衣,长发随风微动,怀里的言卿呵呵笑了一声。 莫黎琪低头看了陈尘一眼,开口道:“你走得倒快,怎么也不吭一声?” 陈尘放下酒壶,咧嘴笑道:“你这不还是找来了?” “哼!”莫黎琪抱着言卿在船尾坐下,低头哄了哄言卿,随即抬头道:“言卿的红绳不见了。” 陈尘随手从怀里掏出一条红绳,扔了过去,“喏,我拿的。” 莫黎琪接过红绳,定睛一看,眉头皱起:“你当我傻?这分明是普通的红绳!那条‘姻缘’呢?” 陈尘慢悠悠喝了口酒,答道:“这就是‘姻缘’,不过是我切下来的一截。” 莫黎琪脸色一沉,“你骗谁呢?” 陈尘刚要开口,天边突然一道身影疾驰而过,朝水云城方向掠去。那人周身气息磅礴,隐约透着十一境大修的威势。 陈尘瞥了一眼,笑道:“南宫家的老狗回来了。” 莫黎琪皱眉,盯着那道身影,低声道:“他不是要去突破十二境吗?怎么还是十一境?” 陈尘把酒壶往船板上一放,嘿嘿道:“南宫那老头寿元快尽了,估计是烧了修为续命。世上总有些人,宁可毁了长生桥,也要多活几年。” 莫黎琪没说话,她知道,有些修士把命看得比大道重,到了寿元尽头,宁可自毁修为也要苟延残喘。 其实,她也是能理解的,毕竟他们修道本就为了长寿,如今长生大道遥不可及,而自己的寿命也将终结,既然如此,何不自断长生桥,让自己多活几年。 这时,陈尘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道老头那家伙,还真是老不死啊!” 莫黎琪眼神复杂地看向陈尘,眼前这名剑仙,早已是长生之人,活了不知多少年头,却偏偏与道德生不对付。或许,这就是看透了世间的纷纷扰扰,觉得长生也不过如此,才会如此肆意妄为吧。 就在这时,陈尘回头看向水云城,百无聊赖地来了一句:“也不知道那丫头回去了没有,万一那矮冬瓜知道了,怕是又要上火了。” 莫黎琪一听,立即开口问道:“那红绳呢?你到底拿去干嘛了?” 陈尘装出一副无辜模样,摊手道:“我不是给你了嘛?刚才那截不就是?” 莫黎琪眼角一抽,哪里肯信,刷地拔出长剑,剑锋直指陈尘脖颈,冷冷道:“你少跟我装傻!你是不是拿红绳去给白纾月套上了?” 陈尘眉毛一挑,心想:这家伙脑子有毛病吧。他皱了皱眉,开口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莫黎琪咬了咬唇,剑尖往前递了半寸,“你就是个小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红绳套了言卿,你这个禽兽连小孩都不放过,还用那姻缘绳去套别的女子!” 陈尘一听,先是一愣,随即仰头大笑,笑声在江面上荡开,惊得水鸟扑棱棱飞起。“哈哈,我就说嘛,女人一旦动了感情,就是个蠢货!” 莫黎琪气得脸都白了,长剑一挥,一道裹着水汽的剑气直冲陈尘而去。 然而,陈尘只是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腰间那只灰色葫芦灵光一闪,两柄长剑,斩妖、除魔一一飞出,稳稳挡在身前。 剑气撞上双剑,瞬间被弹开,江面被剑气划出一道白痕,啪地一声散成水花,溅了莫黎琪一身。 陈尘收了笑,慢条斯理道:“好好说话,何必动手动脚的?” 莫黎琪气得不行,可偏偏又打不过他,只能冷哼一声,收剑回鞘,瞪着他道:“说!你拿那红绳到底干嘛了?” 陈尘靠回船头,悠闲地拿起酒壶晃了晃,“我把我和言卿的姻缘斩断了,然后把绳子送给了白纾月。” “送人了?”莫黎琪有些不敢相信,又问道,“你送她干嘛?” 陈尘瞥了她一眼说道:“你管我干啥?” 这时,言卿似乎听不下去了,哼唧着从莫黎琪怀里挣脱出来,小短腿一拐一拐地朝陈尘扑过去,挥着小拳头就想揍他。 陈尘瞧着她那副模样,乐了,蹲下来逗她,“已经会走路了?不赖嘛!” 莫黎琪连忙把言卿抱回来,满脸宠溺地哄了哄,“言卿十分聪明,只是教了她一次,她便学会了。而且最近好像也学开始说话了。” 陈尘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莫黎琪知道陈尘只是将红绳送人后,心中莫名其妙地安心了不少。她有些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对陈尘失望了,为何又会为了如此小事而感到糟心。 她抬头看向陈尘,问道:“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陈尘站起身,站在船头,望向江面的远处。突然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回头看向莫黎琪。 “大骊京城!” 第485章 泥人不是人,半妖也不是人 另一边,玉簪空间内,天湖旁。 独孤行和陈十三的棋局刚散,结果显而易见,独孤行输得一塌糊涂。 “唉,不下了。”陈十三叹了口气,把棋子往罐子里一扔。 独孤行皱眉,自己都输老惨了,对方居然说不下了,“怎么就不下了?” 陈十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让你五子,你都赢不了我,还下啥?” 独孤行却有些不服气,“我不是赢了一盘吗?怎么不算?” 陈十三竟然耍起了赖,双手往棋盘一推,打乱棋盘,“那盘不算!你那是运气好,瞎猫撞上死耗子!” 独孤行乐了,边收拾棋盘边道:“你什么时候学会耍赖了?”他手脚麻利地把黑白棋子分开放回棋罐,动作行云流水。 陈十三看着他收棋,突然笑了笑,“你是不是在按下棋时的路数倒着收棋子?话说,大乱了,你也看得出来吗?” 独孤行淡淡道:“我记忆力很好的。没想到你这也都看出来了?” 陈十三得意一笑:“当然!我可是棋圣!不过你怎么不收我的棋子?” 独孤行尴尬地哈哈一笑,坦白道:“我忘了你的棋路了。” “哈!”陈十三夸张地叫了一声,嘲笑道:“亏我还想夸你两句,这就露馅了!” 独孤行毫不在意,收好棋盘后正色道:“说正经的,接下来怎么办?崔道生打算将我送到道老头那里,这样下去,我迟早要死。” 陈十三坐回石椅,手指敲了敲桌子,沉吟道:“你得问问崔道生,他是不是想坐道家圣人的位子。” 独孤行皱眉,“又来,你觉得我死得不够快吗?” 陈十三打断了他:“唉,这什么话,我想你好还来不及。你先别激动,我现在怀疑陈尘和崔道生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而交易内容就是道家圣人的位置。” 独孤行有些不解,“崔道生真要做这大逆不道的事情?要知道,师父他现在跟道家可是死对头。” 陈十三浅笑一声,“你可能不知道,自从屠龙一战后,道家内部就分裂成两派。一派主张隐世,另一派则主张出世。” 独孤行皱眉,这消息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原以为道家上下是共同一心的,没想到还有这种内幕。 陈十三略微停顿,看向陷入沉思的独孤行,继续道:“千年前,这座天下的前三代道圣讲究万物自性,无为而治,道只依本心,不以外物为法。所以那时候的道家从不掺和世俗争斗,这也是他本初的样子。” 独孤行闻言,若有所思。 “至于出世派,那就是三代之后的事情了,由于道统在这座天下的强势,越来越多道士下山还俗,渐渐地就出现了一批人主张插手世俗,确立道家在这天下的地位,讲究‘以道传天下,普世济万民’。其中道德生就是出世派的人,而且他很看重‘天下第一家’的地位,他一心想让道家成为这座天下的第一家,凌驾于诸子百家之上。” 陈十三看了独孤行一眼,稍作停顿后,才问道:“独孤行,其实你有没有想过,道德生为何要插手真龙秘境的事务?” 独孤行面无表情道:“大概是为了真龙秘境的道主之位吧,我和烂泥镇只是借口。” 陈十三皱眉,“你怎么知道的?我原以为你会信了陈尘当初那套说辞。” 独孤行苦笑,“一开始我还深信不疑的,但自从纾月她告诉我,师父剑劈剑气城的时候,我就开始有些怀疑,师父是不是故意等到道德生他成为秘境道主之后,才解放剑气,出手重挫道德生,以此破坏真龙秘境的天幕。” 陈十三原地渡步,“那你为何不在见面时质问他?” 独孤行摇摇头,突然反问:“陈十三我就问你个问题,就算我当初问了,又能怎么样?师父他肯承认吗?而且当年的事情谁说得清?师父骗我,你又骗我,我又能怎么样?我现在终于明白了,烂泥镇为什么叫烂泥镇了,因为它就是一座泥潭!!!” 此时,独孤行也终于收拾好棋子,将黑白两罐摆整齐,手指轻轻敲了敲石桌,眼神变得有些飘忽。 陈十三见他不语,叹了口气,其实他心里明白,一个破烂小镇里面居然有儒家、道家、墨家、阴阳家、兵家甚至工家的人,就算独孤行知道了这一切,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因为这一切都是命。 “那好吧,我们不谈这个,说回崔道生,我猜他更偏隐世一路,讲究道法自然,不喜俗世纷争。但他也并非全然超然物外,多少也想让道家压过百家,名扬天下。所以他和道德生除了同师门外,意见上并不齐心。这大概是他帮道德生的同时,又和陈尘有来往的原因。” 独孤行没有说话,而是突然站起身,拍了拍衣摆,说:“我要回去了。” 陈十三坐回石椅上,问道:“怎么?想好怎么应付崔道生了?” 独孤行摇了摇头,简短道:“没有。”随后,他的身影一晃,如水波散去,随后退出了玉簪天地,归于肉身。 ...... 乌篷船上,江水轻拍船舷,雾气在水面游走,笼罩江面。 独孤行艰难地坐起身,肋骨处隐隐作痛,他从玉簪中取出一只青瓷酒壶,拔开塞子,仰头喝了一口。酒香清冽,带着几分茶香的气息,入喉辛辣。瞬间,少年眉头略舒,借此压下了胸中的郁气。 崔道生撑着长篙,瞥了他一眼,看他这模样,便来了几分兴致,“怎么?不装死了?” 独孤行擦了擦嘴角酒渍,坦然道:“不装了。怕再装下去,你真把我送去道老头那儿了。” 崔道生一听,粲然一笑:“你这小子,倒还没傻到只会装死的地步。说吧,你主动出来,肯定有什么话要说。” 独孤行又喝了一口酒,借着几分酒意,壮胆问道:“崔道生,我师父跟你,到底承诺了什么?” 崔道生闻言,笑而不语,只是低头撑篙,似乎没打算回答。 独孤行见他不吭声,皱了皱眉,继续道:“你都要送我上路了,难道不能让我死个瞑目吗?” 崔道生停下动作,脸上闪过一丝玩味:“你也会在意这个?” 独孤行耸了耸肩,平静道:“就算我身上有蛟龙血,但我也是人。” 崔道生哼了一声,重新撑篙,“半人半妖也算人?” 独孤行并未恼火,而是问道:“崔道生,你是不是想当圣人?坐上道德生的位置。” 崔道生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独孤行心中一动,暗道果然如陈十三所料那样。他面上不动声色,又灌了口酒,掩饰心中波澜。 这时,崔道生却话锋一转:“不过,我反悔了。我现在就打算把你交给圣人他处理。” 独孤行喝了口酒,面无表情,心里早料到是这种结果。 崔道生对此略感意外:“你没意见?” 独孤行笑了笑,平静道:“我有意见,难不成你会放了我?” 崔道生没回答,而是继续篙尖点水,显而易见,他的答案是不会。 片刻后,独孤行见他不语,索性将手中酒壶抛了过去,稳稳落在崔道生身前:“喝一口?” 崔道生放下竹篙,稳稳接过酒壶,仰头喝了一口,随即又凑到鼻前嗅了嗅,挑眉道:“这是泥龙酒?” 独孤行有些惊讶,“你这都能喝得出来?” 崔道生放下酒壶,语气平淡:“我当初在烂泥镇喝过。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独孤行重新拿出一壶新酒,然后道:“我玉簪里有块茶田,种了不少泥龙茶。我时不时会进去采点茶花泡酒。” 崔道生略一沉吟,有些意外,“你这咫尺物里面的天地不小啊,居然还有地方种茶。” 独孤行笑而不语,目光投向江面雾气。片刻后,他突然问道:“崔道生,你觉得烂泥镇那事,你们道家做得是对还是错?” 崔道生撑篙的手一顿,回头看向独孤行,语气平静道:“不错,亦不对。” 独孤行皱眉追问:“什么意思?镇上那些百姓,难道在你们道家人眼里,就算不得是人?” 崔道生只是淡淡地回了句:“他们确实不是人,而是泥人。” 第486章 与崔道生下棋 独孤行愣住,脑海中闪过陈尘曾说过的话:真龙秘境里的人,大多是真龙血与屠龙战中战死者的血肉魂魄凝聚的泥人。 独孤行沉默片刻,低声道:“他们也活得像人,有喜怒哀乐、有血有肉。难道就区区因为是泥身塑形的,就认为他们不配算一个完整的人了?” 崔道生讥笑道,“有血有肉的多了去了,按你这么说,那些古树吸取了人的精血后,凝聚出来的木人,也算作人了?” 独孤行皱眉。他还是头一回听说木人的说法,愣了片刻,还是开口:“所以,你觉得你们道家是对的? 崔道生摇摇头,“杀你,只是道德生的意愿,非道家本意。只是他身为圣人,统领道家是他的职责。” 独孤行盯着水面,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问道:“那你认同他的做法?” 崔道生顿了顿,撑篙的动作慢下来:“不太认同。他要是耐住性子,等成了真龙秘境的道主,再抓你也不迟,没必要用这种手段。不过,烂泥镇的事,阴阳家也插了一手,而大隋坐视不管也是有原因的。” 独孤行并未说话。 崔道生瞥了他一眼:“郑大风原本分发的道珠,被人偷换了,里面藏了瘴气珠。本来那串道珠只会对有龙血的你生效,但藏了瘴气珠后,害了不少无辜的人。至于大隋为何不出手,一是死去的泥人身上会释出龙气,大隋有祭龙台,可以收集那些龙气册封山河正神,巩固国运。” 独孤行冷笑:“这么说来,其实你们道家人才是被陷害的,你觉得我会信?” 崔道生冷笑:“信不信由你。” 对此,独孤行只是问道,“所以,你们谁也不想对此事负责?” 崔道生没吭声。 独孤行叹了口气,靠在船舷上,盯着江面:“你们怎么就能这么心安理得?” 崔道生只是回道:“没有错,谈何心安理得?” 独孤行忽地想起一句老话:道理心中记,万事不如意。道理是那个道理,可事往往不是那么回事。烂泥镇的破事,现在都没人肯承认了。道家推脱,阴阳家肯定也不会让。 少年不解,为何这种荒唐的事实,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崔道生将酒壶抛还给独孤行,壶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少年手中。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独孤行接住酒壶,躺倒在船板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雾蒙蒙的天,“没有了。”随后,他苦笑道,“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没那件事,我估计还在烂泥镇种茶花,日子平平淡淡,也没什么不好。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会是今天的样子?” 崔道生听了这话,觉得有些好笑,“年纪轻轻,还惆怅上了?你都没吃什么苦?说什么世事难料。” 独孤行侧头看向他,反问道:“那你又吃了什么苦?” 崔道生愣住,撑篙的手停在半空,江水拍舷的声音清晰可闻。他没答,脸上笑意逐渐淡去。他叩心自问,这世上,真有人活明白了吗? 独孤行没理他,坐起身,突然问道:“要不要进我的玉簪里坐坐?” 崔道生闻言,假笑一声,“不就一咫尺物?一个小天地,有什么好看的?” 独孤行却摇摇头,认真道:“那里很大,大得连我自己都没探完。” 崔道生呵呵一笑,明显不信:“再大,能大到哪儿去?” 独孤行回道:“你进来就知道了。”话音刚落,他化作一团光点,钻进了玉簪。 崔道生冷笑:“那老夫倒要看看,你这大,到底有多大!”他放下长篙,身形一闪,也跟着进了玉簪。 ...... 刚进玉簪里,崔道生便觉身体一轻,脚下云雾翻涌,整个人已立于万里高空,云顶之上。他低头俯瞰,下方大地浩瀚无垠,山脉如龙脊连绵,江河蜿蜒曲折。平原广袤,湖泊星罗棋布,远处的地平线隐在云雾之中,仿佛连天接地。 崔道生愣住了,这咫尺物内,竟藏有如此广袤天地,堪比一州之地,福地气象毫不逊色。 远处,一座孤峰刺破云层,峰顶站着一个身影,正朝他挥手。崔道生定了定神,踏空而下,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稳稳落在峰顶的天湖旁,湖水清澈如镜,倒映着天光。 湖边白石桌旁不远处,独孤行已经等在那里。 崔道生环顾四周,忍不住赞道:“你这咫尺物里的天地也太大了,山河壮阔,都能顶上一座福地了。” 独孤行对此习以为常,脸上并无什么表情,只淡淡道:“是吗?”他转身引路,带崔道生至一白石桌前,桌上摆着茶具,壶中热水已沸,隐有咕噜咕噜的声音溢出。 独孤行坐下,开始慢条斯理地沏茶,手法十分娴熟,似已做过千百回。 崔道生落座,目光却被不远处一块墓碑吸引,碑前几炷香尚未燃尽,青烟袅袅。他好奇问道:“这是谁?” 独孤行手顿了顿,低声道:“独书,我的徒弟。” 崔道生有些意外,“你还有徒弟?” 独孤行将茶盏推至崔道生面前,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前不久收的。” 崔道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忽似想到什么,问道:“之前你是不是去过剑敦山?” 独孤行抬头看了他一眼,简短道:“是。” 崔道生皱眉,“那剑敦山那一剑,是你师父斩的,还是你斩的?” “我。”独孤行答得不假思索。 崔道生脸色一沉,“你怎么做到的?那妖人给你的剑气?” 独孤行并未回答。 “你知不知道你那一剑,差点把剑敦山毁了?多少无辜人被牵连,你想过没有?” 独孤行闻言,放下茶盏,眼神骤冷,“他们杀了我徒弟,我还不能报仇了?” 崔道生感受到少年身上那股压抑的怒气,“果然是陈妖人的徒弟,行事如此放纵。” 独孤行却不以为然,“这里又不是道家的地盘,肆意些又如何?”他顿了顿,抬头看向崔道生,话锋一转:“崔道生,咱们下一盘棋,打个赌如何?赌注便是这玉簪。” 崔道生闻言,哈哈一笑:“你这是想赌你的命?让我放你走?那大可不必,我杀了你,这宝物照样是我的。” 独孤行却摇摇头,“我赌的不是我的命,是别人的命。” “别人的命?”崔道生不解。 独孤行直视他,缓缓道:“你们圣人不曾说过,私自包庇孽种,视为同罪?我若死了,希望你们别牵连我身边的人。他们已经为我付出太多,我不想再欠他们了。” 崔道生愣住了,少年眼中的平静让他有些意外。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可以。” 白石桌上,棋盘铺开,黑白两罐分列两侧。 独孤行执黑先行,拈子落盘,啪的一声轻响,棋局就此展开。崔道生执白,落子从容,果然不愧是道德生之下的二号人物,每一步皆稳如山岳,隐有大道气象。 未至中盘,崔道生已布下数条大龙,纵横交错,将独孤行的黑子压得喘不过气。 崔道生捻子轻笑:“小子,你这棋艺,差了些火候。” 独孤行却不慌,抬头看向一旁观棋的陈十三,嘴角微微上扬。 陈十三斜靠在湖边的石头上,抱着手臂,会意笑道:“想让我帮你?” 独孤行心念一动,传音道:“我们不是荣辱共存?我输棋,不就是你输棋?” 陈十三捧腹大笑:“说得是这个理。不过你努努力应该能赢得了他。” 独孤行回道:“我想万无一失。” 陈十三会心一笑:“罢了,谁叫你与我合道了。”他不再闲坐,走到少年身后,指点棋艺。 “左上角,断他一子,引他入局。” 独孤行依言落子,啪,黑子斜切,断开白子一脉。 崔道生微怔,随即补子应对,稳住大龙。 陈十三又道:“右下,补一手,再攻中路。”独孤行落子如飞,他先在左下角弃子引诱,趁崔道生收网时,悄然在中腹布下一子,暗藏杀机。 “嗯?这几手。”崔道生立马感到压力,开始思索起来。片刻后,他再下一子。 陈十三得意一笑:“他上钩了!” 独孤行会意,与崔道生连下几手后,他突然在右上角强行切断白子大龙,棋盘局势瞬间逆转,崔道生的白军被截成两段,首尾难顾,气势不再。 崔道生吃惊,抬头看向独孤行:“你这小子,棋力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厉害?” 独孤行心中窃笑,只道:“我每晚都会自己下棋,每次下完都会复盘。天天下,久而久之,就如此了。” 崔道生皱眉:“天天下也不该这么强,你才多大,这棋力都快赶上玉门关那老头了。” 陈十三在一旁嗤笑:“玉门关那老头,不值一提!真正下棋厉害的,根本不在这座天下。” 独孤行心头微动,暗叹:还有高手?陈十三居然不自认第一。 陈十三嗤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棋局继续,独孤行在陈十三指点下,步步紧逼,黑子如潮水蔓延,渐成合围之势。 崔道生虽棋艺高超,却也渐感吃力,大龙被困,外围又连连失地。他本以为这少年不过五境,棋力平平,谁料有陈十三相助,竟能翻盘至此。他心下暗叹,那妖人的徒弟,果然不简单。 独孤行落子愈发从容,棋盘上黑子很快就连绵成片,似江河奔流,势不可挡。 终局时,黑子围杀白龙,胜负已分。 第487章 渡江之上的长生桥 崔道生放下棋子,长叹一声:“罢了,这局我输了。没想到,你这小子还真有点本事。” 独孤行却显得轻松平常,只是淡淡道:“侥幸而已,承让了。赌约的事,你可别忘了。” 陈十三在一旁笑道:“作弊就作弊,哪来的侥幸。” 独孤行苦笑,幸好崔道生看不到陈十三的存在,不然这盘棋怕是要翻脸。他揉了揉额头,正想说点什么,崔道生却突然开口:“这赌约,我怕是兑现不了。” “什么?”独孤行猛地站了起来,瞪着崔道生,“你这不是耍赖吗?” 崔道生却摇了摇头,“我不是道家圣人,自然没办法决定你身边的人有没有罪。”说完,他起身,袍袖一拂,离开了玉簪空间。 独孤行想追出去,前脚刚迈出半步,却被陈十三一把拦住了。 陈十三笑吟吟道:“别急,这盘棋你已经赢了。崔道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他会想办法履行承诺的。” 独孤行皱眉,重新坐下,狐疑地看向陈十三,“你怎就这么肯定他不会耍赖?” 陈十三指了指湖面,“因为他的船头已经变了方向。” 独孤行愣了一下,随即心下了然,看来崔道生打算用另一种方式进行偿还。 陈十三见他这副模样,啧啧称奇:“你这小子,赌注设得妙啊。先以玉簪勾他进来,再抛出放过你身边之人的条件,诱他与你对弈。等他输了棋,才发觉自己兑现不了承诺。若要守信,就只能放了你。最妙的是,你摸透了崔道生的道心,他这人,最容不得自己做违心之事。” “啊?”独孤行一脸茫然,他压根就没想那么多。 “嗯?”陈十三与独孤行四目相对。 此时,空气中似乎有片刻凝滞。 独孤行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假装得意地挺了挺胸:“当然!谁叫我是陈尘的徒弟!” 陈十三狐疑地眯起眼:“你压根就没想到吧!” 独孤行不动声色地嘴硬道:“当然有想到!要不然,我也不会突然找他下棋!” “当真?” “当真!” 独孤行说着,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箓,上面写了个“聚”字,符纸里还夹着一层。他轻轻撕开,取出里面一张黑色的符箓,上面画了个耳朵的图案。他晃了晃符箓,问陈十三。 “你是不是早知道我师父在里面藏了张鬼耳符?其实从你一开始,就便是奔着让崔道生弄坏这张符箓去的。” 陈十三一愣,随即吹起了口哨,装模作样道:“山下的茶花还没收,我得去收一下。”说完,他一溜烟跑了,留下一阵笑声在湖边回荡。 独孤行看着他逃跑的背影,苦笑一声,低头盯着手中破裂的鬼耳符,自言自语:“师父,你是在防我,还是在防陈十三啊?” —————— 与此同时,乌篷船上,崔道生站在船尾,望着江面陷入沉思。他回头看了一眼船头,发现独孤行已经出了玉簪空间,坐在船板上,手里还拿着那只青瓷酒壶。 小船正缓缓掉头,往回驶去。 独孤行抬头看了看四周,水雾弥漫,江面宽阔,却无半点熟悉景致。这时,他才察觉到不对劲,开口道:“这里应该不是水云江了吧?这江叫什么名字?” 崔道生撑着长篙,淡淡道:“这条江叫渡江。” “渡江?”独孤行皱眉,搜刮了一遍记忆,“大骊好像没有这条江吧?” 崔道生笑了笑,“渡江不属于大骊,它属于天下,流通各地水域,能去到任何地方。只有我这条‘渡船’才能驶进来。” 独孤行一听,心中暗叹惊叹,“这么神奇?” 崔道生哈哈一笑,似被少年这话语逗乐:“那是自然!这天下奇观奇景多了去了!你这年纪,还没见识过几分!” 就在这时,船前方雾气中浮现出一座拱桥,桥身由白玉砌成,石面光滑如镜,桥栏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龙头昂首,鳞片细腻,仿佛随时会跃入江中。桥下滔涛江水奔流,浪花拍打桥墩,发出低沉的轰鸣。石桥极长,一端隐入雾中,另一端直延天边,宛如一条白龙横卧江面,壮观无比。 独孤行看得目瞪口呆,惊叹道:“这是什么桥?” 崔道生停下篙,抬头望向石桥,语气变得敬意起来,“这座桥叫做飞升桥,也有人叫它长生路或者长生桥。” 长生桥?独孤行忍不住问道:“那我现在走上去,是不是就能证道长生?” 崔道生闻言笑了一声:“想得美,这桥没法在上面行走。它在每个人眼里都不一样,因为只存在心里,这是一条通往证道的心之路。” “心之路...”独孤行目光依旧停在桥上,“怪不得在我看来,这桥遥不可及。” 崔道生淡淡道:“那是自然。谁的证道之路是容易的?” 独孤行没再言语,目光追着桥底倒影,江水荡漾,桥影破碎又聚。他突然感到莫名的怅然,证道长生,果真如这桥一般,虚实难辨,遥不可及。 这时,陈十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你的证道与他们不一样。你证的不是长生,因为你拥有神性,本就是长生之人。” 独孤行心中苦笑。如果他现在告诉崔道生,自己已是长生之人,估计崔道生会觉得他脑子有问题吧。 别人究其一生证道长生,自己却被师父给予长生。别人的毕生所求,自己却轻易所得。多么荒唐的事情。 “不必惊叹,世上比这荒唐的事情多得去。有些人生来就是金蝉,人生经历看似曲折,实则一帆风顺,最后称宗立祖,别人一辈子挤破脑袋都做不成,他却短短花了几十年就完成。” “是吗...” 陈十三轻咳一声,拉回话题:“先不了这个了,讲回你自己。只要我不死,你便是长生的。我只希望你将来别像陈尘那样,与我作对。若你真不想活了,想杀了我。那我会先想办法湮灭你的魂魄,让你永世不得轮回。” 独孤行苦笑,“你还真是直白,半点不藏话啊。” 陈十三呵呵一笑:“我又不是陈尘,你的路还长得很呢。” 独孤行嘴角微微上扬,“你也是。” 小船缓缓驶过飞升桥,桥底倒影在水面摇曳,似真似幻。 这时,崔道生淡淡道:“再过三天,我们就到莲花福地了。我提醒你一句,那地方可不比水云城,福地里尽是道家仙家子弟,个个眼高于顶。但由于是与外界隔绝的,一旦出了问题,你师父也救不了你。” 独孤行当然明白。况且他身上还有蛟龙血,若被莲花福地的道家人发现,恐怕第二天就得被围殴致死。他点了点头:“我知道。” 崔道生见他应得爽快,继续道:“还有什么想问的?” 独孤行摇了摇头:“没了。” 崔道生嗯了一声,忽然又道:“对了,你那泥龙酒还有吗?” 独孤行笑了笑,从玉簪中取出一大坛酒,抛了过去。崔道生稳稳接住,笑着说了声“谢了”,便不再说话,继续专心撑船。 就在这时,陈十三呼唤道:“进来玉簪一趟。” 独孤行有些疑惑,方才不是刚从玉簪出来吗?又叫他进去?渡江风光正好,他还想多看几眼,便有些不情愿地回应道:“又怎么了?我这正看风景呢。” 陈十三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本想教你几手剑术,可惜你不领情。那就算了,谁叫你不识好歹?” “唉,别啊,我去还不行吗?” 第488章 儒家君子剑诀 独孤行一下子来劲了。他平时练剑就是照着《立剑诀》站站桩,连套完整的剑法都不会,全靠基本功和灵活的身手硬撑。之前陈尘教他的时候,根本没教过什么正经剑招,现在陈十三主动要教,他当然求之不得。 于是他二话不说,意念一动,化作光点,钻入玉簪空间。 天湖旁,白石桌上,茶具犹在。 陈十三斜靠在一块湖边巨石上,手里把玩着一颗棋子,见独孤行现身,嘲笑道:“哟,不是不学吗?” 独孤行强颜欢笑,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谁说不学?之前你不是答应我要教我剑术吗?难不成你想反悔?” 陈十三皮笑肉不笑。 “你打算教我什么剑术?”独孤行追问。 陈十三将棋子抛回罐中,慢悠悠地起身,“你还记得那句‘君子藏器于身’吗?” 独孤行点头:“当然记得。那是我给自己定的诫语,也是你叫我炼化的。” 陈十三浅笑一声,“那你可知这诫语如何使用?” 独孤行一愣,挠了挠头,有些尴尬,“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陈十三哈哈一笑,也不卖关子,解释道:“这句诫语,出自儒家正人君子,用以自省自戒。古时儒生修身,讲究心正则器正,器正则行正。这‘器’,可指手中之物,亦可指心中之道。” 陈十三顿了顿,继续说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君子都能将才能隐于自身,不轻易显露,待时机成熟之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剑修亦能如此!” 独孤行听得一知半解。 陈十三继续说道:“剑修用此诫语,便是将剑藏于心,剑随心动,无需拔剑,便能瞬息出招,瞬杀人于无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能无往不利。这可比那什么虚子剑诀,无形剑气要强得多。” 独孤行皱眉道:“剑随心动?那不是就是御剑嘛,这有什么稀奇的。” 陈十三摇头,“哪有那么简单?心动需心正,心正需心定。御剑只是以气御物,剑随心动则是以心御气。这法子看似简单,实操起来极其困难,需得心境澄明,方能驾驭。” 独孤行若有所思,忽然想起一事,脱口道:“等等,我在卢秉文的书肆时,好像无意中使过一次!” 陈十三满意地点点头,笑吟吟道:“没错。那日你与卢秉文对峙,心念一动,大河剑瞬息出现在你手里。你那时便是无意触了这诫语的门槛,只是自己没察觉罢了。” 独孤行微微皱眉,所谓“诫语”,他压根儿没弄明白,只晓得当初要拔剑之时,大河剑就莫名其妙地化作剑气,然后就出现在自己手里了。至于怎么来的,他自己也说不上个所以然。就像人饿了会吃饭,困了会睡觉,剑来剑去,仿佛天经地义。 陈十三继续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我接下来教你的剑法,叫作‘君子剑诀’,一共分五层,分别是藏器与身、心剑化形、神游太虚、春秋悬胆,以及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钓天下。” “钓天下...”独孤行呢喃一遍。 “这名字听着玄乎,其实前三招都是最简单的,其中‘藏器与身’,靠的就是你那句‘君子藏器于身’的诫语。诫语是关键一步,你得先练好它。” 独孤行挠了挠头,问:“那怎么练?” 陈十三站直身子,走到湖边,“藏器与身,讲究的是心念与剑合。你得在心里默想这句诫语,‘君子藏器于身’,想的时候,别只念字面,得想象那把剑的模样,剑身、剑柄、剑锋,连着你使剑时的心境,一并勾勒出来。心念动,剑自来。这才算入门。” “心念动,剑自来...”独孤行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大河剑,想试着练上一练。 谁知刚摸到剑柄,陈十三忽然一挥手,掌心灵光一闪,大河剑从剑鞘里飞了出来,又嗖地一声飞出了玉簪空间,直直栽向外头的江面,眨眼间没了影。 独孤行傻眼了,“我靠,你干什么!!!你把我剑丢哪儿了?” 陈十三一脸无所谓,摊手道:“丢江里了。” 独孤行吓得脸都白了,拔腿就想冲出玉簪去找剑。 陈十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胳膊,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一把普普通通的木剑,扔给他:“别急,你先拿这把木剑练‘诫语’。练成了,再去捞你的大河剑。” 独孤行接过木剑,冷汗直流,要是师父知道了,那可不得砍了自己。 ...... 与此同时,玉簪外,乌篷船上。 崔道生正撑着长篙,忽见一道寒光从玉簪里飞出,直奔自己而来。他心头一惊,以为大河剑要袭击,抬手就要掐锁剑咒。谁料,那剑压根没冲他,径直“扑通”一声扎进渡江,溅起一圈水花,眨眼沉得无影无踪。 崔道生愣了愣,不明所以:“这小子在搞什么名堂?” 他摇了摇头,嘴角却浮起一丝讥笑,走到船中央,蹲下身,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在船沿上刻了个小小的三角标记。刻完,他拍了拍手,满意地站起身,自言自语:“好一个刻舟求剑,哈哈。” ...... 玉簪空间内,天湖旁。 独孤行盯着插在土里的木剑,满脸愁容。这木剑轻得像根树枝,剑刃都没开,而且还是空心的,拿在手里一点分量都没有,而且还时不时折断,他完全想象不出这剑握在手里的感觉。 他抱怨道:“这破剑怎么练啊?” 不远处,陈十三坐在白石桌前,手里端着茶盏,茶香四溢。他轻轻吹了吹热气,啜了一口,惬意地靠在不知道哪里来的摇椅上,还轻轻晃了晃腿。见独孤行愁眉不展,笑嘻嘻地说:“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独孤行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默念“君子藏器于身”。他脑子里想着木剑从土里飞到手里的画面,可念了半天,木剑连动都没动。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 天湖上空,月光洒下,湖面波光粼粼。独孤行睁开眼,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发现木剑还是老老实实插在土里。他叹了口气,抬头一看,陈十三不知啥时候已经溜得没影了。 “跑得倒快。”独孤行嘀咕一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心想在玉簪里练了半天没进展,不如出去试试,说不定能把大河剑召回来,顺便看看渡江的风景。 他意念一动,出了玉簪空间。 渡江上,乌篷船缓缓漂着。夜色深沉,水雾早已散去,江面一望无际,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江水映着天上的星星,星光点点,与水面连成一片,仿佛一叶小舟置身在一片银河之中。 独孤行站在船头,忍不住感叹:“这渡江也太大了,岸都看不到。” 他低头一看,崔道生正躺在船板上,斗笠盖着脸,看不出是睡是醒。 独孤行以为他睡了,悄悄走到船尾,盘腿坐下,开始默念“君子藏器于身”,试着召回大河剑。 谁知刚念了两句,崔道生突然开口:“大晚上的,嘀咕什么呢?” 独孤行吓了一跳,差点从船板上滑下去,扭头道:“你不是睡了吗?” 崔道生掀开斗笠,坐起身,懒洋洋道:“修仙的,少睡点不是正常?” 独孤行无话可说,目光扫到船中央那个三角刻痕,忍不住问:“这是啥?” 崔道生瞥了眼刻痕,乐了:“你不是把剑丢江里了?我好心帮你标记一下,刻舟求剑,懂不懂?” 独孤行翻了个白眼,心想这老道士还挺会开玩笑。他没接话,继续低头默念“诫语”,脑子里想着大河剑从江底飞回的画面。 崔道生听着他嘴里念念有词,挑了挑眉,问:“你在念‘君子藏器于身’?” 独孤行老实点头:“嗯。” 崔道生靠回船板,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星空说:“儒家的东西,还是有点意思的。” 独孤行停下默念,抬头问:“你是说这诫语,还是他们的道理?” 崔道生笑了一声,重新盖上斗笠,声音从斗笠下传出:“都有点吧。儒家那套仁爱的说法,确实有几分道理。不过他们太拘泥于规矩,有时候就是少了点活气。” 随后,他便不再说话了。 独孤行若有所思,看向江面,心想:看来今晚将是个不眠夜啊。 第489章 到达莲花福地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三天,时间匆匆。 清晨,一如既往,薄雾笼罩渡江,江面泛着微光,像是铺了一层细碎的银子。 崔道生照旧醒来,站在船尾,手握长篙,轻轻点水,乌篷船平稳向前。 今日是抵达莲花福地的最后一日,江风带了点凉意。 崔道生瞥了眼船头,独孤行盘腿坐在那儿,闭着眼,一动不动,嘴里似乎还在默念这那句“君子藏器于身”。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停过,此间他还滴水不沾,此刻他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 崔道生皱了皱眉,心想这小子修炼归修炼,也不用这么死脑筋吧?就算道家修士,也得喘口气,休息休息。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喂,小子,你那剑还召不召回来了?莲花福地快到了,再不歇息,别把自己给练废了。” 独孤行恍若未闻,依然低头默念,整个人犹如入了定一般,一动不动。 崔道生见他不理,也不再多管,专心撑船。 小船渐入莲花福地流域,薄雾散去,渡江宽阔的水面逐渐收窄,化作一条蜿蜒小河,而两岸的景物也开始变化。 远处,隐约可见连绵的大山,山尖被晨雾裹着,像是披了层薄纱。岸边芦苇丛随风摇晃,细长的叶片在水面投下影子,偶尔有白鹭从芦苇间飞起,划过天际。 崔道生放慢篙速,回头道:“别再发呆了,收拾收拾,该准备下船了。” 独孤行还是没动,仿佛闻所未闻。 崔道生皱了皱眉,心想这小子不会真疯了吧。于是他决定不再提醒,开始准备靠岸。两岸芦苇几乎擦着船身而过,船底偶尔触到浅滩,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就在船将靠岸时,独孤行忽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右手猛地伸出,虚空一握,仿佛要抓住什么。 下一刻,小河突然掀起波澜,一道剑影自水底隐现,轮廓模糊,隐隐约约地可看出是大河剑的模样。 “给我来!!!”独孤行低喝一声,右手用力一抓,一股磅礴的剑气从水底中激发出来,炸起漫天水柱,紧接着,剑气迅速在手掌中凝聚,剑影一闪,大河剑竟凭空出现在手中。 “哈哈,成了!”独孤行喜笑颜开,原本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终于召回大河剑了。” 这时崔道生却抬手,用竹篙轻轻敲在他脑门上,“成什么成?船到岸了,赶紧下去!” 独孤行揉了揉头,睁眼打量四周,发现乌篷船已停在一条小河边,河水清浅,两岸全是密密的芦苇丛,风一吹,芦苇叶子哗哗作响。远处山峦起伏,晨雾还未散尽,空气清新得让人想多吸两口。 他微微皱眉,嘀咕道:“这就是莲花福地?看上去也没啥特别的嘛。” 崔道生嗤笑一声,收起竹篙,“福地就是块地,你还指望它长出花来?趁我没改主意,赶紧下船。” 独孤行不敢耽搁,抓起大河剑,麻利地跳上岸,脚下芦苇被踩得咯吱作响。他回头一看,崔道生已重新撑起竹篙,船身缓缓离岸。 这老家伙还真是雷厉风行。 崔道生站在船尾,淡淡道:“记住了,别跟人说见过我。不然,我回来第一个杀你。” 独孤行点头,拱手道:“后会有期。” 崔道生哼了一声,回头扔下一句:“后会无期!”说完,船已滑入芦苇丛后,转眼不见了踪影。 独孤行站在码头上,看着空荡荡的河面,苦笑一声,心想这撑船老头还真不待见自己。 他摇了摇头,收起大河剑,拍了拍身上的灰,准备找个地方歇歇脚。三天三夜没合眼,默念诫语又极度消耗心神,这会儿他眼皮沉得像灌了铅一样,困得直打晃。 他正想从玉簪里唤出小四,让那它驮自己走路,省点力气,脑海里却响起陈十三的声音:“喂喂,道家地盘,你还想把你那四脚蛇放出来?活腻了?” 独孤行一个激灵,困意去了三分,拍了拍脸,“差点忘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子昏沉得厉害。君子剑诀的修炼太耗心力,三天没停,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陈十三有点无奈:“你这状态,估计离倒下不远了。赶紧找个地方歇着,别在这儿晃悠,丢人现眼。” 独孤行有气无力地回道:“嗯...好困,我...得找个地方落脚。” 独孤行抬头看了看四周,芦苇丛后是一条蜿蜒的山路,通向远处的大山。他拖着步子,顺着山路往前走,打算找个山洞或者树荫先睡一觉再说。 山路崎岖,路边野草丛生,偶尔有几只鸟儿从树梢飞过,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独孤行走了一阵,太阳越升越高,晒得他满头大汗,明明热得要死,困意却如潮水般袭来。 找了半天,少年愣是没瞧见半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连棵大点的树都没有。山岭间尽是些乱石和矮灌木,荒得没人来。 独孤行停下脚步,靠在一块石头上,就躺了下去。 “崔道生这老家伙,不会是随便把我丢荒山野岭了吧?”他抬头看天,太阳已经偏西,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了大半天了。 此时,天色暗下来,山间的风也凉了。他揉了揉眼睛,困得连抱怨的力气都没了。 “喂,小子,别在这里睡,回玉簪里面再说。” “算了,太累了……” 少年话没说完,眼皮一沉,身子一歪,呼呼睡了过去。 “唉,真是麻烦。” 第490章 青禾镇 第二天醒来,阳光刺得独孤行眼睛生疼。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脑子还一片浆糊,只觉得脸上痒痒的,像有什么东西在划来划去。 “醒啦!醒啦!” 耳边却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独孤行定睛一看,七八个小孩围着他,个个穿着粗布短衫,脸上脏兮兮的,眼神却是那样的天真无邪。 领头的小男孩,手里攥着一支破毛笔,正笑嘻嘻地在独孤行脸上画画,嘴里还念叨着:“画个乌龟,看你还睡不睡!” 独孤行下意识想蹦起来,却发现手脚动弹不得,低头一看,一条金光闪闪的绳子正死死捆住自己,那绳子只有小指那般粗,却坚韧无比。他试着运力一挣,却发现绳子纹丝不动,反而勒得更紧,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独孤行抬头刚想骂两句,就见陈十三不知何时站在一旁,斜靠在一块山石上,手里把玩着一根草茎,笑得贱兮兮的。 “别白费劲了,”陈十三幸灾乐祸道,“你身上那是七边捆仙绳,七境以下,谁来都得老实躺着。你个五境小修士,还是省省力气吧。” 独孤行傻眼了,“捆仙绳?这破地方连小孩都有这法器?莲花福地这么夸张的吗?” 陈十三啧啧两声,“这绳子可不是小孩的,是位道姑给他们的。她刚有事走开了,不然你以为这群小崽子敢这么嚣张?” 独孤行苦笑,心想这地方真够邪门的,之前还了无人迹,现在居然冒出来这么多小孩。正想着,旁边一个瘦猴似的小男孩眼尖,瞧见了独孤行头上的玉簪,嘿嘿一笑,蹦过来一把摘下,举在手里晃悠。 “这玩意儿挺好看,归我了!” “哎!还我!” 独孤行急了,那玉簪可是他命根子。 那男孩却不怕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撒腿就跑,边跑边喊:“来追我呀,笨蛋!” 其他小孩哄笑一片,拍手叫好。 “我靠,有没有教养的!” 独孤行跳起身想追,可前脚刚迈出半步,身后一个小胖子就拽住捆仙绳一头,使劲一扯。他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啃泥,嘴里全是烂泥巴。他气得牙痒痒,心想好歹自己练过几年武,总不能连几个小孩都收拾不了吧。 可还没等他动手,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正是那个抢玉簪的小男孩。 独孤行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道姑拽着那男孩的耳朵,从山坡下缓缓走来。 “你这么乱拿别人东西!” 那道姑长得眉清目秀,乌黑的细发用白带束成高髻。她头顶一朵莲花冠,额间点着粉淡的莲花印记,素雅又醒目。她一身青白色的道袍,衣摆随风轻轻飘动,仙气飘飘,让人一看就移不开视线。 如此出尘气的道姑,在福地外头也是相当罕见。 独孤行松了口气,心想:这下玉簪有救了,总算不用满山去找那小屁孩。 道姑漫步走近,淡淡地瞥了少年一眼,扬了扬手中玉簪,问道:“这东西是你的?” 独孤行连忙点头:“对对对,是我的!麻烦你还我一下。” 道姑并没有立即返还,而是低头细细打量起簪身,纤指轻轻地摩挲着上面的几行刻字。 “齐身静心,文行天下。嗯...你是儒家的人?” 独孤行愣了一下,干笑两声,“算是吧。”他总不能说自己根本不属于任何学派,是一名杂牌剑修,身上还有蛟龙血吧。 谁知道姑一听,突然脸色一沉,哼了一声,把玉簪往袖子里一塞,拂袖道:“那这东西归我了。” “啊?”独孤行傻眼了,“什么玩意,你这不是抢吗?快还给我!”他挣扎着站起身,脚下当即运起“冲步”,身子猛地扑向道姑,带起一阵风声。 “你怎么还能运气!”道姑吓了一跳。 正当独孤行要扑到身前时,道姑反应过来,一脚踹了过去,紧接着手指轻轻一勾,捆仙绳突然缩紧。 “疼疼疼!” 独孤行啪地摔在地上,绳子直接勒得他眼冒金星。 “你刚才想干什么!”道姑有些慌乱地后退了一步。 旁边一群小孩却拍手叫好,齐喊道:“王姐姐好厉害!”几个胆大的还跑过来,嬉笑着踢独孤行的屁股,尘土沾了他一身。更有小孩眼馋他腰间的大河剑,伸手就想去拔。 “别别别,别拔剑!”独孤行心头一跳,大河剑要是被认出,暴露身份就完了。 幸好关键时刻,那道姑开口了:“小石头,别乱来!” 那小孩吓得一缩手,乖乖退到一边。 独孤行松了口气,抬头对道姑说:“多谢了。” 道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厌恶。 独孤行尬笑一声,转移话题道:“敢问姑娘何名?” 道姑皱眉,但片刻后还是淡淡地回了句:“王清荷。” “王清荷?好名字!”独孤行心想这名字挺文雅的,人看上去应该也不差。 可话刚出口,王清荷就眉头一皱,似乎不喜欢他这轻浮语气,手指微动,捆仙绳生出一头,她二话不说,就直接拽住绳子,拖着少年往山下走去。 “姐姐,我来帮你吧!” 其他小孩过来帮忙,独孤行猝不及防,脸部朝下。 “等...等一下!!!” 然而,压根就没人听他讲话,独孤行直接吃了一嘴泥土,“呸呸呸...”他灰头土脸地跳起身来,回头一看,发现陈十三跟在后头,笑得前仰后合。 独孤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破骂道:“他娘的,你还笑?” 王清荷原本还在掩嘴轻笑着,突然听到少年骂人,顿时冷下脸来冷哼道:“闭嘴!”她手一拉,捆仙绳再次收紧,勒得独孤行都觉得喘不过气来了,想运气也运不了,半点力气使不出来。 独孤行欲哭无泪,这道姑也太不讲理了,抢他玉簪,还戏弄自己,最可恨的是居然连句好话都不让说,不分青红皂白就抓自己。 怨啊! 少年瞪了陈十三一眼,心念传音:“你倒是帮个忙啊!” 陈十三却传音回道:“这点小事你自己摆平。” 独孤行无语了,他低头瞧了瞧身上那条金光闪闪的捆仙绳,七道金边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他再次尝试挣脱,结果还是一样,绳子丝毫不动。 陈十三在一旁幸灾乐祸,“别白费力气了,这绳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七金边,一条金边一境。你个五境小修士,还想折腾出什么花样?老老实实躺平吧。” 独孤行郁闷了,看了一眼围在他四周嚷嚷着的小孩们,突然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我怎么觉得这地方的小孩都好像有修为一般?” 陈十三嘿嘿一笑:“差不多吧。毕竟这里可是道家的福地洞天,小孩从小耳濡目染,多少会点道术。即便不修道,也懂得些养生的皮毛。” 独孤行愣了愣:“那岂不是遍地修士?” “想多了。炼气又不等于练武,修气更像修心,讲究个心思细腻,气机绵长。” 独孤行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他的武夫底子扎实,有时候他打那些修气士就像在打文人一样,硬碰硬很少吃亏。 少年正琢磨着,山路渐渐平坦起来,抬头一看,远处山下竟然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平原上稻田连绵,绿油油的稻苗随风摇晃,田边散落着一个小小镇子,泥屋低矮,炊烟袅袅。 独孤行暗暗叫苦:“早知道山下有镇子,昨晚死撑着走下去,也能睡个好觉。” 陈十三嗤笑,“你身上还有时令币吗?这地方只认时令币,寻常银钱屁用没有。” 独孤行一愣,想起之前的事,“应该还有点。之前白纾月从南宫瑾的方寸物里拿了几枚小暑币,给了我。” 陈十三咳嗽一声,语气有点不自然:“那个……我拿去玉簪里祈雨了。茶田总得管吧?” 独孤行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家伙真会找借口,但也没多计较。毕竟茶田是玉簪里的宝贝,照料它也算正事。 这时走在前方的王清荷突然停下脚步。 “到了,青禾镇。” 第491章 谁是孤儿?你才是孤儿! 独孤行打量着小镇泥屋,随口道:“这跟烂泥镇差不多嘛。” 王清荷眉头微蹙,“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独孤行连忙摆手,假装说错话。 王清荷哼了一声,手指一挑,轻轻松松地解开了捆仙绳,随后绳子如同灵蛇般缩回她袖中。她拍了拍手,瞥了独孤行一眼,“好了,你自己下山找家客栈落脚。我有事,先走了。” 独孤行揉着被勒红的手腕,傻眼了,“你拖我到这儿,就是为了放了我?” 王清荷轻咳一声,理所当然道:“不然呢?审问你这外来人?我可没那闲工夫。看在你是儒家的人,料你也不会在这儿闹事,放了你,也省得麻烦。” 独孤行哑口无言,心想这道姑行事也太随性了吧,不过这也正合他意。 就在这时,天边飞来一只云鹤,羽毛如雪,一双翅膀足有两丈之长,身形与人齐高。王清荷脚下轻轻一点,身轻如燕,随后稳稳地落在云鹤背上。 独孤行见她想走,就喊道:“等等!你好歹把玉簪先还我再走!” 王清荷坐在云鹤上,嗤笑一声:“哼哼,想拿回玉簪?那我可得抓你回去邀功了。” 独孤行苦笑,心想这道姑也太不讲理了。他动了动念头,想硬抢回来,但转念一想,自己五境修为,对方至少七境以上,还在道家地盘,万一引来其他道家人,那就是找死。若是在外面,他肯定会出手的,现在情况不同,还是忍一忍为好。 “小不忍则乱大谋。”独孤行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起来。 王清荷一听,心想这小子还是挺文雅的。不像身边的那群臭道士,只会满嘴胡话,说什么炼丹成仙。 独孤行咽下火气,开口道:“你拿了我东西,那你总得给我几枚时令币吧?我身上没钱,吃饭都成问题。” “呵呵。”王清荷闻言,掩嘴轻笑,从袖中取出一枚小满币,屈指一弹,“这枚小满币,够你用上一阵了。” 独孤行稳稳接住钱币,拱手道:“多谢了。” 王清荷点点头,也拱手道:“后会有期。”话音未落,云鹤振翅,载着她破空而去,转眼消失在远处的山峦间。 道姑一走,独孤行立马转头,目光落在那个抢玉簪的小男孩身上。那男孩正在蹑手蹑脚地准备开溜。 “喂喂喂,你当着我的面开溜,不太好吧。”独孤行一脸坏笑,慢悠悠走过去,手搭在男孩肩上,“你刚才抢我东西,这账还没算呢。” “噫!”男孩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结结巴巴道:“你、你别乱说!什么叫抢?我就是拿过来瞧瞧!再说最后玉簪也不是我拿的,怎么不见你向王姐姐要回?” “牙尖嘴利!”独孤行冷哼,举起拳头,作势要砸下去。 “别打别打!大哥饶命!”男孩吓得一哆嗦,抱头求饶,“哥,我错了!我就是看那玉簪好看,想借来玩两天,真的没想偷!”他抬头一看,同伴早已跑得没影,顿时哭丧着脸,“大哥,我真错了,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 独孤行见他吓成这样,拳头在空中停住,哼了一声,拍拍他脑袋,“下次再敢乱拿东西,我把你丢江里喂鱼。” 男孩如蒙大赦,连连点头。 看着底下的小镇,独孤行凑到男孩耳边,小声道:“你带路,我要去你家做客,好好和你爹娘说道说道。” 那男孩却为难起来,挠了挠头,吞吞吐吐了起来,“我……我没家,常年在外头流浪。” 独孤行一愣,“这样啊,那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挺了挺胸,声音响亮:“我姓孟,叫孟怀瑾。” 独孤行点头,名字还有点书卷气,应该是读过几天书的人家取的。 独孤行正想再问,忽然听到孟怀瑾肚子咕噜噜一阵响。 “咕噜咕噜...” 孟怀瑾脸一红,捂着肚子,低头不敢吭声。 独孤行瞧他那副饿得发慌的模样,叹了口气,“得,看你这模样,跟我多少有些同病相怜。这样吧,我请你吃顿饭,你带我去熟悉熟悉小镇。” 孟怀瑾精神一振,却又疑惑道:“同病相怜?你也是流浪汉?” 独孤行苦笑道:“我也是个孤儿。” 孟怀瑾一听,顿时急跳脚了,破骂道:“谁是孤儿?你才是孤儿!我还有个爹!” 独孤行皱眉,“你不是说你没家吗?” 孟怀瑾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说没个固定的住处,你这白痴!” 独孤行二话不说,抬手给了他脑门一拳,孟怀瑾哎哟一声,捂着脑袋,满脸鼻涕和眼泪,“你怎么乱打人!” 独孤行哼了一声,“说话颠三倒四,该打!” 孟怀瑾不服,小声嘀咕了句:“还不是你蠢,听不明白?” 独孤行作势又要抬手,孟怀瑾吓得一缩脑袋,赶紧举手投降。独孤行见他这怂样,笑了笑,敲了敲他脑袋:“行了,带路吧,我也饿了,去吃顿饭。” 还是说吃饭好使,孟怀瑾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拍着胸脯说:“跟我走,包你吃得香!”说完,他转身就跑,像只脱缰的野马。 独孤行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两人顺着山路往下走,这条路铺着石板,平整光滑,应该常年有人打理。路两旁野草长得茂盛,偶尔夹杂几丛不知名的小花,红的黄的。山风吹来,让人精神一振。路边还有几棵老松,树干粗得两人合抱,枝叶遮天,洒下斑驳光影。 独孤行边走边看,心想这莲花福地的山路修得倒像模像样,比他见过的许多地方都要讲究。 没一会儿,二人下了山,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广袤的农田。盛夏时节,稻田绿油油一片,稻苗随风摇晃,像绿浪翻滚。田间水渠纵横,清水哗哗流淌。此刻,田里正有个老汉,头戴草帽,裤腿卷到膝盖,正弯腰疏通水渠。 见孟怀瑾回镇,老汉直起腰,咧嘴笑道:“臭皮孟,你爹那长生丹炼成了没?啥时候请我们吃颗仙丹,活个百八十年?” 孟怀瑾脸一红,低头嘀咕了句什么,丢脸得恨不得钻地缝。 独孤行心生好奇,“你爹还会炼丹?”少年从没见过真正的炼丹师,更别说炼什么长生丹了,听着就觉得稀奇。 孟怀瑾还没开口,陈十三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嘣出来了:“仙丹?笑话!这天下的炼丹术早断了传承。长生丹?延年益寿丹?那是痴人说梦!” 独孤行心念道:“真没长生丹?” 陈十三淡淡道:“有是有,但配方早失传了,而且吃了也不是真的长生,只是长命一点而已。你还记得陈尘给你吃的那颗保命丹吗?那丹用了龙筋,那效果就是重建筋骨,强身健体。只是区区这种效果,都得用上龙筋了,那长生丹的材料只会更昂贵,就算凑齐了,谁有那本事炼出来?” 独孤行想想,觉得也是,要是真有长生丹,那谁还证道修仙啊。 这时,陈十三突然来了句:“对了,我去溜达溜达,你自便。” 随后,他就自顾自地溜走了。 第492章 飞来横祸 孟怀瑾就独孤行发呆,拽着他的袖子,催促道:“别磨蹭,先吃饭,快走快走!”他脚下生风,带着独孤行往镇子跑去。 二人很快就来到青禾镇的集市。这条街叫清禾街,街面不宽,却热闹得很,两旁摊子摆得满满当当,卖吃食的、杂货的、布匹的,随处可见。特别是卖一些奇奇怪怪的算命符的,特别的多。 独孤行一眼扫过去,就发现七八个算命摊子,摊前摆着龟壳、铜钱,还有些破旧的八卦图。 “这里算命道士还真是多啊...” 孟怀瑾撇撇嘴,低声道:“这些都是骗人的,别搭理。” 独孤行心里好笑,心想这可是道家的福地,镇上的小孩居然不信命,倒也是稀奇。 就在这时,孟怀瑾突然指着前头一家面馆,兴冲冲道:“就这儿!清禾街最好的净面馆,素面一碗才一枚雨水币,便宜又好吃!” 独孤行点头,他对吃的不挑剔,何况身上只有一枚小满币,得省着花。二人来到面馆,门面不大,门口挂着块木牌,写着“清汤面肆”。里头几张木桌,坐着三三两两的客人,还算热闹。空气里飘着面汤的香气,让人直流口水。 这时,独孤行看见了门前的一个牌子,一碗素面只要一枚雨水币,他算了算,一枚小满币能买一百碗,顿时觉得宽裕不少。他掏出小满币,买了两碗素面。 面很快端上来,热气腾腾,面条细白,汤里漂着几片青菜,撒了点葱花,看上去简单却让人食欲大动。 “我们坐外面吧!”独孤行提议道。 孟怀瑾哪管怎么多,像是饿了好几天,端起碗就吸溜吸溜吃得飞快,汤汁溅得下巴都是。 独孤行看他那模样,苦笑道:“饿死鬼投胎啊?” 孟怀瑾头也不抬,塞得满嘴都是,“少管闲事,好吃就行!” 独孤行摇摇头,也夹了一筷子面,吃了起来。面条筋道,汤清而不淡,确实好吃。他吃到一半,忽见一个中年汉子从街头朝这边走了过来,瞧着有些古怪。 那汉子穿着一件破烂道袍,腰间挂着个瘪瘪的布袋,头发乱糟糟地扎成个道髻,十足一个落魄的道士。他脚步虚浮,像是刚喝了酒,嘴里还唧唧歪歪地哼着曲调。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嗯?” 汉子一进门,眼睛就锁定了孟怀瑾,直勾勾地看着。 独孤行皱眉,熟人? 下一刻,那吊儿郎当的道士就咿咿呀呀地跑过来,一把揪住孟怀瑾的耳朵,骂道:“哎呀呀,你这臭小子,哪来的钱吃面!老子饿了三天三夜,你倒在这儿吃快活!” “爹!爹!轻点!这面是这位大哥请的!” 孟怀瑾疼得哇哇叫。 独孤行抬头打量这汉子,心想这就孟怀瑾的爹?看着也不像炼丹师,倒像个街头混饭吃的江湖术士。他放下筷子,起身拱手道:“这位前辈...” 独孤行话还未说完,中年汉子就抢过了孟怀瑾的面碗,抄起筷子便大口吃了起来。 独孤行看着这架势,愣住了,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无语,就扭头对面馆伙计喊道:“再来一碗素面!” “好咧!” 伙计应了一声,麻利地去后厨张罗去了。 独孤行瞥了眼孟怀瑾,这小子缩着脖子,一脸无奈,显然对自己这位老爹的做派早已见怪不怪了。 独孤行笑了笑,小声在他耳边嘀咕道:“怪不得你说那些道士都是骗子,原来你爹就是个算命的。” 孟怀瑾翻了个白眼,没搭腔,低头摆弄筷子,掩饰尴尬。 正吃着,那中年汉子突然从腰间布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瓷白的瓶身上画着几道青纹,看着有点年头。他拧开瓶塞,抖出几粒黑黢黢的药丸,散发着一股草药混杂泥土的怪味,然后随手丢进自己的面碗里,搅拌了两下,继续埋头吃。 独孤行有些好奇了,刚想开口询问。 那中年汉子突然抬头朝独孤行咧嘴一笑,露出一嘴坏牙:“小兄弟,这可是延年益寿丹,吃了能活百八十岁,你要不要试试?” 独孤行挑了挑眉,尚未开口,孟怀瑾已翻了个白眼,“别信他,我爹老弄的这些破玩意儿,吃了会拉肚子,还坑害了不少人。” 话音刚落,那道士两眼一瞪,一拳砸在孟怀瑾脑门上,破骂道:“你这臭小子,不帮老子撑场面,还敢说风凉话!吃里扒外的臭小子。” 孟怀瑾捂着脑袋,头上鼓起个小包,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还嘴,只能低头继续吃新端来的面条。 独孤行见状,苦笑一声,拱手道:“这位……孟道长,能否给一颗让我瞧瞧?” 道士收起药瓶,嘿嘿道:“我可不姓孟,我姓安,叫我安道长就好。” “姓安?”独孤行猛地望向孟怀瑾。 孟怀瑾还在埋头吃面,像是没听见这话,碗里的汤都快见底了。 安道长嘿嘿笑道:“这小子是我捡来的,算半个儿子。” “......” 三人都没再说话,面馆里只剩吸面和喝汤的声音。 不一会儿,三碗面吃得干干净净,安道长拍拍肚子,满足地打了个嗝,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臭小子,你别到处惹祸!”说完,晃晃悠悠地出了面馆,很快混进集市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独孤行看着安道长的背影,摇了摇头,结果到最后,那延年益寿丹他连个影都没见着。他倒也不在意,不过是随口一问,左右这丹药八成是糊弄人的玩意,真要吃下去,怕是得跟孟怀瑾说的那样,拉上几天肚子。 面吃完了,独孤行带着孟怀瑾走出面馆。看着街上的行人,独孤行随口问道:“你平时住哪儿的?” 孟怀瑾踢着路边的石子,漫不经心,“哪儿能睡就住哪儿,破庙、废弃的屋子,凑合呗。青禾镇这么大,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是家。”他抬头瞥了独孤行一眼,“你呢?看你这模样,也不像个有家的人。” 独孤行失笑,拍了拍他肩膀:“我可不是流浪汉,不过小时候也四处跑,不过我遇到了一位很好的姑娘。” “姑娘?”孟怀瑾看向他。 独孤行只是微微一笑,拱手道:“行了,多的我就不讲了,我还得去找人。臭小子,后会有期。” “找谁?”孟怀瑾一听他要走,立马有些不舍,“你要去哪儿?” 独孤行想了想,随口道:“找个喜欢砍柴的老汉。” “喜欢砍柴的老汉?”孟怀瑾脸色一变,像是见了鬼,瞪大眼睛盯着独孤行,下一刻撒腿就跑。 独孤行莫名其妙,脚下一动,几个跨步追上,一把揪住他后领:“你跑什么?见鬼了?这么大反应。” 孟怀瑾被拽住,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哭腔道:“大爷,你饶了我吧!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抢你东西了!” 周围行人纷纷侧目,有的停下脚步看热闹,有的低声议论。 独孤行暗道不妙,赶紧捂住孟怀瑾的嘴,“你搞什么?好端端的,激动个啥?”他把孟怀瑾拽到街边一棵老槐树下,压低声音,“你到底怕什么?说清楚!” 孟怀瑾被捂着嘴,眼神还是惊恐,“你真不知道?你提那砍柴老汉干啥?” 独孤行一脸懵,“我真不知道!” 孟怀瑾左顾右盼,压低声音,“那砍柴老汉是……” 话没说完,街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三名道士走了过来,个个腰佩长剑,实力都在六境左右。 为首的白袍道士,头戴小莲冠,二十来岁,面容清俊。他手按剑柄,目光在独孤行和孟怀瑾身上扫过,“你们两个,谁在这闹事?” 独孤行刚要开口,孟怀瑾抢先一步,挤出笑脸道:“没啥大事!我跟他一起吃面,欠了他点钱,他想揍我,闹着玩呢!”他偷偷扯了独孤行衣角,眼神示意别乱说话。 白袍道士皱眉,看向独孤行:“当真?” 独孤行心下微动,瞥了眼孟怀瑾,见他一脸紧张,点了点头,附和道:“就是这么回事,这臭小子不懂事,我想教训教训他。” 这时,白袍道士落在了独孤行腰间的长剑之上,“你是剑修,外乡人?” 独孤行微微惊讶,他怎么看出来的?难不成,这福地不能佩剑? 白袍道士见他似乎答不上,立即手按剑柄,“不说?那你们俩个就是在撒谎。”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溜回来的陈十三,突然大喝一声:“快跑!” 独孤行一愣,但反应极快,二话不说,直接脚下施展冲步,飞了出去。 第493章 王清菡? “哼,想跑?” 白袍道士袖子一抖,一张锁妖符从衣袖飞出,符光一闪,瞬间化作数条漆黑铁链,哗啦啦追向独孤行,直奔独孤行的脖子。 “糟了。” 独孤行余光瞥见铁链飞来,手下意识地将手伸向大河剑,然而下一刻,却被陈十三的急喝叫停。 “别拔大河剑!暴露身份你就死定了!” 独孤行手一顿,立马改用剑鞘横挡。铁链撞上剑鞘,发出铛得一声脆响,力道不小,震得独孤行手臂都微微发麻。 “该死!”独孤行借势翻身跃上一旁摊子的木棚,拉开距离。 可对方三人配合默契,立即分散开来,白袍道士在前,其余两名道士一左一右,呈夹攻之势,将独孤行团团围住。看热闹的人退出更远,留出一片空地,纷纷议论了起来。 独孤行皱眉,心中暗自盘算:对方三人都是六境修气士,我五境,若论近身肉搏,我还能仗着四境的武夫底子略占上风,但对面擅长符箓,远程牵制不好近身,真是棘手,我得想个办法才行。 白袍道士见他被围,十分果断,大喝一声:“三才锁妖阵!” 独孤行暗叫不好,“这么果断?” 下一刻,三人同时甩出锁妖符,三张符箓飞至半空,围绕着独孤行不断旋转,下一刻,符纸上传来哗啦啦的响声,随后金光大盛,各自射出数条铁链,交织成网,扑向独孤行。 “不好!”独孤行刚想动用身法躲闪,然下一刻,白袍道士居然直冲进来,逼迫独孤行与他交战。 “该死!”独孤行只能不断用剑鞘挡隔,不过让人庆幸的是,对方似乎不太会用剑气。 正当链条犹如天网一般从天而降时,白袍道士道士突然邪魅一笑,甩出一张爆尘符,只听噗得一声,烟尘四起。下一刻,天网快速旋转收紧,一眨眼的功夫,就将独孤行捆了个结结实实。 独孤行震惊不已,心想:这几个家伙莫非是抓妖队的人,配合居然如此默契。他低喝一声,运起内力,企图震碎铁链。 然而无论独孤行的肌肉如何鼓起,铁链就是纹丝不动,非但如此还越收越紧,勒得他骨头都咯吱作响。 “该死!挣不脱!” 白袍道士见此情形,冷笑一声:“拿下他!”他与两名道士道士一同出手,剑锋直刺独孤行双臂和丹田,看来是打算直接废了少年的修为。 围观众人惊呼一声,吓得纷纷当场捂眼,不敢直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十三突然大喝一声:“快念诫语!召出魁木剑!” 独孤行来不及多想,心念一动,默念“君子藏器于身”,右手虚空一握,一柄魁木剑凭空现于身前。 只听铛铛铛三声脆响,三把剑被瞬间弹开,剑尖偏离数寸,差点刺到友军。 “怎么回事?这剑哪来的?” 幸好三人及时收剑,才没有误伤对方。白袍道士连退数步,拉开距离。 在场的人都为之惊叹,这外乡人五境修为,竟能瞬召长剑。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怎么把剑藏起来的?” “是藏剑术!” “这藏器之术简直堪称非凡。” 独孤行暗松口气,幸好练了几天“君子藏器于身”,这下总算派上用场。魁木剑虽然已经融入体内,但居然还能随时叫唤出来。 白袍道士脸色铁青,现在的情况虽然还他占优势,但他却不敢松懈。 “早听闻外界的妖术精妙无比,如今一看,果然不同寻常。” 独孤行一听,直皱眉头,心想:这家伙在说什么啊?难不成自己已经暴露身份了?他冷冷盯着三人,紧握大河剑的剑鞘,随时准备拔剑迎击。 三名道士对视一眼,正要再次出手,天边却传来一声鹤鸣。 “给我停手!” 只见一只云鹤从山峦间飞来,雪白羽毛在阳光下闪着光,翼展两丈,那副模样似曾相识。 白袍道士抬头一看,心中一暗,但还是假装喜悦地打招呼道:“王师姐,你来得正好!” 独孤行顺着方向望去,云鹤上站着一名道姑,容貌清秀,眉眼与王清荷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眉心少了一点朱红莲花印,气质上少了那股出尘感,多了几分沉稳成熟。她身着青白道袍,腰间佩一柄短剑,袍角随风飘摇。 “王清荷?”独孤行下意识脱口而出。 “嗯?”道姑闻言,眉头微皱,目光扫过底下的独孤行。不知为何,独孤行在她的脸上看出了不悦。 白袍道士连忙上前,拱手道:“王师姐,这小子鬼鬼祟祟,我怀疑他是外来的妖人,正打算带回去审问。” 独孤行心中苦笑:这都被你这小子猜中了? 王清菡皱眉,语气冰冷道:“别叫我师姐,我听着就烦。”她转头看向独孤行,见他正对自己苦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恼火,对白袍道士说:“把这人交给我处理。” 白袍道士面露难色,迟疑道:“这……我本想带他去见白鹤真人。” 王清菡挑眉,“怎么?不信我?” 白袍道士连忙摆手,“当然不是!” 身后两名道士对视一眼,心念传话:“林师兄,怎么办?刚到手的人质...” “闭嘴!”白袍道士顶了回去,随后又对王清菡拱手道:“那这小子就交给王师姐了。” 说完,三人转身离开,步伐匆匆,很快消失在街头。 王清菡手一挥,撤去三才锁妖阵,随后又甩出一条金光闪闪的捆仙绳,精准地捆住独孤行。老样子,绳子很细,但却坚韧无比。 独孤行试着挣了挣,绳子勒得更紧,只好苦笑道:“你是?” 王清菡轻点玉足,从云鹤上跃下,稳稳落地,“我叫王清菡,王清荷的姐姐。” 独孤行恍然,一菡一荷,这名字果然是两姐妹,“王姑娘,能放了我吗?我认识你妹妹王清荷。” 王清菡却冷哼一声,“我抓的就是她!” “啊?”独孤行一愣,心想:这什么情况,王清荷竟然还是个通缉犯?怪不得她走得那么急。 独孤行急忙撇清关系:“我只是与她萍水相逢,她还抢了我东西。” 王清菡脸色一沉,“还嘴硬?”她抬手一掌按在独孤行肩头,独孤行双膝一软,半跪在地。 “你怎么不讲理!”独孤行体内气血翻涌,咬牙运气,抵挡掌力,可捆仙绳限制了他的内力,不到半刻,他就败下阵来,直接跪倒在地,膝盖直接陷入土里。 王清菡冷冷道:“少废话!带我去找王清荷,不然你的性命就给我交代在这里!” 独孤行心下叫苦,他哪知道王清荷的下落?那时她乘着云鹤直接飞走,少年连方向都没来得及记。 独孤行看向身后,刚想叫陈十三帮手,然而这货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有没有搞错!又不见了。” 第494章 疯老头登场 就在这时,孟怀瑾慌慌张张地从人群里挤过来,气喘吁吁地喊道:“他说的是真的!王姐姐她真走了,我亲眼瞧见的!” 王清菡转头看向孟怀瑾,上下打量了一番,皱眉道:“哪里来的乞丐?跑这儿来瞎掺和什么?” 孟怀瑾挺直了小身板,硬着头皮回道:“我叫孟怀瑾,就是个……流浪汉,镇上的人都认识我!我没撒谎,王姐姐真不在这儿了!” 孟怀瑾刚开始声音还挺大,但说着说着就底气不足,说到最后一句,眼神甚至开始飘忽,偷瞄了独孤行一眼。 独孤行心中暗骂:哎呀,这个蠢货!!! 王清菡听完,哈哈大笑了起来,“一个流浪汉,也敢在这儿指手画脚?滚一边去!” 孟怀瑾羞得脸都涨红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好歹我说了实话,你还凶我!”他攥紧拳头,想要冲上去理论,可对面王清菡冷眼一瓢,孟怀瑾气势瞬间矮了半截,声音也跟着小了下去。 “额...嗯...我认错人了。” 看得独孤行都尴尬得脚趾都能抠出个土坑了。 王清菡懒得理他,转身低头看着独孤行,抬脚就踹在他小腿上,“少废话,带我去王清荷最后出现的地方,赶紧走!”说着,她手一抖,捆仙绳微微收紧,勒得独孤行扭来扭去。 “你好歹松一下绳子,你这样,我怎么走路?” 独孤行知道硬抗没用,干脆就顺从她的意愿,反正她抓的又不是自己,是王清荷而已。 王清菡冷哼一声,“少废话,赶紧走!” 孟怀瑾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来。 周围围观的人见没热闹看了,都纷纷散去。 三人一前一后,出了青禾镇清禾街,沿着山路前行。山路还是那条白石板铺成的路,两旁野草晃悠,松树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 这时,孟怀瑾突然凑了过来,“老大,你怎么出卖王姐姐啊!” 独孤行那是气得咬牙切齿,心想要不是你这小子突然大喊大叫,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碰到一群不讲理的死道士。 孟怀瑾见独孤行不愿搭理自己,也就乖乖闭上了嘴巴。 没过多久,独孤行他们一行人就来到了之前王清荷离开的那个地点。 王清菡停下脚步,目光在芦苇丛和山坡上扫了一圈。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黄纸符箓,捏在指间,又从方寸物之中抓出一小把糯米,蹲下身,开始在地上画阵。 独孤行心想:嗯?居然还会画阵?看来这道家福地的人,不容小觑啊。 王清菡先用手指蘸了点朱砂,在地上勾勒出一个圆形阵图,线条弯曲,形如龙蛇游走。接着,她将糯米均匀撒在阵图的八个方位。糯米落地后,竟隐隐发出点点白光。最后,她将三张符箓分别贴在阵图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长的焚香,点燃后插在阵中心。香头燃起一缕青烟,烟气不散,慢慢聚成一团,在阵中飘来飘去。 独孤行站在一旁,皱着眉,心想:这道姑在搞什么名堂? 孟怀瑾也十分惊讶,好奇地盯着那团青烟,嘴里小声嘀咕:“这不会是什么变戏法吧?” 没等他嘀咕完,青烟突然一散,化作三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阵中央。独孤行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自己、王清荷和孟怀瑾的人影! 青烟继续变化,重现了当时的情景。 王清荷拽着孟怀瑾的耳朵走来,扬起玉簪问独孤行,独孤行被捆仙绳困在地上,挣扎着喊还我……最后,王清荷跃上云鹤,羽翅一振,朝天边飞去,消失在山峦间。 独孤行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阵法也太神奇了,竟能把过去的事重现出来。 王清菡却皱起了眉,盯着青烟散去的地方,脸色不太好看。她注意到王清荷手中那支玉簪,回头望向独孤行,“她拿了你什么东西?” 独孤行撇了撇嘴,淡淡道:“你不是看见了?一只玉簪。” 王清菡听他这口气,火气蹭地就上来了,抬脚就踹在他胸口,摔得个少年四脚朝天。 “还牙尖嘴利?你不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独孤行依旧不肯开口,玉簪对他来说,那可是他身家性命的根本。 王清菡见他死不开口,脸都气白了。她手指一勾,捆仙绳猛地收紧,像刀子一样勒进独孤行的皮肉,疼得他脸色发青,就连呼吸都开始断断续续。 孟怀瑾站在一旁,吓得腿都软了。 眼见独孤行被勒得喘不过气,孟怀瑾心里一急,大喊道:“他真不知道王姐姐去哪儿了!再勒下去,他真要死了!” 王清菡转头瞪了他一眼,“你再多嘴,我连你一块收拾!” 孟怀瑾吓懵了,想逃跑又觉得过不去心里的坎。毕竟独孤行请他吃了一碗面,哪能眼睁睁看着人被整死?他壮着胆子,想去拉王清菡的袖子,可刚伸出手,就被王清菡一个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王清菡根本不理他,手上力道又加了几分,“王清荷从不随便拿别人的东西,除非这玉簪有什么特别的。不说?那就勒到你说为止!” 独孤行的脸已经白得像纸,眼神涣散,随时都可能昏过去。 孟怀瑾急得直跺脚,就在这时,独孤行胸口一闷,终于撑不住,身子一歪,晕死了过去。 孟怀瑾吓得魂都飞了,扑过去想扶他,“你这婆娘!你把他弄死了!”他手忙脚乱地摇着独孤行的肩膀,可独孤行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清菡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经勒,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嘴硬着说:“哼,装死?”她正想再催动捆仙绳试试,忽听天边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音粗狂,如同雷声滚过山谷。 “哈哈哈,砍!砍!都给老子砍!”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白发老头踏空而来,脚下踩着团黑云,手里拎着一把金光大斧头。老头一边飞一边狂笑,疯疯癫癫。 “这疯子怎么来了?” 王清菡一见这老头,脸色大变,像见了鬼一样,她手忙脚乱地收回捆仙绳,金丝绳嗖地一声缩回袖子,脚下一点,跃上云鹤。 “走!” 话音刚落,云鹤展翅高飞,带着她冲天而起,眨眼间就消失在遥远的天边。 “哇啊啊!”孟怀瑾也吓得鸡飞狗跳,裤子都湿了一片,“大哥,你醒醒啊!这疯老头又要砍人了!” 可独孤行依旧昏迷不醒,没有办法,孟怀瑾只能哆哆嗦嗦想背起独孤行,拖着他往山下跑,一边拖一边喊:“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就在这时,那白发老头已经冲到山前,举起大斧头,仰天大喊:“砍!砍!砍!” 他身后忽地冒出一尊巨大的虚影,足有十丈高,形如法天象地,手持一柄巨斧,跟老头一个模样,邋遢又疯癫。 虚影随着老头一挥斧头,巨斧划出一道弧光,狠狠劈在眼前的山头。 轰隆一声巨响,整座大山的山尖被齐齐削去,碎石如雨般滚滚而下,山体滑落,烟尘四起,就连不远处的芦苇丛也被压倒一大片。 孟怀瑾抱着头缩成一团,望着从头顶飞过的山石,嘴里哆嗦着:“完了完了,这疯老头要把山都砍平了!小镇要没了!” 第495章 无敌的疯仙人 就在此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山顶的一块巨石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滚落下来,直朝孟怀瑾所在的方向砸去。 孟怀瑾吓得傻了,整个人僵在原地,都忘记逃跑了。 “救命...救命啊!我不想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边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鹤鸣,一只雪白的云鹤破云而来,背上站着的道姑,正是王清荷! “不用怕,我来救你!” 王清荷远远瞧见孟怀瑾危急,立即驾鹤俯冲,纤手甩出捆仙绳,用力一扯,将他连同独孤行一起,拉上云鹤。 “王姐姐,你怎么来了?”孟怀瑾毫发无伤,只是吓得脸色发白,裤裆下有点溜尿。 云鹤小白似乎十分嫌弃,将他们送到山脚底下,就放了下来。 王清荷跃下云鹤,扫了独孤行一眼,“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孟怀瑾鼻涕泡都吓出来了,手指着天上,哆嗦地喊着:“他...他看过来了!” “不好!小白快重新飞起来!” 话音刚落,天空那尊数百丈高的法天象地举起巨大的金斧,带着凌厉的狂风,直接一刀劈了下来。斧光如黄河倒挂,尚未近身,威压已经将地面掀开了一道沟壑,周围所有的草木尽断。 幸好,在关键时刻,王清荷一手抓住孟怀瑾的衣领,一手拽起独孤行,脚下一点,带着两人跃上小白的背上,迅速腾空。 小白双脚刚离地,身后的大山便被斧光一分为二,山体瞬间崩裂,碎石如同下雨般从天而降,朝不远处的青禾镇砸去。 嘣嘣嘣! 随着碎石落地,无数泥屋被石块砸中,屋顶塌陷,惊慌的叫喊声四起,整个小镇直接乱作一团。 “啊!救命!” “快跑!!!” 尘土冲天,现场一片哀嚎。 孟怀瑾趴在鹤背上,吓得已经完全失去神智,“完了完了!镇子要完了!所有人都会被这疯子砍死!全完了!” 王清荷皱着眉头,回头看了眼青禾镇的惨状,再低头看着还在昏迷的独孤行,赶紧伸手在他心口点了几处穴位,企图唤醒他。 “快醒醒!给我醒醒!!!这玉簪到底怎么用?” 独孤行迷迷糊糊睁开眼,人还懵着呢,迎面就被人一巴掌拍醒。 “啊?这是...王清菡!!!” 独孤行下意识以为还是王清菡在审问自己,随即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掌拍出,正中王清荷胸口。 “你!” 王清荷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身子从云鹤上摔落。 小白见主人被击,愤怒长鸣,猛一旋转甩身,直接将独孤行和孟怀瑾二人甩飞出去。 独孤行整个人飞在半空,此时此刻,他的脑子才清醒过来。 “坏了,打错人了!” 他扭头一看,王清荷正急速下坠,幸好小白护主心切,及时俯冲接住她,稳稳托住她落地,才没有造成什么大碍。 幸好王清荷乃七境观海境的修气士,内力远比独孤行五境要来得更加深厚,尽管被被偷袭,体内气血翻涌,但调息片刻便立马压下了伤势。 就在她刚想命令小白接住二人的时候,独孤行耳边传来陈十三一声大喝。 “文行天下!” 王清荷衣袖中的玉簪突然飞出,直奔独孤行二人。 “什么?” 在王清荷的惊讶声中,玉簪悬空一转,簪身的刻字亮起微光,喷发出无数只文字小人。它们彼此之间手拉着手,交织成网,在空中悬立,稳稳地接住独孤行与孟怀瑾二人,随后在王清荷惊讶的目光中,缓缓落地。 独孤行回到地上时,就看见王清荷正满脸怒容地往这边飞来,还咬牙切齿道:“臭小子,你刚才拍的哪里!” 独孤行无奈苦笑,这下真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 王清荷冷哼一声,正要开口,天边那白发老头就锁定了飞在半空中的她,疯笑一声,调转斧头,直朝云鹤劈来。法天象地虚影随之一动,斧光如长虹贯日,带着狂乱的斧气冲来。 王清荷大惊,急忙催动小白躲闪。小白振翅疾飞,老头发疯,准头不行,一人一鹤再次险险避开斧光,但巨斧掀起狂风却如同风暴一般,将王清荷连人带鹤掀飞,一起分开,摔落到不远处的山林。 “不好!” 独孤行见状,想也没想,拔腿就往王清荷坠落的方向跑。 就在此时,陈十三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别去!这老头就是你要找的道老汉!他如今神志不清,疯病犯了,此地不宜久留,速走!” 独孤行傻眼了。 什么情况?那砍柴老汉竟是这疯癫老头?怪不得孟怀瑾会闻声色变。原来这砍柴老汉在福地里就是杀神啊! 可王清荷如今被击飞,生死未卜,独孤行也非无情无义之人。他咬了咬牙,还是下定了决心。 “不行,我得去救她!” 陈十三急了:“你救她干嘛?这会儿不跑,等那疯子盯上你,你连命都没了!他可是十二境的大修!!!” 但独孤行心意已决。他深吸一口气,双瞳骤然一变,化作双金黄龙瞳。四周的景物瞬间被他的龙瞳捕捉,哪怕一虫一鸟,在他的眼中都变得清晰无比,连远处林间蜜蜂振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如此霸气的龙瞳,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异物。 孟怀瑾正好对上独孤行的眼睛,腿一软,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喊:“妖怪啊!你是妖怪!” 独孤行哪能让他跑了?这小子见过他龙瞳,若传出去,莲花福地道家修士非追杀他不可。他伸手一捞,将孟怀瑾拎起,抬手一挥,将其丢入玉簪天地。 “老实待着!” 孟怀瑾只觉眼前一花,身子已被吸入一片湖光山色,跌坐在天湖边,呆若木鸡。 “死了死了,被抓住,要被吃掉了。” 另一边,独孤行深吸一口气,脚下运起“冲步”,身形如风,钻入林间。 陈十三在后头大喊:“你这小子,是想找死啊!” 可独孤行却头也不回,眨眼便消失在丛林之中。 山林密布,参天古树遮天蔽日,幸好这一带是平原,树林并不是很大。很快,独孤行就凭借龙瞳视物,在河边的芦苇丛中找到了王清荷。 此时,她正斜靠在一株歪柳旁,衣衫凌乱,嘴角渗血,双眼半睁半闭,离昏迷只差一步。 独孤行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蹲下身查看她伤势。还未开口,王清荷就迷迷糊糊抬眼,恰好对上他金黄龙瞳。 “不好!”独孤行急忙收回龙瞳。 王清荷愣了一下,嘴唇微动,“快……快救小白……”话没说完,头一歪,彻底晕死过去。 “小白?”独孤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多半是那只云鹤。他四下张望,没见云鹤踪影,心想先保人要紧,伸手将王清荷抱起,准备送入玉簪空间。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狂暴的风声,一道斧气如风暴席卷而来,芦苇全部被吹倒在地,有的甚至被连根拔起,河水翻卷上天,地面上的沙土也被掀起。 独孤行大惊,本能伸手握向大河剑。 就在剑鞘微动之际,陈十三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别动!”一道无形力道扣住少年的肩膀,独孤行只觉身子一轻,被硬生生拽起,没等少年反应,他就连同王清荷一起丢进玉簪空间。 与此同时,那斧气呼啸而过,穿透陈十三虚影般的身形,呼得一声,撞向前方山脉。山石崩裂,巨响震耳,又一座山头被齐齐削平,河道被截断,水流倒灌。 斧气余威未消,继续向前,朝青禾镇方向席卷而去。 第496章 是因躲不过,是缘分不开 玉簪空间内,独孤行跌坐在天湖旁,王清荷昏迷不醒,横躺一旁。孟怀瑾则吓了一跳,躺在地上装死。 独孤行还未回神,耳边便传来陈十三的喝声:“齐身静心!”天地突然一静,湖水不动,风声俱绝,仿佛时间被定格。 独孤行知道,陈十三是动用了“齐身静心”。 此刻,外界那道斧气悬在半空,稻田的绿浪凝固,连飞鸟振翅的姿态都纹丝不动。 陈十三直皱眉头,可没等他放松,天地间忽然微微一颤,静止的万物开始缓缓流动,斧气重新向前推进,如同死神般逼近小镇。 “果然,没齐静文的玉章,这‘齐身静心’撑不了多久。” 陈十三本想冷眼旁观,任由斧气摧毁镇子,可就在这时,玉簪头部的光点一闪,独孤行竟又跑了出来,手里握着大河剑,满脸焦急。 “把那老头和斧气吸进玉簪!得保住镇子!” 陈十三一听,就来气了,“你疯了?那老头十二境,你要我把他吸进去,你想把玉簪天地毁了?” 就陈十三不肯答应,独孤行脚下运起冲步冲了出去。 陈十三气急,一把按住他肩膀:“你给我老实点!” 独孤行被按得动弹不得,而时间的流速也越来越快,“时间要恢复了!” 独孤行猛地回头,对着陈十三喝道,“这镇子的人与你无冤无仇,你就眼睁睁看着?” 然而陈十三却不为所动! “正是因为无冤无仇,所有才跟我没有关系!!!” 独孤行怒喝一声:“你这混账东西!你到底是陈天星还是陈十三?” 陈十三突然怔住,眼神变了又变。此刻独孤行留在他心底的那点人性正翻江倒海,竟让他心底感到一丝莫名的羞愧疚。 “臭小子,你骂谁呢!” 陈十三大手一挥,独孤行只觉周身一滞,竟然也被自己的“齐身静心”给禁锢住了,动弹不得。 独孤行满眼怒火,“你……”话未出口,陈十三已冷着脸,将他再度丢回玉簪空间。 独孤行跌落湖边后,随即破口大骂:“陈十三,你个没心肝的!” 陈十三不理,立于半空之中,静静看着斧气逼近青禾镇。稻田被狂风掀翻,泥土裂开,田间水渠断流。镇上的百姓一片惊呼。 但陈十三依旧神色不动,似乎是铁了心旁观。可当斧气卷向田间一名老汉时,陈十三眉头还是微动了起来。 那老汉头戴草帽,裤腿卷膝,正是此前嘲笑孟怀瑾的农人老汉。他被风浪掀翻,身体飞在半空之中,眼看就要被斧气吞没。 陈十三终是叹息一声,决定出手了。他左手一挥,玉簪飞出,如同一把长剑般直奔斧光而去。在它接触斧头的一瞬间,簪身突然微光大盛。 下一刻,天地以它为中心,爆发出磅礴吸力,无情地将周遭的一切吞噬。 刹那间,斧气如长龙般扭曲了起来,随即被拽进玉簪,连同周围的泥土、断木,一并吸入。 为了避免波及老汉,陈十三直接一掌清风给他吹飞出去,至于他落地后会不会摔得个全身骨折,陈十三就不管了。 等陈十三做完这一切后,处于“静心”状态的疯老头,居然似有所觉,缓缓转头,远远望向陈十三所在的位置。 “嗯?”陈十三皱眉,按理说,除了独孤行,没人能看见他这道虚影,可这疯老头的眼神却像能看透一切那般,直刺而来。 幸好,“齐身静心”的余效还在,老头动作迟缓,暂时还拿陈十三没办法。 “有趣有趣。”陈十三冷哼一声,心想趁疯老头神志不清,连他也一同抓进去再说。他大手一挥,玉簪猛地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银光,直刺云霄。 疯老头察觉不妙,竟然强顶着“静心”的限制,动了起来!他手中长斧猛然一挥,身后十丈高的法天象地随之咆哮,巨斧挥出一道弧光,狠狠劈向玉簪。 “哼!雕虫小技!给我进去!!!” 玉簪正面巨符,巨大的吸力让疯仙人身形一滞,斧光、乌云乃至法像虚影都被一点点拉扯进去。 陈十三冷眼看着那金黄的天地法相被撕裂,疯仙人像发疯般死命挣扎,但还是被吸力拉扯进去的痛苦表情。 “我手中的玉簪,可是一方天下!!!” 话音刚落,疯老头再也抵不住吸力,身子一晃,化作一道黑影,嗖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寂静的天地。 与此同时,“齐身静心”的效果消散,时间恢复正常。 青禾镇的稻田里,青风重新吹动。只不过,不再是“绿浪翻滚,水渠哗哗”,而变成了“遍地狼藉,一地碎石”。不过幸运的是,小镇倒是保下来了。 田没了,可以再种。但人没了,那就真的没了。 镇民们纷纷从泥屋里探出头,三三两两聚在街头,惊魂未定,纷纷议论。 “那疯仙人哪去了?刚才差点把镇子劈平了!” “瞧见没?刚才天空中出现了一道人影,肯定是莲花道君出手了!” “莲花道君?果然还得是道君!” 另一边,田间那庄稼老汉,瘫坐在田埂上,“老天保佑,道君保佑......小人一定会去莲山祈福的...” ...... 与此同时,陈十三突然眉头一皱。 “嗯?已经找到这里来了吗?” 此刻,远处正有一股气机急速靠近,而来来的人数还不少。 陈十三不再犹豫,心念一引,玉簪自云端折返,落回掌心,随后他化作一道亮光,远遁天边,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陈十三前脚刚走,青禾镇远处的天边便传来一阵剑鸣,数十名道士御剑而至,个个都俊男靓女,白袍猎猎。 其中一只白鲲鹏最为耀眼,它羽翼如雪,遮天蔽日,犹如天上的白云,从天空飞过。此刻,它的背上正站着一名白发长须的老者。他仙袍飘飘,手持拂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姿。 鲲鹏侧后方,一只雪白云鹤振翅跟随,背上的青白道袍女子,正是去而复返的王清菡。 白鹤真人立于鲲鹏背上,俯视乱山残石,白眉紧锁,“如此动静...”他转头看向王清菡,“你说清荷曾在此处现身?” 王清菡点头,拱手道:“师父,弟子确在此处发现清荷踪迹。” 白鹤真人皱眉更深,拂尘一摆,再问道:“清荷暂且不论,那疯老头……咳咳,莲花道君何处去了?若圣人归来,问我道君下落,我如何交代?” 王清菡苦笑,“师父,您莫要过虑。道君神通广大,发疯只不过是暂时的,他一定逃到了什么地方。现在最重要的是安顿百姓,避免流言传开。” 白鹤真人皱眉,莲花道君的脾性他是知道的?他发起疯来,何时如此低调过? 王清菡轻咳一声:“师父,那清荷的事......” “暂时别管了!还是先抓住道君他老人家,免得他发起疯来,连莲山也跟着劈了。”白鹤真人有些恼火,自言自语,“清荷真是的,圣人指名的玉女,怎能到处乱跑,这成何体统!” 听到“玉女”二字,王清菡脸色一僵。 所谓金童玉女,乃道德生圣人测算天机,点出天作之合的道侣,相辅相成,修行大益。 虽然如此,但王清荷被点为玉女,本是莲花观的盛事,但王清菡却高兴不起来。因为道圣所指的金童,是她倾心已久的师兄程玄清。 程玄清仙风道骨,温润如玉,更是莲花观年轻一辈的第一天骄。王清菡对他心生情愫,也是理所当然。 然福地里的人不知道,原本被道德生点名的羡阳山莫黎琪与刘志阳,已经分开了,所谓的“金童玉女”,那不过是一段笑话。 姻缘姻缘,是因还是缘,从被点名的那一刻起,天机就不再叫做天机了。 是因躲不过,是缘分不开。 第497章 麻烦的青莲教 就在此时,青禾镇方向飞来三名道士,为首的道士,正是独孤行曾遇过的那名白袍道士,林少衡。 林少衡形色匆匆,“报告,真人,大事不妙!莲花道君被抓走了!” 白鹤真人一怔,随即骂道:“一派胡言!林少衡,你吃懵了你,道君何等人物,怎可能被人掳走?他是疯了,不是傻了!” 林少衡却连连摇头,“真人,千真万确啊!弟子在镇上亲眼所见,一少年以玉簪将真君吸入其中,眨眼便遁走了!” “少年?”白鹤真人似乎察觉不妙,追问道:“怎回事?” 林少衡望向王清菡,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白鹤真人白眉一抖,转头看向王清菡,沉声道:“清菡,怎回事?” 王清菡变得支支吾吾,最后还是没能顶住压力,说了出来:“那小子知道清荷的位置,所有就把他抓起来了。” “那他人呢?”白鹤真人不是想听这个。 王清菡理了理思绪,回道:“应是逃了。当时弟子被真君追赶,顾不上追那少年。” 白鹤真人就来气:“清菡,你怎能如此大意!怎就放了这贼人!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清菡还在试图狡辩:“当时我也未料道君回来这里,而且...对了,我用‘回像阵’还原了当时的场景,那少年手上有一支玉簪,而且我看见清荷似乎十分在意,那玉簪上有刻字,很可能是儒家的器物。所以我推断,清荷她很可能与外界的儒家有联系。” 白鹤真人一听,沉吟了起来:“儒家?最近确实有一批儒家学子要来福地学习,可没有清虚台,他们怎么进来的?儒家、玉簪、道君……莫非……”他未说下去,挥手道:“清菡,你带人追查那少年,林少衡速回莲花观,传我法旨,叫程玄清立即去调查青莲教的人,另外封锁福地出入,严查外来之人!” 王清菡与林少衡齐声应诺,各自领命而去。 白鹤真人立于鲲鹏背上,俯瞰青禾镇,眉头紧锁,喃喃道:“偏偏要在那群书呆子来的时候搞事,青莲教那群余孽真是该死,只希望不要出什么差池……” —————— 玉簪空间内,独孤行坐在石桌前,叨叨个不停:“陈十三,你个没良心的,差点害死一镇子人!” 陈十三手里端着茶盏,啜了一口,皱眉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啰嗦,骂够了没?那疯老头都被我收进玉簪,你还想怎样?” 独孤行冷哼一声,嘴上虽不饶人,心里却陈十三心生好感。陈十三能心软救镇子,总算没让他失望,毕竟那些镇民都是无辜的。 湖边,孟怀瑾正蹲在王清荷身旁,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擦她额上的汗珠。他动作小心,擦完额头,又拿帕子蘸了湖水,拧干,装模作样地再换到王清荷的颈侧。 王清荷气息平稳,内伤虽不轻,但性命无忧。独孤行站在几步外,双手抱臂,皱眉看着。他没上前帮忙,毕竟男女有别,擦拭这种小事,还是让孟怀瑾这小子来比较妥当。 孟怀瑾却心里嘀咕着:他娘的,老子就不算男的? 况且看王清荷这模样,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醒。孟怀瑾只希望,她醒来后,别揍自己一顿。 孟怀瑾一边擦拭,一边偷偷用余光瞟向独孤行。他自打见了独孤行那双金黄龙瞳,便一直神神叨叨,如老鼠见猫,时不时偷瞄两眼,又赶紧低头假装没看见。 独孤行对此却并未多说,他早习惯了这种眼神,世人多半如此,见了异类便畏,畏了又疑,疑了又想探个究竟。他心里决定有些郁闷,起身走到湖边,蹲下掬了捧水洗脸,总算让脑子清醒了些。 没过多久,王清荷眼皮动了动,幽幽转醒。她迷迷糊糊撑起身,揉了揉额头,环视四周。 看着周围陌生的湖光山色,王清荷愣了愣,随即发现了不远处的独孤行,“这是哪儿?” 独孤行面无表情,淡淡道:“我的玉簪里呢。” 王清荷一怔,瞪大眼睛,扫视四周后,惊叹道:“你的玉簪这小天地未免也太大了!咫尺物也不应该这么大啊!” 独孤行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是吗?”但他也没做解释,因为他自己也解释不通。 孟怀瑾却还是那副见了鬼的模样,缩在王清荷身旁,眼神直勾勾盯着独孤行,十足十是真把独孤行当妖怪了。 独孤行被盯烦了,就语气不善道:“臭小子,看够了没?” “噫!”孟怀瑾吓得一哆嗦,赶紧缩到王清荷身后,扯着她衣角,“王姐姐救命!” 王清荷正疑惑,看见孟怀瑾害怕的神情,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脸色陡然警惕起来,盯着独孤行,沉声问道:“你是不是有双金黄色的眼睛?” 独孤行想也没想,睁着眼睛撒谎:“没有。” 孟怀瑾却探出头叫嚷道:“胡说!我明明瞧见你有双金黄色的眼!王姐姐,他就是妖怪!” 王清荷眼神更冷,盯着独孤行,质问道:“金色的眼,莫不是龙瞳?” 独孤行还是否认:“不是。” 王清荷哼了一声,起身站定,“让我检查检查,若没有,便罢了。若有,你就是撒谎。” 独孤行懒得再辩,背着手,“信不信由你。” 王清荷眯起眼睛,脸色一沉,“那就是了。好啊,你这蛟龙血的孽种……” 她话没说完,独孤行眼神一寒,瞬间拔剑,现场的气氛仿佛瞬间凝固了。 王清荷下意识后退一步,嘴上却不示弱,“我可是七境观海境,你个五境洞府境,能打得过我?还有,我的小白呢?它去哪儿了?” 就在此时,天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独孤行抬头望去,只见远处天边乌云翻滚,隐约可见一道白发身影,手持巨斧,挥舞间山石崩裂,树木倒尽。 独孤行立马皱眉,转头问陈十三:“这如何是好?” 陈十三哼了一声,“我早跟你说了,别让这老头进来,你偏不听。现在好了,他在玉簪里捣乱,我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治他,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把这地方毁了。” “啊?这什么馊主意。” “开玩笑而已啦。” 独孤行无语了。 王清荷这时突然开口:“你真把莲花道君吸进来了?我本来也想把他弄进来,免得他在莲花福地到处破坏。” 独孤行没搭理她,继续问陈十三:“有办法制住他吗?我不想听玩笑话。” 陈十三放下茶杯,摊手道:“把他丢出去,或许是个办法。” 独孤行皱眉,“没别的法子了?” “你让我制止一个疯子?我觉得不太可能。”陈十三答得十分干脆,好像不似作假。 独孤行郁闷了,他想起师父曾让自己拜这老汉为师,可如今这老汉疯得不成人样了,拜师之事看上去已经不太可能了。 况且,王清荷醒来后咄咄逼人,孟怀瑾又是个大嘴巴,若龙血之事传出去,莲花福地道家修士非得追杀他到天涯海角。所以这两人,他还得想办法处理,不能让他们走。 第498章 敬贤居的儒生 王清荷见独孤行不理自己,就有点心中暗恼。但看在独孤行救了自己份上,还是开口道:“既然你救了我,姑且算你有心,是个好人。所以你的身份,我自然不会乱讲。不过...” 独孤行只是瞥了她一眼,就跑到一旁喝茶了。 “这家伙怎么回事!没看见我在和他讲话吗?这什么态度!” 王清荷自讨没趣,哼了一声,走到湖边坐下,闭目调息,暗自运转真气,平复内伤。 孟怀瑾却没那么安静,屁颠屁颠地跟在王清荷身后,但见王清荷似乎不太愿意搭理自己,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挪到独孤行身旁,小声道:“大哥,你那眼睛……真是龙瞳?是不是跟书里说的,能看穿山河,召唤风雨?” 独孤行一听,笑了,“少看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净瞎想。” 孟怀瑾挠头道:“可是书上是这么说的啊,总不能书是错的吧!” 独孤行微微一笑,“人都会有错,更何况是书。” 孟怀瑾似懂非懂,却又奇思妙想:“大哥,我看书上说哪些修道成仙后的仙女姐姐们都不用上茅厕的,而且身上都是香香的,是真的吗?难道他们的屁眼会缩回去的吗?” “噗!”在一旁喝茶的陈十三直接喷了一口茶水,整个都快笑抽了,“哈哈,果然傻子多乐趣!” 独孤行也跟着大笑,回道:“那你得问一下你的王姐姐了。” 王清荷远远地瞧见独孤行二人唧唧歪歪的,还笑个不停,顿时就忍不住了,“你俩在说啥呢?” 独孤行只是冷冷道:“没什么。” 见独孤行对自己依旧爱搭不理,王清荷实在忍不住了,开始寻找话题:“你来莲花福地做什么?” 独孤行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跟你没关系。话说青禾镇附近还有其他小镇吗?” 王清荷语气也十分冷淡:“没有。” 独孤行挑了挑眉,“你们道家人都这么喜欢撒谎吗?” 王清荷脸色一沉,反唇相讥:“你们儒家的人也这么不讲诚信吗?” 独孤行笑了,“我可不是儒家的人,只是拜了个儒家先生罢了。” 说到儒家先生,独孤行想起了齐静文,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也不知道齐先生他现在如何了。 王清荷皱起眉头,“拜了儒家先生,那便是儒家的人,还说自己不是儒家的?” 独孤行反问:“我还有个师父是道家,难道我也算道家的人?” 王清荷一愣,语塞半天,也找不到话接,最后才憋出一句:“这不一样,道家的人怎么可能收你为徒。” 独孤行却不想纠缠,“行了,你能说说这莲花福地的情况吗?聊这些有的没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王清荷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我可以告诉你情况,但你也得答应我的请求。” 独孤行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一个道家人,居然向他这个“孽种”求助?这不违背他们除妖的道义? 一旁,陈十三端着茶盏,插嘴笑道:“只要利益一致,没什么不可的。况且他们也不是正统的道家,正气更他们根本就谈不上。” 独孤行知道,陈十三所说的正统道家,那可是浩然正气集于一身,立身于天地之间的学家。 其实独孤行有时候也很向往,师父陈尘在书中提过的那个浩然天下,那个百家争鸣的中心,那个以龙尊为天命的天下,到底是如何的? 陈十三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思,放下茶盏,“将来你会有机会亲眼见识的,那座百家之源的浩然天下。”说完,他起身,拍了拍衣摆,往下山的石阶走去。 “你去哪儿?” 陈十三头也不回。 “照料茶田,顺便处理那疯老头。” 独孤行没再追问,心里莫名觉得陈十三能摆平。随后他转头看向王清荷:“行,我答应了。” 王清荷翻了个白眼:“我还没说要你帮啥忙呢!” 独孤行无语:“那你倒是说啊。” 王清荷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 独孤行挑眉,“这事十分重要?” 王清荷点点头,“我要离开这座福地。你能带我出去吗?” “啊?”独孤行懵了,忽然觉得这话不对劲:“你一个道家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出去的路?” 王清荷苦涩一笑:“知道是知道。可是离开福地,必须通过莲花观里的清虚台。但只有获得批准的弟子才能获准离开,然后去圣人的齐天山道观修行。” 齐天山道观,道德生的老家。 独孤行不解:“那平时就不能离开?” 王清荷苦笑:“确实如此。我们对外界的了解,多半靠的是外来之人的描述,通过他们的故事口口相传。” 独孤行听完,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要这样做啊?这还是道家吗?这时他突然想到什么,试探着问:“你们是隐世派的人?” “隐世派?”王清荷一脸茫然,“那是什么?” 独孤行也懵了,挠挠头:“算了,当我没说。可我帮不了你,我也不知道其他出路。” 王清荷一听,急了:“怎么可能!你没出路,怎么进来的?难道你跟那批来莲花观论道辩经的儒生不是同一路人?” “儒生?”独孤行立马来了精神,“你说有一批儒生要来莲花福地?哪里的儒生?” 王清荷顺口道:“敬贤居。看来你...” 王清荷还未说完,独孤行就激动得整个人蹦起来,就连一旁的孟怀瑾也跳了起来,“哇!吓死我了!!!” 独孤行冲了过去,吓得王清荷连连后退,“你...你这么激动干嘛?” 独孤行双手抓住王清荷的肩膀,前后摇晃,“你说敬贤居?当真?他们什么时到?你知道队伍里有哪些人吗?” 王清荷有些被吓到了,直接抬掌轻推,真气流转如水,柔中带刚,直接一掌将独孤行震开。 “你这人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独孤行身整个人“扑通”一声栽进天湖,溅起老高的水花。 独孤行刚落水,就听见哗啦一声,小四就从水底蹿出,黑金色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直扑王清荷。它爪子还没伸出去,气势已经吓人。 “什么!!!” 王清荷怎么都没想到,这湖里居然还有一条四脚蛇!!!但她临危不乱,纤手一扬,一张护垣符飞出,符纸迎风烧起,化作光罩把自己罩住。 小四的爪子拍在光罩上,砰的一声,光罩颤动,裂纹四开。 旁边的孟怀瑾吓得魂飞魄散,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怪物!有怪物!王姐姐救我!”他手脚并用,慌忙躲到王清荷身后。 小四目露凶光,扬爪就要再拍而下。 就在这时,独孤行自湖中跃起,大喝:“小四,住手!自己人!” 小四爪子悬在半空,扭头看了独孤行一眼,又抬头瞅了瞅天边翻滚的乌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尾巴一甩,嗖地缩回天湖底下,没了踪影。 独孤行抹了把脸上的湖水,苦笑。怪不得小四这家伙一直没出现,原来是怕那疯老头,躲湖底里去了。 王清荷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光罩散去,脸冷得跟结了霜一样,“你果然是妖人,居然还藏了条四脚蛇!” 独孤行咳嗽一声,压下心里的激动,尽量平静地问道:“你刚说有儒生要来?还在不在?有没有个姓齐的先生?” 王清荷似乎对刚才的事情有些不满,说话都硬邦邦的,“我怎么知道?敬贤居的事,是外面的儒家君子安排的。” 第499章 一顿不吃饿得慌,三天不吃直打晃 独孤行皱眉,陷入沉思。 敬贤居,儒家圈禁犯错学子的地方,齐静文当年就是因为凌山城的事,被关在那儿。若真有敬贤居的儒生来莲花福地,咏梅没准也在。可齐先生未必会来,毕竟儒家那边应该不允许。 “儒家的人确实低调,能见上一面已经是有幸了。” 独孤行还是有些开心的,若能在这儿遇上咏梅,确实是件意外之喜。 “如今,那疯老头还在玉簪里发疯,拜师的事是指望不上,不如去莲花道观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提前离开福地。” 想到这儿,独孤行抬头看向王清荷,“你能带我去莲花道观瞧瞧不?” 王清荷想都没想,断然道:“不行。” 独孤行感到有些意外,“为啥?” 王清荷板着脸,“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哪能说回去就回去的?” 独孤行想了一下,也是。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明白,“那些道家人为啥抓你?” 王清荷脸色一僵,避开他的视线:“与你无关。”她顿了顿,又反问,“你现在没法子离开福地,对吧?” 独孤行点点头。 这话还真戳中了要害,崔道生只管带他进来,可没说怎么出去。若真如王清荷所说,只有清虚台一条路,那他还真得去莲花道观一趟。至于崔道生,独孤行可没指望他会回来接自己。 王清荷见他默认了,拍了拍手,“那就此别过吧!” 独孤行回过神,赶紧说:“你不能走,乖乖在这儿待着。” 王清荷一听,脸色沉了下来,“你想把我拘禁!” 独孤行平静道:“我只是说说,你是道家人,我怎知你出去后会不会告密?” 王清荷气得柳眉倒竖,指着他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无耻之人!枉我还以为你有几分侠气,竟是个言而无信的鼠辈!亏我还以为你救我有点良心,没想到如此下作!” 独孤行听她骂得起劲,唯有苦笑。卑鄙小人?他自认为不是。可人生在世,哪能事事随心?有时候卑鄙就卑鄙吧,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独孤行不再理会,转身就离开了玉簪空间。 王清荷见他真走了,气得在湖边跺脚,破口大骂:“你个没脸没皮的混账!仗着有妖兽就欺负人!有种放我出去单打独斗!躲在妖怪后头算什么本事!还儒家先生的学生,呸!丢人现眼!” 骂到一半,她忽觉身后气息一沉,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扭头一看,天湖里探出个黑乎乎的脑袋,小四那双黄澄澄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王清荷心头一跳,立马闭嘴。她暗自估量小四的实力。大概有八境龙门境左右,虽然并不稳固,但压她这个七境观海境一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清荷咽了下口水,硬生生把后半截骂声吞了回去。 孟怀瑾也被吓到了,缩在王清荷身后,哆哆嗦嗦地问:“王姐姐,咋办?我不想死在这儿啊!” 王清荷低声安慰:“别慌,这地龙不会乱来。那小子既不杀我们,那便无害人之心。”她顿了顿,突然有些懊恼:“对了,我还未问他姓名呢!” 这时,小四竟然突然开口了,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记好了,他姓独,非独孤!” 王清荷与孟怀瑾齐齐一惊,这四脚蛇竟会说话! 或许独孤行还不知道,他有两个姓氏,作为龙的时候,姓作独,作为人的时候,姓作独孤。 ...... 另一边,独孤行刚从玉簪空间出来,就眼前一黑。原因无他,因为自己竟然躺在一个马厩的草堆里,草堆旁拴着七八匹骏马,尾巴甩来甩去,而且他全身都是干草和马粪的味儿。 “陈十三这家伙,藏在这里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呃,好臭!” 就在此时,突然出现的独孤行惊动了旁边的枣红马,那马儿“嘶“地一声人立而起,前蹄险些踹到他身上。这一闹,整个马厩都骚动起来,其他马匹焦躁地刨着蹄子,弄得木栏嘎吱作响。 独孤行赶紧爬起来,拍掉身上的草屑,心想这地方可真不是人待的。 就在这时,马厩外传来突然传来一道粗犷的嗓音,“谁在那儿!” 紧接着一个满脸胡茬的厩夫冲进来,手里拎着根长扫杆,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壮实的汉子,一个拿铁叉,一个握着根粗木棍。 三人一前两后,气冲冲地向马厩跑来。当他们瞧见独孤行的时候,立马瞪圆了眼,显然是把他当成偷马贼了。 “你这小崽子,偷马偷到爷爷这儿来了,找打!!!” 厩夫大吼,扫杆一挥,直接朝独孤行身上招呼过去。 独孤行侧身一躲,扫杆擦着他的衣角扫过去,轻轻松松。 “我不是偷马的!” 独孤行喊道,可那三人哪肯听,两个汉子一左一右包抄过来,铁叉和木棍直指他胸口。 厩夫骂骂咧咧,“光天化日钻马厩,不是贼是什么!兄弟们,给我打出去!” 独孤行无奈,他五境修为,对付几个普通人自然不在话下,可总不能真动手打人,凡事得先讲理而后兵。他脚下一点,轻松跃过木棍,闪到马厩门口。 厩夫见他身法如此矫健,就有些怂了,但还是追上来又是一杆子,嘴里喊着:“快给我滚!” “跟你们还真是讲不通道理。” 独孤行懒得纠缠,几个闪身窜出马厩,身后三人还在追,边跑边骂,扫杆铁叉挥得呼呼响。 跑出养马场后,独孤行来到了外头一片空地,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气喘吁吁的三人,心中不由苦笑:这群弼马温这么来劲吗?都快追我半条街了。 “我说了,我不是贼。” 厩夫啐了一口,“少废话!给我滚远点,如果再来,爷爷我就打断你的腿!”说完,三人挥着家伙,作势又要冲上来。 独孤行摇了摇头,转身跑开。 离开养马场后,独孤行行走在一条土路上,四周是低矮的泥墙和稀疏的树木,这小镇看上去十分贫穷。 此时,已近黄昏,天色渐暗。 独孤行心想,自己对这地方一点也不熟,最好能找个人问路,熟悉熟悉情况,看看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恰巧此时,迎面走来一个挑着柴担的老汉,背有点驼,步子慢悠悠的。 独孤行迎了上去,拱手问道:“老丈,请教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汉停下担子,上下打量他一番,捻须笑道:“小后生,瞧你生面,定是镇外人了。此处乃清坪镇,往西三十里,便是青禾林了。” “清坪镇?”独孤行念叨一遍,点点头,又问,“那离莲花道观远不远?” 老汉一听,皱起眉头,“莲花观?你要去那道家仙府?那地方远得很,少说也有两百里山路,寻常人可去不得。你问这个,莫非想拜师修仙?话说,你怎么不知道莲花观在哪里,莫非你是......” 独孤行自然是听出话中的试探。自己人生地不熟,如此贸然打听,还是有点引人注意了。 他笑了笑,没细说,“大爷见笑了,小子只是有健忘,如今想起,便想去瞧瞧。” 老汉摇摇头,叹气道:“又一个想修仙修傻的。莲花道观不是随便能去的,没帖子,谁也进不了。”说完,他挑起柴担,继续往前走,嘴里还嘀咕,“年轻人,脚踏实地比啥都强,别做这些异想天开的事情。” 独孤行站在原地,挠了挠头。百多里路,若是不御剑飞行,那确实麻烦。直接去莲花道观又太冒失,得找个熟悉路的人带路才行。 这时独孤行想起了王清荷那道姑。 “她会不会不太靠谱。” 思来想去,他想到孟怀瑾,那小子才修气一境,胆小嘴快,逃也逃不了,若能哄他带路,倒是个好法子。 “谢了,老丈!”独孤行冲老汉背影喊了一声,转身寻了条僻静小巷。 独孤行四顾无人,才取出玉簪。他心念一动,玉簪微光一闪,孟怀瑾嗷地一声被拽了出来,摔在地上。 孟怀瑾一脸懵,爬起来四下张望,立马撒腿就跑,还边跑边喊:“救命啊!妖怪抓我!”他跑得慌张,差点撞到墙上。 独孤行一步跨过去,揪住他衣领,“臭小子,你有完没完?” 孟怀瑾吓得手脚乱挥,扯着嗓子嚷:“放开我!救命!妖怪要吃人啦!” 独孤行头疼,赶紧捂住他嘴,“别嚷了!请你吃饭,你安静点行不行?” 孟怀瑾一听吃饭,态度来了个大转弯,肚子咕噜一声,确实饿得慌。他在玉簪里待了一天,没吃的没喝的,早就撑不住了。他停下挣扎,小声问:“真请我吃饭?” 独孤行松开手,“这不废话吗?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以后你就跟着我,饭管够,三餐我包了。你就给我带个路,去莲花道观,想吃啥随便点!” 孟怀瑾立马换了张嘴脸,咧嘴笑得跟花一样,“独大哥,你真是我活爹!”他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莲花道观我熟,保证带你去!” 独孤行听他喊“活爹”,眼神一黯,想起独书也这么喊过,可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少年突然会心一笑,伸手在孟怀瑾头上揉了揉,“走吧,一顿不吃饿得慌,三天不吃直打晃。我也饿了,找地方大吃一顿。” 孟怀瑾乐颠颠地点头,蹦蹦跳跳跟在后头。两人走出巷子,朝小镇的街市走去。 第500章 酒池肉林 与此同时,远在天边的莲花道观。 湖边清风徐来,荷叶轻轻摇晃,粉白的莲花在水面上开得正盛。一名白裙少女坐在轮椅上,眉目清秀,肤如凝脂,细长的黑发垂在肩侧,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梅香香。 不用多说,此人正是李咏梅。 李咏梅双目凝望湖中荷花,眼神幽深,带着几分寡淡,又似藏着心事,宛如一泓静水,仿佛这世间的热闹都与她无关。 身旁站着一名红衫女子,模样俏丽,眉间带几分英气。 朱玲双手环胸,瞧着李咏梅这副出神模样,忍不住叹道:“咏梅,你还在想那小子啊?你们不过分开一段时间而已,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 李咏梅闻言,轻轻摇头,“近来我听闻大骊剑敦山那边起了动乱,兵戈四起,民不聊生。孤行他……他不知有没有卷进去。” 朱玲一听,翻了个白眼,“天下这么大,你怎就认定他去了大骊?再说,以他那身板,遇上这等乱事,还不得吓得绕道走?依我看,他多半在哪儿傻楞着呢!” 李咏梅却又摇了摇头,唇角泛起一抹苦笑:“朱玲姐,他那性子,就偏爱管些闲事,越是乱的地方,他越可能往里钻,所以我才这么担心他。” 这时,一个少年摇头晃脑地跑了过来,嘴里还吹着口哨。 若独孤行在这,准能一眼认出这人是谁。 潘乐阳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咧嘴冲李咏梅喊:“大姐头,你咋还在这里发呆?再过会儿,咱们可得跟那些臭道士辩论了!快走快走,别在这儿看花看草了!” 李咏梅闻言,叹了口气,嗔道:“不可无礼!我们才刚到这里,就要蹲守当地的礼仪。若齐先生在这,听你这般口无遮拦,定要你吃板子。” 潘乐阳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所以我说啊,幸好先生不在,我才敢多嘴几句!大姐头,你也别老绷着脸,笑一个嘛!” 李咏梅轻哼一声,唇角微微上扬,“算了,说了你也不听。记住,待会儿别在人前失了礼数。” 潘乐阳正要再贫几句,突然见两名青袍道士自湖畔小径走来,急忙收了嬉皮笑脸,站直了身子。 那两名道士年约二旬,腰佩长剑,步履从容。 “三位,住所已备妥,接下来一个多月,诸位便住在方月楼。还请随我前往安置。” 朱玲转头看向李咏梅。 李咏梅点了点头,目光却仍流连于湖中荷花。这荷花开得正盛,瓣瓣如玉,映着湖水,格外动人。她心想,再过半月,盛夏将去,他们便要离开此地,此后怕是难再见这番景致。 李咏梅虽有些不舍,但还是轻声道:“走吧。” 朱玲见她恋恋不舍,便对潘乐阳道:“你先跟章文成他们汇合,我陪咏梅在这里多待会儿。” 潘乐阳“哦”了一声,耸了耸肩,便随两名青袍道士离去。 三人前脚刚走,那两名道士便低声议论起来。 一人道:“方才那坐轮椅的姑娘,生得倒真是标致,眉眼瞧着,与咱们观里的王清荷不相上下,可惜是个瘸子,怪可怜的。” 另一名道士点头,“是啊,若非这腿疾,凭她这模样,怕是能迷倒不少人。啧啧,可惜了。” 潘乐阳走在前面,闻言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脸上的笑意已然散去。他冷冷地看着二人,眼神中满是不悦。 那两名道士察觉到少年神情不对,轻咳一声,忙闭了嘴,加快脚步,装作专心带路。 潘乐阳哼了一声,心中暗骂:“两个长舌的道士,回头有你们好看!”随后,便加快脚步朝方月楼去了。 路上也不知道是谁的,突然来了句:“唉,白鹤真人为什么就不能让大家学以前的《玄藕抱朴经》,要是那样,该......” “嘘,闭嘴!” —————— 另一边,玉簪空间之内,天边云霞翻卷,宛若锦绣铺陈,远处一座酒池赫然在目。 那是一座巨大的酒池,将他说成湖泊也不为过。酒池之上白雾弥漫,空气之中散发着浓郁的醇香,令人微醺。 此情此景,仿若《殷本纪》中记载的“酒池肉林”的复刻,正可谓是“酒池可泛舟,可容三千人牛饮”,如此奢靡之景,实属难见。 陈十三负手立于池畔,白袍随风轻动,瞧着那白发疯子。 莲花道君正蹲在酒池边,捧着一只破旧葫芦,大口大口灌酒,酒水顺着他花白胡须淌下,沾湿了破烂道袍。他喝得满脸通红,眼神迷离,完全沉醉其中。 陈十三皱起眉头,冷冷开口:“死老头,你捣乱就算了,还偷喝我的酒?” 莲花道君闻声,缓缓转头,双眼浑浊,带着几分醉意,瞪向陈十三,似乎在辨认眼前之人。 陈十三见状,嘴角一扬,露出一抹冷笑:“果然,你这老家伙瞧得见我。” 莲花道君没答,晃了晃葫芦,又灌了一大口,像是没听见。 陈十三也不急,抱臂看着他,慢悠悠道:“老头,我问你,你是神性占上风,还是人性尚存?” 莲花道君喉头滚动,酒液咽下,却没回应,只是一味喝着酒,眼神越发迷蒙。 陈十三也不在意,自顾自道:“飞升之后,不去找你徒弟,偏在这儿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你这道君,当得可真够可悲的。” 此言一出,莲花道君眼中似闪过一丝清明,猛地放下葫芦,沉声道:“你是何人?怎地身上有那股陈妖人的气味?” 陈十三哈哈一笑:“有点意识了?我还以为你被天道神性反噬,脑子彻底坏了呢。” 莲花道君眉头紧锁,似被触动,“你到底是谁!” 陈十三却不正面应答,只是淡淡道:“我劝你还是乖乖与自家神性合道,省得人性撑不了多久,被磨灭干净。到那时,这副肉身可就真成了没脑子的疯子。” 莲花道君冷哼一声,抓起葫芦又灌了一口,酒水溅得满襟,“陈妖人的神性?哼,休想糊弄我!”说着他就抓起了一旁的斧头。 陈十三听罢,冷笑道:“我既是他,亦不是他。我便是我,我名字叫做陈十三!” 言罢,他忽地大手一挥,酒池之水骤然沸腾,宛若千百火炉齐燃,酒气冲天,化作白雾,弥漫四野。 “喝?我让你喝个够!” 话音刚落,酒池中的酒水冲天而起,化作通天水柱,直扑莲花道君而来。 莲花道君像是受到了刺激,刚站稳,想要反抗。然而那沸腾的酒水已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整个人淹没。 斧头挥舞间,水柱炸开,酒液漫天飞溅,然而这一切都无济于事,酒池中的水仿佛无穷无尽,一直不断地向他袭来。 没过多久,莲花道君开始在酒水中沉沦,挥斧的力度也越来越小。 “我不会放过你的!!!” 最后,他只留下一句话,挣扎几下,便沉入了池底,声息全无。 陈十三立于池畔,瞧着酒浪渐平,喃喃道:“老家伙,就凭你?还不够给我提鞋!” 第501章 缚云符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 独孤行和孟怀瑾正坐在一座名叫青松山的小山坡上,面前架着一堆篝火,火上烤着一只肥兔子,油脂滴在火堆里,滋滋作响,香气四溢。青松山不高,山坡上长满了低矮的松树,风一吹,松针沙沙响,远处还能看见几座村庄的炊烟。 这半个月,独孤行跟着孟怀瑾赶路,去了不少地方,对莲花福地也有了些了解。 这福地比真龙秘境大得多,里面小镇村庄星罗棋布,百姓生活朴素,多多少少受过莲花观的传教。虽非人人信道,但道家在这儿的影响远超其他百家。寻常村镇百姓,或多或少学过些粗浅道术,驱邪辟鬼,算命问卜。因此,街头巷尾,常有江湖道士摆摊,降妖方士游走。 独孤行瞧着手中金黄酥脆的烤兔,“这兔子留给王姑娘吧,省得她在玉簪里又吵又闹。” 孟怀瑾拿着兔腿,啃了一口,含糊道:“独大哥,还是你去送吧。王姐姐每次见我送饭,就无缘无故地大发雷霆,骂得我头都痛了。” 独孤行无奈,揉了揉眉心。最近他很少进玉簪空间找王清荷,实在是没什么好谈的。说白了,他就是把她软禁了。对这道姑,他没什么兴趣,毕竟道家的人,他向来不太喜欢。 “还是你去。”独孤行将烤兔递过去,“我怕进去后,会和她动起手来。” 在外面,独孤行没办法随便叫小四出来打架,在玉簪里面就不同了,那可是小四的老窝,王清荷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 孟怀瑾却说:“那算了,就让王姐姐饿肚子吧,谁叫她每次我送饭,她还发脾气。” 独孤行闻言,露出一丝苦笑,“也罢,就让她饿着吧。” 孟怀瑾一听,就十分惊讶,一脸这家伙是不是有毛病的眼神看着独孤行,“大哥,我没听错吧?” 独孤行却反问:“怎么?舍不得了?” 孟怀瑾一拍脑门,满脸无语,“王姐姐生得那般好看,你还真不懂怜香惜玉!她可是莲花道观的玉女!” 独孤行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听到“玉女”两个字,他脑子里莫名闪过某人的脸。 孟怀瑾见他一点不动心,安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看不下去了,伸手道:“兔肉给我吧,我去给王姐姐送吃的。” 独孤行将手中烤得金黄的兔肉递过去,沉声道:“顺便带句话,到了莲花道观后,我需她带路。若她不老实,我便放莲花道君出来,乱他个道观天翻地覆。” 孟怀瑾拿着兔肉,眼神怪怪地看着独孤行,多少觉得这人有点不讲理。 独孤行见他愣着,催道:“快去啊,站这儿干啥?”说着,手一挥,玉簪微光一闪,孟怀瑾整个人被吸了进去。 玉簪空间里,孟怀瑾刚落地,就瞧见王清荷坐在石桌前,面前摆着一杯茶,正百无聊赖地喝着。她身旁还放着一箩筐旧茶叶,筐里还有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潦草字:“帮我烘干这些旧茶,我就放你出去。” 王清荷显然没理这茬,拿了茶叶自己泡着喝,似乎还颇为享受。 孟怀瑾抓着兔肉,颠颠跑过去。 王清荷只是看了一眼,就叹了口气:“怎么又是你一个人?” 孟怀瑾点头:“是。” 王清荷眉头一皱,搁下茶盏,显得有点烦。这几天,她在这玉簪空间里吃喝不愁,可就是没法离开这座天山。每次她想在独孤行的玉簪天地逛逛,到了晚上睡觉,总会莫名其妙回到山顶。 她觉得是独孤行在搞鬼,趁她睡觉时,偷偷把她运回山顶。她试了几次,就是没抓到他的把柄,憋得她心里冒火。 王清荷瞥了孟怀瑾一眼,本想斥几句出出气,可见他一脸苦相,到底是没开口,“算了,不和你一般计较。” 孟怀瑾见她没发火,松了口气,开口道:“独大哥让我捎句话。” 王清荷端着茶杯,手一顿:“不会又让我干活吧?” 这几天,王清荷老是收到莫名其妙的纸条,叫她去山腰打理茶田。她本来不想干,可闲得发慌,索性当做调养心境。整天待在这山顶,被那条四脚蛇盯着,她也觉得不自在。 孟怀瑾忙摇头,“帮忙?不是,是独大哥说到了莲山,会放你出去。” 王清荷一听,喜上眉梢,起身道:“他肯放我了?” 孟怀瑾见她这么高兴,却不知如何开口,吭哧道:“也不是……他说让你出去带路,若不听话,便放那疯老头出来捣乱。” 王清荷脸上的笑瞬间没了,脸色也霎时垮了下来,眉眼间怒意凝聚,似乎随时就会发火。 孟怀瑾吓得缩了缩脖子,心想这姐姐发起火来可不是好惹的,别看她长得仙气飘飘,真生气了,那可真能吓死人。他不敢多说,低头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王清荷冷冷开口:“你叫他进来,我有话跟他说。” 可她话还没说完,石桌上光芒一闪,独孤行已经出现在那儿。 独孤行脚刚落地,还没站稳,王清荷便动了。她动作快得像一阵风,手指一翻,一张淡青色的符箓从袖中滑出,上面画着细密的云纹,微微颤动。 这是她自创的“缚云符”,能召出云气化作绳索,缠人于无形,专克身法灵活的对手。 符箓一出,空气中顿时弥漫起湿润的水汽,周围的草叶上凝出细小的水珠。 王清荷手指一弹,缚云符凌空燃烧,化作一团青白云雾,眨眼间散开,化作数十条云绳,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奔独孤行而来。云绳速度极快,一下子就封锁住了少年前后左右的退路。 独孤行眉头一挑,好家伙,没想到这道姑说打就打。他脚下一点,身子侧滑,试图避开。可云绳像是长了眼睛,灵活地调整方向,追着他缠来。 “这么灵活?” 独孤行立即右手虚空一握,魁木剑凭空出现,剑身一抖,带起一阵清风,斩向最近的几条云绳。 “咻咻”几声轻响,魁木剑劈在云绳上,竟只斩断了两条,其余的云绳毫发无损,反而借势缠上了剑身,像是活蛇般顺着长剑,缠向独孤行的手腕。 独孤行暗道不妙,直接丢弃长剑,身子向后一撤,避开缠来的云绳,整个人翻身落在石桌之上。 第502章 达成协议 “有话好好讲!” 然而,王清荷却不为所动,冷哼一声,手指再动,剩余的云绳在空中一分为二,化作更细密的网,铺天盖地罩向独孤行。 这些云绳虽细,却带着一股阴柔的力道,若被缠上,就算用刀剑斩断,也会立即和其他水汽凝合,重新结成一条完整的云绳。最要紧的是,云气有压制作用,能将修体内真气封锁,七境观海境以下的修士,短时间内也难以挣脱。 独孤行很快就被云绳缠住了手臂和腰,细密的云气渗入衣衫,带着一股阴柔力道,让他内息滞涩。 王清荷站在石桌旁,嘴角微微上扬,哼笑道:“姓独的,这回看你还怎么跑!” 她正得意,谁知,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陈十三这时却开口了,“臭小子,试试看,想象大河剑悬在她身前的模样。” 独孤行闻言,心头一凛,立马会意。他闭上双目,屏息凝神,开始默念“诫语”。脑海中,大河剑的模样清晰可见,剑身如同河水般从剑鞘缓缓流出,寒光凛冽,悬于王清荷身前,剑指眉心。 王清荷见少年闭眼不动,依旧得意洋洋,“别白费力气了!你就是叫那四脚蛇来也没用,我只要稍稍一用力,这云绳就能取你小命!你就乖乖听我的......” 独孤行充耳不闻,依旧凝神。 王清荷见他不吭声,有些不开心了,“姓独的,别装作听不见,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我出去,我可以既往不咎,不然……”她手指一勾,云绳微微收紧,勒得独孤行缩成一团。 孟怀瑾站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心想老姐下手真狠,刚才还笑得那么开心,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好啊,我放你出去。”独孤行此时却睁开眼,嘴角微微一勾。 王清荷一听,十分高兴,以为独孤行服软了,于是就得意洋洋道:“你小子还算识趣!” 可下一刻,她忽然觉得周身一寒,空气中隐隐有一股锋锐之气在流动。她定睛一看,独孤行腰间的大河剑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紧接着一股水流般的剑气正在她眉心处迅速成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大河剑就已经出现在她眼前,剑锋直指她的莲花印! “这是……”王清荷脸色一变,不敢置信,“你的剑什么时候出鞘的?不对,这是剑气……” 陈十三坐在石桌旁,端着茶盏轻笑,“臭小子,你总算练成了‘君子剑诀’的第一层‘藏器与身’。不过火候还差得远,连气御剑都不会,最近多在玉簪里练练,争取早点到六境,至少心境得上去。” 独孤行心中苦笑。 陈十三说的没错,大河剑虽悬在王清荷眉心,可他压根不会御剑啊。剑气全靠意念撑着,想推进半寸都做不到。所以他现在只是虚张声势,看着唬人,其实就是个空架子。 王清荷却信以为真,惊道:“你一个五境的,怎么可能凝炼出剑气!不对!你隐藏了实力!” 独孤行心中窃喜,但依旧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王姑娘,能不能先松松绳?勒得我有点疼。” 王清荷冷哼,“你先撤剑!” 独孤行无奈,“我跟你无冤无仇,至于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就是让你在这儿待几天,出去后帮我带个路,何必下死手。” 王清荷却不买账,“你品行不端,我凭什么信你!” 独孤行叹了口气,心念一动,剑气凝聚的大河剑缓缓散去,重新化作一缕气,回到腰间剑鞘。他不是真信王清荷,只是这“藏器于身”他才刚摸到门道,维持不了太久,撑到现在已是极限。 王清荷见他先撤剑,愣了愣,犹豫片刻,手指一挥,云绳也跟着散去,化作一缕水汽,消散在空气之中。 独孤行站直身子,拍了拍衣裳上的水珠,笑道:“多谢王姑娘手下留情。” 王清荷哼了一声,“谢什么!姓独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走!” 独孤行摊手,“随时都可以。” 王清荷一听,火气又上来了,“你少来这套!分明就是想把我困在这山上,让我帮你免费打理茶田!你这人...” “停停停!”独孤行连忙打断,心想这道姑又发什么脾气,自己啥时候让她去打理茶田了?他皱眉一想,立马反应过来,扭头看向陈十三。 陈十三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坐在石桌旁慢悠悠喝茶,简直跟个事外人一样。 独孤行眯起眼,用心念传话,“是不是你干的?” 陈十三端着茶盏,传音回道:“你猜?” “猜你个头!”独孤行气得牙痒痒,心想,这家伙又在装疯卖傻。 独孤行转头看向王清荷,解释道:“茶田的事不是我让你干的,有人……咳,估计是弄错了。” 王清荷心中半信半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瞧见。 “你刚刚在看什么?” 独孤行立马把视线移向湖面,淡淡道:“我在看小四,它好像挺生气的。” 他这话半真半假,主要是想吓唬王清荷,免得她又闹腾。 王清荷却当了真,“原来这些天都是你那条四脚蛇在搞鬼!” 怎么又赖我头上了?独孤行立马会色,转移话题,“王姑娘,我想让你带我进莲花观。我需要找个人,见上一面。” 王清荷冷笑:“我凭什么帮你?” 独孤行平静道:“只要你帮我,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当真?”王清荷的画眉轻轻一挑,似乎不太相信。 “当真。”独孤行点头,心中却另有计较。那莲花道君已被陈十三困在玉簪酒池,他如今既无拜师之望,又身陷福地,出路渺茫。如今唯有借王清荷之力,探一探莲花道观,若是有幸能偷摸到清虚台,他就能想法子离开此地。 王清荷却将信将疑,皱眉道:“那你打算怎么离开?” 独孤行很直白:“清虚台。你不是说清虚台能出福地?” 王清荷一听,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然后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独孤行,“清虚台不是谁都能进的!道观里也没几人懂得如何运转,你一个外人,会用吗?唉,你果然靠不住...” 独孤行目光一转,落在不远处的陈十三身上。 陈十三放下茶盏,叹气道:“别老盯着我,这种小阵法,我怎么可能会不懂?不过想要我帮你,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独孤行有些好奇。 陈十三微微一笑,“帮我搭一间小木屋?” “小木屋?”独孤行心中了然,陈十三既如此说,那肯定能行。于是他扭头对王清荷自信道:“我会阵法!” 王清荷却狐疑,“你一个五境修气士,会用清虚台?”她顿了顿,忽又想起独孤行方才凝出剑气的那一手,心下暗道:这小子古怪得很,说不定,他真会阵法。 她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那好,什么时候出发?” “半个月后。” 王清荷皱眉:“你不急?” 独孤行苦笑:“急也没用,那可是莲花道观,急着去送死?” 王清荷听他如此说,深深看了他一眼,未再多言。 独孤行转头看向孟怀瑾,吩咐道:“孟怀瑾,你陪王姑娘去山腰,帮我照料一下茶田。” 王清荷一听,立即不淡定了:“果然是你!” 独孤行有苦难言,只得解释:“这几日我要在此练功,不愿被人打扰。王姑娘,你能不能让步一下?就当行个方便。” 练功之事,涉及功法秘要,向来谨慎,有些山门甚至将上乘心法藏于密室,唯亲传弟子可习。 王清荷自然也明白此中道理,点了点头,不情愿道:“罢了,只要你肯放了我,这些小事我忍了。” 独孤行拱手道:“多谢。” 王清荷见独孤行都这样客气了,便不再多言,带着孟怀瑾转身往山腰茶田走去。 临行前,她又回头,丢下一句:“别老趁我睡着,用缩地符送我回山顶。缩地符珍贵,我知道你财大气粗,但你也还真是不嫌浪费。” 独孤行无奈苦笑,那可不是他干的。 第503章 山间小茶坊 待王清荷与孟怀瑾走远,独孤行转头看向陈十三,沉声问道:“怎么练?” 陈十三放下手中茶盏,起身拍了拍衣摆,淡淡道:“跟我来。” 独孤行未多问,紧随其后。 二人出了山顶石桌,沿着湖边的白石路走。山间云雾萦绕,从高处可以看见下方云层云鹤飞行,宛如一幅人间仙境。 “这些云鹤是你养的吗?什么时候养的?” “前不久啊。” “前不久?” “在青禾镇附近抓的。” 陈十三没有回头,依旧前行。独孤行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二人一前一后,很快便来到天湖缺口边。 天湖乃玉簪空间的中心所在,在道家风水之中,乃灵脉之源。硕大的湖边有一个缺口,湖水自其中倾泻而下,形成一道长达万丈之高的瀑布,水流在风声呼啸之中打乱成点点水珠,空去中水汽弥漫,宛如仙境。 陈十三站在湖边,回头看了独孤行一眼,“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什么?”独孤行一愣,还未反应,陈十三就已抓住他的手臂,纵身一跃,竟直朝瀑布口跳去! “啊!” 独孤行惊呼一声,风声呼啸之间,他的身体已悬于半空,瀑布水流自头顶倾泻下来,溅得他满身湿透。 独孤行在翻滚旋转之间不停下坠,稳住身形之时,便已经穿过云雾,白雾缭绕中,少年隐约可见峭壁悬崖之下的河水奔流。 “我会死的!”独孤行心下一惊,这般高空坠落,他不会御剑腾空,必死无疑! “快看,那是什么?” 下坠途中,独孤行余光一瞥,恰巧瞧见山间小路上,王清荷和孟怀瑾正仰头望着自己。 王清荷皱眉,盯着翻腾中的少年,心想:这家伙在搞什么?他会御剑吗?别摔死了。 孟怀瑾则张大嘴,喃喃道:“独大哥真敢跳啊……” 独孤行可没空管他们,风压得他睁不开眼,身子直往下掉。眼看就要砸进瀑布下的河床,陈十三忽然手掌一挥,衣袖中飞出无数细小文字,化作光点小人,稳稳托住独孤行。 尽管如此,独孤行还是狠狠地砸进了湖底,随后底下冒出了一大串气泡。 “咕噜咕噜...” 独孤行探出头来,他差点没被扑面的河水给砸晕过去,幸好有文字小人托底了,要不然他真得当场英年早逝。 独孤行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抬起头就想破口大骂,但他很快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住了。 只见这瀑布自天湖缺口流出,历经万丈高空,宛如天河一般,声势惊人。瀑布下方,在水流的冲击下,河床激起漫天水花,水汽萦绕。河两边,全是湿漉漉的青石,石面上长满青苔,滑不溜秋。 陈十三悬于半空,笑问道:“壮观吧?” 独孤行仰头看着瀑布,点了点头。水流如万马奔腾,他以前见过的那些瀑布,跟这相比,简直像小溪流淌,不值一提。 接着,陈十三指着瀑布下方的石台,淡然道:“接下来,你便在那石上打坐练功。” 只见瀑布正下方,有一块巨石,表面被水流冲刷得光滑无比,形成一个可以盘坐平台。 “啊?”独孤行一怔,看着水流飞泻三千尺的架势,心里有点发怵,“真要在那石头上练功?” 陈十三斜他一眼,阴笑道:“怎么?不敢?” 独孤行咽了一下口水。 “还磨蹭什么?时间不等人,少年郎!” 独孤行闻言知道,想要成功,必先成仁。志士成仁,便再无退路。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水底,朝巨石游去。可刚游出几丈,水流的压力就扑面而来,力道之大,几欲将他冲走。 独孤行咬着牙,拼力划水,好不容易靠近巨石,伸手抓住底部一块凸出的石头,才勉强稳住身形。 陈十三瞧他狼狈模样,笑道:“爬上前看看?” 独孤行哼了一声,强忍水压,双手扣住光滑的岩壁,一寸寸向上攀爬。 瀑布水流自头顶砸下,力道沉重,仿若有人以掌击头,痛得他眼前发花。最要命的是,石头经过水流冲刷,滑得要命。 独孤行几次往上爬,都还是被水流冲刷而下。但他不气馁,动用体内真气,双手扣住石头,顶着水压,一点一点往上爬。每挪一步,水流就狠狠冲刷,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一样。 陈十三只是负手而立,静静观之。 独孤行爬了整整三个时辰,才终于靠近石顶,此时他已经手臂酸得发抖,衣服早被水流撕得破破烂烂。 “就差这一步了!” 独孤行左手扣住岩石的顶端,用尽全身力气奋力一提。 “啊!给我上!!!” 独孤行抽尽了他体内的最后一丝力量,终于攀上了石顶,随即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瘫坐在光滑的石面上,大口喘气。 瀑布的水还在头顶轰鸣,击打在他的后背之上,连睁眼都费劲,直接将他压趴在地。 陈十三飘到他身边,淡淡地说:“运游龙诀,用真气捶打你的五脏六腑,最后气沉丹田!” 独孤行根本没有力气爬起身,只是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开始运转游龙诀。 初始之时,真气自丹田升起,像一条细流,缓缓流向胸腹。他先引真气冲向肺部,真气在肺腑间游走,像小锤轻敲,带来一阵刺痛。接着,真气流向心、肝、脾、肾,每到一处,都像在脏腑间翻腾,挤压淬炼,配合着外界的流水击打,内外夹击。 冰冷刺骨的水流与体内真气的温热交织,形成了一个十分微妙的循环。 “不错不错,尝试让真气在体内游走,最后在丹田内凝聚。” 独孤行依言而行,真气在五脏六腑间游走数圈后,独孤行身上冒起淡淡白烟,那是肺腑间被真气逼出的浊气。真气愈聚愈盛,终在丹田凝聚,压缩成一团炽热气旋,带着阵阵胀痛。 独孤行屏住呼吸,压住那股胀痛,逼真气凝成一团。他周身白烟愈发浓烈,瀑布水流拍击,竟被溢出的真气激荡,化作无数细小水珠,四散飞溅。 巨石之上,水汽与白烟交织,此时此刻的少年倒有几分仙人吐纳的模样,气象不凡。 陈十三看着他这副模样,点了点头。 “不愧是陈尘自创的《二十八脉游龙诀》,就连一个区区的傻小子,都能练到如此气度。在浩然天下,这小子应该也有个凝元境巅峰吧。” 独孤行还不清楚,他所练的“游龙诀”,在这座天下里,那可是绝对称得上天下第一功法,一种能将人的真气淬炼到极致,让其能无视生命法则,成为长生不老体的存在。 “唉,想当年那老家伙可是花了一生才参悟的东西,居然这样随手送给你了。呵,他才是你一生中最大的机缘。” ...... 与此同时,半山腰的茶田里。 王清荷和孟怀瑾正并肩采摘茶叶。 茶田一望无际,空气中飘着清新的茶香,令人心旷神怡。 孟怀瑾摘下一片茶叶,举到眼前看了看,感叹道:“王姐姐,这茶田还真大!原来独大哥他是个隐藏富农吗?” 王清荷颔首,随手摘下一撮嫩芽,“是不是富农我不知道。但我见过不少茶田,这里的不算最大,但茶叶的种类绝对最多。你看这些茶树,有的叶子细长,有的圆润,连香气都不一样,而且他还按梯田种植,他照例得过来吗?” 她低头嗅了嗅手里的茶叶,苦笑道:“这茶田打理得这么好,那姓独的有这么多闲工夫?” 现在王清荷已经开始怀疑,独孤行是不是有抓苦力帮他照理茶田的经历了。 孟怀瑾抓了抓头,没接话,继续低头摘茶。 王清荷采了一会儿,渐觉无趣,手里的动作慢下来。她瞥了眼山底的方向,心想那姓独的整天神神秘秘,练什么功非得跳崖这么严重?她越想越好奇,停下手里的活,对孟怀瑾说:“你在这儿接着采,我去看看那家伙在干啥。” 孟怀瑾愣了愣,抬头道:“这样不太好吧?” 王清荷纤手停于茶枝,诧异地看向他,“你不会被他几顿饭就收买了吧?” 孟怀瑾连连摆手,“哪有此事!我只是觉得如此不妥。况且山顶还有那四脚蛇,我怕……” “怕什么?”王清荷打断他,哼道:“有我在呢!” 孟怀瑾张了张嘴,小声嘀咕:“王姐姐,你打得过那四脚蛇吗?” 王清荷脸一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孟怀瑾赶紧闭上嘴,低头假装专心摘茶。 王清荷哼了一声,“你就在这儿老实待着!”说完,她足尖轻点,身形翩然,朝山下行去了。 孟怀瑾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埋头摘茶。可刚低头,他脚边突然冒出一个小小的“懒”字,在地上扭来扭去。 孟怀瑾吓了一跳,“这是啥玩意!” 那“懒”字小人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扭头朝茶田深处跑去。 孟怀瑾愣了愣,好奇心上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他小心翼翼地穿过茶树,走了没多远,就看到远处有间小茶坊,木门半掩,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孟怀瑾偷偷摸摸地凑近,随着他的靠近,原本窸窸窣窣的声音也越发清晰起来,听听上前好像有人在捣茶。 孟怀瑾顺着门缝,往里一看,吓得差点叫出声。 茶坊里,几十个文字小人忙得热火朝天,有的搬茶叶,有的点火烘茶,有的还拿小扫帚清扫地面。这些小人不过拇指大小,动作却井然有序,像一群训练有素的工匠。 就在这时,“懒”字小人混入了小人群之中,那些小人忽觉生人,齐刷刷转头,看向孟怀瑾,目光灼灼,闪着诡异的亮光。 “噫!”孟怀瑾心头一慌,撒腿就跑,还边跑边喊:“妖怪!妖怪啊!”他慌不择路,跑出茶田,压根就没看脚下的梯田,一个踩空,直接咕噜咕噜地滚下山去,最后撞上一棵老树,睡了过去。 第504章 努力练功 时间匆匆流逝,一天的修行让独孤行的身体被瀑布水流打得通红,筋骨欲裂。他咬着牙想站起来,奈何水流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按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独孤行睁开眼,四下寻找陈十三的身影,却发现那家伙早已不见踪影。他心下暗叹,只得自谋出路了。他深吸一口气,身体前倾,试图借水流的力量往下滑。 可刚一懈力,湍急的水流就裹着他从巨石上推了下去,他筋疲力尽,根本无法抗衡,只能任由被水流拍飞出去,坠入河中。 水流湍急,独孤行在河中翻滚,呛得他连连咳嗽。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到岸边站着一个人影,定睛一看,竟然是王清荷!此刻,王清荷她正双手抱臂,站在一块青石上,正冷眼看着独孤行被水流冲走。 “喂!快拉我上去!”独孤行扯着嗓子喊,声音被水声盖了大半。 王清荷却不动分毫,面无笑意,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在水里扑腾,像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戏。 独孤行呛了一口水,火气蹭蹭往上冒,忍不住骂道:“死道姑,你看什么热闹!怪不得没人看上你,出家的道姑就这点善心?” 此言一出,王清荷的脸色剧变。 “你才没善心呢!你才没人看上!!!” 王清荷弯腰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抬手就朝独孤行砸过去。 石头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砸在少年的肩头上。独孤行本就没力气躲闪,闷哼一声,肩头一痛,整个人被水流压着,直接沉了下去。水底昏暗,水流裹着他翻滚,他又浑身无力,连喝了好几口水,也未能浮上水面。 此时此刻,独孤行已经认定王清荷是想杀人灭口了。 岸上,王清荷看着水面冒出的气泡,皱了皱眉。她本没打算杀人,可见独孤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水里,心里就咯噔一下。 “不会是沉底了吧?” 王清荷慌慌张张地手腕一抖,捆仙绳从袖中飞出,探入水中,不到片刻,就精准地缠住独孤行的腰部。 “找到了!”王清荷随后用力一拽,轻轻松松就将他从水底拉了上来。 独孤行被甩到岸边,重重摔在湿漉漉的青石上,咳得撕心裂肺,吐出一大口河水,嘴唇发白,整个人像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 王清荷走过来,尴尬地轻咳一声,“还活着?” 然而,独孤行已经呛得说不出话来。 王清荷见状,立即蹲下身,掌心按在他背心,内力柔和地送入,助他逼出腹中之水。 片刻后,独孤行猛咳数声,吐出几口浊水,才气息稍顺,恢复吐纳。 独孤行刚缓过劲,躺在地上,就破口大骂,“你干什么,你想杀了我啊!” “你自己不会运功自救?”王清荷哼了一声,眼神躲闪地站起身,“况且,你死了才好。你死了,我就能离开这破地方了。” 独孤行听这话,气得想笑又笑不出来,心道:这道姑有毛病吧? 突然,王清荷冷冷地来了一句:“我是人,你是妖,本来救你本就不是我应该的。” 独孤行身体一震,随即撑着膝盖,缓缓站起身。 王清荷见他站得晃晃悠悠,皱眉道:“你还想干啥?” 独孤行没答,抬头看向不远处轰鸣的瀑布,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坚定。他缓缓转过身,淡淡道:“继续练功。” “你不要命了?”王清荷直皱眉头。 独孤行笑了一声,笑声中尽是苦涩,“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我才要去玩命!” “这......”王清荷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想到独孤行居然会说出这番话。 独孤行笑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你觉得我是妖,别人也觉得我是妖,可我偏要证明,我不是妖,我是人,一个傲视天下的男人!” 王清荷愣了愣,看着少年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步朝瀑布走去,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人的偏见是一种很难被改变的东西,有时候,要改变某些事情,就需要一些绝对的力量,去凌驾一切。 也正因如此,独孤行才不能停下前进的步伐,哪怕死,也要不断前进。 不久后,王清荷离开了此地。 ...... 时间一晃,十天过去。 这十天,独孤行未曾有一刻松懈。他每日清晨便来到玉簪空间的瀑布下,盘膝而坐,任由水流自高处砸落,冲击着他的肩背。 每一次的坚持,都让独孤行能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在一次次冲刷中变得更加坚韧,丹田所能容纳的真气也越来越多。 今天,是独孤行特训的最后一日。瀑布水声轰鸣,他端坐其中,双目紧闭,周身隐隐有气流环绕。 半空中,陈十三悬浮着,俯视着盘坐在巨石上的独孤行,点了点头,“很好,就算没入修气六境,但肉体总算更上一层楼了。” 独孤行如今是四境武夫,五境修气,内外兼修的剑修。 比起只重修气的传统剑修,他强出不少。以他现在的实力,不靠小四也能轻松战胜大湖境的修气士。要问为什么,因为他可是修习的可是浩然天下的功法! 独孤行缓缓站起身,露出一身结实的筋骨。他抬头望向陈十三,问道:“那疯老头怎么样了?” 陈十三落在巨石旁,背着手道:“我用‘纣池’暂时镇住了他,暂时出不来。不过,那老家伙脑子不太清楚,留着也无用。” 独孤行皱眉,“你的意思是?” 陈十三看了他一眼,“最好把他丢在莲花福地,省得带在身边,成了个祸害。” 独孤行却摇头,“不行,师父要我拜他为师,我得带走他,至少我得问问师父的意见。” 陈十三一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独孤行神色不改,唯有叹了口气,丢下一句:“好自为之,别什么事情都往身上揽,有句老话说得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言罢,陈十三身影一晃,消失在了原地,只余下瀑布水声依旧轰鸣。 陈十三走后,独孤行收拾了心情,决定去半山腰的茶田寻王清荷。他沿着山间小径而上,不多时便到了那片茶田。 此时,孟怀瑾蹲在田间,手里攥着一把茶叶,正左看右看。 独孤行扫了一眼,没见王清荷,问道:“王姑娘呢?” 孟怀瑾闻声抬头,见是独孤行,急忙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答道:“王姐姐在山顶。她说要练功,早上就上去了。” 独孤行微一皱眉,心中有些疑惑,王清荷平日里性子清冷,甚少见她在自己面前主动修行,况且山顶还有小四,她真能静下心来? 他未多想,又听孟怀瑾接着说道。 “独大哥,我跟你说,这茶田里有怪东西!那天我瞧见一群小人,个个像字一样,会跑会动,肯定是妖怪!” 独孤行听了这话,不由一笑,“别什么都叫妖怪。那是文字小人,是本命字幻化出来的,玉簪空间里常有这种东西,不会伤人,况且它之前不是救过你我一命?你忘了?” 孟怀瑾瞪大眼,“本命字?独大哥你居然练出了本命字!” “你懂这些?”独孤行有些惊讶,孟怀瑾居然知道本命字是什么。 孟怀瑾说:“那当然,本命字可是人对天道造化的感悟!小镇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独孤行问:“谁告诉你们的?” “莲花观的道士啊!他们平时没事干的时候,就会下山传道。我以前特别喜欢坐在镇上的老树头听他们讲这些神神化化的东西了。”孟怀瑾不假思索。 独孤行有些惊讶,不愧是道家的地盘,就连普通的老百姓,也懂得这些道理。 第505章 青莲观和白莲观 独孤行拍了拍孟怀瑾的肩,“行了,别愣着了。我们上山找王姑娘吧。” 孟怀瑾点了点头,二人便沿着山路往上走。山道不算陡峭,可弯弯绕绕颇为费时。独孤行见天色渐晚,不愿拖延,便对孟怀瑾道:“上来,我背你走快些。” 不待孟怀瑾回话,他已蹲下身。孟怀瑾愣了愣,随即爬上独孤行的背,小声道:“独大哥,那我可抓紧了。” 独孤行嗯一声,双腿微屈,气息一沉,下一刻便施展出“冲步”身法,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山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树影飞快倒退。他的速度快得惊人,背上的孟怀瑾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吓得紧紧搂住独孤行的脖子,哇哇大叫起来:“独大哥,太快了!慢些,慢些啊!” “我还未开始发力呢。”独孤行非但不减速,脚下步伐还愈发轻灵。 “哇啊啊!救命!!!”孟怀瑾一个劲地叫。 不多时,山顶已在眼前。独孤行一个急刹,稳稳停下,将孟怀瑾丢下。 “怎么样?够快吧!” 此时孟怀瑾已经被吓得哆哩哆嗦,两腿发软,站定后心里还发虚,嘀咕道:“怎么有人跑得比天上飞的道士还快,我差点以为要摔下去了呢。” 独孤行未理会他的抱怨,转头看向不远处。王清荷正盘坐在湖泊旁,背对他们,衣袂被山风吹得轻轻飘动。她周身散发着淡淡水汽,丝丝缕缕,宛如轻纱薄雾,缓缓升腾。那水汽并非散乱,而是隐隐聚成一朵水莲形状,瓣瓣分明,柔光流转,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山顶清风徐来,莲瓣随风微动,似真似幻。 此刻的王清荷白裙飘然,宛若画中仙子。 独孤行站在不远处,见此情景,心想:这道姑练的什么功,气象不俗啊。怎么我练功就没那么大水汽,难道她得了莲花观内的真传,与道家水行之术有关? 独孤行不想打扰她清修,便冲孟怀瑾使了个眼色,示意离开玉簪空间。 可刚转身,王清荷却睁开了眼,眸中清光一闪,水莲散去,化作一缕清风。她起身,转过身来,缓缓道:“练完了,找我有什么事?” 独孤行尚未答话,王清荷就瞧见独孤行赤着上身,肩背满是瀑布冲刷的红痕,不由微微皱眉,眼神也不自在地瞥到一边。 “你干什么呢,快把衣服穿上。” 独孤行察觉到不妥,急忙道:“上半身衣服被瀑布水流冲烂了,没来得及换。” 王清荷没接话,纤手一翻,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牌,方寸物微光一闪,她从中抽出一件灰扑扑的道士服,丢向独孤行:“这是道观学徒的服饰,换上吧。快点!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独孤行接过道袍,摊开一看,眉头皱起,“怎么是女装?” 王清荷哼了一声,“你还嫌弃上了?你不穿道服,怎么进莲花观?” 独孤行叹气,拎着衣服左看右看:“我可不想男扮女装。你就没有什么易容道术?障眼法之类的?” 王清荷面无表情道:“有是有,不过低级的障眼法容易被人识破,道观里那么多修士,难免会出错漏。高级的,我不会。当然也有其他办法,那就是用人皮面具。但你也知道,人皮那玩意儿,只有邪修会用。” 独孤行嘴角抽了抽:“我可不想男扮女装,再说声音怎么办?” 王清荷从袖中又掏出一张灰色符箓,递过去:“这是仿音符,本来是仿鸟鸣的,我改了改,能模仿女声。” “你怎么会有这玩意?”独孤行好奇地接过符箓,贴在嗓子眼,试着开口:“这样行吗?”声音果然变了,带点女音,可嗓子沙哑,像鸭子叫,刺耳得很。他皱眉:“这声音也太难听了。” 孟怀瑾憋着笑,在一旁插嘴:“那我呢?我怎么办?” 独孤行瞥他一眼:“你就老实待在这儿。” 孟怀瑾顿时不乐意了,嚷道:“凭啥?我好不容易来莲花道观一次,也想去看看啥模样!” 独孤行无奈,“不就是个破道观?有啥好看的?” 王清荷听这话,轻咳一声,语气变得不太高兴:“莲花道观可不是什么破道观,那是莲花福地第一大道观。” 独孤行笑了起来,“这福地里就这么一个道观,不当第一还能当第二?” 王清荷冷笑:“谁告诉你这儿只有一个道观?” 独孤行一愣,略感惊讶:“还有别的道观?”他扭头看孟怀瑾,孟也是一脸懵,显然没听说过。 王清荷见二人吃惊,嘴角微微上扬,便有些得意,“很久以前,莲花福地有两个道观,一个白莲观,只有女道姑;一个青莲观,只有男道士。后来莲花道君现身,才将两观合而为一,成就如今的莲花观。” 独孤行若有所思,“莲花道君是外来之人? 王清荷眉梢一挑,“你倒猜得准。莲花道君对福地来说,确实是个天外人,昔日他不称真君,自号摘星人。只因统合两观,福地之人敬其德行,大家才开始方尊他为莲花道君。” 独孤行感慨:“原来这儿是世外桃源啊。” “世外桃源?”王清荷皱眉,不解。 独孤行笑了笑:“外头很乱,你们在福地可能感觉不到。” 王清荷却不信,哼道:“你少骗人!若外头真乱,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来福地交流学习?” 独孤行笑而不语,只觉这道姑虽修道有成,却对世事所知甚少。或许这就是这片福地之人的朴素吧,就如当年的烂泥镇人一样,也不知道天外有天,也从来没想过要离开小镇。 “也不知道烂泥镇的人怎么了?”独孤行心中感慨,还莫名想起了宋大叔他们。 王清荷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更不痛快,瞪了他一眼:“你自顾自笑什么?有话直说!” 独孤行摆摆手:“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在这福地待久了,挺朴素的。” 王清荷皱眉。 独孤行没再多讲,只是说道:“你真要出去,你一个姑娘,以后得多加小心,外头的世道比你想象的要惊险。” 王清荷有些诧异,这妖人,真有那么好心?过了一会儿,她抬头道:“你说你要去找人,到底找谁?” 独孤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情:“一个名叫李咏梅的姑娘,她是敬贤居的儒生,可能会跟着来莲花观。” 王清荷一听独孤行要找一名姑娘,只是眉毛轻挑,“敬贤居?你找她干啥?” 独孤行没细说,只道:“旧友,许久没见,想确认她是否安好。” 王清荷狐疑地打量他,像是想看出点什么端倪。 “呵,别看了,你看不出什么的。”独孤行赶紧岔开话题:“不说这个了。咱们现在就出发去莲花道观。你带我去清虚台,我带你离开这里。” 王清荷哼了一声:“你最好说话算数!” 第506章 云鹤小白 另一边,莲花道观的一座高山之上,名为云栖峰的山巅,云雾缭绕。 王清菡蹲在一块平整的青石旁,手里捧着一小把灵米,细心地喂着一只受伤的云鹤。这云鹤羽毛如雪,纤尘不染,唯有左翅微微下垂,带着一抹淡淡的血痕。 这是她前些日子在青禾镇外发现的,当时它正孤零零地卧在草丛中。 “小白,再吃点,养好伤就能飞啦。”王清菡看着自己妹妹的云鹤,心中却有些复杂。 王清荷如今不知所踪,逃离道观后杳无音信。这让王清菡既担忧,又暗自窃喜。少了清荷在侧,程玄清师兄的目光,或能多停留于她片刻。 想到这儿,王清菡唇角微微上扬,可随即又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点心思未免有些狭隘。 蓦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王姑娘,你的云鹤真漂亮呢!” 清菡微怔,回头一看,只见一白裙女子坐于轮椅,慢慢往这边驶来。 “原来是李姑娘啊。” 一如既往,她的身旁跟着朱玲。 王清菡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米粒,笑道:“李姑娘,怎么有空来这儿看云鹤?上来这里不轻松吧。” 云栖峰虽说离莲花观不远,但想上来这里却并不简单。因为这座山四周都是岩壁,若是不会御剑,寻常人家一般是很难登顶的。 李咏梅浅笑,目光落在小白身上:“难得见这种云鹤,自然要上山看看,多瞧瞧,长点见识。” 王清菡挑了挑眉,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们儒生只会埋头啃书,都是书呆子呢。” 李咏梅轻笑,摇了摇头:“书中自有道理,世外方见人心。王姑娘,读书人可都不是书呆子,他们只是比起人心,更懂书中道理罢了。” 王清菡扑哧一笑,摆手道:“玩笑罢了,莫当真。对了,你瞧这云鹤如何?” 李咏梅凝视小白,认真道:“很漂亮,出尘脱俗。它是我见过的最有仙气的鹤了。” 王清菡一愣,随即笑道:“李姑娘,你眼光真好。这可是道观里羽毛最白的云鹤,故而大家都唤它小白。”她顿了顿,补充道:“也是我最喜欢的。” 李咏梅颔首,忽问:“我能摸摸它吗?” “自然可以!”王清菡爽快应道,侧身让路。 李咏梅推着轮椅缓缓靠近,小白非但不避,反而低头,以喙轻轻蹭她的脸颊,羽毛扫过,带起一丝柔痒。 李咏梅轻笑一声,伸手轻抚小白的头:“小白,嘻嘻,痒。” 王清菡站在一旁,眉头微微皱起。小白除了妹妹王清荷,极少对旁人这般亲近,如今却对初见的李咏梅如此依恋,让她有些惊讶。 王清菡清了清嗓子,掩饰住情绪,笑道:“小白今天心情好,难得这么亲人。” 李咏梅摸了摸小白的头,抬头问:“王姑娘,我能骑它飞一圈吗?” 朱玲一听,立马开口:“这不太好吧?云鹤飞得高,太危险了。” 李咏梅笑着摆手:“放心,我有飞浮符,能想办法在天上飞。” 朱玲叹了口气,她知道李咏梅如今已是七境修气士,修为突飞猛进。自己苦练一年半才到六境大湖境,而李咏梅不过睡了一觉,就有所悟,破境了境界,着实让人羡慕又无奈。 或许,这就是真龙秘境出身的天赋吧。 朱玲见李咏梅坚持,便道:“那行,你小心点。” 王清菡却摇了摇头,“李姑娘,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小白最近翅膀受了伤,不宜飞。等过几天它好了,定能带你飞一圈。” 李咏梅闻言,有些遗憾:“这样啊,那真是可惜。过几天我们就得离开福地了。”她笑了笑,毫不在意:“不过也没关系,缘分的事,强求不来。” 随后,三人又寒暄了几句,李咏梅便与朱玲推着轮椅下了山。 王清菡目送她们远去,脸上笑容渐淡,心中甚至还有些莫名的不快。 “小白!你居然亲一个外人也不亲我!” 小白只是甩了甩头,根本就没给王清菡什么好脸色。 小白的亲昵让王清菡隐隐觉得,李咏梅和自己妹妹某种方面上很相似,至少气质上如此。 李咏梅她们前脚刚走,天边忽然掠来一道身影,背负一柄刻有“玄清”二字的桃木剑。那人身姿挺拔,面如冠玉,青袍随风轻曳,举手投足之间一股仙风道骨之气。 王清菡见到来者后,喜笑颜开,迎上前去:“程师兄,你归来了!” 程玄清颔首,目光掠过山下云海,落在渐远的轮椅身影上,好奇问道:“方才那姑娘是谁?” 王清菡笑容微滞,但随即很快就调整过来,答道:“敬贤居来的儒生,叫李咏梅。” 程玄清闻言,眉梢轻扬:“哦?就是她?不简单啊,双腿不便,竟能修到七境。这等天赋,在道观根本无人能够匹敌。” 王清菡点点头,低声道:“听说她是那批儒生中最有天赋的。” 程玄清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多好的姑娘,可惜了这么双好腿,如果她练《太素白莲诀》,或许……” “师兄?”王清菡皱起眉头,打断他。 程玄清察觉失言,忙笑道:“我只是觉得她拐了,有些遗憾,你别误会。清菡,你心善,养鹤都这么用心,师兄可比不上。” 王清菡勉强一笑,暗自寻思:师兄为什么对别人就如此上心?自己难道就差了吗?她从小在道观长大,修为不俗,相貌也不逊色,可为何自己就得不到他的欢心。难道妹妹的《太素白莲诀》就这么重要? 这时,程玄清突然开口道:“对了,清菡,那场关于道法的论战如何了?咱们道观胜了否?” 王清菡轻轻摇头,低声道:“完败,所以按照约定,我们的给儒家那边支付一些额外的灵液。” “完败?”程玄清眉心微蹙,明显有些意外。 王清菡叹了口气,解释道:“李咏梅一人舌战群儒,道观诸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口才了得,逻辑严密,我们无人能敌。” 程玄清更惊讶了,“她这么厉害?她说了什么?” 王清菡回忆道:“李咏梅说,人若想参透天道修行,首先要明白自己本就是天地的一部分。就如同‘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就像溪流不会抗拒山谷的走向,草木不会违逆四季的枯荣,天体运行遵从‘道’的法则。而人所谓的修行,不过是找回那份与生俱来的自然罢了。” “这……”程玄清一时语塞,沉吟片刻后问道,“她真是儒生?” 李咏梅如此道家味道的言论,完全不像是那些提倡“仁爱”儒家学子,这让程玄清不得不怀疑她真的是儒生吗? 王清菡苦笑,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太相信她是纯粹的儒生。而且我们聊到其他百家之争时,她还提出了,百家之间矛盾不可解,天下统合是大势所趋。所谓百家争鸣是建立在道德和礼制之上,若是天下大乱,百家争鸣将不复存在,所谓后世的诸家争鸣,不过是乱象丛生罢了。” 程玄清震惊不已,“百家之乱……” 王清菡笑了笑:“危言耸听罢了,在场没几人认同她这个观点,就连他们一同前来的儒生也是如此。” 程玄清若有所思,抚了抚袖子,喃喃道:“就算如此,这女子也见识不凡。”他顿了顿,又看向王清菡,“清菡,我打算离开福地,去齐天山修行。如果清荷回来了,你跟她说一声,我会在那里等她。” 王清菡闻言,心头一震,“什么?你要离开这里?” 程玄清点头,平静道:“齐天山那边近日多了几个修行名额,我和清荷都在其中。这是个难得的机会。飞升不易,我不可能不去。” 王清菡眉头紧锁,心中五味杂陈,但还是强挤出笑容,“那恭喜师兄了。” 程玄清微微一笑,继续道:“近日灵犀谷有异动,我去查探过来,略有收获。明日再与你细说,先回观内歇息吧。” 王清菡却低头看向小白,轻声道:“我想再喂一会儿小白。” 程玄清也不勉强,寒暄几句后,背着镇妖剑,身形轻盈地下了云栖峰,消失在云雾之中。 第507章 玉簪里的鬼大爷 另一边,莲花道观所在的莲山脚下,一座名叫小莲镇的小镇热闹非凡。 独孤行和王清荷走在青石铺成的街道上,四下张望。这里距离莲山不过几里路,是离莲花观最近的小镇了。 为了掩人耳目,王清荷女扮男装,一身灰色的道袍,头戴一顶黑色道帽,帽檐压低,遮住了眉心的白莲印。尽管如此,她那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依旧无法被服装掩饰,为此她为自己施展了轻微的障眼法,让自己的皮肤看起来更黑一些。 尽管如此,王清荷看上去依旧像一名英俊的美男子,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独孤行则男扮女装,换上了王清荷给的女道服,嗓子贴着仿音符,声音虽改成女声,不过经过陈十三的改良,音色变得阴柔了不少,听上去倒是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独孤行低头扯了扯身上宽大的道袍,抱怨道:“这衣服穿着真别扭,走路都觉得绊脚。” 王清荷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忍着点,别露馅。” 独孤行无奈,目光落在她眉心被帽檐遮住的地方,“王姑娘,你眉心的莲花印,是画上去的吗?” 王清荷扭头,眼神怪异,“我看你也不像个蠢人,怎么问这么蠢的问题?” 独孤行笑笑,未恼,接着说:“果然是与功法有关,我就好奇你练的是什么功?” 王清荷哼了一声,淡淡道:“我练的是太素白莲诀,以前白莲观的不传秘法。眉心的白莲印,是功法修到第三层的自然显现,叫做白莲莲花印。” 太素白莲诀,以清晨天地露水洗练脊髓,每层莲瓣对应一节椎骨,共二十四瓣,暗合二十四节气。修到大成,莲印可召白莲虚影,攻守兼备,妙用无穷。 独孤行听罢,眼中闪过一丝惊奇,“那莲花观有没有像《太素白莲诀》一样,适合男子学的功法?” 王清荷立即警惕起来:“怎么?想偷学?” 独孤行随口回道:“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王清荷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却又止住,“有是有,不过……算了,不说了。” 独孤行正疑惑,想追问,耳边却突然传来陈十三的声音,“有,那叫《玄藕抱朴经》,与太素白莲诀互补,阴阳相济,水火相生。互补的意思,你大概懂吧?” 独孤行恍然大悟,隐隐约约间明白了王清荷为何要逃离莲花观。这功法阴阳互补,既然如此,那很可能就需要男女双修,她一个清白女子,自然不愿被此束缚。 说到底,男女之事讲究个你情我愿。别人不愿意的,你自然也强求不得。 说起阴阳互补,独孤行想起了白纾月,有那么一刻,他突然有些不想去见李咏梅了。 王清荷见他沉默,假装不经意道:“你一个妖人,想什么呢?” 独孤行回神,“王姑娘,若到时候我们被发现了,你先走,我垫后。你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办法脱身。” 王清荷愣了一下,随即用一个十分怪异的眼神看着少年。 “这么了吗?”独孤行察觉到她的目光,扭过头道。 王清荷连忙掩饰心中的异样,哼了一声,“谁要你垫后?别自作多情。” 独孤行笑笑,也显得十分平淡,“当然,你愿意留下垫后,那我也不拦你,反正你是道观的人,他们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王清荷脸色只是微微一变,便恢复如常,随即淡淡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独孤行却不急着应,目光扫过小莲镇熙攘的街头,街上还是有很多行人的,毕竟这里距离莲山十分近。所以镇里聚集了不少准备上山的香客。 “我看你,毕竟莲花观你比我要熟。” 独孤行觉得把决定权留给王清荷。 王清荷略一沉吟,抬眼望向远处隐于云雾的莲山,答道:“那就明天早上吧。莲花道观白天有不少人上山朝拜莲花道君祈福,我们混进香客里头便是。每天都有不少求道之人上山,没人会特意留意我们的。” 独孤行闻言,微微惊讶,“莲花观,如此接地气?我还以为像像什么宗门那样,要求层层选拔,如何才能入门当弟子。” 王清荷轻笑,“‘我无为而民自化’,你以为道家的宗旨只是嘴上说说?再说弟子选拔还是必要的,只不过你得先有诚心,才有可能会有师父选你。” 独孤行点点头,似有所悟。道家讲究人与天地共谐,是那种随遇而安的逍遥,比起兵家、法家的肃杀,更符合江湖人的逍遥自在。 这时,少年似有所悟地来了句:“道可道,非常道。呵呵,有趣有趣。” 王清荷对此微微侧目。 二人并肩走在街巷间,走着走着,独孤行忽然提议道:“好了,咱们也找家客栈,修整修整吧。” 王清荷闻言,脚步一顿,扭头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盯着他,“你傻啊?你有玉簪这样的咫尺物,还要去客栈干嘛?在玉簪里不好?” 独孤行一时语塞,讪讪道:“玉簪里没瓦遮头啊,万一下雨了,我可没地方躲。” 独孤行说得没错,玉簪里也会下雷雨,只不过天湖高于云端,少有雨云能到上面罢了。 王清荷觉得荒唐:“有好的地方不待,非要去客栈,你也是够蠢的。随便你,反正我要进玉簪里修行,那里的山水风景好,天地灵气足,练功心情都好些。” “也行。” 但独孤行很快就又苦笑一声,讪讪道:“那个...我能再向你借我点钱吗?我想去客栈租间房子。” 王清荷彻底无语了,掏出一枚大大的小满币,玉手一拍,送到手心:“给你!别乱花,我出门在外也没带多少钱。” 独孤行看着掌心的小满币,拱手说了声谢,便转身去找客栈了。 王清荷则默默地跟在身后,突然间,她觉得这个半妖少年也挺有趣的。 ...... 另一边,玉簪空间内,半山腰的茶田里,孟怀瑾正埋头采摘茶叶。烈日当空,他满头大汗,衣衫都被汗水浸湿,黏在身上。 他之所以如此勤奋,全因他发现这玉簪里闹鬼!特别是山顶那白石桌,桌上的茶具竟会凭空而起,还会自己泡茶。 最诡异的是,他晚上在山顶睡觉,耳边会传来悉悉索索的阴笑声,第二天一早当他醒来时,他总会发现自己被丢到茶田附近的茶坊里,身边全是忙碌的文字小人,而他身旁还留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帮我采茶,否则把小命留在这!” 第一回见到这情形,孟怀瑾吓得裤子都湿了,魂儿险些飞出天灵盖。他哪敢怠慢,从此没日没夜地采茶,生怕惹恼了那名“鬼大爷”,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正采得起劲,山间石阶小路上忽传来一道清脆声音:“孟怀瑾,你怎么突然这么积极,还帮那姓独的采茶叶?” 孟怀瑾一激灵,抬头一看,见王清荷从山间小道缓缓走来,眉间尽是疑惑。 孟怀瑾立马丢下茶叶,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压低嗓子,带着几分哭腔,“王姐姐,这地方有鬼啊!真的有鬼!” 王清荷刚进来不久,就听见孟怀瑾说闹鬼了,她第一反应就是这小滑头,脑子又抽了。 “闹鬼?胡说什么?哪来的鬼?” 孟怀瑾急得跺脚,指着山顶方向,“真有鬼!那白石桌上,茶壶茶盏自己会动,还会泡茶!晚上我睡山顶,第二天一早醒来,就在茶坊里,旁边全是会跑的字儿小人!还留纸条,逼我采茶,不然要我的命!” 王清荷听罢,只觉好笑,“你这小子,做噩梦了吧?玉簪空间是咫尺物,哪来的鬼怪?再说,会干这种事情的家伙,正在外面的客栈休息呢!” 孟怀瑾见她不信,急得抓耳挠腮:“王姐姐,我发誓!真有这事!那些小人只有拇指大,搬茶叶、扫地、点火烘茶,你跟我来,茶坊就在那里!” 王清荷本来还想反驳,忽然,她想起自己在玉簪空间里的怪事——她每次想逛逛这空间,晚上睡下后,第二天总莫名回到山顶,旁边还常有纸条让她打理茶田。她一直以为是独孤行搞鬼,可那小子矢口否认,还一脸无辜。如今听孟怀瑾这么一说,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就在这时,天上莫名其妙地掉下一张白纸。 王清荷微微皱眉,伸手接了过去,只见上面写着几个狂撩的大字:“死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下山去,就是想找那疯老头。你再胡来,老子就把你天天在湖里沐浴修行的事捅出去!那是老子的天湖,不是你家澡堂!” 王清荷一看,那脸色别提多精彩了,羞涩、愤怒、懊恼全在脸上一闪而过。她二话不说,就直接跑出了玉簪空间。 孟怀瑾见王清荷跑路,也跟着慌乱起来,大喊大叫:“王姐姐,你别丢下我啊!” 这时,天上又落下了一张纸条,掉在了地上。 孟怀瑾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捡起了纸条,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立马跑回茶田,勤勤恳恳地工作了起来。 第508章 上山搜身 第二天一早,独孤行起了个大早。他昨晚在小莲镇的客栈里睡得不太踏实,床板硬得像石头,窗外还有小贩吆喝声断断续续响到半夜。他起了床,简单用客栈提供的木盆洗了把脸,水温清凉,总算让他清醒了些。 昨晚的事还让他有点纳闷。原本王清荷坚持要在玉簪空间里修行,说那儿的山水灵气好,练功事半功倍。可不知怎么的,她突然从玉簪里跑出来,非要在这破客栈租个房间。 独孤行当时瞧她神色不对,就没多问,反而是她自己自顾自地敷衍说:“是想换个地方休息”。 独独孤行虽觉可疑,但也没多追问,只当她心情不好。 独孤行简单洗漱一番,换上王清荷给的那件道袍。刚准备迈出房门,恰好王清荷也从旁边的房间出来。她见独孤行,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冷淡,抬脚就要走。 “王姑娘,早啊。”独孤行跟上去,随口打招呼道。 王清荷脚步没停,头也不回,声音平平道:“早。” 独孤行挑了挑眉,瞧她这敷衍劲儿,估计问也问不出啥。他笑了笑,换了个话题:“那行,昨晚睡得好没?今儿咱们早点上山,别误了时辰。” “还行,可以。”王清荷惜字如金,瞥了他一眼。 独孤行无奈一笑。 二人下了客栈的木楼梯,穿过大堂,出了门。外头天刚蒙蒙亮,街上已经热闹起来。街道尽头,莲山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山巅隐约可见道观的飞檐翘角,宛如仙宫悬于云端。 莲山的山路不算宽,石板路铺得平整。前往莲山的石板路上,行人络绎不绝。 独孤行环顾四周,发现不少人与他们装扮相似,穿着青灰或素白的道袍,或头戴道冠,或背负木剑,三三两两朝山上走去。这些人气息各异,有的不过初习道术,有的却隐隐有两三境的修为,显然是慕莲花道观之名前来求道的江湖百姓。但香客更多,提着香篮的老妇、扶杖而行的老翁、甚至还有拖家带口的农户。 独孤行心下感慨:“这莲花道观在福地里还真是个响当当的名头,瞧这架势,恐怕半个福地的人都曾经来过朝拜。” 王清荷闻言,微微得意,“那是自然!莲花道观冠绝福地,谁人不知,谁人不尊?每年朝拜之人如过江之鲫,你这外乡人见识少,今日可算开眼了。” 独孤行笑而不语。 不多时,二人来到莲山脚下。一座高大的石牌坊横亘眼前,牌坊上刻着“莲山”二字。牌坊两侧,各有一棵老松树。从牌坊往上,是一条长长的白石阶梯,石砖干净整洁,好像刚洗过一般,一路蜿蜒直通山顶的云雾深处。 独孤行抬头望去,石阶两旁种着些低矮的紫竹,风一吹,竹叶沙沙响。山雾薄薄地裹着,半山腰隐约有仙鹤白影掠过,啼声清越。他正想迈步上山,却被两名青袍道士拦住。 “两位,麻烦一下。”其中一个道士拱了拱手,语气十分客气,“请让我们搜个身,或者出示身份令牌。” 王清荷当即皱眉,“这是什么意思?上山朝拜祈福,向来不管这些,怎么现在要搜身了?” 那青袍道士面露歉意,解释道:“道友莫怪。近日福地来了些奇奇怪怪的外地人,白鹤真人为了道观安全,特意吩咐,凡上山之人一律需搜身,以防不轨之徒混入。再说朝拜日鱼龙混杂,不得不防啊。” 独孤行心下一动,瞥了王清荷一眼。她这男扮女装的行头,若被细查,很容易露馅。他正想办法打圆场,王清荷就冷着脸道:“搜身就搜身,但你们得快点,别耽误我们上山。” 青袍道士点点头,示意另一人上前。那道士走近,先朝独孤行行了个礼:“这位女道友,请稍站开些。” 独孤行强压着别扭,退到一旁。那道士简单拍了拍他的袖子和腰间,确认没带兵器,便退开,转向王清荷。 王清荷站得笔直,帽檐垂低,遮住大半张脸。搜身的道士刚抬起手,摸向王清荷腰间,王清荷就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道士立马皱起脸,“道友,麻烦配合一下。” 王清荷脸色十分不好,她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样随便摸过。她有些惊慌,下意识地按了一下帽檐。 “哼,藏东西?”道士伸手抓了过去,想要一把掀开王清荷的道士帽。王清荷急忙按住,但帽子还是被微微一掀,露出一角白莲印。 幸好关键时刻,王清荷的障眼法起效果了,在那道士眼中,那莲花印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就变成了皮肤白皙的额头。 那道士愣了愣,以为自己眼花了,但他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低声道:“这位道友,你是……” 王清荷轻咳一声:“有问题吗?” 道士迟疑了一下,目光在她脸上扫了扫,最终没多问,草草检查了她的袖子和袍摆,便退开,对同伴道:“没事,放行吧。” 独孤行松了口气,朝王清荷使了个眼色。 二人谢过道士,迈步踏上白石阶梯。石阶宽敞,每级都十分平整,踩上去凉丝丝的,感觉都能渗进鞋底。 独孤行走了几十级,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刚才好险,你那莲花印差点露陷了。” 王清荷哼了一声,“放心,我的障眼法还是可以的。” 独孤行却有些担心,“你确定他们没有看出来?” 王清荷微微一笑,“应该不成问题,再说,我以前曾经指点过他们一二,就算真认出来了,他应该也不会上报师父他本人知道。” 独孤行苦笑,“只希望别是个瓮中捉鳖。” 王清荷有些不满,“若不是你非要这个时候上山,我也不用这样提心吊胆。” 独孤行呵呵一笑,心想:要不是你一个道士,连障眼法都用不好,我们用打扮成这样? 这时陈十三却开口了:“障眼法虽然是好用,但也不是万能,它依旧无法改变人的气质和体态,若稍加辨别,还是能识破的。要不然你以为朱玲为何要戴人皮面具,那些大秦碟子为何要隐秘身份。要是障眼法真的那么有用,一国之君岂能在位上久居。” 独孤行也表示认同。确实如陈十三所讲的那样,障眼法若真是万能,这天下恐怕又是另一种格局了。 “难道就没有改变容貌的法术?”独孤行问道。 陈十三答道:“有啊,还童术就是了,不过那法术得练个五六十年。当然也又比较快的方法,那就是换仙骸,不过你得首先有一具修气十境以上的躯骸。当然我这里的修气十境指是浩然天下的远游境。比你们这里的归真境强多了。” 独孤行瞬间就兴致乏乏了,这样一来,那还不如戴人皮面具呢。 第509章 调包,欺瞒百姓 独孤行跟随着王清荷,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名叫莲云殿的地方。这座道观恢宏大气,占地极广,坐落在莲山半腰,建筑风格颇有仙气,配合着清晨的薄雾,看上去宛如天上宫阙。 殿前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地面铺着洁白的大理石。空地中央耸立着一座高大的石台,东南西北四方各有一道宽阔的石阶拾级而上。石台正中摆放着一口巨大的青铜鼎,鼎身雕刻着莲花与仙鹤。鼎中央插着一炷粗壮的香,青烟袅袅升起,弥漫在晨雾中,散发出淡淡的檀香,让人心神宁静。 独孤行抬眼望去,发现鼎前聚集了不少香客。他们或双手合十,或低头默念,脸上满是虔诚。有的香客上完香之后,就原地跪拜了起来,仿佛朝圣一般;有的则带着孩子,指着大鼎低声教导。 独孤行心下微动,这莲花道观果真香火鼎盛,此情此景,远超他此前所见。 王清荷并未停留,低声道:“跟我来。”她突然拐弯,绕过鼎前人群,朝莲云殿正门走去。 独孤行点点头,紧随其后,目光却开始四下打量,见状跟个乡巴佬一样。 只见,莲云殿门前,数根朱红巨柱撑起飞檐,殿门两侧,各有一尊石雕仙鹤,栩栩如生。在大殿的南侧,檐下悬着一个大铜钟,此时正有人站在钟前,用粗大的木桩敲击钟面。 “时辰已到,大殿朝拜!” 咚咚咚!钟声沉闷,如天籁回响,响彻了整座莲山。 随后,香客们纷纷入大殿内进行朝拜。 王清荷来到殿前,却未入内,只是站在门槛外,侧身示意独孤行稍待等待。 独孤行忍不住往殿内瞄了一眼,只见大殿宽敞无比,足可容纳数百人。 殿内以青砖铺地,十分朴素。四壁则悬挂着绘有仙山云海的帛画,画中仙鹤翱翔,给原本简陋的内饰,添加了一点风采。此外,殿中央还供奉着一尊数十丈高的金身塑像,金光熠熠,威严庄重。塑像是一位白须老者,头戴道冠,手持拂尘,面容慈和却带着一丝威势。金身前摆放着数个蒲团,供香客跪拜祈福。 然而,就是如此神圣的画面,却让独孤行皱起了眉头,这金身模样与他想象中的、玉簪里那疯癫的莲花道君完全不同,甚至没半点相似之处。 王清荷似乎察觉到他的诧异,停下脚步,低声道:“别愣着,待会儿再跟你解释。趁着现在人多,先跟我走!” 独孤行会意,压下疑惑,快步跟上。 二人绕过大殿,来到殿后东南方向,那里有一条蜿蜒上山的小石路。石路上铺满了枯黄的落叶,显然许久无人打理。 王清荷边走边说:“这边走,这条小路通往后山。切记,除了后山,任何地方都不能显露修为,因为师父的神识能覆盖大半座莲山。” 独孤行点点头,默默跟上,目光不时扫过四周,留意是否有其他道士巡查。 走了一段路,王清荷才开口:“是不是奇怪大殿里的金身为何不是道君的模样?” 独孤行点头:“确实。”然而王清荷接下来的话语直接给少年整懵了。 “其实福地里的百姓几乎没见过莲花道君的真容。大殿里供奉的,是莲山的山神,也是我的师父,白鹤真人。” “这..”独孤行震惊无比,“这不是调包,欺瞒百姓吗?” 王清荷闻言,停下脚步,犹豫好一会儿,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有时候,谎言未必会带来坏处。道君他已经疯魔多年,若是福地里的百姓知道他就是那名在福地里到处破坏捣乱的疯仙人,莲花观的威严会瞬间崩塌,以往的威信将会不复存在。为了莲花观,为了福地,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似乎为了让自己的话听上去更合理,王清荷又补了句:“况且道君他不是神仙,他不需要香火和金身。而且,圣人在上,他也默认了这种做法。” 独孤行皱眉追问:“那道观里的人都知道自己抓的疯子是莲花道君了?” 王清荷摇摇头:“不知道。大多数人只是以为是外来的疯仙人,没人会怀疑到莲花道君身上。而且,莲花道君已经很久没回来过莲花福地了,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疯半颠了。其实我们也很惊讶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所以这事情,除了师父以及一些内门弟子外,没人知道。” 独孤行还是震惊不已。对他来说,大殿里供奉谁其实并不重要,因为这与自己无关。只不过,他很怀疑这种谎言能维持多久。 少年摇了摇头,相比之下,他还是多关心一下李咏梅较好。 “什么时候能见到那批儒生?” 王清荷皱眉:“你急什么?他们多半住在方月楼,会有人看管,我们现在不能随便过去。” “有人看管?”独孤行不解。 王清荷解释:“这很正常。福地这么大,万一他们乱跑,我们找起来多麻烦。” 独孤行摇摇头,似乎略微不满,“我觉得你们道观做得不对。既不让人随意出去,未免太不近人情。就算是道家人,也应该讲礼仪,别人来做客,就应该以礼相待。” 王清荷欲言又止,最后说了句:“你们儒家的书呆子就别掺和莲花观的事情了。”说完,她就默默继续带路了。 独孤行也不再多讲,其实他只是不满李咏梅她们来这里作客,还要被监视而已,不过莲花观的事情,他确实不应该掺和。 然而,少年的话却深深地刻在了王清荷的心里,她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独孤行,心想:这名自称不是儒生的儒生,或许他也有属于自己的思想。 第510章 悬崖风铃 小石路越走越窄,两旁的树木渐渐茂密,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鸟鸣。 独孤行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觉得这后山比前山的香火气息好多了。他一边走,一边随口问道:“咱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儿,后山小树林?” 王清荷走在前面,闻言回眸一瞥,“这什么话呢?去我以前常去的地方。” 独孤行微微皱眉,觉得她这话有点卖关子:“什么地方?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王清荷只是轻声道:“去了就知道。” 独孤行无奈,只好跟在她身后。不多时,石路尽头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了一处小小的山腰平台。平台入口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牌,上面刻着“清风谷”三个大字,字迹有些风化了,但还是能勉强看清。 平台本身不过丈许宽,边缘紧挨着悬崖峭壁,崖下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峡谷,峡谷深处隐约传来低沉的风声,由于地势奇特,阵阵狂风自谷底虹吸而上,卷得人衣袍猎猎作响。若是不小心失足被风卷起,恐怕得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似乎是为了防止有人坠崖,平台边缘钉了几根粗大的铁链,然而由于年久失修,这些铁链早已经锈迹斑斑,有点甚至已经完全断开了。 这是独孤行留意到了一条铁链上,挂着一个斑驳的铜铃,风一吹,叮当作响,平添了几分萧瑟。 “居然还有人在这里挂风铃?” 王清荷闻言,回过头,淡淡道:“我小时候挂的。” “......” 独孤行不知道如何作答,随后他站在平台边,俯瞰深渊。 王清荷的道袍被风吹都翻飞,额间的青丝不断地撩动着脸庞。她学着独孤行那样,走到悬崖边上,静静地看着底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独孤行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接下来怎么办?” 王清荷静静答:“此地是道观弟子关禁闭之处,平日无人问津,最为安全。接下来几日,咱们便在此处落脚,等时机成熟,我再带你去找你那老熟人。” 独孤行点头:“可以,不过为何现在不行?” 王清荷瞥了他一眼,“我得先打听清楚敬贤居儒生的情况,总不能带着你一个妖人,在莲山四处乱闯吧?你不怕,我也怕。” 独孤行自然理解王清荷的苦衷:“那行,今天就先在这儿待着。不过这平台也太窄了,风又这么大,晚上睡觉可能不太舒服。” 王清荷扑哧一笑,指着铁链道:“这平台就是这么设计的,专门用来磨弟子心性。犯错的弟子被关在这儿,风大路窄,睡觉都得睁一只眼。后山还有几个这样的平台,有的窄得只能站一个人,动都不敢动。” 独孤行皱眉,半开玩笑道:“听这口气,以前没少在道观里闯祸吧?” 王清荷苦笑,“我不是说了嘛,以前常来这地方。” 独孤行深深看了王清荷一眼,没想到这出尘脱俗的道姑,竟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糟徒弟”。不过,他也没多细想,只是道:“那今晚你便待在玉簪里,我在外守着。” 王清荷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回了句:“不用了,我在这儿待着就好。” 独孤行也不劝,耸了耸肩:“那行,我跟你一起在这儿待着。” 王清荷立马皱眉,“你就这样不信我?” 独孤行笑笑,平静道:“不是不信,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王清荷闻言轻笑出声:“呵呵,你一个妖人,反而提防起我来了,还挺谨慎的。” 独孤行只是淡淡道:“彼此彼此。”说完,他不再理会王清荷,盘膝坐下,闭目运功调息。 王清荷见他练功,便不再多言,继续静静地看着崖下的深渊。风声呼啸,铜铃叮当作响,她脱下道帽,头顶上的秀发被吹得微微扬起,她回头看了一眼少年,脸上却多了一丝微笑。 ...... “王师姐,事情就是这样。” 王清菡站在屋顶上,俯瞰方月楼前李咏梅与章文成谈笑风生的身影,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那青袍道士低头,那语气毕恭毕敬,“我亲眼见王清荷与一名年轻女道士上了莲山。” 王清菡眉心微皱,“她们现在在哪儿?” 道士摇头,面露难色:“我也不清楚。她们格外小心,我若贸然跟踪,怕会打草惊蛇。” 王清菡沉默片刻,又问:“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事?” “王师姐,我没告诉任何人,只有您知道。”道士连忙保证。 王清菡颔首,淡声道:“好,此事由我处置。你切勿与他人提及,去吧。” 道士拱手应诺,但离开前还是问了句:“那教会提及的事......” 王清菡瞬间骤冷,“给我滚!!!” “是是是!”道士连连点头,急匆匆地转身离开,消失在云雾缭绕的山道间。 王清菡的目光重新落回下方,章文成正指着手中书卷,言笑晏晏,而李咏梅则掩嘴轻笑,看上去二人聊得挺开心。 “呵呵,这种诗也就潘乐阳写得出来。” 王清菡心底莫名泛起一丝烦躁,她思绪翻涌,百思不得其解。 下方两人仍在谈笑,章文成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李咏梅笑得前仰后合。 王清菡冷哼一声,衣袖一拂,身形轻盈跃下屋顶,朝云栖峰方向飞去。 ...... 与此同时,莲山之巅,一座竹亭伫立于云海之上,四周紫竹摇曳,风过如琴。 亭中,白鹤真人端坐蒲团,手中拂尘轻摆,正神态安详地听着程玄清的汇报。 “师父,灵犀谷近日有异动,我查探后发现那里有青莲观余孽活动过的踪迹。他们似乎在炼制某种丹药,此外他们还打量搜刮附近村庄的妙龄女子,而且还暗中搜集道君的身影,意图不明。” 程玄清顿了顿,似乎有些忧虑,“还有清荷师妹,她至今下落不明,我担心她在外面会遇到危险。” 白鹤真人睁开半闭的眼,慢悠悠道:“灵犀谷的事,我会派人再探。你无需多虑。至于清荷……”他捋了捋胡须,轻咳了一声,“那丫头跑出去散散心罢了。你安心去齐天山修行,我自会帮你找到她。放心,青莲教的人奈何不了她的。” 程玄清眉头微锁,突然问了句:“师父,金童玉女果真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吗?” 白鹤真人一愣,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程玄清,你竟敢质疑圣人之言?” “弟子不敢!”程玄清吓了一跳,连忙俯身认错,“我只是……只是不明白,我已经修成《玄藕抱朴经》,为何...” “不要再说了!”白鹤真人立马打断,随即又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玄清,你不必多想。清荷只是暂时想不通罢了。你俩的卦象我早算过,命中注定有缘。只不过牵红绳之事被道君他给搅乱了,但别担心,这只是中途遇到的挫折。过了这坎,便是福缘之命。” 程玄清听了这话,心头稍安,白鹤真人的占卦术十分精妙,大概不会出什么问题。他恭敬道:“多谢师父开解。” 白鹤真人摆摆手,“行了,下去准备吧。去齐天山修行不易,别丢了为师的脸!” “是!”程玄清行礼退下,出了竹亭。他抬头望向云海深处,心中暗想:清荷,你到底在哪儿? 第511章 碰巧撞见? 到了晚上,清风谷的山风愈发凉薄,铜铃在铁链上碰撞,叮当作响。 王清荷拍了拍身旁盘坐的独孤行,低声道:“我去探一下,你先待在这里。” 独孤行睁开眼,借着月光看向她,皱眉道:“我也要跟去。” 王清荷停下起身的动作,“你跟来干嘛?你又不认识路。” 独孤行掸了掸衣摆上的灰,淡淡道:“我怎知你不会出卖我?别忘了,咱俩可是有约在先。“ 王清荷听了,嘴角一撇想顶回去,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冷冷甩出一句:“行吧,别磨蹭了,这就走。“ 独孤行点头起身,跟着她走出清风谷,往西北方向的方月楼行去。 夜幕下的莲山静得出奇,唯有远处蟋蟀的鸣声,细碎地散在山林间。方月楼在莲山西北角,正好和东南边的清风谷对着,他俩得摸黑翻过半个山头。 莲云殿外,几名青袍道士提着灯笼,手持木剑,正在中央那大鼎附近巡逻。山路上,打更的拎着竹梆子,“梆、梆“地敲着,那声音在静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王清荷对莲山的路径了如指掌,躲着巡夜的道士和打更的。她带着独孤行行走再偏僻小路上,时而翻过低矮的石墙,时而穿过茂密的竹林。 二人配合默契,一路都没调用真气,几次险些撞上巡逻的道士,都被王清荷提前察觉,绕了过去。 “还有多长的路?” “催什么催,快了!” 独孤行皱眉,莲山比他想象的要大。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宽阔的湖面映入眼帘。湖中荷叶田田,清香随风徐来。岸边青蛙“呱呱“叫个不停。 独孤行停下脚步,“那是......” 只见湖对岸,一座高耸的楼阁直入云霄,楼顶隐没在云雾中,与天上的月亮相应着,宛如仙境中的琼台玉宇。 王清荷停下脚步,指着对岸的高楼,低声道:“那就是方月楼。” 独孤行皱起眉头。那楼高得离谱,少说也有几十层,顶端几乎与云雾齐平。 独孤行不由疑惑:“这楼建这么高干嘛?” 王清荷压低声音,解释道:“当然有它的用处,我们就是用方月楼来采集月华的。” “采月华?” 王清荷简言道:“就是夜间云雾凝成的露水,可用来炼药或制月华丹,效果可以永葆青春。” 独孤行有些不相信,永葆青春?世上真有这等丹药?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了陈十三的声音:“也就保一下容颜,寿元不影响。” 独孤行吓了一跳,转头一看,陈十三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半透明的身形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你能不能别老是突然冒出来?” 陈十三却不理他,径直道:“跟我走!” 独孤行一愣,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陈十三认真,心知必有缘由,便决定信他一回。 他转头对王清荷说道:“咱们分开行动。” 王清荷一听,立马警惕起来,“怎么突然要分开行动?你是不是想去图谋不轨?” 独孤行不耐烦地说道:“我像那种人吗?况且,你不也想去探探清虚台的情况?别告诉我,你半夜不睡觉,只是为了出来散步。” “你……”王清荷被噎得说不出话,哼了一声,恢复冷淡:“算了,你自己小心点,别被抓了,我可不会去救你。” 独孤行笑了笑,淡然道:“你也是。” 王清荷脸色微沉,但很快恢复如常,“等会儿莲云殿集合。” 独孤行点了点头。 王清荷不再多言,转身朝清虚台方向走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王清荷离开后,独孤行便一路随陈十三沿湖边行走。 独孤行见陈十三只是一味地在前面走,心下稍有不快,忍不住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 陈十三走在前面,回头瞥了他一眼,“去了就知道。对了,前面有群巡逻的道士,跳水里,收敛气息。” 独孤行想都没想,纵身一跃,悄悄地跃进湖中。他屏住呼吸,将气息收敛到极致,整个人沉入水底,借着荷叶的遮掩,宛若一块沉石,无声无息。 果不其然,美国多久,湖岸小路上,传来一阵散乱的脚步声。独孤行藏于水下,透过荷叶缝隙,隐约见三人走来。 为首的男子身穿青袍,腰间佩着一柄玉箫,面容姣好,气度不凡,是一名十足的美男子,但动作间却透着一股阴柔的文雅。 独孤行很少形容这种人,但若是按他的话来说,对方的气质简直跟那些大家族里的文雅公子哥,有过之而不及。 另外,此人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弟,穿着相同的道袍,点头哈腰地陪着笑。 其中一个小弟凑近,谈论道:“清岚兄,那李姑娘好像不太愿意跟你聊天啊。” 美男子脸色一沉,瞪了过去,“还用你说?我自己知道!” 那小弟吓得一缩脖子,赶紧闭嘴。 另一个小弟连忙打圆场,谄媚道:“清岚兄,那是李姑娘有眼无珠,区区一个瘫子,还那么心高气傲,她真……” “闭嘴!”美男子哼了一声,打断他,“人家虽然腿脚不便,可知书达理,刚才还给我留了面子。你少在这里非议别人!” 两个小弟面面相觑,心想这位师兄还真是难伺候。 不过他们也习惯了。自从李咏梅来到莲花道观,凭着她的才情和气度,吸引了不少人前去搭讪。偏偏她总是礼貌应对,给人一种拒之千里的感觉。因此不少人去了也是喷了一鼻子灰。 美男子叹了口气,脚步慢下来,喃喃道:“算了,有缘无份。她过几日便要离观,此番来,也不过养养眼罢了。” 两个小弟连连点头,附和几句,三人渐行渐远,声音没入夜色。 独孤行这才从水里冒出头,大口喘了口气,湿漉漉地爬上岸。方才几人言语,他听得一清二楚,谈及的李姑娘,独孤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李咏梅。 独孤行心下焦急,急匆匆朝苏清岚他们离开的方向跑去。 陈十三却一手按住他肩头,“急什么?又不是见不到。” 听陈十三这样说,独孤行更加确信那就是李咏梅! “就是她!刚刚他们说的李姑娘,肯定是李咏梅!我得赶紧过去,万一她回方月楼了,我就没机会了!” 见他这么猴急,陈十三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你好歹先换身衣服吧,湿成这样,别跟个落汤鸡似的,怎么见人?” 独孤行一愣,低头一看,自己身上还滴着水,黏糊糊的衣服贴着身子,确实狼狈。他连忙找了个竹林,随后换上他平时喜欢穿的灰袍,还一边换一边说:“对对对,差点忘了!” 陈十三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摇了摇头,“等会儿,你见了她,白纾月的事,你打算怎么说?” 独孤行闻言,动作一僵,整个人呆立当场。 第512章 重逢又分离 与此同时,方月楼旁的一片湖边,李咏梅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水中的月亮。不知为何,她望得出神,突然发出一声浅笑。 站在一旁的朱玲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这都半夜了,还不回楼睡觉,月亮有啥好瞧的?” 李咏梅回过神,掩嘴轻笑:“朱玲姐,你这做个秦探的人怎么还打哈欠?你这样,这么好好监视我?” 朱玲翻了个白眼,双手叉腰:“我又不是神仙!再怎么说,也得吃喝拉撒睡。熬夜伤身,有背养生之道,我可不想顶着黑眼圈到处跑。” 李咏梅笑着摇了摇头,“孤行就不会像你这样了。” 朱玲哼道:“你就别提那小子了,那家伙就不用睡觉。我都怀疑他才是修仙的,我们只不过是修道的。” 李咏梅笑而不答,只是轻轻推了推轮椅,靠近湖边。 就在这时,湖对岸的竹林里,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朱玲笑容一收,扭头看向竹林,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她一把抽出腰间的黑铁伞,足尖轻点,腾空而起,带起一阵旋风。 “出来!躲躲藏藏干什么?” 李咏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惊到,急忙推轮椅后侧,警惕地看向竹林方向。 竹林里无人应答,反而飞出两枚银针。 “哼,雕虫小技!” 朱玲大伞一挥,地上卷起一阵旋风,将飞来的银针卷飞出去。 竹林里的黑影似乎察觉不敌,转身就跑,窸窣声迅速远去。 朱玲冷笑一声:“想逃?”她脚尖一点,腾空而起,快速追进竹林。 “朱玲姐!别追!”李咏梅见朱玲要离开自己,急忙喊道。 朱玲回头,“放心,对方就一个人,我能对付!” 然而李咏梅却不是担心这个,她还未开口,朱玲就已经跑远了。 朱玲离开后,湖边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微风拂过荷叶,带起一阵轻响。 然而,李咏梅却未松懈半分,依旧保持戒备,她怀疑朱玲已经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她环视四周,目光最终停在湖边一丛茂密的荷叶之上。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 无人应答,四周静得只剩风声,荷叶晃动,湖面泛起细碎的波纹。。 李咏梅冷哼一声,左手一翻,从袖中抽出一张淡蓝色符箓,上面绘着霜花纹路,名唤“霜凝符”。此符以寒冰之气炼成,激发后可瞬息冻结方圆数丈。 李咏梅手指轻弹,符箓化作一道蓝光飞向湖面,散发出大量的寒气。 霎时间,气温骤降,荷叶上凝结出一层层薄霜,湖水边缘结出细碎的冰花,并迅速向四周蔓延。 紧接着,一道人影从荷叶下猛地跃出,衣袍上挂着冰霜,十分狼狈。 林少衡抖了抖袖子,冷笑道:“呵呵,李姑娘,你还真是眼尖啊!” 李咏梅冷冷地看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少衡摊手,笑道:“莲花观的人啊,李姑娘没瞧见我身上的道服,我只不过...” 林少衡话未说完,李咏梅就右手一扬,甩出一张“爆音符”。 林少衡脸色急变,显然没料到她如此果断,他迅速做出回应,反手就是一道“静谧符”。 静谧符与爆音符相撞,相互湮灭抵消,最终化作“啵”得一声清响,消散在天地之间。 下一刻,身后湖水中突然跃出两名道士,修为皆是大湖境。 “先锁住她的脚!” 二人会意,手中铁链哗哗作响,用力一甩,直取李咏梅双腿。 李咏梅早有防备,左手一抖,一张“小雷符”脱手而出。 此符以雷击木为基,引天雷一丝灵韵,激发时,会召唤一道雷弧,攻击敌人。 符箓燃烧,只见雷光一声。 “兹!”雷光顺着铁链而上,窜上全身。 “啊~” 两道士直接被电了个酥爽,手臂一麻,身体一僵,双双跪地。 “居然是小雷符?” 林少衡皱眉,心道:不愧是才女,谈经论道如此厉害,连符箓也玩得如此出神入化。 雷符在所有符箓中最为难炼,即便是低阶的小雷符,也是十分昂贵。毕竟就算是六境修气士来花符,成符率也不到半成。 而且李咏梅使出的雷符,威力也远超常人。 两名道士挣扎着爬起,身上的衣服全被烧焦了,就连双臂也纹上了焦黑的雷纹。 “怎么办?” 林少衡沉声道:“结阵,速战速决!” 李咏梅却不给他们机会,右手一甩,又是一张“小雷符”飞向天空。 “不好!”这一次,林少衡没办法再用“静谧符”抵消了。 一瞬间,符箓爆炸开来,一声巨响震彻夜空,雷光照亮半座莲山,宛如白昼降临。 这一雷,惊动了整个莲花道观,远处立马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快去!那里有人在打斗!” “该死的。”林少衡立即大喊,“别藏了,快出手!” “嗯?” 李咏梅一愣,还未及反应,轮椅底下的泥土突然松动,紧接着大坑中就冒出一颗光头。 “等……” 未等李咏梅呼唤,那光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死地抓住了她脚踝,随即用力一拉,直接将她从轮椅上拽了下来。 “啊!”李咏梅惊呼一声。 她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如此阴险,用遁地术隐藏在自己轮椅底下,偷袭自己。 李咏梅慌乱中甩出一张爆音符,想要借此来震退那名黑衣人。 然而,林少衡改变不给她机会,迅速甩出铁链,缠住她右手。与此同时,另外两名道士同时掷出银针,射向她肩头穴位。 眼看就要陷入死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划破了夜空。 “咏梅!接剑!” 李咏梅心头一震,与此同时一把魁木剑凭空地出现在在她的眼前。 李咏梅几乎毫不犹豫,左手一把握住,反手一个剑花。 只听见,铛得两声,魁木剑精准地挑飞了两枚银针,顺势还激发出一道剑气,打伤了一名黑衣人。 “什么!?哪里来的剑!” 随即林少衡目光一扫,发现后方正有一名少年直冲而来,快如闪电。 “居然是你这小子!” 这时,天边也传来莲花道观道士的呼喝声。 “他们在哪儿!” 随后数道身影急速逼近。 林少衡见大势已去,但还是依旧不死心:“快带走她!” 遁地术的黑衣人立马会意,拖着李咏梅就要往下沉。 李咏梅冷哼一声,抓起魁木剑就往身下刺去。 黑衣人吃痛,只得松手,大喝道:“少衡,快跑,没机会了!我们暴露了!来的不是我们的弟兄。” 林少衡尽管不死心,但还是下狠心选择了撤退。他恶狠狠地瞪了独孤行一眼。 “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随后他就带着剩余的两名道士遁入竹林,消失在夜色中。 独孤行没去追,而是一个“冲步”奔到李咏梅身旁,抱住她。 “咏梅,你没事吧?” 二人再次相见,没想到是以这种情形。 李咏梅再也绷不住,双手撑地,一个飞扑,就投进了独孤行的怀中。 “孤行,我想死你了!” 然而此时,道士们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独孤行百感交集,他还有很多话要讲,但时间紧迫,他已经没有机会和李咏梅叙旧了。 他看着怀中的李咏梅,轻轻摇头,只是说了一句:“咏梅,我对不起你。” “嗯?”李咏梅刚抬起头,独孤行就轻轻地对着她的额头吻了下去,随即起身,朝竹林深处逃遁而去。 “孤行,你要去哪?” “咏梅,放心!我们终将会重逢!我……” 李咏梅愣愣地看着独孤行消失的方向,久久未能回神。 第513章 无情的背叛 独孤行一路狂奔,在竹林里慌不择路,身后一群道士对着他狂轰乱炸。 “有没有搞错,怎么就追我一个人!” 陈十三飞在他身后,抱怨道:“臭小子,我刚才就说了,等他们绑走李咏梅后,你偷偷再追上去救人。现在好了吧,全莲山的道士都认为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了!” “少说风凉话了,快想想办法!” 就在这时,陈十三突然脸色一愣,“不好,有个十一境的老头锁定我们了,快跟我来!” 说着他就开始在前方带路。 …… 另一边。 王清荷猫着腰,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到清虚台的附近。 夜色如墨,山顶云雾缭绕,月光如薄纱般洒落,王清荷可以很清晰地看见远处被月光勾勒出的清虚台轮廓。 清虚台坐落于莲山之巅,是一座高约十丈的高台。它台面宽阔,以青玉铺就而成,方圆十丈。它的四周有数根高约百米的白玉石柱,玉石柱上雕刻着复杂的道家符文。 玉台中央,是一个凹陷下去的玉盆,玉盆里面盛满了澄澈的露水,而这露水就是发动清虚台的关键所在。 据传,莲花道君未至福地前,此处名唤为飞升台,乃修士借天地灵气冲破桎梏,飞升外界之地,它承载过无数修士的登仙梦想。 以前这座清虚台归青莲观所有,白莲观想要使用,就必须给青莲观缴纳一点费用,而那些费用,无非就是修炼财宝和美女。 如今,清虚台虽然成为了莲花观的所有物,但它依旧是福地与外界沟通之枢纽,依旧是那无数修士向往的修仙之地。 王清荷藏身于一株老松背后,借着树影遮掩,细细打量着清虚台的四周。守卫比往日少了许多,只剩五人,或许因近日儒生来访和道君发疯的事情,道观调派了不少人手出去。 “这么少人,真是天助我也!” 王清荷心中一喜,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正当她准备遁走回去告诉独孤行消息的时候。 天边突然炸响一道惊雷,雷光撕裂夜幕,照亮半座莲山。清虚台的守卫齐齐一震,纷纷望向雷声来处。 “快!方月楼那边出事了!”为首的道士低喝,四人迅速朝山下奔去,只留两名年轻道士持剑看守露水台。 “老大,这……” 那两名道士想想叫同伴别去,然而同伴却早已跑远。 “好机会!” 王清荷暗自窃喜。她从袖中抽出一张灰色静谧符,指尖轻点,符箓无声燃起,化作一缕无形波纹,笼罩方圆数丈,吞噬一切声响。 随后,王清荷脚下一点,如幽灵般滑出松后,贴着地面,悄然绕至年轻道士身后。 那道士毫无察觉,正凝神望向雷光方向。 王清荷掌心一翻,手刀精准落在道士颈侧,力道恰到好处。 那道士连哼都没来得及,就软绵绵倒下了。 他的同伴刚想大喊,王清荷反手一道真气弹出,正中道士肩头,那道士闷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整个作案过程行云流水,无声无息。 王清荷拍拍手,得意地轻哼起来,“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到本姑娘的。” 然而王清荷正要踏上清虚台时,身后忽传来一阵风声。她随即一惊,猛然回头,只见一只雪白云鹤振翅而飞来,羽毛如雪。 “小白?”王清荷惊喜低呼,这不是自己的云鹤吗?她还未及抚摸,空中又掠来一只云鹤,背上一道身影翩然落下,白裙如莲,眉眼清冷,赫然是她的姐姐王清菡! “清荷,你为何要偷偷回来?”王清菡的声音十分平静,但莫名其妙的,隐隐地透着一股寒意。 王清荷心下慌张,“姐,你怎么在这儿?” 王清菡冷哼一声,步步逼近,语气也变得十分严厉:“你背叛师门,勾结外人,意欲颠覆莲花观,还敢问我为何在此?” “背弃师门?”王清荷愕然,急忙摇头,“我没有!姐,你听我说,我从未想背叛师门!我只是……只是想离开,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王清菡冷笑,依旧步履不停:“清荷,你当我傻子吗?你逃观失踪,在外面勾结青莲教的贼人,如今还偷偷回来,还登上清虚台做手脚,你还敢说无辜?师父她待你不薄,你为何却如此辜负师恩!” “我没有!我没有!”王清荷连连摇头,“那少年不过是个路人,我与他不过各取所需,他要找人,我要出福地,仅此而已!” 王清菡停下脚步,距离清荷不过几步远,“清荷,真的?” 王清荷连连点头:“真的,姐姐。” 然而这时,王清菡却叹了口气,“清荷啊,你还是如此天真。” 话音未落,她忽地抬手,食中二指并拢,指尖绽放一缕幽蓝光华,直刺清荷心口。 “夺莲指!” “夺莲指”乃青莲观禁术,能锁敌经脉,抽取对方白莲真气,阴柔诡异,防不胜防。 这招之所以被列为禁术,原因是它是一种极其恶劣的采补之术,专克太素白莲诀的修炼之人,它以吸纳太素白莲诀的功力为己用,使自己也拥有白莲真气。此外,它还有一个十分恶劣的地方,那就是被吸纳之人,会因全身经脉紊乱,最终气绝身亡。 王清荷猝不及防,只觉胸口一痛,指尖幽蓝虚影如针刺入体内。一瞬间,她体内真气如泄洪般涌向王清菡。 小白见状,立马上前阻止。 王清荷冷哼一声,手掌一方,一记“莲花掌”就拍了过去。 “你已经没用了!” 小白直接就被打飞了出去,撞在岩壁上,昏死过去。 王清荷趁机急运真气反击,左掌拍出,掌风裹挟水汽,化作一朵水莲,轰向王清菡胸前。 王清菡轻哼,身形侧滑,堪堪避开,水莲炸开,溅起一地寒霜。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什么!” 王清荷捂住胸口,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她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原本对姐姐的信任,一瞬间化为乌有。 王清菡站定,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很快又被决然所取代。 “清荷,别怪姐姐,姐姐也不想如此。” 王清菡再度欺近,夺莲指再出,点向清荷左肩,“至少我还给你留下了清白之身。” 王清荷欲哭无泪,她想反抗,奈何经脉滞涩,真气完全不受控制,经脉中的太素白莲诀真气再次如江河决堤,尽数被王清菡吸纳。 “姐姐,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王清荷眼中尽是悲愤与不解。 王清菡冷笑,眼中闪过一丝狂热,“清荷,你可知你为何被选为玉女?知道为何能够与玄清师兄结金童玉女之缘?” 王清菡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疯狂的表情。 “就是因为你修成了《太素白莲诀》!就是因为你得了白莲莲花印。师父他曾说过,《太素白莲诀》乃玉女之基。只要我夺了你的功力,我便能取而代之,成为玉女!与玄清师兄双宿双飞!” 王清荷心如刀绞,她从来未有如此绝望过。 “姐姐,我从未想要这玉女之位!若你想要,我大可让你,你为什么一定要害我?” 王清菡仰天大笑,笑声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凄厉:“清荷,你还是没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你不要就能不要的!圣人既定了你为玉女,卦象已成,我若不夺你的白莲真气,怎能改命?玄清师兄心系于你,我又如何能入他眼?” 王清荷越来越虚弱,她瘫坐在地,悔恨的泪水不断在脸颊上滑落。 “姐姐,你疯了……你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对我?” 王清菡面容扭曲,“疯?或许吧。清荷,从小到大,你的光芒总盖过我,师门宠你,玄清念你,连小白都更亲于你!我不过想争一次,争一次属于我的东西!” 然王清荷已经有些神识不清了。 “姐姐...我好困...” 王清荷眉心的白莲印渐渐暗淡,修为自七境观海境跌落至五境,而且还在不断往下跌。 王清菡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即又冷了下来:“清荷,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安心去吧,姐姐会替你活得更好。” 第514章 反水的王清荷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清荷的脸色愈发苍白,身子也开始摇摇欲坠,几欲昏厥。就在她几乎支撑不住之际,身后忽有一道剑气破空而至,划破夜空,直奔王清菡。 王清菡一惊,身形急退,剑气擦身而过,斩断她鬓边一缕青丝,落在青玉台上,激起一串火花。 咻! “谁!”王清菡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灰袍身影自夜色中疾掠而至,身后还跟着一群提灯持剑的莲山道士,喊声震天,场面十分混乱。 独孤行边跑边骂,“你们这些道士有病不成?怎么还追着我!” 道士们怒喝:“抓住那贼人!别让他跑了!” 王清菡气得咬牙切齿,精心策划的夺功计划,竟被这半路杀出的少年搅得一团糟,还坏了大事!她冷哼一声,杀意骤起:“既坏我好事,今日便叫你血溅清虚台!” 言罢,她双掌一合,掌间水汽凝聚,化作一朵晶莹剔透的水莲花。莲瓣层层绽放,散发淡淡寒光,仿佛月下盛开的仙葩。这水莲掌蕴含柔劲,但却柔中带刚,若被击中,恐怕不死也要筋骨尽断。 独孤行见状,暗道不妙,“不好,是之前的疯婆!!!”他心念急转,准备拔剑硬接这一击。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了陈十三的急喝:“俯身!用奇门八步,往前冲!” 独孤行一愣,脱口道:“我不会啊!” 话音未落,少年脑海中就突然闪过一片记忆,清晰无比。那是他师父陈尘往日施展“连步”之术,将“冲步”与“天元八步”融汇叠加的场景。那记忆十分深刻,仿佛他亲身经历一般,步法奥妙全部刻印在脑海中。 “这是什么?” “别废话,快施展!” 电光火石间,独孤行心领神会,足下微动,依记忆施展起奇门八步。 王清菡冷哼一声,掌中水莲脱手而出,直奔独孤行面门而来。就在莲花近身刹那,陈十三突然大喝一声:“闪!” 独孤行身形骤然一侧,施展出奇门八步第一段!下一瞬间,整个人仿若虚化了一般,瞬间消失原地,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水莲的后方,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什么!”王清菡大惊失色,这什么身法,简直快得离谱,远超她的想象。 王清菡急运真气,娇喝一声:“给我回!”那水莲竟在空中一折,如有灵性一般,逆转飞回,直追独孤行后心。 独孤行猝不及防,眼见水莲逼近,下意识想转身硬挡。 陈十三怒喝:“蠢货!”一股无形力量涌入,瞬间附身到独孤行身上,止住了他的动作,强行催动奇门八步。 独孤行身不由己,连续施奇门八步第二、第三、第四步。一瞬间,他身影闪烁,宛如瞬移,拖出道道残影,速度远超水莲。等他施展出第八步时,他就已经直突到王清菡身前。 “什么!”王清菡花容失色,独孤行突然间好像换了个人一般,速度快得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她慌忙凝气,企图再次出掌,然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给老子死!”陈十三借独孤行之口大喝,手中大河剑倏然出鞘,无拔剑之势,长剑如流水般出现在他掌心,寒光一闪。 啾~!一剑封喉! “不要!”关键时刻,侧方忽然飞来一朵水莲,正中独孤行腰侧。独孤行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身子如被炮弹击中般,横飞而出,重重撞上清虚台的石柱上,口喷鲜血。 “王清荷,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独孤行捂腰怒喝,抬头望向颤颤巍巍起身的王清荷。 王清荷摇着头,眼中泪光闪烁:“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看姐姐死去!” 此时此刻,就连独孤行也有些怒上心头,“你知不知道,她差点杀了你,你居然还对我动手!” 王清荷低头,泪水滴落青玉台面,“我知道……可她是我姐姐,我不能……” 王清菡看着自己的妹妹,心中百味杂陈,有惊愕,又有不甘。王清荷方才舍身相救,宁愿自己真气尽丧,也不愿让她命丧独孤行剑下。而自己在干什么,居然还想夺取她的白莲印。这姐妹情深,怎能让她不心乱? 可尽管如此,王清菡面子上仍硬撑着,冷笑道:“清荷,你还是这般心软,这便是你永远比不上我的地方!” 说完,她再度抬手,掌间水汽凝聚,化作一朵寒光闪烁的水莲,准备朝独孤行拍去,意图将他彻底斩杀! “姐姐,住手……求你了。”王清荷想要挣扎起身,死死地抱着姐姐的大腿。 王清菡充耳不闻,水莲掌力蓄势待发。 独孤行捂着腰,挣扎着站起身,盯着王清菡的动作,脑中飞快思索对策。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道士们的呼喝声:“王师姐,杀了他!” 独孤行回头一看,清虚台已经被包围,身后追来的道士越聚越多,现在形势已经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陈十三开口道:“拖住!我帮你打通天冲脉!” 陈十三的话给了独孤行带来了活下去的希望。 ...... 与此同时,莲云殿上空,白鹤真人盘坐云端,俯视莲山夜色。他身为山神,方才山中一切尽收眼底。清虚台的姐妹相残,方月楼的雷光惊山,他皆了然于心。 “唉,今天怎么出了那么多事。” 白鹤真人之所以没出手,皆因他无意中察觉到道君的气息就在附近,可无论他如何用神识搜寻,就是没有发现道君的踪迹,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出手。 忽然,一道青影踏空而至,落在白鹤真人身旁。 程玄清拱手行礼,恭敬道:“师父,我回来了。” 白鹤真人捋着胡须,慢悠悠道:“玄清,那几个叛徒抓到了吗?” 程玄清点头:“抓到了,林少衡等人已被押回牢里审问。如今只剩那名神秘少年,他现在在清虚台附近,我这就派人去抓他。” 白鹤真人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不必急着抓他。” 程玄清一愣,皱眉问:“师父,为何?那少年潜入道观,扰乱清虚台,定非善类,为何还要放他一马?若是他今天逃了,弟子恐其后患无穷啊。” 白鹤真人眯起眼睛,望向清虚台方向,淡淡道:“我没说要放他一马,只是...那小子不一般,贸然动手,恐怕可能会引来麻烦。” 程玄清皱眉,“师父,难道那少年身后还有靠山?” 白鹤真人没答,而是说道:“你随我去清虚台,劝他归降,或许能化干戈为玉帛。” 程玄清虽有疑惑,但不敢违师命,恭声道:“是,弟子遵命。” 话虽如此,但程玄清心中依旧暗自揣测:“那少年究竟何方神圣,竟然能让师父谨慎到如此地步。” 第515章 天雷引,壁障破。群人攻,英雄出!(上) 同一时刻,方月楼前。 李咏梅、潘乐阳、章文成和朱玲正齐聚一堂,低声商议。 潘乐阳抓着头发,满脸惊讶:“大姐头,你说的是真的?独老大他真来这座福地了?” 李咏梅点头道:“他就在莲花道观,我刚才才见过他。如今他正被道观的人追捕,处境十分危急。” 章文成皱眉,担忧道:“他不会又惹了什么大麻烦吧?” 李咏梅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但他绝不会无故生事,定是有人误会了,无论如何,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帮助他脱身。” 就在这时,朱玲突然凑到李咏梅耳边,小声道:“咏梅,或许独小子的身份暴露了。道家之人耳目众多,独小子逃跑得这么仓惶,可能是道观的人已经在下令抓捕他了,你现在这个时候出手不方便,还是人我来吧。” 李咏梅手指微微收紧,摇头道:“不会的,孤行他向来谨慎,身份隐藏这种事情,他应该不会出错。” 话虽如此,但李咏梅心中依旧隐隐不安。 章文成站在一旁,虽没听见二人的低语,却注意到李咏梅眉间那抹担忧。他的心像是被轻轻刮了一下,眼神黯淡,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他已经喜欢李咏梅许久了,可少女唯独对独孤行的情忠。 章文成知道,尽管他和李咏梅又说又笑,但二人之间的距离永远是那么遥不可及。最后他深吸一口气,似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化作了一声轻叹。 “罢了,咏梅,既如此,我与潘乐阳负责引开方月楼的守卫,你和朱玲去找独小子。” 李咏梅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感激:“文成,谢谢你。” 章文成摆手,强笑道:“无妨。这里还有其他同门师兄弟,我身为这次交流的领队,得留下来照应。咏梅,你放心去吧。” 李咏梅重重点头,与朱玲清对视一眼,推着轮椅,悄然地离开了房间。 潘乐阳拍拍章文成的肩,低声道:“书呆子,你可真大度。” 章文成只是笑笑,目送李咏梅的轮椅身影消失在竹廊中,心中五味杂陈。 ...... 另一边,清虚台上的气氛剑拔弩张。王清菡与独孤行对峙,身后是越聚越多的莲山道士,火光已经将清虚台照得通亮。 独孤行低声问陈十三:“现在怎么办?” 陈十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上清虚台!” 独孤行不敢怠慢,一个冲步就继续往楼台上冲去。 “哼,想逃?” 王清菡手掌一翻,掌心水莲祭出,直冲独孤行而来。 “把身体给我!”陈十三大喝。 独孤行几乎没有犹豫,再次交出了身体的控制,任由陈十三控制。 然而下一刻,陈十三却停下了脚步,站在台阶上,打算硬顶王清菡这一掌。 “找死!”王清菡见状,直接将水莲花操作到极致。 就在水莲要撞击独孤行胸口的那一刹那,陈十三突然手掌一接,“龙行天下第四式,海纳百川!!!” 下一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独孤行胸口突然发出一道亮光,随之出现的是一个如光球般的真气旋涡,旋涡与水莲中的白莲真气向交融,犹如被吸食一般,缓缓没入到少年的体内。 此刻,独孤行只觉的浑身剧痛难忍,仿佛全身经脉之间有股气煞在狂冲乱撞。 “他在干什么!” “这是什么邪术,居然能吸纳他人功法。” 台下的道士皆是目瞪口呆,就连台阶上的王清菡也被少年疯狂的举动所震惊。 “你疯了,居然敢当着我的面炼化我的水莲!!!” 说着,王清菡直接施展“莲花步”,直朝少年冲去。 “小四!!!” 一声令下,小四应声而出,一身黑金色的鳞片闪烁着微光,一股修气八境龙门境的威压席卷而来,犹如在世蛟龙般气息如渊。 “哪个家伙找我家主人麻烦!” 小四的出现,瞬间让全场鸦雀无声,就连准备冲上前去的王清菡也立即退下身来。 王清菡瞳孔一缩,“好小子,居然还藏了头蛟龙?!” 道士们一片哗然,有人吓得后退两步。 “这……这是蛟龙吧!” “蛟龙!难道是南方的妖界攻来了!” “他是妖人!他果然是妖人!” 苏清岚站在道士群中,眉头紧锁。这时他的小弟凑过来,低声问:“清岚兄,这少年是人还是妖?” 苏清岚摇头,沉声道:“我也不知道。”自从莲花道君来福地后,这里已经好久没见过妖物了。特别像独孤行这样的半人半妖,谁也没见过。 小四昂起头,吐出猩红信子,全身气息压得在场道士呼吸一滞。 “哼!”王清菡冷哼一声,强压震惊,掌中水莲再度凝聚,“我们人多,还怕你不成?” 就在此时,空中传来一道醇厚的声音:“都住手!” 众人抬头,只见白鹤真人乘着鲲鹏而来,程玄清御剑紧随其后。白鹤真人拂尘一挥,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落下,瞬间平息了在场中的骚动。 小四急忙退回独孤行身前,护住他的主人。 白鹤真人目光扫过台阶上的王清荷和王清菡,“清菡,你对你的所作何为还有什么辩解吗?” 王清菡脸色一白,掌中水莲散去,低下头:“师父,我……” 白鹤真人摆手打断她,转向独孤行:“少年,你为何潜入我莲花道观?” 独孤行还在吸收水莲掌的威力,根本无心应答,“前辈,我只是...”他说到一半,又突然不讲了,因为此刻,水莲已经完全没入少年体内。独孤行此时,已经来到了突破的最后关键一步。 白鹤真人只是冷笑,默默地看着,因为在他眼中此刻的少年犹如板上鱼肉,任他宰割。 这时,王清荷虚弱地开口道:“师父,他只是误入了福地,恰巧同我一路,与我一起...” 然她话还未说完,王清菡就反驳道:“师父,她在撒谎!她分明是想离开福地,叛逃莲花观!” 王清荷一时语塞。 “清菡,你给我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讲话!你偷学青莲观的禁术,我还未给你算账呢!” 王清菡一听,立马闭嘴了。 随后,白鹤真人往想王清荷,“清荷,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王清荷支支吾吾,最后还是没顶住压力,开口道:“师父,我……我只是想去福地外瞧瞧。” 程玄清叹了口气,缓缓道:“清荷,你若真想离开福地,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圣人今年已发了话,齐天山修行名额放行,你我二人皆在其中。这是天赐良机,你又何须大费周章,闹出此事端?” 王清荷低头沉默,她心中清楚,离开福地的念头并非真心向往外天地,而是为了逃避程玄清,逃避那“金童玉女”的命数。她从未想与程玄清结为道侣,更不愿舍弃清白与其双修。 在王清荷看来,强加的姻缘,根本就不是姻缘。不是靠自己修来的修为,根本就不是正道。齐天山的名额虽好,却永远不是王清荷想要的! 就在双方为这场闹剧议论纷纷之时,陈十三突然开口道:“臭小子,接下来是最关键的一步!还有小心那老头!” 独孤行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少年不解,为何陈十三会突然对白鹤真人如此戒备。 就在此时,话音未落,白鹤真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突然落到了独孤行手中的长剑之上,眼神瞬间一凝。 陈十三轻笑,在独孤行耳边道:“现在明白为什么了吧?” 独孤行瞬间冷汗直流。 白鹤真人不动声色,缓缓道:“少年,你既想离开福地,何不在此多留几日?莲花道观自会安排妥当。” 下一刻,陈十三突然大喝:“天雷起!!!” 煞那间,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打雷了!” 在场中的唯独白鹤真人看出了问题所在,“这小子突破居然引来了天雷!!!” 千百年来,这天下修行者突破时能引动天劫的,寥寥无几,除了那些突破飞升境的圣人,几乎闻所未闻。这是一座不被天道所注视的世界,眼前这小子,居然刚破六境就招来了天劫! 独孤行的这次突破,在白鹤真人这寥寥余生之中,几乎是闻所未闻。 “这...”白鹤真人几乎震惊到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这这这!此子断不可留!给我拿下他!!!” 白鹤真人一声令下,台下原本惊愕的道士们纷纷回神,一拥而上。 王清菡也急忙出手,双掌一合,水莲花再度凝炼而出。此时此刻,只要杀了独孤行,王清菡就能带罪立功,甚至可以把王清荷的叛徒身份坐实! 然而未等她动手,小四就怒吼一声:“死八婆,给我滚!” 小四一爪挥出,裹挟八境的龙气,狠狠拍向王清菡。王清菡猝不及防,身形如柳絮般倒飞出去,瞬间被拍飞数丈远。 与此同时,白鹤真人袖袍一挥,手中突然出现一枚玉印,为了彻底抹杀少年,这老山神居然祭出了“莲花山水印”。 “给我死!!!” 印上金光大盛,凝成一个巨大的“莲”字,宛如山岳压低,从天而降,直奔独孤行头顶镇去。 与此同时,一道天雷落下,直接给独孤行灌顶!!! “臭小子,给我顶住,生死存亡在此一举!!!给我定,齐身静心!!!” 咻!“静心”领域如同光波般瞬间扩散。 霎那间,以独孤行玉簪为中心方圆几里瞬间时空变慢了下来,陈十三以消耗自身神性为代价,给独孤行撑起了一片天!!! 第515章 天雷引,壁障破。群人攻,英雄出!(下) 一秒!!! 天雷如同狂龙般席卷全身,独孤行全身经脉瞬间闪雷劈得焦黑,一股难以言喻地疼痛席卷全身。 “啊啊啊!!!” 独孤行的双眼失去了天光,瞳孔也在此刻扩散,巨大的痛苦让他几乎休克。 第二秒!!! “静心”领域范围开始收缩,四周的时空也开始缓慢流动了起来。也就在同一时刻,独孤行的身形缓缓倒了下去。 陈十三现身,死死地抓住少年的衣领,“臭小子,你不能死!给我醒醒!” 然独孤行却如坠深渊,他的眼前白茫茫一片,在他的前方出现了一男一女,并肩前行。 “文龙,你觉得我们儿子能走多远的路?” “那家伙啊,走走停停,整天偷懒,估计也跑不远。” 就在这时,二人身后突然出现了一群道士,“妖怪,哪里逃!!!” “玉儿,快跑,带儿子离开这里!” 第三秒!!! 陈十三双手握拳,高高举过头顶,暴喝一声。 “你他娘的,给老子醒过来!!!” 话音未落,一记暴怒的重拳狠狠砸在独孤行心口。 “嗬——!“独孤行猛地倒抽一口气,心脏剧烈一跳,猛然睁开了眼睛。 几乎是同一时刻,时间恢复流动,那“莲”字金光轰然落下,威压之下,清虚台震起了万丈烟尘。 “师父成功了!!!” 正当所有人以为独孤行就这样被“山水印”镇压而去之时,一道金光突然玉印底下泄出。 “疯老头,你给我出来!” 啾嘣!!! 一道万丈的金光大斧头突然破空而出,伴随着还有那几乎癫狂的叫喊声。 “哈哈哈!砍砍砍!砍死你们所有人!!!” 莲花道君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中,被陈十三放了出来。此时的他,须发皆张,满目疯意,他被陈十三的酒池灌醉后疯狂,此时此刻表现地一展无遗。 莲花道君二话不说,直接施展法天象地,一座数百丈金光巨人拔地而起。金色斧光之下,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原本压在独孤行头上的“莲”字金印,瞬间被他硬生生顶开。 白鹤真人面色大变,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懵逼了,他怎么也没料到,他探寻出的道君气息居然就隐藏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少年体内。 未等他反应。 轰!斧光与金印相撞,爆发出惊天的巨浪,清虚台四周,树木、竹子尽数被席卷折断。一瞬间,清虚台附近山石崩裂,山体在震动,碎石头如雨点坠落崖间,仿佛就连天地都为之震颤。 清虚台摇摇欲坠,独孤行顾不得多想,借着乱势,不顾身上的伤势,将奇门八步施展到极致,修气六境的他如同闪电般直射清玉台顶。 王清荷瘫坐青玉台上,眼见独孤行远去,嘶声喊道:“带上我!” 然而,独孤行却充耳不闻,直接奔向高台。 王清荷气得大声哭骂:“姓独的,你这小人!你答应过我,带我走的!” 就在王清荷心如死灰之际,天边忽然飞来一只纸鹤,轻盈落在她身前。纸鹤折痕精巧,还有着一股淡淡的梅花香! 与此同时,独孤行仿佛受到了牵引一般,缓缓回过头去。 “还愣着干嘛,快跑啊!”陈十三怒喝。 “抓住他们!道君由我来压制!!!”白鹤真人亦是大喝,拂尘急挥,随即就在鲲鹏背上腾空而起,与发了狂的莲花道君斗起法来。 底下的莲山道士闻令,个个目瞪口呆,“什么,这个疯仙人是道君?” “还愣着干嘛,快抓住他们!!!” 在白鹤真人的一声怒喝之下,道士们才匆匆回过神来,一拥而上,直接朝着清虚台冲来。 “该死的!他们冲上来了!!!”正当陈十三准备附身于少年身上时,独孤行却已先动了起来。他突然折返,对着如潮水般涌上的人群,逆转势头,冲向还在往台阶上爬的王清荷。 程玄清见状,大惊失色,“贼人,大胆!” 王清荷也愣住,未料到独孤行竟会回头。独孤行右手一把扣住王清荷的手腕,左手顺势接住李咏梅的纸鹤,足下再起奇门八步,直接拽着王清荷往清虚台顶飞奔而去。 程玄清急了,居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抢人,“纳命来!” 程玄清直接提剑而上,企图阻挡独孤行他们的逃跑。然就在此刻,突然有一道白裙身影横空飞来,拦在了程玄清身前。 只见,王清菡满脸兴奋地指着自己眉心刚出现的红色印记,“玄清师兄,莲花印在我头上!我已练成《太素白莲诀》,现在我也是玉女了!” 程玄清一怔,顺眼望去,只见一枚白莲印刻印在王清菡的头上,熠熠生辉,那艳丽的红色和王清荷的莲花印如出一辙。随即他很快就发现,王清荷头顶上的白莲印已经淡去。 毫无疑问,此时此刻,两姐妹一盛一衰,命运宛如小舟翻覆那般,来了个生死转变。 此时此刻,程玄清居然犹豫了!!! 第516章 以死相逼 “玄清师兄!清荷背弃师门,私通外人,早已不配玉女之位。如今我已得白莲真气,正合道圣卦象,你我才是天作之合!别追她了,让她走吧!” 程玄清闻言,停下了脚步,他自幼与王清菡同修,情谊还算深厚,虽她也长得十分俏丽,但她与五行之水不和,因此不适合修炼《太素白莲诀》。 如今,王清菡虽然得了妹妹的白莲真气,那也不意味着她能修炼好《太素白莲诀》。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太素白莲诀》与《玄藕抱朴经》相辅相成,只要练成即可双修。 虽然王清菡可能不及她妹妹,但对程玄清来说,两者其实一样,只要习得了太素白莲诀,美貌只是其二。 王清荷冷笑一声,程玄清是什么人,她算是看透了。那个温润如玉的师兄,口口声声说“金童玉女”命定,却在姐姐亮出白莲印后,迟疑不前。这样的男人,不过是个趋利避害的伪君子罢了,比那些真小人还可恶。 独孤行拉着王清荷,几个起落,便跃上清虚台顶。 此时,台面一片狼藉,青玉地面龟裂,裂缝满地都是。中央的玉盆早已崩碎,澄澈的露水顺着裂缝流失,只剩几滴残液留在盆底。方才莲花道君与白鹤真人的一击,斧光金印交击,几乎毁了这飞升旧址的灵韵。 陈十三一看,糟了。这清虚台乃福地枢纽,靠玉盆露水接引天地灵气,方能开启传送。如今露水尽失,灵气涣散,恐怕再难以支持两个人的传送。 “独孤行,这清虚台没办法传送两人了,露水流失太多!把王清荷丢在这里,你走!” 王清荷虽不谙传送之术,却也看出端倪。她转头看向独孤行:“是不是……走不了了?” 独孤行沉默片刻,坦白道:“只能走一人。” “哎呀,你怎么告诉她!”陈十三有些恼火。 王清荷愕然,随即露出绝望的表情。她跌落五境,莲花印已失,将来或许能重修回来,但莲花观再无她容身之地了。她不想回到清风谷,过那日夜修炼、被禁闭的日子。 如今,姐姐背叛,师门不容,她已无路可走。 正当她心如死灰之时,独孤行突然开口:“你走吧,我送你离开。” “什么?”王清荷怀疑自己听错了,抬头看向独孤行,见他神色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陈十三也懵了,大喝道:“臭小子,你脑子坏掉了?你得听我的!” 他试图抢夺独孤行身体控制,然独孤行作为主人,意志死死压住陈十三的神识。 陈十三气得几乎咆哮:“你这疯子!你死了,谁来完成我的夙愿?你忘了,你现在是半长生体,死了,连投胎都投不成!你没有我,你啥也不是!!!” 独孤行摇头,“我知道,但我不能走,咏梅她还在这里。” 陈十三怒喝:“蠢货!她是齐静文名下的儒生,道观不会拿她怎么样!你留下来,就是等于送死!” 独孤行不答,目光落在清虚台下。下方,大批道士已涌上来,就连天上也是围得水泄不通。 此刻,独孤行无路可逃! “陈十三,算我求你,信我一次!” ...... 与此同时,方月楼方向,李咏梅推着轮椅,沿湖边小路折返。 朱玲紧随其后,“咏梅,你真信独孤行能靠那张小缩地符逃掉?那符不过闪烁几里,莲山道士遍布,他能跑哪儿去?” 李咏梅依旧往前,头也不回,“朱玲姐,我信孤行,他也信我。” 朱玲见她如此笃定,摇了摇头不再多言。她知道,李咏梅与独孤行之间的信任,早已超越常人,不需要一言一语就能传达。 ...... 与此同时,清虚台上。 王清荷眼看那群道士要一涌而上,她立即往前一站,持剑横在脖前,以死相逼。 “别过来!要不然我要自杀了!” “这...”台下数十道士围成半圈,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苏清岚站在最前,就劝道:“清荷师姐,你何必如此?玄清师兄都说了,只要你放下剑,什么都好说。” 道士们纷纷附和。 “是啊,清荷师姐,回头是岸!” “师姐,我们抓的只有那妖人,莫要自误啊!” 但王清荷依旧不为所动,“别过来!再近一步,我真要动手了!” 道士们面面相觑,不敢妄动。王清荷虽跌落五境,但她依旧是道观的玉女,无人不知,无人不敬。 与此同时,独孤行正手持“金文笔”,在清虚台崩裂的青玉地面上勾画符箓。笔尖游走,符纹成形。真正运笔的并非他本人,而是陈十三。 “臭小子,你最好说到做到,要不然就别怪我把你给反噬了” 独孤行坚定道:“放心,我以我的人性作担保!” “哼!最好是这样。还有,以后你得多花点时间学学符箓了。” 独孤行苦笑,“你还真有闲心教训我啊。” 陈十三哼了一声,“画好了,你要想清楚了?真要把这次机会让给王清荷?我再劝你一句,君子不立危墙,你没必要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独孤行摇摇头,“如果只有我一人,我或许会听你的,但咏梅还在这,我……” 陈十三叹了口气,莫名道:“果然是她影响了你。哼,我还是更喜欢白纾月一点。” 独孤行苦笑:“因为你有一半是陈天星的缘故吧?” 陈十三不置可否,“好了,等会儿听我的命令催动阵法。” 独孤行收回身体控制权,抬头看向王清荷,“准备好了吗?” 王清荷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你真不走?你……” 独孤行却打断道:“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王清荷直视他的眼睛,“真的?” 独孤行淡然一笑:“王姑娘,你现在除了信我,也没别的办法吗?” 王清荷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程玄清试探着靠近清虚台,动作极其细微不易察觉。 小四咆哮一声,瞬间拦住程玄清去路,“臭小子,你想干嘛!” 王清荷也反应过来,大喝道:“别过来!我不管你是谁!” 程玄清皱眉,停下脚步,“清荷,你真的要如此绝情?师父为栽培你,耗费多少心血,你知道吗?你怎能忍心让……” 他话未说完,王清荷就冷笑地打断道:“栽培?哈哈,从小到大,我刻苦练功,不是为做你们的棋子!不是为壮大莲花观!我修行是为了我自己,是为的是成仙!程玄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修《玄藕抱朴经》,不就想借助《太素白莲诀》的白莲真气提升修为,不也是为修道成仙?口口声声为了道观,其实一心只想飞升,你有何资格指责我?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王清荷的话如字字珠玑,程玄清听得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王清菡见状怒斥:“王清荷,你胡说什么!证道自当双辅双成,独力成仙,你痴人说梦!你不想留在道观就给我滚!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地妨碍我们抓人!” 第517章 王清荷飞升 眼看天上的战斗越演越烈,陈十三提醒道:“别听他们扯了,再不走,没机会了。” 独孤行点头,不再迟疑,站到法阵中央,双手结印,低声念起清虚台启动咒语:“天清地灵,飞升无极。玉露引路,星河通途。乾坤倒转,破虚而出!给我启!” 咒语声起,残存的玉盆露水泛起微光,似与天地共鸣,字字如玉落清泉,回荡在清虚台上。 程玄清大惊,失声道:“他怎会启动咒语?快阻止他!” 四周道士闻声,齐齐涌上。 “别让他启动法阵!” 然而咒语声刚落,一道光柱自天际冲下,刺目耀眼。光柱正中清虚台,与玉盆残存的几滴露水相呼应,灵气激荡,灵台四周卷起气浪。 一瞬间,天地宛如白昼降临,清虚台发出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整座莲山! 在场的道士们的看呆了,“这...这就是飞升之门!!!” 正在与道君缠斗的白鹤真人,见状怒不可遏:“程玄清,你们在干什么,快阻止他!” “哈哈哈!砍死你!砍死你们这些要飞升的蝼蚁!!!”莲花道君似乎被突如其来的白昼刺激到了,手中金光巨斧飞出,直取清虚台。 “该死,道君,你给我醒醒,那可是清虚台!”白鹤真人直接腾空而起,手掌山水印丢出,“大莲山水印!!!” 一只金光大手冲天而降,手中拿着金光大印冲天而降,两道金光接触的瞬间,一个巨大的球形气浪向四周袭来。 “救命!啊!!!”底下道士直接遭殃。 眼看气浪扑面而来,独孤行一把拽住还在发愣的王清荷:“走你!“ 他猛地一甩,王清荷整个人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撞进那道从天而降的光柱里。霎时间,她的身体变得轻若鸿毛,身影也开始模糊,随着光柱缓缓升起。 王清荷望着低下以一敌百的少年,眼泪夺眶而出,“姓独的,我还不知你名字!” 独孤行背对她,面对蜂拥而来的道士,仰天哈哈大笑:“记住了,我是人!我的名字叫做独孤行!!!” “我会记住你的!!!”王清荷还想说些什么,光柱就突然猛地收缩,裹着她冲天而起,直入云霄,转眼就消失在茫茫夜空中。 莲山脚下,福地百姓仰望着那道天际白光,看着那白光中翩然身影,纷纷惊呼。 “又有人成仙了!” “莲花道君没骗人,修道真能飞升!” “快去道观烧香,求真君保佑!” “我儿明年也要拜入莲花观!” “这莲山真是仙家宝地!” 一时间,喧声四起,福地百姓对莲花观的崇拜如潮水般高涨,福地民心沸腾,可以预见,从今往后,莲云殿的朝拜者将会络绎不绝。 然而,人群之中却有人在喃喃自语:“一群蠢货!” ...... 气浪横扫而过,清虚台下站着的道士们全被掀飞出去。只有靠近台顶的几人,靠着飞升时散发的威压抵消了冲击,还能勉强站稳。至于其他人,早不知被震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程玄清一看,王清荷被光柱裹挟冲天而去,彻底消失在夜空,怒火瞬间涌上心头。他盯着独孤行,满是阴沉和愤怒。 “臭小子,你毁我道侣之缘,今日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他双手掐诀,名为“镇妖”的桃木剑腾空而起,悬于身前。 程玄清低喝一声:“玄藕剑诀——无影双生!” 只见一道虚影缓缓在他身后凝结,那模样与他一模一样,手持青光剑,剑意可随本体心念而动。 此乃《玄藕抱朴经》练到至极的莲藕虚影,攻守兼备,虚实难辨。 虚影剑光一闪,直冲而上,本体则持剑侧攻,封死独孤行的所有退路。 小四咆哮一声,挡在独孤行身前:“给我滚!”它张口喷出一道炽热吐息,以高击低,逼得程玄清虚影一滞,周围道士纷纷后退。 “快把身体借给我!!!” 独孤行立马会意,陈十三立即接手,控制着独孤行的身体硬接程玄清的木剑。 木剑刺入少年肩膀,程玄清冷笑,“区区大湖境也敢接我剑气!” 正当程玄清准备一剑横划,直接贯穿少年的身体之时。 陈十三突然大喝:“海纳百川!!!” 和之前王清菡一样,独孤行的伤口处突然出现一个光华旋涡,死死地吸附住了程玄清的长剑,原本剑气上的迅速流逝。 “什么!!!” “启龙式!!!” 陈十三直接将吸收掉的剑气凝聚在拳头之上,一拳轰出,紧接着又是一拳一拳,又一拳!!! 独孤行的拳头快如暴风,打得程玄清连连后退,最终他不得已丢下长剑,急身退去。 “噗!!!”程玄清刚后退,独孤行就口吐鲜血。 “臭小子,你修为太低了,想要吸纳龙门境修士的剑气,还是太勉强了。” 独孤行苦笑,毕竟程玄清比他高两境,他能扛住一剑不死,已经算很好了。得亏陈十三会些奇奇怪怪的功法,要不然刚才那一剑,足够他饮恨西北了。 陈十三虚影浮于独孤行身侧,“这局面,你打算怎么破?靠那小缩地符逃命?” 独孤行却摇了摇头,“我现在只能信咏梅了。对了,你能帮我激怒莲花道君吗?让他再疯一点。” 陈十三挑眉,嘿然道:“你这小子,还真不怕死。” ...... 与此同时,方月楼高台上,李咏梅趴在露台边,双手沾满墨汁,飞快地在青石板上书写符咒。露台中央,一方玉盘盛着夜雾凝成的露水,散发淡淡清气。 朱玲站在一旁,满脸疑惑:“咏梅,你这是做什么?” 李咏梅没说话,只是专注运笔,额间汗珠滑落,裙角已染满墨迹。 章文成站在几步外,也是一头雾水,转头问朱玲:“她这是在画啥?你知道吗?” 朱玲看着李咏梅满手的墨汁,摇摇头:“我哪明白,她又没说。对了,你确定那些道士上不来楼顶?” “放心,我刚才绕了一圈,发现那些道士都去清虚台那边了,压根就没人理会我们。” 朱玲放心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李咏梅突然停笔,大喝道:“朱玲姐,快抱我去北边的石台!” 朱玲愣了一瞬,随即点头,二话不说抱起李咏梅,足尖轻点,飞身朝北边石台奔去。 那石台高出露台数丈,四周无栏,风声呼啸,可以俯瞰整个莲山的夜景。然而李咏梅却无心观赏,只顾得趴在上面,继续书写墨文。 第518章 大局已定? 清虚台上,局势愈发混乱。 程玄清看着独孤行突然自言自语,不禁警惕了起来,转头对王清菡、苏清岚二人提醒:“大家小心,这小子的功法十分诡异!!!” 然下一刻,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陈十三突然腾空而起,悬浮在半空之中,对着天上狂笑的莲花道君大喊道:“道莲!圣人们早就抛弃我们了,我们不过是浩然天下的一介散修!!!” 独孤行诧异,因为陈十三用的不是本音,而是用仿音符模仿的一名女子。 莲花道君闻言,猛地回过头来,只是愣了一息,就突然变得双目赤红,双手抱头,仰天狂啸:“你胡说!你胡说!圣人怎会弃我等而去!” 他目眶赤红,须发乱舞,抓着手中的巨斧,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胡劈乱砍,巨斧犹如霹雳雷霆,一斧落下,直接拦腰斩断了通往清虚台的山道。 嘣!一声巨响,山石崩裂,无数道士从悬崖滑落,跌落崖底。 白鹤真人见状大惊,“该死!玄清,快擒住那小子!其余人,快随我结护山大阵!” 此时此刻,白鹤真人已经没办法留手了,莲花道君已经彻底陷入疯狂,无论是谁,见了面就砍。他已经打算召集全宗的道士一起,与莲花道君来一场生死决战。 苏清岚一听,心底慌乱,面对十二境的莲花道君?那还不如对上独孤行和小四,反正台上就剩下他们几人。他当即请缨:“玄清师兄,我来助你!” 王清菡亦上前,“玄清师兄,我也来助你一臂之力!” 独孤行扫视三人,程玄清八境巅峰,苏清岚与清菡七境,另外还有一个七境的莲藕虚影。 正当他考虑对策时,陈十三沉声道:“用龙瞳吧,你现在没退路了。” 独孤行点头,闭眼片刻,再睁开时,眼珠缓缓转为金黄,瞳仁如把利剑,散发出森然的威压,仿佛蛟龙苏醒,气息凌厉慑人。 “这...这是龙眼!!!”程玄清一见,震惊无比,这不是圣人所说的孽种吗?怪不得自己的师父下令要生擒于他! 王清菡微微后退了半步,“玄清师兄,清荷果真叛师,竟然与这孽种勾结!” 独孤行冷笑打断:“闭嘴!你这个恶毒女人,你谋害王姑娘,哪有资格论她是非!你连做她姐姐都不配!” “你!”王清菡气得脸都涨红了。 独孤行当即小声与小四传话:“小四,我和那男的打,其余人能帮我拦住吗?” “是包括那虚影吗?”小四低声问,蛇眼微微转动。 独孤行点了点头,“只能拼命了。” 小四回头看向独孤行,眼中金光流转。 “那好,谁叫你在那条阴沟里救过我一命呢。” 独孤行闻言,淡淡一笑。 程玄清见他们低语,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脚下轻轻一点,身形向前冲去,双指向前一划,向着独孤行打出一道剑气。 剑气未至,气势已来,八境修为尽显无遗。 独孤行急忙举起大河剑迎敌,剑身与剑气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交鸣声。然而,八境与六境的差距如同天堑,程玄清的剑气如巨浪拍岸,独孤行只觉一股巨力涌来,整个人连同大河剑被震飞,重重砸在清虚台的玉石柱之上。 “好强的剑气。” 如今陈十三离体,他没办法让其附身,唯有靠着自己的硬实力与对方对战了。 程玄清急忙收回地上的“镇妖”,未等独孤行喘过气,他就冷哼一声,第二剑横扫而出,直取独孤行咽喉。 独孤行忍痛翻身,施展奇门八步,身形一闪,堪堪避开。身后那根青玉柱却未能幸免,被剑气拦腰斩断,轰得一声倒塌,尘土飞扬。 程玄清略感意外,“这什么身法,居然这么快!” 尽管程玄清未入金丹,但他依旧是练气期的顶峰,龙门境的的实力岂容小觑,他见独孤行立足未稳,瞬间欺身而上,手中镇妖剑不再遥发剑气,而是直刺而来。 独孤行急忙横剑抵挡,两剑相交,火花四溅。 “呵呵!”伴随着程玄清的一声冷笑,镇妖剑上附着的镇妖之力,顺着剑身传来。 一瞬间,独孤行只觉得程玄清挥来的“镇妖剑”沉重异常。他手臂一麻,大河剑被程玄清从下往上挑飞,划过一道弧线,插在青玉台的裂缝之中。 程玄清眼中寒光一闪,镇妖剑顺势刺向独孤行丹田,想要一击废其修为。 就在剑尖即将触及独孤行衣袍的刹那,清虚台地面突然剧烈一震,剑锋微微偏移。 只是这一下,独孤行抓住这瞬息空隙,心念一动,施展“君子剑诀”第一式“藏器与身”。原本插在地上的大河剑瞬间化作一道剑气,转眼间回到他手中,凝聚成形。 独孤行挥剑一挡,堪堪将镇妖剑打偏。 然而程玄清的剑虽偏了方向,却仍以迅猛之势刺中他的左肩。 下一刻,剑身符力爆发,独孤行只觉肩膀如被千斤压下,经脉被巨石阻塞,一股难以言喻的封印之力直钻心头,大河剑险些再次脱手。 “齐身静心!” 幸好在危机关头,陈十三借助玉簪施展出了“齐身静心”。 周围的一切仿佛慢了下来,空气变得粘稠,周围人的动作、程玄清的剑势都如陷泥沼。 陈十三见状,急忙喊道:“臭小子,快拉开距离!这里死伤太多,齐身静心撑不了多久!” 独孤行强忍肩头剧痛,脚下奇门八步再起,身形向后掠出数丈,鲜血从肩头喷涌,染红半边道袍。 下一刻,时间恢复流动。 程玄清微微一怔,心中暗道:“这小子怎么回事,身法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迅速?” 独孤行喘着粗气,心中焦急万分。对方仅用了三剑,自己便险些丧命,再这样斗下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 另一边,小四以八境威压对战程玄清的七境虚影以及七境的王清菡。他蛇尾横扫,连续吐息,逼得二人连连后退。 “不行,我得快点去帮玄清他拿下这妖孽!” 王清菡趁机凝聚水莲掌,然小四根本不给她机会,一爪拍去,王清菡刚凝练出来的水莲就应声碎裂。但王清菡也不是吃素的,她反手就是一掌,幸好小四皮糙肉厚,只是被她打飞了数米远。 就在此时,一直引而不发的苏清岚突然拿起玉笛,吹出一道音波,正中了小四的腰部,逼得它还未站稳身形,就被震飞出去,最后退到独孤行身旁,才堪堪停下。 “主人,不好打啊!” 独孤行也心中着急,“咏梅,快点啊,我们快撑不住了!” 清虚台上的风越刮越烈,就在此刻,天边传来一声震天巨响,天空之上居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山峰。 “怎么回事?” 独孤行抬头望去,只见白鹤真人站在鲲鹏背上,手中掐诀,莲云殿前的青铜鼎应声而起,随即在迎风迅速涨大,化作一方山水虚影。 虚影间隐约可见小溪河流,莲山的的威压犹如水波般向着四周扩散。 “百莲护山阵,给我启!” 数十名道士闻声,迅速散开,站定各自的方位,手中木剑齐举,然后猛得插入地里,引动地脉灵气。 “坤字就位!” “乾字就位!” “巽字就位!” 各个弟子就位后,护山大阵正式启动。 刹那间,整座莲山都在微微震颤,清虚台上空凝聚出的莲山虚影,向着莲花道君的法天象地压去。 此时莲花道君的法天象地,还在挥舞着巨斧,突然仰头瞧见莲山虚影下方的金光大字——“镇”。随即道君像是被激怒了一般,仰天怒喝:“尔等敢镇我!” 法天象地双手举顶,硬生生将虚影顶起。 白鹤真人见状,再次丢出手中的山水印。 “给我镇!!!” 莲山山水印与护山大阵相辅相成,威力无穷。莲山虚影重重落下,压得莲花道君的法天象地都双膝微弯,巨躯摇晃。 “啊啊啊!全部给我死!!!” 突然莲花道君目露疯狂,竟将手中巨斧猛地掷出,斧光如彗星划破夜空,直奔清虚台! 独孤行头皮发麻。程玄清、王清菡、苏清岚皆惊呼失色:“不好,快躲!” 陈十三也急喝:“臭小子,快跑!” 独孤行心念急转,奇门八步瞬发,拼了命地往清虚台下去。饶是如此,道莲一斧落下,清虚台的玉砖应声粉碎,那巨大的金光大斧头就这样硬生生地嵌入石台之中,原本登台的玉阶皆被粉碎。 独孤行和小四被斧头掀起的罡风吹飞,狠狠地撞在清虚台边上的石柱,口吐鲜血。 程玄清却反应迅捷,急忙动用身法跳落清虚台,堪堪避开刮来的罡风。然而其七境的莲藕虚影就没那么好运了,直接被罡风正面击中,瞬间溃散。 而王清菡与苏清岚身法不俗,而且也不再玉顶,各自跃开,顺利地逃过一劫。 尘烟散尽,清虚台中央赫然出现一道深逾数丈的大裂缝,而那原本的金光大斧也开始慢慢消散。 独孤行挣扎起身,心情直接沉入谷底:玉盆已毁,残露尽失,这清虚台恐怕再难驱动传送。更糟的是,天上战局已定。莲花道君被金光“镇”字死死压住,匍匐在地,动弹不得。 莲花道君被制,台下道士的目光马上齐刷刷转向独孤行。 “妖人,束手就擒吧!!!” 这下惨了,疯老头倒了,独孤性真的就是孤军奋战了。 “主人,接下来怎么办?”小四靠近少年,低声问道。 独孤行苦笑出声,吐出两个字:“等死。” 陈十三一听,立即破口大骂:“独孤行,你叫我信你,你现在却说要等死?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 这时程玄清踏前一步,冷笑道:“大局已定,束手就擒吧,免受皮肉之苦!” “不,我还有希望!” 独孤行重新站回玉盆前,缓缓闭上双眼。他双掌缓缓推出,掌势如龙盘旋,八卦掌法随性而出,一股游龙真气护住心脉。 “游龙回生?” 陈十三皱眉,他知道,独孤行这次真的要破釜沉舟了,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陪你疯最后一把。记住,我现在的神性还能支持一次‘齐身静心‘,如果这次再不出现转机,我就只能反噬你的人性了。” “谢谢你相信我,十三。” “......” 第519章 绝地翻盘 程玄清见独孤行突然原地打起了拳法,立即警惕起来,“这小子在干什么?身负重伤,竟还有闲心耍拳,莫非又在拖延时间?” 程玄清抬头望向天边,他的师父白鹤真人正全力催动护山阵,压制莲花道君,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分身。所以到头来还是必须他们三人解决这场闹剧。 不过程玄清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从刚才开始,独孤行的身体已经接近大限。他不可能再有余力与他们对抗。于是他转头对王清菡与苏清岚低声道: “等会儿我先出手破他招式,你们再补一击,务必一击拿下!记住,留他一命!” “知道了,师兄!” 王清菡与苏清岚点头,各自准备。王清菡手掌微合,水莲花隐隐凝聚,苏清岚则偷偷抽出腰间的玉剑,蓄势待发。 程玄清不再迟疑,足尖一点,身形向前冲去,手中“镇妖”桃木剑青光大盛。他已见识过独孤行奇门八步的迅捷,此番出手便是全力,剑气如江河奔流,八境修为尽数倾泻。 独孤行横大河剑于胸前,但体内“游龙回生”依旧未停。 程玄清一剑落下,独孤行根本抵挡不住,剑气碰撞的瞬间,大河剑便发出一声轻鸣,独孤行整个手臂被压得一沉,单膝一屈,重重跪在地上。 程玄清的长剑嵌入了少年肩脖之间,一时间大量的鲜血从伤口处喷发而出,染红了独孤行的衣服。 “孽种,还想挣扎?束手就擒吧,你已经没机会了!” 程玄清的镇妖剑压向独孤行肩头,欲将他整只右臂砍下来。 “给我滚开!!!”小四见状咆哮,扑上前救援。然王清菡早有准备,她从袖中甩出一根金光闪烁的捆仙绳,用尽浑身力气缠住小四四肢。 “师兄,快拿下他!!!” “死八婆,给我滚开!!!”小四怒吼,一爪子拍了过去。 就在这时,“师姐,我来助你!”苏清岚冲到王清菡身前,玉剑一挡,竟硬生生地帮王清菡挡下了这一击。她的身形被拍飞出去,直奔独孤行的方向。 王清菡趁机死死地抓住绳子不放,顺势贴了张镇妖符在绳索之上,封印之力顺绳而上,绳子越收越紧,小四竟一时间无法挣脱。 “孽种,放弃吧!你这种人,活在世上也是多余的!” 程玄清冷笑,镇妖剑缓缓下压。 “放弃?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狗,给我滚!!!” 独孤行破釜沉舟,直接不顾程玄清手中的长剑,身体顶了上前,一刹那,长剑贯穿肩头,独孤行贴身程玄清,左手虚空一抓。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一道无形的剑意在少年左手之中汇聚,迅速凝实成一把乌黑光亮的魁木剑。 “疯子!” 程玄清彻底慌了神,然少年却义无反顾,直接一剑捅了过去。 眼看长剑就要刺穿自己,程玄清竟使出了下作手段——他左手猛地一抓,正好拽住倒飞过来的苏清岚。苏清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扯到身前,活生生当了人肉盾牌。 “师兄你!!!” 独孤行一剑刺出,剑身裹挟凌厉剑意,自苏清岚胸口灌入,直接在他的后腰捅出。 “啊!”几乎同一瞬间,苏清岚的一口鲜血喷到少年的脸上,她为了自保,手中玉剑也顺势没入独孤行胸口。 独孤行闷哼一声,口吐鲜血。 “这...” 在场的所有人都望向了独孤行的方向,就在此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独孤行的衣袖中突然飞出一只纸鹤,散发淡淡白光,直奔清虚台中央的玉盆。 “这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刚才的一幕给震住了,竟无一人出手阻拦。 纸鹤碰触玉盆的一刹那,白光一闪,大量清澈的灵露竟凭空涌现,那泉水澄澈如星河倾泻,转眼间便浸透了碎裂的玉盆残片。 “这是方月楼的月华灵液!!!” 待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只听一声怒喝:“陈十三,就是现在!!!” 下一刻,“齐身静心!”陈十三的声音骤然响起,声音响彻夜空!!! 霎那间,天地仿佛陷入了寂静,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独孤行的鲜血、苏清岚的惊呼、程玄清的卑鄙、王清菡的动作皆慢如蜗牛。 齐身静心仅能维持一息,陈十三几乎没有犹豫,大喝清虚台启动咒语:“天清地灵,飞升无极。玉露引路,星河通途。乾坤倒转,破虚而出!” 咒语声落,破碎的清虚台突然剧烈震动了起来,玉盆涌出的露水泛起微光,与天际降下的光柱相呼应。光柱笼罩,灵气激荡!比王清荷传送时更为猛烈,清虚台发出的光芒彻底照亮了半座福地。 恰巧此时,东边初阳升起,与冲天而降的白光交映,天地白昼降临! 光柱笼罩清虚台,独孤行、小四、程玄清、苏清岚、王清菡身影皆变得虚幻。清虚台不堪重负,玉台上的裂缝迅速扩散,玉台的周围的石柱全部崩塌。 “给我启!”伴随陈十三的怒吼,光柱猛然收紧,灵力彻底爆发。 也在此刻,齐身静心的效果消散。 白鹤真人见状,惊呼:“不好!给我拦住他们!” 整个反转发生得实在太快了,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哈哈哈!”陈十三附体于独孤行,随着光柱冲天而起。他俯视台下莲山道士,耳边风声呼啸,忽然觉得胸中豪情万丈,诗兴大发,借独孤行之口,朗声吟道: 清虚台上月华满,玉露星河破九关。 年少意气冲霄汉,心藏侠义傲群山。 莲花仙踪今何在,道士空嗟命未还。 飞升一道金光现,踏破凡尘入九天! 诗声清越,响彻整座莲山。 莲山附近的百姓皆是仰头观望。 “快看快看!又有人得道成仙了!” “莲花道君真乃圣人啊!” “我也要入道,我也要成仙!” 下方莲山道士仰望白光,无不惊愕无言。 就当众人以为他们就会这样离去之时,陈十三突然止住笑声,冰冷的话语传遍了每个人的耳朵。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该死的人,必须给我死!!!” 下一刻,他控制着独孤行的左手,猛地一推,魁木剑居然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贯穿苏清岚,从后背飞跃而出,直取程玄清咽喉而去,刚从\"静心\"状态脱离的程玄清根本来不及反应,当场被利剑穿喉,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被斩杀。 “不!!!”王清菡的悲吼响彻天际。 下一刻,光柱收缩,众人冲天而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第520章 飞升失败 与此同时,方月楼北石台上,李咏梅停下手中墨笔,望着清虚台方向那道如星河倒挂般冲天的白光,轻叹一声。 她知道,孤行已经走了。 朱玲站在旁,见她那惆怅的表情,低声问道:“咏梅,你真舍得让他这样走了?” 李咏梅苦笑,摇了摇头:“不舍又能如何?不过这一次见面,但我已经很满足了。”她轻轻摸了一下额头,眼中藏着一丝期待,“我知道,我们定会再见面的。” 章文成站在石台边缘,望向李咏梅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他强颜欢笑,打破沉默:“咏梅,接下来如何?你方才这符阵动静太大了,白鹤真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李咏梅转过身,抱歉道:“对不起,连累你们了。 潘乐阳哈哈一笑,“大姐头,你说啥呢!有齐先生在,莲山道士还不敢动我们!” 章文成还是有些担心,沉吟道:“但愿如此。”他看向李咏梅,欲言又止,“咏梅...算了,我先去安抚同门师弟,免得他们担惊受怕。” 李咏梅颔首:“有劳文成兄了。” 章文成摆摆手,“小事而已。” 随后他转身离去,背影略显落寞。 章文成走后,朱玲忽然问道:“咏梅,那些夜袭你的人是谁?你知道吗?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李咏梅摇头,思索道:“我也不清楚。但最近莲花道观好像不怎么太平,清虚台又毁了,一时半会儿我们可能没办法离开这里,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里,大家小心为妙。” 朱玲点头,环视夜色,低声道:“既然如此,咱们得好好规划规划了。” 李咏梅重重地点了点头。 ...... 清虚台前,白鹤真人看着满地裂缝与崩碎的玉盆,摇头叹息。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莲花道君。 道君额上“镇”字已渐渐淡去,此时此刻,他正如恢复常人一般坐在山石上,默默饮酒,整个样子看上去似乎都老了十几岁,十分沧桑。 白鹤真人打破沉默:“道君,你这次可真是闯了大祸,清虚台差点被你全毁了。” 莲花道君苦笑,“唉~,莲山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白鹤真人叹气,“你能回来就好。只是……”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显得有些犹豫。 莲花道君见状示意道:“没什么不可讲的,有什么就问吧。” 白鹤真人清了清嗓子,“道君,那小子真的是圣人口中那陈妖人的徒弟?” 莲花道君只是轻轻点头,并未多言。 白鹤真人皱眉,又追问:“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他是怎么进福地的?” 莲花道君这时却突然含糊其词了起来:“他手上有一咫尺物,把我吸进去了,我一直被困在里面。至于他怎么进来的,我不太清楚,或许福地里还其他飞升台吧。” 然而白鹤真人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其他飞升台?我觉得不太可能,我在福地里已经待了百余年之久,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第二飞升台,哪怕是青莲教时期,也不见白莲观和青莲观他们有发现。所以,道君,我怀疑是...” 白鹤真人正要说下去,莲花道君却出言打断:“莲山,罢了,别说了。” 白鹤真人察言观色,沉默片刻后又说:“那此事是否要上报给圣人听?” 莲花道君摇了摇头,“先别说,如今清虚台损害了,你也没办法将消息传出去。” 白鹤真人点头,不再追问,转而说道:“行,既然道君你回来了,不如随我去看看那几个新来的儒生。我倒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家伙出手救那妖人的,就算他们是儒家的人,也轮不到在咱们的福地里撒野!” 莲花道君挑眉,饮尽壶中之酒,起身道:“也好,走吧。” 两人并肩下山,只留下清虚台一片死寂。 ...... 与此同时,另一边。 陈十三看着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独孤行,摇了摇头,“啧,失败了吗?还真是倒霉。” 就在方才,清虚台崩塌的刹那,陈十三拼尽全力启动飞升仪式,试图带独孤行和小四二人一同离开此地。 谁料到,由于清虚台损毁太严重,外加玉盆露水突然溢满,导致灵力失衡,传送失败。 不过幸运的是程玄清、王清菡倒是被光柱带走了,而且小四也没有被分离,玉簪也成功传送过来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意外之喜吧。 总之,独孤行没能“得道成仙”,依然留在这片福地。 这时,陈十三瞥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苏清岚,不禁皱起眉头。 “这家伙怎么也跟着穿过来了?难道是因为长剑将彼此相连的缘故?” 此刻苏清岚满身血污,气息也十分微弱,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对此,陈十三并没打算怜悯,扭头对孟怀瑾说道:“臭小子,把他衣服扒了,值钱的东西留下。” 孟怀瑾吓得一哆嗦,四下张望,“谁?谁在说话?” 陈十三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你爹我说话!快点,别磨磨蹭蹭!” 孟怀瑾十分害怕,就在刚才,他还在田里偷懒睡觉。突然间,就被人抓了出来,而且还丢到了两具“尸体”的身旁。 那个时候,孟怀瑾都吓尿了,幸好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其中一人是独孤行,这才从惊吓变为慌张。 陈十三见孟怀瑾这胆小鬼还敢过去,就凑到他耳边吹阴风:“小子,你在不动手,我就要上你身了...” “噫!!!”孟怀瑾吓傻了,他哪敢不听?只能硬着头皮,蹑手蹑脚凑到苏清岚身旁,伸手去摸他身上的值钱物件。 “动作麻利点!”陈十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显得十分嫌弃,“那玉箫不错,收好!再看看他身上还有啥,等等那里还有个衣兜呢,把手伸进去...” 孟怀瑾一边摸索,一边颤颤巍巍:“救命啊,活爹你快醒啊,有鬼啊!” 陈十三懒得理他,正要再催,孟怀瑾突然原地蹦起来,哇哇大叫:“他!他……” “他什么他?大呼小叫的,能不能有出息一点?”陈十三没好气地回道。 然而孟怀瑾却死死低指着苏清岚的下身,结结巴巴道:“他……他没小弟弟!” “啥?”陈十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把衣服全扒了,让我瞧瞧怎么回事!” 孟怀瑾脸色一红,支支吾吾道:“这……不太好吧?” “怕什么!你没见他的喉结吗?一看就知道是男的,我怀疑他就是男的,只不过那玩意被割了!赶紧的!” 对于割礼,陈十三见怪不怪,虽然在这座天下并不常见,但并不代表没有。在隋国,宦官他就见过不少,至于六国有没有这种制度,这很难说,毕竟给这天下传道授业的都是天外之人。 孟怀瑾没法子,只好咬着牙扒了苏清岚的衣服。可刚扒完,他整个人僵住,嘴里嘀咕:“这……这啥玩意儿?糟了糟了,她醒来后,不会打死我吧!” 陈十三扫了一眼,直皱眉头。 苏清岚的身体,阴阳共存,不男不女,竟然是罕见的“阴阳双生体”。“阴阳双生体”体征模糊,不男不女,因为其体态怪异,常被世人视为异类,因此又俗称“阴阳人”。 陈十三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阴阳人,果然是个怪胎。难怪这家伙遮遮掩掩,就算是女子体态,也要装成男的。” 孟怀瑾低头瞧着地上昏迷的独孤行和苏清岚,抬问道:“鬼大爷,那现在咋办?” 陈十三沉吟片刻,突然阴笑一声,“先留着,这阴阳人或许还有点用。去,把两人搬进玉簪,我来处理伤口。” 孟怀瑾点头,伸手取下独孤行头上的玉簪,按陈十三的吩咐,将二人拖进了玉簪空间。 孟怀瑾将二人平放在白石地上。 陈十三来到两人身旁,挥手召来一群文字小人。 文字小人儿蹦跶着从虚空中跑了出来,围着二人团团转。 “干活了!把这俩人的伤口包好,特别是那臭小子,小心一点,他这次实在伤得太重了。” 文字小人儿们吱吱喳喳,像是听懂了命令,立马分工合作,手持针线与草药,开始为两人包扎。 独孤行胸口被玉剑洞穿,除此之外,他两个肩膀也各中一剑,伤势可以说十分严重。但幸好苏清岚那临时的一剑没有伤到心脏,外加有“游龙回生”护住心脉,他现在还能吊着一口气。 文字小人先以天湖之水洗净血污,再将研磨成粉的玉髓草洒在伤口,草粉触血即化,凝成一层薄膜,止住血流。随后,他们再以银针引线,缝合胸前裂口。 苏清岚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她后腰被独孤行一剑刺中心脉,鲜血仍在汩汩外流。 文字小人围着她忙碌,先以一枚金色符纸压在伤口,勉强封住血流。接着,他们将一团碧绿药膏涂抹在伤口四周,随后再进行缝针。 但苏清岚伤势实在太重,文字小人忙碌半天,也不能确保能救下他。 孟怀瑾看得目瞪口呆,“这……这小人儿还会治伤?” 陈十三瞥他一眼,“少废话,站远点,别碍事。” 幸好这些文字小人有“文行天下”的加持,可以复刻他人医术,要不然指望孟怀瑾这个胆小鬼来救人,估计二人撑不过今天了。 这时,天湖底忽然冒出一颗硕大蛇头,正是小四。 小四十分担心独孤行,但它又不会疗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文字小人在忙碌。 陈十三十分不耐烦,“去去去,别凑热闹!” 小四哼了一声,慢吞吞沉回湖底,似乎有些不太情愿。 陈十三摇头,继续指挥文字小人,“独孤行有‘游龙回生’吊着一口气,倒是能撑过去。阴阳人就难说了,心脉伤成这样,十有八九活不过今晚。” 孟怀瑾咽了口唾沫,小心问:“那、那个鬼大爷……她要是死了,咋办?” 此刻陈十三也突然有些后悔,当初那一剑穿心苏清岚,再直取程玄清性命,是不是太狠了点?可转念一想,又觉得:管他呢! “死了就死了,一个阴阳人而已。你守着,有啥动静喊我。” 孟怀瑾连连点头,缩在一旁,眼神不时瞟向苏清岚,“鬼大爷,我怎么叫你?我看不见你啊!” 陈十三笑了笑,突然凑到他的耳边,故意用冰冷声音缓缓道:“就凭你也敢问我名字?” “噫!”孟怀瑾抱着头,缩成一团。 “哈哈哈!胆小鬼!” 第521章 今天不宜帮人 与此同时,方月楼高台上,气氛凝重。 莲花道君坐在石凳前,静静地看着轮椅上的李咏梅。 “你便是齐静文那高徒?李咏梅?” 李咏梅脸色看不出一丝波动,只是恭敬地回答道:“我只是他的学生,并非徒弟。” 白鹤真人冷哼一声,随即一股无形的威压落在少女身上,木轮在重压下微微变形,发出咯吱咯吱的木压声。 “我管你是谁?你无视规矩,助那孽种逃离福地,罪责难逃!” 李咏梅全身被压得不能动弹,但她却依旧面不改色,平静道:“道君,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还想狡辩!!!”白鹤真人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掌中灵力一凝,威压再重几分。 李咏梅顿感胸口一闷,呼吸变得艰难,体内气血翻涌,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红晕,就连她坐着的木轮椅也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尽管如此,李咏梅依旧嘴硬,“我不知道!” 朱玲见状,急步挡在李咏梅身前,怒道:“你们怎能如此!我们可是……” 话未说完,白鹤真人的威压落下。一瞬间,朱玲如同被莲山压顶,整个人瞬间倒地,整个脸都砸在了地板上,四肢摊开,就连半个身子嵌入了地里,恐怕白鹤真人再进一步,她就真要变成肉饼了。 “莲山,够了,她已经晕了。”莲花道君出言阻止,对于他来说,杀人容易,但也得看是杀谁的人。齐静文那可是儒家的一座大山,那功绩可不比当今儒圣低,虽然他为人温和,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发怒! 白鹤真人哼了一声,收起威压,拂袖道:“没大没小,儒家的学子就这点礼数?亏你们还是那个齐静文学生,依我看啊,他当年没当上礼圣,果然是正确的。” 莲花道君叹了口气,如今看来,儒家比道家还避世,很大原因是因为有齐静文在吧。他看向李咏梅,对白鹤真人道:“莲山,能否让我和她单独谈谈?” 白鹤真人眉头一皱,觉得不妥,但莲花道君地位远超他,实力更不用说。虽说现在道君头上还顶着个\"莲花镇字印\",但这玩意儿未必真能完全制住他——要不然,莲花观也不会任由他在外头疯这么久都抓不回来了。 白鹤真人瞥了莲花道君一眼,见其神色不容置疑,只得压下火气,开口道:“既然道君要与她单独谈,我便先行一步,去处理道君留下的烂摊子。” 白鹤真人的言外之意,不用明说。自然是得去给道观中的弟子们澄清疯老头是道君这个荒唐的事实。随后,他拂袖一挥,消失在楼台之外。 方月楼上,只剩李咏梅和莲花道君二人,当然昏迷的朱玲不算。 莲花道君打量着眼前这位清秀的姑娘,良久后开口道:“你也是陈尘的徒弟?” 李咏梅一愣,没想到道君他竟然认识陈尘!要知道,陈尘这名字,除了陈尘个别的老熟人外,几乎很少人知道。 李咏梅沉默片刻,谨慎道:“不是。孤行也不是了。那老头已经不认他做徒弟了。” 莲花道君眯了眯眼,沉吟片刻,又问:“那你还能联系得上他吗?” 李咏梅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没办法联系他了。他……不要我们了。”她顿了顿,怕他不信,又加了一句:“真的,因为我们没按他的计划行事,所以我们被抛弃了。” 莲花道君挑了挑眉,“这样啊,真是可惜。罢了,你们最近就留在这吧,我会保你们平安。” 说着,他就站了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李咏梅眉头微皱,心想:这莲花道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莲花道君呵呵一笑,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毕竟我有事相求那妖人。” 李咏梅忍不住好奇,追问道:“到底什么事?” 莲花道君停下脚步,背对着她,“让他除掉我体内那萌生的神性。” 李咏梅呆愣当场。 .......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又是半个多月。 在茶田边的茶坊里,阳光透过木窗洒进屋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屋子中央摆着两张简陋的竹榻,独孤行和苏清岚躺在上面,依旧昏迷不醒。 陈十三悬在半空,低头看着昏迷的独孤行,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并不意外独孤行迟迟不醒,毕竟“游龙回生”虽然能吊住性命,却会让气血停留,没个一年半载都难以恢复。上次用这招就躺了整整一个月,这回伤得更重,怕是要睡上更久了。 至于苏清岚,心脉受损如此严重,能活下来已是奇迹,醒来的希望更是渺茫。不过他也并不在意,毕竟她的性命对陈十三来说,无关紧要。 陈十三还打算,若再过几天她不醒,就将她丢出玉簪,是死是活,那就自由天命吧! “鬼大爷,我想回家了。” 孟怀瑾坐在墙角,抱着膝盖。他离家这么久,早就想念他那混子老爹和村里的小伙伴了。 陈十三瞥了他一眼,“再待几天,我就放你回去。” 孟怀瑾只能点点头,眼神却忍不住飘向窗外的茶田,盼着日子快点过去。 就在这时,床上的苏清岚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水……我要喝水……” 孟怀瑾猛地站起身,瞪大眼睛:“她醒了!” 陈十三转头去看,只见苏清岚嘴唇干裂,眼皮微微颤动,看着迹象,却是要醒的节奏。 陈十三撇撇嘴,淡淡道:“醒了?我刚还想把她丢出去呢。” 孟怀瑾顾不上理会陈十三的冷嘲热讽,慌慌张张跑到屋角的水缸旁,捧起一个竹筒,舀了满满一筒清澈的凉水,急匆匆跑回床边。 孟怀瑾小心翼翼扶起苏清岚的肩膀,竹筒凑到她唇边,“大姐,慢点喝,别呛着!” 苏清岚喉咙干得要冒烟,双手颤抖着抓住竹筒,猛地灌了一大口,水顺着嘴角流下,也全然不顾。她咳嗽了几声,急促地喘了口气,又连续喝了好几口,简直就像是沙漠里渴了三天的人终于找到水源。 孟怀瑾手忙脚乱地帮她擦去嘴角的水渍,嘴里不停念叨着:“慢点慢点,够了够了,还有呢!” 苏清岚喝完水,才慢慢回过神,眼神也逐渐变得清明。她靠在床头,皱着眉看向孟怀瑾,“是不是你救了我?” 孟怀瑾挠挠头,“是,也不是吧,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苏清岚一愣,刚想追问,突然顺着孟怀瑾的目光,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先是愣住了,随后眼中又闪过一丝震惊,最后才由震惊变为愤怒。 “你怎么还救了他!” 苏清岚挣扎着想起身,手撑在床沿,却因全身无力,差点摔了下去。 孟怀瑾赶紧扶住她,“大姐,你别乱动!你的伤口还没好,万一裂开了,谁给你缝啊!” 苏清岚却不听,依旧尝试挣扎起身,“不行,这人是妖人,我必须杀了他!” 孟怀瑾急得满头汗,急忙解释:“可你是独大哥他救的你啊!要不是他,你早……”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听陈十三不满地哼了一声,“你说什么?救她的是我!” 孟怀瑾苦笑,心想:谁瞧得见你啊! 苏清岚愣住,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他明明还……”她的话卡在喉咙,回忆起清虚台上的混战,独孤行重伤昏迷,自己也命悬一线,怎么可能是他救了自己?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群文字小人蹦蹦跳跳走了进来,手里抱着药包,显然是来给苏清岚换药的。 它们只有巴掌大小,身上散发淡淡白光,动作麻利地爬上床,开始忙碌。 苏清岚瞪大眼睛,“这是什么?” 孟怀瑾挠挠头,解释道:“这是独大哥的本命字幻化的,就是它们救了你,给你缝伤口、换药,忙了好些天呢。” 苏清岚看向那些文字小人,又转头看向独孤行。她整个人彻底懵了,她不明白独孤行为何要救她?明明在清虚台上,双方拼得你死我活,自己还刺了他一剑,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为什么要救我?” “我哪知道?”孟怀瑾挠挠头。 独孤行昏迷不醒,自然无法回答她的疑问。 当然,若是独孤还醒着,他估计也不明白陈十三为什么要救这苏清岚。换成独孤行的性子,对方若是对自己有杀意了,他肯定会一剑解决掉对方。 对此,已经死去的裴松深有体会。 陈十三对孟怀瑾道:“你告诉她,乖乖待在这,别动歪心思,不然我杀了你!” 孟怀瑾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复述:“那个……鬼大爷说,你得老实待着,别想啥坏主意,不然他、他说要……”他没敢把“杀”字说出口,怕激恼苏清岚。 苏清岚冷笑一声,靠在床头,眼神扫过昏迷的独孤行:“一个躺着的人,还能威胁我?” 孟怀瑾苦笑,看来苏清岚错把“鬼大爷”当成独大哥了。但孟怀瑾也没打算解释,反正她误会是她的事情,只要别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整就行。 这时,文字小人吱吱喳喳地跳上床头,苏清岚他们是来换药的。谁知道他们突然放手按住苏清岚,死死地把她压在床上。 “唉!你们干什么!!!” 文字小人并未理会,而是粗暴地拆开苏清岚身上的旧绷带,然后粗暴地撒上药粉,最后再粗暴地用绷带捆起来,直接把苏清岚包成一个粽子。 “疼疼疼!那个...小兄弟,救命!!!” 苏清岚被五花大绑,像条蠕虫般在床上滚来滚去。 陈十三却淡淡道:“告诉她,她活该。” 孟怀瑾无语了,心想:你怎么不自己和她说,你是哑巴吗? “嗯?” “噫!我错了,我错了!” 这时苏清岚好像察觉到什么,“对了,你刚才……是不是叫我大姐?” “没、没有啊!你听错了!”孟怀瑾连连摆手,打框道。 “你是不是……看见了?” “啥、啥也没看见!真的!” “我要杀了你!!!” 孟怀瑾人都傻了,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一下子惹了两名大爷。 第522章 青莲教长老尹青梧 接下来的日子就十分平常了。 苏清岚呆在茶坊里养伤,没人被那些文字小人折磨,孟怀瑾还是老样子,每天早起照理茶田,另外白日时分还得外出玉簪赶路。 因为清虚台传送失败的原因,独孤行他们被丢到了莲花福地最南边的荒漠地带,这里人迹罕见,山高路远,距离青禾镇少说也有两三个月的路程。 孟怀瑾没练过武,全靠双腿赶路,没办法像独孤行他们那样日行千里。所以这段时间里,他可是吃尽苦头,白天顶着烈日跋涉,晚上还要回到玉簪空间照顾独孤行二人。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孟怀瑾小小年纪就开始惆怅起来。他回到了玉簪,发现苏清岚如今正坐在屋角的木凳上,手里拿着一块磨得发亮的青石,百无聊赖地抛接着,眼神还时不时扫向一旁的独孤行。 独孤行依旧沉睡,全身都是绷带,整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茶坊里的竹榻上。阳光从木窗漏进,落在他的脸上,显得有点凄凉。 “大姐头,我回来啦!”孟怀瑾跑进屋内。 “谁是你大姐头,给我滚!!!” “噫!”孟怀瑾吓了一跳,直接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这些日子里,苏清岚没少拿他出气。 孟怀瑾跑掉后,苏清岚又把目光投射在少年的脸庞上,心里满是郁闷。 “唉,杀又杀不得,又不能离开这里,这什么鬼地方!” 苏清岚这几天里可不老实,自从她能下床走路后,她就几次要萌生了杀害独孤行的想法。 毕竟,在清虚台上,独孤行当初可是给她捅了个透心凉,虽然那次是因为程玄清的缘故,自己当成了挡箭牌,但是毕竟捅她的是人独孤行,苏清岚多少也想报一剑之仇的。 苏清岚走回床边,又开始打起了歪心思。 “如果我现在给他一刀,算不算是报了仇呢?话说,那家伙的剑哪里来的?” 苏清岚自言自语,回忆清虚台上的混战。那一剑来得实在太快,她至今都想不通独孤行是怎么做到无中生有变出一把剑的。 就当苏清岚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声干涩的低吟:“水……给我水!” 独孤行居然动了! 苏清岚一愣,急忙看去,只见独孤行的眼皮微微颤动,看上去是要苏醒的迹象。 突然一个坏主意在苏清岚脑海中闪过,她冷笑一声,抱起手手,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想喝水?呵呵,我偏不给!” 独孤行迷迷糊糊,只感觉喉咙干得要裂。他隐约看到床边有人影,意识模糊间下意识地伸出了手臂,“我……我要喝水!” 苏清岚吓了一跳,猛地甩开少年的手,“别碰我!” 就在这时,原本在天湖白石桌旁喝茶的陈十三察觉到不对劲,一个闪身,就出现在茶坊里面,映入眼帘的,居然是苏清岚的恶行!!! 苏清岚见独孤行渴得这么惨,居然觉得有点好玩,“叫我一声娘,我就给你水喝!” 陈十三并未阻止,因为他发现独孤行的眼神一片迷茫,似乎变了个人一样。陈十三皱起眉头,心中隐隐不安。 就在此时,小四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给他喝!” 苏清岚吓得一哆嗦,回头一看,小四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屋前,那双暗金色的蛇瞳正死死盯着自己,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撕碎。 苏清岚几乎不带犹豫的,赶紧抓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塞到独孤行手里,但嘴里还是嘀咕着:“喝喝喝,喝死你!” 独孤行接过茶杯,双手颤巍,猛地灌了一大口。他咳嗽了两声,又连喝了几口,总算缓过劲来。 “这是...” 独孤行缓缓坐起身,眼神中依旧充满了迷茫。他先是看了眼苏清岚,随后又环顾四周。 “你……是谁?我...我在哪里?” “啊?”苏清岚愣住了,她没想到少年会问这种白痴问题。但她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皱眉道:“你装什么装?别以为装失忆就能糊弄我!” 这时,陈十三步至独孤行身前,把手掌按在他的头上:“感觉如何?” 独孤行抬起头,一脸茫然,“你又是谁?” 陈十三眉间一拧,心想:这小子怎么回事?难道游龙回生耗了他太多气血,记忆丢失了? 苏清岚立于一旁,眉头亦皱,暗忖寻思:“这小子耍什么花样?瞧他这模样,倒不像是装的。” 就在这时,陈十三突然转头对小四说:“四脚蛇,帮我把这娘娘腔拖出去,我要和这小子单独聊聊。” 小四立马会意,脖子一伸,爪子勾住苏清岚的后衣领,拖着她就往门外走。 “你做什么!”苏清岚挣扎,试图反手挥掌。 “还敢反抗!!!”小四一爪子拍在她的脖颈上,苏清岚闷哼一声,昏厥了过去。 随后,小四就用蛇尾卷起苏清岚,退出了茶屋。 等周围都清净后,陈十三重新看向独孤行,“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独孤行愣住了,眼神空洞,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我到底是谁?我忘了。” 他东张西望,说话的声音也充满了茫然与不安,此时此刻的他,是显得是多么地无助和无力。 然而陈十三闻言后,却仰头哈哈大笑,“哈哈哈,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独孤行颤巍巍地盯着突然狂笑起来的陈十三,“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笑?” 陈十三随即收起笑容,脸上重新挂上了温和的表情,“我啊,我叫陈十三,是你的师父,也是你的护道人。” “师父?”独孤行重复了一遍,眼中满是疑惑。他不记得,自己何时有这样一个师父了。 陈十三拉过一张竹椅,坐下,慢条斯理地道:“对,我就是你师父。你以前是我捡来的孤儿,我教你剑法、身法,还教你怎么做人。可惜,你在一次练功中受了重伤,记忆出了点问题。不过没关系,师父会帮你慢慢想起来的。” 独孤行皱着眉,试图回忆起往事,但却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揉着额角,低声道:“我难道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你真的是我师父?” 陈十三拍拍他的肩膀,显得十分亲切和蔼:“当然是真的啦。” “但你看上去怎么跟我长得一样?”独孤行摸着自己的脸庞,然后不断地扫视陈十三的面孔。 “啊,这个...你先别管,你现在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交给师父我。等你伤好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独孤行点点头,虽然心里还有疑虑,但眼下他别无选择,只能相信这个自称师父的人。 陈十三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外面的茶田,嘴角微微上扬。独孤行失忆,对他来说,或许是件好事。当然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久,但至少这段时间,独孤行肯定会听他的话。 ...... 与此同时,灵犀谷内,一群白袍道士围坐在一间石室中,气氛压抑,神色各异。 一名年轻道士低声道:“尹老,少衡他们怎么办?难道真要见死不救?” 尹青梧冷哼一声,坐在石椅上,手指敲着扶手:“一群废物,叫他们抓个女人都能失手,要他们有何用?” “可是……”几个道士面面相觑,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出口。 尹青梧抬手打断,“没有可是!为了光复青莲教,这是必要的牺牲!” 道士们低头沉默,无人敢反驳。因为他们身上都中了“青莲蚀骨毒”,一种由尹青梧独门秘制的毒药,每月必须服用他炼制的解毒丹才能压制毒发,否则筋脉尽断,全身腐烂,最终在令人绝望的痛苦死去。 没人想要这样的下场,但也没人能够解开这种毒。 一个老道士小心翼翼地问:“那尹老,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尹青梧从袖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地图,摊在桌上,指着地图上的一处标记道:“根据情报,莲花观的清虚台被不知哪来的小鬼给弄坏了,他们没个一年半载修不好。现在莲花观联系不上外界的道门,正是咱们出手的大好机会!我们要趁这段时间,立即行动,推翻莲花观,光复青莲观,让这座天下重新归我青莲教的掌管!”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丢给站在最前面的道士:“这是我新炼的‘青莲益寿丹’,你们拿去分给附近的百姓,就说这是能强身健体的灵药,吃了能延年益寿。待百姓都受益后,我等便可借民心,逼莲花观就范。” 道士接过瓷瓶,打开一看,里面是数十颗碧绿的丹药,散发着淡淡清香。他皱了皱眉,低声道:“尹老,这丹药……没问题吧?” 尹青梧立马皱眉,“你这是怀疑我了?” 众道士心头发寒,“不敢不敢,在下这就去办!” 尹青梧挥挥手:“都下去准备吧。三个月后,我要看到福地里的百姓都吃上这丹药!” 道士们退下后,石室只剩尹青梧一人。他低头看着地图,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喃喃道:“道家,你们霸占福地太久了,这回,该轮到我青莲教了……” 就在此时,阴影中突然走出了一名年轻的术士:“尹老,答应我的事情千万得记得。” 尹青梧哼了一声,“放心,那小子的命我会给你带来的。不过,你答应我的阵法准备得如何?” 年轻术士淡淡道:“阴阳转换阵就在灵犀谷的尽头,你们要是起义失败,可以往那边逃,但是我不会参与你们的行动,你们失败与否,和所作所为,一律与我无关。” 尹青梧点点头,“放心,我只想给那些弟兄们留个后路,我寿元将近了,若此次无法光复青莲教,那就让我永远留在此地吧!” “......” 第523章 建木屋? “聒噪,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山道上,独孤行背缚七根合抱粗的阴沉木,每走一步都在青石阶上留下寸许深的脚印。汗珠顺着眉骨滚落,浸湿了衣裳。 “可是,这当真是修行?”独孤行喘着粗气,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远处,苏清岚素白手掌已被麻绳勒出数道血痕,身后那捆紫雷竹在石阶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为什么我七境修士还要做这种苦力活?\"她咬牙切齿道,脖颈间青筋若隐若现。 小四也不例外,耷拉着舌头,蛇齿死死扣住缚着青玉石的蛟筋绳,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活像座漏风的火炉。 山巅传来一声冷哼:\"嘿,区区七境唧唧歪歪什么?\"话音未落,三块青砖精准地砸在三人背上,\"日落前运不上来,今晚就睡山脚。\" 独孤行苦笑着转头,正对上苏清岚喷火的双眸。\"苏姑娘...苏兄,就当做好人好事,帮人帮到底吧。\"他刚开口,就被对方劈头打断: \"帮你?\"苏清岚剑鞘重重磕在石阶上,溅起一串火星,\"上次在清虚台那一剑的账还没算呢!\" 独孤行眉头微皱,心中暗忖:这厮莫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我什么时候捅过他一剑?转念又想,莫非自己当真忘了什么要紧事? 然而,他还真把这事情忘了。 陈十三凌空而立,白袍随风鼓荡,看着山下三人如蝼蚁般负重攀爬,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日头西斜时,三人终于踉跄着登上山巅。阴沉木与紫雷竹轰然落地,震起一片尘土。小四瘫在地上,吐着舌头直翻白眼。 \"不错。\"陈十三袖中飞出一卷泛黄图纸,\"照着这个,搭间木屋。\" 独孤行一听,差点没站稳:“师父,运这些物件上山也就罢了,怎么还要...\"话未说完,就见陈十三眯起眼睛,袖中隐隐有剑气流转。 \"怎么?\"陈十三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觉得为师在消遣你?\" 独孤行顿时噤若寒蝉,转头对苏清岚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苏...苏兄,要不...\" \"做梦!\"苏清岚话音未落,忽觉脑后生风。小四的肉掌结结实实拍在她后脑勺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嗷——!\"苏清岚抱头蹲地,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独孤行长叹一声,拾起斧凿:“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来吧。” 说完,他挽起袖子独自忙活起来。先是将紫雷竹并排铺开,以指为尺丈量尺寸,大河剑剑气吞吐间削去竹节凸起,再以蛟筋绳交错捆扎成地板底架。竹身沁凉的露水沾湿衣袖,反倒让铺设时少了些滞涩。只是独力施为,到底还是在前襟后背洇出大片汗渍。 钉入土中的阴沉木桩更是费力。寻了块山岩作锤,半日功夫才堪堪立起三五根。至于屋顶,他盘算着过几日让孟怀瑾去附近村子弄些干稻草,暂且搁置。 苏清岚抱剑倚在远处青石上,时不时朝天湖掷出几枚石子,看着涟漪一圈圈荡开,丝毫没有援手之意。 待到暮色四合,独孤行才勉强铺完竹地板,扶着腰直喘粗气。好在武道底子扎实,换作常人早该瘫倒在地。 恰在此时,孟怀瑾风尘仆仆归来,背着个破布包。他一进玉簪空间,就开始在湖边架火,铁锅里的泉水已咕嘟作响。 他一边做饭,还一边讲他在外面的见闻:“今天我走山路,差点踩到一条大青蛇!有我胳膊那么粗!还有只头尖尖的怪鸟,翅膀一扇,风呼呼的,差点把我摔沟里!” 独孤行听了几句,兴趣缺缺,随口应了声:“哦,厉害。” 苏清岚倒听得津津有味,接话道:“那蛇估计是青禾蛇,毒不厉害,但咬一口得疼好几天。那鸟可能是灰隼,专抓小动物吃,什么小蛇之类的,它最喜爱吃了。” 孟怀瑾双眼放光:“那蛇真是青禾蛇?为什么我们青禾镇没有啊!” “因为它们只栖于福地南麓的阴湿山谷啊!”苏清岚指尖轻叩剑鞘,玉剑上的剑穗随晚风轻晃。 独孤行余光扫过对方修长如玉的手指,暗自嘀咕:这人喜好怎么怪怪的?堂堂七尺男儿,怎生得这般...细腻? 晚饭很快做好,简单的米粥配咸菜,几块硬邦邦的杂粮饼。众人草草用完,碗筷碰撞声里,独孤行已取出那副齐静文送的木制棋盘。 陈十三微微一笑,在场的也唯有他知道这云子棋盘的可贵了。 黑白二色在枰上列阵,这每日雷打不动的对弈,不知何时已成戒不掉的习惯。独孤行摩挲着棋子,总觉得若缺了什么,十分不自在。 孟怀瑾果然又凑上前来,粗糙的指节直戳棋盘:“哎,独大哥,你那子不能放那儿!得放这边,守住角!” 独孤行充耳不闻,一子落下却见陈十三嘴角微翘。不过三十余手,黑棋大龙已遭屠戮,尸横遍野。 \"瞧瞧!\"孟怀瑾拍得石桌嗡嗡作响,“不听我的,输给鬼大爷了吧!” 陈十三哈哈一笑:“哈哈,臭棋篓子!独孤行,你这棋艺还得练啊!再来一局?” 独孤行郁闷得不行,狠狠剜了孟怀瑾一眼,心想:这家伙,迟早得收拾收拾。 就在这时,一曲箫声悠然响起,悠扬婉转,似从远方飘来,又似近在耳畔。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便是“高山流水”吧! 独孤行愣了一下,循声望去,只见苏清岚执一管白玉箫独立水畔。月华流转间,那袭白衣仿佛要与粼粼波光融为一体,唯有箫尾缀着的朱红流苏在轻轻摇曳,显得如此孤寂。 “吹的什么玩意...” “嘘,师父,让他吹。” 曲终时,苏清岚蓦然回首,正对上独孤行怔忡的目光。\"看够没有?\"她指尖在箫孔上重重一按,发出声短促的颤音。 \"没想到苏兄还有这般雅趣。\"独孤行搓着手笑道,\"当真是...文雅呢。\" \"要你多嘴?\"苏清岚冷声打断,玉箫在掌心转了个凌厉的弧度,险些戳到对方鼻尖。 “额……”独孤行讪讪退后半步,实在想不通自己何时得罪过这位姑奶奶。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若是他恢复记忆,此刻怕是要拔剑相向了。 夜幕降临,转眼到了深夜。天湖边静悄悄的,唯有独孤行还没睡。他足尖点着白石地上刻的九宫格。手中木剑起落间带起细微风声。 每晚独孤行都这么练,虽记不起渊源,但筋骨却记得如何引动那口纯粹真气。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只因为他觉得这样能找回点以前的感觉。 他自然不知,竹影深处有双眼睛正随着剑锋起落而明灭。 苏清岚躲在上山的石阶旁,半眯着眼,瞧着他一招一式的动作,暗自腹诽:这呆子不用睡觉的吗?练这么久,也不嫌累。 又过了好一阵,独孤行终于停下。却见他径直走向白石台边那座白石碑,从袖中取出三炷线香。火星明灭间,他垂首而立的身影竟与碑影叠在一处,仿佛也成了这山间一尊石像。 苏清岚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她见过太多次这样的场景——每当独孤行经过这座荒冢,眉宇间便会浮起那种她读不懂的苍凉。虽不知碑下埋着怎样的前尘,但\"独书\"二字,想必是刻在这榆木脑袋里最深的剑痕。 第524章 人啊,总是那么多偏见 确认独孤行随便找了个木桩当枕头睡下后,苏清岚才足尖轻点,如一片落叶飘至天湖畔。 她四下张望,确定没人留意后,才双指并拢在周身划出个禁制,素白衣衫顺着肩头滑落,露出内里贴身的丝衣,悄悄滑入湖中。 湖水触肌生寒,却让苏清岚紧绷的经脉为之一松。她游至湖心时回头望去,见那榆木脑袋仍鼾声如雷,这才放下心,掐诀运功。 苏清岚屏住呼吸,盘坐水面,只见她双手结莲花印,天湖之水竟无风自动,蒸腾的水汽在空中凝成十二瓣晶莹莲座,每片花瓣都流转着月华淬炼过的清光。 水汽未止,又凝成片片莲叶。莲叶间,竟生出几颗莲蓬,莲子隐隐可见,如星斗排列,吞吐间散发的清香竟让方圆十丈的水面都披上层白霜。 这是她独有的功法景象,连王清荷都无法比拟的天赋,阴阳双生。 《太素白莲诀》与《玄藕抱朴经》两股真气在她奇经八脉中交汇,阴中含阳,柔中带刚,恰似那莲蓬里半黑半白的太极莲子。 “喂,娘娘腔,你把我家天湖当什么地方了?这是能让你随便洗澡的地方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寂静,苏清岚吓了一跳,猛地睁眼,四下张望,却只见粼粼波光中自己的倒影,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 苏清岚皱眉,心想:难道孟怀瑾说的“鬼大爷”真存在? “谁?滚出来说话,别在这装神弄鬼!” “有意思。“那声音忽左忽右,竟是就从身前的水面传来,“啧啧,阴阳人还能同时练《太素白莲诀》和《玄藕抱朴经》,还真有点意思。” “谁!到底是谁!给我出来!” 苏清岚大喊,她真的恼火了。剑气激出,湖面炸开三丈水幕。 然而,苏清岚刚喊完就后悔了,声音太大,惊动了不远处的独孤行。水幕落下时,正对上独孤行揉着眼睛坐起的身影。 “苏...“独孤行望着湖中那颗湿漉漉的脑袋,睡意顿时散了大半,“你半夜在湖里...“ 苏清岚吓得手足无措,幸好她赶紧把身子沉到水底,只露个脑袋,“睡你的觉,管我干啥!” 独孤行嗤笑一声躺了回去,望着满天星斗腹诽:哪有人大半夜在湖里游泳的。 两人好像天生不对付,互相看不顺眼。 独孤行刚要躺下没多久,水面突然泛起波纹。小四从水底冒出头,暗金蛇瞳冷冷盯着苏清岚,尾巴一甩,卷起水浪,将她掀飞回岸上。 苏清岚猝不及防,重重地摔在白石地上,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 “你这畜生...” 然而,未等她说完,她忽然察觉到身后的视线。 “苏兄,你...” 独孤行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月光下那具湿漉漉的身躯,让他想起清虚台上刺穿自己肩膀的那一剑。记忆碎片如电光石火,原来那日的自己捅伤之人竟是... 苏清岚立马反应过来,“不要看!不要看!”她慌张地用手遮挡身体。 然而,独孤行早已一览无余,脑子一片空白,竟一时忘了移开目光。 苏清岚见他如此,羞怒之下,太素白莲诀自行运转,一道水莲在掌心怒放莲华,“再看就剜了你的狗眼!“ 一掌推出,带着凌厉的气势,直奔独孤行胸口。 莲华破空时,独孤行体内真气竟自行涌动。撼江龙行拳的“腾云手“如蛟龙出海,掌风激得满地碎石盘旋而起——呼呼呼! 独孤行几乎条件反射般,脚踩奇门八步,身形虚晃,瞬息间躲开了飞来的白莲。腾云手探出,迅捷无比,直攻她腋下要害,轻轻一卸,竟将苏清岚左臂整个卸下。 “啊!”苏清岚一声惨叫,左臂软绵绵垂下,整个人被少年顺势按倒在地,狼狈不堪。她怎么也没料到,这个平日里木讷的呆子,出手竟比剑罡还快三分! 见苏清岚吃痛,独孤行连忙松手,慌忙撤手后退,喉结滚动了几下:“苏...苏姑娘?“清虚台记忆里的白衣剑客与眼前人渐渐重合,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谁是你姑娘!“苏清岚右掌死死攥住丝绸衣襟,左手却疼得抬不起来。月光下能清晰看见她咬破的唇角渗出血丝,偏那双眼还倔强地瞪着,简直跟一只受伤的雪鸮一样。 “那个……苏兄,你到底是女儿身还是……男的?” “还看!” 独孤行干咳一声,慌忙捡起地上的灰袍,递过去的动作僵在半空。忽见苏清岚强提真气,掌心竟再次凝出了水莲。 “你给我死!”苏清岚气得脸红了,又是一掌轰出。 “等...” 未等独孤行说完,水莲已经带着白汽,直奔他而来。独孤行吓了一跳,急忙侧身一闪,水莲擦身而过,竟径直地飞上了身后还未搭建完成的小屋。 “轰!!!” 竹地板炸开的碎屑擦着独孤行脸颊飞过。 几乎同一时刻,陈十三的惨叫从天湖传来:“老子的紫雷竹榻!!!” 惨叫的还不止他,还有独孤行:“我刚搭的屋子!!!” 陈十三气得直跳脚,“四脚蛇,给爷撕了这败家娘们!” 水中传来小四闷闷的嗓音:“我只听我家主人的。” 陈十三眸中寒光乍现,指节捏得咔咔作响:“那便自己来!“ “师父且慢!“独孤行一个箭步拦在中间,后背已然被冷汗浸透,“师父,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明日一早帮你重修一遍,直到师父你满意为止!” 陈十三哼了一声,火气稍稍降了下来,退到一旁,“记住你说的话。“ 独孤行转头看向苏清岚,苦笑道:“苏兄,没必要这样吧!” 然而苏清岚却不依不饶,“看掌!!!”话音未落,她已欺身而上。 独孤行这下多少也有些恼火了,仓促间竟然使出了撼江龙行拳第三式——破浪掌。 双掌推出时,气势如江海翻腾,掌前凝出一道青色波涛,波浪翻滚间,隐隐有龙吟之声。掌力所过,空气清鸣,水汽四散,宛如巨浪拍岸,气势磅礴。 两股气劲相撞的刹那,整座白石滩为之一震。漫天飞溅的碎石中,但见苏清岚素白衣被气浪撕开数道裂口,如断线纸鸢般倒飞出去,在石滩上拖出丈余痕迹。 独孤行也好不了哪里去,整个人飞了出去,在空中翻滚了几周后,重重地砸在不远处的石桌前,差点一命呜呼。 “苏兄,你非要打吗?我又没惹你!” 然而,苏清岚已经晕了过去,软软地昏厥在白石地上。 倒是一旁的陈十三看得十分起劲,“哟?破浪掌吗?” 独孤行双掌对苏清岚单掌,确实占了便宜。虽说苏清岚是七境修气士,略高他一筹,但他身为六境修气士兼四境的武夫,肉身强韧,身法敏捷,掌力刚猛。 苏清岚多少还是得吃点亏。 独孤行慌忙跑过去,俯身察看苏清岚伤势,见她并无大碍,顿时松了口气,但又手足无措。 “这可怎么办啊?” 这时陈十三慢悠悠走过来,啧啧称奇:“好小子,失忆了反倒开窍!这一掌打得干净利落,连我都挑不出毛病。” 独孤行却顾不上他,看看苏清岚娇柔的身体,更是尴尬,“师父,这可怎么办?我把她打伤了,还……还瞧见了她……” 陈十三却满不在乎,“没事,她之前刺了你一剑,差点害了你命。你没打死她,我都觉得你心善过头了。” “额……”独孤行无言以对,嘴角抽了抽。 说起来,他和苏清岚其实没多大仇怨,不过立场相左,在清虚台上刀剑相向罢了。 独孤行叹气,捡起地上的灰袍,小心披在苏清岚身上,忍不住抱怨:“师父,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苏兄她……她有晚上洗澡的习惯啊!而且...而且还是个女孩子。” 陈十三哈哈一笑:“她自己偷偷下去天湖,被人发现了,怪我作甚?再说,我不是说过她是个娘娘腔!你自个儿不信而已。” “这……”独孤行无奈摇头,只好扛起苏清岚,往山腰的茶坊走去。 茶坊里,孟怀瑾裹着毯子,睡在独孤行原来的竹榻上,呼噜打得震天响。 独孤行没吵醒他,轻手轻脚把苏清岚放在她自己的竹榻上,盖好被子。 可刚放下,苏清岚就醒了。她睁开眼,看到独孤行,羞恼地一把拉过被子,吓得独孤行急忙后退。 幸好这次苏清岚只是盖住脸,并没有恼羞成怒。 “想笑就笑吧,反正我就一阴阳人,就一个怪胎...” 说着苏清岚缩成了一团。 独孤行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感同身受,“苏兄,你的身子……我觉得没什么好笑的。” 苏清岚在被窝中身子一颤,隔着被子骂道:“虚伪!别以为我不知,你心里定在嘲我这不男不女的怪胎!” 独孤行默然,静静看着被子下的身影。 苏清岚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稍稍探出头,却对上一双金黄的龙瞳,吓得一缩,又钻回被子里。 独孤行收回龙瞳,眼中闪过一丝莫名失落。 “苏兄,你应该知道,我失忆了,忘了很多事。我挺难过的,尤其是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可最让我难过的是,我居然好像还记得这双眼睛的使用。” 被子里的苏清岚没吭声,但被角微微抖了一下。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她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出来。 独孤行淡淡道:“因为我看你好像很怕我的眼睛。我就想,我有那么可怕吗?” “哼,你一个妖人......装什么无辜!” 独孤行没再接她的话,默默转身,走出茶坊,背影略显孤单。 “我没做过坏事,怎么就成了妖人......你看上去也挺正常的,怎么就成了怪胎......人啊,总是那么多偏见。” 他的话随风飘散,却还是飘进了苏清岚的耳朵。她攥紧被子,盯着竹榻上的木纹,半天没动。 第525章 小屋搭建完成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独孤行几乎都在帮陈十三搭屋子。他每天清早爬起来,扛着木头、竹子,打地桩。 苏清岚偶尔被逼着帮手,拖几根竹子便满脸不耐,嘴里嘀咕着“凭什么帮这妖人”,却总被小四暗金蛇瞳一瞪,只得悻悻干活。 屋子渐渐有了模样,占地不大,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前堂宽敞,铺竹地板,堂中置一矮桌,可对弈品茶。卧室在后,隔出两间,一间是独孤行留给自己的,另一间是给陈十三的,中间用竹帘隔开,留点隐私。屋后还挖一小灶,柴火炊烟,孟怀瑾经常在此煮粥。 另外,陈十三还嫌屋前没东西,叫独孤行挖了口井,至于井水,自然而然是来自于天湖。不止如此,独孤行还照陈十三的吩咐,在屋旁空地上搭了个凉亭。亭前立了块青石碑,陈十三亲手刻下一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这是哪来的词句,独孤行就不得而知了,他只知道,自己这个奇怪师父懂得特别多。 独孤行抹了把额前汗水,立于凉亭石阶前,望着那新刻的石碑,终是忍不住道:“师父,你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话没说完,陈十三已是一记板栗敲在他脑门上,疼得少年倒吸冷气。 “什么叫做当?”陈十三负手而立,斜睨着自家徒弟,“为师本就是。“ 独孤行揉着发红的额头,低声嘟囔:“莫不是拜了个假师父......“ “嗯?“ 少年顿时噤若寒蝉,只是心里那本账册上,又给这不着调的师父记了一笔。 就这样,忙活了一个月,陈十三的陋室终于完工。屋子虽简陋,却收拾得整整齐齐,住起来倒也舒坦。独孤行站在屋前,看着篱笆、凉亭、井水,觉得这地方还真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 ...... 这天中午,孟怀瑾从玉簪外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独大哥,过几天咱们就能到青禾镇了!我今儿走了好远,算了算路程,最多七八天就到!” 独孤行“哦”了一声,挠挠头,说实话,他连青禾镇是啥地方都忘了。他坐在木桌上,随口问:“青禾镇……是啥样的?” 孟怀瑾愣了一下,瞪大眼:“独大哥,你连青禾镇都忘了?那可是福地南边的大镇!街上有好多铺子,还有个大面馆,里面的素面可好吃了,你还请过我吃饭咧!” 独孤行听他说得滔滔不绝,心里却没啥波澜。他垂首思忖片刻,忽而抬头:“师父,我是不是该出去看看?” 白石桌上,苏清岚正举杯欲饮,闻言顿时将茶盏重重一放:“对啊,什么时候能让我出去?这破地方,我早待够了!” 陈十三眼皮微抬,斜睨道:“你还想走?想得美!” 苏清岚眸中寒光乍现:“你这是不打算放我走了?” 青瓷茶盏在指间轻转,陈十三悠悠啜了口茶:“是又如何?“ 苏清岚面色骤寒,五指扣住石桌边沿,看上去就快要发作了。 独孤行见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苏兄,别激动。时机一到,师父肯定会让你出去的。”他略作停顿,话锋忽转:“话说,苏兄你住哪儿?” 苏清岚一噎,瞪他一眼,心中暗恼:若非这家伙有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我早就将他诓回莲花道观,何至于在此受这晦气? “与你何干?“苏清岚冷冰冰底说出这四个字。 独孤行摸摸鼻子,讪讪一笑,转头望向陈十三:“师父,弟子可否......” “不可。”二字截铁斩钉,陈十三都不带犹豫的。 独孤行怔了怔:“为啥?” 陈十三搁下茶盏,语气淡若秋水:“前些时日你在外头惹的祸事,莲花道观的人个个视你为眼中钉。你现在出去,保不齐就被人认出来。到时候,莲花道观的人追上来,怕是不出三里,你小子便要被人剁碎了喂狗。” 独孤行瞳孔微缩,一脸茫然:“啊?我......我竟做过这等事?我干了啥?” 陈十三假装摇头叹气,“唉,说此事可大可小,我就问你一句,你还记得清虚台上发生了什么吗?” 独孤行一脸茫然,“额,只记得苏兄她给了我一剑,其他不太记得了。” 苏清岚在一旁听得嘴角抽抽,心想:这家伙,怎么只记得这个? “不记得就对了,你这臭小子把别人莲花观的圣女拐走了,还杀了别人的圣子,最后还放出个老疯子,将清虚台砸得个稀巴烂!真是罪大恶极!!!” 陈十三说得绘声绘色,听得独孤行一愣一愣的。 “苏兄,我真把莲花观的圣女给拐走了吗?” “额...差不多吧。”苏清岚心中哭笑不得。 陈十三没理苏清岚,继续对独孤行说:“总之,你现在出去就是找死。乖乖待在这儿,等风头过了再说。” 接住他又转头看向孟怀瑾:“对了小鬼。我最近算出青禾镇不怎么太平,你到镇上之后,只管低头吃饭,闷声睡觉,就当自己是个会喘气的泥菩萨,该干嘛干嘛。” 孟怀瑾点头,“我明白了!鬼大爷!” 陈十三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好,去屋后面做饭吧,哪里有个新灶台!” 于是,孟怀瑾转身去了屋后灶房,熟练地架起柴火,开始准备晚饭。 独孤行挠了挠头,问:“师父,那我接下来干什么?” 陈十三淡淡道:“你接下来就在这儿练功。清虚台坏了,咱们可能得在这儿待上小半年。” “小半年!”苏清岚霍然起身,“你们还想在这儿躲多久?” 独孤行皱眉,看向陈十三:“要这么久吗?” 陈十三却摊手道:“没办法,福地就这么大,清虚台是唯一的出路。现在它坏了,咱们只能等修好了。” 陈十三心里清楚,离开福地并非只有清虚台一条路,崔道生的“渡船”也能行。 而且在前些天,陈十三通过占卦算出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那便是——独孤行最后离开福地的道路居然不是清虚台,而且他将来的运势卦象突然变得模糊不清,所以说陈十三已经无法猜测出陈尘的下一步棋了。 “那老头到底想干什么?” 陈十三瞥了眼苏清岚,决定先不告诉独孤行二人知,特别如今独孤行暂时失忆了。 这时苏清岚却突然冷笑,双手抱臂:“你们以为这还能逃得掉?真人他这次之后,必定会增强清虚台的守卫,你们是逃不掉的!” 陈十三冷笑,“那你知不知道,你们道观里已经出现了鼹鼠?你以为王清荷能靠近清虚台是她的幸运?让我来告诉你吧,当初清虚台守卫少,并非守卫疏忽,其实那是被人支走了!” “什么?”苏清岚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陈十三没搭理她,起身拍了拍独孤行的肩膀:“好了,别听她啰嗦。独孤行,跟我去山下瀑布,咱们继续练功。” 独孤行点点头,拿起大河剑,跟在陈十三身后,出了凉亭。 苏清岚盯着少年的背影,咬了咬唇,心想:等我找到机会,非得回道观报信不可。 然而下一刻,陈十三的话就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娘娘腔,你被道观的人出卖了,你还想着回去通风报信?” 第526章 冯老爷请喝酒咯! 时间如流水,三日不过弹指间。 孟怀瑾终是踏上了青禾镇的石板路。烈日灼人,他背着个磨得发白的粗布包袱,风尘满身,眉眼间满是掩不住的归乡的欢喜。 青禾镇依旧热闹,街巷间人来人往。 孟怀瑾第一桩事便是寻那整日游手好闲的老爹——安道士。这老道素来神出鬼没,不是在酒肆赊账,便是在巷口摆摊,专骗些铜板换酒喝。 可今日怪了。孟怀瑾寻遍巷尾街角,连土地庙的香炉灰都翻了个遍,却连安道士的半个身影都没见着。 孟怀瑾抹了把汗,正纳闷着,忽然听见镇中央那棵百年树龄的万年青下传来阵阵哄笑,人群攒动,似有什么热闹可瞧。 “嗯?哪里发生了什么?” 孟怀瑾在好奇心的驱动下,凑了过去。她拨开人群挤到前头。只见几个白袍道士围坐在老榕树下,桌上摆着几枚碧玉般的瓷瓶,瓶口微启,一缕药香飘出,竟引得四周蜂蝶盘旋不去。 那为首的瘦高道士正唾星四溅,嗓音如洪钟大吕:\"延年益寿丹!一粒强筋健骨,三粒白发转青,若服满七七之数,活到百岁不是梦!\" 孟怀瑾盯着瓷瓶,忽觉袖中铜钱莫名发烫。 那瘦高道士眼尖,当即拂尘一甩,玉瓶便递到眼前:“小兄弟,看你风尘仆仆,想必赶路辛苦。这延年益寿丹可是我珍藏多年的秘方,服一粒,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保管你精神百倍!” 孟怀瑾接过瓷瓶,打开瓶盖闻了闻,果然一股清香扑鼻。 “这丹药真有那么神奇?” 高瘦道士拍着胸脯说:“那是自然!这丹药乃我采福地灵草,融天地精华。别说长寿,寻常小病小痛,吃上一粒,立马好转!小兄弟若不信,试一粒便是,我从不诓人!” 孟怀瑾听得有些心动,正要打开瓶塞弄一颗试试,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臭小子!你这几个月跑哪儿去了?” 孟怀瑾吓得一哆嗦,转头便见安道士从人堆里窜出,道袍下摆还沾着酒渍,正气喘吁吁地朝他跑过来。安道士一把抓住孟怀瑾的胳膊,拖着他就往外走。 “跟我回去!整天瞎跑,害我找你半天!” “爹!慢点慢点!”孟怀瑾被扯得脚下踉跄,手中瓷瓶险些脱手,“我这刚回来,你急啥?” 安道士充耳不闻,“少废话!跟我走!” 不知道为何,那高瘦道士眼见孟怀瑾拿走了药瓶,却没有记得去追,而是继续高声叫喝:\"出售延年益寿丹了!一粒强筋健骨,三粒...” 安道士拖着他七拐八绕钻进暗巷,直到确认四下无人,这才猛地刹住脚步。随后安道士一把抢过孟怀瑾手里的瓷瓶。 “爹!你怎么抢我的药?” 孟怀瑾孟怀瑾伸手欲抢,却见老道反手将瓷瓶按在胸前,眼中精光暴涨。 “蠢货!这东西不能吃!这什么延年益寿丹,绝对有问题!” “有问题?”孟怀闻言一怔,忽觉巷口槐树影里似有白袍一闪而过,“爹,你该不会是想独吞吧?” 安道士气得吹胡子瞪眼,敲了孟怀瑾一个脑壳:“臭小子,我是你爹,会坑你?我在青禾镇混了这么多年,延年益寿丹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这些丹药根本不是正宗的!我还怀疑,里头掺了毒!” “毒?”孟怀瑾装疯卖傻,“不会吧?那些道士看着挺热情的,送我一瓶不要钱。” 安道士冷哼一声:“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这些道士八成是...”说着,安道士突然停下了嘴。 过了好一会儿,孟怀瑾才小声提醒道:“爹,刚才那人走了!” 安道士这才安下心,“孟怀瑾记住,这些人很可能是坏人,最近他们在小镇四处散布丹药,拉拢人心。你没瞧见,镇上好多人都免费拿走了他们的丹药吃?” 孟怀瑾眨了眨眼,想起街头围观的百姓,确实不少人接了丹药。 “那吃了这药……会怎么样?” 安道士压低声音,凑近说:“会让你拉肚子!” 孟怀瑾翻了个白眼,心想这老爹兜兜转转,还是惦记着私吞那“延年益寿丹”。 安道士见他这模样,咳嗽一声,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管这药有什么效用,你也不该随随便便吃外人给的东西。” 孟怀瑾呵呵一笑,毫不客气地回呛道:“平日里你装孙子,哄镇东冯老爷请你吃饭喝酒时,怎不见你说别吃别人家的东西?” “你这臭小子!”安道士气得抬手就敲他脑门,“几个月不见,翅膀硬了,敢跟你爹顶嘴?” “哎!爹,你怎么又打我!”孟怀瑾捂着脑袋,疼得直叫,“我就是说实话!” “哼!你这臭小子,几个月没影,恐怕是跟那小子去吃香喝辣了吧?说,这几个月跑哪儿去了?老实交代!” 安道士揪住他耳朵,孟怀瑾疼得龇牙咧嘴。 “我就出去玩几天,爹,你用得着这么大火气吗?” “玩?嘿,说,是不是跟那个请你吃面的混小子去偷鸡摸狗了?”安道士松开手,叉腰瞪眼。 孟怀瑾一听,差点吓尿,连忙摆手,四下张望,生怕被人听见,“嘘嘘嘘,爹,你可别乱说!” 听到这,那原本一直藏在暗处的白袍道士才真正地安心闪身离去。当然这事,孟怀瑾二人并不知道。 安道士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几个月里,莲花观那边有人飞升。恰好这段时间你又突然消失!我猜啊,你遇到的那个混小子就是外头来的神仙!对了,他肯定是道家派下来巡查民间疾苦的,专挑合适的人飞升成仙!哎呀,我怎么错过了这样的好机会!” 孟怀瑾听他爹越说越离谱,差点笑出声,心想老爹这脑洞也太大了。于是他干脆顺着话胡扯:“爹,你咋啥都知道?你太厉害了吧!” “那是!你以为你爹我是谁!”安道士得意地捋了捋胡子,“不过你这臭小子,准是没被神仙看上,被赶回来了。唉,为啥老神仙选的不是我?你抢了你爹的飞升机会,还在这嬉皮笑脸!” 就在此时,陈十三突然出现在身旁,冷不丁地开口:“你爹还真是个自作多情的傻子。” 孟怀瑾心里苦笑,他爹啥样,他再清楚不过,成天满嘴跑糊话,偏偏还觉得自己聪明绝顶,实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这时陈十三突然道:“臭小子,把那‘延年益寿丹’偷拿一粒出来给我看看,我瞧瞧是什么东西。” 孟怀瑾心中默念:鬼大爷,你也对这玩意儿感兴趣? “少废话!我就是好奇。对了,你再顺便弄一颗你爹炼的‘延年益寿丹’,我对比一下。” 孟怀瑾犯了难。他爹安道士的抠门在青禾镇可是出了名的,别说要药,平时多拿块饼他都能念叨半天。他刚想开口问安道士要药丸,抬头一看,人又没了。 “哎?我爹呢?”孟怀瑾傻眼了。 陈十三也无语了,就在刚才安道士直接当着他的脸跑了出去。 “你爹都这副模样?他刚才好像听到街头有人喊冯老爷请喝酒,屁颠屁颠地就跑了出去。” 孟怀瑾捂住额头,觉得老丢脸了。要是独孤行在这,他都不知怎么解释自家老爹这德行。 “别愣着了,”陈十三催道,“去冯老爷家找他,顺便混点吃的喝的回来。” “啥?”孟怀瑾一脸不敢信,“鬼大爷,你让我去蹭饭?” “废话!白吃不白吃?吃了不白吃!这道理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是不是跟着那臭小子吃了几顿饱饭,就忘记了挨饿的日子。还愣着干啥?快去!” 孟怀瑾无语,心想:这鬼大爷跟自己老爹一个德行,尽惦记捡便宜。不过转念一想,鬼大爷说得也没错,白吃谁不吃? 第527章 老来得子 不久后,孟怀瑾便来到了冯家大府。 冯家乃青禾镇的富农大户,镇外农田十几里,冯家独占半数,声势赫赫,无人不知。冯老爷年已耳顺,须发皆白,为人和蔼大方,逢人便笑,镇上谁提起他,都要赞一句“老好人”。 可这老好人有个毛病——怕死得紧,常年请些道士来家,摆酒设宴,听他们讲些求仙问道的奇闻轶事。早年还曾出重金,遣人上莲山寻莲花道君,只求一枚延年益寿丹,盼能长命百岁。 最近不知怎的,冯老爷好像受到了刺激,特别是莲花道君差点将青禾镇劈成两半,而后又没多久,福地里就有人飞升上界,从那以后,冯老爷就像中了邪一样,天天求仙问道,找人寻求丹药。 而恰好又是这段时间,有人声称炼制出“延年益寿丹”,听说服用后,生了个孩子,为此冯老爷大摆宴席庆祝。 此刻,冯家大府门前热闹非凡,人头攒动。 只见有几个身穿白袍的算命道士手持请帖,笑呵呵地往里走,嘴里还念叨着“冯老爷福如东海,老来得子”之类的吉祥话。门口前站着两名家丁,正逐一核对请帖,脸上堆笑,偶尔低声交谈几句,也不失礼数。 此外,门旁的大槐前还支着个油光发亮的木案,一个满脸油光的老厨子正挥舞着斩骨刀,将那头烤得金黄酥脆的烧猪便如豆腐般被片成薄片,分给前来祝贺的街坊邻里们。 陈十三不知何时已站在孟怀瑾身侧,看着这场景,啧啧称奇:“还挺热闹的啊,倒是会做人情,还有人分烧猪。” 孟怀瑾望着分肉的场景,轻声道:“这是青禾镇的老规矩。谁家添丁进口,都要分烧猪宴客。不过......“他摸了摸腰间空瘪的钱袋,“也就冯老爷这等大户,才舍得整头金猪往外送。“ “添丁?”陈十三嗤笑,“生个娃娃罢了,也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吧!” 孟怀瑾解释道:“冯老爷六十高龄了,这次老来得子,能不高兴吗?他都快恨不让全镇人都知道了。” 陈十三嗤笑道,“呵,六旬老儿还挺能干的啊。” 孟怀瑾嘴角抽了抽,屁颠屁颠跑到分烧猪的队伍里。 此刻队伍里外早已经挤满了人,男女老少推推搡搡的,待孟怀瑾好不容易挤到案前,却见老厨子那把油光锃亮的斩骨刀“铛“地剁在案板上:“散了吧!骨头渣都不剩喽!“ 人群哄散而开,“喻!怎么快分完,白忙活。” 孟怀瑾愣在原地,孤零零站在空荡荡的肉案前。他摸了摸鼻子,正欲转身,忽觉后颈一凉。 “臭小子,腿脚倒快。“ 安道士不知何时已立在身后,道袍袖口油渍斑斑,手里攥着块肥得流油的烧猪肉。 “老爹!原来你在这啊!” 见孟怀瑾瞪圆了眼,老道嘿嘿一笑,手腕一翻便将肉块塞进腰间那个泛着馊味的黄布袋。陈十三见了都微微挑眉。 “嘿,你这小子来慢了!冯老爷添丁,大摆宴席,该分的东西都分完了,现在只等开宴,咱们也进去,混进去打打牙祭。” 孟怀瑾却盯着冯府门前查验请帖的护院,低声道:“可不是得有请帖吗?” 安道士却得意一笑:“看我的!”他嘴角一扯,拽着孟怀瑾就往府门处走。 守门的正是冯府家丁阿旺,二十出头的精壮汉子,黝黑面皮上嵌着双透着憨气的眼睛。 老道离着七八步远就堆起满脸褶子,凑上前道:“阿旺兄弟!几日不见,这身板越发魁梧了,平时没少锻炼吧?” 阿旺瞅了他一眼,抱着膀子:“安老哥,又来蹭饭了?今儿可是冯老爷的大日子,没帖子就甭想.....” “啧!“安道士突然凑近,装出一副熟络模样,“啥请帖不请帖的,咱俩啥交情?上回给你算的生子卦,灵验不灵验?你家那婆娘是不是真给你添了个胖小子?“ “额。“阿旺有些为难,“老哥,这规矩是规矩,冯老爷吩咐了……” “嗨!”见对方神色松动,安道士又凑近了一些,压低嗓音道:“阿旺,难道是我给你的那瓶‘金枪不倒丸’...” 阿旺耳根瞬间涨得通红,连忙捂住安道士的嘴,“别说了,别说了!” 安道士趁机又摸出个青瓷小瓶,在他眼前一晃:“新配的‘龙虎丹’,保你......” “闭嘴!”阿旺一把夺过瓷瓶塞进裤腰,左右张望后咬牙道:“从偏门进!要是被管家瞧见......” “晓得晓得!”安道士拽着孟怀瑾就往里窜,经过阿旺身边时突然驻足,“对了,那位穿灰袍的是我远房表侄......” 阿旺额头青筋暴起:“滚!” 安道士嘿嘿一笑,拉着孟怀瑾,点头哈腰地溜进府内。 “呵呵,原来你老爹也是个炼丹高手啊!” “丢死人了...”孟怀瑾捂着脸,还没来得及吐槽,便听得内院传来阵阵哄笑。那些个青袍道士们高谈阔论,唾沫横飞,热闹得像过年一样。 冯家这五进大院的正庭里十分宽敞,里面摆了数十几张圆桌,桌上摆满鸡鸭鱼肉,山珍海味也是堆得冒尖。院中央搭着三尺高的柏木戏台,几个系着银铃的彩衣女子正在跳舞,裙裾翻飞间露出绣着金线的软缎绣鞋,婀娜多姿。 此刻,冯老爷正端坐在太师椅上,红光满面,抱着个裹在红布里的婴儿,笑得合不拢嘴。身侧那位抹着胭脂的冯夫人,虽已年过四旬,却偏要梳着少女般的飞仙髻,满场招呼宾客时,脸上满是掩不住的笑容。 安道士眼尖,一瞧见空位,立马拉着孟怀瑾挤过去坐下,顺手抓起桌上半只鸡腿。 孟怀瑾还没坐稳,就被他爹塞了块卤肉,囫囵吞下,差点噎着。他低声道:“爹,咱们这样混进来,合适吗?” “合适,咋不合适?”安道士嚼着鸡腿,含糊道,“冯老爷添丁,图的就是热闹!咱吃他的喝他的,那是给他面子!” 孟怀瑾无奈,只得低头扒拉碗里的饭。 陈十三飘在一旁,冷哼道:“你爹这德行,还真会给自己找理由。” 孟怀瑾小声嘀咕:“鬼大爷,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 “放心,现在除了你,没人听得见,看得见我!”陈十三不屑道,“这满院子道士,没一个有真本事的,净在这儿夸大其词。” 孟怀瑾偷瞄了眼四周,果然,桌上那些道士个个说得唾沫横飞,啥“仙人指路”“长生秘法”,说得跟真的一样。 “不过得小心后院那群黑手,以及旁边桌的那胖道士。” 话音未落,邻桌一个胖道士拍案而起,洪声道:“诸位!贫道前些日子上莲山,亲眼见莲花道君掷巨斧,毁了清虚台!那场面,啧啧,山摇地动,灵气冲天!若非亲见,谁能信世上有如此神通?”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宾客们交头接耳,有人惊叹,有人质疑。 冯老爷一听,立马来了兴致,忙问:“道长,此话当真?莫非此事和两个月前的飞升神迹有所关联?” 胖道士捋捋胡子,故作神秘:“那贫道就不得而知了,莲花道君神龙见首不见尾,贫道也只远远瞧了一眼。至于清虚台,确是毁了,莲花观如今正忙着修台,怕是没空管福地的事。不过,我倒是在听说莲花观的人巧得了一仙药药方!” 第528章 安度晚年 众人一听,立时来了兴致,纷纷凑近,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不会就是市面上流传的那延年益寿丹吧?”有人开口道。 胖道士三指捏住山羊胡须尾端,优雅地打了个旋,“没错,但不全对!据说真正的药方是天外神仙传给莲花观的,那神仙离开前还特意叮嘱观中道士,要‘善待此方水土,莫负天地造化’。这福地里的百姓,皆是受天道眷顾之人,尔等既得仙缘,便当以丹道济世,广传妙法,使人人得享长生之机。” 底下那群江湖骗子听得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可是!”胖道士突然停顿了一下,“莲花观那群道士为了独自成仙,居然违背了那仙人的教诲,竟然想独吞秘方。若不是那疯仙人大乱莲花观,有人趁乱把药方偷了点残卷出来,咱们哪能知道这等好东西?” 旁边一个老道也附和,“可不是!若没这乱子,莲花观那群老道还不知要藏多久哩!这药方既出来了,定是天意!” 底下那群人听了,也是纷纷议论了起来。 “怪不得近来莲花观飞升的传闻多了起来,原来根子出在这仙丹上啊!” “那群臭道士居然敢独吞这等好东西,他们不怕莲花道君回来后怪罪吗?” “你就别说莲花道君了,他老人家自从回到天上后,就没再下来过凡间,谁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们。” 孟怀瑾站在人群外,心想:这都是哪来的胡话?哪有什么仙人赐药,分明是独大哥他们闹出的动静。再说,飞升哪是吃颗丹药就能成的?这些道士说得未免太玄乎了吧。 他回头瞥了自家老爹一眼,却见老爹他压根没在意这些热闹,正偷偷摸摸地把桌上的卤肉和半块烧饼往黄布袋里塞,一看就知道是个惯偷。偏偏他还自以为隐秘,殊不知邻桌的老道士早已看不下去,暗暗摇头,悄悄换了张桌子。 孟怀瑾扶额,觉得丢人丢到家了,“老爹,你什么时候能有点出息?” 陈十三却深深地看了安道士一眼。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起了骚动。几个白袍道士从后院走出,手里拿着碧绿瓷瓶。 “今日,冯老爷添丁得喜,特意慷慨解囊,炼制了一批‘益寿丹’,虽然只是用残卷上的内容炼制出来的,但吃了依旧能延年益寿,只是不过比不上那真正的‘延年益寿丹’罢了。” 说罢,他们就开始挨个分发那所谓的“益寿丹”。围观的道士争先恐后地挤上前,唯恐少拿一颗。 “一人一瓶,不要抢!不要抢!” 孟怀瑾皱眉,总觉得这事不对劲。整个青禾镇的人都在议论这丹药,真有这么好的东西,谁不藏着掖着。他不动声色,趁安道士还在忙着“打包”,悄悄地挤入人群之中,依靠灵活的身形,从台上顺走了一瓶被人挤掉的丹药,藏进袖中。 酒足饭饱后,孟怀瑾和安道士便从侧门溜了出去。 院子里,胖道士站在冯老爷身旁,脸上挂着笑,对冯老爷拱手道:“冯老爷,这次辛苦了。” 冯敬堂满脸红光,笑道:“哪里哪里,全靠元道长的妙手!若非元道长的仙药,老夫哪能老来得子,哈哈!” 胖道士闻言,目光扫向一旁粉妆玉带的冯夫人,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却冷笑:这老头都这把年纪了,还想着享齐人之福,可惜,可惜…… 冯夫人察觉到他的眼神,微微侧身,掩住嘴角的笑,低头逗弄怀里的婴儿,装作没看见。 ...... 与此同时,孟怀瑾和安道士走在青禾镇的石板街上,天色已晚,街上行人也开始渐渐变得稀少。 孟怀瑾踢着路边的石子,随口问道:“爹,今晚咱们睡哪儿?” 每到晚上,父子俩总要为落脚的地方发愁。安道士居无定所,孟怀瑾跟着他东奔西跑,这是早就习惯的艰苦日子。 安道士摸了摸胡子,“我在镇西头找了栋破房子,原本住着个老头,可惜半个月前病死了。咱们没地儿落脚,就先在那儿凑合着住吧!” 孟怀瑾一听,皱眉道:“住死人的房子?没问题吗?” “嘿,你这小子,啥时候这么胆小了?”安道士瞪他一眼,“你以前不还一副街溜子的模样,偷鸡摸狗都不怕,现在还怕个空房子?” “哪有!”孟怀瑾嘀咕着反驳,懒得再争,“算了,走吧,赶紧去看看。” 安道士满意地点点头,领着孟怀瑾朝镇西走去。 路上,陈十三突然冷不丁提醒道:“臭小子,今晚等你爹睡着后,来玉簪一趟,记得别让别人瞧见。” 孟怀瑾心中默念:知道了,鬼大爷。他瞥了眼身旁哼着小曲的安道士,暗自叹气,觉得这日子过得也真够呛的。 不多时,二人来到镇西。 安道士说的房子就在街角,孤零零地立着。房子并不算破,只是瓦顶缺了几片瓦,雨天可能会漏点雨。院子倒是收拾得齐整,石板地扫得干干净净,角落还种着几株月季,虽然有些枯黄了,但仍看得出昔日主人的用心。 孟怀瑾站在院门口,盯着屋子,总觉得有点眼熟,他转头去问: “爹,这房子的主人……是个老农?” 安道士愣了一下,咳嗽两声,“你倒眼尖。没错,这房子是个老周头的。他走的那天,还是我帮着收的尸。” 孟怀瑾眼神暗了暗,鼻头有些发酸。 老周头是个孤寡老人,平日靠种地为生,性子温和,镇上人都说他是个老实人。孟怀瑾小时候常去他田里玩,老周头总会分他几个刚摘的果子。如今人没了,这房子空荡荡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 “老周头怎么死的?” 安道士一愣,“老死的呗,前段时间他摔断了腿,我照顾了他好一阵子。后来,腿疾倒是好了不少,但人却苍老了许多,你也知道,老头是经不住摔的。到后来,他听闻了莲花道观那边有人飞升了,回头一看,自己晚年居然落得如此下场。那晚他找我喝酒,谈了许多,他说什么自己一生行善积德,每天都会给道君上香保佑,为什么到头来,一点仙缘没有,居然还落得个如此下场。” 说着,安道士指了指屋内的神坛,那里供奉着一尊与莲云殿内金身像不同的你像,那模样倒是似那疯仙人三分。 “那晚他就坐在那儿喝了好多酒,我劝都劝不住,酒过三巡后,就说了句‘道君,原来你一直都瞧不见我们啊。’什么的,然后就倒头呼呼大睡了。第二天等我醒来时,他就已经没了气了。” “......” 孟怀瑾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何大人们都对修仙证道如此执着。 原来这人生无常,性命终是如纸薄,恰似那深秋枝头上那凋零的残叶,谁又能说得准,它不会在下一阵秋风里,悄然飘零? 正怔忡间,忽听得陈十三仰脖灌了口老酒,突然来了一句:“人生不满百,何不秉烛游?” 第529章 放走苏清岚 到了深夜二更,孟怀瑾悄悄起身,确认安道士睡得正熟,鼾声如雷,才轻手轻脚出了破屋,钻进玉簪空间。 玉簪内,天湖水面如镜,月色清冷。 独孤行正坐在亭中,默默地泡着茶。苏清岚则倚在凉亭柱旁,擦拭着手中的玉箫,眼神有点游移,似乎有点心事。 孟怀瑾一踏入,便觉气氛微妙,心想这两人怎么都未睡,尤其是苏清岚,平日早早歇息,今晚却熬战到这个时候,着实反常。 “苏姐,你还没睡啊?”孟怀瑾挠了挠头。 苏清岚闻言,头也不抬,“叫我苏兄!怎的,你也有闲心管我睡不睡?” 孟怀瑾讪笑两声,闭了嘴,心道:我也没招惹她,怎的火气这么大?正尴尬间,独孤行抬头,打破沉默:“孟怀瑾,那瓶延年益寿丹拿来瞧瞧。” 孟怀瑾连忙从袖中掏出瓷瓶,递了过去。 独孤行接过,倾出几粒碧绿丹药于掌心,凑近鼻尖轻嗅,药香清淡,并无异味。他皱眉端详片刻,抬头问道:“师父,有什么头绪吗?” 陈十三飘在半空,手里捧着一本泛黄书册,正翻得哗哗作响。 “别急,让我查查。” 这时,苏清岚突然开口:“能给我一颗瞧瞧吗?” 独孤行没多想,将掌心的丹药递过去。 苏清岚接过,左看右看,又取了一枚丢进身旁的茶杯。茶水微微荡漾,丹药很快就溶解了,无色无味。她端起杯子,仔细观察片刻,最终摇了摇头:“看不出什么。” 独孤行盯着茶杯,莫名其妙地来了句:“要是咏梅在就好了。”话一出口,他自己一愣,喃喃自语:“咏梅……咏梅是谁?” 他扶着额头,眼神有些迷茫,随后便陷入了沉思。 苏清岚闻言,眉头微皱,心道:这家伙还识得李姑娘?莫非他两人有旧? 她正思量,陈十三突然合上书本,“把这药丢火里烧烧看。” 独孤行回神,依言寻来一根干柴,点燃火苗,将一粒丹药置于火焰上方。丹药遇火,霎时冒出一缕青焰,表面迅速熔化,伴随着一股刺鼻的香味。 陈十三盯着青焰,沉声道:“果不出所料,这药里掺了青魂散。” “青魂散?”独孤行一愣。 陈十三解释道:“青魂散是一种秘药,服之初能让人精神亢奋,气力大增,仿佛年轻了十岁。可长期服用,会让人神志模糊,半醒半睡,浑浑噩噩。更糟的是,这药有依赖性,一旦断药,便会浑身无力,虚弱不堪,甚至生不如死。” 独孤行脸色一沉:“这么歹毒的药?那怎么办?我们不能让它继续害人!” 苏清岚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一个妖人,还会关心百姓安危?” 独孤行一听,火气上来了:“你一个娘……”他硬生生咽下后半句,摆手道,“算了,不跟你计较!” “你刚才想说什么!”苏清岚猛地站起,气得脸都红了,指着他道,“有种你再说一遍!” 独孤行也不惯着她,站直了身:“怎么?又想打一架?别忘了,你可没赢过我!” “你!” 独孤行冷哼,“苏兄,圣人云,敬人者,人恒敬之。你不尊重我,我自然也没必要和你客气。” 苏清岚一噎,虽然恼火,却也知道自己理亏,哼了一声,扭头不再说话。 独孤行拉回正题,“师父,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陈十三淡然道:“君子不立危墙,此事与我们无干,管它作甚?离得远些便是。” “可是……”独孤话还未说完,就被陈十三打断了,“没有可是!我是你师父,徒弟就得听师父的!” 独孤行叹息,虽觉过意不去,却只得点头:“好吧。” 倒是陈十三对独孤行的反应十分上心,心底呢喃道:“怎么回事,这小子?难道当初剑敦山时,我没将他那玩意挖干净?不可能啊,我都进他心湖里观察过了。” 就在此时,苏清岚却不干了,“怎么能让百姓受骗?我们必须阻止这事!” 陈十三瞥她一眼,淡淡道:“这是你莲花观的事,与我们何干?” 苏清岚气得说不出话。她瞪着独孤行,最终一甩袖子:“你们不管,我管!”她转身就往山下走,步子又急又快。 孟怀瑾吓了一跳,急忙喊:“苏兄,你干嘛去?” 苏清岚头也不回:“找离开这里的路,我要回青禾镇!查清这丹药的来路!” 独孤行皱眉,追上去几步,但却被苏清岚叫住,冷笑道:“用不着你操心!妖人就该老实待着,别碍事!” 说完,她就径直下了山,消失在夜色之中。 独孤行站在原地,脸色不太好看。 孟怀瑾挠了挠头,小声道:“独大哥,苏姐姐她……不会有事吧?” 陈十三哼了一声:“管她干嘛?她又离不开这里......嗯?臭小子,你怎么放她走了!” 独孤行只是微微一笑。 ...... 另一边,苏清岚走着走着,周遭的景物突然一变,玉簪空间的湖光山色已然不见,换成了小院星斗。她抬头一看,发现那枚玉簪正悬在半空。 苏清岚愣了一会儿,旋即头也不回,纵身跃入夜色,消失在远处的屋顶之后。 等独孤行追出来时,早已看不到苏清岚的身影了。 “嘿嘿,师父,你终于让我出来了。”独孤行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空气说道。 陈十三的身影缓缓浮现,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你放她走了,你躲不躲在玉簪里,已经没啥意义了。” 独孤行问:“那现下如何?是静观其变,还是主动出击?” “当然是静观其变。”陈十三答得十分干脆,不带一丝犹豫。 独孤行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相信了陈十三的判断。 毕竟他是自己的“师父”啊。 第530章 逃跑的苏清岚 第二天清早,青禾镇的破屋里,明媚的阳光从缺瓦的屋顶洒落,照在了安道士邋遢胡子脸上。 安道士揉着眼睛爬起来,刚一抬头,就发现屋里多了个人。独孤行正坐在木桌旁,手里端着杯茶,慢悠悠地喝着。 安道士吓了一跳,差点摔下床:“你、你是谁?” 但很快,他定睛一看,瞬间反应过来。 “你是那请吃面的小兄弟!你不是离开这里,飞升外界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独孤行放下茶杯,笑了笑:“谁说我飞升了?” 安道士先是一怔,旋即堆起满脸谄笑,弓着腰凑上前道:“这位小兄弟既然留在此处,想必是身负要事?有啥吩咐的,尽管叫我!贫道一定会尽力去办。” 独孤行眉头微蹙,心想:此人便是孟怀瑾的父亲?怎么这副德行? 门口处的孟怀瑾面露窘色,苦笑道:“独大哥,你别见怪,我爹就这样。” 独孤行只得报以苦笑。 恰在此时,玉簪中的陈十三忽自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淡淡道:“这里有一封信,你叫那老道将此信送往莲山。” 独孤行会意,自玉簪中取出一封早已备好的信函。但见那信封以朱砂封缄,隐隐透着几分禁制的气息,显然是防人窥探法术。 “这是...“安道士接过信函,在手中掂了掂,满脸狐疑之色。 独孤行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郑重模样:“安道长,这是一封秘信,你拿着它去莲山。” 安道士一听,眼睛瞪得溜圆,喜形于色:“莫非……这是推荐信?” “额……” 这时陈十三提醒道:“告诉他,这信是王清荷送来的,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来接待他的。” 独孤行立刻收敛笑意,装出一本正经模样,板起脸:“不错,安道长,此信正是我为你准备的推荐信,只要你送到莲山,说是王清荷送来的,自然有人来接待你了。” 孟怀瑾站在一旁,狐疑地看向独孤行:“独大哥,你……” 独孤行摆手打断道:“孟怀瑾,你也随你爹一同去。青禾镇如今恐有变故,留在此地不安全,趁早随你爹离开为好。” “可是……”孟怀瑾犹豫了。 “没有可是!”独孤行语气加重,“快去吧。” 孟怀瑾抿了抿嘴,最终点点头,转向安道士道:“爹,咱们走吧。” 安道士嘿嘿一笑,朝独孤行一拱手:“小兄弟,大恩不言谢!改日若得飞升,定不忘你今日之情!”说完,他揣好信封,哼着小曲,晃悠悠地出了门。 孟怀瑾却没动,站在原地,盯着独孤行看了许久。最后,他郑重行了个拱手礼,悄然转身,追上安道士的背影,渐行渐远。 陈十三皱眉,“你为什么放他走?” 独孤行望着孟怀瑾单薄的身影,莫名道:“师父,那小子性格有点像独书。” 陈十三闻言,露出了身形:“哦?你都记起来了?” “一点吧。”少年回答得模棱两可。 接下来的十几天,独孤行几乎没离开破屋。白天,他翻看陈尘留下的旧书。晚上,他陪陈十三下棋,黑白子落盘,输多赢少,偶尔还会被陈十三笑话两句。闲时,他会在院子里练撼江龙行拳,只练意不练其形。 然而,这段时间里,外面的世界并不太平。 ...... 一日深夜,苏清岚独自一人游荡在大街之上。 按照平日里,在这个时候,各家各户应该都是关上大门,在家安享睡梦之乐,然而今天却十分反常。 只见街道上,三三两两地游荡着行人,他们步伐虚浮,走起路来摇来晃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这些都是服用那“益寿丹”的百姓,又老又少,全都是浑浑噩噩。 就在此时,苏清岚察觉到身后突然多了几名行人,正尾随着她走。 “失策了,果然这样还是太显眼了吗。” 此刻,苏清岚一改往日的女扮男装,而是穿回了女子的服饰,一袭素白轻纱裙,外罩件半新不旧的白布衫。 要说为何突然改了妆容?只因那套莲山道袍实在太过招摇。若是穿着那身靛青道服出门,岂非明晃晃地告诉旁人:快来抓这个莲山道人! “早知如此,就该向那家伙借件灰袍了。” 苏清岚加快了脚步,正当她打算拐进街角之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两名青莲教的道士,其中一个手中还拿着一条捆仙绳。 “呵呵美人,哪里跑啊?” 苏清岚大惊,想要撤退,但身后来路已经被人堵死。 “该死,上当了。” 前后三名道士夹击,外加还有一群吃了青魂散的傀儡,这下子苏清岚的情况十分不妙! “哼,孙兄,少和她废话了,先抓起来再说!这些天兄弟们派发的‘益寿丹’都这贱女人和那莲山道士给捣乱了,元道长命令我们,快点将他们解决了,否则太上长老怪罪下来,我们都得死!” 那手拿捆仙绳的孙道士啧了一声,原本他还想先抓住苏清岚,好好把玩一番,但如今事情紧急,他也不能不按计划办事了。 “看招!” 孙马衡直接一记捆仙绳甩出,苏清岚不敢怠慢,当即拿下腰间玉箫,一曲吹出,声波扩散,如同水波般在巷道内来回弹动。 “什么,是音波功!” 孙马衡话语未落,音波已袭来,轰!一瞬之间,整条巷道两边的青砖墙壁瞬间炸裂开来,烟尘飞散。 “该死!”孙马衡大手一挥,一股劲风随掌飞出,烟尘散去,苏清岚早已经跑远。 “快追!!!” 一声令下,三人追了上去。 ...... 与此同时,独孤行正盘坐玉簪湖心,双目紧闭,等待着陈十三的指挥。 “师父,这是要干什么啊?” 陈十三凌空而立,手中金文笔蘸着朱砂,在少年脊梁上笔走龙蛇,闻言头也不抬:“没什么,你乖乖抱元守一便是,待会儿为师要探你心湖寻些物事,若觉天旋地转,等一会儿就好了。” “啊?”未等独孤行提问,陈十三突然出手了。 “无相探心手!!!” 陈十三一手探出,那只白皙的手掌竟如入无物,径直没入少年后背符文之中。 “嗯!”独孤行一声闷哼,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栽向湖面。 ...... 另一边,苏清岚还在被那三名青莲教的道士紧追不舍。 苏清岚望着身后的追兵,眉头紧锁,“怎么甩不掉!!!”她有些着急了,对方实力与自己不分上下,要是真被围住,那必定凶多吉少。 孙马衡望着前方一路急逃的苏清岚,冷笑一声,“哼,想逃?试试这招!” 话音刚落,他突然食指弯曲,一枚水莲子在指尖缓缓凝聚,蓄势待发。 “你们两个封住她的左右方位,等我用水莲偷袭她!” 另外两名道士闻言,立即行动起来,左右分开,以夹击之势包围苏清岚。 苏清岚一看,不好,看来对方要出绝招了。未等她惊讶,孙马衡突然冷笑一声:“水莲指!!!” 咻,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以极快的速度划破空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到了苏清岚身前。 “不好!”苏清岚大惊,她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体内《太素白莲诀》运转到极致,随即迅速回头,娇喝一声:“纳莲手!” 话音刚落,苏清岚左手掐诀,右手以爪的姿势探出,一道水色的光波缠绕在手心,直直地抓向飞来的水莲子。 只听咻的一声,水莲子被苏清岚右手抓住,随后用力一捏,啪的一声,瞬间炸开,化作漫天的水花飘散开来。 “什么!”在场的三名道士都惊呆了,“竟然是太素白莲诀!” 这也不怪那三名道士震惊,毕竟《太素白莲诀》已经在莲花观内禁练,也唯有王清荷这种“玉女”身份的女子才可以习得了。 苏清岚嘴角一翘,心想:区区《太素白莲诀》就让你们如此震惊了,要是你们还知道本姑娘修得了《玄藕抱朴经》,那岂不是吓掉下巴?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太素白莲诀!” “不对,孙兄你快看她额头!” 只见苏清岚额间悄然浮现出一朵白莲印记,如初雪落于寒潭,似有还无。配合着她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面容,恰似古画中走出的姑射仙子,简直美不胜收。 孙马衡闻言,哈哈大笑,“哈哈,那就跟好了,等哥们仨把你抓起来,得好好采补采补!” 苏清岚闻言瞬间冷下脸来,“下流!” 然而就在这时,孙马衡下方的民宅中突然传来数道破空声,紧接着,只见几个贴有爆燃符的布包从民房中飞掠而出。 只听轰轰轰地几声巨响,那几枚爆燃符炸裂开来,那布袋中装着的香灰瞬间飞散而出,一瞬间,原本一览无余的天空瞬间伸手不见五指。 孙马衡猝不及防,连吃了几灰。 “有没有搞错!又来?” 他大手一挥,手掌刮起一片劲风,将四周的香灰吹散。下一刻,他就瞧见了一名手拿拂尘年轻道姑带着苏清岚迅速往着西南方向逃遁。 孙马衡随即一愣,旋即他的同伴靠了过来。 “孙兄,要不要追上去?” 然而孙马衡却突然冷笑了起来,“不用,让她逃。回去把此事告诉元道长,他自然有办法处理!” 其余两名道士面面相觑。 第531章 苏清岚中计 转眼三天如流水般逝去。 今晚,昏睡了三天三夜的独孤行终于醒来了。他捂着发昏的脑袋,迷迷糊糊地坐起了身。此刻,陈十三正端坐在破房的木屋内盘整理棋盘。 “臭小子,醒了?” 独孤行四下张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草席之上,周围还围着一群文字小人。 “师父,我这是怎么了?” 陈十三并未作答,而是开口问:“来一盘?” 师父邀请,独孤行自然不该拒绝,他抓起腰间的葫芦灌了一口酒后,就振作精神跑到了凳子前坐下,准备和陈十三对弈几盘,顺便问一下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凳子还未坐热屁股,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细碎响动,还伴随着一阵打砸的声音。独孤行旋即手上一顿,抬头看向门外。 “嗯?什么动静。” 陈十三瞥他一眼,面上毫无波澜,似乎刚才的动静他早已经习惯了一样:“稍安勿躁,小事而已,先下完这盘棋,再行动未迟。” 独孤行一脸狐疑之色,心想:难道他昏睡的这段时间,小镇内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一边乱想,一边继续落子。可没过多久,外面的动静似乎越来越大了,期间还伴随着大量的叫喊声和打砸声。 独孤行眉间渐生烦躁,叹息一声,“师父,这棋算我输了。我想出去看看,这段时间里,青禾镇到底发生了?” 陈十三闻言,下子不定,过来许久,他叹息一声:“孤行,行动前,我想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独孤行闻言立即挺直腰板:“师父您尽管问,徒儿绝无半句虚言。“ 陈十三没有作声,只是定定地望过来。那目光沉得像潭深水,盯得独孤行后背发凉,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开口道: “独孤行,你是不是觉得,在李咏梅面前非得当个英雄不可?” “嗯?啊?这...”独孤行突然慌了神,变得支支吾吾起来,眼神也开始变得飘忽不定,“也、也不是...” 陈十三叹气:“罢了,看你这样我心里就有数。难怪你这小子被我偷了心,还那么悲天悯人的。怪不得陈尘那家伙当初会选择赶那丫头走。” “师父,你说什么啊?”独孤行一头雾水。 “没事了,动身吧,外面的情况十分乱,小心点。” “哦。” 独孤行闻言起身,跑出了屋外,足尖轻点,跃上屋顶,站在高处俯瞰青禾镇。 夜色下,镇西街巷火光摇曳,成百上千的百姓举着火把涌动。细看却叫人毛骨悚然,那些人多是些中年汉子,个个眼神发直,面色青白。有人抡着木棍砸开铺面,有人撞进民宅抢夺财物,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街角处几个汉子为争抢碎瓷片,竟然扭打成一团,推搡间拳脚相加,简直毫无理智可言。 独孤行瞳孔微缩,心想着什么情况? “才半个月,就疯成这样了?” 陈十三飘到他身旁,淡然道:“青魂散吃多了,人就这模样,神志不清,浑浑噩噩。” 独孤行刚要开口,街上突然传来一声吆喝:“元道长发仙丹啦!” 此言一出,那些打砸抢的汉子们顿时像闻到腥味的饿狼,纷纷扔下棍棒财物,疯了似的往冯府方向冲去。人群推搡叫骂,有人被撞倒在地,转眼就被踩得惨叫连连;有人为抢道直接挥拳打人,整条街道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混乱中,独孤行的视线突然钉在了巷子口——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打补丁的旧衣裳,正死死抱着个汉子的腿哭喊:“爹!别去!那药不能吃啊!“ 那汉子瘦得跟骷髅似的,眼窝深陷,脸上写满焦躁。他低头看了眼女儿,脚步顿了顿,突然一把将她甩开,恶狠狠地骂道:“滚一边去!“ 女孩跌坐在地,还未爬起,汉子竟抬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力道之重,竟然直接将她打得翻滚出去,额角磕在石板上,蹭出了血丝。 女孩捂着脸,哽咽着爬向汉子:“爹……别走……” 然而汉子却头也不回,挤入人群,朝冯府狂奔而去。 独孤行神情冷肃,攥紧拳头,“这青魂散……当真该绝。早知道当初,我不应该坐视不管。” 少年开始自责了起来,陈十三瞥他一眼,淡淡道:“就算当时你出手,也管不了那些迷信的人。” 独孤行沉默不语,目光仍停留在那个瘦小的身影。女孩踉跄着爬起来,跌跌撞撞追向人群,单薄的身子像片枯叶在火光中摇晃,转眼就被汹涌的人潮吞没。 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下屋顶。陈十三眉头一皱,飘身追去:“又犯什么浑?“ “我去看看那孩子。“独孤行头也不回。 陈十三冷笑:“多管闲事。” 然未等独孤行冲过去,忽然,巷子尽头一道白影掠过,衣袍翻飞间,几个起落便闪到小女孩身旁。 那人俯身在小姑娘耳边低语几句,小姑娘抹了抹眼泪,乖乖点头。独孤行凝神一看——这不是失踪多日的苏清岚吗? 正疑惑间,忽见苏清岚身后转出个身着淡青道袍的女冠,手持白玉拂尘。 独孤行顿时恍然:原来这几日她是去搬救兵了。只是...怎么就请来一个人?转念一想,许是事态紧急,来不及召集更多人手,也不知莲花观那边是否得了消息。 只见苏清岚与那女冠在巷口匆匆交谈几句,便分头行动。女冠牵起小姑娘往东街走去,想必是要送她回家;苏清岚则纵身跃上一柄莹白玉剑,化作流光直奔冯府方向。 独孤行望着苏清岚远去的背影,突然开口:“师父,我想跟过去看看。“ 陈十三眉头一皱:“你凑什么热闹?别忘了莲花观那帮人跟你有过节。“ “有这事?“独孤行一脸困惑地抓了抓头发。 陈十三扶额:“你到底想起来多少?“ “只记得几个重要的人,“独孤行眼神微黯,“其他的...都是些零碎片段。“ 陈十三咂了咂嘴:“要我说,你还不如继续失忆呢。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去帮忙。”独孤行几乎没有犹豫。 陈十三想了想,提醒道:“我劝你先别急着出头。混进人群,远远跟着,看清局势再行动,免得撞上硬茬。毕竟这里是道家的福地,我就问你一句,道德生还记得吧。” 独孤行沉默着从怀中摸出一顶竹篾斗笠,往头上一扣,便随着人流朝冯府方向走去。 转过街角,冯府门前已是人声鼎沸。只见一座丈余高的朱漆木台矗立正中,台上清一色站着白袍道士。台中央那个肚满肠肥的白袍道士尤为醒目,身侧立着的冯敬堂却像换了个人——眼窝深陷,面色灰败,哪还有当初半分神采,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死气沉沉。 除此之外,最扎眼的是台侧那辆四驾马车,车上层层叠叠堆着数百个碧玉瓷瓶。瓶中装的,正是那延年益寿丹。 独孤行在人群后眯起眼睛:“哪来这么多延年丹?“ 陈十三的声音从斗笠下传来:“看这架势,怕是搭上了某个炼丹大能。寻常作坊,可没这等手笔。“ 就在这时,冯老爷强打精神,强撑着挺直腰杆,清了清嗓子喊道:“诸位父老乡亲!元道长慈悲为怀,特意为咱们青禾镇炼制了这批延年益寿丹,今日分文不取,白送大家!这仙丹能强筋骨、增阳寿,要不是元道长这般活菩萨,咱们哪来这等福气?还不快谢过道长!” 台下顿时炸开了锅,百姓们争先恐后地高喊。 “谢元道长恩典!” “道长真是活神仙啊!” 那元明澈顺势上前,笑得满面春风,“诸位!修仙了道,谁不向往?这延年丹不过是引路的甜头,真要得道成仙,还得入我青莲教门!只要随我等修行,他日羽化登仙,指日可待!” 此言一出,人群沸腾,有人欢呼,有人激动得直跺脚,议论之声完全盖住了元明澈的说话声。 独孤行在斗笠下冷笑连连,心道:好个空口白牙的,这青莲教分明是借丹药之名,行蛊惑之实。 就在此时,夜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清叱:“大言不惭!” 人齐齐抬头,但见苏清岚脚踏玉剑凌空而立。她今夜一改往日打扮,青丝高束,素白长袍在月下猎猎作响,负手俯视的模样当真如九天仙子临凡,惹得台下百姓纷纷惊呼。 “好潇洒!”独孤行忍不住赞叹。 陈十三笑了:“六境之上的修士哪个不会御物飞行?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呃...”独孤行讪讪挠头,“说得也是。“ 台中央的元明澈猛然抬手指天:“又是你这小贱人!” “又?”独孤行皱眉,“看来苏兄这些天没少交手。” 苏清岚玉容含霜,“元老贼!你们青莲教用青魂散掺在丹药里惑人心智,又在冯府私设丹炉,这等龌龊勾当,也配在此招摇撞骗?” “一派胡言!!!”元明澈面色骤变,台下数十名白袍道士同时逼近,隐隐呈合围之势。 冯敬堂瑟缩在一旁,脸色煞白,连大气都不敢出。 台下那些服过丹药的百姓,个个眼神涣散,嘴里还魔怔似的念叨着“仙丹”“得道”,对剑拔弩张的场面浑然不觉。 独孤行压低斗笠,视线在苏清岚和元明澈之间来回扫视。他暗自思忖:苏清岚虽说搬来了救兵,可青莲教人多势众,单凭她一人怕是难以招架。若真联络上了莲花观,援兵早该到了,莫非出了什么岔子? “给我拿下她!”元明澈厉喝一声。三名六境道士同时出手,甩出的缩妖符在空中列成三角阵势,齐声喝道:“三才锁妖,镇!” 三张黄符凌空展开,将苏清岚团团围住。符纸金光暴涨,骤然射出数十条寒铁锁链,带着破空之声朝她四肢缠去。 苏清岚凌空而立,冷哼一声,从袖中抽出一支羊脂玉箫。只见她将箫管横在唇边,一曲清音骤然荡开。箫声化作肉眼可见的音波涟漪,层层漾开。铁链撞上音波,顿时火星四溅,叮叮当当全被震飞出去。 音波余劲不减,迅速横扫台下,满车瓷瓶应声炸裂,碧绿药粉如烟尘般漫天飞扬。 台下顿时乱作一团。那些服药百姓状若疯魔,推挤撕扯着扑向飘散的药粉。有人跪地狂舔,有人抓挠争抢,更有甚者直接撕咬起同伴的手,简直像一群饿疯了的野狗见了肉骨头。 “仙丹!我的仙丹!” 独孤行立在人群外围,眉头紧锁:苏清岚何时有了这等功力?这手以音化气的本事,可比她往日显露的手段高明太多。他侧头看向陈十三:“她真有这么厉害?” 陈十三淡淡道:“阴阳之体,藏锋不露罢了。清虚台上那一剑,你可看清她怎么出剑的?” 独孤行猛然怔住。回忆起当日混战,苏清岚那神来一剑确实快得诡异。他心头突地一跳:莫非那时她也未尽全力?那自己打中她的破浪掌...该不会也是她故意挨的吧? 台上,元明澈那张胖脸气得发青,臃肿身躯竟异常灵活地腾空跃起,厉声喝道:“布四方锁元阵!“ 三名道士闻声而动,瞬间与元明澈分立四方。四道锁元符同时祭出,空中顿时响起沉闷的嗡鸣。四面透明气墙拔地而起,如同水晶牢笼将苏清岚困在正中。气墙表面流光浮动,连月光都被折射成冷冽的冰蓝色。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隔空传来,“苏姑娘,我来助你!” 一道青色身影翩然而至,趁着结界未完全闭合的刹那,如游鱼般滑入阵中。正是方才那位女冠。 苏清岚却脸色骤变:“孟师妹!你怎么......”话音未落,她突然闷哼一声,低头只见一截匕首已没入后腰。鲜血顺着道袍下摆滴落,在月光下绽开朵朵红梅。 孟瑶嘴角勾起冷笑,握刀的手腕猛地一拧。 “你……”苏清岚含怒出手,一掌拍出真气激荡。孟瑶猝不及防,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气障壁上,“哇“地喷出一口鲜血,瘫软滑落。 苏清岚踉跄着稳住身形,唇边渗出血丝:“为什么?” 元明澈在气障外抚掌大笑:“苏清岚,你真当我看不出你是阴阳身?时男时女,起初我还道青禾镇出了两位修士。”他忽然眯起眼睛,“可惜你那喉结出卖了你。细查之下,果然那''清郎''也是你扮的!” 说着,他掸了掸衣袖,得意道:“你也没想到我能够买通救你的人吧,哈哈哈,莲花观早已经被我们青莲教渗透了,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将你身边的人策反!” 随后,元明澈转看向孟瑶,淡然道:“孟瑶,你任务完成了,退下吧。” 孟瑶挣扎起身,抹去唇边血迹,大怒道:“元明澈!我还没取到她的白莲真气,我们的决定还未完成!” 元明澈冷哼:“你这个无用的鼎炉,不想死,就给我滚吧!” 孟瑶一听,气得破口大骂:“你这卑鄙小人!言而无信!” 元明澈嗤笑:““卑鄙?呵!孟瑶,你是白莲教的,与我青莲教何干?当年你们白莲教第一个跪舔那疯子,如今倒有脸指责我们青莲教无信?你们这些白莲的余孽,天生就该当我青莲教的鼎炉!” 苏清岚见双方在对骂,就想趁机抬箫反击。然而,手还未抬起,就忽然觉得手心一麻。玉箫“当啷“坠地,在气障内清脆一响。她低头看去,五指已泛起诡异的青灰色,刺骨寒意正顺着经脉急速蔓延,体内真气开始不受控制地乱窜。 “哈哈哈!”元明澈抚掌大笑:“那匕首涂了寒潭蛇毒,滋味如何啊?你现在该不会觉得手脚冰凉了吧?再运功试试,毒只会发作越快!” 苏清岚咬唇,勉强盘坐调息。可那剧毒发作极快,转眼间她已冷汗涔涔,四肢如灌铅般沉重。 元明澈眼中闪过一丝狰狞,暴喝道:“四方锁元,收阵!” 四道气障应声收缩,光幕如水流般向内挤压,发出低沉嗡鸣。气障表面波纹加剧,空间迅速压缩,仿佛要将苏清岚碾成齑粉。 苏清岚站在中央,长袍被气流吹得贴紧身子。 元明澈舔了舔嘴唇,肥脸露上猥琐的笑容:“哈哈哈,长得倒是不错,可惜是个阴阳人,不然我还真想收你了,当个暖床的鼎炉!” 苏清岚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脚冰得像泡在雪水里。 “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我...我还不想死啊...独...独孤行,救我...” 第532章 啊?我原来我这么厉害的吗? 电光火石间,苏清岚突然听到底下有人暴喝:“苏兄!往下跳!” 苏清岚还未及反应,双腿突然一麻,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急坠而下。寒蛇毒在经脉中肆虐,她拼命想催动真气,四肢却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青石板街面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百无禁忌!” 独孤行一声清喝,手中黄符如离弦之箭,“啪“地钉在锁元阵壁上。符箓金光暴涨,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气障竟如琉璃碎裂,哗啦一声碎成漫天光点。 “怎么可能?!”元明澈脸上的肥肉剧烈抖动。这四人合力布下的天罗地网,竟被个毛头小子随手破去? 说时迟那时快,独孤行已闪至阵中,双臂一展稳稳接住坠落的苏清岚。怀中人儿猛地抬头,四目相对的刹那,苏清岚整个人都愣住了:“是你?” “怎么,很意外?”独孤行朗笑一声,右手剑诀一引,大河剑凌空飞至。他足尖轻点剑身,抱着苏清岚冲天而起,转眼间便飞得老远。 元明澈见状,勃然大怒:“给我追!!!”袖袍一挥,三名六境道士当即祭出法器紧追不舍。 独孤行扛着苏清岚御剑疾驰,侧头问道:“还能打吗?” 苏清岚唇瓣咬得发白,“我现在全身麻痹...恐怕撑不过半炷香...” 独孤行皱眉:“这么麻烦?” 苏清岚的情况远出乎少年的预料。 这时,陈十三的声音突然在旁响起:“把她丢天湖里泡着,太素白莲诀最善化毒,让她自己折腾去。” “等——”苏清岚话音未落,眼前一花,已被送入玉簪洞天。 元明澈盯着独孤行掌中那抹玉光,眼中贪欲大盛:“好宝贝!至少是上品方寸物!” 独孤行扫了眼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现在咋办?” 陈十三轻飘飘道:“想不想把这群牛鼻子一锅烩了?” 独孤行闻言苦笑:“打得过吗?” 陈十三怪笑两声:“借你身子使使,师父替你收拾他们。” “...我信不过你。”独孤行皱眉,心底不知为何,就是有点不相信陈十三。 “哎呀,我是你师父!!!” 就在这节骨眼上,一道水莲子破空而来,快若惊鸿。 独孤行心头一跳,仓促侧身。那水莲子擦着衣角掠过,“轰“地洞穿下方三人合抱的榕树,余势不减,又接连贯穿七八棵桉树才消散。 独孤行额头沁出冷汗——这要是挨上一下,就算有真气护体也得去掉半条命。 “怎么样?”陈十三笑道,“对面可不是善茬,不如把身子借我耍耍?哎呀,师父不会骗你的啦!” “才不要!”独孤行果断拒绝,“除非生死关头,否则免谈。” 陈十三哼了声:“小心眼的家伙。” 独孤行不再理会,剑指一挑从玉簪中唤出苏清岚。只见她浑身滴水,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正捂着胸口咳出几口湖水。 “你......”独孤行眉头紧锁,“你怎么搞成这样?” “王八蛋!”苏清岚气得脸都红了,“我全身麻痹,你把我丢湖里,是想淹死我啊!” 独孤行没工夫跟她拌嘴,一掌按向她气海穴:“别动!” “你!”苏清岚顿时慌乱:“你干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独孤行喝道,“快运气,将你体内的白莲真气传给我!” 嗖嗖!又是几颗水莲子飞来,独孤行御剑急闪,险险避开,剑身在夜空中划出几道弧光。 “快点!”独孤行催促道。 苏清岚见情势危急,顾不得多想,闭目运起太素白莲诀与玄藕抱朴经。体内阴阳真气交融,化作一股清凉灵流,顺着丹田涌向独孤行掌心。 她心中忐忑,独孤行所修功法与她截然不同,这般强行真气相济,只怕要遭反噬。可眼下生死关头,哪还顾得了这许多? 独孤行只觉掌心一沉,那股清凉真气如溪流般源源不断涌来。体内气海顿时翻江倒海,周身毛孔竟渗出缕缕水汽,在身侧凝结成一朵丈许白莲。莲下荷叶舒展,隐约可见莲子青光流转。 此情此景,与苏清岚练功时的场景如同一辙。 元明澈带着三名道士追到近前,见状齐齐变色。 “这小子哪来的白莲真气?莫非他也练了太素白莲诀?” 但很快,元明澈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太素白莲诀唯有女子可练,他一个少年,怎么可能练得了。 “莫非...”元明澈绿豆眼里精光一闪,肥厚的双下巴抖了抖,“这小子也是个阴阳人?!“ 苏清岚同样惊疑不定:“难道你也是……” “想什么呢!”独孤行直接打断,语气干脆利落,“专心运功,我要出手了。” 苏清岚立即正色,“小心,对面那个肥道士是观海境。” 独孤行没答话,双目微阖,周身水汽渐渐内敛。整个人如同墨染的剪影,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元明澈冷哼一声,肉掌一挥:“故弄玄虚!给我拿下!” 三名道士闻声而动,剑诀一引。三柄飞剑化作流光,撕裂夜幕直取独孤行咽喉。元明澈更不怠慢,掌心青焰暴涨,热浪逼得四周空气都扭曲起来。 “小心,是青焰掌!” 然而下一刻,独孤行猛地睁眼,右手一扬将苏清岚抛向半空,随后身形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原地只余一道凝而不散的剑气残影,寒芒吞吐。 “哇啊啊!” 在苏清岚的惊叫声中,独孤行直取元明澈,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身影,那胖道士还未反应过来,独孤行已杀至面前! “找死!”元明澈大惊,仓促间将青焰全力推出。 独孤行不避不让,右手虚空一握,大河剑凭空出现在掌中,白莲水汽瞬间缠绕而上。他一剑斩出,竟将那团青焰一分为二,剑势不减,“嗤“地斩断元明澈右腕! “啊——!怎么可能!”元明澈惨嚎一声,他怎么都没想到,独孤行刚才那一剑居然如此之快,而且还融合了苏清岚的白莲真气!!! 独孤行的这一剑,堪比七境剑气!!! 元明澈彻底疯狂,“我要与你同归于尽!!!”他左手突然出现了一大把的青焰符,符箓燃起,转眼就要爆炸开来。 “哈哈哈!死吧!” 独孤行已来不及递出第二剑,然他却嘴角微微上扬,低喝一声:“君子藏器于身!” 话音未落,左手凭空现出魁木剑。咻!剑锋横扫,剑气如贯日长虹,元明澈的左手瞬间齐腕而断,随后便被独孤行一脚踢得老远。 “啊——!”元明澈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断腕处血如泉涌,肥胖的身躯倒飞而出。可这厮竟还不死心,面目扭曲地嘶吼:“宰了那个不男不女的!“ 三名道士立即听令,调转剑锋直取半空中的苏清岚。脚下飞剑化作三道流光,破空袭来。 “姓独的!救我!”苏清岚花容失色,眼睁睁看着三道杀机逼近。 独孤行却临危不乱,一声暴喝:“君子剑诀第二式·心剑化形!” 他身后原地残留的那道剑气突然分裂,化作三柄晶莹剔透的剑气长剑,呼啸着飞向三名道士。剑身嗡鸣震颤,带着刺耳的尖啸破空而去。 三名六境的道士仓皇暴退,急忙召回飞剑格挡。 其中两人勉强架住剑气,“铛“的一声火星四溅,被震得倒飞数丈。最后那名道士却躲闪不及,只见透明剑光“噗“地穿透胸膛,然而奇怪的是,他的身上并没有留下伤口。 “孙兄?你没事吧?” 然而下一刻,那中剑道士突然捂住了心口,整个人从半空坠落,砸向地面。 “不对,是真的!” 与此同时,元明澈面如死灰,双臂尽断,嘴唇哆嗦着刚要讨饶。独孤行却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剑光一闪,大河剑已划过咽喉! “嗤——” 血箭飙射,那肥硕身躯如破麻袋般从半空坠落,啪得一声,发出一声闷响,当场气绝,死得不能在死了。 独孤行看也不看,剑诀一引,身形倒掠而回。就在苏清岚即将坠地的刹那,稳稳将她接入怀中。 少女浑身湿透,凌乱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完全看呆了。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她与陈十三异口同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独孤行也懵了,“啊?我原来我这么厉害的吗?” 第533章 给苏清岚解毒 就在这时,苏清岚突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冷战。 独孤行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你没事吧?” 苏清岚微微蜷缩了起来,她面如白纸,嘴唇几乎没有血色,浑身开始止不住地抖动,“冷...好冷...为什么突然会这么冷。”她牙齿咯咯打颤,连呼出的气都带着白雾。 独孤行一看,“这怎么回事,刚才她还不是好好的吗?” 陈十三皱眉:“不好,她把白莲真气全给你了,现在寒蛇毒侵入经脉,快点找解药,不然她撑不了多久!” 独孤行转头,狠狠盯着远处仅剩的两名白袍道士,怒喝:“把解药交出来!不然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那两名道士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元明澈的尸体还躺在地上。他们对视一眼,几乎没有犹豫就立即掐诀御器,化作两道流光朝西边逃窜,眨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独孤行脚下一动,刚想要追上去,陈十三就喊道:“别追!先检查那肥道士的尸体,解药可能在他身上。” 独孤行立刻折返,蹲到元明澈的尸体旁,手忙脚乱地翻找起来。他摸索了半天,从元明澈腰间扯下一颗拇指大小的珠子,散发着淡淡灵光,显然是件方寸物。 独孤行掐诀打开,里面滚出一堆碧绿瓷瓶,装的都是延年益寿丹。他又翻了翻元明澈的袖袋和怀里,却只找到几张符箓和一袋小暑币,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法器。 “怎么办?没找到解药!”独孤行急得满头大汗。 陈十三沉声道:“别慌,还有个法子。你的浩然真气阳刚醇厚,可以引导她体内残存的白莲真气,激发太素白莲诀自行化毒。不过得快,她的寒毒已经深入经脉,再拖下去,怕是要伤及根本。” 独孤行没犹豫,扛起苏清岚,意念一动,带着她进了咫尺物里。 一入玉簪,独孤行直接将苏清岚带到湖心,轻轻把她平放在水面上,托着她的身子,在水上微微荡漾。 “顶住!”独孤行沉声道。 “好……好冷……”苏清岚牙齿打颤,呼出的气息化成白雾,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她蜷缩着身子,寒毒让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独孤行盘坐水面,深吸一口气,将双手缓缓按在苏清岚的丹田处,开始调动浩然真气。一股温暖的气流从他掌心涌出,像是春日阳光洒在冰雪上,缓缓渗入苏清岚的经脉里。 苏清岚只觉丹田处一阵暖意,那股浩然真气在她体内游走,牵引着她残存的白莲真气,在经脉间缓缓流动,碰撞间带起一丝丝酥麻,仿佛无数细小的暖风在她体内拂过。 “呃...” 独孤行睁开眼,皱眉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专注输气。 苏清岚脸色一红,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令人羞涩的声音,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她还是感觉到好冷,原本还想抱住独孤行的手,这时也停了下来。 “忍忍,实在冷的话,就抱着我。”独孤行倒是显得一点都不拘谨。 “不...不用了...”苏清岚微微缩成一团。 “怕什么,都是兄弟。” 独孤行的话,让苏清岚沉默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清岚的情况渐渐好转了起来,虽然四肢的麻木感还在,但却已经可以自行运功了。她低头看向丹田,独孤行的手掌依然按在那里,真气源源不断地传来,带动她体内白莲真气越发活跃。 身体的感知恢复了,可那酥麻感却越来越明显,从丹田蔓延到全身,她实在没忍住,又轻哼了一声,声音还十分软糯。 独孤行直接被吓了一跳,随后直皱眉,“苏兄,你能不能忍一下?听得我后背都发凉了。” 苏清岚一听,脸都羞红了,竟然恼羞成怒,“谁...谁要你救我的!自作多情!” 独孤行输气本来就耗不少体力,已经累得够呛的了,听到她这样一讲,也是气上心头,“哼,真是好心当狗肺!!!” “我...”苏清岚刚想解释。但独孤行的脸已经黑了,突然一使劲,把她整个人往湖水里一按。 苏清岚猝不及防,呛了好几口湖水,随后就看见独孤行丢下她不管了,准备起身飞回岸边。她气得脸都涨红了:“你这混蛋!想淹死我啊!” 独孤行哼了一声,擦了擦额头的汗,“你自己运气化毒吧,我可没力气再伺候你!” 苏清岚抹了把脸上的水,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看独孤行越走越远,她急了,“等等,你真走啊!你就这样丢下我?毒还未结完呢!” 然而独孤行头也不回,起身飞跃回岸边。 苏清岚脸都青了,腰间刀伤还火辣辣地疼,手脚现在还有点麻,挣扎着浮在水面,扑通了几下,实在撑不住了,终于是拉下面子,大喊道:“救我,救我!我不嘴硬了!” 眼看苏清岚又往水下沉,独孤行站在岸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纵身一跃,蜻蜓点水,几个起落便回到她身旁,伸手将她从湖中捞起,稳稳背回岸上。 “你没事吧?”独孤行把她放在地上,皱眉问道。 苏清岚喘着气,恶狠狠道:“死妖人,怎么可能没事!我……”她话说到一半,眼就对上了独孤行那冰冷的眼神,气势一泄,顿时闭上了嘴。 独孤行又叹一气,蹲下身,与她平视,缓缓道:“苏兄,你在清虚台捅我的那一剑,我可以当它从未发生。你是莲花观的人,我也愿意装作不知。我看得出,你本质不坏,可你若始终对我怀着敌意,我也没法再忍让了。我只是失忆了,但不代表我是傻子,你再这样,我真丢下你不管了。” 苏清岚听了这话,撇过脸,沉默了好久,才有些不服气道:“我知道了。” 独孤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样就好!来,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吧!” 苏清岚轻咳一声,犹豫了一下:“能不能……让那些文字小人来?” 独孤行一愣,随即哈哈一笑:“当然可以!那我带你去山腰的茶坊吧!”他不由分说,背起苏清岚,跳上大河剑,朝山腰飞去。 苏清岚趴在他的背上,心绪复杂,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不一会儿,二人到了山腰的茶坊。独孤行将苏清岚安置在竹榻上,唤出几只文字小人,开始绕着苏清岚忙碌起来。 “我在山顶等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那些‘本命字’说一声,我马上赶来。”独孤行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了。 “唉...等等...”然而独孤行已经跑远了。苏清岚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我是不是不应该把他当成妖人,就像他对我一样...” 第534章 独孤行的心湖 独孤行回到山顶,白石桌旁,陈十三正端着茶盏喝茶。 “好小子,连阴阳人都能摆平,厉害啊!” 独孤行皱眉,脚步一顿:“师父,您这话什么意思?” 陈十三摆手,“没什么,随口一说。对了,你怎突然会了君子剑诀第二式?” 独孤行坐下,接过茶盏,淡淡道:“我也不知道。最近总做梦,梦里常看到一个老头练剑的场景,还有他的一些心得。醒来后,那些招式就自然记下了。” 陈十三一听,眼中闪过异色,问道:“我能看看你的心湖吗?” 独孤行皱眉:“心湖?那是什么?” 陈十三耐心解释:“心湖是修士内视自身的一种境界,与心镜相关,也和修为相映。修为越高,心湖越广,像洞府境、大湖境、观海境,都是心湖的体现。一般来说,大湖境之前,修道之人是很难察觉到心湖所在。而心湖又映照修士本心,所以我才想看看你的心湖,看看你为什么会看到我练剑时的记忆。” 独孤行低头想了想,摇头道:“我虽然不太明白这些东西,但是师父,我不太想给别人看自己的心湖。” “别这么小心眼吧。”陈十三说,“放心吧,我保证不在你心湖乱晃,真的。” 独孤行却还是信不过,摇头道:“师父,我现在记忆还未恢复,没什么好看的啦!” 陈十三见少年遮遮掩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莫名其妙来了句:“柴房...是个容易干柴烈火的地方。” 独孤行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陈十三看。 陈十三假装没看见,用竹筷子扒拉了一下茶壶中的茶叶,“那算了,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也没办法。” “抱歉啦!”独孤行坐下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气氛也算是缓和了下来。 陈十三哼了一声,起身给独孤行沏了杯新茶,递过去道:“这是我新种的花茶,你试试,叫清虚月华露,采自玉簪南方的山巅,一种名为月光凝露的花瓣,喝上去微甜,感觉还不错,仙气十足。” “有种这种茶吗?”独孤行接过茶盏,皱眉打量杯中清澈茶水,突然半开玩笑道:“师父,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情了,不会在这茶里下药了吧?” 陈十三闻言一愣,“说什么话呢,为师像是那样的人吗?” “像!”独孤行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陈十三佯装恼怒道,“那你喝不喝!” “喝!怎么不喝!这可是师父泡的茶!”独孤行放松警惕,仰头将茶一饮而尽。正当他放下茶盏,准备再调侃两句时,陈十三突然微微一笑。 独孤行心感不妙,暗道不好,然而已经迟了,他眼前一黑,软倒在石桌上,睡了过去。 陈十三哈哈一笑,拍手道:“臭小子,谁告诉你,我只会下药,可别忘了,点穴手是谁教你的!” 只见一只“睡”字文字小人从少年脖子后方蹦了出来,正手持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得意洋洋地晃了晃。 “臭小子,你还是太嫩了。”陈十三摇头晃脑地走了过来,还顺手给独孤行补了几个穴位。 ...... 与此同时,青禾镇西边数十里外,一条清澈小溪静静地流淌着。 此时,有两名白袍道士慢慢停下了脚步,喘着粗气,满脸惊惶。那正是方才自冯府逃出的青莲教余众。 “现在怎么办?”其中一人抹了把额头冷汗,低声问道。 “还能怎么办?回灵犀谷,报告给尹老。”另一人显得十分惶恐。 先前那人似乎还有些不甘心,“不去其他小镇找帮手,找回场子吗?” “找什么场子!”同伴瞪他一眼,“等其他小镇的教众集合,过几天就要总攻莲花观了,哪还有时间处理这事?元明澈自己不中用,死了活该!” “可元明澈就这样死了,回去尹老不会怪罪吧?” “人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样?”另一人冷哼,“算了,快走吧,再磨蹭,我们就领不到解药了。天亮前到不了灵犀谷,尹老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二人不再多言,掐诀御剑,化作两道黯淡流光,朝西边夜色深处掠去,很快消失在山林间。 ...... 另一边,陈十三已进入了独孤行的心湖。 这片心湖浩瀚似海,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万里无云的碧落天穹,几缕云絮悠悠浮动。湖心处的水色尤为澄澈,可见水下有点点碎金流转,宛如星辰坠落地,点点星光。四野无风,却有淡淡花香萦绕,远处湖心的小岛之上,隐约可见几株雪梅疏影,恍若水墨点染。 陈十三负手立于湖心,观此景象,不由轻叹,“好个澄明如镜的心湖,便是那等修行千年的老怪物,也未必能有这般气象。” 须知身负血海深仇之辈,心湖多是浊浪滔天。似这般仇雠在身犹能保持明镜止水者,便是他陈十三游历天下八百载,也是头一遭得见。 陈十三来到湖中央,望着那株秀丽的雪梅,微微一笑:“心若止水鉴形,意似明烛照影。前尘往事,尽作波光显现。” 话语一落,陈十三双手结印,掌心轻触湖面。霎时间,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每一道水纹都似光阴长河的分支,渐渐凝聚成万千光影。 画面中,约莫五六岁的独孤行拖拽着比他身子还大的樟木箱,箱底在青石板上磨出刺耳的声响。孩童额头沁汗,喘着粗气问道:“娘,为什么我们老是搬家啊?我好累啊!” 那妇人闻言驻足回首。她眉眼间的温柔似三月春风,“孤行,你长大后就会明白了。这座天下,容不下太多善良之人,世道艰难,善心常被辜负。” 年幼的独孤行皱着小脸,嘟囔道:“那我就不当好人了!” 妇人停下脚步,用手刀轻轻敲了独孤行的脑袋,“孤行,怎能说这样的话?人活一世,宁可因善受苦,也不可因他人之恶,弃了本心。儒家有云:‘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你不能他人之恶,而放弃自己的本心。你可记住了?” 独孤行揉着额头,瘪嘴道:“知道了,娘。” 陈十三凝视着这幅画面,不由得轻叹一声,袖袍轻拂间,湖面涟漪再起,新的画面缓缓浮现。 只见画面之中,独孤行背负着李咏梅,正遥望北方那座巍峨大山。山巅之上,陈尘一袭灰袍猎猎作响,手中长剑挥落之际,剑气如银河倒悬,挟万顷波涛之势奔涌而下,直指道德生。剑气未至,山石已然寸寸龟裂,其势之盛,竟似要将整座山峰一分为二。 “孤行,你的师父好厉害啊!”李咏梅轻声道,语气中满是惊叹。 独孤行双眸熠熠生辉,目光之中尽是向往,“我将来也要成为这样的剑仙!” 陈十三闻言不禁莞尔,“这小子还挺崇拜陈尘那老家伙的啊,可惜,那老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人。” 就在这时,陈十三身后的水面悄无声息地翻涌了起来,一团水流缓缓升起,凝聚出一个水人,那模样竟然与陈尘一模一样。 水人手持一把水剑,高举过头,踏水无声,悄然逼近陈十三,剑尖直指其头颅。然而陈十三却毫无察觉,仍旧盯着湖中的画面。 第535章 吸苏清岚功力 “呵...” 陈十三身形未动,却似脑后生眼,倏然回身之际,左拳已如龙抬头般递出。正是那撼江龙行拳第五式\"潜龙在渊\",拳势未至,暗劲先发,平静湖面顿时炸起三丈水幕。 那水人吃这一记龙吟劲,当即崩散如烟,化作一线白气遁入湖心,再不敢现形。 “剑意?!”陈十三皱眉。 刚才那水人是陈尘的一缕剑意,亦是陈天星的一缕残念。只是陈十三不明白,这里为何会有这东西? “难道清虚台飞升时,我体内部分神性被剥离,入了这小子体内?不对,莫非是我合道的时候,那死老头在大河剑里做了手脚!” 念头至此,陈十三豁然明白,原来那独孤行记忆消散后,自己仍能得见陈尘练剑景象,皆是因这心湖深处暗藏一缕剑气作祟,搅动神识所致。 “这死老头,又想搞什么?” 正思索间,忽觉湖面微漾,转头便见独孤行青衫飘摇间,一脸怨气地站在他身后。 “陈十三,你居然点我睡穴!” “什么陈十三,我是你师父!”陈十三愣住了,难不成这家伙恢复记忆了? “呃...” 当独孤行还在发愣的时候,陈十三急忙打断了他的思考,“别废话了!速速擒住那道剑意残韵!” “怎么抓?”独孤行眉头微蹙。 “你闭目感应,锁定其方位。”陈十三袖中五指微曲,隐有雷光流转,“待为师我亲自出手。” “然后呢?” “炼剑入神!” 独孤行虽心有疑惑,却仍是依言盘坐湖面,双手结印,闭目凝神,用意念徐徐探入心湖深处。 岂料那陈天星的神性竟似生出灵智,察觉窥探后非但不逃,反而自湖底化作一道璀璨剑虹,破水而出,直取独孤行眉心而来! 陈十三见状,讥诮一声:“还敢现身?倒是胆大包天!”左手掐剑诀一引,独孤行那柄本命剑\"魁木\"应声出鞘,剑身清光流转如月华倾泻,化作一道青虹直取水人咽喉。 而陈十三本人则紧随剑后,踏水无痕,快若惊鸿掠影。 那水人竟也凶性大发,右掌翻涌间一式\"破浪式\"悍然拍出,掌风卷起千层心湖浪,硬生生将魁木剑震飞数十丈。未等余波散尽,左拳已暗运潜龙劲,拳势如龙出海,直捣陈十三心口要穴。 “砰!” 拳风呼啸间,水人眼见得手,面上刚浮起三分狞笑,却见那\"陈十三\"身形突然如镜花水月般破碎,化作万千剑气星芒消散于空——原来方才被击中的,不过是道剑气凝就的障眼法! “哼,太嫩了。” 与此同时,陈十三真身已如鬼魅般现于水人背后,右手往前一抓,扣住水人的天灵盖,左手剑诀一引,那柄被震飞的魁木剑顿时化作青光倒卷而回,稳稳横亘在水人颈项之间。 “结束了!”陈十三轻笑,剑锋微动,就要一剑封喉。 岂料那水人竟不挣扎,空洞面容上水纹荡漾。忽听得\"啪\"得一声,水人身躯骤然炸裂,化作万千晶莹水珠迸溅四射。细看之下,每颗水珠中竟都裹挟着一缕森然剑意,如暴雨梨花般激射而出,湖面霎时如沸腾了起来一般。 陈十三早有防备,左手一收,随即运作八卦太极拳,柔中带刚,将所有飞到身前的水珠尽数接下,在身前揉捏成一个大水球,悬浮半空。 独孤行亦睁眼起身,右掌拍出,浩然真气化作气墙,将余下剑意水珠尽数阻隔。 二人背靠背立于湖心,湖面渐渐平静了下来,唯余水汽还在袅绕。 “跑了?”独孤行皱眉,环视四周。 陈十三眯眼,盯着湖底一抹游动的光点:“没那么容易。不愧是陈天星的神性,竟然关键时刻分裂灵识,借水遁形。”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它在我心湖里捣乱吧。”独孤行皱起眉头。 “不急先把这缕剑意吞了再说。”说着,陈十三突然转身,一掌推出,将原本收集起来的剑意,直接按入少年心口要穴。 “等...”未等少年反应过来,那缕剑意就势如破竹般冲进体内。霎时间,独孤行觉得心脏处传来万剑穿心般的疼痛,一下子就将他干翻在地,抽搐不止。 “忍着点。”陈十三一脸笑意。 独孤行咬紧牙关,丝毫没有露出一点声音。 “哦?还挺能忍的。”陈十三意味深长地看了少年一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心脏终于不再传来绞痛,独孤行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整个脸都苍白如纸。 “陈十三...不,师父你动手前就不能先提醒我一下吗?” 陈十三却不咸不淡道:“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我?”独孤行指着自己,满脸疑惑。 “不错。”陈十三微微颔首,神色如古井无波,“那道剑意已化作万千残念,散落你心湖各处。”他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动,\"日后你时不时来心湖入定观想,与这些残念切磋印证。水磨工夫,慢慢消解便是。\" 独孤行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疑惑,“可万一我斗不过那些残念,会如何?” 陈十三瞥他一眼,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小问题,至多迷失自我罢了。” “这还小问题?”独孤行终于按捺不住,声音都提高了三分,“迷失自我不是大事?” 陈十三轻描淡写地拍了拍独孤行的肩膀,装出一副高人模样。 “修行哪有不冒险的?很多人练着练着走火入魔,这不是挺正常的吗?修行本是通天路,心若无尘道自宽。你怕这怕那,那么多杂念,小子,你道心不稳啊。” 独孤行默然片刻,点了点头。虽然陈十三说得轻描淡写,但少年也知道,知修行之事,从无捷径可走。况且自己也不是什么天才,不也是个普通的凡人罢了,若是吃苦不行,那真什么比得过别人了。 陈十三见他神色,满意一笑,“那行,我就不多管了。你自己慢慢琢磨吧。”说完,便要退出心湖。 “哦对了,你下次在我面前,能不能自称弟子,这样听上去有师礼一些。” “但是师父你不是叫我别在意这些礼节吗?我们是平起平坐的。” “啊?哦...好像是这样,那罢了。记住,别想太多,我就是你师父。” “...” 说着,陈十三就独留独孤行一人在心湖之中。 ...... 另一边,山腰茶坊里,苏清岚在文字小人的帮助下,伤口已经包扎妥当。 竹榻上,她低头看了看腰间裹好的布条,活动了一下,感觉疼痛减轻了不少。她站起身,打算上山找独孤行商讨接下来的计划,毕竟外面的小镇百姓,还需要他们的帮助。 刚迈出一步,身后忽然传来陈十三的声音:“娘娘腔,我有事问你。” 苏清岚吓了一跳,随即抬头对着空气说,“什么事?” 陈十三直截了当:“把你《玄藕抱朴经》的功力传给那小子。” 苏清岚先是一怔,继而怒极反笑,一掌拍得竹榻吱呀作响,“痴人说梦!凭什么?这功力可是我自己辛辛苦苦修来的,岂是你说取便取的!” \"不给?\"陈十三忽的眯起眼睛,茶坊内温度骤降,\"那便留下性命作抵。\" 话音未落,四周竹简上那些墨字竟如活物般簌簌而动,数十个文字小人手持墨绳木戟跃然而出,将苏清岚围得水泄不通。那些小人虽不过三寸高矮,却个个杀气腾腾,气势汹汹。 苏清岚脸色一沉:“你这是想抢了?” “抢又怎样?”陈十三抚掌大笑,“那小子救你性命在先,不过替他讨些利息罢了。怎么,觉得过分?” 苏清岚脸都黑了,“我要找姓独的对质!” 陈十三却笑了,“找他?别做梦了。”他轻轻一挥手,文字小人一哄而上,全部扑到苏清岚身上,死死按住她的四肢,身子小,力道却奇大。 “嗯,放开我!!!”苏清岚刚想挣扎,紧接着,一个形如“功”字的文字小人突然蹦到她腹部之上,搓了搓手掌,一双小手往下一按,像是吸盘一样贴在她丹田上,开始疯狂抽取她的功力。 “你们……” 苏清岚只觉丹田一阵刺痛,玄藕抱朴经的真气如流水般被吸走。她拼尽全力想反抗,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运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修为一点一点的流失。 她气急败坏,大喊道:“你们这群小人!卑鄙无耻!” 陈十三掏了掏耳朵,嗤笑道:“你还真说得没错,他们真是一群小人。” “我要见姓独的!放开我!”苏清岚大喊大叫。 陈十三淡淡道:“他现在在山顶睡觉呢,你喊破喉咙也没用。” 苏清岚不信,仍在挣扎着大喊大叫。 陈十三有些厌烦地叹了一声,“你怎么比那姓孟的胆小鬼还吵。去,打晕她!” 他话音刚落,一个文字小人蹦到苏清岚面前,手里举着一把小木锤,照着她头顶就是一敲。苏清岚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536章 青禾镇,确定计划 翌日清晨。 独孤行自入定中醒来,忽然觉丹田气海暖意融融。低头看去,竟见一个\"功\"字小人盘踞丹田要穴,正将缕缕清灵之气渡入经脉。 独孤行揉了揉眉心,确认并非幻象后,猛地转头望向石桌旁悠然品茗的陈十三:\"师父,这是...?\" 陈十三轻吹盏中茶沫,眼皮都未抬一下:“还能怎么回事?这些都是苏清岚那女人的功力。” 独孤行一愣,顺着陈十三的视线回头一看,发现苏清岚站在不远处的凉亭里,面若寒霜,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细察之下,这位昔日七境高手周身气机萎靡了不少,生生跌落一境。 独孤行顿觉背脊发凉,霍然起身道:“这不是我指使的!”随即转头瞪着陈十三,“你又在搞什么?” 陈十三不紧不慢地搁下茶盏:“帮你提升修为而已,瞧你这点出息。圣人有云:‘取其金则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我般你收点报酬,那可是理所应当的。” 独孤行皱眉,顾不得和陈十三争辩,急忙和苏清岚解释道:“苏兄,我现在就把功力还回给你。” 谁料,苏清岚却冷冷道:“不用了。” “啊?”独孤行愣住,不解地看着她。 苏清岚深吸一口气,语气平缓了下来,“我这功力可以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带我离开这福地,就像王师姐那样。” 独孤行愣了片刻,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不能保证。” “什么!”苏清岚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怒意。 独孤行连忙解释:“苏兄,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我自己也没法离开这福地,怎敢轻许你?” 苏清岚冷哼道:“如果没办法带我离开,那就把功力还回来。” 独孤行如释重负,正要应下。却不料陈十三突然暴起,一记暴栗敲在他头顶,怒骂道:“混账东西!为师我费尽周折才夺来的修为,你当是市井铜钱说还便还?” 独孤行捂着脑袋,左右为难地望向苏清岚。 却见这位素来倨傲的修士竟摆了摆手,长叹一声:“算了,不想和你吵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青莲教余孽,外面的百姓还需要我们去救呢。” 独孤行见她不再追究,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颔首道:“当务之急是传讯莲花观。” 陈十三摆手道:“不必多此一举。安道士那封书信里,我早已添了几笔。”他指尖轻叩石桌,“孟怀瑾那小子不日便会将消息送至莲山。” 独孤行依旧眉头紧锁:“那镇中百姓如何是好?那些中了青魂散的..” “顾不得那么多了。”陈十三打断道,“当务之急是揪出青莲教的老巢。” 苏清岚忽然开口,声音清冷:“我知道,他们的老巢在灵犀谷。” “灵犀谷?”独孤行疑惑地重复。 见独孤行面露疑惑,苏清岚解释道:“灵犀谷是一条贯穿莲花福地西边和东边的大裂谷,你应该见过清风谷吧?清风谷和灵犀谷连通,可以说是灵犀谷的一部分。” “额……我没听说过什么清风谷。”独孤行挠头。 苏清岚愣了一下。 陈十三不耐烦地打断:“继续讲。” 苏清岚继续道:“根据我这几天的打探,他们的老巢在灵犀谷的西边。那地方地势险要,入口隐秘,周围有不少阵法守护。我之前跟踪过几个青莲教的余众,发现他们总往那个方向跑。” 独孤行听完,皱眉问道:“灵犀谷西边有多远?我们现在过去来得及吗?” 苏清岚想了想:“从青禾镇出发,御剑大概一天能到。不过青莲教最近动作频繁,估计是在筹备什么大事。我们得尽快行动,不然等他们集结更多人手,事情就麻烦了。” 陈十三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放心,莲花观好歹是道家福地,有道莲坐镇,青莲教这群乌合之众,拿什么打?” 苏清岚摇头:“你别小看他们。青魂散的药效你也看到了,能让人神志不清,变成傀儡。青莲教用这东西控制了不少修士和百姓,人数上占了优势。而且,我怀疑他们背后还有人撑腰,不然哪来的胆子挑战莲花观?” 独孤行插话:“背后有人?谁?” 苏清岚皱眉:“我只是猜测而已,我还没查到。” 陈十三放下茶盏,难得认真起来:“哦?有点意思。看来这事没那么简单。独孤行,你怎么看?” 独孤行沉思片刻,道:“不管他们背后是谁,青魂散的事不能再拖。那些百姓已经够惨了,我们得先找到灵犀谷,毁了他们的炼药炉,至少断了这毒药的源头。” 苏清岚点头:“我同意。” 陈十三却说:“不可。” 苏清岚当即皱眉,质问:“为何?” 陈十三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们俩什么修为?一个六境,一个刚跌到六境,就想直捣人家老巢,真不怕死?” 苏清岚不服气,站起身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用青魂散毒害百姓?” 陈十三端起茶盏,慢悠悠抿了一口,漫不经心道:“我们只管收集情报,动手的事交给莲花观。别忘了,莲花观有十一境山神坐镇,再不济还有个十二境的疯老头。这战力,搁外界也是数得上的,区区青莲教余孽,能翻起什么浪?做事,什么时候都得先保全自己。” 独孤行沉默了。 苏清岚却火了,瞪着两人道:“你们就是胆小鬼!” 陈十三淡淡道:“我们师徒本就不是福地之人,根本没必要为你们冒险。” 苏清岚讥讽道:“那好,你不去,我去!” 陈十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叹道:“你去了,然后又要我徒弟冒险去救你?” “我……”苏清岚语塞,脸涨得通红,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独孤行见气氛如此僵,连忙打圆场:“我有个建议,咱们可以先去灵犀谷探查情况。只要发现了他们的老巢,我们就立即飞剑传信,把他们的位置和意图告诉莲花观。” 苏清岚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虽然她觉得这计划有点过于谨慎,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最终,她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只不过,陈十三还是看透了少年的心思,“你小子又想多管闲事了。” 独孤行没理会陈十三,而是扭头道:“不过出发前,我觉得有一个人必须先处理掉。” 苏清岚一愣,“谁?” 独孤行面无表情,几乎以一种毫无波澜的语气说道:“那个捅你一刀的道姑。” 第537章 苏兄就是苏兄,天下独一份的苏清岚! 与此同时,青禾镇西巷深处,一间偏僻老宅内。 孟瑶趺坐于阴暗角落,青白脸色映着窗棂透进的残月。她虽勉强压下苏清岚那一掌的暗伤,此刻却如困兽——莲花观回不得,青莲教又背信弃义,当初许诺的“白莲真气”终究成了镜花水月。 孤立无援的她只能藏在这里。 “姐姐!该用饭啦!”脆生生的童音划破寂静。 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蹦跳进屋,捧着个粗瓷碗,稀粥晃出圈圈涟漪。 孟瑶睁开眼,挤出一个微笑:“知道了,你们先吃吧。姐姐还需调息一会儿。” 话音未落,小丫头突然歪着头道:“可是,苏姐姐她回来了。” 孟瑶脸色一变,浑身气机瞬间绷如满弓。她指尖刚泛起夺莲指的青芒,却见苏清岚站在门口,冷笑侧身,露出身后那道熟悉的身影——“破浪掌!“ 轰! 独孤行一掌推出,掌风如浪潮般袭来,整座木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梁柱崩断,瓦片暴雨般倾泻。 在狂风呼啸间,孟瑶如断线纸鸢倒飞出去,接连撞穿三堵土墙才堪堪止住身形。漫天烟尘中,那间泥房轰然坍塌,惊得巷口老槐树上的寒鸦四散飞逃。 “我的宅子啊!”一个粗布汉子从前屋踉跄奔出,将吓呆的小丫头死死护在怀里。他望着已成废墟的院落,眼中满是绝望。 苏清岚冷冷瞥了那男人一眼,沉声道:“照顾好你闺女!再叫我瞧见你动她一指头,我便剁了你的手喂狗!” 随后她从袖中滑出两枚小满币,叮当砸在男人脚前。 “拿去,修你的房子。” 独孤行站在一旁,摇头苦笑:“早说了该在城外解决。” “我怕她跑了。”苏清岚冷笑间已闪至废墟前。 但见孟瑶正以折断的右手撑地,指骨森然刺破皮肉,鲜血在黄土上洇出朵朵红梅。她抬头时,眼中灰败之色,竟比那坍塌的土墙还要死寂。 苏清岚不给她喘息之机,右掌凝聚一朵白莲虚影,莲瓣边缘流转着细碎剑气。 “这一掌,还你当日暗算之仇。“ 话音未落,那朵白莲已轻飘飘印在孟瑶丹田。看似绵软无力,却在触及瞬间爆发出山崩之势。 “噗——”孟瑶整个人如破布袋般陷入地底三尺,口中鲜血狂喷。气海崩碎的脆响清晰可闻,毕生修为随着四散的莲花虚影,化作漫天荧光。 那小女孩吓得缩在他爹怀里,连哭都忘了,只把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死死埋在那人衣襟中。 独孤行抱剑而立,神色淡漠,未置一词。孟瑶是死是活,他本就不在意。江湖恩怨,生死自负,他见得多了。 孟瑶瘫在泥地里,丹田破碎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可她还是强撑着抬起头,涣散的目光死死盯着苏清岚,声音嘶哑:“你……当真要赶尽杀绝?” 苏清岚垂眸看她,眼神冷得像腊月寒潭:“你叛出莲花观,勾结青莲教,又用淬了‘寒蛇毒’的匕首刺我。若不是姓独孤的多管闲事,我早就死在冯府后巷了。”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至于我是什么人……呵,总比你这种背信弃义、自甘堕落的货色强。” 孟瑶忽然笑了起来,嘴角溢出的血沫子染红了半张脸:“我……不过是想学王师姐那样,有朝一日也能当上莲花观的玉女,风风光光嫁个如意郎君……我有什么错!”她猛地咳出一口血,眼神却愈发狠厉,“你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懂什么!” “你!” 苏清岚指节捏得“啪啪”作响,胸口剧烈起伏几下才压下翻涌的怒火。 她盯着地上那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忽然扯了扯嘴角:“孟瑶,如今你气海已碎,我倒要看看——“每个字都像钝刀割肉,“你的如、意、郎、君,会不会要个经脉尽断的废人?“ “如意郎君”四字,苏清岚还特意加重了语气,听上去十分讥讽。 孟瑶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歪着头,散乱的发丝间露出一只充血的眼睛,忽然地放声狂笑,笑声十分凄厉,“哈哈哈...苏清岚!你这辈子都只能当个孤魂野鬼!谁会碰你这种...这种...不男不女的人妖!” “我要杀了你!”苏清岚怒火再也压不住了,右掌抬起,白莲虚影凝聚。 就在气劲即将喷薄而出的刹那,独孤行轻轻扣住了她的手腕。 “松手!”苏清岚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独孤行拇指抵着她跳动的脉搏,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若执意杀她,我不拦你。但我认为,现在杀了她,不过是解你一时心头之恨。”他瞥了眼瘫在血泊里的女人,“让她如此活着,或许才是最好的惩罚。” “哼!”苏清岚冷哼一声,猛地甩开独孤行的手。 独孤行没在阻拦,只是默默地看着。 苏清岚望着瘫软在地上的孟瑶,长袍一挥,带起了地上的尘土,转身大步离去。 独孤行驻足片刻,灰袍衣摆被晚风掀起一角。他望着那个曾经明艳如花的女子,如今像破布娃娃般歪倒在血泊里,忽然想起当初她救女孩时的关切,突然觉得有些惋惜。 “做个凡俗妇人...”他摩挲着剑柄磨痕,声音轻得仿佛自言自语,“或许比当个浪迹的修士强。普通人没什么不好的,好自为之吧。” 最后一缕残月掠过他离去的背影,将孟瑶散乱的影子钉在斑驳的泥墙上。几只乌鸦扑棱棱落在枯树枝头,歪着脑袋打量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影。 ... 独孤行三步并作两步赶上苏清岚时,忽觉不对——那袭白衣虽依旧挺得笔直,肩头却在细微地颤,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独孤行停下脚步,有些不知所措。 “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挤出个干巴巴的称呼,“苏兄?” 前方背影纹丝不动,只有被巷风卷起的发丝间漏出一句:“说。“ 声音有些沙哑。 独孤行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穗,忽然觉得这比面对十个七境大修还难应付。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将剑鞘往地上顿了顿:“无事。“ 苏清岚突然停步。这个在冯府血战中都不曾晃过身形的人,此刻抬手时衣袖竟带起些微的滞涩。 当那张惯常冷若冰霜的脸转过来时,眼角还残留着未擦净的水光,却在夕阳映照下硬生生凝成两道冰棱。 “何时动身?” 独孤行瞧着她眼尾那抹薄红,忽然咧嘴笑了:“哈哈,原来苏兄也会哭鼻子?我还当莲花观上下,都跟你那冰山王师姐似的......” 话未说完,一截雪亮玉剑已抵在他喉前三寸。 “我问何时出发!” “那就现在吧!”独孤行豪朗一笑,蒲扇般的大手轻轻拨开剑尖,全然不顾她骤然冷下来的脸色。 苏清岚不悦地哼了一声,甩袖道:“那还愣着作甚?走啊!” 独孤行摊手,无奈笑道“你不带路,我哪知道往哪里走?” 苏清岚被他这无赖话气笑了,横了他一眼,懒得再废话,翻手祭出清玉剑,轻轻一跃,踏剑而起。 独孤行微微一笑,跟上她,紧随其后。 他御风而行,还不忘调侃:“苏兄原来也会使剑?我还以为你只会丢符箓呢。看来当初那一剑,被你刺得不冤。” 苏清岚没说话,默默在前面带路。 独孤行也不多言,低头看向下方青禾镇。街上,许多百姓因没了“延年益寿丹”,漫无目的地游荡,不耕作、不工作,形同傀儡。 独孤行皱了皱眉。 这时,陈十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放心,这些人只要不再吃青魂散,过段日子就会恢复正常,不过过程会比较痛苦。” 独孤行问:“难道就没有解药?” 陈十三轻笑:“有,不过没必要。与其解救他们,还不如让他们自己意识到,长生从来没有什么仙丹可言,人是要为自己的贪婪而付出代价的。” 独孤行没有说话,他只不过,是对此深有所感。 就在这时,前面一直沉默带路的苏清岚突然开口了,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姓独的。” 独孤行正低头俯瞰下方小镇,闻言抬头:“嗯?怎么了?” 苏清岚微微侧首,眉心处一抹白莲印记莹莹生辉,与王清荷如出一辙。 “你觉得……我是男是女?” 独孤行一怔。苏清岚见他沉默,眼底那抹微光悄然熄灭,转回头去,低声道:“算了,把刚才的话忘了吧。” 然而,独孤行却在这时忽然哈哈大笑,说了一句让苏清岚一生难忘的话语:“苏兄就是苏兄,不男也不女,天下独一份的苏清岚!” 苏清岚愣住了,背对着他,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她没有回头,只是轻哼了一声,脚下清玉剑骤然加速,如一道流光划破长空。 独孤行望着她的背影,也只是微微一笑,袖袍一振,一道长虹直追而上。 山风依旧,云海未散。可有些东西,似乎已经不一样了。 第538章 莲山,信中的小纸条 光阴如隙,半月弹指而过。 青禾镇的祸乱尘埃落定,独孤行与苏清岚御剑西行,早已深入灵犀谷的密林深处。而孟瑶自从被废了修为,便带着小女孩和她的父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小镇,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与此同时,远在莲花福地的另一端,莲山脚下的石牌坊前,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孟怀瑾与安道士风尘仆仆,终于抵达莲山。 安道士一见那高耸入云的莲山,满脸兴奋,已按捺不住就要往山上跑,“到了!总算到了!”他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渍,冲着山门方向扯开嗓子:“莲花道君!您老的记名弟子来拜山喽!” “站住!什么人!”两名青袍道士从牌坊后走出,挡住去路。 安道士脸上堆起褶子,身子不自觉地矮了三分,作揖时道袍下摆都扫到了尘土:“两位仙师行个方便,贫道有要事求见道君...” 右侧年轻些的道士眯眼打量着他——那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肘部还打着补丁,鞋面上沾着干涸的泥浆。不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又是来求仙问卦的?” 拂尘柄不轻不重地敲在安道士肩上,\"走走走!莲山如今不对外开放,速速离开!\" \"这...\"安道士被推得踉跄半步,仍不死心,“莲山不是迎八方来客吗?我千里迢迢来的,总得让我拜拜道君吧?” \"聒噪!\"年长道士突然厉喝,“你管得着?再不走,可别怪我们动手了!” 安道士不信邪,撸起袖子就要硬闯,“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个动手法!” “爹,收敛点!”孟怀瑾在后面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提醒。 安道士却浑不在意地甩了甩袖子,满不在乎,“怕啥?不就是俩看门小道士吗?看你爹我……” 话没说完,两名青袍道士对视一眼,默契出手,左右一夹,左边那位反手扣住安道士右腕,右边那位抬脚便踹在他膝窝处。 \"哎哟喂!\"安道士顿时像只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整个人被按趴在青石板上,疼得龇牙咧嘴,“轻点轻点!我的老胳膊老腿!” 孟怀瑾见状连忙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封泛黄的信笺,双手捧着高举过头:“误会误会!我们不是来捣乱的,我们是送信来的!” “送信?送什么信?我看你们就是来闹事的!” 孟怀瑾急了,连忙道:“我们是帮王清荷姐姐送信来的,信得交给道君他老人家!” “什么!?”两名道士一惊,手上的力道纷纷松开,互相对视了一眼,“王...王师姐的信?把信给我瞧瞧!” 孟怀瑾却将怀中信笺捂紧,回答道:“不行,这信只能交给莲花道君,其他人不能看!” “放肆!我看你这小子是欠揍了!”年长道士面皮涨红,袖中已掐起剑诀。就在青光即将迸发的刹那,天地忽暗。 “究竟是谁欠揍!”一道清冷嗓音自九霄垂落,就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沉。 两名道士顿觉肩头一股无形威压如山岳倾覆,纷纷膝盖一软,扑通跪倒在地,膝盖骨\"咔嚓\"脆响,竟生生跪碎了青石板。 “道君,慎用真气,万一……”身旁的白鹤真人咳了两声,欲言又止。 “放心,大不了我发疯后,你把我丢出莲山便是。” 白鹤真人苦笑,无奈摇头。 石牌坊前云气忽凝,一道白影凭空浮现。莲花道君一改往日蓬头垢面的邋遢相,雪白道袍纤尘不染,三尺长须如银丝垂落,在晨光中泛着莹润光泽。他负手而立,眉目含笑,哪还有半分疯癫模样,分明是天上来的老神仙。 两名青袍道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磕头:“道君恕罪!弟子知错了!” 孟怀瑾瞧见莲花道君,愣了半刻,突然“哇”一声惊叫,兔子似的窜到安道士背后,只露出双滴溜溜转的眼睛:“是你!疯仙人!” 莲花道君轻咳一声,回头对白鹤真人苦笑道:“看来老夫在这方福地的名声,算是彻底败光了。” 白鹤真人只能摇头苦笑。 当年道莲神游太虚时道心蒙尘,整日满福地乱跑,还大肆破坏,吓得稚童啼哭妇人走避,从此得了个“疯仙人”的名号,哪还能剩下什么好名声。 道莲转向孟怀瑾,露出和蔼的笑容,柔声问:“小伙子,可愿告诉老夫你的名姓?” “孟……孟怀瑾。”孟怀瑾小声答,依旧躲在安道士身后。然而他爹好像没察觉到气氛,突然溜跑到三丈外,不知道搞什么去了。 没了庇护的孟怀瑾,只能呆立原地。 道莲缓缓靠近,笑道:“小伙子,能把信给我吗?我是莲花道君。” 孟怀瑾却不信,皱眉问:“你真是莲花道君?” 道莲微微一笑,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你该认得我吧?青禾镇一别,你那时还跟在一个少年身旁,鬼头鬼脑的,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孟怀瑾闻言一怔,下意识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道君您记性倒好...那姓独的硬拽着我来,我跟他真不熟...” 莲花道君忍俊不禁,枯瘦的手掌轻轻搭在他肩头,笑着说:“晓得晓得,那现在能把信...” 话未说完,却见孟怀瑾挠着后脑勺,小手指向不远处:\"信在我爹那儿呢。\" 转头望去,只见安道士五体投地跪在白鹤真人身前,双手高举着那封皱巴巴的信笺,激动得连声音都在发颤:“道君!弟子跋山涉水而来,就为在莲山求个修行机缘啊!” 孟怀瑾嘴角抽搐,不禁翻了个白眼。 白鹤真人接过信,递给道莲,哭笑不得道:“这人倒是有心。” 道莲接过信封,留意到信封口的朱砂印,“哦,忘了防止被偷看,还上了紫金朱砂印,看来那少年还挺谨慎的啊。” 道莲打开信封,快速扫了一遍,脸色渐渐凝重。他将信收好,抬头问安道士:“你们离开青禾镇时,有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安道士秒答:“奇怪的地方倒是不多,不过有一件事挺古怪的。青禾镇上有人四处发一种叫“延年益寿丹”的药丸,据说是能强身健体,长命百岁。” 道莲皱起眉头,问:“你身上带了那药吗?” 安道士连忙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绿的小瓷瓶,恭敬地递了过去:“喏,这就是。” 道莲接过瓷瓶,打开瓶塞,只扫了一眼瓶里的药丸,便将瓷瓶递给了身旁的白鹤真人,沉声道:“看看。” 白鹤真人接过,仔细观察药丸,眉头越皱越紧,低声道:“是青魂散。” 道莲脸色一沉,缓缓道:“青莲教的余孽又死灰复燃了,竟敢在福地里散布青魂散。莲山,你立刻派人去查探附近所有小镇,把青莲教的余孽一网打尽!” 白鹤真人点头,袍袖一挥,瞬息消失于牌坊外。 道莲转头对两名青袍道士吩咐:“带他们去休息。” 两名道士连忙应声,带着安道士和孟怀瑾朝山上的方月楼走去,安排他们安顿下来。 待众人走远,道莲独自站在石牌坊前,再次取出信封。他轻轻一抖,信封底部滑出一张小纸条。他展开纸条,只看了一眼,便微微皱眉,随后身形缓缓隐去,消失在山风中。 第539章 灵犀谷,灵犀鸟 与此同时,莲花观内,方月楼高处的一间清幽的小房间里,李咏梅坐在轮椅上,正望着窗外方月楼附近的竹林发呆。 身旁,一名身着红衫的女子正轻声安慰她:“咏梅,你其实不用太自责。师弟们只是气不过罢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李咏梅叹了口气。因为她曾帮助独孤行,如今莲花观的道士们对她这群儒生颇有微词。而一同前来的师弟们,因无法返回学院,彼此间也开始互相埋怨。在这种情况之下,李咏梅自然而然成了众人出气的靶子。 “朱玲姐,我没太放心上。我只是担心孤行他。” 朱玲撇了撇嘴,心中颇为无奈,“唉,你又在患得患失?你担心他,还不如先担心自己。” “朱玲姐,我怕孤行他......” “知道啦,你都说了几百遍了。” 朱玲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道莲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两人身后,大喝一声:“李丫头,别来无恙啊!” 李咏梅正望着窗外发呆,冷不防被这一声惊得身子轻颤,轮椅都跟着晃了晃。她轻拍心口,嗔怪道:“道君,你这般神出鬼没,是要吓死个人不成?” 道莲爽朗大笑:“李丫头,你还是这般好逗弄。” 李咏梅撇了撇嘴,小声咕哝了句“为老不尊”,随即正色道:\"道君此来,可是有事?\" 道莲瞥了眼侍立一旁的朱玲。朱玲也是个伶俐人,当即福了一礼,悄无声息地退出屋外,还将雕花木门轻轻带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待屋内只剩二人,道莲这才从宽大的道袖中取出一封素笺,递给李咏梅。 “有封信要交予你。” 李咏梅接过信笺,只一眼便认出那字迹,顿时惊呼:“是孤行的笔迹!”她激动得指尖都微微发颤。 道莲负手而立,微微一笑:“信已送到。至于如何处置..”他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那株并蒂莲,“老夫已跟负责看守你的道士打过招呼,你可自由出入莲花福地。不过...”他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咏梅一眼,“其他儒门弟子,仍需遵守禁令。” 李咏梅一愣,抬头看向道莲。 “...谢谢道君。” 道莲显得十分冷淡,“不用谢。我只希望你以后若遇见那陈妖人,能带句话给他,就说我在莲山等他。” “嗯。”李咏梅点了点头,但很快她就被纸中的内容吸引住了目光。 道莲没再多说什么,便隐去了身形,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李咏梅握着纸条,怔怔出神。 ...... 另一边,独孤行与苏清岚已行至灵犀谷外。 这道横贯莲花福地东西两界的巨谷,宽逾数十里,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直插云霄。崖壁上终年笼着层青灰色薄雾,谷底古木参天,隐约可见青白羽色的灵犀鸟栖于岩缝老松之间,啼声清越,却极是畏人,稍有动静便惊飞四散,化作点点青影没入雾中。 二人未敢贸然入谷,只在外围寻了处古木蔽天的密林藏身。但仅在外围行走,便已惊动崖上一片鸟群。 叽叽叽!哗啦哗啦。 鸟雀们腾翅高飞。 独孤行站在一株古松下,抬头望向远处深邃的峡谷,啧啧称奇。 “这就是灵犀谷?还真大。” 苏清岚立于他身侧,小声道:“小心些,青莲教的老巢便在附近。” 独孤行眺望那深不见底的峡谷,直皱眉头,“这灵犀谷也太大了,想要找他们的老巢,那得找到何年何月啊?” 苏清岚亦觉得棘手。灵犀谷地势险峻,谷内支脉纵横,洞窟更是多得数不胜数。除非有元婴高手那种神识覆盖,否则几乎不可能探勘全貌。 独孤行转头问陈十三:“这福地到底有多大啊?” 陈十三正站在他身旁,还是一副老样子,正拿着一本旧书在看,“应该有半个大齐那么大吧。” “这么大?”独孤行微微惊讶,“话说,大齐有多大啊,还有你怎么老拿我的书看!” 陈十三头也不抬,淡淡道:“我是你师父,看看又不会死的,况且这书也是陈尘...我送给你的,折算下来,那还是我的东西。” 独孤行懒得和他计较,转头问苏清岚:“苏兄,接下来如何是好?” 苏清岚微微蹙眉,坦言道:“我只知青莲教余孽藏身灵犀谷,至于具体何处,我也不知道。”她思忖片刻,提议:“要不,咱们先下谷底瞧瞧?” 独孤行点头:“行,就依苏兄所言。”说着,他正准备掷出大河剑,御剑飞向谷底。 就在这时,苏清岚却突然叫住他:“那个……” “怎么了?苏兄?”独孤行停下动作,疑惑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苏清岚微微低头,青丝垂落遮住半边脸颊,沉默片刻才轻声道:“往后……唤我苏姑娘便好。” 独孤行先是一怔,继而嘴角微扬,点头道:“好,苏姑娘。”话音未落,人已踏剑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掠向谷底。 苏清岚唇角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袖中清玉剑铮然出鞘,足尖一点,御剑紧随其后。 谷底幽深,凉意沁人。岩壁上青苔厚重,水珠自苔缝间渗出,滴答坠地,在谷底蜿蜒成一条清浅溪流。 独孤行落足溪畔一方平整巨石,环顾四野,“便从此处寻起?” 苏清岚略作沉吟,抬手指向东方:“东行三百里,便是灵犀谷与清风谷交界,或许那里有什么线索。” 独孤行颔首,二人遂沿溪东行。却不知,一株参天古木之巅,一只灵犀鸟静立枝头,青白羽色隐于苍翠之间,瞳如点墨,寂然凝视二人背影。 待他们远去,方振翅而起,悄无声息地没入云霭深处。 第540章 灵犀谷,怪人怪鸟 独孤行与苏清岚沿溪东行,为免惊动灵犀鸟,二人并未御剑,只是在谷底岩壁间来回飞腾。 行约五六个时辰,太阳渐渐西沉。 独孤行与苏清岚沿溪行走,翻过数条支脉,探了七八处洞窟,却连青莲教的半点踪迹都没寻到。 “苏兄,你不会搞错了吧...”独孤行看着这鸟不拉屎的偏僻峡谷,不禁怀疑苏清岚的情报了。 “咳,本姑娘的情报怎么可能错。” “话说,苏兄...苏姑娘,你的情报怎么来的?” “孟瑶告诉我的...别问了,其实莲花观也有调查此事,我也从中听到了一些消息。” 独孤行一脸狐疑之色地看着苏清岚。 苏清岚目光躲闪,抬首望了望渐暗的天色,青白交错的云层间已透出几分暮气,便轻声道:“天色向晚,今日便到此为止罢。”素手轻拢鬓角散落的发丝,“寻个落脚处歇息,明日再探。” 独孤行点头,环视四周,目光落在一处崖壁上的小平台上。那平台凸出岩壁,约莫能容两三人,勉强算个落脚点。他指了指平台:“那儿怎么样?” 苏清岚顺着看去,觉得还行,“好,就那儿吧。” 二人御剑飞上平台,落地后才发现这地方比想象中还小,并肩而坐时几乎衣袖相触。 苏清岚下意识地往侧边挪了半寸,不料石台边缘青苔湿滑,险些踏空,只得攥紧裙裾稳住身形。独孤行却浑不在意,径自倚靠崖壁,目光落在谷底蜿蜒如银蛇的溪流上,怔怔出神。 暮色渐浓时,独孤行忽觉身侧有异动,转头见苏清岚低眉垂首,好不自在的模样,不由笑道:“苏姑娘,你其实可以进玉簪里待着,外面我守着就行。” 苏清岚闻言一怔,沉吟道:“也好,我正好想在天湖边修炼一下,调理下真气。”她顿了顿,又轻声道,“你不介意吧?” 独孤行将束发玉簪取下,指尖在簪身上轻轻一叩:“无妨,只是别要招惹小四,什么都好说。那家伙脾气不好,喜欢打架。”他摘下头上的玉簪,默念了一句他老爹的名字,一道微光闪过。 “等等,你不进...”未等苏清岚说完,她便消失在平台上。 平台上只余独孤行一人。他正欲闭目调息,身侧忽有清风拂过,陈十三已盘膝而坐,恰好占去苏清岚方才的位置,笑吟吟道:“长夜漫漫,不若手谈一局?” “不了,今天走了一天,觉得有点累。” 陈十三眉梢一挑:“堂堂六境修士,竟也会喊累?稀奇。”见对方不接话,又自顾自从袖中摸出青玉棋盘,却见独孤行忽然转头望来,神色肃然:“陈十三,有件事问你。” “叫师父...”陈十三指尖一顿,棋子叮咚落回棋罐,“但说无妨。“ “你说......”独孤行犹豫了一下,“我在梦里经常梦到一名白裙女子,怎么回事?” 陈十三闻言一怔,旋即摇头失笑:“我当是何等大事,原来尽是些儿女情长。”说着故意将棋子拨弄得哗啦作响,“真是无聊啊,没人陪我下棋......” 独孤行一时语塞,半晌才道:“这也算无聊?”他双手抱头,“师父当真......从未动过心?” 陈十三嗤笑,靠在岩壁上,“我?还真没有。为师我可是神仙,活了那么久,什么红尘纠葛没见过?”袖中忽地滑出一壶酒,仰头饮尽,“说白了,男女情爱不过弹指烟云,哪及得上登天问道来得痛快?” “是么......” 陈十三斜睨他一眼,“年少重情不是坏事。待你走到为师这般高度——便会明白,这世上最金贵的,从来都是自己。” 独孤行苦笑不语。他知师父此言必是历经沧桑所得,可心底总觉空落落的。或许正如陈十三所言,终究是修行尚浅。 “嗒——” 一粒碎石忽从溪对岸岩壁滚落,在寂静山谷中激起清脆回响。师徒二人同时敛声,独孤行五指已扣住剑柄。陈十三依旧倚坐,眸中却闪过一线寒芒。 “别动,我去瞧瞧。” 陈十三足尖一点,掠至溪边一株矮树后,神识一扫,突然邪魅一笑。 独孤行留在原地。因为除了他没人能看见陈十三,他并不担心出什么意外。没过多久,陈十三朝他招手,示意过去。 独孤行掷剑飞渡,悄无声息地飞到陈十三身旁,刚落地,便看见地上躺着一只灵犀鸟的尸体,脖颈处有一道细小伤口,显然是被石子击落的。 独孤行皱眉,走近岩壁,蹲下察看地面,见几粒碎石散落,旁侧草丛还有轻微的压痕。 “有人来过...” 陈十三点头,分析道:“对方应该是道士。刚刚除了石子落地的声音,我没听到任何脚步声,估计用了静谧符,把附近的声音隔绝了。” 独孤行站起身,环视四周,崖壁上除了灵犀鸟的啼声,再无异动。 “会不会是青莲教的人?” 陈十三却摇头,“我觉着不大可能。” “为何?”独孤行皱眉问道。 陈十三弯腰捡起地上的灵犀鸟,捏住它的头,指着它的眼睛说,“这鸟不太对劲。我在它身上闻到一股阴阳家的味道。” “阴阳家?”独孤行一愣,接过灵犀鸟,凑近细看。果然,这鸟的眼睛漆黑如墨,与灵犀鸟惯常的青蓝眼瞳截然不同。 “这是只瞎鸟?” 陈十三摇头,“不是瞎,是中了方术,被控制了。” 独孤行一愣,追问道:“这样一来就说不过去了,若这只鸟是监视我们的,那神秘人为什么还要来冒险?他不怕身份暴露的吗?” 陈十三无奈一笑:“这我就猜不透了。不过,我能试着算一算。”他顿了顿,瞥向独孤行,笑得有些奸诈,“给我些时令币,我帮你算一卦?” 独孤行苦闷,“师父,我没钱了呀。当初是你把我家底都花光了。” “啧,什么事都记不起,偏记得这!找那娘娘腔要。” “这不太好吧。” 独孤行犹豫了。他向来不喜欢愿欠人情,更别说借钱了,唯一一次借过钱的事情,估计也就是厚着脸皮问王清荷要的饭钱,不过那次也是实在没办法。 “奇怪,我分明记得还有袋大暑钱......”他正自沉吟,陈十三已急得跺脚:“磨蹭什么!这时令钱卜卦最重天时,再耽搁卦象就散了!” 独孤行拗不过,只得轻叹一声,取下束发玉簪。随着真名默诵,遁入玉簪空间。 一入天湖,独孤行便怔在当场。 但见湖心烟波渺渺,苏清岚正凌波盘坐,运转太素白莲诀。为引水精淬体,周身仅以白莲真气凝就一层素纱,在氤氲水汽中若隐若现。 “嗯?” 苏清岚忽觉气机扰动,猛然睁眼。当她看见独孤行出现在石桌旁时,她傻眼了。 “啊!!!” 苏清岚急忙潜入水底,只露出一颗脑袋,玉颊绯红如染霞:“你......!你缺心眼啊!不知道我在练功吗?” 独孤行神色出奇地平静,连他自己都为这份镇定感到些许诧异。轻咳一声道:“苏兄……哦不对,苏姑娘,我能问你借点钱吗?” 苏清岚此刻面若涂朱,连耳尖都泛起嫣红。羞恼之下也顾不得许多,急声道:“方寸物就在岸边衣袍内!你自己找!” 独孤行依言走向湖畔,拾起那件素白长衫。指尖触及内襟时摸到一枚温润玉佩,正是方寸物。取出袋时令钱后,他朝湖中郑重抱拳:“多谢苏姑娘,这钱我日后定会还你。” “还不快走!”苏清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直到此刻,独孤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失礼,慌忙退出玉簪天地。身形消散前,隐约听见湖心传来一声羞愤的嘤咛。 “那家伙脑子有毛病啊?” 第541章 忽忆烂泥镇 “那家伙脑子有毛病啊?练功不穿衣服的?” 回到崖壁平台,独孤行将钱袋递给陈十三:“我回来了。” 陈十三接过袋子,抖开一看,啧啧道:“那娘娘腔还挺大方!开道观的就是赚钱,瞧这分量,少说也有上百枚小满币。” 十枚小满币等于一枚小暑币,这样算来,带的钱都能比得上当初刘志阳输给独孤行的那袋大暑币了。 独孤行无奈道:“也不能这么说,道观的收入多半是百姓的祈福钱,而且莲花道观是福地第一大观,有这些钱也正常。” 陈十三懒得争辩,抓起一把小满币,取出一只签筒,筒内装着数十根竹签。 独孤行微微皱眉,因为这竹筒他好像在哪里见过,殊不知,这竹筒与他师父陈尘用的那个是一样的。 陈十三没理会独孤行那诧异的眼神,径自盘膝而坐。只见他将那几枚小满钱合于掌心,双掌轻搓间,铜钱竟发出细微铃铛声。 “天机渺渺,阴阳开阖,投钱问路,引道问真。” 话音方落,掌心铜钱忽如金鳞跃出,化作数道流光坠地。那些钱币落地不散,反而像有灵性一般,竟然自己在地上滚动盘旋。 叮叮铛铛,叮叮铛铛... 叮当脆响间,钱币竟一一滚入青竹卦筒之中。 陈十三神色骤凝,双手捧起卦筒。筒身青翠欲滴的竹节上,隐约浮现出先天八卦纹路。随着他手腕轻转,竹筒轻摇,木签碰撞声渐起。 “天清清,地宁宁。四方神明侧耳听,指点迷津现分明。昊天在上,神仙保佑。给个好签,给个好签...” 独孤行看傻眼了,前一秒还正经的师父,下一刻居然就变成江湖骗子了。 “看什么呢,快跟我念!” 独孤行虽然极度不情愿,但还是跟着陈十三那模样,双手合十,祈求神仙保佑。 别说,这法子还真灵验了。 片刻后,一根竹签自筒口滑落,掉落在泥地之上。 “师父出签了!” 陈十三急忙俯身捡起竹签,就着清冷月光辨读签文,呢喃出声:“阴阳相生,龙陷泥潭,恩怨俱泯,因果尽断......” “师父,这卦什么意思?”独孤行眉头微蹙。 陈十三恍若未闻,指节间忽有星辉流转,竟在虚空中勾勒出先天六十四卦的虚影。 独孤行暗自讶异,自己这个“师父”平日嬉笑怒骂没个正形,此刻掐算时竟露出几分凝重的神情,倒是头一遭见。 约莫半炷香后,陈十三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眸时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究竟怎么了?”独孤行见他神色凝重,也不由紧张了起来。 陈十三指尖轻叩竹签,“卦象模糊,有点大凶之兆的感觉。” “什么意思?”独孤行眉峰一皱。 陈十三并未急着答话,而是低头沉吟,斟酌言辞。 “嗯...独孤行,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独孤行见陈十三那故弄玄虚的模样,就更急了:“师父,快说啊!” 陈十三叹了口气:“臭小子,你还记得烂泥镇瘴气珠那一事吗?” “呃...”独孤行陷入迷茫,然后他在脑海中迅速搜寻相关的记忆,“记得一点点吧...” 陈十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记得也好,我就告诉你吧,当年那桩事,牵扯的人远比你想的要多。其中还可能包含了阴阳家的人。” “阴阳家的人...”独孤行呢喃了一句。 陈十三语气也变得沉重:“郑大风他们只不过是替死鬼。真龙秘境可不止烂泥镇一个小镇,还有撩云镇、龙头镇、龙尾镇,以及其他几个不出名的小镇。烂泥镇是龙的心脏,所以才是事件的中心。” 独孤行还是有些不明所以。烂泥镇之事,郑大风等人是执行人,道德生是幕后推手,他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至于为何要散布瘟疫,独孤行一直认为是自己的问题,道德生为了钓师父出来,所以要在规则外杀人,仅此而已。 “师父,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 陈十三有些犹豫了,“不是为师不跟你讲,而是...为师跟一个名作‘江尘’的老友有约定,不能和你坦白。我就提一口吧,有时候死人比活人好用。” 独孤行语塞,不知道为何,心中有股被背叛的感觉。 陈十三见他默然不语,抬手在他肩头轻轻一拍:“这样吧,为师建议你先解决眼前的事,想办法离开福地。至于今日之事,以后再做打算。” 独孤行也没其他办法,只好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陈十三嘴角微翘,将钱袋递还给他,动作倒是颇为郑重。 独孤行接过袋子,在掌心掂了掂,眉头一皱:“师父,你是不是......” “放屁!”独孤行话都未说完,陈十三就立马瞪眼,袖中铜钱叮当作响,“为师岂会贪你这点小钱?臭小子,你可别乱讲啊!” “......” 独孤行直接无语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师父这般,我很为难的...” 陈十三一挥袖,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作势驱赶,“去去去!别挨着老子推演天机!”说着,陈十三又装模作样了起来,“天灵灵,地灵灵...” 独孤行自然知晓再追问也是徒劳,不过临入玉簪前仍忍不住道:“师父可记着,欠我三枚小满钱。!” “斤斤计较!”陈十三背过身去,广袖翻飞间,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微笑。 再入天湖洞天时,苏清岚已端坐湖畔青石。素白长衫映着粼粼波光,正低头系着腰间丝绦。见独孤行现身,她耳尖微红,冷哼道:\"倒是回来得快。\" 独孤行笑着递过钱袋,苏清岚接过时指尖一颤。这钱袋简直轻得反常。她猛然抬头:\"用了多少?\" “额...约莫...几十枚?”独孤行摸了摸鼻子,“苏姑娘放心,改日定当如数奉还。” 苏清岚轻咬下唇,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这可是我攒了多年的嫁妆钱......” 独孤行闻言顿时僵立当场,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恨不得当场饮毒自尽。 啊!我真是该死啊! 苏清岚看着少年那低头懊恼的窘态,心中顿时愉悦了不少。 “哼哼!”她收起钱袋,拍了拍手:“行了,以后记得还钱就行,利息就免了。”说着,她忽又想起什么,眯起眼睛戳着少年的胸口,“对了,你刚才用这钱干嘛去了?该不会拿去买凶作恶了吧?” “只是...卜了一卦。”独孤行略微迟疑了一下,“去算...气运了,结果不太理想。” 独孤行打算隐瞒刚刚发生的事情,毕竟关于烂泥镇的旧事,此刻说来只会徒增烦忧,不如暂且按下。 苏清岚立马皱眉,然而还未等她开口,就见少年匆匆抱拳,“苏姑娘,我还得守夜了,我先走了!呃...还有刚才的事情,对不起了。” “哎!等等。”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流光遁出玉簪。 空荡荡的湖畔只余苏清岚一人,望着手中轻飘飘的钱袋,幽幽一叹:“攒了这许多年的嫁妆钱呐,难道他就不能和我多聊会天...” ...... 与此同时,莲山之上。 柴文远正向白鹤真人报告调查情况,“真人,莲山附近的村庄和小镇我都查遍了,均未受到青魂散的毒害。不过,较远一些的小镇,情况就不一样了。有许多百姓服用了所谓的‘延年益寿丹’后,开始拜入青莲教,而且还高喊推倒莲花观,光复青莲教的口号。” 白鹤真人盘坐蒲团之上,手指轻叩在紫檀案几之上。按这情况,青莲教日渐势大,虽难撼莲山根基,可若要他与那些被蛊惑的百姓兵戈相向...... 老道人忽然觉得手中拂尘重了不少。 “林少衡他们有吐出什么线索没?”白鹤真人声音这时也带了三分倦意。 柴文远摇头:“只认了劫持李咏梅是为胁迫莲花观,其余一概不认。” 白鹤真人以手扶额,忽然觉得殿内空荡荡的。若玄清等人还在,何至于此?他望着香炉中袅袅青烟,轻叹道:\"可惜......\" 话音未落,柴文远已单膝点地:\"真人,弟子愿往灵犀谷一探。\" 白鹤真人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这位弟子虽已至八境,却未修玄藕抱朴经,贸然前往灵犀谷,只怕...... “文远啊,为师知道你想立功。”白鹤真人轻叹一声,“但灵犀谷的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先下去,召集山下道士,加强附近村庄的巡查,防止青魂散扩散。” 柴文远闻言,执礼的双手微微一僵,却仍躬身应道:“弟子遵命。”不过转身时,他还是露出了不甘的神情。 第542章 灵犀谷,再见柳岩树 “难道青莲教不在这里?” 独孤行皱着眉头,不禁怀疑了起来。他和苏清岚已经在灵犀谷搜寻了五天,翻遍了无数洞窟和支脉,却连青莲教的一点影子都没找到,甚至连一个道士的踪迹都没有。这让他感到不安,或许青莲教已经转移据点了,亦或许根本不在此处! 苏清岚走在前面,驻足回眸,“今夜我们便能到达两谷交界处了。那里地势更复杂,或许会有线索。” 独孤行虽点头应下,但心中阴郁不安却久久不散。这几日种种异状在心头翻涌,终是忍不住低声道:“苏姑娘,可觉此谷太过寂静?”他抬手指向崖壁上那些空荡荡的松枝,\"灵犀鸟素来群居,纵使我等再谨慎,也不该一只都未见。\" 苏清岚闻言一怔,细想之下,确实如此。她环视四周,崖壁上除了树木之外,却不见半点青白羽影。整座山谷静得能听见苔藓间露珠坠落的声响,安静得不太寻常。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操控这些鸟群?” 独孤行刚想再说什么,陈十三的声音突然在独孤行心湖炸响,“臭小子,我感觉不太对劲。立刻离开此地,停止搜索。” “为什么?”独孤行不解。 独孤行正欲追问,忽闻前方岩壁处传来断续呜咽,似乎有人在求救。 独孤行和苏清岚对视一眼,迅速俯下身,躲到一块青黑的大岩石背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但见十丈开外的山洞前,两名七境修士正追着对一术士拳脚相加。 左侧壮汉头戴紫金冠,身材壮硕,肌肉结实鼓胀,手中玄铁棍每次砸下都震得地面乱石飞起。右侧瘦高道人手提一盏七彩琉璃灯,灯笼上垂落的丝绦无风自动,还散发着诡异的幽光。 “兄弟,对不起了,我们也是收到了尹老的命令!” 紫帽道士一脚踏在术士腹间,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那方士顿时面容扭曲,喉间溢出大口鲜血。 “温兄,不如直接了结?明日总攻在即,留着他还有什么用?” 瘦高道士韩瀚羽瞥了眼地上的术士,微微皱眉。 温子然不以为然:“韩兄,你就有所不动了,他这样的修为还能被尹老重用,身上肯定多少有点秘密。我们不如先留着他,反正他又逃不掉。日后我们或许还可以在他嘴里撬出点什么东西。” 韩瀚羽微微皱眉,似乎在犹豫,片刻后,他叹了一口气,“那好吧,让我用彩魂灯收了他的魂魄!” 韩瀚羽提起彩灯笼,灯笼骤然亮起,七色光芒如绸缎般飞出,缠绕上术士全身。那术士猛地一颤,立马露出痛苦的表情。 “啊!住手!我快不行了!” 只见他皮肤微微颤抖,身体发出淡淡的灵光,仿佛灵魂下一刻就要被吸出体外。 “救不救?”苏清岚还在思考的时候,独孤行已施展“冲步”,身形已如离弦之箭破空而出。 咻,一道剑气划出,瞬间就打飞了韩瀚羽手中的灯笼。 “什么人!”韩瀚羽大惊,急忙转过身来。 “找死!”温子然反应极快,横跨一步,玄铁棍横拦身前,准备迎敌。然棍身尚未摆正,他的瞳孔就猛地一缩——对面少年剑指一并,周身竟分化出一道凝若实质的剑气化身! “玄藕剑诀!”温子然和韩瀚羽几乎异口同声。 “是莲花观的人!”温子然再不迟疑,丹田真气如火山喷发,玄铁棍瞬间赤红如烙铁。一棍横扫,炽烈罡风将方圆三丈草木尽数焚为焦灰! “看招!”温子然一棍甩出,直奔剑气分身! 与此同时,苏清岚也出手了。她一记“莲花掌”拍出,一朵水莲虚影直飞向温子然胸口。 温子然冷哼,棍势不减,一棍击碎剑气化身后,左指一屈,指尖瞬息间凝聚幽蓝水莲。正要反击,突然,他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随后他整个人就如同沙包一样被甩飞出去,正好撞上苏清岚祭出的白莲。 “嘣——”一声闷响过后。 温子然身躯深深嵌入岩壁,碎石如雨落下。他口吐鲜血,挣扎着抬头,忽见一条八境大蛇飞身而来,碗口粗的蛇尾挟着风雷之势横扫而至。 “温兄!”韩瀚羽惊呼未落,独孤行真身已如闪电般突袭到身前。 剑鞘中一声铮鸣,如龙吟初现。独孤行右手一挥,大河剑直指咽喉。 “什么!!!”韩瀚羽仓促间收灯回防,指尖水莲刚与剑锋相触,那柄青锋竟化作漫天细雨,但剑锋也因此而偏离轨迹。 正当韩瀚羽以为能够用灯笼进行反击之时,独孤行突然左手一抓,大喝一声:“心剑化形!” 下一刻,一道无形剑气迅速在自掌心凝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作一柄大河虚剑,横扫而出。 “他娘的,我跟你拼了!青莲化藕手!”韩瀚羽当即发狠,催动他那龙门境修士的全身真气,化指为掌,双掌急推,化作无数虚幻掌影,直奔独孤行身前。 独孤行也拼了,不顾掌影袭来,大喝一声,“给我死!” 情况紧急万分之际,原本趴在地上的术士柳岩树突然闻声而动,拍地而起,气沉丹田,低喝一声:“阳炽掌!” 阳炽掌掌力阳刚炽烈,如烈日炙烤,直击韩瀚羽后背。前后夹击,韩瀚羽猝不及防,“你怎么!” 柳岩树的起死回生直接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眼见命悬一线,韩瀚羽也不顾一切,掌影直推而出,打算跟独孤行来个同归于尽。 就在此时,天地间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喝:“齐声静心!” 啾! “静心”扩散,天地仿佛一滞,时间似停顿刹那。流动再起时,独孤行已俯身避开虚影掌力。不再选择封喉,而是一剑斜斩,自左下至右上,一剑挥出。 “什么!”韩瀚羽掌势落空,直接傻眼了。 独孤行剑气如溪流蜿蜒,连绵不绝!同一时刻,柳岩树阳炽掌正中韩瀚羽后背。 “轰”一声闷响,伴随“唰”的一声剑清鸣,韩瀚羽当即血喷当场,殒地身亡。 独孤行急退数步,背靠岩壁,冷汗直流,“好险,好险。要是被那掌影击中,恐怕凶多吉少。” 然而还未等他平复心情,陈十三突然急喝一声:“快退!” 独孤行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柳岩树竟猛地转身,一掌拍来。 “阴阳定魂掌!” “该死!” 由于时间间隔太短,陈十三没办法再次发动齐声静心! 然独孤行却心有感悟,脚下不由自主地踩出了奇门八步闪。 “嗒、嗒、嗒。” 三声轻响过后,人已退至三丈开外。那掌风虽只擦过衣襟,然掌风却震得他神魂摇曳,体内真气如离魂般不受控制。 “柳道长,你干什么!”独孤行稳住身形,心中惊怒交加。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在烂泥镇有过一面之缘的昔日故人,居然会对他出手,而自己还刚刚还救了他一命! 柳岩树面不言不语,掌心幽光再起,再度逼近。 陈十三立即提醒:“快跑!齐静文留下的静心之力已所剩无多,我短时间没办法再使用了!” 独孤行见势不妙,转身大喊:“苏姑娘,快跑!” 话音未落,灵犀谷中再起异变。 “想往哪逃呢?死杂种!” 刹那间,万千灵犀鸟自崖顶倾泻而下,青白羽翼遮天蔽日。清越鸣声在山谷间激荡,连溪面都泛起细密涟漪。就在这铺天盖地的羽影中,一道天青身影翩然坠落。 女子眉目如画,裙袂翻飞间似有流云相随。素手纤纤如琢玉,赤足点地不染尘。每一步踏出,都带起一缕幽兰暗香,叫人闻之恍然。 “当心!”苏清岚的警示终究慢了半拍。只见女子玉掌轻推,掌力柔中带刚,恰似那春风化雨,却蕴含无穷力量。 独孤行后背中掌的瞬间,整个人如断线纸鸢般倒飞出去,竟连半声闷哼都未及发出。 苏清岚怔在原地。先是独孤行莫名救人反遭背刺,如今又凭空冒出这般人物。眼前种种,早已超出她所能揣度的范畴。 第543章 清风谷,突然赶来的李咏梅 “敢伤我恩人!”小四怒吼一声,刚想四脚腾空扑向那青裙女子,下一刻却被陈十三一手按下,“四脚蛇!快回玉簪!” 小四金瞳竖立,“我凭什么听你的!” 然而下一刻,那青裙女子眼风扫来,小四顿觉通体生寒,恍若被洪荒凶兽凝视一般,此刻方知陈十三用意,因为这女子杀它不过弹指间。 “烂泥镇的余孽?”女子声如冰泉击石,明明如此悦耳,听起来却是那般的寒冷。 小四再不迟疑,蛇尾卷起尘烟,嗖得一声钻回到玉簪之中。 女子目光在簪上一掠而过,双眸微微一沉,遮住了眼底失落的光彩,转瞬又归寂然。 这时,苏清岚强定心神,剑指女子:“阁下究竟何人?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为何伤人!” 青裙女子闻言莞尔一笑,“呵呵,真是可笑,区区大湖境,也敢问本座名号?” 苏清岚眉头紧蹙。 女子见她神色,不知是觉有趣还是碍于礼数,终是淡淡道:“记好了——天下三仙,王清冽。” “王清冽”这三字如惊雷炸响。这三仙之名,莫说外界,便是莲花福地深处也如雷贯耳。苏清岚心头一震,眼前之人居然是阴阳家的王清冽! 苏清岚强压心悸,礼貌一拱手:“在下不知是王仙子,有失礼仪。但我那朋友...” “哼!”王清冽只是笑了笑,眼中无半分冷暖,“我抓的就是他!” 王清冽素手轻拂间,一缕寒气扩散开来,附近的地面缓缓凝出霜痕,“别说我以大欺小,此事与你无关。三息之内,若不离去......” 话未说完,苏清岚耳畔忽闻陈十三厉喝:“快走!“ “可姓独的怎么办?” 苏清岚望向昏迷的独孤行,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正踌躇间,那缕霜痕已蔓延至她鞋尖前三寸。 “我自有办法救他!你快走,有多远跑多远!” “可是……”苏清岚仍不放心。 “快点!”陈十三的声音如炸雷般在苏清岚心湖响起,“你走得越远,他活命的机会越大!” 苏清岚心乱如麻,望了眼独孤行,此刻寒霜已经冻住了她的鞋子。就在她迟疑之际,心湖之中再次传来了陈十三冷冰冰的声音:“不跑,那我只能对你心湖下手了!” 话音刚落,苏清岚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蔓延全身,仿佛幼鹿直面天敌,瞬间吓破了胆。根本顾不上形象,本能地御剑而起。清玉剑化作一道青虹,转瞬间已掠过百丈溪面。 王清冽目送剑光远去,这才转向恭立身侧的柳岩树。 柳岩树俯身道:“师父,为什么放她走?” 王清冽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我像乱杀无辜的人吗?” 威压落下,吓得柳岩树不再言语。 王清冽哼了一声,随即垂眸看向昏迷的少年。她蹲下身子,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少年眉间,恍惚间仿佛见到了故人身影重叠,眉眼间竟闪过一丝柔和。 柳岩树见她如此失神,就轻轻唤了一声,“师父?” 下一刻,王清冽眸中寒芒乍现:“你为什么帮他们杀掉,我用来跟踪的灵犀鸟?” 这句话轻若飞雪,却让柳岩树汗毛直立,“师父,我...”他额头沁出汗珠,眼神躲闪,下意识地连退数步。 王清冽声音变得异常冰冷:“记住,你不过是我斩出的阳身。”她指尖凝出一缕霜气,在柳岩树咽喉前三寸虚划而过,“若再越界,我不介意把你灭了!” 柳岩树咽了口唾沫,连忙下跪:“弟子知错,弟子知错。” 王清冽冷哼一声,眸光扫过独孤行,淡淡道:“带上这小子。待阴阳转换阵成,即刻离开此地。” 柳岩树闻言一怔:“阴阳转换阵?不是答应了给尹青梧他们用来逃跑的吗?” 阴阳转换阵乃王清冽当年从术圣涂玄龄处偷学而来的秘传,分阴阳二阵,相生相栖,可瞬息千里。剑气城剑规楼上那座古阵便是此阵,当初阮楼就是靠此阵直通玄牝山搬救兵的。 “有异议?”王清冽眉梢轻挑。 柳岩树慌忙俯首:“不敢不敢!” 王清冽不再多言,广袖轻挥,漫天灵犀鸟好像听到了号令一般俯冲而下,数十只鸟儿齐齐衔住独孤行衣袍,竟将人凌空吊起。 王清冽玉足轻点,踏空而起,在一众鸟儿的簇拥下,带着独孤行向西掠去。离开前,她只留下了一句话:“记住,把所有的痕迹都处理掉。青莲教他们已是弃子,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柳岩树呆愣在原地,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轻叹道:“王清冽啊王清冽,你若不动手杀他儿子,怕是又要重蹈覆辙了。” 他摇了摇头,身形一闪,消失在浩瀚的林间。 ...... 另一边,苏清岚一路逃跑,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明明她心中愧疚,但双脚却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她实在太害怕了,她根本不敢面对那样的怪物。 “我...我把他丢在那儿,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苏清岚眼睛红了,就差点要哭出声了。就在此时,她的耳边再次传来陈十三的声音,“放心,他不会有事。听我的,就能把他救回来。” “可……”苏清岚欲言又止,对方可是王清冽啊,一掌就能把自己拍死的人,独孤行怎么可能救得回来? 胡思乱想之间,二人已至清风谷与灵犀谷交汇处。 此处地势开阔,两道巨谷如天地劈叉,呈“人”字形叉开。清风谷有谷风吹来,由于峡谷湿润,所以微风之中隐隐带着的湿凉之气。放眼望去,两谷交汇口处,正有一汪碧潭静卧于谷口,那是溪流汇成的现象。 “嗯,是这里了。”陈十三突然现身于苏清岚身侧。 苏清岚收剑落地,环顾四周,“什么这里?这里并没有奇怪的地方啊,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明明嘴上讨厌姓独的,但不知不觉间,苏清岚已经完全信任了独孤行,甚至将他比作了恩人。 陈十三沉默不语,目光如电扫过青苔斑驳的潭边石地,突然厉声道:“去那边,割腕画阵!” 苏清岚一怔,满脸疑惑:“画阵?” “别废话,快点!”陈十三声音提高了三分,语气也变得急切,“再耽搁,那小子就脱离符咒范围了!” 苏清岚心头一凛,不再多想,抽出腰间短匕,寒光一闪,左腕顿时绽开一道血线。殷红血珠坠地时,她已屈膝半跪,以指蘸血在湿滑石面上疾书。 “乾起三寸,震折如雷。”陈十三语速极快,“巽走龙蛇,坤承地脉。还有,那边的艮山位有个镇角。” 苏清岚虽然不懂阵法,但阴阳八卦位还是耳熟能详。只见苏清岚指尖所过之处,血线竟泛起淡淡金芒。待“兑润艮镇“四字诀落下,石面上赫然浮现一座八角血阵,中央太极阴阳图缓缓流转。 画完最后一笔,苏清岚起身草草地包扎伤口。 “这是什么阵?” 陈十三未答,而是催促道:“别废话,入阵中央。” 苏清岚虽然狐疑,但救人心切,只是犹豫了片刻,就依言踏入阵心。 “好接下来就简单多了,你等一下,我有点忘记启阵语了。” 苏清岚皱眉,“你还未告诉我这是什么阵呢!” “哦,忘记告诉你了,这阵叫做王车易位!” 苏清岚大惊,然一切都晚了,只听陈十三大喝一声。 “乾坤易位,阴阳轮转。车王互换,王车易位!” “等...” 未等苏清岚说完,恰巧此时清风谷方向传来一阵轻微轮椅滚动声。 “什么?”陈十三回头一看,只见一架贴有飞浮符的轮椅自谷口驶来,轮椅上坐着一名清秀少女。而她的身后,三名莲花观道士紧追不舍,气息皆在七境上下。 苏清岚与李咏梅四目相对,然下一刻,苏清岚脚下阵图白光一闪,瞬息间消失在原地。 第544章 清风谷,倒霉的三人 与此同时,原本还在踏空前行的王清冽,忽然感觉到天边来传来一阵异动,“嗯,怎么回事?” 抬首望去,只见一道白虹贯日而来,瞬息间已至眼前。更令她惊怒的是,那被灵犀鸟衔住的少年周身竟也泛起同样白光。 “不好!” 王清冽纤手刚探出半寸,独孤行的身影已化作流萤般的白光冲天而起。那道破空白虹恰在此时坠落,不偏不倚落在少年原先所在之处。待光华散尽,现出的竟是苏清岚的身影。 “好个偷天换日的贱婢!” 王清冽勃然大怒,未等对方站稳,翻掌便是一记摧山撼岳的杀招。 苏清岚也懵了,仓促间运起水莲掌相迎,那朵刚凝成的水莲虚影却如薄纸般被掌力击中,顷刻间分崩离析。 掌风及体的刹那,王清冽突然神色微变,硬生生收了三成力道。 嘣! 饶是如此,残余的掌劲仍将苏清岚轰得倒飞而出,接连撞断五棵合抱古木后,重重地砸在第六棵树干上。她当场口吐鲜血,气若游丝地挂在树杈间,眼看就要香消玉殒。 幸好关键时刻,王清冽踏空而来,一指点在她的心口,封住了那要喷发而出的鲜血。 “啧,贱人,居然坏我大事!” 王清冽抬起手,打算再一掌下去。 就在此时,原本去收拾残局的柳岩树突然又跑了回来,闪身挡在前。 “师父,先别杀她!” “滚开!”王清冽已经怒上心头,毫无理智可言了,她一掌挥出,劲风如怒涛狂涌,柳岩树整个人被轰飞数丈远,重重撞断一棵古木才堪堪停下。 未等柳岩树挣扎起身,王清冽已一把扼住苏清岚的咽喉,将她高高提起。 苏清岚双脚悬空,喉间被死死锁住,窒息之感瞬间袭来。她面色涨红,喉间只能发出呜呜的嘶声。她挣扎着,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独孤行...救我...” 然王清冽并未下死手,而是突然伸手探入她的小腹间,摸索了起来。 “你!” 似乎是触到了什么,苏清岚突然娇羞了起来,她双手无力抓向王清冽手臂,然而却毫无作用。 “独...独孤行,救我!救...我...” 就在柳岩树以为苏清岚将要断气之时,王清冽突然皱眉,“你是阴阳人?” 柳岩树僵住了,“她怎么会是阴阳人?” 王清冽手掌一松,苏清岚摔落在地,疯狂地大口喘息。 这时,柳岩树才留意到苏清岚颈脖处那不明显的喉结,“这是...障眼法!” 原来苏清岚用障眼法隐藏的自己的喉结,让别人完全看不出她同时也是男儿身。 柳岩树撑地起身,呢喃自语:“怪不得她怎么平。” “你说什么!”王清冽转头,眼中冰冷如霜,看上去简直就像杀了人一样。 柳岩树连忙摇头,“没什么。” 但王清冽好像有气发不出来一样,抬手就给他扇飞了出去。 嘣!柳岩树直接撞到了一棵大树,枝叶纷落。 “师父,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 王清冽还是气未消,“我当初就应该在烂泥镇把这贱种给杀了!” 柳岩树苦笑,当初他诱骗郑大风他们入镇,偷换瘴气珠,设局杀害独孤行,嫁祸给道德生的事情失败后,王清冽就变得如此这般,极易恼怒。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别惹她为好。 然而王清冽还是像发疯的女人一般,一掌拍了过来。 嘣!柳岩树再次飞出,撞在岩壁之上,砸出了一个大洞。他捂住胸口,咳血而出:“王清冽,我是你阳身,用得着那么狠吗?怪不得当初那人会弃你而去。” “你找死!”王清冽身形一闪,冲至柳岩树身前,玉脚一踏,柳岩树直接陷入了地里。 然而柳岩树也被打出火气了,竟然毫不退缩,字字珠玑:“王清冽,你以为将我分离出体内,摆脱了阴阳身,就能独孤文龙爱上你?你错了,他已经死了,与他心爱的玉儿一同死了,而且还死在你面前!死在道德生的手上! “啊啊啊!你给闭嘴!”王清冽怒极,眼中血丝密布,周身气息爆发开来,一掌横推而出,掌风如怒海狂涛,裹挟着摧山裂地之势,直逼柳岩树而去! “你……”柳岩树也没想到,王清冽居然暴怒了。他心知避无可避,只得闭目待死。 然而,预想中的粉身碎骨并未降临。待他战战兢兢睁眼,回首望去,只见身后数里之地,林木尽成齑粉,大地如被巨刃劈开,竟然犁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这一掌,威力竟然大到如此! 王清冽大口喘息,脚步也变得踉跄起来。她捂住心口,踉跄后退几步,终是支撑不住跌坐在地。 很明显,这是怒火攻心之相! 柳岩树心中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缓声道:“王清冽,收手吧。诛杀那野种一事,本就是一步错棋。你......终究下不去这个狠手。” “我没错!我怎么可能有错!”王清冽咳出一口鲜血,“就是因为那贱女子,龙儿他才会被道老鬼盯上,要不是她,龙儿怎么会死?” 柳岩树苦笑摇头。他心知肚明,纵使无苏玉儿,独孤文龙也难逃一死。原因无他,因为那家伙可是硬闯剑气峡,脚踩道家雷池的蛟龙大妖啊!此等因果,岂是区区一个女子能左右的? 柳岩树叹了口气,“王清冽,就算你真的抓住那野种又如何?要是被那小子知道,瘴气珠是你放的,你看他会不会杀你。当初杨堃方没杀成那小子时,你就应该收手了。” 然而王清冽眼中却满是怨恨,她足尖一点,腾空而起。 “王清冽,你要去干吗?”柳岩树皱眉,“那小子现在估计已经进入清风谷了,你这时候再追,有可能暴露身份!别忘了,我们是来收集五行之水的!” “不要再说了!”王清冽打断道,“你先带这阴阳人走,我去追那野种!” 柳岩树还想说些什么,然而王清冽已在群鸟的簇拥下,御空离去。 柳岩树见状,叹了口气。他擦去嘴角的血迹,望向一旁的苏清岚,探其鼻息,确认她还活着后。才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喂入口中,助其稳住气海。 “唉,你也是倒霉蛋,居然也是个阴阳人。” ...... 与此同时,清风谷上空,独孤行抱着李咏梅御剑疾飞,三名七境道士紧追不舍。 为首道士手持捆仙绳,“哈哈,小美人,你往哪儿跑?乖乖停下,省得我们费手脚!” 此时,独孤行回头看了一眼,“咏梅,你怎么缠上了这群莲花观道士?” 李咏梅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原本莲花道君说能放我离开的,谁知道,我刚出山门不久,那些道士就追上来了,然后他们说要抓我回去莲山。我自然不肯,然后他们就动手了。” 独孤行皱眉,这下他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就在此时,为首的道士突然甩出捆仙绳,直奔独孤行脚下的大河剑而来。而右侧拿着长剑的道士则祭出一枚爆音符,企图封住独孤行的去路。 独孤行见状,当机立断喝道:“四脚蛇给我出来!” 玉簪微光一闪,小四自玉簪闪身飞出,尾巴一扫,直接拍飞捆仙绳。 李咏梅也来帮忙,手中掐诀,从方寸物中取出一卷竹简,娇喝一声:“浩然正气,书破邪氛!”竹简展开,字迹化光,凝成一道气墙,挡下爆音符掀起的气浪。 独孤行眉毛一挑,这不是齐静文的“阳春集”吗?独孤行趁隙催动大河剑,剑光一转,迅速拉开距离。 “该死,哪里来的毛头小子!” 涂风程怒喝,踏空直追。 青钢剑道士反而没有继续追下去,大喝道:“老涂!不要追太深了,小心有诈!” 涂风程回头道:“怕什么!咱们三个七境,还怕它翻天不成?” “可那妖物是八境啊!”青钢剑道士皱眉,显然已经开始忌惮小四了,“咱们不过七境,硬拼怕是要吃亏。” 听他一说,涂风程与另一名用符的道士都有些迟疑了。他们虽垂涎李咏梅姿色,却也非不惜命之徒。 用符的道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在远处独孤行与李咏梅的背影上徘徊,有些犹豫不决,“啧,难得等她离开莲花观,放弃未免有些可惜了。” 老涂眼珠一转,正要再开口,天边忽有一群灵犀鸟振翅而来,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 “那是什么!”三人齐齐抬头,眼中惊疑不定。 “鸟群里好像有个人!”涂风程定睛一看,鸟群中一个青裙身影若隐若现,那双白皙玉足踩在灵犀鸟的身上,仿佛整个人还无重量,娇柔欲出。 涂风程眼都看直了,如此仙气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一时间,他被色迷心窍。 “哈哈,刚走一个,又来个更大的美人!老刘,老马,咱仨今儿是走桃花运了!” 青钢剑道士却皱眉,隐约觉得不妙,“老涂,不对劲,这女的……” 然而他那两个同伴却早已冲昏了头,脚下真气一涌,飞身而上,直奔那鸟群中的身影而去。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不如跟我们兄弟乐一乐!” 鸟群散开,露出其中一袭青裙的王清冽。她神色漠然,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素手轻扬,眉心处忽然掠出一道幽光,在半空中凝成一尊阴神。 那阴神身披素纱,容貌与王清冽一般无二,却通体流转着淡淡光芒,虚实难辨,飘然立于虚空之中。 “阴神?”老涂浑身一个激灵,背脊发凉。后背瞬间沁出冷汗。阴神夜游本是常理,这青天白日现阴神,傻子都知道,这绝非常理可度。 “老涂当心!”持青钢剑的道士突然厉声示警。 可惜为时已晚。那阴神身形一晃,竟如瞬息间欺至老涂身前,速度快得连残影都未留下。老涂瞳孔骤缩,还未来得及反应,阴神已一掌拍在他天灵盖上。 “咻——”一声诡异的风声,涂风程的肉体仿佛被巨力吸附一般,突然往里坍缩,紧接着,在一阵噼里啪啦的断骨声中,他被卷入一个漆黑的阴球之中。 在场剩余的二人直接傻眼了,“快跑!” 然而,王清冽只是看了二人一眼,阴神就如影随形,瞬息间已追至二人身后。 用符的道士还未来得及掐诀,阴神一掌已印在其后心,但见一道虚影自天灵飞出,肉身顿时如烂泥般瘫软倒地。 青钢剑道士仓促间回身斩出一剑,剑光未至,阴神第二掌已然拍出。只听“嗤“的一声轻响,道士三魂七魄当场震散,尸身斜斜栽入溪水,溅起丈许高的血浪。 “哼,哪里来的野狗!” 王清冽收阴神,漫天灵犀鸟聚拢成云,簇拥着她,向着独孤行离去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545章 清风谷,静心印再现 同一时刻,清风谷中剑光闪过。 独孤行怀抱李咏梅踏剑而行,大河剑裹挟着凛冽剑光,在幽深峡谷间疾驰飞行。他时不时回首张望,确认无人追来后,才安下心来。 “看样子,应该是甩脱了。” 谷风呜咽,卷得李咏梅青丝飞扬。她仰首望向少年,忽然轻声问道:“孤行,方才那位传送我们的姑娘...是谁?” “不相干的人。” 陈十三假扮的独孤行与李咏梅四目相对的刹那,心头猛然一紧。少女那双明澈如秋水的眸子,竟让他有种被洞穿神魂的错觉,仿佛所有伪装都在这一眼下无所遁形。 “糟了”陈十三暗叫一声。 “孤行,你......”李咏梅果然察觉异样,秀眉微蹙。 陈十三眉峰微蹙,没料到这丫头眼力如此毒辣。但此刻箭在弦上,只得沉声道:“咏梅,眼下凶险,脱身要紧。其中缘由,容我日后再细说。” “孤行...”李咏梅眸光一黯,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失落。 就在这微妙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冷厉喝:“小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陈十三回头一看,只见王清冽踏空而来,周身灵犀鸟群振翅如云,嘈杂啼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他当即脚下剑气催动三分。 “该死,这疯婆娘怎么追得这么紧!”陈十三暗骂一声。 “王清冽?!”李咏梅回首望去,竟一眼认出追兵,显然这位三仙之一的阴阳家美女在儒家地界也是如雷贯耳,“孤行,你怎么惹到她了?” “说来话长!”陈十三突然探向李咏梅的腰间,“咏梅,齐先生赐你的那方玉印有带在身上?” 李咏梅先是一怔,随即恍然:“你要用齐身静心?” “快给我!”眼见王清冽已迫近百丈之内,陈十三语气不由重了三分。 李咏梅被他这一声喝得心头一颤,慌忙从玉佩方寸物中取出那方镌刻\"齐身静心\"四字的青玉印章,递到少年手中时还不忘叮嘱: “孤行,小心点。” 远处王清冽眸光骤凝,待看清那方玉印时,脸色瞬间巨变,“齐身静心印?!” 陈十三已掐起道家法诀,将那方青玉印朝天一抛,舌绽春雷:“齐身静心!” “啾——” 一声清越鸣声响彻山谷,玉印当空绽放出刺目白芒。只见一道澄澈光晕如水纹般荡漾开来,瞬息笼罩方圆百丈。在这静心领域内,连时光长河都仿佛变得粘稠。 岩壁渗出的水珠悬在半空,竟能看清每一道下坠的过程。 王清冽身形果然为之一滞,动作顿时迟缓下来。但她终究是上五境的强者,虽受制于静心领域,却仍能够行动,只不过速度变慢了许多。 “果然,这等境界的修士,单凭静心印已难完全禁锢了么?” 陈十三眸光一凝,抓住时机催动大河剑,速度瞬间暴增。但见剑光暴涨如白虹贯日,转瞬间便与王清冽拉开百丈之距。 “臭小子,别跑!” 王清冽大声咆哮,眼中杀意已凝入实质。可任凭她如何催动真力,与前方那道剑光的距离却越来越远。最终不得不远远吊在后方,足足落后半个时辰的脚程。 “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王清冽不慌不忙,她心知这静心领域最耗心神,纵是上五境修士也难撑过半个时辰。只需静待那小子心力枯竭,便是她出手擒人之时。 李咏梅倚在\"独孤行\"怀中,回首望见那道青色身影渐行渐远,终于长舒一口气:“总算甩脱她了。” “不妙啊。”陈十三却面色凝重,“这般消耗下去,不出半个时辰,我这缕神性也要支撑不住这静心印了。” “嗯?孤行,你在说什么啊?”李咏梅娥眉微蹙。 陈十三却突然厉声喝道:“你能不能给我闭嘴!” 这一声声音很大,震得李咏梅娇躯一颤,当即低下头去,青丝垂落遮住了苍白的脸颊。 陈十三这才惊觉失言,心中暗叫不好:“坏了!待那臭小子醒来,不会跟我拼命吧...” ...... 另一边,独孤行因为昏迷,意识沉入心湖之中。四周白茫茫一片,身下湖面平滑如镜,清晰地映照出他苍白的面容。 “好晕......” 话音未落,心头警兆骤生!几乎是本能地,他身形猛然一旋。只见面前三尺处,一道水光凝聚的人影已高举利剑,剑锋直取他眉心而来。那水人轮廓模糊,却散发着独孤行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你是...陈天星!” 独孤行脚下一踏,身体划水而出。水剑擦着他的肩头掠过,只听轰得一声,整个水面炸开。独孤行直接被气浪掀翻出去,重重地落到了湖心那座小道之上。 “呼呼——” 独孤行冷汗直流,幸好没撞到岛中央的那棵雪梅,要不然,少年恐怕得恨死自己。 水人默然,剑尖一挑,水浪化箭矢,急射而来。 独孤行心念电转,大河剑应召而出,横亘身前格开水箭锋芒。为免波及湖心小岛,他足尖轻点湖面,身形如离弦之箭直取水人。 “看招!” 少年欺身而上,剑锋直取水人胸口。 那水人却似早有预料,身形诡异地一扭,手中水剑横扫而出,霎时掀起一道弧形水幕。独孤行当即沉腰坐胯,剑锋贴着水面划过,同时暗运玄藕剑诀,一道剑气分身自侧翼突袭而至。 水人剑势不停,忽地一振,竟将分身剑气尽数震散。独孤行真身借反震之力飘然后退,在湖面上划出十余丈距离。 “居然一下子震散了我的分身!” 独孤行不由震惊,虽然剑气分身比他低上两阶,但也不至于被剑气余波震散吧... 一时间,两道身影在如镜湖面上辗转腾挪。剑光交错间,溅起的水珠如碎玉飞琼,在茫茫水面中折射出七彩光华。 独孤行这边是越打越是心惊,这水人虽是残念凝聚,但好歹也是师父的一缕剑意,对方还未出招呢,自己都这样满头大汗了。要是师父来了,那岂不是一剑把自己拿下? 就在这时,水人突然慢了下来,开始围绕着他缓缓游走。心湖中水波轻轻晃荡,气氛紧张而压抑。 “要来了吗?” 独孤行根本不敢分神,对他来说,任何分心都是致命的。 就在此时,那水人忽然收剑而立,剑尖垂落湖面,周身气机收敛到极致,浑身一点杀意都没有。 独孤行心生警觉,浩然真气自丹田涌出,瞬息间在周身结成护体罡气。 “君子剑诀·神游太虚!” 刹那间,水人手中的水剑光芒大盛,脱离了剑身的束缚,化作一道无形无质的意念之剑,直取独孤行识海! 独孤行根本就没看见对方出剑,只觉脑海一震,霎时间天旋地转。 “这是...” 独孤行开始五感错乱,左右手开始不听使唤,眼前如镜湖面扭曲变幻。他鼻间嗅到血腥之气,腹部突然传来剧痛,手中魁长剑忽如千钧之重,连抬腕都艰难万分。 独孤行识海如坠梦境,烂泥镇旧事重现。当他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如同一条死狗一般躺在一片密林之中,眼前一名令人厌恶的道士正站在不远处。 “这是...烂泥镇南边的树林!” 郑大风狞笑,“孽种,你怎么还活着啊!”他缓缓走来,脚步踩在烂泥镇的林间小路上,发出沙沙的落叶声。 “醒来!”独孤行强凝心神,想要离开梦境,然而却丝毫没有作用。他挣扎着想爬起身,却发现身体怪异至极,想动左手,右手却不听使唤地抬起。他想提真气,丹田却空荡如凡人。 此时此刻,独孤行仿佛又变回了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 “啊?说话!”郑大风一脚狠狠踹向独孤行胸口。 独孤行闷哼一声,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独孤行刚想爬起身,郑大风却又是一拳,砸在他脸上。 “像你这种人,活着也没用!” 郑大风脚下不停,一脚一脚踹在独孤行的腹部,痛得他蜷缩在地,就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第546章 君子剑诀,神游太虚 郑大风狠狠啐了一口,眼中尽是嫌恶:“孽障!你这等祸胎,活着便是累及旁人!” 话音未落,又是一脚踹来,独孤行被踢飞起来,撞在一棵大树之上。他胸腹间剧痛难忍,意识都有些模糊。 郑大风却犹未解恨,大步上前,一脚踏在少年胸口,俯身狞笑:“早知今日,当年就该将你掐死在树林里,省得你在这儿碍眼!” 独孤行咬着牙,十指深深抠入泥土,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那大脚再度狠狠踏回地面,胸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呵...”郑大风见他还敢反抗,脚下又加三分力道,踩得少年面色惨白,“连站都站不稳的废物,也配与我叫板?” 就在独孤行意识即将沉沦之际,耳畔忽闻一道清泉般的声音:“孤行,你这个骗子...” 是李咏梅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无比清晰。伴随着星星点点的哭泣声,一股醒脑的梅香传入脑海中。 独孤行回首一望,忽见岛上的那株雪梅在微微颤抖。下一刻,他好像被触碰到逆鳞一般,整个人暴怒了起来。 “谁告诉你,我这种人活着就没用!” 独孤行突然发了疯似的,硬顶着郑大风的脚,奋力起身。 郑大风愣住了,眼中满是惊愕:“你……” 他害怕极了,不等独孤行站起身,郑大风再次挥拳砸来,拳风呼啸,一拳正中少年的面门。 独孤行竟然毫不躲闪,硬生生地吃下这一拳,随即一口咬住郑大风的手臂。 郑大风大惊,“你这个疯子!快松口!”他试图抽手,却发现独孤行的牙力大得惊人,简直就跟狩猎夹似的,死死地锁住了他的手腕。 “谁让你踩我头的!” 独孤行大喝一声,右拳紧握,带着满腔怒意,狠狠砸向郑大风的脸。 “啊——” 拳头正中鼻梁,发出清脆的骨裂声。 一拳,又一拳! “你们这群虚伪的小人!凭什么欺负我们!” 启龙式开启,我管你左手还是右手。独孤行的拳头如同狂风暴雨般落下,一拳一拳地结结实实地轰在郑大风的头盖骨上。 “停下,快停下——我要死了!” “那就给我死!!!” 独孤行最后一拳轰出,带着长风破浪之势,直接砸进了郑大风的脑袋中,整个脸庞都凹陷了下去。 “噗嗷——”伴随着一声惨叫,郑大风整个人倒飞出去。 与此同时,周围景象也发生了变化,原本烂泥镇的林间小路如水波散去,化作心湖茫茫一片。 独孤行猛地睁眼,发现自己仍在心湖中央,面前的水人正高举水剑,剑尖已近在咫尺,带着冰冷的杀意,悬停在他的头顶上。 周围的一切仿佛时间停止。 “给我破!” 原本砸向郑大风的拳头挥出,正中水人胸膛。 水人几乎毫无防备,原本一动的少年突然一拳轰来,直接打穿了他的脑袋。 “啪——” 伴随着水球炸开的声音,水人的脑袋瞬间炸裂,化作无数水珠,散落进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一瞬间,一缕无形的剑意自心湖涌起,如溪流汇海,流入心底。 独孤行闭目凝神,感悟君子剑诀第三式——“神游太虚”,那一种无形的神念之剑,能穿透肉身,直击神识。 一种攻心却不杀人的剑法,剑势如春风化雨,剑意似朗月照人,亦谓之“君子剑下留人“。 ...... “江尘,你这个小人也配练君子剑?儒家的脸真被你丢尽了。” “呵呵,君子不器。做人怎么可以拘于形制?难道小人就不能练君子剑?” “你!” ...... 独孤行也渐渐明白了其中的精髓。 “原来如此......” 心湖渐渐平静,伴随了剑意,独孤行又恢复了一点记忆。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臭小子,你醒了没有?那丫头烦死了,整天只知道哭!” “那丫头?”独孤行一愣,随即皱眉:“陈十三,你欺负谁了?” 陈十三突然慌张起来,“呃...也没欺负谁,只不过不就...不对,我是你师父,什么叫做欺负。” 未等尘十三狡辩,独孤行的意识从心湖中退了出来。 当他睁开眼时,就发现身前的李咏梅正在偷偷哭泣,肩膀一抖一抖的,一看就十分伤心。 “嘶——”独孤行看着眼前这位清秀的姑娘在哭,整个人都不好了。 “咳咳。” 少年轻咳几声,李咏梅回过头来。 “孤行...” 望着李咏梅那水光粼粼的眼眸,少年心里扑通扑通直跳。谁知道,下一刻,李咏梅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那柔细的青丝撩动着少年的脸颊,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扑鼻而来。少年手足无措,明明是那样的熟悉,但他却一时间记不起她的名字。 “呃,姑娘...” 话到一半,李咏梅抱着更紧了。 独孤行能清晰地感受到李咏梅那柔软的身体,以及那温暖的体温。几乎本能的,独孤行也紧紧的抱住了她。 似乎是得到了少年的回应,李咏梅的肩膀不再颤抖,眼中的泪光也停了下来。 就在此时,陈十三不合时宜地来了句:“抱够了没,后面还有追兵呢!” 突然听见有其他人在说话,李咏梅当即吓了一跳,又往少年怀里缩了缩。 “孤行,谁在说话?” 独孤行还在胡思乱想呢,一听见李咏梅问他,立马回过神来,回答道:“呃...咏梅对吧,刚才那是...我师父在讲话,不要害怕...哇,太近了。” 李咏梅没理会少年的异常,而是四下张望了起来,却没瞧见陈十三的身影。 “孤行,你师父陈尘也来了吗?我怎么没看见他,难道...他在你身体里面?” “陈尘?”独孤行好像明白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飘于方玉印旁边的陈十三,似乎明白了什么。 见自己的身份被戳穿了,陈十三假装啥都不知道,竟然还有心情吹起了口哨。 “苏姑娘人呢?她去哪儿了?” 陈十三表情一僵,不知如何开口。他总不能直接承认是自己出卖了苏清岚吧?要是说出口,独孤行非跟他玩命不可!他干咳一声,试图蒙混过去。 “额……这事,待会儿再说吧。” 独孤行心里起疑,回头往天边一瞥,隐约看见一个穿青色裙子的身影跟在后面,灵犀鸟群像云朵一样追随着她。 “陈十三!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出卖了苏姑娘,换了我这条命?!“ 陈十三反呛道:“放屁!这能叫出卖吗?臭小子,你会不会说话!这叫合理利用!合理利用!苏清岚的事,我自有安排,用不着你在这儿瞎操心!” 独孤行哪肯听他诡辩,“不行,我得回去救她!” 说着,他转身就要御剑折返。 “想都别想!“陈十三一声暴喝,手中玉印骤然爆发出刺目白光,瞬间将独孤行罩入静心领域。 独孤行只觉得身体一沉,受到静心的影响,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陈老头,你干什么!” 李咏梅急了,赶紧抱紧独孤行,免得他失去平衡,从剑掉下去。 陈十三冷冷道:“现在回去只有死路一条!李咏梅,你继续御剑,到了莲山,那女人就不会再追了。” 李咏梅犹豫了,“但孤行他说得都是真的吗?你真出卖了那姑娘?” 陈十三被两人轮番逼问,气不打一处来,独孤行是这样就算了,李咏梅也是这性子。 “怪不得陈尘当年要把你们俩分开!李咏梅,你这性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话戳中李咏梅的痛处,她愣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我……” “你什么你!妇人之仁!你这性子,还不如白纾月一半,要不是那小子重情义,我早就让白纾月代替你的位置了!” 李咏梅顿时懵了,“你说什么!” 陈十三冷笑:“李咏梅,你应该心知肚明。只要我想,我就能让这小子和白纾月在一起。只要我想,我随时能拆散你们俩!” 李咏梅急了,死死抱住独孤行,“孤行是我的,谁都抢不走!白姑娘也不可以!” 陈十三讥笑了起来,“李咏梅啊李咏梅,你才是后来者!” “你什么意思?”李咏梅皱眉。 陈十三只是笑而不语。 李咏梅自然知道这是何意,她把头埋在独孤行的肩膀上,原本止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御剑往莲山去,别让我觉得你是个累赘。” 李咏梅在再也听不下去了,抹了把泪,强忍着委屈,接替了独孤行,御着大河剑,直奔莲山。 陈十三看了眼动弹不得的少年,用心念传话道:“臭小子,别怪我说得直白,有时候意气用事只会害了你自己。” “......唉。” 第547章 百姓执刃之时,便是兵戈相向之日 青禾镇上空,尹青梧负手而立,俯瞰着下方如蚁群般忙碌的青莲教众。 “都准备好了?” 副手张奎闻言,连忙上前半步,腰背微躬,脸上堆着谄媚笑容:“回尹老,一切都妥当了!人马、物资,全都备齐,今夜便可启程!” 尹青梧满意地点点头,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眼底掠过一丝寒光:“莫要出岔子。” 张奎咽了一下唾沫,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压低嗓音问道:“尹老,元明澈的尸首找到了。” 然尹青梧却只是淡淡地回了句:“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呃...不用查明真相吗?” 话未说完,张奎便觉一道寒芒刺来,惊得他脖颈一缩。 “报仇?”尹青梧轻笑一声,袖中五指缓缓收拢,“莲山福地才是根本。” 张奎顿时了然,尹青梧压根没把元明澈的死放在心上。从始至终,他的目标只有一桩,那便是夺回莲山福地,重振青莲教的威名!而他手下的三千信徒,不过是他的垫脚石罢了。 遥想当年,莲山福地尚是青莲教统所在。彼时白莲观虽踞一隅,却终要仰人鼻息。《玄藕抱朴经》虽并称双修圣典,实则前者脱胎于上古采阴秘术,霸道绝伦。 如今尹青梧欲重掌福地,其志岂止复兴教统?分明是要将那莲花观连根拔起! “张奎!” “在!” “传话下去,今晚启程,青莲教倾巢而出,不破莲山,誓不还师!” 张奎忙应声称是,正要退下,尹青梧忽又叫住他:“等等,涂灵子怎么还没回来?我不是让他收拾好灵犀谷的破事后,来此汇合吗?” 张奎脚步一滞,回道:“要不……我回灵犀谷瞧瞧?” 尹青梧颔首:“罢了,现在找他也无用了。先处理好现在的事情,你先退下吧。” “是!” 张奎拱手领命,转身匆匆离去。 ...... 与此同时,在独孤行的心湖之中。 陈十三慢悠悠地踱着步,双手背在身后,显得悠闲自在。他维持静心领域已整整一刻时,虽说这领域是他借独孤行之手展开的,但实际上全靠二人的心力来维持。 从微微暗淡的心湖,也知道,独孤行的负担不小。但说到底,静心能维持这么久,还是靠的陈十三。毕竟他半人半神,单单心力就绝非一般人能比。 陈十三低头瞥了眼躺在湖面上的独孤行。 “小子,还顶得住吗?” 独孤行仰面漂在水上,半睁着眼。 “还行吧……陈十三,能不能把领域范围缩一缩?这么大的距离,我撑不了多久。” 陈十三闻言,通过神识望向后方,王清冽始终跟在后方,不远不近。 “不行,缩短距离,我怕那疯女人会趁机下手。” 独孤行苦笑一声,盯着心湖里暗淡的云,垂头丧气。 “这次估计是跑不掉了。” 陈十三倒是没那么担心,“别急,再撑一天,到了莲山外围,总会有人发现我们的行踪。到时候,她想动手也没那么容易。” 独孤行沉默片刻,抬起头来:“陈十三,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陈十三转头,眉梢微挑。 独孤行犹豫了一下,问道:“那王清冽为什么要非杀我不可?我跟她好像没什么交集吧?” 陈十三不想过多停留于这个话题,但见他这副模样,犹豫再三后,还是长叹了一声。 “我就直说了吧,王清冽当年算是你爹半个红颜知己。” 独孤行愣住了。 “知道半个是什么意思吗?” 独孤行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原来爹也有这样的往事啊……”他又想了想,问道,“那烂泥镇的事……” 陈十三抬手打断他:“现在看来,烂泥镇的事,她也有参与。只不过没想到,她还有这份手笔。” 独孤行沉默了许久,湖面上的他轻轻闭上眼,“陈十三,这事别告诉咏梅。” “放心,心湖里的对话,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独孤行长叹一口气,闭着眼,他实在是累了。 “陈十三,你能解开我身上的静心领域吗?我不会回去找苏清岚了。” “想通了?” “想通了。”独孤行苦笑,“苏姑娘……她应该没事吧?” 陈十三坦然道:“这个我可没办法保证。” “陈十三...” “又怎么了?” “下次行事前能先听一下我的意见吗?” “......” —————— 与此同时,清风谷上空,李咏梅坐在大河剑上,御剑疾行,风声在耳边呼啸。距离莲山还有一日路程。 就在这时,她怀中的独孤行突然动了动。 李咏梅一慌,急忙擦去眼角的泪痕,侧过脸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独孤行瞧着李咏梅的侧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咏梅……” 李咏梅身子僵了一下,“我累了,孤行,你来御剑吧。” 独孤行沉默片刻,从身后抱住少女,“咏梅姐,我也累了……能再坚持一下吗?” 李咏梅没说话,只是抽了抽鼻子。许久,她才轻轻点了点头。 “好...” —————— 另一边,白鹤站在莲山顶峰,夜风卷起他衣袍,簌簌作响。 远方天际,星星点点的火光犹如黑暗中的萤火,聚成一条蜿蜒长线,映得山川暗红。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弟子跌跌撞撞跑上山顶,气喘吁吁地跪下。 “报!真人,不好了!” 白鹤真人沉声道:“快说详情!” “柴文远师兄回报,青莲教散布谣言,称莲花观控制了飞升台,并且还每年限制飞升的人数,蒙骗莲花道君,还将莲云殿的金身人像替换为真人你。青莲教称此次进攻莲山,就是要为了拨乱反正!底下百姓信以为真,数千上万人正持火把和农具,正朝莲山赶来!” “放他娘的狗屁!” 弟子缩了一下脖子,他很少会见到白鹤真人会如此动怒。 白鹤真人似乎也察觉到有点激动了,于是收敛神色,命令道:“传令下去,所有在外巡守的莲山道士即刻回山,严禁与百姓发生冲突!” “遵命!”弟子应声,匆匆退下。 待弟子走远,四周重归寂静,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白鹤真人身旁,正是莲花道君。 白鹤真人转头看向他,似乎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道君,接下来如何应对?青莲教驱民为兵,现在局势已经乱了,伤亡恐怕是难免了。” 莲花道君凝视天边火光,突然答非所问了起来。 “莲山,你可记得我初来福地那日?” 白鹤真人一愣,点头道:“自然记得。那年道君以摘星人身份降临福地,霞光万丈,众人皆以为是神仙下凡,福地上下为之震动。” “然后呢?”莲花道君平淡道。 白鹤真人陷入回忆。 “那时,福地内青莲观与白莲观势同水火。道君你初来,便有意劝说两观合并,化干戈为玉帛,共同守护福地。白莲观愿和,青莲教却死不妥协。道君你多次劝说,青莲教却越发猖狂,甚至煽动福地百姓与你为敌,试图将你驱逐出福地。” 道莲颔首,淡然道:“再后来呢?” 白鹤真人苦笑,没有说话。 后面发生了什么,其实不说,二人都还记得。 当年,道莲被青莲观激怒,直接大开杀戒,在福地里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有许多无辜的百姓牵连其中。 在那一战后,青莲教主力近乎丧失,福地从此再无青莲教立足之地,白莲观顺势归附,剩余的青莲观道士也顺势投降。从此两观合并,莲花观一统“江湖”。 “莲山,今日之事,与当年何其相似。” 白鹤真人心头一震,“道君言下之意是……如当年般大开杀戒?” 道莲点了点头。 “可百姓无辜……” 白鹤真人有些迟疑。 道莲叹了口气,“莲山,你心存仁慈,这很好。但你要明白,胜利从来不是唾手可得,牺牲总是不可避免的。你未曾踏足外面的世界,自然不懂其中道路。” 白鹤真人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呻吟了好久,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好吧,就按道君说的办。这次,我们必须将青莲教连根拔起!” “莲山,你记住了。当百姓执刃之时,便是兵戈相向之日,是兵就得格杀勿论!” 白鹤真人心头为之一震,一个道家之人,竟然说出兵家言语。这种情况不亚于太阳从西边升起。 第548章 独孤行无情戏耍 朝霞如血,将云海染成一片红。 独孤行与李咏梅御剑疾驰,莲山轮廓已隐约可见。老样子,他们身后百丈外,王清冽青裙猎猎,紧追不舍。 王清冽凝视前方那道疾驰的剑光,眸中寒光闪烁,“这小子催动‘齐身静心’都半个时辰了,竟还能支撑?不愧是文龙的儿子。”她五指缓缓收拢,“不行,不能再拖了。“ 骤然间,她眉心飞出一道飘渺虚影,阴神离体而出,如鬼魅般撕裂长空,直逼前方二人! 独孤行此刻面色苍白,心神摇曳,维持半个时辰的‘静心’已逼近到极限。阴神袭来的刹那,他心神震动,原本笼罩百丈的静心领域竟急剧坍缩,几欲溃散。 “糟了,王清冽出手了!” 陈十三厉声喝道:“别慌,稳住心神!” 独孤行当即咬破舌尖,血腥气冲入喉间,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机,那道摇摇欲坠的静心光幕终于勉强稳住,堪堪护住周身十丈之地。 李咏梅也是十分慌张:“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御剑!”陈十三沉声道,“前方有个村落,那里说不定会有莲山道士,只要有道家的人在,她应该不敢肆意动手!” 话音未落,身后王清冽忽如秋叶飘落,足尖轻点鸟背。青裙道袍无风自动,竟在落地瞬间震起一圈肉眼可见的阴阳二气。 “这是......“独孤行瞳孔震动。 只见王清冽站立原地,缓缓闭目,双手在胸前交错结印。左手漆黑如墨,右手皎白似雪,两道截然不同的气机在她掌心纠缠盘旋。当阴阳二气运转到极致时,她猛然睁眼,一掌拍向大地—— “阴阳倒转·乾坤易位!” “呜——呼——” 刹那间,天地间响起一声大道轰鸣。众人只觉神魂颠倒,眼前景象竟如镜面破碎般扭曲翻转。 地化天,天为地,溪流倒灌苍穹,古树根须朝天,就连飘落的树叶都诡异地向上飞升。整片天地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硬生生颠倒了过来! 大河剑当即失去平衡,独孤行与李咏梅猝不及防,甩落剑外。 千钧一发之际,独孤行反应极快,催动“藏器于身”召唤出魁木剑,随后一把扣住李咏梅的手腕,将他拉了上来。 天地倒悬间,静心领域如风中残烛般摇曳,现在仅能护住周身三丈。 “怎么回事!天地怎么倒转过来了!”独孤行额头沁出冷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离谱的场景。 然陈十三却一眼识破,“是阴阳家的四方颠倒阵!李咏梅,以剑意锁住感知!” 李咏梅急掐剑诀,浩然真气灌入魁木剑,当她试图御剑“向上“飞行时,原本应是苍穹的方位却传来大地厚重的压迫感,仿佛下一秒就要撞上山岳。这种违背常理的错乱感,几乎令她迷失了方向。 “怎么办?我分不清上下左右了!”李咏梅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阵法能颠倒天地,扰乱五感。李咏梅,你尝试闭上眼睛,以气为眼,以心为剑,感应方位!” 李咏梅会意,立即闭上双眼,用心去感受魁木剑。颠倒阵中,上下左右皆乱,李咏梅于剑同心,循寻气的流向,竟然真的找对了前进的方向。 “嗯?人剑合一?” 陈十三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咏梅。 “这丫头不愧是烂泥镇出来的,天赋果然非同凡响。” “哼,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 话音未落,王清冽足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来。所过之处,云气撕裂,竟在空中拖出一道经久不散的霜痕。 “陈十三,她来了。” 然而话刚出口,异变再次突生! 只见前方的空间突然泛起涟漪。一道纯白身影凭空显现。不知何时,王清冽的阴神竟已绕至前方! 那阴神面容模糊,唯有双眼处跳动着令人心悸的冥火。 “糟了!”独孤行浑身汗毛倒竖。 “别管她,冲过去!”陈十三脸色大变。 李咏梅毫不犹豫,气府内所有浩然真气倾泻而出,魁木剑顿时迸发出刺目青芒,速度拉升到极致。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王清冽出手了! 王清冽玉手轻抬,掌心浮现一枚纯白光珠。那光珠不过鸽卵大小,却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炽烈气息,仿佛将整轮大日精华都压缩其中。 与此同时,阴神双掌虚合,一枚漆黑如墨的光珠悄然成型。此珠出现的刹那,四周温度骤降,连空气都凝结出细碎冰晶。 是阴阳家秘传的【阴阳双极珠】! “阴阳混元阵!”王清冽大喝一声。 “她娘的,老子跟你拼了!”陈十三突然召回大河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砍向了半空之中的方玉印。 以损耗“齐身静心”的一角为代价,将“静心”领域发挥到极致。 一瞬之间,“静心”将范围外的王清冽和阴神二人笼罩其中。 然而两颗黑白光球已经飞出,并以独孤行等人为中心,开始旋转,隐隐勾勒出太极阴阳八卦的轮廓。 尽管受“静心”的影响,但那阴阳二球还是爆出恐怖的吸力,仿佛要将天地万物吞噬其中。 “啊啊啊!!!” 独孤行和李咏梅身处阵中,只觉浑身筋骨被巨力拉扯,衣袍一点点被粉碎,裸露的皮肤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血痕。若非齐身静心的护持,恐怕此刻二人的五脏六腑早已被这天地伟力碾成齑粉。 望着怀中衣裙破碎的少女,独孤行知道,已经别无选择了! 他突然松开了李咏梅,然后以奋不顾身之势,突然跳向阳极球。 “什么!” 李咏梅完全吓懵了,她完全没意识到少年居然会突然做出这种举动!就连准备杀死二人的王清冽也看不懂他这是要干啥? 然陈十三却不受影响,默默地看着飞身而出的少年。 “陈十三!” 独孤行突然回头,对着自己这位假师父说了一句唇语。 “君子......” 陈十三看后,当即癫狂大笑,“哈哈哈!老子就喜欢你这种疯子!当初与你合道果然没错!!!” 就在这时,李咏梅几乎本能地扑向了少年。 “孤行!” 而王清冽见二人找死,也不再手下留情,将手中的【阳极珠】催发到极致。 “既然你们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呜——” 【阳极珠】白光暴涨,巨大的斥力就要当场拍碎独孤行二人。 然下一刻!陈十三不知道何时,突然出现在王清冽的身前,双指并拢。 “独孤行,看好了!君子剑诀第三式——神游太虚!” 一指点出,正中眉心!!! 王清冽瞳孔骤缩,恍惚间竟见独孤行的身影与当年那人的英姿重叠。旧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独孤文龙正奋不顾身地奔向阳球,长剑一出,一剑捅穿阳极球。 “不要!” 伴随王清冽的一声惊喝,阴阳二球应声停滞下来。 就在这瞬息之间,独孤行手中魁木剑青光大盛,一剑贯穿阳球。 \"啵\"的一声轻响,阳球瞬间坍缩。与此同时,阵法阴阳失衡,阳球之地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斥力。 独孤行一边抓身后的咏梅,瞬间调动玉簪,藏身于咫尺物的天地之间。 玉簪被斥力推飞了老远,而王清冽也因为反噬而遭到重创。与此同时,天地也瞬间反转了回来,恢复正常。 玉簪飞得老远,一出“静心”范围,独孤行当即跳出玉簪,随即召回大河剑,身形在空中来了个翻转,稳住身形。 “快跑!”陈十三大喝。 也在此时,以损耗“方玉印”一角爆发出的白光也黯淡了下来。 陈十三眼疾手快,伸手一抓,将玉印收回手中,塞入独孤行怀中。 独孤行强撑一口气,御剑而起,携着刚从玉簪出来的李咏梅继续逃遁。 “孤行……” “咏梅,别说话!”独孤行打断她,手按其丹田,低喝道,“快运游龙诀,给我恢复真气!” 李咏梅会意,闭目运转游龙诀,真气通过独孤行的手臂,缓缓传入独孤行体内。 独孤行借力催剑,御剑速度提到极致,两人共同一心,长剑划破清风谷的长空。 后方,王清冽双目赤红,被刚才独孤行的戏耍激得失去了神志。她完全不顾身上内伤,发了疯似的向前追去。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一对中五境的情侣,居然戏耍了一名上五境的术士,在这天下,也是绝无仅有的个例。 第549章 气笑王清冽,阴魂冰魄掌 与此同时,远在一座普通村庄的田间小路上,柴文远带两名道士巡查青莲教踪迹。 “文远兄,算了吧,真人已下令回莲山集合,咱们别在这耗着了。” 柴文远却摇了摇头,“不行,这地方背靠清风谷,又离灵犀谷不远,青莲教八成在这附近有据点。再查一会,若没线索,咱们就去清风谷探探,绝不能放过青莲教他们!” 高烛野苦笑,与矮胖道士对视,无奈耸肩。 柴文远如此执着,无非就是想在真人面前立功,也希望有朝一日也能飞升出福地。他那小弟何尝不知?这位师兄天资卓绝,只是缺个一飞冲天的契机罢了。 “那是......?”忽有道士失声惊呼,指着远处天空。 柴文远抬头一看,眉头顿时拧紧。只见一道剑光自远处疾驰而来,隐约可见一人御剑,怀中还抱着名清秀少女。那少女一身素白长裙,破损的裙摆下露出白嫩肌肤,清秀娇柔。 “是李姑娘!”高烛野认出李咏梅,惊道,“那御剑之人......” 老矮立即插嘴:“肯定是淫贼啊!李姑娘的衣裙都被他给扯坏了!” 与此同时,独孤行也瞥见下方三人,“是莲山道士!” 陈十三急喝:“别管他们,冲过去!” 见独孤行要跑,高烛野和老矮立即冲了上去。 “抓住他!别让他跑!” 独孤行心底叫苦,“有病吧!追我干什么!没看见后面那尊杀神吗?”他御剑的速度已到极限,压根管不了那么多了,只管一脑子往前冲。 就在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后面那个女的,是青莲教的!” 柴文远一愣,目光转向紧追而来的王清冽。他早就注意到这名神秘女子了,在他看来独孤行不一定是恶人,能追李咏梅的,在座福地还有谁?那必然是青莲教的人! 听有人这么一喊,柴文远当即认定王清冽就是青莲教的人,喝道:“兄弟们,拦住那女的!” 高烛野和老矮面面相觑。 “文远兄,那挟持李姑娘的人……” “别废话!先抓青莲教的人!忘了咱们的任务吗?李咏梅迟点在抓回去!” 话音刚落,柴文远身形一闪,已率先冲向王清冽。 余下道士面面相觑,只得咬牙祭出符箓法器,在山谷间布下天罗地网。 王清冽眸光一寒——她万没想到会在这荒村野径撞见莲山修士。若在此暴露身份,莫说阴阳家那边保不住她,便是那几位老祖也要兴师问罪。 王清冽暗自掂量:杀了这群道士不难,但若暴露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让开。”王清冽立即召唤出阴神。 柴文远却仗着人多势众,“青莲教妖女,束手就擒吧!”说罢,他就甩出一道云霄爆音符,这是一张五阶的音符。 符箓也分三六九等,阶位越高的,往往所需真气越多,效果也越好。 云霄爆音符一出,直接响彻长空,这时在附近一带逗留的三名道士一看,顿时皱起眉头。 “是遇敌信号!” “咱们要不要过去帮忙?” “先别急,让他们先打一会儿...” 与此同时,老矮这边已经在王清冽的前进路上布满了悬风震符。悬风震符——一种可以飘浮在空中,一触即爆的镇空符,品质在五阶左右,能震碎观海境修士的护体气罡,也可以震伤七境武夫的体魄。 然而老矮还是看出了不对劲,突然拽住柴文远衣袖:“文远兄,等等!这女的有阴神,而且神识在我们之上,绝非寻常修士!” 柴文远却十分固执,挣开衣袖,“怕什么!其他师兄弟正在赶来的路上?今日不拿下这青莲教妖女,怎么对得起莲山真人的教诲!” 其实话虽如此,老矮还是看了一眼高烛野,发现他同样也在担心,心中不免忐忑了起来。 “文远兄,要不我们还是先等援军。” 但其实是柴文远立功心切,根本听不进劝阻。 “等援军就迟了!” 就在这时,王清冽的阴神直接冲进了符阵。 轰轰轰! 伴随着符箓的爆鸣声,阴神几乎是不可阻挡的,直扑柴文远而来,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 “什么!”老矮大惊,自己刚布置的符阵,转眼就被冲烂了。眼看柴文远要首当其冲,他急忙踏前一步,“文远兄,小心!” 老矮祭出护身铜铃,真气灌入,咚咚咚!金光声波如潮水般层层荡开。岂料那阴神竟如入无人之境,瞬间虚化,那飘渺身影轻描淡写般穿透声波屏障,一掌印在他胸口。 \"噗\"的一声闷响,护体气罡如琉璃般碎裂。老矮双目骤然失神,一道虚影竟被生生震出天灵盖——正是三魂七魄离体之兆! 老矮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身子一软,直直从半空坠落。 “老矮!”高烛野大惊,飞身接住矮胖道士,急喝道:“文远,快定魂!” 刚才的一幕实在太快,柴文远听见一喝,才如梦初醒,仓皇间甩出一道定魂符。符箓化作金线缠绕魂魄,总算没让那缕幽魂随风消散。 王清冽见对方阵脚大乱,也不再浪费时间,阴神归体,“给我滚!!!” 然柴文远却脸色铁青,悬立在空中,依旧挡着王清冽的去路。 怒极反笑,这莽夫当真不知死活。她双掌倏合,方圆十丈骤然飘起幽蓝冰晶。“既然急着投胎——”掌心黑雾翻涌间,一道丈许宽的玄冰掌印凭空凝结,掌纹间竟有冤魂哀嚎之声。 “那就成全你吧!” 王清冽一掌推出,阴魂冰魄掌悍然发动。 掌印未至,周围草木已结出薄霜,仿佛就连空气都要冻结。中此掌者,不但肉身会被寒气侵蚀,魂魄更会承受冰刺般的剧痛,直至魂飞魄散。 地面龟裂的脆响中,柴文远终于惊醒。那掌印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冻结成扭曲的冰棱。死亡的寒意刺得他心腑生疼,这时他才明白自己招惹了何等存在。\"这...这是...\"他握剑的手不住颤抖,剑锋竟结出层层冰花。 眼看掌印就要拍中,天边突然传来一声清鸣,一只白鲲鹏振翅而来,巨大的身影遮蔽了半边夜空。与此同时,一道山水印凭空浮现,化作一道金光,稳稳地挡在柴文远身前。 “文远!为师来也!” 第550章 他还是他,你依旧是你 另一边,独孤行与李咏梅正藏身于清风谷附近一处密林的灌木丛中,敛息屏气。 就在刚才,独孤行远远望见天边白鲲鹏的身影,立马猜到是莲山白鹤真人到了。他不敢再御剑,生怕暴露行踪,索性一头扎进树林,摔了个狗啃泥。 “孤行,好痛啊……”李咏梅揉着腰,低声埋怨。刚才落地时,独孤行情急之下没控制好力道,竟把她压在身下当了肉垫。 独孤行连忙翻身,扶她坐起,检查她是否受伤。 “咏梅,你没事吧?” 李咏梅轻轻摇头,“不过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但她抬头间,忽觉独孤行目光灼灼,这才发现衣衫破损处已露春光,慌忙掩住雪肌。 “咳咳...”独孤行急忙从玉簪中摄出一袭灰袍裹住她,“方才情急,有点没收住......” 少女耳尖蓦地通红,显然会错了意。 独孤行轻咳一声,从发间取下那支温润玉簪,塞进她手心,“咏梅,接下来你要独自回山了。这玉簪能掩藏我的气息,附近莲山修士太多,我若继续御剑......” “放心吧,孤行。”李咏梅攥紧玉簪,郑重点头。 独孤行最后望她一眼,身形化作流光没入簪中。 李咏梅小心将玉簪藏进衣兜,从玉佩方寸物中取出木轮椅,艰难地坐了上去后,轮椅就在吱呀声中,缓缓朝莲山方向驶去。 陈十三跟在身后,默默地看着李咏梅在偷闻独孤行的灰袍,叹息一声。 “唉,还真是笨蛋情侣。” ...... 另一边,白鹤真人站在白鲲鹏之上,望着王清冽远去的背影,不禁皱眉。他也没想到,对方会撤退得如此迅速。只是一个照面,就选择离开了。 “这里怎么会有阴阳家的人?” 白鹤真人并未追赶,而是飘然落地,查看老矮的状况。他手指轻点,一道灵光没入矮胖道士体内,稳住其魂魄,随后便看向跪倒在地的柴文远。 “文远,你这次太莽撞了!此女来历不明,修为远在你之上,你居然还敢出手阻拦!要不是这福地天地灵气不足以施展更大的杀招,你早死这里了!” 柴文远满脸羞愧,不断地在地上磕头。 “师父,弟子知错了!弟子……弟子只想立功……” 他话未说完,白鹤真人就出言打断了,“立功立功,立什么功!莲山如今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你居然还敢擅自行动!要不是为师看到了你的爆音符,你...” 柴文远当即连磕几个头,“师父,我知错了!” 白鹤真人见他这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唉,算了,先回莲山,此事在做商议。” 白鹤真人前脚刚想走,后脚又想起了什么,“文远,以后记得在别人面前称我为真人!” “知道了,真人。” 柴文远身体一震,有股陌生的疏远感在心中油然而生。他缓缓站起身,望着师父远去的背影,许久过后,才慢慢地随众人离去。 ...... 与此同时,李咏梅推着轮椅,行走在一条崎岖的山道上。不知为何,平时少有人迹的山道上走满了人,有的拖家带口,有的独自一人,还有人受了伤。 李咏梅还是第一次遇到了那么多逃难的百姓。 恰巧此时,路边有位老汉拄杖走过,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对中年夫妇,妇人抱女婴,一家三口,个个面带惊惶。 李咏梅推轮椅过去,“老人家,你们这是往哪儿逃?” 老汉回头,见李咏梅如此清秀,不禁愣了愣,“姑娘,你不会是莲山的仙姑吧?怎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咏梅苦笑,她自己一个人偷偷离开莲山,哪知道外面还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更何况,她就算真在莲山,她也只是能在方月楼里活动而已。 李咏梅正要再问,一中年汉子插话道:“姑娘,你也快逃吧!青莲教带着一大群疯子,就要打上莲山啦!我们这些凡人,就怕被波及,要是逃慢了,就要没命咯!” 李咏梅一惊,青莲教竟如此猖狂?她强压住震惊,拱手道:“多谢告知。” 这时,衣兜里的玉簪微微一颤,陈十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李咏梅,别管这些,快回莲山!这里鱼龙混杂,群人里可能会有内鬼...” “内鬼?”李咏梅回头一看,果然发现人群队伍中,有五六名大汉正向着她跑来,看那情形,就知道不是好人。 李咏梅轻轻点头,刚要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前方远处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咏梅,原来你在这!” 李咏梅抬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穿道士服,头戴斗笠的道姑正风风火火地向跑来,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个嬉皮笑脸的剑客。 “朱玲姐,你怎来了?”李咏梅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不是说不许离方月楼吗?” 潘乐阳撇了一下鼻子,抢着道:“小意思,我们是偷偷溜出来的!现在莲山人手不够,谁管得住我们?” 朱玲瞪了他一眼,转向李咏梅,“咏梅,你跑出来干嘛?知不知道外面有多乱?青莲教那帮人四处作乱,莲山的道士都焦头烂额了!” 李咏梅正要开口解释,陈十三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别说实话,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她心领神会,轻咳一声,道:“我……我是出来找小白的。” “找小白?”朱玲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只鸟?找它做什么?” 李咏梅脸上一红,急忙转移话题:“咱们快回莲山吧,外面太危险了,有人在跟踪我!” 潘乐阳皱眉,“大姐头,你是说那几个混混吗?刚才见我们出现后,他们就跑了,要我帮你抓住他们吗?” 朱玲却拦住了他,“别轻举妄动,现在外头这么乱,我们先回莲山再说。”说着,她拉住李咏梅的轮椅,推着她朝前走。 潘乐阳似乎十分失望,跟在后面,嘀咕道:“我还以为能打一架呢,真没劲。” 朱玲无奈地拍了拍额头:“潘乐阳,你脑子里除了打架还有啥?赶紧走,时间不等人!” 三人加快脚步向莲山脚下的小莲镇赶去。 李咏梅坐在轮椅上,手偷偷伸进兜里,轻轻摩挲着玉簪,心头五味杂陈——她还是从前的她,可独孤行...还是从前的独孤行吗? “找到那小子了?”耳畔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李咏梅身子一颤。朱玲不知何时已凑到她耳边,见她这副模样,轻轻一笑。 “咏梅,你还是那么好吓。” “朱玲姐,你能不能别老是冷不丁凑到我耳边吓我。” “好啊。”朱玲微微一笑,莫名其妙地来了句,“那小子如果肯听你的,他就不叫独孤行了。咏梅,放心吧,独孤行会回来找你的,因为他还是那个独孤行啊!” “......” 第551章 儒家,青衿生头衔 直至傍晚,李咏梅一行人终于抵达莲山附近的小莲镇。 可能是因为小镇就位于莲山附近,这里的百姓似乎比较安逸,并没有出现什么暴动和恐慌现象,而且此刻镇中还聚集了不少外来人员。 “咏梅,需要歇一下吗?”朱玲突然问道。 李咏梅摇摇头,“不用了。” 朱玲微微一笑,提醒了一句:“那你也好歹换件衣服啊,老是拿着风袍挡着也不是个事。” “咳咳,朱玲姐你说话就不能别这么直白吗?” 朱玲笑而不语,给了走在前面的潘乐阳的后脑勺一拳头,“臭小子,去找家客栈准备两间房间,我们先在这里整顿一下。等夜深了,再潜回方月楼。” 潘乐阳直接摔了个狗啃泥,“朱玲姐,你就不能用嘴好好说话吗?君子动口不动手!” 朱玲闻言嘲讽:“哎,你还自称起君子来了。在学院,你连个【青衿生】头衔都没拿下,你还好意思说?” 儒家头衔分三重境,分别为【子】、【君】、【公】,而【圣】则为超脱,凌驾于一些头衔之上。 其中【子】有三个头衔,分别是青衿生、正冠士、怀玉郎。 其中青衿生颁给那些青青子衿,好学之人。正冠士则代表明礼立心之者。而怀玉郎指的是德行初成之人。 一般来讲,获得【子】称号的人,多半是得到老师或者君子承认的学生。其中李咏梅就是青衿生了,章文成也算个正冠士,三人唯独潘乐阳啥也不是。 潘乐阳被朱玲这么一说,气打不一处来,“少狗眼看人低!齐先生可是说我有君子之格,将来肯定能当君子!” 齐先生确实说过,但朱玲却不想和潘乐阳辩论,“好啦好啦,快点去找家客栈,咏梅要换衣服!” “朱玲姐!”李咏梅脸都涨红了,哪有人这样直白将这种羞人的事情讲出来的。 潘乐阳一听,一拍脑袋,“哦!原来是大姐头要换衣服,你早说嘛,我这就去。”说完,他就屁颠屁颠地跑开了,完全没有理会已经羞恼到要喷火的李咏梅。 不多时,李咏梅三人就来到了客栈。 按寻常,朱玲肯定会和李咏梅呆一个房间,不知为何今天,她十分反常地和潘乐阳混在了一起。这倒给了潘乐阳吐槽她的机会。 幸运的是,李咏梅可以独自一人拿出玉簪,跟独孤行联系了。 “孤行,能让我进玉簪吗?”李咏梅小心翼翼地将簪子捧在手心。 “......” 李咏梅等了许久,却始终无人回应。她轻叹一声,独自换好衣衫,倚在榻上翻起书卷——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不知过了多久,玉簪忽然泛起微光,一张素笺从中飘出。笺上墨迹是那熟悉的清瘦:师父说,方才有人以神识窥探小莲镇,修为极高。为免节外生枝,我需继续藏身...那个,抱歉了。 李咏梅看过纸条后,垂下眼帘,眼神微微一黯。因为她发现,独孤行这字里行间的似乎对她有些过于客气了,已经没有以前那种亲昵。 李咏梅再也没心情看书了,独自躺在床上,久久未语。 ......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深夜时分。此时此刻,早上的热闹早已散去,只余下一片冷清的街道,以及远处的几声犬吠。 按照约定,朱玲敲响了李咏梅的房门。 “咏梅,是时候准备出发了。” 李咏梅收拾好心情,从床上翻起身,“朱玲姐,我准备好了。” 朱玲进了门,发现李咏梅已经坐在轮椅之上,但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 “怎么了?是没休息好吗?” “没什么,只是...有点担心而已。” “没什么好担心的,有条山上的小道,一定没问题的。” 这时,潘乐阳从身后冒出了个头,“怎么说得好像我们是小偷一样,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去吗?那群臭道士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朱玲一拳揍了过去,“白痴啊,知道我们为啥被困在方月楼吗?还不是那群道士不信任我们,说到底,他们不过是齐天山道统的分支之一,你以为有书院那边施压,我们就平安无事吗?” 潘乐阳撇嘴,“横竖往后不来了便是,那月华灵液不要也罢。” 朱玲白了他一眼,月华灵液乃五行之水凝炼的至宝,岂是寻常物件?自古器物载道,五行化境。传闻以五行之物淬体,可铸就金刚不坏之躯,便是对上十三境武夫也有一战之力。 于修士而言,这却是气、体双修的最佳捷径。 世人常道:炼气之人锻体难。为何?炼气修的是心,锻体吃的是苦。好比让个寒窗十年的书生去当边卒,纵有满腔热血,也扛不住边关风雪。 “好啦,好啦。”李咏梅这时打圆场道。 朱玲也收敛神色,“那我们出发吧。” 于是众人点了点头。 借着月色的掩护,三人不多时就来到了莲山脚下的石牌坊附近。 此时,石牌坊依旧如故,只不过山门前多了几名道士在巡逻,每人手上都手持长剑,腰间还挂着个符袋。 朱玲推着轮椅,低声对李咏梅道:“咱们走小道,避开守卫,直接回山。” 正当三人准备从莲山西边的小道悄然上山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好像没让你们擅自离开莲山吧?” 朱玲和潘乐阳身子一僵,齐齐回头,只见莲花道君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堆着笑,却让人脊背生寒。 “哈......道君您老人家怎么......”朱玲强挤笑容正要辩解,却被枯瘦手掌凌空一按。 “滚回方月楼去。”老道声音不重,却震得二人脑海发颤。 朱玲拽着潘乐阳就要去推轮椅,忽听身后又传来一句:“她留下。“ 山风骤寂。朱玲猛地扭头,正对上李咏梅平静的目光。少女指尖在袖中微微震动,声如细蚊,“朱玲姐,你们先走。我和道君聊几句就回去。” 潘乐阳张口欲言,却被朱玲一手指戳在腰眼。她看了眼李咏梅,迟疑片刻,见她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于是就叹了口气。 “潘乐阳,我们先走。” 说罢,朱玲就拉着不情愿的潘乐阳朝山上走去。 潘乐阳边走边回头,“这老道也太霸道了!” 朱玲吓得急忙捂上他的嘴:“你找死啊!快走!” 两人吵吵嚷嚷的身影渐远,山道上只剩李咏梅与莲花道君。 李咏梅转头看向莲花道君,强装镇定地问道:“道君,您找我有何事?” 谁知,莲花道君手掌一摊,掌心赫然躺着那支玉簪!他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 “这是什么?” 李咏梅顿时慌乱,下意识摸了摸衣兜,待摸到空荡荡的暗袋时,她瞳孔猛然收缩,竟不顾礼数伸手欲夺。 “还请道君归还...” 莲花道君身形未动,只是手腕轻转,玉簪便如游鱼般绕开她的指尖。他眸中寒光乍现:“李咏梅,你胆子不小啊,竟敢私带外人入我莲山。” “铮——” 玉簪突然青光大盛,一道虚影自其中激射而出。陈十三负手立于虚空,衣袍随周身气流翻飞:“老匹夫!我没把你压死在酒池底下,是我心慈手软了!” 莲花道君闻言怒极反笑,周身道袍鼓荡如浪,“好!好!好!你还敢恶人先告状?今日新仇旧怨,便一并清算!” 陈十三毫不示弱,嗤笑道:“就凭你?” 两人对峙,气氛瞬间紧绷了起来。 李咏梅有些诧异,莲花道君他是怎么看见陈十三的,但察觉到二人剑拔弩张,她当即劝道:“二位冷静些!有话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陈十三不再废话,手腕一翻,掌心赫然出现一块莹润的玉印。 道莲不愧曾经是道家的一把手,一眼便认出那是齐静文的方玉印,“静心印?!此物怎会在你手里!” “因为那是我抢的!” “狂妄!”道莲冷笑一声,袖中倏地飞出三道赤红符箓,“妖人,别以为这东西能唬住我,我自有反制之法!” 陈十三眉头微蹙,“齐身符?” 静心印并非无敌,它虽能令百丈甚至几里之地内的光阴凝滞,却终究难逃法则的制衡。此术最严苛的戒律便是:领域之内不可见血光,否则功法自溃,自身也会受到反噬。 这些年来,陈十三助独孤行对敌时,往往只在生死关头展开一瞬领域,等独孤行占据逆转之机之后,才恢复如常。这既避开了杀劫,也扭转了局势。 然而这还不是最致命的破绽——真正能瓦解静心领域的,是那枚与宝印同源的【齐身符】! 陈十三至今记得那个血月当空的夜晚。陈尘手持齐身符,与何博斌并肩踏入被静心领域笼罩的凌山城。在满城凝滞的时光里,唯有他们二人行动如常。寒芒闪过,牢狱中的将士甚至来不及露出惊恐之色,便已身首异处。 当时齐静文就站在城楼上,眼睁睁看着自己布下的静心领域如琉璃般碎裂。那一日的血色,成了永远无法弥补的道心裂痕。 不过,陈十三并没打算就此罢休,“呵呵呵,老家伙。” 道德生立即皱眉,“你想干什么?” “老子我可是天道的一份子!我想干嘛就干嘛!!!” 下一刻,陈十三将手中的方玉印丢了出去。 第552章 潜逃云栖峰 “你疯了!”道莲须发皆张,万没料到陈十三竟舍得丢弃“静心印”这等至宝。他仓促间五指箕张,却在触及玉印的刹那—— “轰!“ 刹那间,静心领域瞬间展开。 静心印迸发出耀目清光,方圆百丈瞬间陷入凝滞。道莲胸前齐身符青芒微闪,身形不过稍稍凝滞便恢复如常。可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陈十三袖中突然传来龙吟般的剑啸。 “铮——” 玉簪如青虹贯日,瞬息回归李咏梅鬓间。独孤行自簪中破空而出,揽住少女纤腰的刹那,大河剑已化作一道流光朝天边遁去。 “走!”陈十三衣袂翻飞正要遁走,身后却传来道莲震怒的喝声:“留下!“ 但见道莲法诀变幻,漫天金霞竟凝成遮天巨掌,掌心道纹如锁链交织,正是莲山镇山绝学【莲手印】! 陈十三眼见金手印来势汹汹,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讥诮:“老匹夫可知这静心印为何缺了一角?”他双指并拢,在印玺断痕处轻轻一划,“因为那是我斩的!” “咔——” 玉印残角应声而落。 “什么!”还未等道莲反应过来,第二层静心领域以他为中心,疯狂扩散,瞬息之间便笼罩了整座莲山。林间走兽化作石雕,山涧飞瀑悬为冰绡,连山脚村落里升腾的炊烟都凝固成扭曲的玉带。 这天地寂灭般的景象不过持续了十息光景,领域便如退潮般急速收缩。待得风重新流动时,天际早已不见那道青色剑虹的踪迹。 道莲垂首凝视掌心玉印,“静心“二字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他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却带着几分苍凉。 “宁愿弃印,也不信道家人吗?呵,这福地道统的清誉,何时竟沦落至哉?也罢,有此印,莲山也足以应对此次危机了。” ...... 另一边,独孤行抱着李咏梅,藏身于云栖峰附近的密林附近。 独孤行一路御剑狂奔,早已气喘吁吁。他将李咏梅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棵大树下,这时才有空腾出手来,擦了把额头的汗。 “好险,差点就被那老家伙抓回去了。” 李咏梅坐在青石上,素白裙裾散落在地。失去轮椅支撑的她,此刻显得格外单薄。她低头望向自己那双无法站立的腿,唇角泛起一丝苦涩。 “刚才逃得太急,连轮椅都忘带了。” 独孤行蹲下身,与她对视:“咏梅姐,别怪我。刚才那情况太紧急了,不跑不行啊。” “其实我感觉不必逃的。”李咏梅忽然抬眸,秋水般的眸子映着天光,“莲花道君其实对我们没有杀意,只要好好商量一下,或许...” 少年闻言一怔,随即剑眉微蹙,打断了她的话。 “咏梅姐,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跟道家有旧怨,非是三言两语能解。即便他今日愿谈,谁知不是缓兵之计?” 山风掠过,李咏梅青丝拂过面颊。她就这般静静望着独孤行,目光如深潭映月,仿佛要照进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怎...怎么了?”少年被她看得耳根发烫,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鼻尖。那柄从不离身的大河剑,此刻竟在鞘中发出细微颤鸣。 “孤行,我总觉得你变了。” “变了?”独孤行一愣,干笑道:“哪有?我不一直都这样吗?” “或许是错觉吧...我记得你以前遇事,会先讲道理。” 李咏梅垂下眼帘,盯着地面。她清楚地捕捉到独孤行那躲闪的眼神,心中不禁感到莫名的委屈。 何曾几时,独孤行也会躲闪她的眼睛了。 李咏梅轻叹一声,问道:“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 独孤行沉默片刻,抬头望向云栖峰。 “要不去云栖峰,先找个地方落脚,避开莲山的耳目。” “莲山的耳目?”李咏梅问道。 “莲山上有青莲教的人...”独孤行欲言又止,“至于青莲教的事情,咏梅姐你就别掺和了。” “为什么?”李咏梅摇摇头,“是因为你不信任我吗?” 独孤行皱眉,“咏梅姐,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当然信任你!只是怕你有危险,所以才……” 话没说完,李咏梅突然打断了他,“孤行,你是不是心里有她人了。白姑娘她...” “白姑娘?啊?白姑娘是谁?”独孤行一脸懵,他失忆了,至于白纾月的事情他并没有记起。 李咏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她是你很要好的朋友,你怎么可以...” 就在这时,陈十三气喘吁吁地从林间钻了出来,骂骂咧咧道:“臭小子,跑路都不带上我!害我找了你半天!” 独孤行松了口气,赶紧岔开话题:“你不是会飞吗?怎么还跑得这么慢?” 陈十三翻了个白眼,“别在这儿废话了,赶紧找个地方落脚。过两天,青莲教那帮人就会到莲山脚下了,咱们等着看戏就行。” 独孤行皱眉:“我们不去帮忙?” “帮什么忙?”陈十三嗤笑一声,“那疯老头有了齐静文的方玉印,还守不住莲山?” 虽然方玉印断了两角,效果大不如前,但对付青莲教这种小角色绰绰有余。 “陈十三,你不会是故意把静心印留给他的吧。” “怎么可能!”陈十三瞪了他一眼,矢口否认,“我不丢印,怎么定住那老头?他有齐身符,我不舍点东西,怎么跑得出来?” 这时李咏梅突然抬起手,擦了擦眼角。陈十三瞥见她的动作,微微皱眉。 李咏梅自言自语:“风沙迷了眼。” 独孤行见状,连忙打圆场,“陈十三,我们先往山上去吧,这儿离莲山近,能看清那边的情况。” 说完,他弯腰背起李咏梅,朝云栖峰深处走去。 李咏梅趴在他背上,低声道:“这座山上可能有莲山的道士。” 独孤行一愣,停下脚步,“这里也有?” 李咏梅点了点头,“云栖峰有不少云鹤,莲山观把这儿当门下的养鸟场。我刚来福地时,来过这里。这儿我熟,我带你去个平台,没人看守。” 独孤行点点头,没多问,继续背着她上山。 第553章 到达大骊京城 路上,李咏梅异常沉默,除了偶尔指路,几乎一言不发。独孤行心知肚明,她是不愿再提起刚才的事。 没过多久,他们终于到了李咏梅说的平台。这地方颇为开阔,足有几十丈宽,中间有一汪清澈的小水潭,水面映着周围苍劲的松柏,景色倒也清幽。潭边青草茂盛,点缀着几丛野花。 然而,此地的气息却并不怡人。 独孤行低头一瞧,地上散落着不少鸟粪,斑斑驳驳的,显然是云鹤所为。他皱了皱鼻子,暗自腹诽:难怪无人愿来此地。 陈十三跟在后面,四下打量,抱怨道:“这地方景致倒是不差,就是气味腌臜了些。” 独孤行正要说话,目光却被水潭边的一只云鹤吸引。那鹤通体雪白,羽如绸缎,在潭边低首汲水,姿态极是优雅。他总觉得这鹤瞧着有些眼熟。 “是小白!”李咏梅突然轻呼一声,语气里透着掩不住的欢喜。 那云鹤闻声抬头,一眼便认出了李咏梅。当即振翅而起,绕着她盘旋两圈,还叫了两声,显得格外兴奋。可当它瞥见独孤行时,却忽地收拢双翼,落在数步之外,一双鹤眼紧紧盯着他,满是戒备之色。 独孤行苦笑,当初他带着王清冽离开福地,没带上这只云鹤,想来是被这扁毛畜生记恨至今。鹤眸里那抹人性化的怨怼,倒与当时王清荷嗔怪他时的神情有七分相似。 这时,李咏梅开口道:“孤行,能把小白...养在玉簪洞天里吗?” “自然使得。”独孤行点点头,语气温和,“咏梅姐你想养就养,这鹤本来就是王清荷的,她与我也算是有些交情了。” “是吗...”李咏梅抬头看了眼夜空,远山轮廓被夜空洇成墨色,“孤行,天不早了,咱们找个地方生火做饭吧。” 独孤行忽然展颜一笑,“做饭?我的玉簪里有间木屋子,我们在里面落脚就行。” “屋子?你是说湖边那间?” 李咏梅短暂进入过玉簪,自然也瞥见了那间独孤行搭起来的小木屋。 “嗯,我自己搭的。”独孤行点点头,见女子眼中好奇愈盛,他已俯身作势,准备带她进去,好好炫耀一番。 话音未落,云鹤清唳声中,二人身影没入玉簪泛起的月白光晕。 霎时天地倒悬。待双足踏实时,但见烟波浩渺处,一泓秋水接天青,湖面平整如新磨铜镜,倒映着缓缓流动的星子。湖畔两间茅屋错落,檐角悬着的青铜风铃正叮咚作响。篱笆小院里石桌石凳俱全,凉亭旁还斜倚着一株未开的老梅。 李咏梅落地时裙角微扬,独孤行十分贴心地在背后扶住她的身子。 “这里好大!我还是第一次认真观察这里,没想到里面居然如此宽敞。” 她素来知晓独孤行腰间玉簪藏有玄机,却未曾想内里天地如此开阔。 “这小院子……”李咏梅指尖轻抚过粗糙的篱笆,“全是你亲手所建的?” 独孤行目光掠过木屋梁柱,似在追忆往昔,“倒也不全是。当初跟苏姑娘一起搭的,忙活了三四日才勉强成形。” 李咏梅指尖一顿。 就在这时,山顶刮起了夜风,凉亭檐角铜铃轻响。 叮铃叮铃... “哦,原来……是与别人一起合筑的。” 独孤行犹自未觉,仍望着木屋笑道:“是啊,当初费了不少劲,又是砍树又是劈石,忙了好几天才搭好。” 李咏梅垂下眼帘。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有朝一日能与独孤行一同搭一间草庐,檐下种几株山茶,春来煮茶听雨,冬夜围炉闲话。哪怕只是粗茶淡饭,只要身旁是他,便胜过人间无数。 可如今,这木屋梁柱间的每一道凿痕,每一处榫卯,都浸着别人的痕迹。 到头来,自己居然成了局外人... 独孤行见她沉默,以为她累了,侧首问道:“咏梅姐,要我带你进屋子里吗?” 李咏梅抬眸,唇边浮起一抹浅笑,却未达眼底,“孤行...我没事,我帮你去做饭吧,奔波一天了,你应该也饿了。” “啊?我还不饿啊。”独孤行已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要不让我来吧,你腿脚不便...” “不必了,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李咏梅似乎很坚持要自己一个人做这顿饭。她指尖在腰间玉佩上一抹,两根乌木拐杖便落入掌中。木杖点地,她撑起身子,还有模有样的。 独孤行望着她倔强的背影,忽然爽朗一笑,“倒是许久未尝咏梅姐的手艺了,要是你坚持的话,那我也想尝尝。” 李咏梅听这话,唇角微微翘起,眉眼间漾开一抹久违的温柔。 “那今晚就做你以前最喜欢的野菜肉包子吧!” “嗯,灶台在屋后,柴火我也备好了。” 独孤行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突然有种回到烂泥镇破瓶巷的感觉,一股温馨的记忆流入脑海。 那时候,还有一个叫李牛的家伙跟他抢包子。 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少年也不知道... 李咏梅转过屋角。只见一方青石垒就的灶台静静卧在梅树下,旁边整整齐齐码着劈好的柴火。引湖水而成的竹管正滴滴答答往石槽里注水。 “......” 她刚挽起衣袖,忽听得身后传来窸窣声响。回首望去,独孤行已立篱笆院子十步开外的石碑前,三缕青烟自他指间袅袅升起。 那石碑不过尺余高,烛光之间隐约可见几个用剑刻的字迹,在暮色中明明灭灭。 李咏梅手中菜刀悬在半空,远远地看着。独孤行的背影在月色中显得格外萧索。 这墓碑的主人是谁?对孤行很重要的人?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了解孤行,就像我不理解陈老头那般。 她收回目光,刀刃与砧板相击的声响在寂静的湖畔格外清脆。竹凳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她坐下的动作比平日重了三分。 独孤行若有所觉,转头望来。四目相对的刹那,李咏梅迅速低头,一缕青丝垂落,恰好遮住她慌张的眼神。 独孤行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咏梅姐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 见她无事,独孤行转身走到白石桌前,见陈十三正慢条斯理地烫着青瓷茶盏。炉火映着那张总是玩世不恭的脸,茶汤在壶中翻滚,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 “陈十三,你还真有闲心。”独孤行找了个位置坐下,“现在咱们哪儿都去不了,没想到我修到六境还要当个缩头乌龟?” 陈十三手腕轻旋,将茶汤分入两盏。茶香氤氲间,他眼皮都不抬:“大湖境很了不起?你能走到今天,还不是靠的老子我。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独孤行沉默了,是啊,从烂泥镇到凌山城,从拜师到寻剑,若没有陈天星和陈十三的帮衬,他恐怕连洞府境都摸不到,更别提如今的大湖境。 陈十三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说到底啊,你们练武的,始终比不了我们修仙的。”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你这实力,搁在大隋,顶多是个后方的守城将军。真到决战的大场面,你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 独孤行盯着杯中自己的倒影,有些恍惚。 “你们这座天下的修气十三境始终是小打小闹,比不上我们浩然天下的修为体系。” 独孤行愣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说?” 陈十三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因为你们这里的圣人,在我们浩然天下,不过是中五境巅峰的实力。” 独孤行震惊不已,“为何差距会如此之大?” 陈十三淡淡说了句:“因为你们没有雷劫啊!” ...... 与此同时,大骊京都的码头在子夜时分依旧灯火阑珊。青石板铺就的岸边长满了湿滑的青苔,江水拍打着石阶,发出\"啪嗒\"声响。 \"这位爷,来碗热酒暖暖身子?\"码头边的小酒肆里,小二正殷勤地招呼着稀稀落落的客人。 江心处,一叶乌篷船正破开月色而来。船头的灯笼在风中明灭不定,照得船头老者的面容时隐时现。陈老头披着一袭灰袍,双手拢在袖中,脚下船板随着水波轻轻晃动。 \"又是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酒肆二楼,锦衣公子摇着折扇冷笑。他身后站着个戴斗笠的汉子,腰间悬着柄缠金丝的短刀。 码头暗处,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移动着。其中一人袖中寒光微闪,竟是柄三寸长的鱼肠剑。另一人则从怀中掏出个罗盘,指针正对着江心的乌篷船微微颤动。 \"来了。\"老周突然压低声音,酒碗在木桌上轻轻一顿。几个醉醺醺的酒客顿时清醒了几分,不约而同地望向江面。 乌篷船靠岸时几乎没有声响。 陈老头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莫黎琪,微微一笑,伸手取下了她腰间的仙水剑。 “嗯...”莫黎琪在梦中呢喃了一声,双手微微抱紧了怀中的言卿。 “睡着了也好...” 陈老头踩着湿滑的青石阶缓步而上,布鞋踏过积水,溅起细小的水花。他抬头望了望月色,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出来吧,没必要如此欢迎我,不是吗?” 下一刻,他左手拇指轻轻把仙水剑的剑柄一顶,一道水光闪过,血洗街头! 第554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繁星点点,玉簪木屋浸在月光之中。 独孤行屏息推门,木门竟未发出半点声响。他侧耳听了听隔壁房里李咏梅均匀的呼吸声,这才将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灰袍下摆掠过门槛时带起细微的风,少年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对不住了,咏梅。\" 他轻叹一声,身形已如一片落叶飘出屋外,随即消失在一阵微风之中。 玉簪外,月光在草叶上凝成霜色,独孤行刚要抬脚,忽听得身后传来\"咯嘣\"一声脆响——有人咬断了草茎。 “小兔崽子,去哪呢?” 陈十三蹲在青石上,嘴里那根野草被咬得七零八落。月光照着他半边脸,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早就预料到少年会偷偷溜出来一样。 独孤行皱了皱眉,“陈十三,我想去下山看看情况。” “就你这三脚猫功夫?”陈十三嗤笑一声,吐掉嘴里的草茎,站直身子:“你为什么就喜欢多管闲事呢,你看看现在小莲镇的情况。” 独孤行闻言,快步走到平台边缘,俯瞰山下的小镇。 夜色中,火光点点,像是无数萤火虫在街道上攒动。仔细一看,那些火光全是火把,街道上人头涌动,还有瓦罐破碎和木头被砸的闷响。 独孤行震惊不已,皱眉道:“青莲教煽动的百姓,这么快就到了?” 陈十三走了过来,双手抱胸,淡淡道:“非也,这只不过是先遣部队罢了,大部队估计过两天就到了。” 独孤行闻言,不禁忧虑了起来,“这阵仗,莲山真顶得住?” “你当道莲那家伙吃素的吗?”陈十三一脸平淡,“哪怕这福地灵气不足,他好歹是个十二境的大修。一群凡人他应付不来?”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继续道:“我劝你老实待在山上为好。万一你被青莲教的人发现,怂恿那些刁民把对付你,那你拔不拔剑?” 独孤行皱眉,“他们不过是被骗了而已。” 陈十三轻笑,“呵,刁民拿起武器,就不是刁民那么简单了。” 独孤行沉默了,盯着山下的火光看了好久。 “我觉得应该下去看看,起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呵呵,良心,有意思。也罢,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陈十三耸了耸肩,便头也不回地返回玉簪之中了。 独孤行趁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下了山,到达山脚附近的小村庄时,已是深夜三更。 本该万家灯火熄灭的时候,小莲镇却依旧热闹,街道上挤满了手持火把的人,喊声、骂声混杂在一起,将土墙茅舍照得忽明忽暗。 独孤行隐在槐树阴影里,灰袍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看见个庄稼汉被按在磨盘上,颧骨贴着石碾冷硬的沟壑。三个痞子模样的青年正从米缸里舀出最后半瓢粟米,粗布粮袋甩在肩头时满脸得意洋洋。 “真是作恶多端...”独孤行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剑柄缠麻,忽然听见布帛撕裂的脆响。 东南角草垛旁,两个敞着怀的混混正把少女往柴堆里按。姑娘杏色襦裙被扯开半幅,露出小截藕荷色的肚兜系带,月光照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像草叶上将坠未坠的露水。 “哈哈,这娘们,还挺水灵的啊。” 其中三角眼的混混突然怪笑,黄板牙叼住少女耳垂,右手已探向那片凌乱衣襟。他同伴腰间别的杀猪刀晃着冷光,刀柄红绸缠着的铜钱叮当作响,恰盖过少女喉间溢出的半声呜咽。 “贱人!”独孤行再也按捺不住,一个“冲步”,飞身上前,一脚踹了过去。 那三角眼混混尚未来得及收拢狞笑,胸口已印上鞋印,整个人如布袋般倒飞而出,撞塌土墙时,整个人陷了进去。 “老大...” 另一个混混还没反应过来,独孤行反手就一拳抡了过去。 “唔!” 一声闷响,拳锋擦过颧骨,带下了七颗带血的槽牙,直接倒地不起。独孤行已经算是留手了,对于他来说,完全可以一拳取了这人的性命。 其余的三名混混顿时愣住了,喧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 “姑娘,你没事吧!” 少女疯狂摇头,蜷在柴垛阴影里,双手捂着胸口,泪眼汪汪地看着独孤行。 “大侠,快救救我爹!” “好胆!居然敢打我青莲教的人?”一声粗喝响起,一个高大壮汉从人群中挤出,赤裸着上身,手中柴刀映着月光泛起的青芒。 独孤行瞄了一眼——那汉子虽看着凶悍,但左重右轻,步伐虚浮,最多不过武夫二境的实力。 不过让独孤行感到不妙的是,这群混混居然自称“青莲教”。若这是真的,那周围这些看似普通的百姓岂不是... 果不其然,院子外周围呼啦地涌入了一群汉子,个个举着火把,手中或棍或锄,个个眼神不善,一下子就将独孤行团团围住。 “这小子什么来头?敢跟青莲教作对?” “别管他,先干掉再说!” 就在这时,玉簪光芒一闪,李咏梅竟从中跃出,一身素白纱裙在火把映照下,竟隐隐看到娇躯那莹润弧线。 “孤行你...”话音戛然而止。 李咏梅纤指还保持着掐诀姿势,杏眼却微微睁大——十丈外那些举着火把的村民,正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李咏梅一下就懵了,“这是……怎么这么多人?” 人群也愣了,有地痞手中的铜钱\"当啷\"掉在青石板上,骨碌碌滚到李咏梅小白鞋跟前,白裙下露出的那小截小腿,恰似雪地里绽开的雪梅,白里透红。 几个混混吹了声口哨,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 “啧啧,这小娘子长得比醉仙子还水灵。” 独孤行直皱眉头,“咏梅姐,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夜风忽紧。 李咏梅素白睡裙被风掀起寸许,她忽觉周身微凉——数十道黏腻目光正如毒蛇信子般舔舐过肌肤。纤指下意识抚向腰间,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随身的符袋还挂在床头的帐钩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高大壮汉冷笑一声,挥了挥手:“哈哈,管我们是谁,敢坏我青莲教的事,今天一个都别想走!”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汉子齐声喊道,举起手里的家伙,慢慢逼近。 独孤行将李咏梅拉到身后,“咏梅,上我背。” 李咏梅却没动,盯着周围的人,“这些都是青莲教的人?可他们不像是习武的,怎么会……” 独孤行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我估计青莲教已经在附近散布丹药了,所以才会出现大批不明事理的流氓跟着入教吧。” “少废话!”壮汉怒吼一声,挥刀砍来,刀锋直奔独孤行面门。 独孤行侧身闪过,反手扣住对方手腕,轻轻一扭,只听咔嚓一声,壮汉的手臂瞬间脱臼,疼得他嗷嗷直叫。人群顿时炸了,忽然有人高喊了起来。 “兄弟们,这小子会武功!一起上!” 话音刚落,几十个汉子一拥而上,火把棍棒纷纷向独孤行袭来,场面一下子乱作一团。 独孤行护着李咏梅,出手干净利落,每一拳都精准击倒一人,但又不取其性命。可对方人多势众,步步紧逼。 “兄弟们,先抓住那个女的!” “是的,老大!!!” 独孤行这下子真的彻底恼火了。 “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看老子不打死你们这群废物!” 第555章 从街头打到街尾 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乌合之众,独孤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丹田内压抑已久的真气如春溪破冰般微微震颤。他侧首回望那个始终靠在后背上的少女,在风中轻扬的青丝间,依旧是那股令人心旷神怡的幽香。 “咏梅。”他声音里带着这几年江湖夜雨淬炼出的冷冽,“我要大开杀戒了。” “孤行...”李咏梅与他四目相对,恍惚又见当年那个在宋家门口为她遮风挡雨的少年。 此刻映在少年眸中的,那里面翻涌的不仅是杀意,更像是被世道反复灼烧后凝结的玄冰,那是一种对世事炎凉的倦怠和愤怒。李咏梅心头一震,这些年独孤行过得如何,她一无所知,只知他如今的心,或许已不如当年那般。 “孤行,我支持你。”她突然按住他握剑的腕骨,触到经脉中奔流的灼热真气,“我只要你记得...“ 话音未落,最先扑来的彪形大汉已如破麻袋般横飞出去。独孤行指节间炸开的气劲在对方脊椎处炸开,余波竟将三丈外的人震得嗡嗡作响。 “记得不要乱杀无辜,对吧?好,我答应你。”他长笑间旋身错步,“启龙式”拳式就此展开。 “但我也会告诉你,我会全力以赴。”独孤行一拳轰出,竟轰出了六境武夫的拳风气罡。拳锋所过之处,恍惚有龙吟声自九霄垂落,激起的烟尘更是能看见那龙形拳印。 “因为我要告诉他们,不是人多势众,就能随便践踏规矩!竟然能欺负得起人,那也要做好挨打的准备!” 轰!!! 最先遭殃的七八个地痞像被拳风无情地吹飞,连人带兵器倒卷着砸进土墙。夯土垒砌的院墙顿时如酥脆的薄饼般层层坍落,烟尘下隐约可见那两人宽的大洞出现在眼前。 在场的地痞混混全部清醒了,此时此刻他们才明白,他们到底惹了个什么家伙!!! “兄弟们,快跑!!!” “这家伙是疯子!!!” 一时间,现场鸡飞狗跳,混混们连滚带爬地逃跑。 “想跑?!”独孤行最后一拳带着怒意,拳风直接吹飞院子里的混混,直接全部都砸在不远处的屋顶之上,哀嚎不止。 独孤行打得兴起,身形如脱缰野马冲出庭院。长街两侧早已乌泱泱挤满了看客,三教九流之辈皆对这不速之客怒目而视,眼中凶光犹如豺狼窥食。 李咏梅怔怔望着那浴血少年,恍惚间又见当年那个执剑带她杀入刘府的身影。彼时的独孤行亦是这般,拳锋所指不问退路,眸中燃着的尽是向这腌臜世道讨公道的烈焰。 此刻,那两道身影重叠在一起,恍若昨日。 李咏梅嘴角不自觉扬翘了起来,“孤行,你终究还是当年那个你。” “他娘的,来啊!!!” 独孤行正要冲进人群,忽闻身后破空声起。但见三五纸鹤化作流萤白芒,直入人群,轰地一声,炸开漫天火雨!几个泼皮顿时震晕倒飞数丈。 独孤行蓦然回首。但见李咏梅青丝飞扬,拄着拐杖立于阶前,纤指掐法诀,眉眼弯弯:“孤行,这般热闹,岂能少了我李咏梅?” 独孤行仰天大笑,眸中燃起久违的热血。他他几步掠至李咏梅身旁,二话不说,一把将她背起,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烂泥镇那泥泞的街巷,少年背着少女,在风雨里横冲直撞的旧日时光。 “咏梅姐,可要抱稳了!” 李咏梅唇角微翘,双手轻轻搭在他肩上,手中二阶火符“爆竹符”早已蓄势待发。 此刻,小镇街道早已乱作一团。那些围观的青莲教众终于惊醒——眼前这少年,竟是大湖境的修气士,兼四境武夫体魄,哪里是他们这群乌合之众能招惹的?人群顿时如鸟兽散,四散奔逃。 独孤行背着李咏梅,如猛虎下山,直冲人群,从街头一路杀至街尾,所过之处,拳脚相向,无人能挡。但凡半夜还在街上晃荡的,管他是不是青莲教的,先赏一拳再说! “饶命!啊!” “救命啊!救命啊!呃!!!” 那些混混被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嘴里“哎哟”“娘嘞”乱叫,场面既混乱又滑稽。 “别跑!再跑老子打断你的腿!”独孤行一声暴喝,抬腿便是一记鞭腿,将一名想溜的汉子踹飞。那汉子撞在墙上,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昏死过去。 咏梅亦未闲着,手中纸鹤纷飞,化作道道火光与爆音,精准砸入人群。爆竹符虽不致命,却能瞬间把人炸飞,失去反抗之力,配合独孤行那摧枯拉朽的拳脚,二人所向,竟无一合之敌! “孤行,左边巷子里还猫着几个!”李咏梅纤指轻点,在独孤行肩头拍了两下。 “得令!”独孤行咧嘴一笑,背着她纵身一跃,如鹞子翻身掠入巷中。 “噫!姑奶奶的,被发现了,快跑!!!“ 话音未落,但见拳影翻飞,三下五除二便将那几个缩头缩脑的家伙撂倒在地。整个小镇早已鸡飞狗跳,青莲教众被打得哭爹喊娘。 然而这两尊杀神似乎还打的不痛快,还四处找人发泄。 “痛快!”独孤行长笑一声,背着李咏梅一路杀至镇口牌坊。最后一拳轰出,那名青莲教徒应声倒地。他这才收势而立,胸膛起伏间吐出一口浊气,环视四周。 此时,长街寂寂,唯余满地断棍与哀嚎的汉子。 “咏梅,尽兴不?”独孤行放声大笑。 李咏梅抿嘴轻笑,指尖在他肩头轻叩:“痛快得很!孤行啊,你这拳头,还是当年那个味道。” 二人相视而笑间,村口忽起两道破空之声。独孤行猛然抬头,但见两名青莲教道士疾掠而来。一人黑衣持黑铁棍,另一人青袍捏着一张四阶的爆音符。观其气机,皆是修气六境。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敢在我青莲教地界撒野!“那黑衣道士冷哼一声,铁棍重重杵地。 “青莲教的道士?”独孤行却笑了起来,“终于可以找个大的来练练手了。” “少狂妄...” 那青袍道士话音未落,独孤行已经懒得废话,脚下施展奇门八步,直接冲到对方脸上。 那黑衣道士仓促横棍格挡,不料李咏梅指尖轻弹,一道小雷符破空而出。但见雷光乍现,轰然炸响,那道士顿时浑身僵直,须发倒竖。 “就是现在!”独孤行眸中精芒暴涨,手腕轻抖间,一道雪亮剑气凭空而生,快若惊鸿! “嗤——” 剑气如线,精准划过黑衣道士咽喉。血箭飙射三尺,那道士瞪圆双眼,捂着喷血的脖颈轰然倒地,连半声惨叫都未及发出。 青袍道士见状,直接傻眼了,“你、你竟敢杀我青莲教......” 独孤行冷笑一声,直接演都不演了,龙瞳骤现!那青袍道士只觉神魂俱震,待回过神来,咽喉已传来刺骨凉意。 “我就想问问,杀了又如何?”话音未落,青袍道士脖颈血如泉涌,踉跄栽倒。 就连李咏梅也震惊了,独孤行剑速之快,已经远超她的想象。若是让她与少年对打,估计被他贴脸的瞬间,自己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孤行...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独孤行闻言,哈哈大笑。 “因为我跟师父修的是仙,你们不过是人...” 在清虚台的雷劫之后,独孤行已然超脱于这座天下,踏上了浩然天下的修仙路。 同境无敌,越境乱杀! 从现在开始,已经成了他的代言词!!! 第556章 神仙也要睡觉 就在李咏梅要嗔怪独孤行偷偷练功不带自己的时候,远处传来阵阵破空声,还夹杂着几声低喝。 独孤行眉头一皱,侧耳一听,“不好,这次来的援兵有点多!”他背着李咏梅,转身就跑,“咏梅,抓紧我!” “嗯!”李咏梅把脸贴在少年的肩上,紧紧抓住。 独孤行当即施展“奇门八步”,趁着夜色掩护,几个闪烁地离开了此地,眨眼便冲进密林,朝栖云峰的方向掠去。 没跑多远,小镇西边的方向传来一阵咒骂声。 “哎呀,来慢了!!!” 一群青衣道士落在牌坊口,足有五六个人。他们看着满地的青莲教众,横七竖八躺着,有的哼哼唧唧,有的直接昏迷,场面一片狼藉。 “他娘的,下手这么狠!!!”为首的道士迅速俯下身查看自家弟兄的情况,见人已经被割喉,死得不能再死随即又破骂了句:“他娘的,谁干的?这些人怎么全被打成这样?” 他一把抓起一旁的一个混混,那人只是哼了一声,就晕了过去。 另一名年轻道士蹲下,检查倒地之人的伤势,惊讶道:“这……全是拳伤,而且出手之人对拳意的理解已经到了,完全把控到伤人不取命的境界。至少也是个六境武夫。” “莫非是莲山的道士?” “可我没听说过他们山上有武夫啊。” “别胡猜了!”为首的灰袍道士沉声打断,指着那两名青莲教的道士,“这两人死于剑气,而且出手干净利落,绝非普通武夫能做到。快搜!人肯定没跑远!” 青莲教道士们当即散开,朝村外搜去。 ...... 另一边,独孤行和李咏梅已经跑远了,借着树影遮掩,二人还一直朝栖云峰的方向狂奔。夜风呼呼刮过,独孤行跑得畅快,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忍不住大笑起来:“咏梅,这简直太爽了!” 李咏梅趴在他背上,眼中还残留着刚才激战的兴奋,“嗯!好久都没这样发泄了!” 独孤行嘿嘿一笑,回头看她:“要不改天晚上再去一趟?” 李咏梅愣了愣,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不会太危险了吧?今晚差点就被人围住了!” “放心!”独孤行豪气干云,“咱们挑人少的时候动手,要是青莲教的道士来了,咱就跑!谁能追得上我?” 李咏梅扑哧一笑,正要说话,独孤行头上的玉簪突然一闪。 只见陈十三披着外袍,顶着一头乱发,脸色不善地出现在路中间。 “臭小子,你带回来的那只云鹤吵死人了!”陈十三抱怨,“半夜不睡觉,在院子里乱叫,再这样,我让四脚蛇一口吞了它!” 独孤行没搭理他,转头对李咏梅道:“咏梅姐,咱们也快点回去休息吧,出了一身汗,我想回去洗个澡!” 李咏梅轻笑,点头道:“我也是,累得够呛。” 陈十三见自己被无视,气不打一处来,于是直接哪壶不开提哪壶,阴阳怪气道:“白纾月要是看到你们俩这么开心,肯定很不爽!” 独孤行脚步一顿,转头直接一眼瞪过去,那眼神冷得简直能杀人! 李咏梅的笑容也僵住了,明显是被陈十三的话伤到了,“孤行,我们快点回去吧,我累了。” 陈十三见自己说错话了,气氛不对,也十分识趣返回了玉簪之中。 ...... 与此同时,莲山山顶,道莲站在崖边,俯视远处聚集的百姓,眉头紧锁。 白鹤真人站在他身旁,低声道:“道君,要不要派些弟子下山,驱散那些百姓?趁青莲教主力未到,清理几处村落,免得他们越聚越多。” 道莲点头,“也好,但要弟子们小心行事。那些刁民被煽动了,可不会手下留情。能驱赶就驱赶,不能驱赶的就直接动手。能少些伤亡,便是好事。” 白鹤真人应声道:“那今晚我就安排弟子清扫附近村落,尽量把人赶远点。” 道莲嗯了一声,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件事,你帮我留意一下。” 白鹤真人挑眉,“是那个李咏梅?” 道莲颔首:“正是。你多留心,别让她落入青莲教手中。” 白鹤真人笑了笑:“行。毕竟她要是有危险,我也不好跟齐静文交代。” 道莲转过身,“对了,清虚台还要多久能修好?” 白鹤真人算了算日子,“材料不好凑,工匠也不够,再说现在又要处理青莲教群孽障,具体时间还不能定下来。” 道莲皱眉,“也罢,那老夫我就在此处多待一段时间吧。” 白鹤真人闻言皱眉,“道君,你这是...” “老夫是时候回齐天山了......” “......” —————— 独孤行一行人回到栖云峰时,天还未亮。二人返回玉簪,小白正站在岸边,优雅地用喙梳理雪白羽毛。 湖面上,小四只露出个黑乎乎的脑袋,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小白,嘴角还淌着口水,舌头一伸一缩,看上去似乎馋了好久。 独孤行看得哭笑不得,皱眉走过去,喝道:“小四,你又想干嘛?” 小四被他一吼,咕咚一声潜进水里,只冒出几个泡泡。过了一会儿,它又探出头,哼唧道:“独孤行,这玉簪里伙食也太差了!好不容易来了只新鲜的云鹤,你还不让我碰?” “新鲜你个头!”独孤行无奈摇头,“别跟我扯这些!小白不能吃,你要是敢动它,我只能把你丢出天湖。” 小四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潜回湖底,嘴里还嘀咕:“你好歹也是我的恩人,怎么这么小气……不就看看嘛……” 独孤行无语了,小四自从会讲话以后,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他居然开始讲歪理了,而且每次还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害臊。 独孤行摇摇头,背着李咏梅踏入木屋。肩头轻抵,房门吱呀而开。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榻上。 “咏梅姐,好好休息。” 李咏梅低低“嗯“了一声。 独孤行转身欲走,忽觉袖口一紧。回首望去,只见她纤指轻攥着他的衣袖,却又在触及他目光的瞬间松开,指尖顺着衣料缓缓滑落,最终无力地垂在床沿。 “有事?”独孤行停下脚步,声音温和。 李咏梅垂首,沉默如深潭。良久,终究未发一言。 独孤行苦笑,手掌在她肩头轻轻一按:“有些事,明天再商量吧,现在还不是时候。”说完,他转身走出房门,木门在身后轻轻合拢,发出“咔嗒“轻响。 屋内,李咏梅抬眸望着紧闭的门扉,眼底那抹黯然转瞬即逝,恍若秋潭掠过一片落叶。 独孤行回到自己房间,推门一看,差点没气乐了。只见陈十三四仰八叉横卧榻上,双臂作枕,嘴里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一副占了地盘的得意样。 少年扶额暗叹,这厮好歹是个神仙人物,怎的这般没脸没皮?况且神仙之流,不该餐霞饮露、神游太虚么? 陈十三斜睨一眼,像是看穿了他心思一般,嗤笑道:“晚上不睡觉,就像吃饭不拉屎,憋得慌。” “你倒是讲究。”独孤行气极反笑,“陈天星那人,我可从未见其阖眼。再说——“他指着房梁,“这屋子可是我亲手所建!” 陈十三鲤鱼打挺坐起:“你建的便归你?那老子我种的茶树还是我的呢!” 说完,陈十三手掌一翻,屋里莫名刮起一阵清风,独孤行尚未回神,人就被送出门外了,门砰地一声关上,差点砸到他鼻子。 独孤行站在门外,气得咬牙切齿,“搞什么嘛!”他又转头望了望李咏梅的房间,犹豫了好一会儿,终是摇头轻叹:“罢了,懒得跟他计较。” 他转身出了玉簪,打算去山下的瀑布边凑合一晚。顺便洗掉他一身杀气,反正自从修气到六境后,他精力旺盛,几天不睡也很正常。 “话说,也是时候锻炼一下体魄,争取一下炼体五境了。” 第557章 被人诬陷的二人 与此同时,大骊京城。 陈尘踏着湿漉漉的船板走回船舱。 推开舱门,只见莫黎琪蜷在榻上,青丝散落如瀑,半张小脸埋在被褥间,长睫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活像只餍足的猫儿。 陈尘挑眉,剑鞘在掌心转了个圈,忽地往前一递。 “咚!” 不轻不重地戳在这仙女额头上。 “唔......”莫黎琪迷迷糊糊抬手揉了揉额角,眼睛都没睁开,翻个身又要睡去。 陈尘气笑,剑鞘一横拦住她翻身之势:“这要是个采花贼,你这会怕是连孩子叫什么名都想好了。” 莫黎琪这才不情不愿地撑开眼皮,水雾朦胧的眸子眨了眨,嘟囔道:“不是有你在嘛......” 陈尘无语了陈尘眼角微抽,看着这丫头抱着言卿又往被窝里缩了缩,干脆剑鞘一挑,拨开她的手,直接将言卿从她怀里抢了过来。 “哎——!” 莫黎琪怀里一空,顿时惊醒,揉着眼睛正要发作,忽地愣住。 那个总爱板着脸的老头子,此刻竟是一袭长袍磊落,眉目如画的少年模样。连眼尾那几道皱纹都消失不见,唯有嘴角那抹促狭笑意依旧熟悉。 “你......”她眨了眨眼,“你怎么又变回去了?” 陈尘随手将仙水剑抛还给她,剑鞘\"啪\"地落在榻上。他转身掀开舱帘,月光倾泻而入,勾勒出修长背影。 “走不走?”少年回头瞥她一眼。 莫黎琪抱着剑呆坐片刻,突然跳起来抢回言卿:“你不会又去杀人了吧!” 陈尘拍开她的爪子,笑骂声中已踏出船舱:“还不是因为你睡太死了,让我自己一个人对付那群采花贼。” 莫黎琪一怔,“真的?” “哈哈。”陈尘突然收敛笑容,“怎么可能。” 莫黎琪刚踏出船舱,脚步便猛地顿住。 长街之上,横七竖八躺满了身着甲胄的官兵,有的胸口洞穿,有的一剑封喉,鲜血顺着青石板缝隙蜿蜒成溪。更远处,还有数十名披甲将士倒伏在街角,生死不知。整条街道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连月光都染上了淡淡的猩红。 街道中央,一名身着紫袍的宦官瑟瑟发抖,手中拂尘早已掉在地上。他见陈尘现身,慌忙跪地叩首,高举一卷“圣旨”。 “陈、陈仙人......国君有请,邀您入宫一叙......” 陈尘目光扫过满街尸骸,忽然轻笑一声:“这般待客之道,我陈某人可不敢领教。” 他袖袍一卷,罡风骤起,莫黎琪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已被带着腾空而起。恍惚间,她看见那宦官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待回过神来,二人已落在远处屋檐上。夜风拂过,吹散了身后浓重的血腥味,却吹不散莫黎琪心头的震撼。 “这......”她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问起。 陈尘负手而立,灰袍猎猎:\"走吧,我们的身份暴露了。\" “去哪里?”莫黎琪转过头。 陈尘却望着天际,目光所及之处,万里无云,“我最近出手太多了,我怕天道有所察觉了,先休息一段时间......” 莫黎琪还在思考陈尘这句话的时候,陈尘已经御剑而去了。无奈,她也只得踏上“仙水”,跟了上去。 ...... 与此同时,方月楼。 朱玲猫着腰,躲在屋檐上,屏息凝神,观察下方巡逻的道士。 自从她和潘乐阳偷偷溜出方月楼后,这里的守卫多了好几倍,弄得她想溜出来都费劲。 “朱玲姐,你又想偷跑啊?”潘乐阳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吓得朱玲差点从屋檐上栽下去。 朱玲急忙回头,一把捂住潘乐阳的嘴,压低声音:“你怎么跟来了?不是让你别掺和吗?” 潘乐阳挣开她的手,一脸无辜,“跟章文成待着太无聊了,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我能不来吗?再说了,你不也是偷跑吗?” 朱玲瞪了他一眼,“少废话!蹲好,别让人发现!” 就在此时,远处竹林里传来一阵窸窣声。朱玲和潘乐阳同时屏住呼吸,探头看去。 只见一名灰袍道士从竹林走出,手里拿着一封信,凑到守门道士耳边说了几句。 守门道士皱了皱眉,跟他交换了个眼神,然后两人一起转身,朝竹林深处走去。 朱玲皱眉,喃喃道:“一个守卫,怎么随便离岗?这事不对劲。” 潘乐阳探头看了一眼,“朱玲姐,要不咱们跟上去瞧瞧?” 朱玲犹豫了一下,小声回道:“行!不过你给我老实点!” 两人轻手轻脚跃下屋檐,身形贴着竹林边缘,悄无声息地跟上那两名道士。竹林深处,月光稀薄,风吹竹叶沙沙作响,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 那灰袍道士与守门人步履匆匆,穿过幽深竹径,竟来到一处隐蔽石洞前。洞口仅容一人侧身而过,四周杂草疯长,藤蔓缠绕,显然是有人刻意栽培以作遮掩。 朱玲与潘乐阳隐在山石背后,气息内敛。潘乐阳望着二人鬼鬼祟祟,小声嘀咕:“这地方怎么会有密道!” 朱玲剑指竖于唇前,示意他闭嘴。 前方隐约飘来道士低语,但闻那灰袍人阴恻恻道:“......传书已出,教会那边很快会有动作。” 那守门道士嗓音压得极低:“莲山那边如何处置?自林少衡被擒,白鹤老道对门下男弟子盯得死紧,我等无从下手。” 灰袍道士冷笑:“放心吧,三日后尹老亲率亲兵,抵近山脚,届时.....” 朱玲和潘乐阳对视一眼,青莲教居然已经渗透到莲花观内部!这事得赶紧告诉章文成他们。 她正要拉着潘乐阳撤退,岂料脚下\"咔嚓\"一声脆响,一根枯枝应声而断。这声响在万籁俱寂的树海中,格外刺耳。 那两个道士立即停下话头,转身朝这边看来。 “谁在那儿?”灰袍道士喝道。 朱玲心中暗骂,扯着潘乐阳衣袖暴退。身后破风声响起,两道追袭而来。 朱玲和潘乐阳速度极快,几个起落间已掠出竹林。 “什么人!”二人刚出竹林,前方忽现数名莲山道士,手提青纱灯笼,桃木剑横于胸前,腰间还挂着符袋。 “朱玲姐,前面有守卫!”潘乐阳眼前一亮,正想开口呼救,却被朱玲一把拽回,一把捂住嘴鼻,“别喊!眼下除你之外,这满山道士,我半个不信!” 她话音未落,身后竹林骤然炸响一声暴喝:“拦住那对狗男女!” 朱玲回首望去,但见三名道士破竹而出,手中缚妖索泛着惨白寒光,分明是要拿人的架势。前方那些莲山道士闻声而动,顷刻间已成合围之势,将二人困在垓心。 十数柄桃木剑齐齐出鞘。夜风忽止,连竹叶都凝滞不动,唯有灯笼火苗剧烈摇曳,照得众人面上阴晴不定。 场中空气仿佛被抽干,气氛紧绷得如拉满的弓弦。 就在这时,竹林中忽传一声嘶哑厉喝:“快拿下他们!他们杀人了!” 朱玲霍然回首,只见一个满身是血的道士跌跌撞撞跑出来,脖颈间一道狰狞血口汩汩冒血,染透半身道袍。他扑倒在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二人,喉间挤出最后几个气音:“救……救我……” 正是刚才与灰袍道士对话的守卫。他的喉咙被割开一道深口子,血咕咕冒着,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只剩一口气,指着朱玲和潘乐阳,含糊道: 朱玲瞳孔震动,这不是刚才与那灰袍道士对话的守卫吗?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明白,他们上当了! “好毒的栽赃!” 四周莲山道士霎时炸开锅,怒骂声如潮水涌来: “好大胆子!竟敢杀我莲山弟子!” “早瞧这些酸儒不是好东西!平时就嚣张,现在还敢下毒手!” “还废什么话!捆了送刑堂!” 潘乐阳急得面红耳赤,振臂高呼:“不是我们!我们根本没杀人!我们方才——” “还敢狡辩!”一个道士啐了一口,缚妖索一甩。 “嗖!”绳索如毒蛇吐信,直取少年双腿。 朱玲见讲不通,眼神一冷,黑铁伞\"铮\"地撑开,伞面急旋如轮,带起罡风猎猎,将那绳索狠狠弹飞。竹叶被劲风卷起,在空中碎成齑粉。 “乐阳!”她清喝一声,伞骨间已有寒芒隐现,“破阵!” 潘乐阳抽出腰间长剑“自乐”,踉跄踏出三步醉步,瞬间便进入“半醉半醒”的状态。 这是他自创的自乐剑诀,听说是他自己抱着长剑睡觉时,自己顿悟出来的。朱玲对此并不奇怪,因为这剑是一个醉鬼剑仙送给齐静文的送别礼,如今齐先生将其赠给潘乐阳,也是见其性格和那老头相似,特意借此给那醉仙老鬼选个继承人。 潘乐阳身形如风中残荷左摇右晃,剑尖却始终凝着一点寒星。 “臭小子,少装模作样!”两名莲山道士欺身而上,却见少年身形诡谲一扭,竟如游鱼般滑入二人间隙。剑光乍现即隐,两名道士大腿骤然爆开血花,惨叫着跪倒在地。 那领头的道士怒极,指间掐诀间捻出一道四阶的“火爆符”,一甩而出,符箓凌空化作丈余火球,裹挟着爆裂之气轰向二人! “雕虫小技!”朱玲铁伞横旋,伞面罡风骤起,竟在泥地上卷出三尺风涡。那火球尚未近身,便被撕扯得四分五裂,火星四溅开来。 潘乐阳足尖点地,借风势倒掠三丈,拉开距离。 众道士见二人不好惹,立即齐声暴喝,“结天罗云缚阵!” 但见十数道缚云符腾空,符纸燃尽的刹那,云气翻涌如浪,与金光绳索交织成天罗地网。那云绳柔韧似水,金线刚硬如铁,两相缠绕间竟将方圆十丈锁成铁桶。 天网落下,朱玲与潘乐阳已经退无可退。 朱玲铁伞拄地急旋,伞面掀起一阵狂风,却只在绳网上激起细微涟漪。云网纹丝不动,反倒借风势收得更紧三分。 “乐阳,破左边!” 潘乐阳身形骤矮,贴着朱玲撑起的三尺空隙疾掠而出。岂料四张风刃符早已候在阵眼,符纸无风自燃,霎时化作十二道青芒,如蝗群过境般截断去路。少年不得不折返,身上道袍还被割开三道血口。 “朱玲姐,这阵法不好破。”潘乐阳喘着粗气,剑尖微微发颤,“人太多了!至少八个六境修士在维持!” 朱玲依旧咬牙坚持,她虽同是六境修为,底子也不差,但对方以阵合势,限制了他们的行动。随着云绳缩紧,铁伞的骨节已经在重压下嘎吱作响,伞面玄铁竟已现出细微裂痕。 就在此时,突然有数名莲山道士从底下甩绳索进来。 “小心!”潘乐阳迅速躲闪,然而朱玲却一不留神,脚踝被绳索缠住。外面的人用力一拉,她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潘乐阳大惊,朱玲一倒下,头顶上的天网就罩了下来。潘乐阳急忙挥剑去砍绳索,却被一道爆音符炸中肩膀,闷哼一声,胸口又挨了一拳,整个人踉跄倒地。 “拿下!”众道士齐声呼喝,云网已压至二人发梢。 恰在此时,天空之上一声清唳破云而来!只见白鲲鹏展翅垂天,双翼掀起的罡风将满地道士吹得滚地葫芦般乱滚。 羽翼阴影中,白鹤真人负手而立,雪眉倒竖,从天而降。 “你们在干什么?我才离开莲山一会儿,又出什么乱子?” 一名道士连滚带爬扑到鲲鹏下方,指着朱玲和潘乐阳厉声道:“真人明鉴!这两个酸儒残害我们同门,我们有一名师兄弟被割喉,就死在竹林边上!” 另一人捂着伤腿,滚了过来。 “他们非但拒捕,还伤我八名弟兄!此等凶徒,断不能轻饶!” 白鹤真人闻言,怒火冲天,“好个读书种子!本座容你们在莲山待着,已经够给面子了,居然还敢三番四次惹事,杀我莲山弟子!” 朱玲强撑起身,急忙解释道:“真人,我们......” “聒噪!” 白鹤真人袖袍一挥,磅礴威压自头顶而下。朱玲尚未说完便再度跪倒,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被镇压在地上,膝盖都陷入泥里。 潘乐阳急了,竟顶着威压昂首怒骂:“你这迂腐老道!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莲山迟早毁在你手里!” 白鹤真人鼻间冷哼,威压再沉三分。 潘乐阳只觉右臂一痛,咔嚓一声,骨头断了。少年痛呼一声,单膝跪地,豆大汗珠渗透了背心。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传来一声怒喝,“莲山,你干什么!” 道莲身影如虹掠至,落地时震起一圈气浪。这位素来温润的道君此刻面沉如水。 “莲山,你下手太重了!区区误会,何至于断人筋骨?” “道君好大的慈悲!”白鹤真人袖中五指捏得咯吱作响,“这些酸儒屡犯山规,如今还杀了我们的人!道君莫不是忘了,你我皆是道门真修?!” 道莲怒极反笑,“迂腐!莲山,你修得什么糊涂道!在事情查明之前,就算这些儒生犯了事,你也不能对他们动私刑!大敌当前,先伤同道!如此行事,你怎么当这个观主的!” “既然道君执迷,这烂摊子,老夫不管也罢!” 白鹤真人蓦然转身,拂袖跃上白鲲鹏。鹏翼振空,瞬息化作天边白痕。 底下一众弟子面面相觑,有人试探着问道:“道君,还要关押他们吗?” “你们是嫌我不够疯?还想让我再砸一次莲山?”道莲冷眼扫过众人,他的声音带着威压,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一个弟子还想拱火,刚开口:“道君,这两人……” “给我滚!”道莲手一挥,一股气浪拍出,那弟子直接被掀翻在地,晕了过去。 其他弟子顿时吓得不敢再吭声,纷纷散去,场中只剩朱玲和潘乐阳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朱玲扶起潘乐阳,低声道:“乐阳,你没事吧?” 潘乐阳捂着断臂,疼得龇牙咧嘴:“这老道下手真狠!也不知道手臂能不能接过来。” 道莲缓步走来,低头看着二人,沉声道:“你们两个,跟我回方月楼,把事情说清楚,不然谁也保不了你们。” 说完,他转身离去。 潘乐阳和朱玲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第558章 这女的你也敢惹? 清晨,玉簪木屋外,晨雾弥漫。 李咏梅早早起身,简单梳洗后,拄着拐杖缓步来到隔壁房前。指节轻轻敲了敲门板,“孤行?起床了...” 话音未落。里头却传来陈十三不耐烦的呵斥:“李丫头,大清早扰人清梦,皮痒了是不是?” 李咏梅蹙眉,这不是孤行的房间吗?她隔着门板问道:“陈十三,孤行人呢?” “鬼知道!”屋内传来翻身的响动,“那臭小子爱去哪去哪!再聒噪,老夫连他一块揍!” 李咏梅摇头失笑,心道若是孤行在此,定要嘀咕“凭什么倒霉的总是我“。竹杖点地,转身朝屋外行去。 刚至门前,一阵翅膀扑棱的声音传来,但见小白自天湖方向掠来,羽翼带起的水珠在晨光中晶莹闪烁。身后还跟着个湿漉漉的小四,虎视眈眈。 小白一见李咏梅,当即缩到她身后,长颈低垂,在她肩头轻蹭两下,发出委屈的低鸣。 李咏梅一看这架势,拐杖轻点地面:“小四,你又欺负小白了?” 小四毫不在意,冷哼道:“呵,你算老几?白纾月可比你强多了,至少她不会偏帮这傻鸟!”说罢一个猛子扎进湖中,激起丈高浪花,转眼没了踪影。 李咏梅怔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眼神黯然。突然,胯下一凉,小白竟从她两腿间钻过,双翼一展,将她稳稳托起。 “小白!”李咏梅慌忙抓住鹤羽,竹杖当啷落地,“快放我下来!” 小白充耳不闻,振翅间已腾空三丈。天湖在脚下缩成一面碎镜,山风呼啸着灌满衣袖。山风扑面,将李咏梅额前碎发吹得纷飞,胸中郁气也随之散了几分。 小白翅膀平稳划过云雾,朝山下飞去,不多时便来到山下瀑布附近。 瀑布水声轰鸣,李咏梅抬眼望去,但见独孤行正盘坐在瀑布下的石柱平台上,光着膀子,闭目打坐,任由湍急的水流冲击着他的身躯。 那翻涌的浪花间,隐约可见那被激流拍得通红的脊背,肌肉轮廓在水雾中,竟有几分金石淬火般的质感。 小白轻轻落地,李咏梅也顺势下来,坐在岸边青石上静静观望。水雾飘来,微微打湿裙角,她都毫不在意。 这一看便是半炷香光景。李咏梅这时才发现,独孤行那家伙竟在奔雷般的瀑声中酣睡! 她惊讶地掩嘴,“这都能睡着?孤行,你可真行。” 她又看了一会儿,见独孤行还没醒,便打算悄悄离开,不打扰他。 刚转身,独孤行却突然睁开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睡得真舒服……”谁知他动作过大,身子一歪,失去平衡,哗啦一声被水流冲下石柱,一头扎进下面的水潭。 李咏梅先是一怔,随即掩唇轻笑,肩膀抖个不停。 独孤行从水里冒出头,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抬眼瞧见岸边人影,脚下在水面一踏,身形如游鱼般掠回岸上。 “咏梅姐?”他抓起石边的粗布帕子抹了把脸,“你怎么来了?” 李咏梅笑道:“晨起不见你,小白便载我下山了。” 少年闻言,笑着揉了揉白鹤颈羽:“倒是小瞧了它了,我还以为它挺高冷的。” 突然,独孤行一拍脑门,“对了,我差点忘了了!” “嗯?” “半山那片野茶。”独孤行边拧着衣角边解释,“这不秋尾了嘛,差不多该收了。咏梅姐,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李咏梅眼睛一亮,回想起当年的场景,会心一笑:“好啊。” 小白叫了两声,又钻到李咏梅胯下,准备托她飞上去。独孤行伸手想搭个便车,小白却扭头啄了他一口,翅膀一扇,带着李咏梅飞走了。 独孤行无奈地叹气,抽出腰间长剑,御剑跟了上去,嘴里小声道:“小白,你这偏心眼!” ...... 与此同时,莲山附近的一个小镇,街角的茶摊前,王清冽独自坐着,手里端着一杯清茶,慢悠悠地抿着。 自从跟丢了独孤行,王清冽就一直在附近的镇子和村庄里徘徊,目的自然也是为了再找机会抓住那小子。 茶香袅袅,一身素衣的她喝着自己带来的泥龙茶,将周身修为收敛起来,看上去简直就跟个平凡的村姑无异。 只不过这个村姑尤为绝色罢了。 王清冽心不在焉,眼神不时扫过街头。 突然,街上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只见十数名青莲教道士招摇过市。为首者满脸胡茬,正带着一群教众开始打砸街道两旁的商铺。 “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王清冽本想坐视不理,谁料那胡茬汉子倒是惹上了她。那人瞥见王清冽那绝美姿色,眼中瞬间淫光一闪,带着一群所谓的弟兄们凑了过来。 “哟,姑娘,一个人独饮岂不寂寞?” 王清冽连眼皮都没抬,唇间迸出一字:“滚。” 那汉子面色骤沉,伸手就要去拉她:“装什么清高!”手还没碰到她,街边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拳脚碰撞的闷响夹杂着哀嚎声。 周围被青莲教煽动的乌合之众纷纷落荒而逃。 原来是一队莲山道士下山清扫村落,正好撞上这群青莲教的家伙。 莲山道士中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道士瞥见王清冽正被人为难,桃木剑\"铮\"地出鞘:“邪教妖人,安敢欺辱良家女子!” 剑锋裹着淡青罡气,直取胡茬汉子咽喉。 胡茬道士狞笑一声,铁鞭如黑龙翻江,霎时间与年轻道士战作一团。其余青莲教徒纷纷祭出法器,街头火符炸裂,风刃割裂长街,混战顿起。 王清冽依旧端坐不动,素手轻放茶盏。哪怕周围的打斗已经波及身后的茶摊,她依旧是眸光清冷地看着战局。 于她而言,这两拨人马谁输谁赢,根本就不重要,不过狗咬狗罢了。 起初,年轻道士剑走龙蛇,招招凌厉,逼得胡茬道士连连后退。奈何青莲教人多势众,转眼便成合围之势。一道阴损绳符忽从侧翼缠住他右臂,胡茬道士见状铁鞭高扬,鞭梢破空声如裂帛,狠狠抽在年轻道士肩头,顿时血肉横飞。 “啪!” “嘎嘎,束手就擒吧!”胡茬道士大笑。 就在胡茬道士已经拿下这批人的时候,街角突然炸开一道赤红符箓,柴文远率众踏火而至。他身后跟着道士老高和其他数几名的莲山道士。 柴文远大喝一声:“青莲教的狗东西,拿命来!” 话音未落,柴文远和高烛野就瞥见了王清冽。她依旧坐在那里慢悠悠地喝茶,像是完全没把现场的人放在眼里。 “文远兄,那个女的在这儿!”高烛野皱眉,低声提醒。 柴文远脸色一变,当机立断挥手,“先救人!” 一众道士听令后,立即冲向张小安的方向,协助他击退青莲教的道士。胡茬道士见状选择暂避锋芒。 一时间,两批人马拉开了距离,分别在长街东西方向相互对峙,街道两旁的瓦顶间,站满了双方道士。 张小安见此情景,就以为安全了,急忙跑到王清冽身旁,拉她离开这个危险之地。谁料,下一刻,柴文远就拽着他的手往后撤。 “撤退!所有人,马上撤退!” 张小安愣住了,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为啥要跑?青莲教的道士不就在这儿吗?咱们打啊!” 柴文远额角青筋暴起,破口骂道:“张小安!你当真是猪油蒙了心不成?那女的你也敢招惹?听我命令,速退!” 张小安却不肯,偷瞥了眼静坐茶摊的王清冽。女子素衣如雪,纤指轻扣茶盏,怎么看都是个寻常弱质女流。少年胸中侠气顿生。 “文远师兄,她一个姑娘人家,我岂能留她一人在此虎狼之地!” 柴文远气得说不出话,一时竟不知该拦该纵。 青莲教众见莲山众人后退,以为他们怂了,纷纷扯着嗓子嘲笑:“莲山的牛鼻子们,这就吓破胆了?见到爷爷我们就怕了?” 胡茬道士更是嚣张道:“方才不是要逞英雄么?来来来,爷爷教你们什么叫真本事!”说罢,他就满脸淫邪,大摇大摆朝茶摊走去,铁鞭在青石板上拖出刺耳声响。 “老子我今天就非要这女给我做牛做马!!!” “你!”张小安也是怒上心头。 胡茬道士正要伸手去捏王清冽下巴,忽闻王清冽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 “呵呵呵,有趣,当真有趣。一个想英雄救美,一个想逼良为娼。” 只见王清冽以袖掩唇,笑得肩头微颤,仿佛眼前不是刀光剑影,而是市井杂耍。在场众人皆怔——这女子莫不是失心疯了? “笑?贱女人!”胡茬道士斜眼看她,“待会儿叫你哭都哭不出来!” 张小安也纳闷,自己拼死相护,她怎还笑得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唯有柴文远与高烛野背脊发凉。柴文远一个箭步冲上前,拽住张小安急退:“别愣着,快走!” 胡茬道士见王清冽还在笑,火气更大,“找死!”话音未落,他已挥鞭劈下。 就当铁鞭距王清冽天灵盖仅剩三寸时,他突然玉指轻抬。 就在这一瞬间,茶盏中的最后一滴水珠,凌空悬停!!! 第559章 我想去浩然天下看看 “嗡——” 下一刻,一道半透明阴神自王清冽天灵升起,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意。那阴神抬手便是一记幽冥掌,掌风未至,胡茬道士的三魂七魄便如风中残烛般飘出躯壳。 与此同时,王清冽本尊屈指轻弹。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阴极珠”凌空悬浮,阴球旋转之间,爆发出吞天噬地之威。方圆十丈气流倒卷,青石板寸寸碎裂。 离得近的青莲教道士猝不及防,魂魄被强行扯出身体,如秋收稻谷般被拦腰割断,惨嚎着没入那旋转的深渊。 “啊!” “轰隆!” 两侧屋舍瓦片如蝗群腾空,梁柱崩裂,整面砖墙被连根拔起,在阴球周围绞成齑粉。“阴极珠”就想吞噬一切的黑洞,毁灭范围中的一切事物! 柴文远早已拽着张小安暴退数百丈,少年回头望去,但见那素衣女子仍端坐茶摊,裙角都未动分毫。 “这......”张小安喉结滚动,冷汗浸透后背,“竟是能阴神出窍的元婴境?!” 柴文远摇摇头,“她绝对不止十境。” “阴极珠”仍在肆虐,长街两侧的摊位如落叶般被卷入漩涡,酒旗撕裂,箩筐粉碎,漫天尘土中隐约传来瓷器坠地的脆响。 幸好王清冽似乎没打算下死手,阴球威势收束精准,除却青莲教众与几间屋舍,寻常百姓竟皆无恙。只是那几栋塌陷的楼阁,此刻已如孩童推倒的积木般支离破碎。 “嗖!” 阴神裹着“阴极珠”归窍,王清冽轻拂衣袖震落尘埃,起身时青鞋踏过满地狼藉,竟连半点污渍都未沾染。 “师、师兄......”张小安嗓音发颤,“这女的到底啥来头?” 柴文远一把捂住他的嘴,抹了把冷汗,“别问了!这女人不是咱们能惹的!快走,回莲山!报告给真人他知道。” ...... 另一边,半山腰的茶田里,阳光洒在嫩绿的茶树上。 由于泥龙茶只有开春的那几天有收成,所以此时茶田种植的大部分其他的杂茶。独孤行御剑落在田边,回头冲李咏梅招手:“咏梅姐,快看,这片茶田可是我亲手种的!” 李咏梅被小白托着,稳稳落地。 茶田,让她想起了烂泥镇的那段日子,也不知道宋老头他们怎么样了。 “孤行,我有些话想和你讲。” 独孤行闻言一愣,微微侧头:“什么事?咏梅姐,你说吧。” 李咏梅在独孤行的搀扶下落地,原本到嘴边上的话,又因为少年的清澈眼神,欲言又止。 独孤行见她这副为难的样子,剑眉微挑:“咏梅姐,有事但说无妨,我肯定帮你的。” 李咏梅低下头,青丝垂落遮住半边脸颊:“不是要你涉险......只是......” 少年一怔。李咏梅平日里对他可谓无所不说,极少这么吞吞吐吐,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咏梅纤指在衣裙边上绕了几圈,“我想回烂泥镇看看。” “......”独孤行不知道如何作答。 “不行吗?”李咏梅低下头。 独孤行突然微微一笑,弯腰将李咏梅拦腰抱起。 “呀!”李咏梅下意识攥住他肩头衣料,耳尖霎时红透,“孤行,你干什么?”她有些慌乱,却未如往常那般嗔怒,只将脸侧向一旁,眼睫微微颤动。 独孤行抱着她穿过茶田,推门进了茶坊,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一张泛着松木香的矮凳上。 李咏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凳沿,脸上红霞未褪,眸中水雾蒙蒙,显然还没从方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沙沙——” 墙角忽有窸窣响动。只见十数个寸许高的墨字小人从阴影里钻出,有的头顶“山“字,有的背负“水“纹,蹦蹦跳跳地在地上跑。 “这是啥?”李咏梅杏眼瞪大,纤指指向那些墨字小人问道。 独孤行含笑朝某个小人招手:“去,取罐泥龙来。” 那顶着“茶“字的小家伙立刻窜出来,屁颠屁颠钻进壁架之间的瓶瓶罐罐,碰得瓷器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少年顺势拖过张榆木小凳,与她斜对而坐。 李咏梅还是一脸懵,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就为了请她喝杯茶? 不一会儿,“茶”字小人抱着一只青瓷罐跑了回来,踮着脚尖递给独孤行。 独孤行接过罐子,打开盖子,抓了一小撮茶叶丢进茶壶。旁边的小人已经烧好了一壶热水,咕嘟咕嘟冒着白气。 独孤行熟练地倒水冲茶,手法利落,水流哗啦冲进壶里,茶叶在热水中翻滚,散出淡淡清香。他滤掉茶渣,将一杯清亮的茶水递到李咏梅面前,笑道:“咏梅姐,尝尝。这是我亲手摘的嫩叶,存到现在,就等着你来喝。” 李咏梅看着他郑重的模样,掩嘴轻咳一声,“孤行,你是不是不想回烂泥镇?” “额……”独孤行手中茶壶险些脱手,溅出几滴滚水在手背也浑然不觉,“咏梅姐,你咋知道的?” 李咏梅叹了口气,端起茶杯,“你素来藏不住事。你突然这般正经讨好我,怎么想都知道你有话憋着。不过,我有点不明白,你为啥不想回烂泥镇?” 独孤行摇头,鬓角碎发被晨风吹得轻晃:“突然觉得......这江湖该去走走。” “找陈老头?” “非也。” 李咏梅眼神一黯,抿了口茶,“那是......寻白姑娘?” “更不是!”独孤行苦笑一声,望着茶水出神,“咏梅姐,你别乱猜了。其实是我想一个人走遍天下。” 李咏梅怔然抬首,正对上少年澄澈如泉的双眸。那目光清可见底,倒映着她微微晃动的身影。心头悬石虽落,却又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为什么?” 独孤行没直接回答,忽地俯身,手掌滑过她脚踝。白鞋脱落时,李咏梅惊呼半声,纤指死死扣住凳沿,整个人后仰如风中芦苇。 “孤行,你、你干什么?” 晨光透过窗台,照在那常年不动的玉足上,竟显出几分病态的白皙,足背上,甚至能看到一条条纤细的青筋。 少年耳根通红,却固执地握着她足跟,指腹小心翼翼地揉过那柔软的足心。茶坊里静得能听见墨字小人躲进罐子的窸窣声。 “咏梅,我想离开这座天下,去浩然天下看看...” 第560章 提前到达,设下埋伏 “嗯。”李咏梅低头整理衣摆,手指在捻着裙角褶皱轻轻搓动,唇角却悄悄抿出月牙似的弧度,“那我也要去。” 独孤行一边轻按她足底涌泉穴,一边正色道:“其实我想游历天下,还有别的原因,那就是寻访龙筋。” “龙筋?”李咏梅抬眸,眼中满是疑惑。 独孤行点点头,盘膝正坐,“咏梅姐,你还记得在烂泥镇的时候,我师父说的话吗?” “你师父说的话?”李咏梅先是一愣,随即微微张嘴,“你是说你在北山那次?” “对。”独孤行手掌握得更紧,“这世间既有真龙陨落,便该有龙筋遗存。师父说过,救我的那枚仙丹里有一味药材叫龙筋。或许在这天下的某个角落还有这种东西,所以我离开前必须去找找。” “孤行……” 茶盏与木桌轻触,发出“嗒“的一声脆响。 李咏梅指尖微颤,声音轻得似要化在晨雾里:“要不你就别去找了。这太危险了...我这腿,断就断了,这些年来我也习惯了。” “咏梅,不用劝了,我不想看你一辈子拄着拐杖生活!你如今这样,我也有责任。” 李咏梅怔然。 往事如烟,那年陈老头带他离镇,是机缘还是算计,早已不重要。李咏梅现在希望只希望,独孤行能留在她身边。如今,他又要离开,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龙筋,她怎么可能同意? “孤行,我不想你离开。” 素来坚韧的女子忽然前倾,青丝扫过少年下颌。双臂缠上他脖颈时,一滴温热无声渗入衣襟。 独孤行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不知所措,双臂僵在半空,停了半天才缓缓环住那截纤腰。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雪梅香,恍惚间又回到烂泥镇的破瓶巷。那时她还搂着自己的脖子,而自己为了不闻那幽香,还强忍着憋气。那段平静的日子,李牛还活着,他们一起在街头巷尾跑闹,简单而温馨。 少年闭了闭眼。 可那些日子已经回不去了。 有些债终究要还——父母血仇未报,李牛的死,咏梅的腿疾,以及陈尘的期望。这一切的一切,他不可能放下来。 少年就像一叶孤舟,在“命海”之中,随风飘荡。 独孤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轻轻将李咏梅推开半尺:\"我应你便是。往后......\"他顿了顿,\"天涯海角,都带着你。\" 李咏梅垂首,睫毛轻颤,眼眶微微发红。她最是清楚,这个倔强的少年,一旦立誓便是绝不反悔。她身子一倾,整个人又撞进独孤行怀里,激动得像个孩子,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脸颊抵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独孤行低头看着怀中人,无奈一笑,手掌在她背上轻拍两下。 “真的?”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前传来。 “当然!我独孤行说到做到,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带着你一起去!!!” 此时此刻,两人的体温融到了一起,彼此之间相似的心也在一同跳动。 就当二人情到深处,准备相吻之际,茶屋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啧啧,两个小兔崽子倒是快活?”陈十三斜倚门框,嘴里还叼着根草茎。 李咏梅如受惊的兔子般弹开,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襟。独孤行倒是镇定,顺势抓起少女的脚踝,一本正经道:\"我在给她揉脚呢。\" “呵呵...”陈十三笑了,“揉脚要搂搂抱抱的吗?” 独孤行尴尬地咳嗽一声,“有话快讲!” 陈十三收敛神色,淡淡说了句:“青莲教的人来了...” ...... 与此同时,莲山脚下的小莲镇,一间不起眼的客栈里,尹青梧坐在窗边,手里捏着一只酒杯,慢悠悠地晃着。他对面坐着张奎,一身风尘仆仆,脸色不太好看。 张奎放下手里的茶碗,低声道:“尹老,我去了灵犀谷,没找到那个阴阳道士。不过……” “不过什么?”尹青梧皱眉。 张奎咽了口唾沫,“我在灵犀谷发现了涂灵子二人的尸体,还有咱们镇守清风谷的三个弟兄,也都死了。死状……有点怪,基本都是魂魄被打散了,应该是修炼阴阳道的高手所为。” 尹青梧端着酒杯的手停了一下,抬头看了张奎一眼,脸上却没多少惊讶。他放下酒杯,抓起桌上的花生米丢进嘴里,嚼得嘎嘣响,“死了就死了,涂灵子那几个废物,本来也干不了什么大事。” 张奎愣了愣:“尹佬,您的意思是……” 尹青梧起身活动了下肩膀,关节咔咔作响:“别管这个了,现在最重要是攻下莲山。莲花观那帮人还不知道我来了。今晚找人蹲点,把他们下山的扫荡小队一网打尽。尽可能削弱莲山的实力!” 张奎脸色不太好,“可小莲镇听说出现了个神秘女子,直接将马夫林他们一网打尽了,现在连尸体都找不到。这个时候出手,是不是...” 尹青梧抬起手,阻止了他说下去,“张奎,时间不多了。我之前强行采补的阴元过不了几天就会被泄掉。现在,莲山的事情要紧,必须趁我还能维持住这股真气的这段时间里,攻下莲山!” 张奎无奈,只能回道:“行!那我这就去安排人手,找个好地方蹲点!” 尹青梧满意地点了点头,“下去吧,我等你好消息。” 张奎黯然,待他退出房间的刹那,余光扫过那站在门外瑟瑟发抖的女子。 “门外鼎炉,抬进来。” “是!谨遵主教法旨。” 随后,底下一众教徒,将刚刚擒获的女子送入房中。 对此,张奎只当作视而不见。 第561章 小莲镇乱战 暮色四合,玉簪峰顶的天湖泛起粼粼月光。 独孤行站在湖边白石地上,靴底碾碎了几粒砂砾。他反手从腰间解下那柄通体黝黑的魁木剑,剑身与粗布剑鞘摩擦发出磨刀石般的脆响。 “咏梅。”他手腕一翻,剑柄朝前递去,“带着防身。” 李咏梅指尖刚触到剑柄,蛰伏的剑气便如春溪解冻,在她掌心轻轻一跳。这熟悉感觉让她恍惚——陈尘曾经送给她的木剑,如今却成了少年的本命剑。 “孤行,这是你的本命剑,给我合适吗?” 独孤行摇摇头,“这剑虽被我炼化了,但如今我用的最多的还是师父的大河剑。当年师父赠你长剑,今日我不过物归原主罢了。” 见独孤行都如此讲了,李咏梅将剑横抱于胸,对着少年嫣然一笑,“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独孤行轻轻点头,“那咱出发吧!”他扶着李咏梅爬上小白的背,随后又自己抽出腰间的大河剑,翻身跃上。 小白扑棱翅膀,带着李咏梅腾空而起,独孤行御剑紧随其后。 白光一闪,二人出了玉簪,一鸟一剑,朝山下的小莲镇飞去。 ...... 与此同时,小莲镇外的一片密林里,尹青梧和张奎带着十几个手下埋伏在暗处。 “尹佬,莲山的人真会来?” “回来的,莲山附近聚集如此多的教众,白鹤真人他不派人下山扫荡,那些人只会越积越多。” 张奎皱眉,他一直对攻打莲山这件事存疑,如今莲花道君回归莲花观,他们当真能打赢吗? “尹老,你当真能对付得了道君?” 尹青梧回过头来,原本满是精光的眼中,如今已是一片死灰。这是他最近使用秘法强行采集阴元的后果。 “张奎啊,你知道莲花道君是什么修为吗?” 张奎一愣,随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仙人境。” 尹青梧点点头,不紧不慢道:“那有没有想过,莲山那家伙十一境归真境的修为,为了抓捕一个发了疯的莲花道君,居然动用了莲山上下的所有道士,以及莲花山水印和护山大阵才成功镇压住莲花道君。你又没有想过,这时为何?” 张奎皱眉,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想过。在他看来,莲花道君他十二境大修的实力,十一境对十二境就是这样的结果。 尹青梧叹了口气,“张奎啊,我们莲花福地里的人,就像鸟笼里的山雀,哪怕会飞,也比不上山间的林雀。而我们这些笼雀,却要为了这一亩三分地而和那些林雀对抗,你觉不觉得好笑。明明那些林雀根本就不缺鸟笼这点空间。” 张奎哑口无言。 “张奎,记住了。一旦攻占莲山,无论结果如何,立即摧毁清虚台!这是我们这些笼雀最后的保命手段,为了福地,也为了底下的百姓有属于自己的家园,这一战我们绝对不能输!!!” 张奎闻言,久久不能释怀。 毁了清虚台,当真能给福地带来一片清净之地吗? 密林里一片死寂,只有夜虫的低鸣,能够回答张奎的疑问。 ...... 独孤行和李咏梅落在小莲镇外的一处山坡上,俯瞰镇子。如今小镇在双方的打斗下,早已经破败不堪,但尽管如此,镇子上依旧聚集了很多人,镇里火把晃动,街上满是行人。 独孤行皱眉,低声道:“咏梅,镇子好像有点不对劲。街上那么多人,居然没人打砸,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纪律性了。” 李咏梅也同样担心:“可能是该抢的都抢了吧。不过咱们还是先小心点,在这里静观其变吧。” 独孤行只是嗯了一声,但却又不同意见:“咏梅姐,你在这儿等着,我先去探探。你腿脚不方便,打起来容易吃亏。” 李咏梅皱眉,刚想开口劝他:“孤行,我也能帮……” 话没说完,独孤行已经头也不回地冲下山坡,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魁木剑收了起来,喃喃道:“这家伙,怎么老是这样。” ...... 不多时,独孤行就悄悄摸摸地溜进了小莲镇,并沿着暗巷慢慢前行。 大街上,除了那些被青莲教怂恿的刁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除了些打打骂骂和议论声外,表面上倒也没什么异常。 独孤行皱眉,“难道是我多虑了?” 刚转过一个街角,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呵斥声。独孤行立即警觉,贴着墙根,探头一看,只见一群莲山道士冲进镇子,手持长剑,开始驱赶逗留在街上的百姓。 一个道士挥剑拍在一个汉子肩上,喝道:“都散开!再不走,剑下无情!” 那些入了青莲教的百姓却不乐意,聚拢过来,嘴里还高喊着。 “凭啥赶我们?这是我们的地盘!” “对啊,我们想去哪就去哪?” 不知是谁先动了手,一块拳头大的青石破空而去,带着风声砸向道袍。那莲山道士头也不回,只是袖袍一抖,青石便在半空中碎成齑粉。 “冥顽不灵。” 为首的道士轻叹一声,手中桃木剑忽然泛起青光。剑锋横扫而过,剑气三丈之内的青石板地面\"咔嚓\"裂开。十几个汉子被剑气击中,齐齐倒飞出去,撞翻了街边卖糖人的草靶子。 “真人有命。”道士手腕一翻,剑尖点地,“抗命者,斩。” 最后一个\"斩\"字出口时,他身后六名道士同时掐诀。七柄桃木剑\"铮\"地一声同时出鞘,在空中划出七道青色轨迹。剑气纵横间,街道两旁的鲜血横流。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有人哭喊着往后躲,更多人却红了眼睛。 “跟他们拼了!” 但莲山道士的实力摆在那里,不一会儿就打得人群鬼哭狼嚎,街边的摊子被撞得稀烂。 独孤行躲在巷子角落,直皱眉头:“居然下死手了。”之前一直被百姓当作圣地的莲山,居然反过来镇压百姓了,“情况不妙,我还是先离开为好。” 他正打算悄悄离开,免得卷入这场无妄之灾。 不料夜风骤紧,四面八方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破空声,数十支弩箭撕破浓墨般的夜色,带着凄厉啸音钉入青石板缝。紧接着,屋脊上跃出数十道黑影,法器符箓齐出。 是青莲教的伏兵!独孤行心中大骇。 轰轰轰! 火光,剑气,风刃充斥着整个街头。 “斩草除根!”张奎的暴喝如旱地惊雷,蒲扇大的手掌裹挟罡风,当先将个莲山道士一拍而出。那道士胸骨顿时塌陷,整个身子如同炮弹般倒飞而出,将西边的一排房屋撞了个通透。 啪! 那可怜的道士,最后撞在一间民宅客栈前,化作了血雾。 “张副教威武!”其余黑衣人似饿虎扑羊,剑锋过处血线飙射,转眼间青石板上已淌出七八道猩红小溪,“杀!一个不留!” 双方人马根本就不管你死我活,反是挡路的,当场拍死! 市井百姓哭嚎奔逃,偏有几个被迷了心窍的莽汉,竟抡着门闩加入战局。场面在双方困战的这一刻,彻底失控。 独孤行啐了口唾沫,狸猫般翻进废院,蹲在院墙后屏住呼吸。现在小镇已经被包围了,走是走不掉的了,谁要是敢出去,恐怕下一刻,就会被乱掌拍死。 ...... 街头,柴文远领着张小安、高烛野等人被战场分割开来。刀光剑影间,这位青衫剑客却似风中劲竹,临危不乱。 “结阵!东向突围!”柴文远一声清喝震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然而话音未落,夜空中忽有数十道黄符如蝗群压顶。但见那些符箓无风自燃,转瞬化作漫天火鸦扑杀而下。 “轰——” 那数十张火鸦符瞬间将尚未成型的剑阵硬生生撕开。 “师兄小心!!!” 张小安手中长剑刚斩落个癫狂汉子的头颅,西边就飞来三道四阶的风刃符,咻得一声。张小安忽觉臂膀一凉,三道风刃留下的血痕已浸透半截衣袖。 其他刁民见有人受伤了,居然都一拥而上。 “文远师兄!”少年剑客反手挑开砸来的枣木棍,剑锋在青石板上擦出一串火星,“这些乡民都着了魔障!情况不妙啊~!” 【符箓有分九阶,一般阶数越大,威力就越大。比如四阶的风刃符,它是可以破六境修气士的护体气罡。同理:五阶的音符——云霄爆音符能够打碎七境修气士的气罡护体。】 高烛野甩出一张四阶的爆音符,声浪炸开,直接将包围张小安的刁民震得七窍流血。 高烛野喘着气道:“别管百姓不百姓的,先杀出重围再说!” 话未说完,斜刺里又杀出三个持镰农夫。场面彻底失控,有人为了自保,挥刀乱砍,街上血光四溅。 街角屋檐上,有个青莲教道士手中令旗一挥:“斩莲山狗道者,可入我青莲门墙!尹长教亲赐筑基丹!” 此言一出,原本瑟缩在门板后的几个闲汉顿时眼冒绿光,连那卖豆腐的老王都抄起了顶门杠。更多百姓红了眼,举着锄头棍棒冲向柴文远他们。 ...... 另一边,独孤行继续躲在破院子里,此时外面已经血流成河了,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机了。 “看来还得再等等...” 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一声巨响,一道剑气横扫而过,直接将他身后院墙拦腰折断。 轰!尘土飞扬,呛得少年咳嗽了两声。 “糟了!” 正当独孤行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的时候,一个满身鲜血的人影倒飞而来,嘣地一声,撞在院子中的破泥屋上, “哗啦啦——” 泥墙被砸出个大洞,土屑如雪塌般掉下来。 “不是吧,怎么倒霉?”独孤行暗骂一声,正欲抽身退走,忽听得墙头瓦片脆响。两道青影如鹞子翻身掠入院中,袖袍鼓荡间,两记掌印已轰然拍向土墙。 “轰隆——” 泥屋应声坍塌,烟尘四起。独孤行贴地滚出三丈,身后碎瓦如雨砸落。 “咦?这还有个滑溜的小崽子!”持铁环鬼头刀的道士眼中精光暴涨。 另一人倒提齐眉棍,闻言狞笑道:“大哥且去料理那小子,待我去给那臭道士补个透心凉!” 话音未落,鬼头刀已化作一道银色闪电劈面而来。独孤行足尖点地,天元步踏出七星位,那刀锋堪堪擦着鼻尖划过,在土墙上犁出三寸深沟。他手腕一抖,大河剑如蛟龙出水,剑尖直取道士咽喉。 “铛——!” 刀剑相击竟爆出金铁交鸣之声。那道士连退七步才卸去劲力,反力直接震得他虎口崩裂。他盯着剑身上流转的金光剑气,瞳孔震动: “好精纯的剑气!” 第562章 杂种,我找到你了!!! 另一边,柴文远刚从断墙残垣中挣出身子,见见那齐眉棍裹挟风雷之势当头砸下,他反手捡起地上的桃木剑,迎上一击。 棍剑相击的刹那! “嘣——!” 气浪如涟漪炸开。小院内的瓦片簌簌震颤,竟似秋日落叶般纷纷扬扬飘散。柴文远脚下青砖龟裂,直接被长棍压得动弹不得。 独孤行眼见局势不对,当机立断,脚下冲步蓄势待发。却听得身后传来声嘶力竭的呼喊:“兄弟!你别跑啊!救我一把!” 然而独孤行却无动于衷,直接一道剑气击退追杀自己的人后,当机立断,跳上长河剑,准备逃跑。 柴文远见状更急了,他以剑格开又一记横扫,桃木剑被铁棍重击,生出道道裂纹,“你他娘的要见死不救?” “聒噪。”独孤行头也不回,大河剑凌空划出半弧。 “姓独的!”柴文远面如死色,“看在李姑娘的面子上,救我一命!我好歹也帮过你们一把!” 独孤行脚下一顿,若是硬要说的话,柴文远确实在清风谷帮他拦了王清冽一把。少年只是思索片刻,最后还是叹息一声:“真是麻烦……”看在李咏梅的面子上,他还是决定帮柴文远一把。 “小四,出来!” 水光一闪,小四如银线掠空,自玉簪中窜出。 “呼!!!”一阵破空声,蛇尾在月下划出璀璨弧光。那青莲道士仓促横棍格挡。嘣得一声巨响之下,整个人直接倒飞出了院子外,直到撞塌一堵泥墙口堪堪停下,口吐鲜血。 “八境妖兽?!”两个道士齐声惊呼,手中兵刃不约而同后撤半尺。 “老二,还打不打?”鬼头刀道士和持棍道士对视一眼。 “老大,要不还是算了,命要紧。”持棍道士眼角抽搐,“尹老头那家伙都我两下药了,哪会管我等死活?” 持刀道士点头,“也对。” 二人正欲退走,忽闻九天之上传来虎啸般的剑啸。但见一道赤虹破开云层,剑上立着个黑袍猎猎的瘦高人影。两个道士顿时喜形于色:“是张长教的赤莲剑!” 【赤莲剑,以血莲练剑,剑气收发之间,血花会变成带刺的血莲。】 独孤行暗道不妙。两个七境道士已不好对付,如今又来个九境的张长教,这仗怎么打?他正欲拽着柴文远遁走,忽闻九天之上传来清越鹤唳。 “孤行!”李咏梅坐着小白破空而至,青丝在夜风中飞扬。素手轻扬间,三张四阶的小雷符化作流光掠向张奎。 独孤行来不及多想,大河剑腾空,拽着柴文远冲天而起。 柴文远被拽得踉跄,“自己来!“他慌忙祭出桃木剑,险些被拽得栽下云头。 “想逃?”张奎冷笑一声,手上掐诀甩出一张“三才雷煞符”,但见红、蓝、黄三道雷光如蛟龙出海,所过之处空气都扭曲爆鸣。 【三才雷煞符,七阶雷符,对应火雷,灵雷,土雷。每种雷电都有各自的威力和效果。】 “散!” 红雷率先砸落,如同一道长绸在地上划过,滋——轰隆一声,以破泥屋为中心,气浪将半条街的屋瓦掀上高空,整条街巷也瞬间化作火海。 千钧一发之际,小白振翅掠起,李咏梅手掌一翻,一卷竹简出现在手掌之中,“阳春集”一摊开,那一闪而过的雷弧竟然被吸入了简内,化作一个深红的雷字。 张奎一看,“这是什么法器?!” “好险!”李咏梅不敢怠慢,急忙从袖中抽出三张五阶的春雷符,手指一弹,符纸化作三道白光迎向土雷,有一刹那,天地居然微微暗了一下。 轰轰轰! 春雷与土雷相撞,爆出刺耳的轰鸣,气浪直接吹塌附近的房屋。 “春雷符竟能引动天地共鸣?!” 张奎大吃一惊,那三张看似寻常的符箓,在与黄雷相撞时竟爆发出不亚于八境修士全力一击的威势。这青涩丫头分明只是观海境,符道造诣却已触摸到“天人交感“的门槛。 念头电转间,张奎狞笑更甚:“哼,天才又如何!老夫最擅长的就是扼杀天才!” 春雷符只抵消了黄雷,但剩余的蓝雷依旧可以取他们性命。 面对呼啸而来的蓝色雷光,独孤行暗骂一声,御剑猛地侧身,险险避开蓝雷,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急转的弧线。眼看蓝雷飞来,柴文远果断抛弃木剑,跃上独孤行的大河剑,双手死死抱住独孤行的腰,双腿腾空,整个人如风筝般飘荡在百丈高空。 蓝色雷弧闪爆桃木剑后,居然掉转头来,反追独孤行。 “这雷...竟然有灵性?!”独孤行心中破口大骂,柴文远这是要害死他啊! 眼见蓝雷突然折返,独孤行剑气催到极致,耳畔风声呼呼,却终究快不过天地之威。 “糟了!” 独孤行心如死灰。没有了“齐声静心”的护持,单凭他们,根本挡不住这九境道士弄出来的蓝色灵雷。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自地底窜出。小四前爪泛起金属光泽,硬生生拍散了那道噬人蓝雷。 “嗤——” 青烟冒起,小四吃痛低吼,右爪鳞片焦黑翻卷,却仍护在独孤行身前。 “孽畜!”张奎须发皆张。他方才只顾追杀独孤行,竟忘了这条八境地龙最擅土遁。小四也不傻,琥珀色的竖瞳冷冷瞥了张奎一眼,身形一晃便没入泥地下,只留下几缕焦糊的土腥气。 这下张奎也拿他没办法了。 就在此时,陈十三也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从玉簪里跑了出来,“臭小子,我叫你别多管闲事,现在好了,惹祸上身了吧?” 就此此时,天边又飞来了四道雷光! “什么!还有?”独孤行惊慌失措,“别说风凉话了,快帮我!” 陈十三叹了口气,抬手一挥,玉簪绽放青光,就要将那第四道雷光吸进去。可就在此时,阴风卷地。一颗漆黑如墨的珠子破空而来,所过之处连月光都被吞噬。 那珠子轻轻一转,第四道雷光便如泥牛入海,连半点涟漪都未激起,便被吸入珠子之中。 众人愕然抬头。但见月华之下,有位青裙女子凌空而立。裙裾翻飞间,一双修长的白皙玉足暴露在视线中,在月光的衬托下,竟然如白玉般盈盈生辉。 明明如此美丽动人,但众人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此刻,青裙女子指尖还萦绕着未散的阴煞之气,面容却比霜雪还要冷上三分。 想都不用想,此人正是王清冽! “杂种,我找到你了!!!” 第563章 笼中鸟的反抗 陈十三抹了把脸上汗水,咧嘴苦笑:“这下可真是插翅难飞了。” 张奎见自己暗藏的第四道的雷光竟被人生生截断,这位青莲教副教勃然大怒:“何方神圣!竟然敢...” 月色忽暗。 王清冽青丝随风飘扬,檀口轻启间,一道通体透明的阴神自天灵跃出。那阴神刚现身便搅得方圆十丈阴风怒号,恍若九幽黄泉倒卷人间,眨眼已扑至三人面门。 “聒噪。”女子声音冷过腊月凌冰。 张奎大惊失色,袖中珍藏多年的三色雷符不要钱般甩出。赤红火雷、玄黄地雷、通灵神雷接连炸响,天空雷龙闪烁。 咻、轰轰轰! 却见那阴神如墨入水,雷光触及神体便似雪遇沸汤,转瞬消融无踪。 【阴阳二神,一般只有十境元婴境才方可同时离体。而阴神只要金丹境就可凝练。】 “元婴境!”张奎须发皆张,见势头不妙立即暴退。 独孤行剑指掐起半式,刚想趁机催动大河剑,准备带着柴文远冲出重围。可下一刻,鼻尖已嗅到淡淡檀香——王清冽的纤纤玉手距他咽喉不过三寸! “呵。想跑?” 一声轻笑未落,柴文远整个人就直接倒飞入林,撞断七八棵老树才止住去势,生死不明。紧接着,独孤行忽觉脖颈一紧,整个人已被提离空中。他青筋暴起的双手死死扣住那只看似柔若无骨的素手,却似蜉蝣欲撼参天古木,毫无作用。 “跑啊?怎么不跑了?” “呃...”独孤行双脚乱蹬,拼命挣扎。 “孤行!” 李咏梅惊慌失措,纤指已探入腰间符袋,那枚春雷符箓尚未来得及捻出,却见王清冽翻掌如翻覆乾坤,拨弄天地。 一瞬间,天地倒悬。 云海在下,山岳在上。李咏梅只觉三魂震荡,七魄飘摇,身下白鹤竟成了头顶悬物。青丝倒垂间,身形已如落鸟坠向颠倒的苍穹。 “咏...梅!”独孤行也跟着慌了。 见少年如此激动,王清冽顿时心生厌恶,突然手指一划,那颗黑沉沉的阴球就朝着李咏梅的坠影直噬而去。 独孤行近乎绝望,“陈十三!” 这一声嘶吼震动天地。始终冷眼旁观的陈十三终于叹息,翻手一抽,五指如摘星探月,瞬息掠过独孤行束发玉簪。 “去。” 玉簪破空,青芒如线,直奔阴球而去。 王清冽蓦然变色,那张始终淡漠如冰的面容竟泛起涟漪:“龙儿的信物!”素手急探时,陈十三指间剑诀已成。 “疾!” 玉簪当空炸开万丈青光,速度飙得飞快。王清冽心中一慌,竟不顾钳制少年,直追那枚玉簪而去。 独孤行顾不得咳嗽,翻身跃上大河剑,破开倒悬天地,直向李咏梅坠落之处疾驰。“阴极珠”压至,已近在咫尺,李咏梅衣袂翻飞,青丝狂舞,眼看就要被那无尽黑暗吞没。 “咏梅!”独孤行大喝一声,“丢出魁木剑!” 李咏梅手里原本捏着一张符箓,闻言毫不犹豫,反手一扯腰间剑鞘,二话不说,就将唯一的护身长剑奋力丢出。 “孤行,接住!” 魁木剑脱手而出,剑身青芒暴涨,如游龙破空,直向独孤行冲去。 独孤行右手虚握,大喝一声。 “剑来!” 刹那间,天地间似有无形剑意呼应,魁木剑骤然加速,剑锋所指,阴球、剑光、人影三点一线,如宿命交汇,直奔阴球而去。 独孤行屏息凝神,原以为魁木剑会如先前洞穿阳球那般,一剑破开阴球。 可下一瞬,他瞳孔骤缩——剑锋过处,阴球竟如虚影,魁木剑毫无阻滞地穿透而过! 而就在此时,王清冽的身影被玉簪青光牵引,恰好出现在魁木剑的轨迹之前。 “上当了!” 陈十三突然冷笑一声,指间剑诀骤变,玉簪在半空之中来了个旋转,随即炸开耀眼的白光,化作一道吞噬天地的漩涡,疯狂撕扯着王清冽的身形。 王清冽猝不及防,刚想抬手抬手截住木剑,却听陈十三一声冷喝: “心剑化形!” 刹那间,魁木剑剑身虚化,竟化作一缕无形心念之剑,而王清冽的身躯却被玉簪漩涡死死禁锢! “找死!”王清冽怒极,手掌一旋,“阴极珠”当即吸力暴涨,原本虚化的魁木剑竟被硬生生拖慢。 “不好!咏梅,快跑!” 独孤行心头剧震,眼睁睁看着那阴球突然加速旋转,如九幽深渊张开巨口,将李咏梅连同小白一并吞没! 然而,就在李咏梅怀中《阳春集》触及阴球的一刹那——“嗡!” 天地间似有一声清鸣荡开,有那么一瞬,阴球吸力被短暂逆转了! “神游太虚!” 魁木剑剑意骤变,由心念之剑超脱为神识之剑,挣脱阴极珠束缚,剑光暴涨! “什么?!” 王清冽尖叫一声,尖啸未落,神识之剑已贯穿其心口!她身形一滞,眸中神采涣散,坠入一瞬之间的梦幻。 就是这刹那的恍惚,玉簪漩涡加紧一收,将她整个人吞没,再无踪迹。 独孤行御剑疾驰,可终究慢了一步。那阴球吞噬李咏梅后,只是微微一顿,旋即便如泡影般消散于天地之间,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呆立在空中,收剑的右手还微微颤抖着,脑内一片空白,眼前似有万千景象闪过,却又转瞬成空。 远处,张奎与两名青莲教道士早已见势不妙,御剑远遁,化作三道流光消失在天际。阴神未追,只是缓缓转身,那冰冷杀意立即锁定独孤行。 “臭小子,快跑!” 陈十三大惊,身形一闪而至,抬手推了他一把。 可独孤行却如木雕泥塑,眼神空洞,仿佛丢了魂一般。 就在阴神杀意暴涨,即将出手的刹那。 “轰!”地面突然炸开,泥土飞溅! 一道灰影如电窜出,正是小四!它利齿一张,精准叼住独孤行腰间衣带,尾巴一甩,身形一转,便带着他再度钻入地下,瞬间消失不见。 阴神追到裂口前,却已寻不到半点气息。它在空中徘徊片刻,像是失去了方向,最终只能漫无目的地在四周游荡,杀意渐散。 ...... 另一边,张奎踉跄逃回小莲镇,道袍早已被冷汗浸透。回想起刚刚那场面,他都心有余悸。 先前那一幕仍在眼前浮现——王清冽的阴神抬手间,他三魂七魄几乎要被生生扯出体外!若非独孤行那边突生变故,只怕此刻自己已是具行尸走肉。 “呼......” 他扶住巷口青砖墙,连喘息都带着血腥气。 这莲花福地什么时候冒出个修气十一境归真境的大人物? 张奎眯起浑浊的双眼。要知道,这方天地明面上最高不过莲花道君十二境,白鹤真人堪堪十一境。就连尹青梧那老怪物,也不过通过秘法堪堪摸到十一境门槛。可今日这突然现世的阴阳术士,竟有十境之上的修为! 元婴境何时成了路边野草? 正思忖间,身后持刀道士嗓音沙哑打断:“张长教,回去后尹老若问罪......” “问什么罪!”张奎瞪了他一眼,心虚得没边,“不就逃了两个吗?” 话虽如此,但其实他也怕,要是尹青梧怪罪下来,不给他们解药,他这修气九境的修士也只能等死。 张奎也十分无奈,若不是中了尹青梧的“青莲蚀骨毒”,他堂堂九境修士,又怎会甘愿受这老魔驱使? 可偏偏那毒又深入骨髓,无药可解。一旦发作,轻则经脉寸断,沦为废人;重则骨肉消融,化作一滩脓血。他曾翻阅古籍,尝试炼制解药,却始终不得其法。 (好一个尹青梧!) 张奎暗自咬牙。他行走江湖数十载,什么奇毒没见过?偏偏在这“青莲蚀骨毒“上栽了跟头。 “先回去再说。” 两道士见他神色萎靡,也不再多言。 不多时,三人来到小莲镇东边的密林。在那里,尹青梧依旧如往常般盘坐在青石上,双目微阖,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青芒,宛如一尊石雕。 张奎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拱手道:“尹佬,我回来了。” 尹青梧睁开眼,头也没抬,慢悠悠问道:“事情办得怎样?” 张奎咽了口唾沫,小心道:“这次围剿,抓了大半莲山道士,可……还是有几个跑了。” “跑了?”尹青梧突然站起来,看上去似乎生气了,“我让你埋伏,精心布置,你居然还让人跑了?张奎,你是干什么吃的!” 张奎急忙辩解:“非是属下无能!眼看就要得手,却突然杀出个阴阳术士,至少十一境归真的修为!一招之下,我等根本难以招架!” “归真境的阴阳术士?” 尹青梧眉头紧锁。这方福地,除却白鹤真人,何时又多了个十一境? 张奎咽了口唾沫,继续道:“而且......她杀人的手法,与灵犀谷惨死的弟兄们如出一辙,都是抽魂夺魄!属下怀疑,谷中血案,就是她所为!” 尹青梧背手踱步,脸色阴晴不定:“灵犀谷......十一境阴阳术士......”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那阴阳士背后的外界势力插手了,此事......棘手了。” 归真境的林鸟,在笼子里,那可是比肩仙人境的笼鸟。 张奎低头不敢吭声。 良久,尹青梧突然转身,当即下令,“不能再拖了。明夜子时,立即攻打莲山!趁莲花观尚未警觉,一举踏平道观!” 张奎欲言又止。这计划太过冒险,可当他迎上尹青梧那冰冷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只得低头抱拳:“属下......这就去准备。“ “等等。” 尹青梧忽然叫住他,枯手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随手抛来。张奎慌忙接住,待看清手中之物,顿时浑身剧震。 “这......这是......解药?” 尹青梧背过身去,声音忽然变得飘渺:“若明夜攻山失败,老夫自会了断,让青莲教的百年大计随我而去。至于你们......“他顿了顿,“灵犀谷尽头有一道传送阵,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 夜风突起,吹得他长袍猎猎作响。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老者,此刻背影竟显出几分萧索。 “不过......”他忽然又开口,声音轻的不可闻,“老夫最后劝你们一句,莫要离开这方福地,更莫要妄图飞升。外面的天地......恶人,太多,太多...” 笼中鸟对林鸟最后的反抗! 张奎握紧瓷瓶,指节发白。他深深一揖,转身没入黑暗。林中重归寂静,只余尹青梧独坐青石,仰首望天。 第564章 阳春集逆转 另一边,独孤行被小四叼着破土而出,重重摔在乱石滩上。他满身泥泞,大河剑仍死死攥在手中,可眼神却空洞如死水。 小四甩了甩尾巴上的泥土,急声道:“独孤行!别发呆了!那疯婆子的阴身随时可能追来!” “臭小子,振作点!” 陈十三飘然落地,皱眉看向他,沉声道:“李咏梅的事,我自有......” 话音未落,独孤行猛然抬头! 那双布满血丝的金瞳,如野兽般死死盯着陈十三,嘶吼道:“你还有脸提咏梅?!为何不先救她?!你明明有玉簪,方才为何不出手?!“ 陈十三眉头紧锁,他并非不出手,而是把李咏梅当诱饵了。 “不是老子出手,玉簪能把王清冽吸进去了!” “为何不先救她!!” 独孤行踉跄站起,剑指陈十三,“你从一开始就没想救咏梅!你拿她当诱饵,就为了阴王清冽!你根本......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陈十三也被这指责激得火气,“臭小子!若不如此,你们二人都得死!你以为老夫愿意费这番周折?没有静心印!王清冽十一境归真,你拿什么挡住她?!” “我不管!把玉簪给我,我要进去宰了那贱人!” 话音未落,他伸手就去抢陈十三手中玉簪。 “不可!她现在在玉簪内毫无约束,老夫都难以压制!你进去就是送死!” “那就用你的酒池镇压她!别告诉我你没办法!” 陈十三大手一按,死死压制住独孤行,“要镇压这等修为,须得骗她饮下酒池琼浆。否则‘纣池’根本困不住她。” 【玉簪内的纣王池,发动前提就是必须饮下酒池中的水。】 “你以为三仙都是纸糊的?王清冽位列三仙时,你小子还没出生呢!” “我!不!管!”独孤行已经怒上心头,周身剑气激荡,乱石滩上碎石纷纷浮空。他再度扑上,状若疯魔:“我要她偿命!” “放肆!” 陈十三终于动怒,大袖一挥,无形气浪如惊涛拍岸,将独孤行硬生生按死在地面。 “有我在,你休想进玉簪送死!” 独孤行还要再冲,忽觉肩头一沉。 “砰!” 小四一爪压下,将他整个人摁进乱石堆中。 “放手!”独孤行在爪下挣扎,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小四,连你也要阻我?!” 小四罕见地反驳了,“够了,独孤行!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独孤行浑身颤抖,大河剑嗡鸣出鞘,剑锋直指小四利爪。可小四纹丝不动,爪上力道反而加重三分,将他死死按在碎石之中。 陈十三也不再废话,既然你不听,那老子就一拳把你砸晕。 一拳落下,独孤行晕了过去。 此时,小四才敢安心松开少年。 “陈十三,现在怎么办?他醒来估计又得发疯。” “那就继续打晕他...” 小四露出担忧的神情,“那李咏梅呢...是真的死了吗?” 陈十三抬起头来,哼了一声,“我哪知道。你没看见‘阴极珠’碰到《阳春集》的时候,突然停顿下来吗?” 小四皱眉,“这不是你安排好的吗?” 陈十三冷哼一声,“我哪有这本事,估计是那死老头下的套...” 小四震惊不已,“他能算到这一步?” “哼!”陈十三嗤笑一声,陈尘连天道都能算计,岂不能料到这一步? 小四见陈十三不答,就开口问道:“那李丫头现在身在何处?” 陈十三呻吟片刻,掐指一算,“应该被困在阴司了?!” “阴司?!” 陈十三没有回应,其实他也不太确定。《阳春集》齐静文的文气凝聚之物,能化字成诀,也能将事物转化成字。 若是《阳春集》上面有记录“阴极珠”的叙事,确实有可能吞噬阴球,并转换其功效,化作一条直达阴司的阴阳道。 小四皱眉,它还是有些不解,“为何那魁木剑能劈阳球,对阴球却无用?” 陈十三鄙夷地瞥了它一眼,“那柄木剑是用雷击木作的阴剑。它原用的木材生于极阴之地,根扎在阴泉之下。阳雷锁阴,外阳内阴。阳的部分早被那小子炼化了,就剩下阴的部分。” 本来陈尘是打算让李咏梅炼化这柄本命剑的,谁知道阴差阳错的,这柄剑居然成了独孤行的本命剑。 “那现在怎么办?” 陈十三原地踱步,沉吟片刻后,才慢条斯理道:“我得先抢回齐静文的静心印,才有办法对付那疯女人。”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箓,递给小四,“这是‘齐身符’,能让你在玉印的‘静心’禁制里自由行动。不过,符力有限,撑不了太久,用完你就得被定住。” 小四接过符箓,点点头。 最后陈十三钻入了少年的体内,暂时占据了他的身体。 ...... 另一边,莲山的方月楼内,木桌上摆着几卷绷带和一盆清水。朱玲半蹲在潘乐阳身旁,动作麻利地将竹片贴合在手臂骨折的位置,再用绷带一圈圈缠紧。 “疼疼疼!朱玲姐,你轻点!”潘乐阳龇牙咧嘴,脸皱成一团,嘴角抽搐,搞得像被人捅了一刀那样。 朱玲头也没抬,手上动作也不停,笑着说:“不就骨折嘛,至于这么夸张?别人还以为你手断了呢。” 潘乐阳一听就不乐意了,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什么叫夸张?这手跟断了有啥区别?万一哪天突然废了,你说咋办?要是大姐头在就好了,她肯定有办法,我就不用在这担惊受怕了。” 朱玲闻言,眉头一挑,手上故意用力一按,布条猛地收紧。潘乐阳顿时“哇哇”大叫,疼得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朱玲姐!轻点!轻点!你故意的吧!” “叫什么叫,忍着点。”朱玲白了他一眼,把绷带打了个结,起身拍拍手,站到一旁。 站在一旁的章文成看着两人斗嘴,微微皱眉。他清了清嗓子,插话道:“朱玲,你们下次行动能不能先跟我说一声?你们这样擅自行动,我很为难的。” 朱玲转头看向章文成,手臂抱胸,“不是我不想通知你。而是我一个人行动更方便,带的人多了,目标太大,容易暴露。你也知道,现在莲山乱成这样,青莲教的人到处埋伏,我得小心点。” 章文成没说话,但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 “朱玲,你这就是借口!宁愿带潘乐阳这蠢蛋,也不告诉我一声,分明是把我当外人!” 潘乐阳一听“蠢蛋”两个字,就不高兴了,“我说,章文成你少在这说风凉话!你说谁蠢蛋呢?我这胳膊可是为了救人骨折的!” “师兄姐们,你们别吵了!”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打断了三人的争执。 说话的是站在角落里的小师妹云舒。她一袭淡青色长裙,脸上的酒窝像被指尖按出的雪窝。 “现在外面这么乱,咱们应该团结起来才对。朱玲姐,我觉得章师兄说得没错,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商量,总比你一个人冒险强。” 朱玲转头看了云舒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就看向章文成。她知道云舒对章文成的心思,平日里她总是黏在章文成身边,这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朱玲没说话,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章文成却没注意到云舒的小心思,他转向朱玲,语气认真起来:“朱玲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想找机会离开方月楼吗?” 朱玲将布条收好,拍了拍手,抬头道:“当然要走。现在莲山出了内鬼,咱们连是谁都不知道,留在这儿跟坐以待毙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去找咏梅,至少她那里安全得多。” 潘乐阳一听,立马点头,附和道:“对,朱玲姐说得有理!留在这儿,天天提心吊胆,还不如出去闯一闯。” 云舒却皱起眉头,秀气的脸上满是担忧:“就算有内鬼,方月楼毕竟还有这么多师弟,咱们总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吧?外面那么乱,出去真的安全吗?”她说话期间,眼睛时不时地看向章文成,似乎在寻求他的支持。 然而章文成却罕见地同意了朱玲的话,“云舒,我觉得朱玲姐说得对。如果内鬼真盯上咱们,方月楼就不安全了。与其留在这里,还不如出去找个稳妥的地方。” 云舒咬了咬唇,似乎想反驳。 朱玲见状,立即拍了拍手,果断道:“好了,就这么定了。今晚咱们就出发离开方月楼。我知道一个地方,隐蔽得很,适合藏身。” 潘乐阳一听,立马来了精神,“那还等啥?时间不等人,咱们现在就走!” 众人点点头,唯独云舒还皱着眉头,眼神里透着犹豫。章文成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云舒,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云舒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立马柔和下来,点头道:“好吧……那我这就下去通知师弟们。”说完,她转身快步走出房间,看上去居然还挺开心的。 潘乐阳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小声嘀咕:“啧,章文成这家伙,平时看着老实,哄起小师妹来倒是一套一套的。”他话没说完,就被朱玲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疼得他又是一声哀嚎。 “少废话,赶紧收拾东西!”朱玲瞪了他一眼,转身检查自己的包裹,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窗外。 小莲镇此时正灯火通明,今晚的行动,究竟是对是错,只有天知道了。 ...... 与此同时,莲山道观内,白鹤真人负手立于大殿前,脸色铁青。 一名弟子跪伏在青石板上,额头紧贴地面:“启禀真人,山下小莲镇......出事了。” “说。” 白鹤真人语气平静,可道观内的温度却骤然降低。 “青莲教设下埋伏......”弟子战战兢兢,“咱们的扫荡队被打得措手不及,逃回来的师兄弟说......说对方有高手坐镇,出手便是抽魂夺魄的手段。” “咔嚓——” 白鹤真人手边的石柱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他缓缓转身,眼中寒霜凝结:“多少人?” “伤五人......殁十二人。”弟子声音越来越低,“柴师兄......下落不明。” “文远...” 白鹤真人眼中杀意大盛,道观檐角的风铃突然齐齐震颤。他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好,很好。\" 这一声笑,却让跪地的弟子浑身发抖。 “传令。”白鹤真人抬首望月,“明日寅时,莲山上下倾巢而出。本座要亲自会会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弟子犹豫了一下,迟疑道:“真人,这事...要不要禀报道君?” 白鹤真人冷哼一声:“区区青莲教,我一人足矣!不用惊动道君!”他目光扫过仍立在原地的弟子,“怎么?你有异议?” 那弟子浑身一颤,额头瞬间沁出冷汗,慌忙俯首:“弟子不敢!这就去安排!”说罢倒退三步,转身时险些被门槛绊倒,几乎是跌撞着逃出大殿。 殿内重归寂静。 白鹤真人独自站在殿前,月光透过雕花飞檐,在他脸上投下一片光影。殿外那尊青鼎香炉静静矗立,炉中青烟袅袅,却在他目光触及的刹那陡然凝滞。 “青莲教......尹青梧......” 第565章 朱玲开溜,假装看不见 三更时分,夜色深沉。 天边悬着一轮孤月,清冷月光倾泻而下,在方月楼的青瓦屋檐上铺开一层薄霜。几道黑影伏于檐角,与夜色融为一体。 朱玲半蹲在飞檐阴影处,指尖捻着一根细竹筒。竹筒通体乌黑,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她屏息凝神,筒口微垂,正对下方巡夜的守卫。 “呼——” 朱玲红唇轻启,竹筒内几缕银芒乍闪。细若牛毛的毒针破空而去,无声无息地没入守卫后颈。 不过三息,那五人便如醉酒般踉跄几步,接连栽倒在地。灯笼滚落,火光在夜风中挣扎一瞬,终是熄灭。 “成了!” 朱玲指尖一翻,竹筒隐入袖中。她朝身后打了个手势,檐角阴影里又浮现出三道身影。 潘乐阳猫着腰凑近,压低声音道:\"朱玲姐,没想到你还会这等阴毒手段?早知如此,我就不跟你混了!” “闭嘴。” 朱玲转头剜了他一眼,“再啰嗦,把你剩下那只爪子也废了!” 潘乐阳缩了缩脖子,讪笑道:“别别别,我错了,姐你大人有大量!”他转头朝章文成与云舒挤眉弄眼,三人悄然掠向楼内。 朱玲身形如燕,率先掠下屋檐。潘乐阳与章文成紧随其后,云舒带着五名儒生压阵。 九道黑影贴着方月楼墙根游走,借着夜色掩护,向南边竹林疾驰。那里有一条隐于荒草间的羊肠小径,直通后山。 由于九人都有李咏梅临行前赠予的“静谧符”和“天聋地哑符”,所以他们一路都畅通无阻,并没有被莲花道君和白鹤真人的神识所发现。 【天聋地哑符:乃浩然天下落魄山山主所创,无品无阶,实为画符者心湖映照。心湖愈澄明者,符力愈甚,可隔天听地视。】 竹林深处,夜风穿叶而过,吹得竹叶沙沙作响,月光被茂密的竹子遮挡,只能透下零星的光点。 朱玲带着众人沿着这条隐秘的小径跑,地上铺满落叶,踩上去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时不时停下来停驻观望,侧耳听听四周的动静,确认四周无异常才继续赶路。 “朱玲姐,这路你倒是挺熟啊?”潘乐阳喘着气,声音压得极低,“莫非之前常偷溜下山买酒喝?” “少贫嘴,专心跑路。” 朱玲头也不回,指尖已按在腰间短刃上。这条小径确实是她之前偷溜下山时摸索出来的,说到底她本职还是大秦暗探,因此每到一个地方,她都很自然而然地绘制这一带的地图,以便出事之后能顺利脱身。 约莫一刻钟后,前方突然传来窸窣脚步声。 朱玲立即抬手,众人瞬间隐入竹影。只见五名莲山道士提着灯笼走来,铜锣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老四,你说今晚青莲教真会攻山?” “慌什么?有道君坐镇,这方福地谁能翻天?” “可道君不是已经......”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不小心踩到了枯竹片。 “咔嚓——” 一声脆响突兀地响彻竹林。 \"谁?!谁在那里?\" 更夫立即驻足,灯笼高举,昏黄火光在竹影间撕开一道口子。 朱玲暗骂倒霉,握紧短刀,刀身已经出鞘三寸。 那道士反应极快,袖中爆音符当即甩出,符纸当空燃起。 “不好!” 朱玲身形刚动,却见天地骤然一沉。 一股浩瀚威压如天河倾泻,瞬息笼罩整片竹林。万千竹叶无风自动,沙沙声如潮水涌起。 “沙沙沙。” 在那绿色的浪涛之中,那张爆音符尚未来得及炸响,便如残烛遇雪,倏然熄灭。 “什么?!” “砰!砰!砰!” 五名道士还没来得及再发出信号,就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拍中,接连扑倒在地,昏死了过去。铜锣当啷滚落,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凄冷弧线,滚出老远。 朱玲怔然抬头。 竹海深处,一道身影负手徐行。那人仰首望月,一身白袍被夜风拂动,口中还啧啧称奇:“今夜的月亮,倒是格外圆啊。” 朱玲眼角微跳。 这白袍老头她岂能不认识?只是这竹林密得连光都透不进来,连星子都难觅踪迹,哪来的什么圆月?这借口也是找得潦草。 \"低头,装瞎,走过去。\"她以气机传音,指尖在潘乐阳腕间重重一掐。 \"这...这也能成?\"潘乐阳瞠目结舌。 “废话!”朱玲瞪了他一眼,挥手示意众人继续走。 一行人垂首疾行,装作若无其事,靴底碾过枯叶的沙响都刻意放轻。经过那道挺直身影时,众人脖颈后寒毛倒竖,却硬是绷着面皮不敢斜视。 莲花道君依旧提着那盏昏黄灯笼,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待最后一抹衣角消失在竹海深处,他才低头瞥了眼横七竖八的道士,摇头轻叹。 “读书人就是麻烦...” 绿涛吹过,灯笼在夜风中晃了晃。莲花道君摇首回头。 “跑吧跑吧,要是死在外面,那可不关我的事了。” ...... 队伍跑出竹林,来到山脚一片荒草地。夜风吹得草浪翻滚,远处小莲镇的灯火隐约可见。 朱玲停下脚步,转身清点人数,确认九人都没落下,紧绷的肩线才稍稍松弛。 “朱玲姐,接下来去哪儿?”潘乐阳问道。 朱玲望向南方,眸中映着远山轮廓:“往南走,去栖云峰!” —————— 与此同时,栖云峰之上,夜风呼啸。 不知不觉间,深秋已至,山间空气带着阵阵凉意。 “陈十三,要是莲花道君不肯用玉印,咱们怎么办?”小四吐着舌头,眼中满是担忧,“李咏梅还困在阴间,我总觉得时间拖得越久,她越危险。” 陈十三盘腿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闻言抬起头,“不肯用?那只能强行问他要了。”他顿了顿,瞥了四脚蛇一眼,“当然,最好别走到那一步,硬抢太麻烦。” “希望不用到那个时候,我也不过是想在乱世苟活一命的泥鳅罢了。” “哼,泥鳅?我看你是想成龙!” 小四的眼神突然一变,恰巧此时,陈十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站起身,快步跑到悬崖边,探头朝山下看去。 “怎么了?” 小四察觉不对,赶紧跟过去,蹲在崖边一块岩石后,朝下张望。 月光下,山道上两群黑衣人影鬼鬼祟祟地往上爬,一群直奔山顶,另一群则朝他们所在的平台而来。 “青莲教的人?这么快就找到咱们了?”小四眉头拧成疙瘩,手掌已然悄无声息地贴上地面,随时准备土遁而走。 “嘘!”陈十三微微摇头,嗓音压得极低:“不像。应该是两路人马。” 但见往山顶那路黑影如鬼魅凌虚,七道身影踏着枯枝败叶御风而行,衣袂翻飞间偶尔露出腰间玉牌, 而扑向平台的这群却显得十分谨慎,似乎是察觉到了另外一批人马,时不时刻意保持距离。 “那咋整?”小四声细若蚊,眼珠子却死死钉在山道上。 “按兵不动,静观其变。”陈十三压低声音,“藏好。” 小四身形一晃没入玉簪,陈十三则迅速蹲伏在平台边缘的岩石后,借着夜色和岩石掩护,屏住呼吸。 第566章 栖云峰,众人相遇 不多时,那拨朝平台摸来的黑衣人已近在咫尺,脚步声愈发清晰可闻。 朱玲带队,眼睛四下扫视。为防不测,她刻意与潘乐阳等人拉开一段距离。 就在众人即将踏上平台之际,朱玲忽地顿住脚步,抬手示意众人伏低身形,嗓音压得极低。 “前面有古怪,都小心些。” 她眯起眼,死死盯着平台边缘那块突兀的岩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潘乐阳探出半个脑袋,小声嘀咕:“朱玲姐,该不会又是青莲教的埋伏吧?” 朱玲没有说话,握刀的手指微微收紧,身形悄然逼近岩石,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恰在此时,独孤行从岩石后微微探首,想要看清来人。月光洒落,照在他脸上,朱玲一眼瞥见,心头骤惊,只当是敌人,手中短刀寒光一闪,直取独孤行面门! “谁!”独孤行反应极快,大河剑横空一挡,铮然一声脆响,朱玲手中短刀竟被生生挑飞! 朱玲一愣,听声音有些耳熟,可生死关头哪容细想?她当即拔出腰间的另一把涂毒的短刀,寒芒乍现,又是一记凌厉劈砍。 “废话少说,纳命来!” “朱玲?”独孤行终于借着月光看清来人面容,不由惊呼。 “独孤行?!”朱玲手腕急转,刀锋险险擦着对方衣角掠过,惊出一身冷汗。 “你们怎会在此?”独孤行还剑入鞘,眉头微蹙。 朱玲没好气地甩了甩手腕:“这话该我问你!深更半夜藏头露尾的,我还以为是青莲教的埋伏!” 潘乐阳从后头蹦出来,满脸惊喜:“独老大?真是你啊!方才我还琢磨着要不要给你来个透心凉呢!” 独孤行无语了,看来潘乐阳还是老样子,没心没肺。 这时一直在后面带队的章文成也缓步上前,与独孤行打了声招呼:“独孤行,别来无恙?” 凌山之初,陈尘和齐静文合伙暗算他,就已经让陈十三不满了。如今还见到他这群学生,心里多少有些膈应。 独孤行拱手回礼:“一般。” 章文成见独孤行似乎不太愿意与自己详谈,于是便退到了一边。 此时,那群儒生中倒是有一人深深地看了独孤行一眼,而独孤行也察觉到异常,望了回去。 就在此时,潘乐阳突然开口问道:“独老大,大姐头她人呢?” 话音刚落,现场鸦雀无声。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深潭,溅起的不是水花,而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陈十三只觉得后背沁出细汗,心湖深处传来了难以压抑的愤怒。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剑柄,以压制心湖之下的独孤行。 “臭小子,别在这个时候跟我抢身体啊......” 朱玲站在一旁,敏锐地察觉到他神色的不对劲,皱眉问道:“独小子,怎么了?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就在这时,“独孤行”突然踉跄了一下。原来是陈十三让出了身体。 独孤行刚想开口,陈十三就在旁边轻咳一声,“撒个谎吧,对谁都好。李咏梅的事情,我之后会给你解释的。” 独孤行心领神会,压下心中的怒火,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话语:“我让咏梅......她先离开了福地,因为我师父找她了。” 章文成闻言,回想起那位总爱和齐先生念叨“君子可欺之以方”的老先生,后来还被困住书房的陈尘,顿时皱起了眉。 “离开了?这怎么可能!清虚台还在修缮,她怎么出的福地?” 朱玲不动声色地挪了半步,恰好挡住月光。她阴影里的面容似笑非笑,像极了审视犯人的判官。 潘乐阳半信半疑道:“老大,你不是开玩笑吧?大姐头那性子,会学那江湖游侠不告而别?” 那几名儒生闻言,顿时交头接耳。 “这就是那个叫独孤行的家伙?看着就不太像是善茬。” “咏梅师姐向来稳重,怎会突然离开?” “嘘!他看过来了!” 话音未落,那群儒生立刻整肃衣冠,面上堆笑,眼神却闪烁不定,活像一群见了猫的老鼠。 独孤行心里一阵烦闷。这帮读书人,嘴上刻薄,可偏偏礼数周全,每次他眼神扫过去,对方立刻作揖行礼,倒显得他像是仗势欺人一般。这般做派,真不知该说他们是知礼,还是虚伪。 这时,人群里的云舒撇了撇嘴,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也就李咏梅会找这种人当朋友。” 话音未落,独孤行的目光便如寒刃般扫了过来,吓得让她脊背一凉。她连忙缩了缩脖子,躲到章文成身后,假装无事发生,可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衣袖。 就在独孤行不知如何接话时,朱玲却先一步站了出来,冷哼道:“都别吵了!我信独小子,他说咏梅走了,那就是走了!谁再嚼舌根,别怪我不客气!” 章文成皱眉,不满道:“朱玲,可咏梅下落总该有个交代。他怎么解释不使用清虚台就能离开福地的?” 朱玲面无表情,忽然侧身半步,让身后灰袍负剑的独孤行完全显露在月光中,“那你知道独孤行是怎么不通过清虚台来到这福地的吗?”说着,她还故意站在独孤行身旁,“他能来,自然也能让咏梅去。咏梅既然跟他一起,离开福地又有什么奇怪的?” 章文成一时语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牌。他确实不知独孤行如何进的福地,这般想来,对方所言倒也不算全无道理。 他仍觉蹊跷,欲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又寻不出半分破绽。 潘乐阳蹲在一旁,嘀咕道:“可大姐头向来行事周全,怎会不辞而别……”话音未落,朱玲已一把揪住他耳朵,往上一提,冷笑道:“怎么,你是在质疑我?” “不敢不敢!”潘乐阳再傻,也不敢触朱玲霉头。 独孤行见状,连忙转移话题,“眼下栖云峰不太平。我刚才看见一群青莲教的道士上山了,你们暂且在此避一避,我先去山顶探探虚实。” 玲却忽然伸手拽住他衣袖,眉头紧蹙:“太危险了!如今莲山一带局势紧张,稍有不慎便会卷入祸端。况且...”她声音压低,眸中闪过一丝冷光,“莲山内部出了叛徒,连莲花道君都头疼不已。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来的。” “叛徒?”独孤行眉头一挑,眼中掠过讶色。他原以为决战在即,莲山内鬼之事已经告一段落了,未曾想竟还有人暗中作乱。 不过转念一想,他和咏梅相遇那晚,撞见了林少衡那几个叛徒,而清风谷那时候也是,现在看来莲山内部早就被渗透得千疮百孔了。 或许,从一开始,道家作为外来的势力,就已经不被莲花观里的某些人认可了。 就在这时,陈十三突然开口,“这群酸儒真麻烦,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独孤行心中暗火,自己还未跟他算账呢。 然下一刻。 “青莲教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第567章 吊儿郎当潘乐阳 与此同时,莲山之巅。 云海翻涌间,百余名弟子肃立于莲云殿前的青石广场。 男弟子青衫佩剑,腰间符囊随风轻摆。女弟子白袍胜雪,手中长剑剑穗如流云垂落。山风掠过,道袍猎猎,却无人挪动半分。 白鹤真人负手立于九级玉阶之上,宽大的白袍在晨光中泛着淡淡金辉。他神色凝重,目光环视扫过台下众人。 “青莲教逆贼猖獗,以邪丹蛊惑苍生,欲乱我莲山根基!”声如黄钟大吕,回荡在莲云殿前,“彼辈妄图玷污我莲花观三百年道统,此等行径——” \"当诛!\" 不待真人说完,台下已响起雷鸣般的应和,群情激昂。 “愿随真人,诛贼护道!” “青涤荡妖氛,正我道统!” “莲山百年清誉,岂容逆贼玷污!” 声浪如潮般汇成一股激昂的气势,回荡在莲云殿前,惊起满山栖鸟。檐角垂落的铜铃也随进军的号角,叮叮咚咚响成一片。 白鹤真人袖中手指微动,掐了个\"镇山诀\"。但见一缕紫气自他指尖升起,化作莲花状笼罩整座广场。数百人的怒吼在这道韵加持下,竟凝成实质般的音浪,震得云海翻腾不休。 这一刻,莲花观三百年积淀的底蕴,在这冲霄气势中显露无遗! ...... 然而,莲山之巅。 莲花道君凌空而立,脚下云海翻涌如雪。他垂眸望着殿前慷慨激昂的白鹤真人,目光平静如水,不起半分波澜。 山风掠过他素白道袍的袖口,露出腕间一串褪色的青玉念珠——那是三百年前青莲观尚未并入时,莲山所赠的旧物。 此刻他心中所虑,并非山外叫嚣的青莲教众,而是莲山内部那道早已溃烂的暗伤。前夜与朱玲那场对弈,黑白棋子间三言两语的试探,便让他看清了这潭浑水下的暗流。 “林少衡不过是个引子...”道君指尖轻抚念珠,触到其中一颗的裂痕。当年并入莲花观的青莲余孽,竟似这串念珠般,表面圆融,内里早已布满暗纹。 想到这,道君忽然轻笑出声:“妖人说得不错。传道易,渡世难。三百年香火,终究暖不热某些人的冷骨。人心这东西,真是可笑,可笑。” 他转头望去,远处小莲镇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也罢,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 转眼就天亮了。天边泛起鱼肚白,晨雾笼罩着栖云峰下的密林。 独孤行带着朱玲、章文成、云舒和其余儒生下了山,寻了处隐蔽的密林暂时落脚。为免惊着这些读书人,他特意拍了拍玉簪,示意小四藏在地底,别随便冒头。 独孤行站在一棵老松下,余光扫过身后这群青衫儒生——虽个个身负文气,可腰间佩剑的穗子却都十分崭新。可见这些读书人大多没经历过真正的厮杀,所以一开始,独孤行并不认为他们能派上用场。 更何况,他们只听章文成的。 “朱玲姐,你们就在藏身在这林子里。”独孤行停下脚步,转身对众人说,“若是见着条四脚蛇窜出来...别惊讶,那是我的朋友。” 独孤行刚准备离开,衣袖却被一只手轻轻拉住。他回头一看,发现拉住他的人是朱玲。林间漏下的天光在她眸中碎成点点金芒。 松针簌簌落在两人之间,独孤行也猜到了,朱玲这是看穿了他编的蹩脚故事。 “独孤行,我要听句实话。” 独孤行叹了口气,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坦然一些:“朱玲姐,你不信我吗?” “我当然信你,但我也知道你在撒谎。独孤行,你瞒不住我的。” 独孤行揉了揉眉心,朱玲不愧是暗探出身的,果然看出了端倪。他苦笑了一下,犹豫再三也只是说道:“朱玲姐,我现在没法跟你说清楚咏梅在哪儿,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 朱玲凝视他许久,直到确认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虚浮的影子,才缓缓松开指尖。 “好。那你告诉我,你要去哪?” “嗯...我要去取回点东西。” “嗯...我信你这一回。你去吧,路上小心。” “你也是。” 独孤行轻轻应了一声,便转身头也不回地钻进密林,背影很快消失在雾气之中。 他前脚刚走,朱玲身后忽地钻出个身影,是个小师妹,五官端正,若要形容长相,那就是春日里的融冰,冷艳而秀丽。 陆砚秋抱着本泛黄的《南华经》,面无表情。 “那个木头似的家伙,凭什么让咏梅师姐这么倾心?” 朱玲转头看向陆砚秋,这位向来独来独往、不爱说话的小师妹,居然会对独孤行感兴趣! “咏梅跟独孤行是老朋友,烂泥镇一起长大的,情分不一样。” “哦?是吗?”陆砚秋还是那样一脸冷漠,听了朱玲的话,倒是若有所思了起来。 “嗯?”朱玲突然转过身,环顾四周,“潘乐阳人呢?” 陆砚秋一愣,赶紧跟着看了一圈,果然没见潘乐阳的身影。其他儒生也面面相觑,有人低声议论了起来。 “刚才还在呢,咋一眨眼就不见了?” “老习惯了,先生讲课时,他也没好溜出去。” “果然,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不知道先生为什么看上他...” 朱玲服了,“这家伙,又跑哪儿去了?都这时候了,还不安分!” ...... 另一边,独孤行正沿着山道往小莲镇赶去。他走得极快,却始终没有御剑。突然,他停下脚步。 “陈十三,出来!” 声音不大,却如剑锋般锐利,惊起几只山雀。 树影晃动,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在身后浮现,如同水墨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呦呦呦,脾气上来了!” 陈十三身影尚未完全凝聚,独孤行的剑就已经出鞘。此刻正抵在陈十三咽喉前三寸。 山风骤停。 “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陈十三双手负后,竟向前迈了一步,咽喉几乎贴上剑尖。 “哼!没有交代!” 独孤行眉头紧锁,剑尖纹丝不动。陈十三却已开始绕着他踱步。 “独孤行啊独孤行。”陈十三摇头晃脑,“你以为你是谁?区区大湖境修士,就敢越界挑战归真境?若非这福地界限压制,王清冽不能全力施展,你十条命都不够用!” 剑锋微颤。 “你能走到今天,”陈十三突然贴近,字字珠玑,“还不是靠的老子我?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的决定” 独孤行满脸涨红,“你!” 一字出口,竟再无下文。山道上只余风声呜咽。 陈十三把手搭在少年的肩上,柔声细语,“年轻人冲动点正常,但有勇无谋就不对了。”他顿了顿,继续道,“放心,李咏梅她没事,据我推断她应该是被吸入了阴间冥界,只要那阴球还在,你就能通过它去往阴曹地府,去救她出来。” 独孤行放下手中的长剑。 “真的?”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 就在此时,独孤行的耳朵动了动,猛地转身,突然喝道:“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灌木丛里一阵窸窣,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贼兮兮地钻了出来。潘乐阳挠着后脑勺,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嘿嘿,独老大,你的眼神还是那么好使!我都藏得那么隐蔽了,还是被你发现了。” 独孤行盯着他吊在胸前的右臂,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危险,你怎么还跟来了?手都骨折了,还想来添乱?” 潘乐阳吊儿郎当地凑过来,“老大,咱俩多久没见了?你总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去干大事吧!再说了,我这手骨折又不影响跑路,带上我,准没错!” 独孤行翻了个白眼,心里虽不想带潘乐阳,但也知道这家伙的犟性,被他粘上了就甩不掉了。 “爱跟就跟吧,等会儿有危险,我可不管你。” 潘乐阳一听,立即眉开眼笑,嘴里还念叨:“老大放心,我指定不给你丢人!” “唉,但愿如此。”独孤行不再多言,脚下生风直奔小莲镇。潘乐阳在后头喋喋不休,倒把眼前这刀头舔血的行事当成了游山玩水。 “话说老大,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 第568章 莲藕金身像 晨雾如煮,独孤行三人立于小莲镇外的山坡上。独孤行俯视下方山道,脸色凝重。 只见前往莲山的山道上,黑压压的人头蠕动,组成一条延绵不绝的队伍。数百乡民手持镰锄棍棒,更有甚者擎着明晃晃的朴刀,老幼妇孺皆在其中,面上俱是癫狂之色。 喊声、脚步声混杂,堵得道路水泄不通。 潘乐阳蹲在一旁咂舌:“好家伙,这么多人!这些人想干嘛?是要造反不成?” 独孤行衣袂被山风掀起,“青莲教许了他们白日飞升的造化,怂恿他们来攻打莲山的。” 潘乐阳露出担忧的神情,“当真这么多人都信了那青莲教?他们之前不是信莲花道君的吗?他们脑子没问题吧?” 独孤行也不知道如何作答,思绪飘回初登莲山的光景。 那时漫山遍野的香火烟气,百姓们对莲花道君的虔诚俯拜,三跪九叩的声响至今犹在耳畔。可眼下这些曾经虔诚的信众,竟要挥刀杀向他们昔日供奉的道观,这般颠倒错乱,令他他感到一阵莫名的错愕。 那青莲教不过以几颗泥丸充作仙丹,空许什么白日飞升的妄言,竟能让这许多百姓倒戈相向。 如此滑稽可笑。 陈十三负手而立,讥诮一笑,“人心易变,利欲当前,谁能不动摇?” 独孤行长叹一声,“陈十三,少说这些没用的,有什么对策。” “我何曾说过废话?只是陈述事实罢了。” “快说办法。“ 陈十三忽然展颜一笑,眼中却无半点笑意。 独孤行皱眉。 ...... 另一边,小莲镇内,尹青梧站在一间破旧酒肆的屋顶上。尹青梧捻着一枚传讯玉简,玉简上刻着传信的铭文。 “报——!” 一道黑影翻身跃上屋檐,单膝跪地。 “莲山内线传来消息,白鹤老道已敲响''九霄云板'',已集结人马,亲率众莲山弟子下山,直取小莲镇!” 尹青梧点点头,挥手让手下退下。 旁边的张奎上前一步,“尹老,莲山的人主动下山,咱们是迎战还是暂避其锋芒?” 尹青梧五指一收,玉简顿时化作齑粉从指缝簌簌落下。 “那白鹤老道竟然敢下山,那咱们为何不敢一战?他在莲山有护山大阵庇护,尚且能稳坐钓鱼台。如今他离开山界,修为至少跌上一境,护山大阵也无人主持。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张奎会意,这是要决战了。 尹青梧突然回头,“立刻召集所有百姓,冲杀莲山!趁他山门空虚,一举拿下莲云殿,确保下一步计划的进行!” “属下遵命!” 张奎转身正要下去安排,就在此时,尹青梧突然叫住了他。 “栖云峰那边情况如何?” 张奎一怔,随即回报:“栖云峰七人众已布好''阵石'',只等...” “唳——” 忽然,天边传来一声清冽的鹤唳,如冰泉漱玉,穿透层云。 众人仰首望去,但见云海翻涌处,一头雪白巨鲲撕裂天幕俯冲而下。其翼若垂天之云,振翅间罡风呼啸,竟将半座小莲镇的日光都遮了去。更骇人的是那鲲鹏脊背上负着的青玉道台,台前立着位广袖飘摇的老道,身后数十名莲山道士御剑随行。 十五名大湖境,十名观海境,五名龙门境。 声势之浩大,前所未闻。 “尔等逆贼。”白鹤真人道袍鼓荡如浪,“今日便叫尔等见识何为天道昭昭!” 张奎脸色一变,惊道:“这么快就来了?” 尹青梧却抚掌大笑,足尖轻点地面,霎时绽开九朵青莲虚影。那莲瓣分明是白莲真气所化,托着他扶摇直上,竟能半空与白鹤真人遥遥对峙。 “来得好!” 张奎也不甘落后,脚下骤然卷起一道青风,乘风而起,悬立于尹青梧身侧。 刹那间,整座小莲镇被惊醒一般。 青石长街上,原本佝偻着身子卖糖人的老汉直起腰杆,袖中滑出一柄细长飞剑。酒肆二楼,醉醺醺的汉子一脚踢翻酒桌,手中酒壶炸裂,竟化作一道赤红符箓。茶肆角落里,一直低头饮茶的灰袍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布满青莲刺青的脸,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直射苍穹。 一时间,小莲镇内原本潜伏的青莲教道士纷纷行动起来。镇中街道、屋顶、甚至酒肆茶肆的角落里,接连有身影踏空而起,足有数百人。 人影如蝗。整个小镇上空,修士们或悬空而立,或站在屋脊上,密密麻麻,人影浮动,场面壮观无比。 底下的百姓仰头看着,发出阵阵惊呼,甚至有些人还目光狂热,如见神明。 “快看!是莲花道君显圣了!” “蠢货!尹教主早就说过,那白鹤真人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真正的山神,岂会与青莲教为敌?” 白鹤真人皱眉,看来青莲教的人已经告诉了百姓,他们所拜之人并非道莲。不过他也全然不在意,此刻,这些凡夫俗子的愚昧念头,不过是过眼云烟。真正值得他在意的,唯有眼前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逆贼! “尹青梧,你纠集这群乌合之众,蛊惑民心,与莲山为敌,当真以为能翻天不成?今天我们莲山派的人,就要将你讨伐于此!” 尹青梧仰天长笑,笑声中裹挟着讥讽。 “乌合之众?白鹤老儿,你未免太小看民心了!这些年,你们莲山道人霸占福地,逼迫百姓供奉香火,早已失了人心。我青莲教顺应民意,替天行道,今日便是要让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道士滚下神坛!” 白鹤真人闻言大怒。 “放肆!莲山护佑一方,恩泽万民,岂容你这等妖人污蔑?” 尹青梧丝毫不惧,反而转身俯瞰下方百姓,声音响彻整座小莲镇。 “诸位!今日谁先踏入莲云殿,砸碎那金身泥塑,我尹青梧便赐他《纯净玄藕抱朴经》!莲花观的仙子,亦可任尔差遣!” 此言一出,满城哗然! 尤其是那些服下青魂散的汉子,眼中布满血丝,满是狂热,纷纷举起手中的锄头、镰刀,嘴里喊着乱七八糟的口号,如潮水般朝莲山方向涌去。 “仙子们,我来了!” “冲啊!” 人群涌动,喊声震天,整座小镇仿佛被一股疯狂戾气笼罩,混乱不已。 白鹤真人怒不可遏,袖中翻掌间已托出莲花山水印。印玺一出,山纹水脉在其表面流转不息,隐约有鹤唳龙吟之声透印而出,竟引得四周云气为之盘旋。 就在印玺将出未出之际,尹青梧已然先动。 “莲藕金身像!!!” 只见他双手掐诀如莲花绽放,身后虚空骤然裂开一道金线。那金线走蛇分开,一尊高逾数百丈的莲藕金身从虚空中缓缓而出。 金身通体如琉璃净火煅烧而成,每道藕节纹路间都流淌着淡青色灵液,隐约可见数百名素衣女子虚影在金身内部流转诵经。 《玄藕抱朴经》大成之象! 金身现世的刹那,整座小莲镇的瓦片同时震颤。其脑后悬浮的青色莲台缓缓旋转,十二瓣莲叶上各镌刻着古老道纹,每转一圈便有灵光如雨洒落。 “水莲指!” 尹青梧凌空一指,金身随之睁目,那双瞳孔竟是由万千道水行剑气凝聚而成,指端一点寒芒初现时,方圆百丈内的雾滴全都悬停半空,继而化作无数细小的水剑向指尖汇聚。 “莲山山水印!” 白鹤真人也不甘示弱,冷哼一声,手中印玺凌空飞起。那方寸之物迎风便长,转瞬间化作一座巍峨山水镇压当空。虚影中,山峦起伏,气势奔腾,仿佛要将尹青梧连同他的金身一同镇压。 两股滔天气势尚未真正相撞,仅是灵压对撼便在半空炸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下方数十间屋舍的瓦顶应声粉碎,就连镇口那株百年老槐也被连根拔起,在罡风中化作齑粉。 【莲藕金身像:《纯净玄藕抱朴经》至高奥义,以白莲真气为辅,突破境界壁限,强行凝聚十二境修气士才有的法天象地。】 第569章 冲杀莲花观牌坊 尹青梧操控着莲藕金身,屈指一弹,水莲子自金身指尖迸射而出,如同一道青虹贯日,直奔白鹤真人的莲花山水印而来。 两股磅礴灵力轰然相撞,天地间瞬间炸开一圈肉眼可见的空间涟漪。涟漪扩散期间,伴随着漫天水花如碎玉般散落,还有那毁天灭地般的气浪。 以二人为界,整座小莲镇的地脉都在震颤。 但见镇东长街处,地上竟凭空陷出一个百丈方圆的浑圆深坑,仿佛被天神持巨杵狠狠夯入地底。与此同时,漫天水珠簌簌坠落,看似晶莹剔透的雨滴,实则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那些水珠落在屋瓦上,顿时将三寸厚的青瓦洞穿如筛。砸在街道时,更是在坚硬的青石板上犁出纵横交错的沟壑,最深之处竟达丈余。底下被水珠贯穿身体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 尹青梧悬立虚空,任凭雨水冲刷面庞,身后那朵青色莲台依旧徐徐转动。他忽的嗤笑一声,声如寒泉击石,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白鹤老儿,莲山享百年香火,就这点能耐?你这山水印,压得住谁!?” 白鹤真人须发怒张,怒喝道:“妖人休得猖狂!今日我让你见识莲山的真正底蕴!”他大袖一挥,身后数十名莲山道士同时掐诀,飞剑出鞘时竟带起连绵鹤唳,百道剑光如雪浪排空,朝着青莲教众冲去。 与此同时,由张小安带队,洞府境人数多达一百五十人的莲山讨伐队,也冲进了小莲镇。 “给我冲!踏平小莲镇,清剿青莲教!!!” “冲!!!” “杀啊!!!” 尹青梧也不甘示弱,大手一挥,喝道:“弟兄们,是非成败,在此一举!踏平莲山,给我冲!!!” 地下的青莲教众纷纷应喝。 “冲!!!” “杀!!!” 一时间,小镇上空、地下乱作一团。数百名修士短兵相接,剑光、火球、雷芒交织,轰鸣声不绝于耳。 有人口诵真言,地面陡然裂开,土石化作巨手抓向敌群;有人掐诀念咒,化作无数风刃,袭向敌群。更有青莲教的邪修咬破指尖,以血画符,召来阴魂厉鬼。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一名年轻道士暴喝,手中铜镜翻转,金光横扫,照得鬼物灰飞烟灭。 然而他未及喘息,斜刺里一柄淬毒匕首已至肋下。原来是一名灰衣道士从后方偷袭。但那灰衣道士还未来得笑,就忽觉脖颈一凉,原来早被另一人的红线铜铃缠住,喉间鲜血喷溅。 这天上的混战打得可谓是分不清敌友,全靠身上的道袍颜色区分阵容。 手无寸铁的百姓? 在他们眼里没有百姓,只有对胜利的渴望。 因为此刻,只有胜利者才能书写历史。 成王败寇,在此一举!!! ...... 与此同时,独孤行负手立于一座高山之上,遥望小莲镇上空的激战,眉头紧锁。 潘乐阳蹲在一旁,脸色也不太好看:“独大哥,真打起来了...” 独孤行沉默不语,视线始终锁定那尊金光流转的莲藕金身,半晌过后才喃喃自道。 “连法相都现世了......莫非这青莲教教主,已触及仙人门槛?” “嗤——” 一声轻笑传来。陈十三盘坐在不远处的一块秃石上,单手托腮,另一只手随意拨弄着几颗石子,语气懒散:“仙人境?在这座天下,能称得上‘仙人’二字的,不过百人。至于飞升境,更是屈指可数。那人的莲藕金身,不过是《玄藕抱朴经》的皮毛功夫,模仿法天象地罢了,唬唬人还行,真要论道行,差得远。” 独孤行侧目看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模仿?可这威势,不似作假。” 陈十三指尖一弹,石子飞入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又稳稳落回掌心。 “你初来这福地,不知其中门道。此地不过一方小天地,山水气运稀薄,灵气更是寡淡。修士在此修行,就如笼中养雀,再怎么喂灵丹妙药,也养不出搏击长空的鹰隼。” 独孤行闻言,微微皱眉:“笼中雀?你这比喻……” 陈十三不以为意,继续语气平淡地说道:“修道之人,讲究的是与天地共鸣。没有浩瀚山河,哪来的磅礴气象?人亦如此——你何时见过井底之蛙,能跳出三丈深的水洼?” 独孤行一怔,随即若有所思。 陈十三将石子向少年,“现在知道为何这地方的修士,气势上总缺了三分真意了吧。”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连你都打不过。”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乌云翻滚,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将整片山坡浸染得湿漉漉一片。 潘乐阳抬手抹了把脸,雨水顺着指缝淌下。 “这雨来得也太急了,莫不是老天爷也来凑这热闹?” 陈十三却仰首望天,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急雨惊雷,这才是好戏开场的锣鼓点。” ...... 与此同时,莲山脚下。 天色骤暗,乌云压顶。山门前那座千年石牌坊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其上“莲山”二字早已被浸透。 数百名白袍女修列阵而立,桃木剑上雨珠滚落,在剑尖凝成一线寒芒。 “来了。” 沈若芸青丝束起,白袍在雨水下湿透,但她依旧无暇顾及。因为此刻,山道尽头,黑压压的人潮如蚁群般涌来,铁锹锄头在雨中泛着冷光。 “砸金身!得仙法!”的嘶吼声混着雨声,震人心脾。 “列阵!” 一声清喝,数百柄桃木剑同时出鞘。剑锋划过雨幕时,竟将雨滴一分为二。最前排三十六名女修剑指地面,雨水顺着剑身流淌,在剑锋处形成一股水流。 “风起!” 沈若芸剑诀一引,数百张剑气符同时燃起幽蓝火焰。符纸燃尽的刹那,山门前突然卷起一阵罡风。 乌泱泱的人群越来越近。 领队的沈若芸见状,立即大声喊道:“守住山门!切不可让他们冲过山门牌坊!” “是!誓死守卫莲山!”守卫的道士纷纷应喝。 “砸金身!得仙法!砸金身!得仙法!” 刁民们已经走到牌坊数百丈开外,战斗随时一触即发! “再警告最后一次!“沈若芸剑尖指地,雨水在身前三丈处自动分流,“退下!“ 回应她的是一把呼啸而来的铁锹。 “冲啊!杀啊!” 领头的几个壮汉挥舞铁锹,一冲而上。有了出头鸟,底下的人受到了鼓舞,也一涌而上。 “冥顽不灵。”沈若芸轻叹,剑锋突然上挑,“风刃,去!” 咻咻咻! 数百道剑气应声而出。那剑气细如发丝,却将漫天雨滴都化作利刃。冲在最前的数十人顿时血花四溅,哀嚎着跪倒在地。鲜血混着雨水,在山门前汇成一道道猩红的溪流。 然而人群只是稍稍一滞,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嘶吼:“符袋!用符袋!冲过去,莲花观的仙子任就我们处置了!” “恶心!”沈若芸眸中寒光闪烁,剑锋一转,风刃再起,“给我狠狠地打!” 咻——! 又是无数道风刃落下,将冲在最前的数人斩得血肉模糊,风刃之下皆是一片哀嚎。 甚至有的人刚掏出符箓,手臂便被风刃齐根斩断,符纸失控炸开,反倒将他自己炸得血肉横飞。 剑阵之凌厉,竟硬生生将人群逼退十余丈。 正当沈若芸以为能稳守山门时,人群后方突然腾起腾起一缕诡谲白烟。 “嗯?”几名女修蹙眉,下意识屏息,“这是什么?” 就在这一瞬,七八道黑影自混乱中,在山道两侧悄然逼近。正当女道士们被白烟吸引注意力之时,他们突然出手,袖袍一甩,数百枚香囊破空而来! “小心!” 嘣——! 香囊凌空炸裂,淡紫色的粉末在空中散开,夹裹呼啸的山风,直扑剑阵而来。 “是迷魂散!” 沈若芸剑锋急转,一道清光斩出,却终究慢了半步。那紫雾沾衣即透,几名五境女修身形一晃,手中桃木剑落地。玉容泛起异样的迷离,连站姿都变得绵软无力。 “卑鄙!“沈若芸刚斥出声,忽觉肩井穴一麻。转头时,只见一道青芒自人群中电射而来,正是青莲教的“锁脉针“。她急欲闪避,却因吸入迷魂散而动作迟滞,那针芒已没入肩头三寸。 “呃...”沈若芸闷哼一声,一瞬间半个肩膀都麻痹了起来。更可怕的是,一股燥热自丹田窜起,转眼间便侵蚀她全身,烧得她面若桃花。 “这是什么?”沈若芸大口吸气,脸色也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山下暴民见状,顿时如嗅到血腥的豺狼。几个青莲教修士隐在人群中阴笑,暗中以手势驱使百姓围攻。 “给老子打!”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抡起碗口粗的木棍,照着一名摇摇欲坠的女修后背就是一击。“砰“的闷响,那女修被打倒在地。紧接着七八只穿着草鞋的脚便雨点般踹下,绣着莲纹的白袍转眼沾满泥泞与血渍。 就在这时,几名青莲教修士阴笑着向着沈若芸冲来。 第570章 春霆书卷显乾坤 “呵呵,小娘子莫怕......”两名青莲教道士淫笑着逼近,袖中暗藏的短刀若隐若现。 沈若芸顿时慌了神,转身就要逃跑,可没跑几步便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她强提一口真气,却觉经脉如灼热难忍,那邪毒居然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忍。 “呵呵,小美人我来了!”那两名青莲教道士一扑而上。 就在沈若芸闭目待死之际。 “放肆!“ 一声清喝如惊雷炸响。朱玲自林间掠出,手中黑铁伞“唰“地展开,那数根玄铁伞骨急速旋转,竟卷起一道龙卷罡风。那风锋利无比,将沿途雨幕绞得粉碎,呼啸着撞向青莲教众。 “呜——” 首当其冲的道士被卷入其中,“嘶啦——”,那道士被龙卷中的风刃击中,伴随着衣锦撕裂的声响,整个人如同沙包一样被甩飞出去,重重撞在石牌坊上,生死不明。 “你们没事吧?”朱玲收伞,目光扫过倒地的沈若芸。 沈若芸咬破舌尖强撑起身,面色桃红却目光清明,“无妨...幸亏你们来得及时。”为了顾全大局,她心中的异样,迅速四周,果断下令。 “所有人,往山上撤!快!” 莲山众修闻言急退,搀扶受伤的同伴,朝牌坊后的山道退去。山下暴民见状正要追击,却见那剩下一名的道士突然掐诀,“想跑?没那么容易!” 他衣袖之中闪过一道青光,准备偷袭断后的朱玲。 可毒针未出,地面却突然震颤! “啊!!“ 惨叫声中,小四破土而出,一口咬住道士小腿。那布满鳞片的尾巴一甩,竟将整个人拖入地底。只在地上留下一个漆黑的大洞。 正准备上前冲的暴民们顿时炸锅。 “那是什么?!” “妖...妖兽啊!地下有妖怪在吃人!!!” 有人丢下锄头就跑,有人被挤得跌进泥潭,更有人跪地磕头:“道君保佑,妖怪看不见我!不要吃我......” 人群推搡踩踏,刚才的狂热瞬间化为恐惧,山道上尘土飞扬,兵器丢弃一地。 见此情景,人群中立马有人跳出来稳定军心,振臂高呼。 “诸位且看!这莲花观暗饲凶兽,欺瞒道君,其罪当诛!” 声之洪亮,竟将嘈杂人声生生压住。 又一名赤膊大汉抡起铁锤跃上山石,“什么狗屁白鹤真人,分明是欺世盗名之辈!今日便替道君清理门户!” 底下暗藏的青莲道士也纷纷附和。 “莲花观果然骗人,他们蒙骗地道君!居然在观内养吃人的妖兽!!!” “对!砸了那欺君盗世白鹤老道的金身,匡扶正义!!!” 短短几句话,就将莲花观的人贬低,顺便还打着给道君清君侧的名义,将白鹤真人拉到百姓的对立面。 底下的暴民一听,顿时被鼓舞了起来。 “冲啊!!!” 纵有小四威慑,依旧有数百名不信邪的刁民红着眼冲上山道。泥泞中草鞋与赤脚交错,原本停滞下来的队伍又开始动了起来。 “别愣着,赶紧上山!” 朱玲黑铁伞倒转,伞面“唰“地收拢成枪,将两名拦路暴民挑飞。身后四名儒生各执戒尺剑,结成方阵护着受伤女修疾退。 “我来垫后!”章文成和云舒一起,护着受伤的莲山道士们沿山道后撤。 章文成折扇轻摇,一缕春风自扇骨间流淌而出。那风过处,紫雾竟如见烈阳的薄雪,须臾消散,为众人清出一条路。 云舒紧跟在他身旁,指间三张四阶火爆符甩出,在众人身后布下三重火墙。 追兵被阻,全部停下脚步。 “章文成!快走!”朱玲回头大喝。 “你们先走!”章文成大声催促,折扇一合。为了彻底阻断追兵,他从袖中取出一卷青绿竹简。竹片相击声之下,青简摊开一角,其上金字“春霆“二字在雨中熠熠生辉。 这卷青简名曰“春霆”,乃儒家七十二正器之一。竹片以千年雷击木制成,每片皆镌至圣章句,平日里温润如玉,此刻却隐隐有风雷之声在简中流转。 “初春惊雷动——” 折扇点向竹简,真气自指尖灌入。简上律文逐字亮起,一股浩然气从简轴溢出,仿佛每个笔画都有金戈铁马藏于其中。 “润物细无声。” 最后一句落,整卷竹简凌空展开。但见“仁义礼智信”五字化作五道金虹贯入云层,霎时春雷炸响。不是寻常霹雳,而是带着草木萌发之气的青雷。 “轰——!” 春雷炸响处,山石崩裂。 “打雷了!!!”前排刁民和青莲教道士慌忙后退,阵脚大乱。 “怕什么!给我冲!” “轰——!”又一道春雷落下,山道轰出三丈焦痕。碎石飞溅中,冲在最前的七八个暴民浑身抽搐倒地。余者骇然止步,终于露出惧色。 云舒抓住时机,三张爆音符呈品字形射出,炸出刺耳的音浪,震得追兵耳鸣目眩,配合章文成的春雷,效果极佳。 “符省着点用。”章文成收起竹简时,发现青简已黯淡三分。他看了眼云舒攥着的最后两张符箓,低声道:“山门之后,怕是有青莲教真正的高手。趁现在春雷还能维持一段时间,我们也撤退吧!” 云舒默默将符纸塞回袖中,转而抽出一柄短剑。她与章文成错身而立,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如屏风般护住撤退的众人。 【注:《春霆书卷》中的儒家章句,乃齐静文偷看陈老头那本名为《礼记》的书时所刻的,其中除了儒家圣言以外,还刻有其他的诗句。陈老头曾经吐槽,这种杂卷都能成宝贝,也就你齐静文会如此。】 ...... 此时,独孤行负手立于山崖,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连珠成线。远处山门处的厮杀声隐约可闻,他眉头微蹙。 “百姓被青莲教煽动得太疯了,单靠莲山这些道士,恐怕挡不住多久。” 陈十三却毫不在意,指尖把玩着一枚铜钱。铜钱在指间翻飞如蝶,竟不沾半点雨水。 “别急,道莲那家伙还没出手。” 潘乐阳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老大,咱就这么干看着?” 独孤行也有些不耐了,按住剑柄,转头盯着陈十三:“你到底在等什么” 铜钱“叮“的一声弹向半空。 陈十三伸手接住,嘴角勾起:“来了。“ “来了?”独孤行立即皱眉。 山风突然静止。 ...... 与此同时,小莲镇上空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尹青梧的莲藕金身水莲子连发,每一颗都裹挟着江河奔涌之势,接连撞在那座巍峨山水印上。山影摇晃,水纹激荡,虚空中炸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白鹤真人见僵持不下,突然并指掐诀,“结阵!” 下一刻,山水印迸发刺目的清光,化作天幕垂落,将数十名莲山道士尽数笼罩。手下弟子脚踏罡步,飞剑全部收回,在半空中勾勒出一朵直径百丈的莲花虚影。但见莲瓣层层叠叠,每一片都由千百道剑气凝聚,旋转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锐响。 莲剑清风阵! 此阵暗合天道,取“莲出淤泥不染“之意。花瓣开合间,既有清风拂面的缥缈,又藏削金断玉的锋芒。阵中道士气息相连,攻守一体,当真称得上“清风拂面杀人无形“! 莲花开合,旋转间竟然飞出无数朵花瓣,携带着清风静杀之意袭卷战场。 “噗!”“嗤!”“啊!” 血花在雨中接连绽放。有人捂着齐肩而断的臂膀踉跄后退,有人被剑气贯穿胸膛时还保持着掐诀的姿势。最前排七八个青莲教修士,竟如割麦子般齐刷刷倒下。 花瓣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狼藉,无数青莲教修士被当场斩杀,小莲镇竟一时间真的血流成河。 “该死的白鹤老儿!” 尹青梧皱眉,为了保住手下。莲藕金身双手合十,身后青莲虚影再次急速旋转,数十道水莲子如暴雨倾盆,铺天盖地射向剑阵。 “砰砰砰!” 清风剑光与水莲子碰撞,瞬间炸裂开来,接连掀起滔天气浪。此刻的小莲镇已经是一片废墟,在二人的对轰下,小镇中已经没有一座完整的房屋。 “尹青梧!”白鹤真人立于阵眼,“认输吧!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大阵前压。 那朵剑气青莲旋转着碾过天空,所过之处云气退散。尹青梧的莲藕金身竟被逼退三步,金身表面首次出现细密裂纹。 “哼!你休想!!!” 白鹤真人见尹青梧依旧负隅顽抗,决定也不再留手,“尹青梧!今日便以这满山清风,涤荡尔等邪祟!”他大手一挥,“莲剑清风阵,冲杀逆贼!” 莲山派弟子们闻令而动,剑莲迅速旋转,脱离白鹤真人,开始向着尹青梧飞来。 正当白鹤真人以为胜局已定,嘴角微扬之时,莲剑清风阵忽生异变! 那本该绞杀邪祟的剑阵,突然回首,百道剑气毫无征兆地调转锋芒,竟朝着他这个阵眼反噬而来! “尔等——!” 话语未落,那数百道剑气已经飞到身前。白鹤真人只能仓促祭起莲花山水印,可山形虚影尚未凝实,便被自家剑气撕开豁口,无数剑气灌入。 ------------------------ 一道清冷剑光掠过左臂。 噗! 白鹤真人半个左臂被连根削断,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衣袖。断臂坠地时,白鹤真人指尖还保持着掐诀的姿势。 白鹤真人脚步一踉跄,捂住伤口,脸上满是震惊与不解:“为何...为何叛我?你们疯了不成!”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亲手调教的弟子们,竟会在此时反戈一击。 尹青梧的狞笑在雨中格外刺耳:“老匹夫,这份大礼可还满意?” 尹青梧抓住机会,手中水莲子如流星般射出。 白鹤真人还未站稳,水莲子已接连击中他的胸口,闷响声中,他整个人如流星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远处的山崖之上。 碎石烟尘中,那方传承千年的莲花山水印,正静静躺在血泊里。 “哈哈哈——!” 尹青梧的笑声如夜枭啼鸣,在雨幕中格外刺耳。他脚踏青莲,俯视着山崖下狼狈的白鹤真人,讥讽道:“老东西,你真当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莲山掌教?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满山弟子,有几个还认你这个师父?” 白鹤真人以断臂撑地,咳出一口鲜血。他抬头望去,只见昔日弟子们脸上皆尽是讥诮。 那些叛变的莲山道士此刻已围了上来,脸上都是带着冷笑。 “真人...”一名年轻道士摩挲着剑锋,冷笑道:“您总说《玄藕抱朴经》是邪术,可程玄清凭什么能独享?” “对啊,像王清荷师姐这样优秀的人,为什么我们不能追求,明明大家都能修炼《玄藕抱朴经》,为何就偏偏只让程玄清师兄修炼。独享修仙称道的机会!” “真人,这真的不能怪我们,谁叫你奖罚不分明。明明手中有飞升的名额,却握着不放。难道我们不够优秀?” “住口!”白鹤真人怒喝,“你们这些叛徒,枉我教导多年!旧的《玄藕抱朴经》原是采阴补阳的歪门邪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那又如何?福地本就阴盛阳衰,《玄藕抱朴经》不就是为了限制《太素白莲诀》而参悟出来的吗?你凭什么就说他是邪术!!!” “装什么清高!不就是怕我们修为超过你吗?” “对啊对啊,真人你真是老糊涂了。” 这些曾是他一手带出的弟子,如今却要置他于死地。白鹤真人望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悲凉,与此同时更多的却是愤怒。 难道是他教导无方?才会酿成今天的结果。 然而尹青梧已经听不下去,大喝道:“别废话了,杀了他!” 手下的道士听令,一拥而上,飞剑、法器齐出,“真人去死吧,随同你们道家一同滚出福地!” 第571章 莲花道君现身 “找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穹之上突然裂开一道青光,紧随其后的是一柄遮天蔽日的金斧。那斧刃上缠绕着紫霄神雷,劈落时竟将白鹤真人背后的都劈成两半。 “轰——!” 在一声巨响之下,数十名叛徒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在金光中炸成血雾。碎骨肉块如雨点般砸在地上,将面前的地染成一片猩红。 “莲...莲花道君!” 青莲教众大惊失色,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阵型瞬间大乱。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尹青梧被泼了一盆冷水,原本狂妄的笑容瞬间僵住。 云端之上,那道身影负手而立。 百丈金身法相顶天立地,宛如天神降世。巨斧悬于身侧,每道斧纹都金光熠熠。仅是威压,就震得方圆十里山石簌簌落灰。 “快逃!” 那些还想上去补刀的孽徒,纷纷直接撕裂遁符,落荒而逃。 “想逃?” 道君金身突然抬手,一掌横推。狂风骤起,数百丈内的雨滴全部凝固,继而化作狂风暴雨横扫而过。逃得最慢的几十名邪修,瞬间被绞成肉泥。远一些的也被风暴席卷,惨叫着从空中坠落,如雨点般砸在地面,血肉模糊。 十二境地仙之威,一出场便震慑四方,恐怖如斯! 尹青梧眼角抽搐,急忙厉喝道:“休要慌乱!这不过是...” 话音未落,身后教众已逃散大半。 张奎凑近低语:\"尹老,情况不对啊。莲花道君好像并没有跌境,那金身...” “闭嘴!”尹青梧死死盯着那道身影,放声喝道:“诸位莫怕!这老疯子不过是域外来的丧家之犬,装神弄鬼罢了!们看他这副疯癫模样,哪还有半点道君气象?” 底下教众闻言,原本退缩的脚步又迟疑起来。 话虽如此,但还是有部分人知道内幕的。虽然莲花道君已经百年未现身莲山,但天外来的疯老头就是莲花道君的传闻一直都在。 话音未落,知晓内情的教众早已作鸟兽散。 “混账!”尹青梧面目狰狞,“尔等不想要解药了?!” 言一出,四散奔逃的青莲教徒顿时如中定身咒,脚步渐渐凝滞。 张奎趁机凑到尹青梧耳畔,声音压得极低:“尹老,那疯...那位虽然神志不清,可那柄开山斧...” “慌什么!”尹青梧死死盯着那道巍峨金身,眼中阴晴不定。 莲花道君却未理会他们,转向白鹤真人:“莲山,可还撑得住” 白鹤真人以残臂抹去嘴角的血丝,强撑起身:“还死不了,多谢道君出手。” 道君摇头轻叹:“唉,莲山,早跟你说过,那朱家丫头所言非虚。”随后他把目光转向小莲镇,“小莲镇的教众听着,速速滚回家去!再敢踏足莲山半步——” 大袖一挥,百丈外一块巨石应声炸裂。 “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底下的暴民们面面相觑,胆小的已开始后退。 尹青梧见状,突然纵声长笑:“别听他的!这人不是莲花道君!他就是那个在福地作乱的疯老头,外头来的疯仙人!大家伙儿别怕,跟着我讨伐他,为天行道!” 百姓闻言骚动。几个胆大的眯眼细看——那邋遢胡须上还沾着酒渍,金身法相虽威严,但与传闻中那个见人就砍的疯仙人对上了七八分。而且此刻道莲杀气腾腾,更是让人信服了几分。 “没错!”人群中一个疤脸汉子突然振臂高呼:“三年前我亲眼见他发疯屠村!尹教主,您可得替咱们做主啊!” 锄头木棒再度举起,百姓们的情绪被重新点燃。 “替天行道,讨公道!” 尹青梧嘴角含着冷笑,得意地看向莲花道君:“疯老头,民心所向,你敢...” 话音戛然而止。 谁料,莲花道君眼中寒芒暴涨,百丈金身突然抡起开山斧。那斧刃上的道纹逐一亮起,竟引动九霄雷云翻涌。 “聒噪。” 一斧劈落。 没有半分犹豫,没有半点迟疑。斧光如银河倾泻,将整座小莲镇从中劈开。长街石路像豆腐般裂开,两侧坍塌房屋如朽木飞石,碎片飞溅开来。最可怕的是地面裂出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宽达数丈,宛如大地被硬生生撕裂开来。 “魔...魔头杀人了!” 暴民们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四散奔逃,原本的叫嚣声变成了惊恐的哭喊。 “疯仙人杀人啦!” “快跑,镇子毁了!” 方才还叫嚣的暴民此刻哭爹喊娘。有人被气浪掀翻在臭水沟里,有人踩着同伴的背脊逃命。那个疤脸汉子瘫坐在裂缝边缘,裤裆早已湿透。 人群推搡,踩踏声不绝。 尹青梧僵在原地,他原本料定莲花道君投鼠忌器,不敢伤及百姓。谁知道,莲花道君会如此果断,直接大开杀戒。 一旁的白鹤真人同样愣住,捂着断臂,眼中满是震惊,“道君,这...” 话未说完,却被莲花道君打断。“莲山,你忘了我是外来的摘星人吗?” “可这...” 莲花道君再次抬手打断,“莲山,我也跟你讲过了吧。在外面的仙家人眼里,凡夫俗子的命本就不值一提。当年我没大开杀戒,只是因为我不想,但不代表我狠不下心来。” 白鹤真人回忆起道莲当初在莲山上的话。那时他曾轻描淡写地说,若局势危急,牺牲些百姓也无不可。道莲本不想参与此次事情,但事情已经到了他不能不管的地步了。 白鹤真人叹了口气,“道君,是贫道无能。没能帮你打理好这座小小的福地,累及了莲花观的百年清誉......” “清誉?”莲花道君轻笑,目光扫过乱糟糟的小莲镇,“我不过是个外头来的疯仙人,谁会怪到你头上?莲花观的声誉,自有疯仙人担着。” 白鹤真人怔在原地。 另一边,张奎的嘴唇几乎贴到尹青梧耳垂,“尹老,道君已经被引出来了,莲山那边应该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尹青梧盯着道君疯狂的面容,叹了口气,“是啊......是时候了。” ....... 与此同时,山林深处,独孤行和潘乐阳跟着陈十三在密林中穿行。 独孤行十分谨慎,拇指始终抵在剑格上。 潘乐阳跟在两步之后,有些摸不清头脑:“老大,怎么突然跑这来了?” 独孤行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侧目瞥向后方,心湖泛起涟漪,“陈十三,你到底想搞什么?别老笑不说话。” 陈十三走在最后,双手笼在袖中,“别急,照我说的走,准没错。” 独孤行无奈,只得继续前行,对于陈十三,他还是比较信任的。只不过他扫视周围的林子,总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像是前不久才来过,可一时又想不起具体是哪儿。 “陈十三,我们时不时来过这个地方。” 陈十三淡淡道:“的确来过。往前走,马上就到。” 独孤行无奈,只能压下心里的不安,继续跟着前行。可他越走,那股熟悉的感觉越强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着他们。 第572章 逆莲大阵 与此同时,莲山莲云殿前,青莲教众裹挟着狂热的暴民们冲到殿前空地。 朱玲搀着沈若芸疾退,数十名负伤弟子与章文成他们且战且走,急匆匆退入殿中。一时间,百余人挤入莲云殿之中,场面十分混乱。 “章文成!”朱玲一声清喝。 那青衫儒生会意,拽着云舒闪身退入殿中。殿门轰然闭合的刹那,三名老道袖中黄符飞出,如金蝶贴上门缝,口中真言化作缕缕金线,将门扉死死封住。 “总算安全了!”朱玲长舒一口气,正欲开口,忽觉臂弯中的沈若芸身子一颤。 只见这位素来清冷的女子正倚在墙边,双颊绯红,贝齿死死咬住下唇,十指攥得衣襟咯吱作响,眼波却似春溪融雪,潋滟得骇人。 “你怎么了?”朱玲皱眉,伸手想探她的额头,却被沈若芸猛地躲开。 “别....”沈若芸慌乱躲闪,踉跄退到石柱后,裙裾下双腿紧紧交叠,连地砖都被她鞋尖刮出白痕。 朱玲瞳孔一缩——方才那道青光!她探手去扶,却引得沈若芸身体一颤。 “沈姑娘,你是不是中了...那个?你先坐下,别乱动,我帮你看看。” “不必!”沈若芸声音发颤,脖颈泛起桃花般的红晕,“我中的不是一般的合欢散,我...我能撑住。” “别逞强!放心,我知道怎么处理!” 朱玲扶她坐到石阶上,正想找水帮她压一压毒性,却听殿内传来一阵骚动。 “你们干什么?” 只见数名男弟子神色阴鸷地朝殿门逼近,眼中闪烁着不轨之色。 朱玲大感不妙,刚要阻拦,那几人却已率先发难。 “滚开!!!” “砰砰砰!” 那几名男弟子突然出手,几掌拍出,便直接将几位守门的男弟子打倒。他们的动作迅猛,丝毫不留情,其中一人更是拔剑出鞘,狠狠砍向门上的符箓。 “哗啦”一声,殿门洞开,外间喊杀声如潮水般涌入。 朱玲大惊,举扇就冲上前去,可那几名男弟子已经冲了出去。 暴民一下子涌入殿中。 沈若芸强撑着想站起身子,却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只得扶墙而立,俏脸上交织着惊惶与羞愤:“你们...竟敢叛门?” “沈姑娘,你先躲到后面去!”朱玲急喝一声,手中铁伞横挡殿门,准备迎敌。 就在朱玲以为青莲教众要一拥而入时,却见那些道士并未急着攻殿,而是聚在青铜鼎香炉旁,与叛变的莲山弟子低声密谋。而其他修士则指挥着被蛊惑的百姓,蜂拥着冲进殿内。 “冲啊!砸了那金身,仙法就是你们的!” “玄藐抱朴经就在眼前,破金身者得大道!” “延年益寿丹想吃多少就炼多少!飞升成仙就在眼前!!!” 蛊惑之言如野火燎原,百姓们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地冲向大殿。 “不好,他们要冲上来了!” 章文成急退至朱玲身侧,再次拿出《春霆书卷》,准备再次施展雷阵,逼退冲上来的刁民们。 然而朱玲目光却死死锁住殿前空地中央那座青铜鼎。 只见七八名青莲教道士围炉而立,左手捏莲花符,右手执桃木剑,口中低诵咒诀,脚下踏罡步斗,身形交错间,竟隐隐结成一道环形阵势。符箓在四周悬浮,如萤火游走,阵中青铜鼎升起缕缕青烟,暗流涌动。 “不对劲!他们在结阵!” 朱玲脸色大变,猛然回首,却见沈若芸脸色红得吓人,踉踉跄跄走了过来,强撑着望向青铜鼎方向。 “大事不妙......”沈若芸喘着娇气,五指紧扣朱玲手臂,“他们……像是在结百莲护山阵!” 朱玲眉头紧锁,“百莲护山阵?他们布这阵干嘛?难道要操控大阵攻击我们?”她实在想不通,青莲教为何要在莲山地界施展莲花观的护山大阵。难道他们不怕被阵法反噬吗? 沈若芸咬着唇,低声道:“不知……但若他们以护山大阵攻殿,殿内禁制……怕是挡不住!” 说到这儿,沈若芸突然咬破舌尖,强行催动体内残存真气,压下那股灼热的异样。与此同时她抽出腰间长剑,往腿上一划,剧烈的疼痛让她恢复了一丝清明。 “必须阻止他们,否则莲云殿完了,大家都得死!” 朱玲面露难色,此时殿门前,黑压压的百姓如潮水般涌来,莫说突破重围,便是侥幸冲过去,也定会被那几个莲山叛徒截住。 “人太多了,硬闯不得!需另寻他法!” “别想了...没时间了!” ...... 与此同时,莲山三十里外的栖云峰顶。十名青莲教道士按九宫方位而立,手中青色长幡猎猎作响。脚下的石地上,是一片复杂的阵图,阵图中央一截莲藕人的虚影若隐若现,吞吐间吹起淡淡的天地灵气。 “看那边,莲山已经开始结百莲护山阵了。” 突然有人指向远方莲云殿方向。但见云遮雾绕处,隐隐有一缕青烟冲霄,在莲山的上空盘旋不散,而且还越积越多,隐隐有成云的迹象。 “我等逆莲大阵,也该动了。” “小心一点,逆莲大阵必须同步完成!” 众道齐齐应诺,长幡舞动间,晦涩咒言响彻峰顶: “玉藕焚香,白莲化煞...” 幡影交错,阵纹渐亮。山风也变得急促起来,吹得众人道袍鼓荡,宛如十朵青莲在云海中沉浮。 —————— 与此同时,独孤行带着潘乐阳和陈十三在密林中穿行。忽然,前方一道剑光划破云雾,朝着他们的方向直奔而来。 “老大,有人来了!” 独孤行凝神望去,立即眉头一皱。 “这不是那莲山道士吗!他居然还活着!” 柴文远挨了王清冽随手一掌,居然大难不死!该说他实力强劲,还是命不该觉。总之就是不要太离谱。 “独老大,快看!那人后面还有个东西!” 潘乐阳突然大喊,指着柴文远身后。 独孤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柴文远身后飘着一个朦胧身影,衣裙飘飘,竟与王清冽的阴神有几分相似! “不好,快跑!” 独孤行顾不上多想,一把拽住潘乐阳,剑光暴涨间已冲天而起。 柴文远也看到了他们,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扯着嗓子喊:“独孤道友!救人救到底啊!再救我一次!” 独孤行骂娘的心都有了,那货先前坑他不说,如今还敢直呼\"独孤道友\"?这浑号也是他能叫的? 眼见独孤行不管自己,柴文远就急了。他脚下真气一催,御剑加速,直追独孤行而去。 “姓独的!你别想甩下我!师父给我的保命道符没了,你不救我,我真的要死了!!!” 独孤行回首一瞥,见那柴文远那死狗紧咬不放,飞剑青光几乎要贴上自己后背,怎么甩也甩不掉,顿时气得破口大骂:“你这狗皮膏药!有完没完!你死就死!管我啥事!再追上来了,小心我揍你!” 话音未落,他马上加速,想甩开柴文远,可柴文远的御剑术竟意外地稳,始终咬在他身后几丈远,甩都甩不掉。 “潘乐阳,给我跳过去揍他!” 独孤行已经气急败坏了。 “好咧!”潘乐阳像是得了圣旨,竟从飞剑上一跃而起。足尖在云气中连点三下,转眼已落在柴文远剑身上。 柴文远猝不及防,飞剑剧烈摇晃,险些栽下云端。慌忙掐诀稳住剑势,也是破防了。 “小畜生找死!” 潘乐阳却已摆开架势,双拳虚握如持酒壶,摆出个醉态朦胧的架势,步法歪斜,栖身而上,拳头却快得像风,朝柴文远脸上招呼过去。 “吃我一拳!” 呼呼呼! 潘乐阳嘴里嚷嚷,手脚却不含糊,拳影翻飞间,竟暗合醉八仙真意。看似踉跄的拳路,竟然乱中有序,歪歪斜斜的,却总能擦着柴文远面门掠过。 柴文远气急,抬脚想把潘乐阳踹下去,却见潘乐阳身形如泥鳅般一滑,非但避开攻势,反而借势撞入怀中。 肩头如锤,重重顶在胸口,震得柴文远气血翻涌,连退三步险些跌落剑身。 “疯子!” 柴文远也恼火了,拳脚并用,跟潘乐阳扭打成一团。 飞剑在空中晃晃悠悠。 第573章 昔日故人已是叛徒 独孤行御剑在密林上空飞驰,风声呼啸,耳边尽是树叶被气流刮动的沙沙声。他回头一看,王清冽的阴神似乎是锁定了他,对柴文远二人视而不见,而且速度快得让人头皮发麻。 “有没有搞错!怎么只追我!” 独孤行气得大骂,他瞥了一眼身后的柴文远和潘乐阳,见两人正扭打在一起,飞剑晃得像醉汉,早就被甩开一大截,压根没被阴神理会。 陈十三悠然跟在旁边,御风而行,双手笼在袖子里,笑得一脸轻松。 “当然追你啦。你困了她本体,她不追你追谁?” 独孤行差点被气得吐血,破口大骂:“陈十三,你这混账!让我来这破林子,不会就是为了引这阴神吧!” “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我干嘛带你来?放心我有办法控制她。你现在只需要将这阴神引到战场,我就能逼莲花道君用出玉印!” “你打算怎么控制她?” 陈十三居然说有办法能控制王清冽的阴神,那当初为何不直接使用? 似乎的看穿了独孤行的心事,陈十三坦言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把贯穿了王清冽心脏的魁木剑。” 独孤行身体一震,“你是说,神游太虚?” “不,是对梦更深层次的参悟,庄周梦蝶——太虚神游!” ...... 与此同时,小莲镇上空。 尹青梧凌虚而立,他周围天空上围满了青莲教的护法。抬眸望向天际那两道纠缠的青光,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张奎,能确保七人众那便能顺利施展逆莲大阵吗?” “尹老放心,为了确保计划的顺利进行,我又给那边派了三人。至于莲山那边,我已经将其余修士调度到那边,以确保万无一失。” 尹青梧点点头,“只等阵法成型,再配合我的秘术,就能压制莲花道君的修为!老夫要让他明白,关进笼子里的林雀,他那就是只鸽子!” 此刻,望着天边的异样,道莲却也察觉到不太对劲,他转头看向白鹤真人,“莲山,情况不对,青莲教在布阵,你速回莲云殿查看,务必守住山门!” 白鹤真人捂着断臂,担忧道:“道君,你一个人能应付吗?这些青莲教徒虽不强,可人数众多,若他们合围,你可应付得来?” 道莲冷笑一声,“老夫我可是福地里的摘星人,这群乌合之众不足为虑。别废话,快去!莲山的安危比我重要! 白鹤真人还要再言,却见道莲眸中金芒暴涨,只得咬牙召来白鲲鹏。鹤唳声中,一道白虹贯向莲山。 道莲转身面对群敌,突然一声长啸。天地灵气疯狂汇聚,法天象地神通再次施展威压,百丈金身应声而动,周身道纹如烈焰流转,煌煌金光将整座山谷映照得如同白昼。 “青莲教逆贼,今日一个也别想走!” 金身巨掌虚握,开山巨斧凭空凝现,斧刃未落,凌厉气机已压得地面龟裂。随着一声轰然巨响,金色斧光横扫而过,所过之处山崩地裂,仿佛天倾西北,地陷东南。 “啊——”惨嚎声此起彼伏,“速退!” 尹青梧见状,立即大喝:“避其锋芒!游斗周旋!”话音未落,已收回莲藕金身,足下青莲虚影绽放,迅速后撤。 青莲教众顿时作鸟兽散。有御剑绕行的,有遁入鸟林的,更有甚者直接钻入地缝。众人各施手段,显然是要以游走的策略,耗尽这位道君的真元。 道莲却冷笑连连。金身巨掌接连拍下,每一击都似陨星坠地,掀起滔天气浪。 小莲镇这座百年古镇已经消失在地图之上,此刻代替它的唯余漫天烟尘中那道顶天立地的金色身影。 ...... 同一时刻,莲云殿前。 百莲护山阵青光冲天,青铜鼎周围灵气翻涌,在焚香的凝聚下,莲花虚影越来越多,层层叠叠。 沈若芸强撑着身体,领着十余位女冠结阵突进。桃木剑列成方阵,朝着青鼎香坛方向,在汹涌人潮中艰难劈开一条通路。 “若芸,还撑得住么?” 沈若芸依旧面若涂朱,青莲秘术的余毒在经脉中游走,时不时激起阵阵酥麻。所幸朱玲先前喂她服下宁神丹药,否则此刻早已瘫软在地。 “无妨。“她咬着舌尖保持清醒,“多谢了。“ 朱玲伞尖挑落一支冷箭,“客气什么?不必挂齿。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破阵!” 沈若芸点头,清叱一声:“凡靠近者杀无赦!” 可黑压压的人群涌来,队伍推进迟缓。好在章文成等人死守莲云殿,才让她们免去后顾之忧。 “当心右侧!” 朱玲突然厉喝,铁伞旋开如盾,将三支弩箭尽数格挡。 沈若芸剑随身转,青锋划过一道弧光,将一名偷袭的青莲教徒逼退数丈。与此同时,随着真气的运转,她的丹田处又传来一阵酥麻。 “该死...这毒..怎么如此难缠...” 朱玲见状,急忙跑过来支援,“撑住,快到了!” 沈若芸默然颔首,但双腿却越来越不听使唤。 眼看青铜鼎近在咫尺,数道身影突然从自侧方掠出,截住去路。 “止步!” 沈若芸定睛一看,脸色一变,其中一人竟是她的旧识! 沈若芸凝眸望去,脸色霎变,其中一人青衫负剑,竟是她的旧识,昔年同门玩伴! “易寒!你怎么在这里...” 易寒低头避开她的目光,默不作声。 沈若芸心中气血翻涌,“你为何背叛莲花观?当年你无家可归,拜入山门,是真人收留了你。真人他待你不薄!这便是你的报答?” 易寒叹息一声,“若芸...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年我上山能够遇到真人,其实都是青莲教他们安排的。” “这...怎么会!”沈若芸不敢置信。 就在此刻,站在易寒身旁的青莲教修士道:“别废话了,她交给你处理。必要时刻杀了她,别忘了,你身上还有尹老下的毒!” 说着,青莲教的众人就和莲花观的女冠缠斗了起来。 易寒叹了口气,忽然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若芸,你可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偷偷修炼《玄藕抱朴经》,就是为了...” “当心!“朱玲伞面一横,挡开暗器,“他在乱你心神!“ 沈若芸却怔住了。她想起这个总在藏经阁外徘徊的青衫少年,想起他每每说起“要与心上人共参大道”时发亮的眼睛。原来那抹期许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 “易寒!”她剑穗随周身真气飘然,“青莲教许你的承诺,不过是镜花水月!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易寒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旁边叛徒却狞笑着挥刀斩向朱玲:“聒噪!” 朱玲手中铁伞旋如满月,与对方战作一团:“若芸!” 沈若芸闭目深吸,再睁眼时剑意已凝。青锋遥指故人:“出剑吧。“ 易寒叹息一声,“来吧,就像往前一样。” 第574章 笼中雀亦是待宰的羔羊 与此同时,白鹤真人乘白鲲鹏破空而行,罡风猎猎,正在飞回莲山的路上。 他俯首远望,莲云殿外灵光冲霄,一朵巨大的白莲虚影正在缓缓成形,青鼎周围站满了莲花观的人。 “还好,弟子们已起百莲护山阵......” 这念头刚起,山道上突然传来一声凄厉呼喊:“真人当心!他们是叛徒!” 白鹤真人一怔,凝目望去,只见沈若芸领着数名女冠在人群中艰难突进,素白道袍已被鲜血染红。顺着她剑指方向细看——那些结阵道士虽着莲花观服饰,手中掐的却是青莲教独门法诀! “不好!” 白鹤真人脸色大变,幡然醒悟。这些人不是莲花观的弟子,而是青莲教的贼子!他们竟然敢反借护山大阵,行那鸠占鹊巢之举! 白鲲鹏感应到主人怒意,长唳一声,双翼卷起千堆云层,疾驰而下。 下方结阵的“弟子“们闻声抬头,见是白鹤真人归来,顿时慌乱起来。 “不好,是真人回来了!” 易寒站在人群中,脸色骤变。 “别管阵法完没完成!直接催动百莲护山阵!” “这...” 话语未落,沈若芸已经提剑冲了过去。 易寒见沈若芸想要破阵,反手一记捆仙绳缠住她的小腿,用力一拉。沈若芸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易寒趁势提剑压了上前。 “给我让开!” 沈若芸被易寒压在身下,剑锋距离咽喉不过半尺。然而易寒却不及理会,只是对着石台上的众人大喊。 “没时间了!快起阵!” 结阵道士闻言,相互对视一眼,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不管了,拼了!!!” 众人同时掐诀,青铜鼎突然剧震,鼎身符文如水流移动,迅速地围绕着青鼎旋转起来。青鼎冲天而起,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霎时间,千百朵白莲自鼎中喷薄而出,像是无数利刃划破长空。 白鹤真人大惊,那些看似圣洁的白莲,花心处竟然是猩红色的,而那片猩红之中竟然蕴含着无比狂暴的孽气。 这不是护山大阵! 白鹤真人这时才终于醒悟,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莲云殿中的金身,而是远在天边的莲花道君!!! “贼子安敢...不好,快阻止他们!” 然而那些暴虐的白莲已经冲天而起,如银河倒卷,席卷莲花观上空。 ...... 与此同时,栖云峰顶。 十数名青莲道士齐齐仰首,脸上俱是骇然。 莲山方向的白莲华光冲天而起,分明是逆莲大阵——“逆子莲”已成之兆。 “怎会如此之快?”一名年轻道士失声叫道。 他们没想到,对方的阵法竟这么快就完成了。 “怎么这么快就成阵了?我们这边还没准备好呢!” “别吵了!”为首的老道立即打断众人的议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听我命令!!!” 他猛然高举起长幡,大力挥舞着。 “起阵!” 其他道士见状,也纷纷跟随他的步伐,大力挥舞着长幡。 “拼了!” 十柄青幡同时舞动,幡面猎猎作响。 刹那间,天空暗淡了下来,一道巨大的莲藕虚影从阵中心冲出,直插云霄。 像是与莲山的百莲护山阵遥相呼应,山顶间突然狂风大作。大风呼啸间,青光中隐约可见莲藕舒展,竟与百里外的血莲遥相呼应。 老道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幡上:“去!” 血光如箭,直奔小莲镇方向。所过之处,云气尽染猩红,恍若天穹裂开一道伤口。 ...... 同一时刻,独孤行也御剑来到了战场附近。 昔日繁华的小莲镇,此刻已沦为废墟。断壁残垣间尸横遍野,可谓是满目疮痍。 莲花道君百丈金身屹立天地间,开山巨斧每一次挥落,便有大片山林化作齑粉,青莲教徒如蝼蚁般四散奔逃,却终究逃不过那横扫八方的金色斧芒。 在场的所有人,压根没人能够抵挡住莲花道君的一击。就连青莲教的张奎此时此刻也是身死不明。 为了拖住莲花道君,青莲教这次可谓是损失惨重。 正当少年以为这场闹剧将会以莲花道君单方面碾压,而获得胜利之时。突然,两道血光自莲山与栖云峰同时升起,宛如长龙破空,朝小莲镇疾射而来。 道莲金身凝滞,巨斧悬于半空,“这是......” 话音未落,废墟中金光暴涨。尹青梧踏空而起,身后莲藕金身绽放万丈光芒,照亮了整片大地。 几乎同时,王清冽的阴神也追了上来。独孤行根本没有犹豫的机会,便携王清冽阴神硬生生闯入战局。 “陈十三!!!” 陈十三立即会意,冷笑一声,“是时候了。”他突然抽出玉簪,大手一握,一股浩然真气灌入其中。 “庄周梦蝶——太虚神游!!!” ...... 与此同时,正在玉簪空间中操纵着阴身的王清冽突然感觉到异样,就在她抬头的刹那,天湖之上突然凭空出现一只蝴蝶,扑腾着翅膀向着她冲来。 “什么!!!” 王清冽还未反应过来,那只蝴蝶就在她的眉心轻点了一下。 白光一闪,如同梦幻。 ...... 陈十三见梦蝶已入王清冽脑海,突然暴喝一声。 “道莲受死!” 独孤行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见陈十三已化作一道长虹直扑金身。道莲回首望,见阴神与独孤行并肩而至,顿时须发皆张,眼眸中怒焰暴涨。 “好个狼心狗肺的小畜生!” 他怎么都没想到,独孤行居然会和尹青梧这些逆贼是一丘之貉! 恰在此时,天外血莲与青藕虚影如百川归海,尽数没入尹青梧的莲藕金身。那尊金身顿时光芒暴涨。只见尹青梧伸出手臂,掌心突然出现一道血红亮光,紧接着一个“逆”字缓缓出现在掌心。 “逆莲金身印!” “道德生,还我龙儿!!!” 伴随话音的落下,掌心“逆“字化作一道金色符印,裹挟着摧山断岳之势直逼道莲眉心。几乎同时,王清冽的阴神掌心甩出“阴极珠”,直取金身脑门。 “什么!!!” 道莲大惊,顾不上对付陈十三他们,仓促间甩出“静心印”,大喝一声:“齐身静心!” 玉印当空炸开一团白芒,方圆百丈顿时陷入诡异凝滞。飞鸟悬空,尘埃定格,连呼啸的剑气都如陷泥沼。整座战场仿佛被抽离了光阴长河,唯余一片死寂。 然而终究慢了半拍。 那道“逆“字金印已触及道莲眉心,与他额间“莲”字印相互侵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磨。 此时此刻,道莲才明白,陈十三从一开始的真正目的就是想要引他分神,错失释放玉印的最佳时机。 被“静心”笼罩的尹青梧同样惊愕,他怎么都没想到,莲花道君竟藏有这等干涉光阴长河的至宝! “独孤行!夺印!” 陈十三的暴喝如惊雷炸响。 独孤行顾不上多想,有“齐身符”的加持下,他在近乎静止的领域中划出一道流畅轨迹! “竖子敢尔!”道莲怒目圆睁,金色巨掌遮天蔽日般抓来。 话音未落,眉心处突然传来瓷器碎裂般的脆响。那枚镇压神识的莲字道印,竟与逆字金印同时崩解,化作漫天流萤。 “吼——” 几乎同时,失去了“莲”字印压制的道莲,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吼,原本眼中的清明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异样癫狂。 “杀!杀!杀!” 百丈金身彻底暴走,开山斧舍弃所有目标,带着崩山裂地之势狠狠劈向莲藕金身。斧刃过处,连凝固的光阴都被斩出涟漪状的裂痕! 独孤行趁乱一把抓住半空中玉印,熟悉的清凉之意顺着手臂蔓延全身。 “走!” 伴随着陈十三的暴喝声,静心领域也因道君失心疯和战场死伤过多,而瞬间瓦解。 光阴长河再次重新奔涌! 独孤行足尖一点,大河剑化作青虹贯空。身后传来震天动地的咆哮,百丈金身彻底疯魔,巨斧乱舞间,山岳倾塌,云海倒卷。 “斩!斩!斩!” 道莲已经完全分不出谁是敌人,谁是我方,斧光如暴雨倾泻。青莲教徒哭嚎逃窜,就连那些莲花观的道士也未能幸免于难,在这无差别攻击下化作团团血雾。 尹青梧刚从光阴凝滞中挣脱,迎面便见开天斧当头劈下! “啊!” 一声惨叫之下,莲藕金身如同琉璃般当场破碎。这位谋划百年的青莲教主,至死都不曾想,自己竟会因一个突然闯入的剑修,满盘皆输! 斧光余势不减,将大地劈出千丈沟壑。 烟尘中,残存下来的张小安瘫软在地上,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天上发疯的道莲,心中的信仰也在此刻坍塌。 “道君疯了!快跑!” “教主死了!完了,全都完了!” “啊!”“不——”“砍砍砍!” 此时此刻,战场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已经没人可以阻挡这位发了疯的圣人。 就像山雀的笼子里进来了一条毒蛇,大门已经关上,如今剩下的,那便是唯有猎杀!!! 第575章 守住莲云殿 与此同时,莲山之上,战局陡变。 白鹤真人去而复返,其势如陨星坠入山巅,一人一剑独守山界,沛然剑罡席卷开来,所过之处,敌手如麦浪倒伏,竟无一合之将,当真所向披靡! “山脚孽障听真!”真人单手执剑,声如洪钟震荡四野,压过喧嚣,“再有胆敢冲犯莲云殿者——杀!” 山下,青莲教众并那些红了眼睛的愚民,闻听此声,顿时如冷水浇头,心头那点狂热登时散去。未等定神,远处更有惊惶嘶吼遥遥传来: “大事不好!易教主……殁了!张副教主……也折了!快走!快走啊!” 消息如瘟疫漫开。青莲教那点子道士,顿时如丧考妣,魂飞魄散。无数兵刃“呛啷”“噗通”砸落在地,人人慌不择路,四散奔窜如惊弓之鸟。 易寒孤身杵在那尊青铜大鼎旁,脸色铁青,眸中最后一点火星也彻底湮灭,化作死灰般的绝望。他万料不到尹青梧、张奎这等人物,竟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一股执拗的不甘自心底涌起,他猛地抬头,对着溃逃身影嘶声厉吼: “站住!别跑!百莲护山阵已经成型!趁其真意未复,杀过去!还来得及!”嗓音扯破了,带出血腥气,“那仙法,教主的许诺,你们都忘了不成?!宰了真人,玄藕抱朴经便是囊中之物!” 然则,树倒猢狲散,青莲教众早被骇破了胆,听闻两位巨擘身死,哪还有半分战意?更有人反唇相讥:“易寒!你想死别拽上我等陪葬!” 骂声落下,头也不回,眨眼便消失在乱石山道之后。 易寒僵立,心如槁木死灰。目光倏然一转,投向那倚在鼎柱旁的纤细身影。沈若芸脸色泛起病态的嫣红,气若游丝,纤柔的身子靠着冰凉的柱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忍耐不住。 易寒眼中那点死灰陡然爆开一丝癫狂。 “若芸!”他身影一晃,百莲步法展开,足下如有虚幻莲朵次第绽放,快若鬼魅,直扑柱下伊人! “跟我走!我定能带你破开福地牢笼!” 沈若芸虚弱抬眸,只极轻地摇了摇头,声线渺然:“易寒……放手吧。” 易寒猛地吸进一口山风,左手狠狠盖住半张脸,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嗬……嗬嗬嗬……放手?若芸啊……我这条命……早已悬在悬崖边上,退一步……身后就是万丈深渊……哪里还有什么路可退?” 话音未落,身形已如离弦之箭! “煋!” 剑光乍亮!长剑不再是冷硬铁器,瞬间化作一道凄厉绝伦的寒虹,刺破喧嚣,撕裂山风,带着玉石俱焚的惨烈意志,直贯沈若芸心口! “完了……既如此,那便……黄泉作伴!” 狰狞嘶吼响彻当空。 “快躲开!”朱玲大惊。 沈若芸本能想退,奈何先前一番激斗早已榨干了她的气力,体内余毒未清,此刻四肢软绵绵提不起丝毫力道。眼看长剑就要刺穿她胸口,却连动一下指头都艰难万分! 生死悬于一线! 便在此千钧一发之际! “嗤——!” 一道惨白剑光,倏然自斜刺里凭空绽放!如电走游龙,如雪照寒潭,裹挟着冰冷刺骨的剑意,精准无匹地直斩易寒握剑的手腕! “噗——铛啷!” 血泉喷溅!伴着一声非人的凄厉惨嚎,断臂与长剑一同砸落尘埃。 易寒踉跄暴退,面无人色,另一手死死捂住断腕处,鲜血却仍如泉涌,从指缝间疯狂窜出,溅得衣襟地面一片猩红。那张扭曲的脸上,刻满了锥心刺骨的剧痛与难以置信的惊骇。 “谁?!”沈若芸惊魂甫定,霍然回首。 站在她身后的,居然是陆砚秋。 那张一向清寒寡淡的小脸上,此刻依旧无波无澜,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尘埃。手中那柄三尺青锋,剑尖尚有粘稠血珠,正一滴滴砸落地面,绽开小小血花。 静默,却透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砚秋?!你……何时……”朱玲亦是满眼愕然。她分明记得这小师妹此前一直在莲云殿主阵防御,怎会神鬼莫测般出现在这溃散的人群里? “嗯?”陆砚秋微侧过头,小巧白皙的脸上竟浮现一丝无奈,“朱玲姐,我存在感……真有这般稀薄么?方才,我一直缀在你身畔呀。” 她顿了顿,秀眉微微蹙起,像是在思考一个天大的难题,脱口而出的话却让朱玲哭笑不得:“话说,找那潘乐阳,为何要折返莲山?那家伙...不该在小莲镇上打转么?” “呃……”朱玲看着这个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半个闷字,此刻却思路清奇的小师妹,一时语塞。她忍不住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又好气又好笑,“算了,回头再跟你讲,先把这烂摊子收拾了!” 此时,罡风卷动,那头巨大的白鲲鹏敛翅落地。白鹤真人如一片鸿羽飘然坠下,稳稳落在狼藉的莲云殿前。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混乱不堪的战场,眉峰如剑,厉声敕令: “众弟子听令!拿下叛徒易寒!余下青莲教孽障——就地格杀,尽数打杀,一个不留!” 号令如山崩! 莲山道士应声而动,十余位劲装女冠身影围住易寒。易寒捂着断腕,血染半身,眼中那点疯狂早已被无边的绝望吞噬。铁链绳索蛇行而上,不过瞬息,便将他捆成了死蟹一般,被数人蛮横拖起,直押向大殿之后,等待发落。 沈若芸胸中一口气泄掉,顿时瘫软在地上,“谢谢……若不是你们,我恐怕……” “别说话了,先休息。”朱玲扶她靠稳坐下,目光转向殿前。 莲云殿在真人身畔,在残阳血色与腾起的肃杀之气中,如同磐石镇海,风浪虽未完全平息,但那倾倒欲摧之势,终是被强行摁下了。 殿脊承光,映照着一张张重新变得坚毅的面孔。 朱玲这才缓缓吁出那口悬了太久的气:“……终归……守住了。” 就在这时,陆砚秋突然来了一句,“那条四脚蛇呢?” 第576章 太虚神游,梦显 栖云峰南边,人踪绝迹的莽莽古林边缘。 “就是这里了。”陈十三提醒道。 独孤行御剑光影陡然一收,身形如一片落叶,悄无声息点在林间空地枯草之上。他回头望去,遥遥锁定天边那一道疾驰而至的惨白幽影,王清冽的阴神已逼近不过数百丈之距。令人微感诧异的是,那阴神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杀意。 少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旋即浑不在意般,随手一巴掌拍在张小安汗涔涔、兀自僵直发傻的肩头。 “一个大男人的,这点芝麻绿豆的阵仗,就吓得魂飞天外,尿了裆?往后还怎么闯江湖...” 张小安浑身一个激灵,魂魄似乎这才归了窍。他茫然抬头,看着眼前这位被莲山仙门下了必杀令、追索不休的“孽种”,心湖深处第一次如破茧般生出一个模糊念头: 或许,他并没有那么坏。 “为……为何救我?” 独孤行没有立刻作答,反而仰头望了眼天边那道越发清晰、带着阴森压迫感的惨白身影,又低头看了看张小安那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忽地咧嘴,笑容有些玩世不恭: “嘛……总觉得眼睁睁看你这么个活人挂了,多少有点可惜。再者说,那道君……不也是你们青莲教日夜供奉的真神仙么?被自家神仙杀,嗯...不太吉利。” 莫名其妙的借口。 见对方还傻愣着,独孤行猛地一脚踹在他的小腿肚子上! “发什么呆?速滚!再杵着当木桩,小爷可没闲心管你了!” 张小安吃痛,又被他一吼,这才如梦初醒,顺着独孤行的目光惊恐地望向天际。待看清那惨白阴神的轮廓与气息,脸上血色霎时褪尽。 “是……是那女人!” 独孤行眉头一挑,张小安居然认识王清冽?念头不过一瞬,口中却已不耐催促:“废话多嚼不烂,滚蛋!” 在独孤行杀意与煞气交杂的逼人目光下,张小安终于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爬了起来。他惊惶地看了独孤行最后一眼,嘴唇嗫嚅:“救命之恩……张、张小安来日若存残命,定当、定当……涌泉相报!” “唉...滚啊。” 话音未落,张小安已慌不择路,手脚并用跌撞着,一头扎进了前方黑沉沉的密林深处。 直至张小安那狼狈不堪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丛林中,独孤行才按照计划,将手中的玉印抛向陈十三,低声道:“交给你了。” 陈十三接过玉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看我的!” 话音未落,他已猛一昂首,那枚流淌着温润仙光的玉印被高高抛向天穹! “齐——身——静——心——!” 嗡——! 玉印悬停!下一刹那,一道刺目白光,瞬间席卷八方。光潮所过之处,万籁就此凝固!风、叶、虫鸣、乃至那飘散的飞尘都迟滞如胶! 一如往常,周围的时间开始被拉慢了。 独孤行全身筋肉绷紧,屏息凝神,一眨不眨死死盯住那道疾扑而来的阴神! 快了!再慢一点!定住它! 然而,那道承载着王清冽意志的阴神之影,竟在铺天盖地的苍白光域之中,毫无迟滞! “什——么?!”独孤行浑身血液刹那间几乎停滞,一股荒谬绝伦、匪夷所思的寒意沿着脊椎疯狂窜升!这怎么可能?!王清冽的阴神……它为何还能动?! 饶是见惯了风浪的陈十三也愣住了,盯着急速逼近的阴神,脸上第一次露出错愕的神情。 “怎么回事?这不应该啊!” 那阴神之速快得超越了目力捕捉的极限!不足一息,惨白刺骨的冰寒鬼影,已然近在咫尺!那森冷入髓的杀意,几乎已冻结独孤行呼出的气息!御剑?闪避?皆是画饼充饥! 生死一线悬!独孤行心胆俱裂,眸中狠色炸开! 再无他法!唯有…… “独孤文龙——!” 那根悬于发髻的碧玉簪,被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抽出!随着那一声父亲真名的脱口,独孤行被吸进玉簪空间,消失在密林之中。 几乎同时,陈十三终于发现了端倪。他定睛一看,阴神的后背上,竟贴着一张微微发光的符箓,上面隐约流淌着与“齐身静心”玉印同源气息。 “该死!” 陈十三低骂一声,他终于反应过来,王清冽居然偷了道莲的齐身符! ...... 另一边。 “噗通——!” 独孤行只觉眼前一花,重重摔在一片湖里,溅起一片水花。 冰冷的湖水瞬间灌满口鼻。少年挣扎甫起!不等他咳出呛入的湖水,更来不及看清周遭环境。 “咔!” 一只白皙如玉,但却冰冷刺骨的玉手突然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硬生生提了起来。 王清冽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面容冷峻,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臭小子,你终于进来了!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嗬……呃……” 独孤行双脚如离水的鱼般陡然乱蹬,双手拼命撕扯着颈间那铁箍般的手爪,却是蚍蜉撼树!胸腔如同被巨石填满,眼前阵阵发黑! 慌乱中,他意念急催。 铮! 不远处湖心深处,一点青色剑芒爆开!大河剑感应召唤,如游龙破浪,自水下激射而出! 指尖几乎触到那熟悉的剑柄! 然而——“啪!” 王清冽另一只空闲的手拍开了独孤行召回的长剑。 几乎就在剑落水中的同时! 天湖边白光一闪,陈十三连同王清冽的阴神一同出现。阴神飘回王清冽身旁,经过几天的奔波,阴神已经没了原来的那股神韵,虽然与本来一模一样,但它的眼神还是透露出疲劳。 王清冽瞥了阴神一眼,伸手撕下它后背的齐身符,捏在手中仔细端详,冷笑道:“原来这玩意叫齐身符啊。”她随手将符箓藏入衣袖。 随即而那具饱受折磨的阴神,则如蒙大赦般微微一颤,旋即化作一道稀薄流光,“嗖”地钻回了王清冽身体之内。 独孤行无法呼吸,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陈十三。 陈十三那张惯常惫懒无赖的脸上,此刻也写满了无法掩饰的错愕!他千算万算,算准了玉印定能封禁阴神,却万万没料到,这女人心机阴险,竟不知用了何种秘法,窃得那枚齐身符,反制了他的法术! 独孤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心中破口大骂:平日里牛皮吹得震天响,到头来,竟是阴沟里翻了船!快点就我啊! 眼看王清冽的手又收紧,少年急得脸都紫了。 眼看独孤行被掐得脸色发紫,独孤行突然眼睛一亮,急中生智,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仿音符,藏在自己衣领下。 下一刻,他的嗓音一变,变得醇厚而温和:“清冽,你真要杀我儿?” 王清冽身子一震,手上的力道一松,独孤行趁机挣脱,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她愣了一下,四处张望,眼中满是慌乱:“谁!谁在说话!” 陈十三继续用仿音符,模仿独孤行父亲的声音,“呵呵,除了我还有谁?” “龙儿?”王清冽变得十分激动,急切地环顾四周,“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你!” 独孤行捂着脖颈剧烈咳嗽,朝陈十三投去感激目光。虽然不知道陈十三用了什么鬼把戏,但自己好歹是捡回了一条命。 陈十三见王清冽中计,悄然递了个眼色,传音入密:“臭小子,别愣着,找机会跑!” 独孤行会意,强提一口真气,站起身,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可王清冽也不是好糊弄的,“仿音符?”她很快回过神,察觉不对,“臭小子,用仿音符骗我是吧!” 不待独孤行反应,一股无形气机已锁定少年。王清冽素手一抓,便将他凌空摄来,又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啪!“ 独孤行这下惨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王清冽一记耳光扇了过来,半边脸颊顿时高高肿起,那叫一个火辣辣地疼。 王清冽仍不解气,抬手又要一掌废了他的修为。 关键时刻,陈十三又大喝一声:“清冽,还不住手!你闹够了没有!” 王清冽身形微颤,低头审视手中少年,确认非是幻术后,指间力道稍松:“龙儿,真的是你吗?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到你!你快出来啊!” 独孤行揉着脖子,趁机往后挪了几步,刚想偷偷溜走。可他刚一转身,王清冽手一伸,将他如提稚子般拽回:“想走?“玉指轻点他眉心,“不见着你爹,便永远留在这玉簪天地罢。“ 青丝飞扬间,这位漂亮的仙女眸中既有癫狂,又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期许。 独孤行无奈,只得求助地看向陈十三。 陈十三微微一笑,似早有筹谋,“清冽,你先闭上眼睛。” 王清冽纤指微颤,终究抵不过那声呼唤中的熟悉,缓缓阖上眼帘。陈十三并指如剑,在她眉心轻轻一点,一缕青芒没入灵台。 “好了。” 王清冽睁眼刹那,整个人愣在当场,眼前哪还是那个惫懒的陈十三?分明是记忆里那个青衫落拓的身影——眉如远山,眸含星月,连嘴角那抹温润笑意都与当年分毫不差。 独孤文龙,那个曾经让无数人折服的蛟龙,如今风采依旧不减当日。 “龙儿。”她飞扑上前,却穿透虚影踉跄几步。回首时,脸上血色尽褪:“这……怎么会这样!” 陈十三维持着那抹儒雅的笑,淡淡说道:“生死有别,清冽。” 独孤行站在一旁,眼神微微一黯,想到父亲的离世,心头泛起一阵酸涩,但他很快掩去悲伤。陈十三悄然递来眼色,独孤行会意,轻咳一声,试着开口:“现在总能放我走了吧?” “休想!“王清冽厉声截断。 “为什么?”独孤行一脸苦相。 王清冽却转头对陈十三柔声道,“你爹既在,你自然要听他安排。“ 陈十三突然呵呵一笑,戏谑地看向独孤行:“对了,我的房间还没打扫,你去给我收拾一下!” 独孤行眼角抽搐——这厮装他爹还装上瘾了!偏偏此刻骑虎难下,只得闷头应下。王清冽似乎不放心,召出阴神,如影随形跟在少年身后,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第577章 重塑阳球,再成阳间道 陈十三瞥了眼被阴神盯死的独孤行,嘴角微翘,依旧以那副温醇嗓音道:“清冽,过来坐。”他指了指湖边的白石桌,袖中飞出几枚金色文字,落地化作捧炉烹茶的“童子”。 王清冽眸光微动,“好久都未和文龙你喝茶了。” 陈十三只是微微一笑,“是呢...” 王清冽看着这些灵动的文字小人,眉毛微微一挑,但她还是没开口,只是静静看着“独孤文龙”给自己沏茶。 泥龙茶香袅袅升起时,陈十三突然开口:\"烂泥镇那两场瘟疫,都有你的手笔?\" “啪嗒——” 王清冽指尖的茶盏突然裂开一道细纹。她嘴唇轻颤,似有千言万语梗在喉头,最终化作一声苦笑:\"四年前那场......确实与我有关。\" 陈十三摩挲着那只唯有他能触碰的虚影茶盏——此物来历古怪,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何独独此杯能盛住茶水。每当独孤行问起,他也只笑称是\"阴神的小把戏\"。 “哦?”陈十三似乎不太意外,王清冽此言真假他自然清楚。 茶过三巡,就在陈十三以为问不出更多时,王清冽突然幽幽道:“但九年前的那场......”她指尖划过茶汤,水面顿时浮现道德生与涂玄龄的身影,“道德生不过明面上的人,真正布局的,是背后的术圣。” \"涂玄龄?\"陈十三指节轻叩石桌,“这位术圣何时对凡俗百姓感兴趣了?” 王清冽指尖蘸茶,在桌面勾勒出五行阵图:“他要炼的,是先天五行土精。他想集齐阴阳五行炼就五行之上,突破瓶界,飞升外界。” 陈十三手指微颤,难怪当年涂玄龄要王清冽去乱葬岗挖坟,原来他是想用烂泥镇的泥人之躯炼制先天五行之土来淬炼肉躯。 “杀泥人自然算不得光彩。”王清冽冷笑,“所以道德生布瘟,涂玄龄暗中篡改生死簿。至于选烂泥镇......”她突然掐灭茶汤幻象,“我猜...不过是道老头想要借刀杀人罢了。” 石桌上水痕未干,映出陈十三凝重的面容:“那你呢?” 长久的沉默。 直到泥龙茶凉透,陈十三才起身拂袖:“我先带独孤行出去。” “等等!”王清冽突然抓住他袖角,又触电般松开,“我......想同去。” 陈十三回望时,这位阴冷的女子竟露出少女般的踌躇。山顶忽起微风,吹散了她鬓角几缕青丝。 “怎么?信不过我?” 王清冽连忙摇头,“不是信不过你,龙儿,我只是......”她咬了咬唇,终于鼓起勇气道,“我想跟你待一起。” 陈十三眉头微蹙,心中暗叹。带着这位阴阳家仙女行事多有不便,可若断然拒绝,只怕更惹猜疑。思来想去,他想起有一事需要拜托王清冽,于是他忽作严肃状:“清冽,有桩要紧事需你相助。” “何事?”王清冽眸中阴霾尽散,如见月明。 “替我重炼阳球。” 王清冽微微蹙眉,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阳球?龙儿,这不过是...” 陈十三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道:“清冽,你的‘阴极珠’被《阳春集》影响了,已经变成了一条通达冥界的阴间路。我要和孤行要去一趟阴间...” “什么?”王清冽身形微晃,青白面颊骤然扭曲,“你要用阳球接引谁?莫非......是那个贱人?!” 陈十三眸色骤冷:“玉儿早已轮回转世,你这般执念,与阴物何异?” “她抢走了你!”王清冽袖中阴风鼓荡,玉簪天地忽暗,“便是再过千年,我也......” “帮,还是不帮?”陈十三突然截断她话语,声音冰冷到极点。若是王清冽不肯帮忙,他倒是不介意对其动手,毕竟他虽然是神性,但在玉簪里,他有的办法对付她。 王清冽被“独孤文龙”这样一喝,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的神色。良久,终是惨然一笑:“好...若是龙儿求我,我会照做。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陈十三微微皱眉,“什么要求?” “我想为你重塑肉身...” 话音刚落,就连向来见过风浪的陈十三,心中也翻起了惊涛骇浪,“莫非你想用五行之土帮我塑造肉身?” 王清冽轻轻点了点头。 陈十三沉默不语,人死是不能复生的,哪怕将人的魂魄从阴间带回来,也无济于事。魂归肉躯最后也会化作一滩烂泥。可陈十三不同,他是神性和人性的化身,并非魂魄,因果轮回对他无效。 “好,我答应你。” 王清冽猛地抬起头,“好......但我需要找到我的阳身柳岩树,才可以用其阳魂复原阳球。” 陈十三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没问题。” 他转头看向木屋前已经打扫完卫生的独孤行,轻轻使了个眼色。 独孤行会意,默默地离开了玉簪。 陈十三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转头看向王清冽,“清冽,有句话我得和你说。玉儿已经投胎转世了,一切恩怨已经了断。你又何必抓住不放呢...” 说完,他头也不回,离开了玉簪空间。 只留下王清冽独自一人望着茶盏凌乱。 第578章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玉簪外,陈十三一脸坏笑地看向独孤行,“怎么样?白捡个爹,滋味如何?” 独孤行揉着脖颈淤青,嘴角抽了抽,“要不换你来当儿子试试?” 陈十三哈哈大笑,“要是我当儿子,那疯女人怕不是要一巴掌拍死你。” 听他这样一说,独孤行的脸上还是火辣辣的,“说吧,接下来怎么办?” 陈十三敛了笑意,负手望天:“去找柳岩树。不过...”他转头凝视少年,\"福地这潭浑水,我劝你别蹚。\" “可是道君他……”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陈十三袖中飞出一枚铜钱,在手中把玩了起来,“那疯子若真能治,当年就不会被关在福地。有些因果,沾了便是万劫不复。有些事情,不掺和就是最好的选择。” 独孤行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好吧,听你的。” 陈十三讶然挑眉:“你居然听劝了?难得啊。” “道君的事,莲山自会处置,不是吗?” “自然。”陈十三指尖轻弹,铜钱碎末化作流萤散去,“疯老头继续砍他的柴,百姓照旧拜他们的疯仙人。至于白鹤真人...”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莲花道君的皮囊,他披得不是挺好的吗?” 独孤行蹙眉:“这对吗?” 陈十三忽然吟道:“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啜其醨?”青衫踏叶而去,声音飘散在风里,“这世道啊,本就是笔糊涂账。” 山风掠过,两人之间一时无言。 陈十三忽地展颜一笑,拍了拍少年肩头:“愁眉苦脸作甚?” 独孤行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 “我去会会那疯婆娘,问出阳身下落。”陈十三晃了晃手中玉簪,将一方温润玉印抛给独孤行,“这方''齐身静心印''的用法,不必我多嘴吧?” 独孤行翻掌接住玉印,指尖传来淡淡凉意:\"自然。\" 陈十三大袖一挥,向西而去。青衫身影渐行渐远,忽又传来一句叮嘱:“莲山那边......”话未说完,却化作一声轻笑消散在风中。 独孤行握紧玉印,转身望向莲山方向,临走前还有些事他要去处理。 ...... 与此同时,在一个山坡上,两道身影纠缠不休。 “看招!看招!” 潘乐阳和柴文远还在扭打不休。 柴文远面红耳赤:“你这家伙有病吧!别拦着我,我要回莲山!” 回应他的是一记重拳,碗口粗的老杉树应声而断。木屑纷飞间,柴文远眼中寒光乍现:“找死!” 只见他突然施展莲花步,身形腾空翻身,随即闪到少年身侧,精准扣住潘乐阳受伤的左腕,右拳裹挟着破风声直捣黄龙。 “好你个臭小子,老子不发火,你还真当我病猫!” “砰”的一声闷响,潘乐阳顿时弓成虾米,呕出大口酸水。 “你这家伙……居然耍赖!” “耍赖?哼,你手受伤了,我还不能抓着打?这叫乘胜追击!!!”柴文远得势不饶人,又是三记黑虎掏心,拳拳到肉。 潘乐阳这下真扛不住了,腿一软,单膝跪地,差点就这样晕过去了。 柴文远哼了一声,松开手,“知道我厉害了吧!”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之时,林间突然掠出一道残影。那一拳来得毫无征兆,如电光雷闪,直接将柴文远轰得倒飞十余丈,接连撞断三棵古松才止住去势。 “是你...”柴文远咳着血沫抬头,却见潘乐阳已踉跄爬起,抹着嘴角血迹咧嘴笑道:\"老大!你再不来,小弟我就要被这厮打死了!\" 独孤行白了潘乐阳一眼,拍掉他身上的尘,“你没事吧?” 潘乐阳甩了甩手腕,咧嘴笑道:“没事!要不是我这手受了伤,这家伙哪是我对手!” 柴文远捂着胸口踉跄起身,恶狠狠地瞪着独孤行:“好小子,偷袭算什么本事?有种单挑!” 孤行置若罔闻,自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指尖在信封上轻叩三下,递给了身旁的潘乐阳,“把这个交给朱玲姐,让她尽快到栖云峰南边密林找我,有要事相商。”顿了顿又添一句:“别耽搁,看你的了。” “放心,独老大,交给我准没错!” 说完,潘乐阳接过密信,身形如离弦之箭朝莲山方向飞去。 柴文远见状,皱着眉头就要跟上,却被一道剑气拦住去路。独孤行负手而立:“你还是留步为好。” 柴文远停下脚步,脸色一沉:“凭什么不让我去?” 独孤行冷冷地看着他:“我不能确定你会不会回莲山告密,所以你得留在这儿。” “就凭你?”柴文远冷笑,八境真气浑身散发而出。 然而独孤行却丝毫不慌,反而突然一笑:“你以为就我一人?”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传来一阵轰隆声,泥土翻涌,接连鼓起一串凸包。紧接着,地面突然炸开三尺土浪,小四破土而出,庞大的蛇尾横扫将柴文远抽得倒飞出去。 独孤行趁势上前,启龙式拳罡如暴雨倾泻,拳拳迅猛。 “好小子,尽耍阴招!”柴文远仓促架起真气屏障,却被那四脚蛇屡屡偷袭下盘,一时左支右绌。 独孤行拳势如虹,冷笑道:“阴招?能打赢就是好招!” 阳光下,一青一灰两道身影交错,惊起满山栖鸟。断裂的树枝杈间,隐约可见柴文远那鼻青脸肿的身影。 八境?龙门境?笑话! 老子我的大湖境,那可是浩然天下的“大湖境”! 【注:莲花福地的修为普遍虚高,比起外界,二者之间至少有一境的水分在里面。】 第579章 潘乐阳信件送达 另一边,莲山方月楼客房内,朱玲盘腿坐在床边,手掌轻轻贴在若芸光洁的背脊,掌心透出一缕缕柔和的真气,缓缓渗入皮肤,与那缠绵的媚毒相互消磨。 沈若芸赤裸着上身,雪白的皮肤泛着一层不自然的红晕,像是被烈焰炙烤过,额头和脖颈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汗水顺着她修长的脖颈滑下,在锁骨处汇聚成晶莹的水滴。她咬着唇,强忍着体内那股让人难堪的瘙痒,却仍漏出一声轻吟。 “嗯...” “嘘,收声。”朱玲蹙眉,“若芸姑娘,你能不能稍微忍一忍?外头可都是耳朵。” 朱玲皱了皱眉,忍不住小声提醒:“若芸姑娘,你能不能稍微忍一忍?外头可都是耳朵。” 沈若芸耳尖顿时红得滴血,正要辩解,房门突然洞开。她惊呼着扯过锦被掩住身子,却见是陆砚秋大剌剌闯了进来。 “砚!秋!”朱玲一字一顿,顿时无语,“你进来之前能不能敲个门?要是让齐先生知道,你又得挨板子了!” 陆砚秋却是一脸无所谓,“朱玲姐,我为人很低调了,齐先生不会注意到我的。”又瞥了眼虚掩的房门,“况且门闩未落,不就是让人进的么?” “……”朱玲彻底无语。 这个小师妹从入学起就极其低调,静默得教人时常忘却她的存在。连齐先生都曾评价她“性如止水,慧心独具”。可这丫头也低调得过了头,有时连朱玲都会忽略她的身影。 朱玲叹气,问道:“找我干嘛?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陆砚秋眨了眨那双澄澈如秋水的眸子:“寻潘乐阳。” “有独孤行看着,能出什么乱子?” “我不是担心他,我想找姓独的下一盘棋。”少女答得干脆。 朱玲手中真气险些走岔:“你怎么知道独孤行会下棋的?” “潘乐阳说的,他棋艺很厉害。” “那混小子的话也能信?”朱玲扶额,无奈叹气。她正要训斥, “唉!”朱玲扶额,无奈叹气:“那家伙的话你也信?”她正想再说什么,忽然听沈若芸轻咳一声,“朱玲姑娘,我好多了。” 朱玲回过神,一袭白巾递过,沈若芸拭去颈间细汗,绛色外袍刚披上肩头,廊外就突然炸响潘乐阳的破锣嗓子:“朱玲姐!我回来啦!” “等等!潘乐阳,你给我站住!朱玲在……”章文成的叫骂声紧随其后。 “啊!”沈若芸吓得惊叫一声,慌忙转过身,素手紧攥外袍掩住胸前春光。 关键时刻,陆砚秋动了,她身形一闪,像是早就料到这一幕,出手迅速,两根手指精准无比地戳向冲进来的潘乐阳的眼睛。 “嗷——!”潘乐阳惨叫一声,捂眼摔倒在地,涕泪横流,“陆砚秋!你有病啊!干嘛戳我眼睛?!” 青衣少女淡然收指:“无妨,已戳瞎了。” “放屁!”潘乐阳满地打滚,“老子要是瞎了定要你......” 章文成疾步上前搀扶,余光扫过已披好外袍的沈若芸,长舒一口气:“莽撞!跑这么快干嘛?没听见我在后面喊你?” 朱玲冷眼睨视潘乐阳:“你急什么?有事说事!” 潘乐阳揉着眼睛,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才从怀里掏出信封,递给朱玲:“独老大让你速去栖云峰南林找他,有要紧事。” 朱玲展信细观,纸上寥寥数语却让她瞳孔微缩。随后,她默默地收回了信封,准备起身离开。 章文成见朱玲要走,急忙伸手拦住她,“朱玲,等等!独孤行在信里到底写了什么?这么急着走?” 朱玲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啥大事,不过是要送咏梅的轮椅过去。” “找到咏梅了?”章文成一听,顿时精神抖擞,“她如今在哪儿?” 站在一旁的云舒闻言,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嘴角微微下垂。 朱玲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独孤行并没有在信中提及李咏梅的去向。刚才的话不过是她的随口胡扯,“应该找到了吧,不然他要轮椅干嘛?” 章文成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不太满意,追问道:“就这?独孤行没说别的?他如今在哪里?你要去见他?我跟你一起去吧,多个照应。” 朱玲摆摆手,果断拒绝:“不用,独孤行说了,让我一个人去。你跟着去,我不太方便。” 章文成不甘心,拦住了朱玲的去路,“那怎么行?现在福地乱成这样,青莲教余孽还没清干净,咏梅一个人在外面晃悠,谁知道会不会有危险?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朱玲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朝潘乐阳喊道:“乐阳,过来!帮我把章文成拦住,别让他跟着捣乱!” 潘乐阳会意,立刻跳到章文成面前,“放心,朱玲姐,交给我!” 章文成皱眉,“潘乐阳你给我滚开!!!” 潘乐阳却丝毫不让,语气不善,“章文成,有我在,你就别想离开半步!” 云舒见状,也上前一步,轻轻拉住章文成的另一只胳膊,“师兄,朱玲姐自己一个人去,必然有她的理由。你就让她一个人去吧。” 章文成被两人拦着,也知道自己今天是离不开的了,无奈之下,他只得停下挣扎,对朱玲的背影喊道:“朱玲,你可得小心点!有事赶紧传信回来!记得要带咏梅回来,要不然我没办法跟齐先生交代!” 朱玲头也不回,摆了摆手:“知道了,啰嗦!” 随后她的身影便消失在走廊尽头。 第580章 又是分别之时,各走天南 另一边,独孤行正盘腿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眼前的棋盘。 旁边,柴文远正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连身上的衣服都破得不能再破了,简直跟只斗败的公鸡一样。他龇牙咧嘴地揉着膀子,嘴里碎碎念:“这姓独的,下手真够狠的……” 小四懒洋洋地趴在一旁,爪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柴文远的衣带,简直就是在逗弄垂死的猎物。 “就你这三脚猫功夫。”小四嗤笑,“没我插手怕是要被捶成肉泥。你们福地里的人也真是够菜的。” “放屁!”柴文远完全是不服气的样子,“要不是你碍事......” 音未落,天际突然传来一声癫狂咆哮:“砍!砍!砍!”声浪震得山林簌簌落叶。 独孤行霍然起身,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不会吧?道君往这边跑了?”他猛地扭头看向小四。 黑蛟叹了口气,鳞片哗啦作响:“行了行了,上我背!” 柴文远一听,柴文远连滚带爬扑来:“独兄!带上我!别扔下我啊!” 独孤行已翻身跨上蛟背,十指死死扣住逆鳞,头也不回甩下一句:“自求多福。” 话语刚落,小四利爪刨地,土浪翻涌,带着独孤行瞬间遁入地底。待烟尘散尽,原地只剩个新鲜土坑。 “独孤行我日你祖宗!”柴文远愣在原地,面如土色。下一刻,身后远方突然传来破空声,他立马回神,开始踉跄逃窜,“姓独的!你个没义气的混蛋!竟然把我丢在这里!我可不想死在这儿!” 才奔出两步,柴文远忽觉头顶一凉——那道开天斧光已劈开云海,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直朝他的方向而来。 柴文远吓得魂飞魄散,一个懒驴打滚扑倒在地。金色斧光贴着他头顶掠过,带起一阵狂风,直接将他身后的那片密林齐齐断折,切口平滑如镜。 “完了完了,这回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就在这时,第二道斧光转瞬即至,速度更快,势若奔雷。 柴文远吓得连动都动不了,只能闭上眼睛,嘴里喊着:“道君开恩!道君慈悲!” “铛——” 千钧一发之际,一方山水大印凌空镇下,化作巍峨山影。斧光劈在山体虚影上,炸出万千金芒。气浪掀得柴文远滚出百丈开外。 白鹤真人踏云而降,稳稳落在柴文远身旁,“文远,你没事吧?” “师父!”柴文远如见救星,一骨碌爬起,“再迟半步,弟子就要下阴间点卯了!” 老道目光落在他青紫交加的脸庞上,白眉微蹙:“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都是那姓独孤的妖人!”柴文远扯着嗓子诉苦起来,“先假意相救,再设计坑害!简直丧尽天良!莫名其妙!” 白鹤真人皱眉,沉吟片刻:“那孽种能救你一回,倒也不算全无心肝。” 这时,天际传来弟子急报:“真人!道君往栖云峰去了!还要继续追吗?” 老道抬眼望去,只见那道癫狂金身正劈开云海远去,沉吟了起来。 福地如今并不太平,青莲教的头目虽已被除,但余孽未清,还有不少服下青魂散的百姓,情绪不稳,是个大隐患。莲花道君虽然是个麻烦,但只要不主动招惹,引他去人烟稀少的地方,暂时应该不会出大乱子。 想了好一会儿,白鹤真人终于开口:“不必追了。青莲余毒未清,当务之急是肃清福地。”他转头看向柴文远,“文远,随我回山,细说这几日见闻。” 柴文远连连点头,爬上空中的白鲲鹏。老道桃木剑一甩,众弟子驾起剑光,如流星赶月般投向莲山方向。云海间,隐约传来老道一声轻叹:“多事之秋啊......” ...... 待白鹤真人一行远去,朱玲匆匆赶至栖云峰南麓密林。 林间空寂,唯有落叶簌簌。她环顾四周,不见人影,不由蹙眉拢袖,清喝一声:“独孤行!我来了!” 喊声在林间回荡,过了好一会儿,仍无人回应。 “莫非来迟了?”朱玲正自狐疑,忽觉脚下地面微颤。低头看去,土丘隆起,倏忽裂开一道缝隙——一颗灰头土脸的脑袋钻了出来。 “你......”朱玲眼角抽搐,“你怎么钻地里去了?” 只见独孤行的脑袋从地里冒了出来,满脸灰土。 独孤行呸出一嘴泥,苦笑道:“先拉我上来。”话音未落,小四那庞然身躯已破土而出,抖落的泥块砸得周遭灌木噼啪作响。 “别提了,刚才道君追过来了,我只能先躲地里藏藏。”独孤行顺势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朱玲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模样,叹了口气,“咏梅人呢?你不是说要带她回来吗?” 独孤行神色一黯,表情有些为难:“朱玲姐,实不相瞒,咏梅眼下......还回不来。”他顿了顿,见朱玲脸色一变,赶紧补充道:“她现在在阴界,我正想办法把她弄回来,所以还需要点时间。” “什么?!”朱玲手中铁伞\"啪\"地合拢,伞尖直指少年鼻梁,“阴界?那是活人能去的地方?” 独孤行连忙按住她颤抖的肩头,示意她别这么激动,“此事说来话长。简单说,是有仇家作祟,用阴阳球将她摄入了阴阳交界处。虽凶险,但暂无性命之忧。” “仇人?” “与我以前住的小镇有关...朱玲姐,你这就别管了。” 朱玲皱眉,“那你还等什么?赶紧去救她!我跟你一起去!” 独孤行却缓缓摇头:“阴界凶险,我尚且未必能全身而退。况且......”他深吸一口气,“有件事只能托付给你——给齐先生捎个信。” 朱玲一听这话,脸沉了下来:“独孤行,当年你让我去敬贤居保护咏梅,我二话没说。现在你让我别跟着,你什么意思?是想要撇开我?” 独孤行被她堵得一噎,沉默良久,终是郑重抱拳:“朱玲姐,这趟阴界之行,我连自己能否归来都未可知。咏梅的事,必须由我了结。”他顿了顿,\"至于之后......我们或许不会再回敬贤居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却让朱玲如遭雷击。她盯着少年坚毅的眉眼,突然明白——这次,他是真要带着那丫头远走高飞了。 “......” “齐先生的事情,我只能拜托你了。” 朱玲凝视少年许久,终是长叹一声:“好吧,你说吧,要带什么话给齐先生?” 独孤行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和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到朱玲手里:“烦请转告齐先生,这些年的照拂之恩,独孤行铭记五内。如果将来有机会,必当登门拜谢。” 朱玲接过信封和小册子,翻看了一眼那本墨香犹存的册子:“这是?” “闲来记录的游历见闻。”少年嘴角微扬,“权当是...交份功课。” \"你啊...\"朱玲摇头失笑,将物件仔细收入怀中,又从腕间方寸物取出一架轮椅,\"道君归还的物件,这次可莫再弄丢了。\" 独孤行点了点头,对于道莲,他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本来他是来拜师的,但事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只能说天意弄人吧... 见事情都交代完了,独孤行一拱手,“朱玲姐,保重!” 说完,他就准备转身去找陈十三了。 然而这时,朱玲却叫住了他,“独孤行,就没有话...要同潘乐阳他们说?或者...是我。” 山风拂过,少年喉结微动。 \"罢了。\"朱玲忽展颜一笑,\"你这榆木脑袋能吐出什么象牙?就这样吧!独孤行,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灰袍与黑伞,就此背道而行。一个朝着暮云深处的阴阳交界,一个去往炊烟袅袅的敬贤居。山道上两道身影渐行渐远,最终都化作天地间的渺渺一粟。 第581章 前往寻找柳岩树 玉簪天地内,陈十三正百无聊赖地啜饮着泥龙茶。 “龙儿,还是偏爱这泥龙茶呢。”王清冽素手执盏,坐在对面,眸中泛起追忆之色。 “哦?是吗?” 陈十三指尖微顿——他哪懂什么茶道,不过是随手取用,泥龙茶入口顺一点罢了。说要茶道,还得是那姓陈的混老头才行。他正欲敷衍,忽闻簪外传来一声清亮呼喊: “爹!我回来了!” “噗——” 陈十三没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除了,他强咽下呛住的茶水,故作威严道:“嗯……回来便好!” 王清冽愣了一下,柳眉轻蹙,狐疑地看向陈十三:“龙儿,怎么了?” “没什么。”陈十三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在王清冽面前,他可不敢露怯,“就是觉得儿子回来得有点快而已。好了,时辰不早,该动身了。”余光瞥见王清冽痴缠目光,又补了句,“还有你,别老是盯着我看。” 王清冽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尽是当年那个青涩汉子的影子。“龙儿”那时候总是这样,在女人面前手足无措,不管对方年纪大小。 独孤行在一旁看得毛骨悚然。他何曾见过有人用这等柔情似水的眼神看陈十三?简直比见着山精野魅还瘆人,让人起鸡皮疙瘩。 “小兔崽子!”陈十三瞪了独孤行一眼,“看什么看!赶紧出发了!” 说完,他起身就离开了玉簪空间。 待陈十三走后,王清冽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满眼杀意地看向独孤行:“小畜生,别以为你爹护着你,我就不敢杀你!” 独孤行皱眉,心想这女人对自己怨气未免太深。自己都还未找她算算当年烂泥镇的账,她还找上自己来了。 “你动我试试?我这就喊爹回来。” “你!”王清冽气急,却终究不敢造次,只得咬牙切齿道,“你敢?” 独孤行冷哼一声,“有何不敢?” “咯吱——” 王清冽气银牙作响,她瞪着独孤行,恨不得在他脸上戳个窟窿。可她还真拿他没办法,只能恨恨道:“走着瞧!” 说完,青影一闪,消失无踪。 望着石桌上凌乱的茶盏,独孤行长叹一声。茶汤映出他扭曲的倒影,恍如这荒诞的处境。簪外仿佛传来陈十三的嚷嚷声,他忽然觉得,自己怕是上了条贼船。 “这都啥跟啥……” ...... 玉簪之外,陈十三负手而立,远眺天边云卷云舒。王清冽静立身侧,素白青裙在风中轻扬,宛若画中仙娥。 说来也怪,这位百岁高龄的阴神女子,容颜竟与当年初见时别无二致。陈十三眼角余光扫过那张欺霜赛雪的面庞,心中暗叹:不愧是三仙之一,连光阴都格外宽容些。 “对了清冽,你是怎么进这福地的?阴阳转换阵?” “嗯。”王清冽答得干脆,青丝拂过肩凝结的晨露。 “阵眼另一头通哪?” “魏国听潮阁。” 听潮阁,此阁建于大魏景和年间,距今已有八百余载。当年魏王集举国之力修筑此阁,欲借东海潮汐之力冲破天门,为国缔造十三境的圣人。阁成之日,魏王登顶观潮,恰逢南方蛟龙作乱,掀起千丈巨浪。魏王拔剑斩浪,却遭反噬,连人带剑坠入深海。自此,听潮阁便成了大魏王朝的禁地,寻常修士不得近前。 阁中藏有《潮音剑谱》十二卷,据传是上古水神共工所留。每逢朔望之夜,东海潮涨,阁中便会响起阵阵剑鸣,如龙吟,似凤唳,又像是万千剑修在同时挥剑。曾有不怕死的修士潜入阁中偷学剑谱,结果不是疯了,就是被潮声震碎了心脉。 阁主温华,是个喜欢穿白衣的古怪老头。他常年坐在阁顶的观潮亭里,一壶酒,一把剑,看潮起潮落,云卷云舒。有人说他是魏王的后人,也有人说他是共工转世,更有人说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阁中那道千年不散的剑意所化。 不过据陈十三的记忆里,那家伙不过是荣登十三境失败的可怜人罢了。 正说话间,独孤行灰头土脸地从玉簪中钻出。陈十三扫了眼少年袍角沾染的香灰,淡淡道:“走吧。” 王清冽点点头,从腰间取出一枚玉佩,手指轻轻一弹,玉佩中飞出一支莹澈如冰的玉箫。她将箫凑到唇边,轻轻吹奏。 箫声起时,鸣声婉转悠扬,像山间的清泉流淌。不过三息功夫,天边忽有乌云压境——细看竟是千百只灵犀鸟结阵而来,羽翼掀起的罡风刮得草木低伏。 独孤行瞠目结舌。这等驱策百鸟的玄妙手段,可真是厉害。 “阴阳家的御鸟小术罢了。”陈十三却一脸淡然,见怪不怪:“回头让李咏梅那丫头学学,省得你整日御剑载人,用鸟托着,比坐轮椅舒服。” “哦。” 独孤行想到咏梅被一群鸟儿托在天上飞的画面,嘴角刚泛起笑意,忽觉周身一寒。 “想学?”王清冽玉箫轻转,“没门!” 箫声骤急,千百只灵犀鸟顿时如箭雨倾泻。独孤行还未来得及掐诀,便被鸟群叼住衣袍提起,整个人悬在半空晃荡。少年手舞足蹈的模样,简直像只被蛛网缠住的蜻蜓。 “喂!放我下来!”独孤行怒喝,却换来更多鸟喙啄击。发簪不知何时被叼走,偏偏这些鸟儿还不老实,有的用喙啄他的脑袋,有的扯他的头发,疼得他龇牙咧嘴。 “啪!” 鸟群突然松口,独孤行结结实实摔了个仰面朝天。 王清冽冷眼旁观:“再乱动,下次就让你尝尝百丈高空的滋味。”她说着,箫声又起,鸟儿们重新扑向独孤行。 “爹!”独孤行没办法,只能装作气呼呼地看向陈十三,“你看看她!这疯女人故意整我!您不管管她?” 陈十三肩头微颤,强忍笑意摆手:“清冽,别闹了,莫误了正事。”话虽如此,他还是在心里给少年传音,“臭小子,别乱来。若是那疯女人看出破绽,我的太虚神游也救不了你。” 独孤行黯然。 这时王清冽箫声忽止,漫天灵犀鸟顿时如臂使指,整齐列阵于云间。 为了转移话题,陈十三望着天边渐暗的暮色,沉声问道:\"柳岩树所在?\" “灵犀谷尽头。”王清冽收箫入袖,“阴阳转换阵也在那儿。” 陈十三袖中掐指一算,点点头:\"出发吧!\" 最后一字落下时,三人身影已随鸟群没入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