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先生,我们不能摸鱼了》 游戏加载中…… 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周末。 一个玩家。 如同一日三餐一样,同一时间习惯躺在床上开启旅途。 不算肝帝,不算氪佬,无数玩家中的一个。 与提瓦特大陆邂逅,参与一场场不平凡的冒险。 “荧”,或是“空”,她套着“旅行者”的外衣走过蒙德、璃月、稻妻……与各式各样的人物相遇…… 这段旅程到如今也略感疲惫,不过只要想起某个角色还在路途中等候,也能再次背上行囊继续旅程。 “路途总有结束的时候,不必匆忙。” 屏幕前的玩家想起了这句话,打开手机桌面上的app。 熟悉的音乐响起,那坎瑞亚毁灭的哀歌…… 石块为她铺路,随后组成通向另一个世界的石门。 “点击进入”的文字出现。 玩家默念着,“原神,启动。” 白光从门缝中溢出,非常温暖。 “嗯?为什么我会感觉到温暖?”这位玩家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刺眼的光芒覆盖了她的卧室,她闭上了眼睛。 微风拂过脸颊,带着怡人的香气。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提瓦特的星空。 此身正在群山之中,远处是碧蓝的海水,几条小竹筏靠在岸边。脚边有一株洁白的花,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就来源于它。 “清心?”她随手把花朵采下,端详。 她的身后还漂浮着一个“传送锚点”。 好心的传送锚点刻着“碧水原”三个字。 “知道在哪里就好……”下一秒她否定了整个想法。 无数次幻想过的俗套情节发生在她身上。 “我不会穿越了吧……”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虽然经常想象穿越的情节,但是真正到达了一个自己从未生活过的地方,焦虑和恐惧会战胜好奇心。 苦恼之时,一只黑红相间的蜥蜴从她双腿间穿过,吓得她连退两步。 大脑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她决定先不想了。 虽然最终目的是回到熟悉的现实,但是自己先要把身上的睡衣换一下吧。这一身走在提瓦特大陆太社死了。 夜晚的碧水原非常安静。 游戏里的背景音乐没能跟着她一起穿越。 还好夜晚的光线不暗,她还能看清四周的景物。 她回忆在游戏中跑图的时候,碧水原附近是轻策庄和望舒客栈。 如果借助传送锚点应该就能直接到达望舒客栈。 魈驻守在望舒客栈,如果找到他或许能帮上忙。不过,既然能使用传送锚点,最好传送到璃月港,找到天权凝光的话,应该能问到关于穿越的更多事情。 想知道这里,她嘴角压不出的笑了出来:“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能去璃月港应该去见见我厨的钟离。也算是来值了。” 说着,她轻轻触摸传送锚点,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难道说……只有能用元素力的人才能使用传送锚点?似乎我确实没见过游戏里的路人npc使用过传送锚点……” 那么剩下的只有一个办法了:看来我只能穿着睡衣走到望舒客栈了。 窸窣的人声就在不远处。 她顺着声音方向看去。 有三四人举着火把往山下行走。 她松了一口气:“要是能和他们一起走的话,怎么说也安全一点。” 提瓦特大陆到处都是野怪,手无寸铁的现实世界弱女子,只有挨打的份,太鲁莽活不过序章。 她下定决心,爬下山,向着那一队人走去。 穿着拖鞋爬山真不容易。如果她早知道会穿越,一定会穿着专业登山设备,戴上防身用具再打开游戏。 “请问……”问出后,她就后悔了。这伙人的装束从远处看像是普通居民,走近看才发现眼前的人是竟然是盗宝团! “谁在那里!”为首的人语气不是很友好。 “糟糕,大意了。”她缓缓退后。 “呵,一个女人!”为首的人招呼小弟向她围过来。 “遇上我们算你倒霉!”拿着刀的男人冲过来。 轰—— 一根岩柱从地面钻出挡住他们的去路。 金色的岩元素微粒环绕在她四周,形成护盾。 “此处并非你们能作乱的地方。穷凶极恶之人必将受到惩治。”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又来一个!这票赚了”为首的看来者身着不凡,定是家境富贵,贪心上头。 “天动万象。”此音刚落,一颗天星穿破云层…… 第1章 来自异世的旅者 “好吃!”误入提瓦特大陆的玩家惊叹。 “今日是香菱坐班,来此品味佳肴是最好的选择。”钟离先生端起茶杯,吹去热气,饮下。 “钟离,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的忙。”说完,她吃下一口万民堂的新菜——“翡翠玉帛鲜汤”。 “你初来璃月,我也应当尽地主之谊。”钟离先生浅笑说。 事情还要从昨夜初遇钟离说起。 天星坠落,盗宝团的人尽数倒下。 “我想这样……他们下次就不敢惊扰路上的行者了。”来救场之人正是钟离,他转身向着玩家说:“姑娘,贵体可安?” “我,我没事……”按捺住不住激动的心,心率直线上升,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钟离。 “看姑娘的穿着,不像璃月本地人。夜路危险,更何况山间常有魔物猛兽出没,敢问姑娘为何冒险出行?”话语中流露担忧与分毫来自长者的质询。 他鎏金色眸子对上玩家的眼睛,染红了她的脸。 呼吸与心跳都停止一瞬。 这就是亲眼见到自己推的感觉吗? 他的身边似乎不存在恐惧感,他所处之地仿佛也不存在黑暗。 “我这身衣服……也不像是提瓦特人吧。”玩家小声嘀咕。 欣喜消散后剩下的只有尴尬。 啊啊啊啊啊啊!我怎么穿着这身见到他了!他对衣着这么讲究不会嫌弃我吧! “莫非姑娘是他处而来的旅人?”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惊讶。 意外到此的玩家没有直接回答,大脑疯狂运转:该怎么回答他呢?嗯……他在这里难道不是偶然?他刚刚突然出现救下了我,也太奇怪了。这附近就是望舒客栈,魈常驻守在这附近,难道是魈告诉他的? 我这样的外来者突然出现也会引人猜忌吧。钟离会不会在一旁观察我很久了呢?直到发现我连盗宝团都打不过的时候才确认我无害? 实际上,钟离确实在一旁观察了许久。不过发现她是个意外。本来他是夜来无事,带来茶具,来碧水原欣赏夜景。突然出现的气息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才发现了这个异乡人。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可小觑,似乎体内有着什么东西。 还是避免误会得好。 她解释了自己现在的情况:“我……是荧……嗯……但也不是荧,我的眼睛能跟着荧旅行,但是身体不在这里,有时也能帮她远程解决一些问题……让她能找到她哥哥。” “可是,我的身体突然被拉进了这个世界,本来我是不能进入这个世界的。这就是我在此处的原因、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还穿着睡衣……” 钟离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中。 玩家自己也很为难,因为她总不能真的告诉钟离他是个游戏里的角色吧。 “那位旅行者知道你的存在吗?”钟离询问。 “应该不知道吧。”她回答。 “嘶……”钟离的眼神有一瞬的警惕,之后又温柔下来:“啊……还没问过姑娘姓名。我是往生堂的客卿——钟离。” “我知道……因为……我……”玩家提醒他。 “是我失言了。不该问的,荧到访过璃月,你理应知道我的身份。”他又皱了一次眉。 “我的名字是……”她刚说了几个字就莫名的卡住了。 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一行字——“设置玩家姓名失败。不可设置玩家姓名。” “嗯?怎么了?”钟离看她欲言又止。 “我……请叫我异世的旅人吧。”她说道。 “好。”钟离点点头:“这位旅人,可否有我帮上忙的地方?” “有,请钟离先生告诉我,是否有让我回去的方法?” “我未曾听闻过……容我打探后再告诉姑娘。”钟离回答。 他的内心充满疑惑,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心中弥漫。 眼前的这位姑娘是新的降临者。每任降临者出现之后就会给提瓦特带来腥风血雨。而这位姑娘或许是比天理更高级也更危险的存在。 最优的选择应当把她先放在身边,时刻观察再做打算。从对话来看,她的本性不坏,也许不会危害璃月。 “谢谢你,钟离先生。”玩家道谢。 “不必加敬称,直呼我名就好。” “你也一样不要再加姑娘了。” “我就称呼你为旅人吧。” “好,钟离。” 地上的草叶在风的引导下,拂过旅人的脚腕。他虽无意,却撩拨人心。 清心的香气飘向四周。 “清心,生于高耸之处,香气高雅,实在难得。”钟离看向旅人手中的花。 “送给你。”旅人递出手中的花。 “荣幸至极。”钟离接过旅人手中的花。皮质的手套擦过旅人的指侧。 悸动未停之时,他再次开口:“你还没有落脚之处吧,不如与我一同回到璃月港。我为姑娘选一处安身之处,也好更换衣服。” “唉……我没有摩拉,赊账也不好吧。”旅人叹气。 “无妨,收了宝贵之物,也该以礼回报。不必担心钱的问题,我来承担。” “这……有些不好意思呢。”旅人自觉羞耻。在现实中,这种好事也就只能想想。 “不必在意。若是我某时失意,你也会出手相助。就当作我结交新友所做出的诚意吧。”钟离安慰起旅人。 “好。他日若有需要,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一定会相助。”旅者坚定地说。 而这句话也暗中埋下了隐患。异世的旅人一定会为此承诺付出不可想象的代价。 “还有一件事!可否带我去距离这里最近的神像处?”异世的旅者想起来自己也许能像荧一样接触神像获得元素力。 “这是为何?”钟离说。 “旅行者接触神像后,没有神之眼也能驱动元素力,我也想试试看。”旅人解释。 “嗯,此举或许能让你获得防身之力。”钟离马上理解了旅人的意图。 “对。毕竟寻找离开的方法时,可能需要四处游走。我在野外没有防身之力就麻烦了。”不能保证下次遇险也能碰上他。 “天色正好,想必此刻行走在山路之中也能欣赏美景,我便陪你走一趟吧。”钟离没有推辞,答应下来。 “客行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旅人被这文绉绉的气氛感染,随后念出一句儿时背过的诗句。 “好诗,异乡的旅者也喜欢诗句?”钟离似乎提起了兴致。 “害,就是小时候背过的诗句。在我的世界里,再平凡不过的一句诗了。”旅人说。很多诗句自己早都想不起来了。旅者在心里求他不要再问了,再问要露怯了。 “异乡的诗句妙哉。前路漫漫,不如途中细讲。”钟离走到旅人身侧,示意她启程。 “我其实很多都忘了。”她不想在提瓦特最博学的人面前班门弄斧。 “微风、群峰、浅草、碧水……看过这些之后,你或许能想起来。”钟离似乎不愿意放过这个话题。 “啊?好吧。”旅人瞬间有一种被语文老师检查课文的感觉。 “行路吟诗,自古最为风雅之事。同好者世间少有,能结交到你这位新友,钟离幸甚。”钟离向前走去。 旅人跟上他的脚步:“还是别抱太大希望的好……说不定我多说两句就露怯了。” “呵呵……不必紧张,相互学习,怎有高低之分?” “好吧。”旅人放弃了。 “嗯。前方有一处断路,不好走。你行装不便,我扶你过去。”钟离向旅者伸出手。 “谢了。”旅人握住他的手。 皮质的手套有些许凉意,皮肤贴近后与心脏一起微微颤抖。 “冷吗?”钟离询问。 “还好。”旅人的大脑一片空白。 “如若不嫌弃的话,我的外衣暂且借与你。” “那你……” “我不会有事,但你若不穿,可能会着凉。”说着,他自然地放开手准备脱下外衣,而旅人的手还紧紧地握着,不曾想过放开。 第2章 岩元素共鸣 僵持了两秒后,旅者意识到了不妥,匆忙放开手解释:“我走神了。” 钟离脱下外套递给旅人:“可以理解。你刚刚遇见凶恶之人,难免心有所恐。”他误以为旅人的行为是恐惧所致。 “对对!”旅人用力点头,试图掩盖。 “尽管放心,路上若有魔物,我来应付。”他浅浅的笑,安抚人心。 “有劳了。”旅人露出僵硬地假笑。 路上,异世的旅人把肚子里的墨水都吐干净了,总算走到了荻花洲的七天神像面前。 “亲眼所见才知道,原来这座雕像这么大啊。”旅人惊叹。 神像高约6、7米,宽有2米左右。石柱最上方是岩神摩拉克斯的石雕,离近了是看不到的。想要仔细端详只能爬上神像,不过正主就在旁边,旅人也不好意思对神像做些什么小动作…… “异世可有描述神像的诗句?”钟离问。 “或许有?不过我才疏学浅懂得不多,到璃月之后也要多向钟离先生学习。”她客套了一下,想糊弄过去。 “好。随时可以。” 旅人走近神像,手掌贴上的石柱。 那一瞬间,星星点点的岩元素颗粒环绕她的周身,悉数钻进体内。 “看来神像回应了你。我也是第一次见,也许那位旅行者也是如此获得岩元素之力的。”钟离抬手摸着下巴思考着什么。 “嗯,接触神像就能使用神像对应的元素力了。我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旅人感受到体内伴随血液流淌的元素力。 她尝试蓄力,岩元素光粒聚集在手心,现实中不可能出现的奇异感,让她有些恍惚。 在这里所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吗?她有这样的疑惑。 手心岩元素的光芒越来越刺眼。旅人学着荧使用元素力时的样子喊出声:“哈!” 光芒熄灭后,光源中心有三粒小石头掉在地上。 …… 晚风吹过,却没吹走异世的旅人的尴尬,一时的外向,造成了后半辈子的自闭。 “嗯,不错。实在让人瞠目结舌。”他点点头称赞。 旅人一时分不清钟离先生到底是阴阳怪气还是发自内心的称赞。因为他的语气是那么的沉稳、坚定。 旅人红着脸低下头,双手合十,对着钟离深深鞠躬:“钟离先生,请忘掉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求求你了,也不要跟别人说……” “好。不过天赋这种东西因人而异。有些人通过后天的努力也是可以熟练掌握的。别泄气。”钟离拾起旅人聚集岩元素制成的小石子仔细端详:“有些事物并不同表面上所看到的一样。” “难道说,这不是普通的石头!”旅人急切地问。 莫非我还是有点天赋的? “在下看来,就是普通的石头。”钟离没将手中的石头随手丢弃,而是收入口袋。 “钟离先生,你不必在乎我的面子,赶紧把它扔掉吧。”旅人垂头丧气地说。 自己的元素力只有如此水平,别想游历各国了,走个后门去枫丹表演魔术都会被观众举报是“恶意向观众丢石子。” “元素力本就是极少人能使用的,旅人凭空能掷出石子也算难得。”钟离安慰道。 “好事吗?丘丘人攻击我的时候我用石子砸它,它不会笑晕过去?要是遇见盗宝团,我用石子砸他们会不会被揍得更惨?”旅人悲观起来。 按照常理来讲,穿越之后总得给个什么特殊技能苟且偷生吧,这不是被丢到异世界找死吗? “别急,姑娘才得到元素之力还未曾磨炼。岩元素注重形体,你下次使用时在脑海中想象其形体应该会好些。”他耐心给出建议。 “有道理。岩之神说的话一定没错。”旅人再次使用元素力,她在脑中想象着,一支岩枪。 这一次岩元素组成的颗粒更加耀眼。光芒之中,出现了岩枪形态的阴影。光芒褪去长有两米的岩枪出现在空中。 “果然成功了!”旅人抬头仰望,满眼惊喜。 区区元素力拿捏! “小心!”钟离快步走来。 啪—— 钟离握住旅人的手,她未能反应过来之时,他手掌的岩元素透过旅人的手与她的岩元素颗粒相结合。 不知何时下落至距离旅人不到一米的岩枪,静止在空中。在他体内岩元素的引导下,岩枪缓缓扎入泥土。 收回手,钟离告诫旅人:“有型的岩元素终将会回归土地,若是不用一部分元素力使它滞空,便会如刚才一样落下来。” “哦,原来如此……”旅人心想钟离先生从自己一出现到现在已经救了自己两次,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 “此等力量已是不俗,今日就此收手吧。”他提醒:“赶路要紧,天要亮了。” “嗯。” 远处天边见红,夜晚马上就要结束了。 “我现在可以使用元素力了,驱动传送锚点应该不是问题了。”旅人对传送锚点念念不忘。游戏里主角的体力很快能恢复,而亲身在提瓦特走上一晚脚酸腰酸腿也酸。 “你所说的传送锚点是指什么?”钟离不解地问。 “就是和柱子很像的……诶?你不知道什么是传送锚点吗……”旅人想起来似乎提瓦特大陆上的人并不使用更方便的传送锚点运送货物……这里的人根本看不见传送锚点吗? “不曾听说。”钟离回答。 “这样啊,如果我遇到了,我会告诉你的。”旅人跳过这个话题。 游戏中的传送锚点只是方便玩家使用的道具,就像神像也只有玩家操作的主角能够共鸣。 “从名称来看是一种方便的交通用具吗?”他问。 “对,可以这么说。连你都不知道的话,我应该也找不到吧……看来只能继续徒步去璃月港了。”旅人叹息。 她怕告知钟离有一种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存在于这片大陆,会不会引起什么恐慌。就像她不能告诉钟离自己来自一个制作出这个世界的上层世界。 这里的灾祸、英雄、无数悲剧与喜剧,都是由游戏制作者来书写的。毫无波澜的剧情无法抓住人心,若想获得关注与话题就要使这些角色们经历无数苦难。 某种意义上讲,苦难是故意设置的,为了就是取悦玩家罢了。 如果游戏中的人物得知真相,又该怎么对待玩家与制作者呢? “不必担心。我有办法。”钟离抬手操纵岩元素力量包住两人。 一眨眼的工夫,两人出现在天衡山的顶峰。 “岩元素还能这么用!对啊,你曾经用这种方式从层岩巨渊中救过魈!”旅人激动地说。那个游戏过场动画被称为让眼前的男人“靠着衣角装了几个版本的逼”。 “并非岩之力,此乃一种仙法,璃月的仙人皆会运用。”钟离解释。 “我懂了!”旅人说。 什么高清蓝光!什么裸眼3d!都不如亲眼所见!太帅了! 此时,旅人发现周遭景物并非璃月港,便问道:“我们不是要去璃月港吗?”她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钟离想带她去个隐蔽的地方,然后消灭掉自己? “正是日出之时,不观赏,实在可惜。你看那边就是璃月港。”钟离指向山下。 顺着钟离所指的方向,旅人看见了全提瓦特最繁华的商港。 太阳徐徐升起,晨光洒向地面,彼时的璃月港美不胜收。 “哇!好美。”旅人的注意力全被美景吸引。 “小心脚下。”钟离好心提醒。引以为傲的璃月港能被异世之人如此称赞,他的笑意浮现在脸上。 “嗯。”旅人点点头,她望向钟离。他同样被璃月港的景色吸引,嘴角微微上扬。 第3章 璃月港纪实 某年某月某日,璃月港时间7:00。 第五降临者——“异世的旅人”来到提瓦特将近8小时。 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带着穿着奇装异服的旅人,到达第一家店铺“布庄”。 两人刚踏进门,布庄掌柜就迎了过来:“钟离先生,您可有阵子没来了。”他看见钟离来了两眼放光,可见钟离没少光顾,而且还是个出手阔绰的大客户。 “好久不见,掌柜,近来如何?”钟离与掌柜寒暄起来。 “得您关照,一切都好。”掌柜给伙计使了个眼色,继续说:“您来得巧,刚到几匹名贵布料,我让伙计拿出来给您瞧瞧。” “我这次是带朋友来的,麻烦掌柜给她挑些上好的布,做几件衣服。” 掌柜上下打量异世的旅人,又围着她绕了一周,前后左右都看过了,这才说:“原来是给这位小姐选的……看这位小姐的穿着,不像本地人啊。” “我……” 旅人的话没说完,钟离从容接过了掌柜的问话:“对,是我的远房亲戚。她一个人出门在外,实际住址不便透露。” 旅人在心里呐喊:钟离先生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原来是钟离先生的亲戚。我马上去挑最好的布,两位先坐。”掌柜说完走进库房。 钟离来到旅人跟前压低声音:“降临者一直是七神隐藏的秘密,只有少数人才知道,你是降临者一事最好勿要告诉他人。” “好。”异世的旅人答应下来。 我的来头就算说了估计也不会有人信,万一要是引出了什么乱子也不好。 过了一会儿,掌柜领着几个抬着布匹的伙计回来了。 掌柜:“钟离先生,您瞧瞧,这些都是难得的好料子。” 钟离仔细端详眼前的布料,点点头:“果然都是好料子。这一匹流霞锦色彩丰富、花型饱满,我要了。” 掌柜让伙计把另一匹布搬到钟离面前,钟离指尖划布匹:“这匹细锦色泽华丽、质地坚柔,我也要了。” 掌柜笑得嘴都合不上了:“钟离先生,果然好眼光。来来来,都给钟离先生过过眼。” 伙计一匹又一匹地让钟离仔细瞧,他也是来者不拒:“云锦,做工精细、乃锦中之冠,必须买下。” “这匹天纹锦,结构严谨、图案生动,不错不错。” “嗯,这一匹更是巧夺天工……” …… ………… ……………… 半个时辰后。 虽然不用自己花钱,但是让别人帮自己买这么多布做衣服,异世的旅人实在是不舒服。 再说这么多衣服她一个人也穿不过来,连忙叫停:“够了够了!钟离先生,这些都够我穿几十年了。” 听完她的话,钟离才从沉浸式购物的状态中抽离出来:“你说得对。”他转头对掌柜说:“我的已经买好了,现在给她挑吧。” “嗯?”旅人瞳孔地震,才反应过来。 原来之前的布料都不是给我买的,而是给他自己的。 “我要一件成衣就好了,不用太麻烦。”旅人摇摇头。 本就一宿没睡,今天一早又陪着老爷子看了日出,看他挑了一早晨布,旅人已经累到了极点。 “衣装乃人的脸面,一个人的穿衣习惯代表了这个人的品位。穿着妥当合宜也是必要的。”钟离一本正经地说。 “好吧。”旅人意识到自己如果不认真挑选,这老登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只能答应下来。 “嗯。掌柜,请拿些适合她的布料。”钟离说罢,掌柜带着伙计又走回了库房。而他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在旅人看来,他是要摩拳擦掌再大买特买一番。 在钟离先生强行“协助”之下,异世的旅人得到背包道具——“一辈子穿不完的衣服。” “这些衣服多久能做完?”钟离问正在给旅人量尺寸的裁缝。 裁缝:“十日便可。咱璃月速度可不是吹的,保准又快又好。” “有劳了。”钟离点点头,又问:“可否速做一件给她御寒。” “当然,若是做基础的款式,几人一起赶制,不出一个时辰便好,两位里面杯茶水吧。”裁缝回答。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旅人就换上一套新衣服。 钟离看着换好衣服的旅人道:“不错。华衣配秀色,金丝衬玉颜。” “夸得人怪不好意思的。”旅人捂着脸都不敢抬头了。 “不过,似乎还缺了些什么……”钟离抬手抵住下巴,陷入沉思。 旅人心想:你要是敢说“缺一张美丽的脸”我就跟你拼了。 “我知道了。走吧,旅人。去明星斋。”钟离想起了什么带着旅人走出布庄。 午时的璃月港,街道人满为患,这可是游戏里看不见的场景,就好像国庆、五一期间爆满的各大景点。 “都这个时辰了。”屋外的炙热的阳光提醒钟离此时该用午膳了。 钟离询问旅人:“正是午休的时候,我们到了明星斋也碍人用膳。不如我们先寻一处吃饭。” “好吧。”旅人又饿又困不想动脑子,也懒得挣扎。 “旅人小姐,你喜欢吃什么菜系,琉璃亭与新月轩各有不同,既然请姑娘吃饭,也该问问姑娘的喜好。” “随便。”旅人说出那句最惹人烦的答案。世间三大难题不就是“早餐吃什么”、“午餐吃什么”、“晚餐吃什么”吗? “算起来,今天应该是万民堂的香菱当班,我们就去此处吧。”钟离替旅人做出了打算。 “好啊!”旅人双手赞成:“那个……钟离先生,香菱身边的锅巴……可以摸吗?可以抱吗?可以举高高吗?” “此举应该不算冒犯,我的老友……锅巴喜爱美食,若是适当投喂,他应该不会责怪的。”钟离认真回答了旅人的问题。 “钟离先生,你喜欢美食吗?”旅人捂嘴偷笑。 “自然喜欢。” 片刻后钟离反应过来:“嗯?不对。为什么这么问?等等,我明白了。” 他颔首笑了笑:“钟离先生,好心请你吃饭,你就放过他吧。” “那就放过你吧,钟离先生。”旅人一同笑着说。 某年某月某日,璃月港时间12:00。 第五降临者——“异世的旅人”来到提瓦特将近13小时。 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带着穿着合宜的旅人,到达万民堂。 “哎!是钟离先生来了,还有一位没见过的客人。今天的新菜是炙烤什锦肉,两位里面请。”万民堂掌勺人香菱正在万民堂外招待客人。 第4章 水面之上的宁静 “你真的好可爱啊,锅巴!”异世的旅人抱着肉嘟嘟的锅巴又捏又抱。 锅巴在她怀里放弃了挣扎,哼哼唧唧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额……客官……”香菱在旁边,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僵在一边。 吃过饭后,托钟离的关系,旅人在万民堂后厨见到了锅巴。 刚见到钟离,锅巴小步跑着来与他打招呼。见到一团毛茸茸的可爱生物,旅人没能抵住诱惑,扑了上去。 “你好像个宝宝啊。”旅人整个人被锅巴的样子萌化了。 “锅巴呀,之前还是护佑璃月百姓的灶神呢……”香菱见旅人对锅巴感兴趣就说了起来。 “原来你这么了不起啊!”旅人把脸贴在锅巴肥嘟嘟的脸上蹭来蹭去。 旅人打过香菱所说的这个活动剧情,因为钟离的告诫,她选择隐藏身份,装不知道。 “其实我刚捡到他的时候也喜欢这样蹭来蹭去,不过现在总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啊。”香菱挠挠头。 “香菱,我想锅巴应该不会介意的。若是你知道他的身份后刻意疏远,他才会失落。”全提瓦特最有名心灵导师钟离先生如是说。 “……也是啊。”香菱看着旅人与锅巴亲密的样子,投来羡慕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说:“加我一个!”说完,解开心结的香菱跑过来与旅人一起“蹂躏”锅巴。 过了一会儿…… “吸饱了,满足。”旅人放开了毛茸茸的受害者。 “时间差不多了。”等在一旁等待的钟离提醒道。 “抱歉,久等了,我们走吧。”旅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锅巴毛。 两人与香菱告别,来到了明星斋。 店员星稀:“是钟离先生来了,您进来挑吧。” “我们刚从外面回来,一路上旅途劳累,就不麻烦了。” 正在打哈欠的旅人,附和点点头。 星稀:“钟离先生这次想要点什么稀罕东西呢?本店的琉璃月亮还给您留了一件,这就给您包上。” “谢谢。麻烦星稀小妹挑几套适合这位姑娘的珠宝,我一并带走。” “好,我这就去准备。您还是第一次给别人买礼物呢。本店有几支富贵人家做定情信物的发簪,不如也给您过过眼。”星稀推销起来。 “呵呵呵,星稀小妹误会了,她是我的远房亲戚。”钟离解释。 “原来是亲戚啊。是我看走眼了,我马上把您的东西包起来。” 星稀看走眼不要紧,旅人她的话面红耳赤。 “无妨,小妹可否挑出一套适合这身衣服的首饰给她戴上。” “好。请等一下。”星稀走进店里忙活去了。 钟离打开钱包,顿了顿。 旅人走过去一瞧,他的钱包里还剩零星几个摩拉。 估计他上个月的工资已经花完了…… “其实……不用给我买的。”旅人赶紧给他找个台阶下。 “没关系,我明日拜托仪官小妹偷偷记在往生堂的账上。”钟离平静地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往生堂的钱,他花得倒挺舒坦。 “好吧,那我在心里谢谢胡堂主了。”旅人摇摇头。 等星稀回来,钟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按照约定,星稀挽起旅人的头发用一支碧色的簪子固定,淡粉色的手镯、金镶玉的璎珞都帮她佩戴好。 “钟离先生,您看怎么样。”星稀自信满满地询问。 “嗯,增光添彩,如星伴月。”钟离称赞。 从他嘴里听到一个贬义词是很难的。他所说的所有话似乎都发自肺腑,让人听不出是实情还是客套。 “那就和往常一样帮您记在往生堂的账上吧。”星稀早就清楚了这家伙的套路。 “有劳了。”钟离拿起东西,转身与旅人说:“还要再去一个地方,姑娘已显疲态,能坚持一会儿吗?” “好吧,来都来了。”旅人答应。 不要小看我们互联网时代的熬夜精神! * 钟离带着旅人来到另一家铺子——春香窑。 店主莺儿从远处摇着手绢迎了上来:“呦,是钟离先生,稀客啊。这次还带着女朋友来了。” “这位姑娘是我的远房亲戚。”钟离再次解释。 莺儿捂着嘴笑了笑:“您就不必遮遮掩掩了,我懂的。” “嗯……可否给她挑上一套胭脂水粉。”钟离越过这个话题。 “当然。进来吧,钟离先生带来的小妹,我给你试试妆。”莺儿招呼旅人进门。 “我不便进入,就在外面等你。”钟离与身侧之人说了一句,背过身看着热闹的街市。 春香窑是专招待女客的地方,偶尔有些男客也是为心上人买,在门口买了就走,不进屋的。 “好。” 进入店内,莺儿摆出几十种不同的青花瓷盒。 莺儿摆弄着盒中细粉:“我给您一件一件试,要花些时间的,可别急啊。” “还是快一点吧……钟离还在外面等我呢。”旅人良心过不去。 咱可是高素质青年。 “小妹妹,我告诉你啊。你要让男人等,他才会心疼你呢。我们不着急。”说着莺儿托起旅人的手:“给您先在手背上试,看这粉质多细腻,世间的佳品。再试试这个……” 旅人怕她误会又补上一句:“我真的只是他的远房亲戚。” “好啦,好啦。我都知道。哎呀,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偷偷摸摸的。”莺儿说着又涂上另一种:“这一种啊是防水的呢……还有这种,还有带香气的。不如都给您包上吧。” “一个就好了。” “小妹妹,男人的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不能省的。等会儿,我都帮你包起来。”莺儿仿佛根本听不进旅人的话。 “都包起来吧。”门外的钟离听旅人与莺儿僵持不下插了一句。 “就知道钟离先生会疼人,有福气了小妹妹。”莺儿笑盈盈地把桌上的瓶瓶罐罐打包好。 “唉……”旅人叹了口气。 借莺儿小姐吉言,不过,我可养不起他。 走出店门,钟离还站在原地等着。 “这一趟麻烦了。”旅人正式道谢。 “不必客气。一路上你也累了,也该寻个落脚之处。”钟离接过旅人手中的东西:“我来拿吧。” 旅人没推辞,把刚买的东西递给他,心中再次感谢还没见过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旅人大出血的胡桃。 “我们要去哪里?” “我住的地方。”钟离轻飘飘的一句把旅人吓愣在原地。 “你住的地方?”旅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困意全无。 “嗯,怎么了吗?”钟离满脸无辜,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异世的旅人,从头想了想遇见钟离所做过的事情,一切又诡异又合理。他的人设不就是这样吗?不过放在正常人眼里,这算不算约会啊? 第5章 水面之下的涌动 “你原来住在旅馆啊。”旅人松了一口气。 可能也有点小失落? “嗯。旅馆每日有专人打扫,交通便利。而且……长住还能打折。”钟离肯定道。 此刻两人站在璃月最大的旅店——白驹逆旅正门。整个旅店足足有六层高,装潢也很气派。 “钟离先生,您回来了。”旅店女侍秀华正站在门头迎客。 “秀华小妹可否帮我身边这位姑娘开一间房间。” “当然,啊……你们不住一起吗?”秀华有些疑惑。她所见过的年纪相仿的一男一女都是住在一起啊,难不成这一对……吵架了? “我是钟离先生的远房亲戚,并不是那种关系。”旅人连忙解释。 她已经熟悉了钟离的话术,应该不会有问题。 “这……原谅我多嘴,我马上给您安排房间。两位贵客里面请。”秀华招呼道。表面上接受了两人漏洞颇多的关系,心里则想的是——定是吵架了! 旅人跟着钟离走进旅馆,旅店内部古香古色,内部摆放不少文玩妙物。大厅布置了几套价格不菲的桌椅供客人交谈小憩。 “本店共六层,整个六层都被钟离先生包下来了,就给您选一间五层的上房吧。您开窗就能看见海和来来往往的商船。”秀华领着钟离和旅人上楼。 “好。”旅人低估了钟离花钱的能力,竟然包下了整个六楼。旅店的最高层应该是最贵的房间了吧。 他竟然都包下来了!往生堂到底多有钱啊!真经得起造啊! 到达五层后,秀华推开走廊尽头房间的门:“您看这个房间如何。” 房间布置一看就是普通人住不起的样子,只有那些大商人才能小住几日。 屋内放着三人都能睡下的古式架子床、老木雕花的书桌、干湿分离的洗漱间一应俱全。窗外就是海景,海风吹来清凉舒爽。 “很好看。”旅人夸赞后看向钟离。 钟离注意到旅人满意的眼神,会意:“那就定下吧。” 秀华又问:“您打算住几日?” “先定一个月如何。”钟离侧头询问旅人。 “一个月……”旅人没想过住这么久,心里琢磨他的意思。 钟离应该不会无根据的定下时间,或许钟离说的一个月是能帮我打探到消息的时间,到时候或许有变,不能确定。 “两位要不要商量一下?”秀华看两人还没统一时间,也不敢推进。 “一个月,没问题。”旅人与秀华确认。 “好,客官,我这就给您去办入住手续。”秀华说完,微微欠身准备退下。 “秀华小妹,可否帮我找一只花瓶。”钟离在秀华离开前,提出要求。 “您是要养这朵清心吧,把花交给我吧,我叫伙计一会儿连瓶带花给您送到房间。”秀华说完,双手接过钟离递来的花,离开了房间。 “钟离,打探消息要用这么久吗?”旅人把憋在心里的话问出口。 “嗯,恐怕还会更长。你安心住在这里,我会提供一切帮助。若有其他需要尽管告诉我。”钟离承诺,他的神色无比真诚。 旅人叹了口气说:“这些日子要麻烦你了。” 居他人屋檐下总有些不自在。 “呵呵,感谢的话语已经听了一路了。旅人不必客气。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你恰好有难处,我适时伸予援手,仅此而已。若是引你忧虑,也是我做得不够周到,该请你谅解。”钟离察觉到旅人感觉到了不自在,安慰起来。 “好,那我在璃月期间就靠你了!”旅人放下心。 在钟离先生身边,安全感直接拉满。 “好好休息。我就住在楼上,随时都可以找我。魔神无须睡眠,你不会打扰我。” “嗯。那我就先休息了。”一路走来,旅人也撑不住了,上下眼皮都开始干仗了。 “这些给你放在桌子上。布庄订的衣服做好之后,我让他们直接送来这里。”钟离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离开了房间。 旅人见他走后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床上。她蹬掉鞋子,扯下外衣,钻进被子里,沉沉睡去。 钟离站在走廊中注视着旅者的房间,若有所思。片刻后,他又返回房间门外,在门上覆了一层岩盾,才离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钟离拿出旅人使用岩元素制造的石粒,放在书案上。 “还没消失……”钟离皱了皱眉。 有神之眼的人用元素力制造的某种现象,短时间内就会因元素分散而消失,那位旅行者荧也不例外。 而异世的旅人所做出的石粒现在仍存在,丝毫没有分离的迹象。因此钟离确定,异世的旅人至少能达到魔神等级。 早在第一次见面,钟离就察觉到了她体内的力量。他做出了选择,与她对立非常不明智。而结交这样的朋友,又能给璃月多一层“坚固的盾”。因此他给旅人的花销更像一种投资,他确定自己能收到不错的回报。 从另一种角度看,这位旅人的性格比想象的更好相处。从情感上讲,钟离觉得她是个有趣的人,若能结交,也是一件幸事。 “只是还不知道她的名字。”钟离也不明白这位旅人为何不肯告知姓名。 实际上,旅人不是不想告诉他自己的名字,而是她被世界的规则限制。 穿越者不能在异世留下名字,存在过的痕迹也终将消逝。 * 睡梦中的旅人毫无防备。 房间的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仿佛有人尝试推开门失败了,“他”似乎不想惊醒旅人,从而奔向另一条路——窗。 夜深人静之时,色彩诡异的浓雾从窗口涌入,来到旅人床前。 “他”试探性地用身体的一部分触碰旅人的身体。 脸颊传来的凉意并未使旅人惊醒,她翻了个身。 浓雾大胆地包裹住旅人的身体。 “他”拖动自己的浓雾身躯,却不能移动旅人的身体,“他”尝试了一次又一次,旅人的肉身仅移动了一点点。 气急败坏的“他”钻入旅人的身躯。 梦中,旅人走在古遗迹的石桥之上,石砖漂浮至她眼前,为她组成道路。 石桥的尽头,一堆石砖组成了游戏中那扇等着玩家推开的石门,门另一边就是提瓦特大陆。 旅人加快脚步走向石门。正当她要推开石门的时候,一个男人从身后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伟大的造物主、无上的神明、至高的存在,我爱着您,我爱着您……” 那声音像是机械发出的声音,毫无感情,甚至不像是人类的声音,而“他”是在模仿人的声音。 旅人感到不适,不停地挣扎:“走开!” “您的话是我恪守的信条。请让我说完最后一句,我将在旅途终点等着您。”说完“他”松开了手臂消失了。 旅人没有回头冲向通向提瓦特的门…… 第6章 惊醒 “啊!” 异世的旅人从床上惊醒,冷汗一滴一滴掉在床单上。 这一场噩梦把她的精神抽干。 夜晚的海风加重了旅人的不适。白昼美丽的海景,在心理作用的加持下格外诡异。 很快她就发现,她所害怕的并非噩梦而是潜意识发觉了外部的危险。窗外有不好的东西。大脑这么告诉她。 “只是个梦而已。”旅人安慰自己。 可是这场旅途会不会也是一场梦呢? “把窗户关上吧。”周围太过宁静了,旅人只好与自己对话,给自己壮壮胆。 她把脚伸向地面,摆正的鞋子就在下面等着她。 “嗯?”旅人低下头看着那双整整齐齐放在床边的鞋子……她屏住呼吸,全身僵硬。 一定有人来过了! 我之前……没特意去摆鞋子…… 旅人光着脚站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观察屋子里还有什么东西被动过了。 她注意到了门。 门上覆着一层岩盾,是钟离来过了吗?他为什么晚上要来呢? 稍加思索后,旅人排除了这个猜想。 钟离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那到底是谁来过了呢? 左思右想,她没有任何头绪,不如先问问钟离为什么要在自己的房间加上一层防护。 说不定他察觉到了什么。 旅人穿上鞋子尝试推了一下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门上的岩盾随之消失。看来这一层盾是能从屋内破坏掉,它是为了阻止有人进来。 昨天没上锁,或许钟离看我没锁门,旅店人又杂,他担心有不怀好意的人进我的房间。 走廊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一盏灯火,漆黑一片。 旅人在原地打转,纠结要不要去找钟离。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扶着墙壁寻找楼梯。 好在旅人记得楼梯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 果然,钟离没有睡,他的房间还亮着。 烛光透过门扉明纸打在走廊地面,端坐茶案的身影拓在窗上。 旅人敲了敲门:“钟离先生。” “进来吧。”钟离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旅人不安的心终于平复下来。 “打扰了。”旅人推开门。 钟离放下茶杯起身:“请坐……”他看见旅人的时候明显地愣住了。 “怎,怎么了?”看他这个样子,旅人的心脏提到嗓子眼。 “过来坐吧。”钟离从茶盘中拿出一只茶杯放在桌子上,倒上热茶:“清茶凝神。你吓坏了,先喝一杯再说。” 旅人按他说的坐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香充斥口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有人进了我房间。” “可是少了财物?” “没少,可他动了我的鞋子,我发现了。” “嗯。并且你的身上有元素残留的痕迹。”钟离目光落在旅人肩上。 “如果打开元素视野就能看到元素残留了,是吧。”顺着元素残留就能找到进入房间的人。 “我建议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其余的交给我。”钟离否定了她没说出口的想法。 “也对,万一是陷阱呢。我还不能战斗。”旅人自知和游戏中的角色是不一样的,游戏中的角色自带战斗系统,穿越者只能靠自己摸索。 “不必勉强。闯入之人未伤你性命,也许他对你并无恶意。安全起见,你今晚先睡在此处。明日,我再为你另寻他处。”钟离给出建议。 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还有哪里比他身边更安全? “……不好吧。我今天还是先别睡了,撑到早晨再说。”旅人推辞。 大晚上陌生男女共处一室本就不合适,若睡在这里…… 想法是想法,如果真的要行动,就当我没想过吧。 “也好。”钟离答应了。做神做久了,极少注意男女有别,他只视人们为一群孩子。 * 第二天一早。 旅人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窗外阳光正好,商船来来往往。周遭都是雅致的装饰物。 “这一觉睡得真好……嗯?我怎么睡着了!”旅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隐约记得,昨天晚上她说自己要通宵来着…… 本来她是有点小激动能和自己最喜欢的角色独处,结果聊着聊着,他就开始“念经”……净说些旅人听不懂的古文,害的旅人没坚持住。 旅人并不是上课敢睡觉的那一派,奈何他讲得太无聊了,一个能听懂的地方都没有,跟现实中的事物也完全无关。 钟离可能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吧,越说越起劲,一口茶都没喝,连给我休息几秒钟的时间都没有。上课好歹还有课间! 旅人静下心来想了想。 钟离没有能聊这些的朋友吧……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与别人聊一聊,结果那人还睡着了。 自责感油然而生。 桌子上留着一张字条,应该是钟离留下的。上面写着旅人看不懂的文字…… “这是璃月的文字吧……跟现实中的文字根本不一样……照顾一下穿越者好不好,能不能发一个翻译器啊!” 旅人只能拿着字条去问秀华。 旅馆门外。 秀华看着字条复述上面的内容:“大概意思是……钟离先生昨天见你睡着了,先把你安置在他的床上。” “昨天晚上说的事情,他托人去调查了。然后……他今天早晨先去上班了。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个袋子,里面有一些摩拉,你可以拿去用。不够的话就报他的名字,记在往生堂的账上。” “原来如此……”旅人点点头。 街道上投来几道视线,让旅人很不舒服。 “那个……既然你们两个共用一个房间的话,五层的房间……我给您退掉?”秀华略显尴尬地问。 “啊?不是,你别误会!”旅人百口莫辩。 “没关系,经常有客人这么说,我懂的。”秀华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都什么年代了,年轻人做些冲动的事情也没什么。” “真的不是啊!”旅人欲哭无泪。 * 离开旅馆,旅人打算四处转转。 她走过每一条街道,每一家店铺,每一座小桥,每一节石阶……她暗暗想自己在璃月港的探索度一定是满的了吧。 旅人站在送神仪式的广场上,呆呆地站着。偶尔有人从她身边走过,说起怀念“岩王帝君”的话题。 她总感觉与这里格格不入。 世界在排斥她…… 悠扬的琴声传来,旅人回头与弹琴之人四目相对。 弹琴之人正是萍姥姥。旅人微笑回应,萍姥姥也报之以微笑。 微风徐徐,一片花瓣顺着风落在旅人的掌心。轻飘飘的、柔软的,还带着香气……真实感盖过了虚无感,宣告世界接受了她。 “我将在旅途终点等着您”梦中的话语萦绕在旅人耳边。而这旅途又在何处呢? 第7章 转瞬即逝的魔神危机 时间回到昨晚。 钟离一手拿着旅人制成的石头,另一只手聚集岩元素颗粒,也制成相似的一块石头。 两颗石头形状大小都相同,重量却差距很大。钟离捏住自己制成的石头,石头瞬间变成粉末状,而另一颗,他无论用何种方法都无法摧毁。 光颗粒聚集在他掌心,所散发的光芒使屋中每一片阴影都无处遁形。随后那光暗淡,坚硬无比的石头只有一条裂缝。 “磨损已经到如此地步了吗?” 他马上又否定自己的结论:“不是磨损,而是那个孩子,本身的力量难以想象。” “降临者的到来,总伴随着灾厄,若是那孩子毫无恶念,确实是个可栽培的好苗子。而她不曾经历过群魔诸神并起的时代,该让她承受这些吗?”钟离望着窗外繁星喃喃自语。 几千年以来, 这片星空从未变化过,钟离也从未将自己的顾虑与他人分享。几千年来依旧如此,执起神之权柄,必然要忍受无边孤寂。 不变的星空终将陨落,最坚固的岩石也受不起经年累月的磨损,古老之神终将离去。 离去之前,岩之神常常思考能再给新生的孩子们留下些什么。 “即便是友人也不便问询,有朝一日能遇见可以分忧之人就好了。”岩之神偶尔也会这么想。 “罢了,与人说起,也只会平添烦忧。” 他是从容不迫的摩拉克斯,连微微皱眉都会引起恐慌。 水凝成冰,仙兽踏冰而行。甘雨施展仙法来到钟离居所的阳台。 “帝君,甘雨有要事相告。” “唉……此处有门,为何不从门而入呢。”钟离叹了口气。 “恕我失礼,事态紧急,未想这么多……”甘雨挠挠头,不知所措:“我要不重来一次?只怕耽误了通报……” “罢了,你说吧。”钟离并没有责怪。 “来自千岩军的消息,无妄坡从往生通道涌出许多恶灵,怕是魔神降世。天权凝光集结军队准备镇压,有消息称胡桃堂主也正赶往此处。我觉得此事影响甚广,所以向帝君通报一声。” “我已知晓。”钟离面不改色地说。 “我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先行告退。”甘雨离去。 待甘雨不见踪影,钟离立即动身前往。 表面上他已经辞去神职,归隐市中,实际上还未放下持续了上千年的职责。 几千年形成的习惯大概是很难改的。所以璃月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在这里常见的大罪无非是一些商业欺诈。 无妄坡的磷火焦躁不安,长居于此的魔物预感到了什么纷纷逃离。 在这常年无光之地,残肢组成的怪异身影匍匐于地。 钟离先千岩军一步到达此地。 “摩拉克斯!”怪物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山林之中。 钟离未回应,他在考虑自己亲自清除威胁,还是等着由那群孩子处理。 “我乃死灵之魔神,由苦盼未归家人的死灵集成诞生。摩拉克斯!还我家人!那些随你征战暴尸荒野的孩子们,应用你的血偿还!”自诩死灵魔神的怪物声嘶力竭地叫喊。 “世间没有摩拉克斯,只有钟离。”钟离的眼神冰冷,瞳色随着元素的凝聚染成耀眼的金色。 “无论变化何种躯体,我都认得你,摩拉克斯!”它撕开通向往生的通道,无数恶灵包围钟离。 钟离随即展开岩盾。 “哈啊……”钟离叹气。 恶灵对人体的危害较大,凝光与千岩军必不可能像对付旋涡之魔神一样全身而退,胡桃又是往生堂唯一的继承人. 另外这不知为何物的东西竟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权衡利弊后,选择亲自动手。 金色的锋芒刺破黑暗,无数支岩枪悬于空中蓄势待发。 “摩拉克斯,还我……”话未说完,数千根岩枪刺入它的身躯,伤口处流出黑色脓长出新的肢体,攻向钟离。 天空中,不知何时形成的、如山般巨大的岩枪砸向它,剧烈的碰撞使得大地剧烈震动。 半路上,凝光、胡桃、重云与甘雨,及千岩军,因这地动山摇无不跌坐在地。 胡桃:“怎么回事啊!” 凝光猜测:“许是魔神作乱。” 甘雨:“来者不善,需要我去请仙人协助吗?” 凝光:“不必惊扰仙师,刻晴与夜兰也在来的路上了。” 重云:“我是纯阳之体,如果魔神是恶灵,我应该也能帮上忙。” 回到无妄坡主战场。 岩枪之下,魔神早已灰飞烟灭。 钟离在破损的往生通道之上,布下仙家结界。又用岩石填补地面,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他想到了什么,速速赶回旅馆。 * 果然,旅馆有一道元素痕迹直奔五层旅人的房间。恶灵之魔神是冲着钟离来的,这突然出现的魔神就是一个饵,有人故意想把他引走。 他飞身来到旅人的窗前,看见那罪魁祸首就在旅人身边。 是魔神。 未成型的魔神。 见钟离来了,那团浓雾缓缓起身。他似乎知道钟离不可能在民众聚集之地出手。 浓雾幻化成人形,伸出食指竖在唇边:“嘘。” 钟离唤出贯虹之槊与其对峙。 未成形的魔神从钟离身侧闪过,夺窗而逃,钟离的枪从他的身躯中穿过,却未能伤及半分。 来不及追踪魔神,钟离走向床榻边,检查旅人的情况。 床榻上的旅人熟睡着,身上除了魔神留下的元素痕迹,没有任何伤口。看她无恙,钟离松了口气。他转身走出房间前,不小心踢到一只鞋子,引得他低头去看地上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 “这孩子怎么乱放鞋子?”他弯腰把鞋子整齐摆在她床前,走前看了一眼她的睡颜,确保无恙,才安心离去。 钟离关好门,重新覆上岩盾,还没走两步,屋内传来旅人的喊声:“啊!” 他马上想到自己不该多此一举,帮她摆好了鞋子。 一个人从梦中醒来要是看到自己的鞋子位置变了,定会想到是有人进了她的房间。发现异常的旅人一定会寻求自己帮助。 想到这里,钟离悄无声息用仙法回到六层房间,重新把屋中的蜡烛点燃,沏一壶热茶坐在桌子前,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果然旅人马上就来了。 “钟离先生。”旅人的声音听着像是吓坏了。 “进来吧。”钟离嘴上这么说着,他心里想的是一会儿把锅都甩给不知名的魔神。 第8章 往生堂的新仪倌 璃月港,某个人烟稀少的街道。 璃月知名骗子——白先生正向落单的旅人推销武功秘籍。 “看姑娘骨骼惊奇,气宇不凡,一看就是修仙的好苗子。我能与姑娘相遇即缘分,不如就把这本秘籍赠与姑娘。” 白先生从怀中掏出一本昨天晚上刚编好的秘籍递给旅人,上面皱皱巴巴的痕迹也是昨天做旧过的。 旅人心想,这厮肯定是看自己不像本地人,身上的衣服又不便宜,看着像富贵人家,他想赚一票大的。 “对不起,我不识字。”旅人敷衍了一下,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自己是旅行者的时候怎么没遇到这种事情? 哎,那时候除了剧情杀也没人打得过咱不是…… 巷子里走出两个彪形大汉将她拦住。 没想到安全如璃月也有人搞这种勾当。 “看看吧姑娘,又不要钱,这种好买卖哪有?”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步步紧逼。 “我看你们是想强买强卖吧。”旅人道出真相。 不过都是些小喽啰罢了,这种初级怪一刀血条就见底了,五秒钟就能解决战斗。 想着旅人去身侧掏剑…… 哦!对了我现在不是旅行者!我是手无寸铁的“异世界旅人”。他们也没有血条…… 不过璃月港到处都是千岩军巡逻,他们还敢对自己做些什么吗? “姑娘不给面子,那我们也不能以礼相待了。”白先生露出凶狠的真实面目,吩咐手下控制住旅人。 “好书不如也给我看看如何?”一声冷清又带有气场的女声传来,在场人纷纷转头看向声音源头。 夜兰从幽暗的角落走出来,鞋跟与石板撞击发出的“噔噔”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让白先生的脸煞白一分。 你……你是!”白先生显然是知道夜兰的。 “怎么?只赠与这位姑娘不能给我?”夜兰抽出材质不明的透明线不紧不慢地缠绕在自己手上。 见她这架势骗人团伙三人组连连后退。 “姑娘,退后。”夜兰把旅人护到身后,双手拉紧线。 空间一瞬间被线分割成几块? 不,是不知何时布下的线在她牵引下,经阳光照射显露出来,所创造出的视觉假象。 片刻后,数十条线把三人捆成了一个粽子。 “误会,都是误会……”白先生忙解释,额头直冒冷汗。 “别装了,我有你们行骗的确凿证据,之后的事情就交给千岩军了。”夜兰晃晃手指,角落中十几个千岩军提着长枪走了出来。 旅人向角落望去,她好奇那里难道是什么无限刷新兵点?怎么有这么多人从中走出来了。 “姑娘不像是本地人……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夜兰,姑娘可否告诉我芳名?”夜兰款款走到旅人面前,面带笑意却令人生寒。 旅人不由得防备三分。 “谢谢你出手相救,夜兰小姐……我不住这里,你知道往生堂的钟离吗?我是他的远房亲戚。我叫……旅人。” 旅人答应过钟离,不把自己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消息告诉夜兰。留了一个心眼,先告知夜兰自己是钟离的亲戚并不是来历不明之人。 夜兰是凝光下属,搞情报的专家,被她盯上就不好了。 “吕人?是个有趣的名字。”夜兰看似心不在焉地说着,内心早已经起疑。 多疑者才能胜任她如今的职位。 “那……我先走了?”旅人转身要逃。 在游戏中这夜兰有这么强的压迫感吗?妥妥的女总裁…… “姑娘刚受到惊吓,我送你吧。”夜兰提议。 旅人猜到,她是想和钟离确认自己的身份。 “好,麻烦夜兰小姐了。” 旅人没有推辞,推辞反而会加重自己的嫌疑。无论再怎么遮掩也逃不过她的眼睛,不如直接让心机老登对付她。 不过,夜兰会找上门的原因……想不通。 往生堂内办事厅。 钟离与胡桃不知道站在柜台前谈论着什么,整个大厅只有他们两人。门口迎客的仪倌小姐也不在。 “打扰了,胡堂主。”夜兰带着旅人踏进门。 “夜兰小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是有大生意介绍给我们往生堂吗?”胡桃走上前迎客。 “是这样的,这位小姐被一伙骗子纠缠,幸好我路过将她救下。听说是你们往生堂客卿的远房亲戚,我看她受到了惊吓,就给你们送来了。”夜兰说。 “钟离的亲戚?我看看,我看看!”胡桃凑近旅人,左看看右看看:“不像啊。” “因为是远房亲戚。”钟离过来帮旅人打圆场。 “旅人,你没事吧。”他压低声音询问。 “没……”旅人给钟离使个眼色,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是被夜兰怀疑了。钟离看着她,马上懂了她的意思。 “里面请,里面请,既然是客卿的亲戚就别客气啦。”胡桃热情地招呼我。 “夜兰小姐还有其他事相告吗?”钟离有点赶人的意思:“我的亲戚受到了惊吓,作为主人也该尽到责任,就不送了。” “确实还有事。近期璃月境内不太平,璃月港正处于封锁状态。二位要是看见异常之人,可要向总务司报告啊。”夜兰道来缘由。 璃月又出什么事了? 旅人藏在钟离身后思考。 那是自然,夜兰小姐有空也想着提携我们的生意啊。”胡桃送走夜兰。 璃月出了什么事吗?”旅人不解。 怎么突然就封锁了。 游戏中的剧情,玩家会处于中心位置,得到核心情报。而一个穿越者想要得到核心情报只能靠自己了。 “唉……谁说不是呢。你是客卿的亲戚,我就不瞒你了。昨天大晚上的我就被总务司叫去了,他们说是无妄坡出了个魔神。” “无妄坡本就是我们往生堂负责的业务,我只好跟过去了。半路上就赶上地震,我摔了一大跤,屁股都磕肿了。” “结果到了无妄坡一看啥也没有,白去一趟!也不知道总务室能不能给我报销个工伤。”胡桃一股脑儿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旅人。 “魔神?”旅人想到自己晚上的经历,与钟离对视了一眼。 “地震属于偶然,所谓的魔神也许是千岩军看错了吧。”钟离简略地分析一番,试图误导眼前这两个丫头。 “我觉得也是。”胡桃先认同了。 旅人附和着,点点头。 我玩游戏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我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这位……客卿的亲戚……”胡桃像是看猎物一样盯着旅人。 “请说。”旅人绷紧神经,双手下意识护在胸前,隔开两人的距离。 难道胡桃发现了什么? “你叫吕人是吧?”胡桃问。 “对?”旅人也不确定该不该答应。 “目前在哪里高就啊?”胡桃的梅花双眸越发闪亮。 “我是无业游民,正在找工作呢……”旅人被问懵了。 胡堂主干嘛问这么清楚呢? “你也知道现在的工作啊,不好找的。”胡桃满脸愁容地摇摇头。 “是啊……”就跟现实一样。旅人暗暗吐槽。 正巧我们往生堂的一位仪倌回老家结婚了,空出一个岗位。你说巧了不是,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啊。不如你来我们往生堂做个仪倌如何?”胡桃的嘴脸堪比那骗子白先生。 旅人没直接答应,看了一眼身边的钟离寻求意见。 “嗯。堂主所言极是。”钟离说话时与旅人对视,表示胡堂主的提议可行。 看他这么说,旅人同意了。 “好吧。正好我也缺钱。” 旅人还没学会控制元素力,自然也不能像游戏中旅行者一样找凯瑟琳赚跑腿钱。 “来就对了,往生堂的福利是璃月港数一数二的。上四休三,加班三倍,夜班两倍。差旅费全部报销。每个月底薪有这个数。”胡桃伸出两个手指。 “这个数是指……”旅人追问。 “我告诉你啊……”胡桃在旅人耳边神神秘秘地说了一串数字。 听到薪酬后,旅人大惊,心想:这不比去什么冒险家协会赚得多多了!怪不得钟离原因在往生堂当差呢! “我现在就签合同!”旅人光速入职。 第9章 不必匆忙 “往生堂的工服都是量身定制的,不过布庄老板最近接了个大单,等他做完那一批我再找他们给你做身工服吧。” 签完劳动合同后,胡桃热情亲自培训旅人,说了往生堂的业务、出勤时间、加班补贴……再到工服等细节。 “嗯。没问题。”旅人并不在意这些,往生堂钱多活少,各种补贴丰厚,假也多,简直就是打工人天堂,没工服就没有吧。 不过……布庄老板的大单不会是……钟离先生的订单吧…… “我们这个行业比较特殊啊,工作的时候必须穿低调的颜色,你先找一件类似的衣裳凑合一下,委屈你了。作为补偿你的一日三餐本堂主都包了。还提供员工宿舍。” “不委屈,不委屈!” 旅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合同上写的摩拉数量。 此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为这笔不少的收入都能为自己所用,还在心里默默盘算购置璃月港中哪一套房产。根本没想过早就有人惦记上了。 “好啦,该说的都说完了。你今天的工作就是熟悉熟悉工作流程。客卿,她就交给你指导了。”胡桃将旅人托付给钟离。 “堂主交给我来办就好。”钟离应下。 “轻策庄有几个大订单,我现在出去谈,往生堂就靠你们两个看着生意了。”胡桃说完就出去谈生意了,剩下旅人和钟离孤男寡女两人留在往生堂。 “那孩子昨晚就没休息好,白天又去谈生意身体没问题吗?”耐不住寂静的旅人首先开口。 “堂主精神充沛,身体康健,我想不会有事。倒是你,连续两次受到惊吓还好吗?”钟离鎏金色的眼眸停驻在旅人眼中。 “也不至于到惊吓的程度,放心吧,我也不是什么娇弱的小姑娘。过两天什么都忘了。”旅人好像给钟离了什么错误的印象。 我?娇弱? 教员说过女人能顶半边天! “那就好。你独自一人来到陌生的地方,也没有人能依靠,实属不易。若有困难随时告诉我。”钟离的眼神柔和下来。 “我不太习惯依靠别人,很多事情都自己做。在我世界的价值观里面,独立的思想根深蒂固。找别人帮忙总感觉不太好意思呢。”旅人挠挠头,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主动去依靠谁……如果不是很熟悉的人,还是有点怪怪的。 “不孤单吗?”钟离的声音与平常有些不同,语调低了几分。 “嗯?朋友也是有的,很多事情朋友也帮不上忙,作为茶余饭后的闲谈还好,如果将自己遇到的困难都告诉朋友,也只会徒增烦忧。”旅人感觉到他的异样,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便多说了几句。 钟离若有所思。 旅人与自己有相似之处。 几千年来的孤寂似乎淡了一些。 “你不用替我发愁啦,我的世界没有魔物,大多时候都很安全。即使没有元素力也不用担心被魔物伤害。坏人也是有的,不过很少能遇上。”旅人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接话了,一口气说了很多。 “原来如此。”钟离点头回应。 “我还没适应这里,也不懂战斗。你可要看好我,别让我突然就没了哟!”看气氛不对,旅人开了小玩笑。 “一定。”本来是玩笑,而在钟离眼里旅人说的事情极有可能发生,他记在了心里。 旅人不知如何继续接话,觉得他不想和自己闲聊下去了,说起正事:“我在往生堂具体都做些什么啊?” “要问我的话……通常辰时吃过早点来往生堂看看,之后在附近茶馆喝一杯茶。午时去琉璃厅或者新月轩吃午饭。未时寻一处名胜游览。戌时回到往生堂看看,顺便吃晚饭。”钟离摸着下巴,回忆往常。 “啊……”旅人听明白了,他这是上班打个卡,开始摸鱼,下午摸鱼回来打个卡,下班。今年优秀员工非他莫属。 “有什么疑问吗?”钟离看旅人表情诧异,出口询问。 “请问什么时候工作呀……”旅人追问。 他这新员工培训就教了个摸鱼,也不行吧。拿这么多钱不会良心不安啊。 “如有急事,胡堂主会告知下属,做完了其余时间自由分配。”钟离耐心讲解。 “那有没有每天固定要做的事情啊。”旅人追问。 资本主义压迫的可怜人还未发觉自己的异常,钟离倒是发现了。 “唉,你啊……工作无非是为了养家糊口,没有的时候也不必上赶着做,徒增劳累。” 钟离摇摇头,三分笑意,像是看一个单纯的小孩子。 “哦……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对。”旅人赞同。 摸鱼当然好啦,谁不爱摸鱼,有人陪着摸鱼更好。连他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午时已到,你想吃什么?”钟离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说道。 “嗯……随便。” 从此旅人和钟离先生成为了约饭搭子与摸鱼搭子。 新月轩雅间。 “就这些吧。”钟离先生点了半本菜单后,对招待说。 “劳您破费。”旅人道谢后,又问:“不过点这么多咱们两个人吃的完吗?” “可以吃完,你第一次来新月轩,应该多尝几道。”钟离帮旅人摆正餐具,碗筷摆放极为讲究。 旅人想起他在游戏中说过“自己与人类的构造不同”,兴许饭量也远超人类呢。 “对了,昨天晚上聊着聊着我就睡着了,并不是觉得你讲的无聊,是我太困了。”旅人想起昨晚的糗事,难免脸颊染上一抹红晕。 真的是因为太困了!绝不是别的! “昨晚……”钟离的思绪被拉到昨天。 * 深夜,白驹逆旅六层客房。 “说到沉玉谷……”一句话未说完,钟离发现眼前的旅人趴在茶桌上睡着了,她面对一个才认识不久的陌生人丝毫没有防备之心。 “对你而言,我也许不算是陌生人吧。”钟离从她说过的话中得到了一些信息,猜测到她对这片大陆和自己有些了解。 钟离小心将她抱起,怀中之人正酣睡,鼻息平稳。 指尖所及之处,无不柔软。 “如此娇弱之躯,怎么能祛除降临者带来的灾厄?” 他把旅人放在那张从未用过的床上。掀开被子,轻柔地盖在她身上。 “误入提瓦特也并非你之过。” “我虽将璃月交付与七星,让出神之心,却并未卸去天理所赋予之职。” “魔神之祸由我承担。” “时辰尚早,便去一趟望舒客栈吧。魔神相关事宜也该知会一声。” * 现今,新月轩。 “不必在意,许久未与他人快意交谈,难免喋喋不休。”钟离说着将特色菜摆在旅人眼前,方便她夹菜。 “我还是很喜欢听你说这些的,没有嫌弃的意思。以后有空的时候可以继续聊。” “可能是我们不生活在一个世界的原因,有些平时说不出口的话,也能对你轻松说出来了。”旅人为自己辩解。 “好,我们来日方长。”钟离唇角微微上扬。 “嗯,就是不知道这段旅程什么时候会结束,我总有突然就会回去的预感,就像梦不知何时会醒来一样。有时候是刚开始;有时候是正在关键时;有时候是一个梦接着一个梦……”旅人不知不觉说出自己的感觉,想到这儿黯然神伤。 “旅程总有结束的一天,珍惜眼前,不必心急。”钟离抿了一口饮茶。 对于离别,他已经习以为常。 “说的也是,我还没好好看看璃月的一草一木,不该忧愁。”旅人捧起他为自己斟好的茶,喝了一口,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钟离先生,如果有一天我不在提瓦特大陆上,你还会记得我吗?” …… 须臾沉默后,他是如此说的…… “你踏入这片大陆之时,提瓦特的星空已经留下了你的痕迹。日后即便我因磨损失去记忆,只需抬头看向天空也会想起你。” 第10章 贯虹之槊 两人酒足饭饱后,依旧还有一桌子菜。 “记在往生堂的账上吧。”钟离饭后对招待说。 旅人在心里默默感谢胡桃。 胡堂主今年必发大财! “好的,钟离先生。以后还请您多照顾我们新月轩生意。”新月轩招待月疏恭敬的说,她身后的伙计拿着小本子记账。 “那剩下的菜……” “剩下的菜麻烦打包。”钟离接话。 旅人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小声问他:“钟离先生,您不是说都能吃完吗……为什么我才是主要战力?” “呵呵,新月轩的招牌是海味的月菜,我不是很喜欢这种滑溜溜的……食材。”钟离想起了什么皱皱眉,脸上的厌嫌藏都藏不住。 “嗷,确实……” 在角色故事中描写过他讨厌的食物。 “那为什么我们要吃月菜呢?”旅人不解地问。 难不成他是觉得胡桃钱太多帮她花点。 “自然是带朋友来尝鲜。”钟离换了一副慈父的嘴脸,之前的失态早不见踪影。 “我记得新月轩要提前三个月预约吧……三个月前……” 我还没来呢…… 旅人识破他的谎言。 钟离别过头躲开旅人的视线,掩饰什么。 “咳咳,剩下的菜我自有用处,与你有益处。” “行行行。”旅人倒要看看有什么用处。 * 午后的阳光依然炙热,两人走在璃月港繁华的街道上,不知去向何处。 严谨一点来说,只有旅人不知道要去向何处。 “对了,我方才想到,往生堂偶尔有外出的差事,你一个人出门在外也该带把武器防身。 “刚刚还说要看好我呢,现在又让我自己防身了。钟离先生,食言者要受食岩之刑哦。”旅人开玩笑说。 差点把这辈子能说的骚话都说个干净了。 “呵呵呵。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提瓦特大陆有七国,你既然自称“旅人”,自然不会在某地驻足,总有一天也将去向远方吧。”钟离说罢,抬头看向天空。 几只鸽子成群结队,飞向远方。 “会吧。”旅人自己也不清楚,她觉得暂时留在璃月最好。至于原因…… “莫错意,你若想留在璃月也好。”钟离敏锐地觉察旅人失落。 “钟离先生,想去其他国家看看吗?”旅人满含期待的问他。 “我虽卸去千年之职,奈何……”钟离停顿了一下,后面的话就任人猜测了。 “还是有些未完之事,要亲手了结对吧。” 旅人明白的。 隐隐约约,我知道的。 “正是。”钟离肯定道。 “所以你现在算是度假咯。”旅人也不去追问,有些事情留些悬念也好。 “尘世闲游罢了。”他淡淡地说。 *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了璃月港东南处,冒险家协会旁边、能看见海的位置。 对面就是天衡山,几棵枫树正是染红时。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混杂在流水声中。 “寒风铁器,包您满意。”一个壮实的中年铁匠吆喝着。 “章大哥,我想为这位姑娘买几样武器。”钟离走上前与铁匠攀谈。 “这不是钟离小弟吗?今天带着女朋友买武器啊。”寒风铁器铁匠——老章与钟离寒暄。 “哈哈哈……”旅人实在忍不住了。 钟老爷子竟然叫别人“大哥”。 “嗯?不对吗?”老章自知说错了话。 “这位姑娘是我的远房亲戚。”钟离说谎张口就来。 “瞧我这张嘴!两位别在意,我嘴笨。”老章羞愧连耳根都红了。 “不妨事,还有几家掌柜也认错了。”钟离安慰道。 “两位想要买什么?”老章摆出一副做生意的姿态。 “所有武器各来一柄。”钟离扫过铺子中售卖的样品,来者不拒。 “都要?”旅人吃惊。 “不错。你之前应该未用过武器吧。” “你怎么知道?”旅人疑惑。 难道我看起来这么弱不禁风? “拿过武器的手与未曾拿过武器的手是不一样的。”钟离解释。 手…… 初见之时,指尖相触的感觉还牢记于心。 “哦对。”旅人把自己从回忆中抽出来,努力想些别的事情。 拿过武器的手上会长一层茧子,反正电视剧里是这么演的。钟离大概是这么发现我没握过武器吧。 “那就择把适合的武器,都试试吧。” “钟离小弟,店里的武器随便试,也不用都买下……”老章是个实诚人,劝钟离理智消费。 “初学者数月才能将将熟悉一把武器,如果只是上手挥动几下,只算是知其重量。”钟离买心已决,这架势今天不花出去个几千摩拉,全身不自在。 “行。我爹说,做生意靠的是人情。等姑娘选好,再把不趁手的武器退给我也行。”老章一脸憨厚的样子,是个实在的老实人。 “既然买下,货物无瑕怎有退回的道理。” 璃月的生意从来都是诚实守信,钟离不肯让店主吃亏。 “害,说出去的话哪有收回的道理,两位要觉得过意不去,岩王爷的地盘盛产稀有矿石,二位帮我留意就是。” “好。”钟离答应老章的请求。 老章招呼旅人:“姑娘,来看看武器吧。” “嗯。”旅人点点头。 之后旅人背包中获得了二星武器——银剑、佣兵重剑、铁尖枪、口袋魔导书、历练的箭弓。 旅人在游戏里只会把二星武器当狗粮。 哎,这个世界要是想得到限定五星,只能从角色手里抢专武了。 * 带着新武器,钟离与旅人来到奥藏山山顶。 一池水中放置一张石桌,四周莲花绽放,香气沁人心脾。 一棵枫树遮荫,灌木包围。钟离将五种武器整齐摆放在草地上。 “任选其一。”钟离说道。 旅人本想选最显眼的大剑。 钟离又道:“留到最后吧。” 旅人拿起了银剑,比想象中的要重一些,不过也能接受。 横竖挥动两下。一片落叶飘下,瞬间一分为二。 “哇!”旅人没想到一把二星武器就这么锋利。 “刀剑无眼,小心为上。”钟离提醒。 “二星……不是!一把普通武器就如此厉害。”旅人感叹。 “单手剑如何?” “现在觉得有点重,我想熟了之后还是能掌握的。”旅人自信满满。 “可以作备选。”钟离点点头。 旅人拿起历练的箭弓。 张开弦,一支岩元素箭矢就出现在弦上。放开手指,箭矢划空而出,“咻”一声扎进岩石中。 连坚固的岩石都能贯入,这把弓能定把人穿透! 旅人拿起口袋魔导书,接触到旅人双手后,书漂浮起来。 旅人轻点书页,岩元素光粒击中树木。在树干上留下一个深坑,叶子哗啦哗啦地掉落。 旅人双手抬起铁尖枪,只是转了一下,手腕便酸涩起来。她只得把枪重重插入地面…… 忽然旅人被钟离拉到身侧。 旅人睁大眼睛望着他:“嗯?” 话音未落,刚刚枪落的地方长出几根岩刺。 “好险!差点就……”旅人越想越后怕,头皮发麻,要是自己还站在原地,双脚就都被岩刺刺穿了吧。 心跳声、喘息声盖过虫鸣。 “别怕,我在。不会有事。”钟离音色柔和,安抚旅人。 按照现在的剧情发展,旅人想借着惊慌未定的借口,冲到他怀里吃个豆腐。 但也只是想想,她没这胆子。 和谐社会,都是文明人。 “嗯嗯……”旅人匆忙拿起佣兵大剑掩饰脸红。 不仅剑没拿起来,还把胳膊抻了一下…… “这个不行。”旅人速速放弃,不打算折磨自己。 “除了双手剑,其余兵器你都可使用。先学哪种?” “枪吧。”旅人不假思索。 璃月也被玩家们称之为枪之国,此情此景自然要练枪的。而且……要是自己学枪的话,钟离是不是也能亲自指导呢? “也好。” “那个……钟离先生……”旅人想试试他的贯虹之槊,又不好意思直说。 “嗯?”钟离不解其意。 “可以让我见见贯虹之槊吗?”旅人这才说出口。 “当然。你不必与我客气。”钟离唤出长枪。 “哇!实物好帅啊!” 与游戏中建模不同,真正的贯虹之槊极为有气场。 旅人凑近观赏。贯虹之槊,长度超过两米,枪柄上雕刻着龙鳞纹。上下两边都有金色锋芒。 “想试试吗?”钟离看她感兴趣便询问。 “嗯嗯嗯嗯!”旅人疯狂点头。 “我扶着,你握着试试看。”钟离单手握着枪柄递到旅人跟前。 旅人双手握住枪,刹那间金色光粒环绕两人,枪锋光芒越发剧烈。 第11章 教习师傅 “甚是奇妙。”钟离也没想到自己的武器还有这副样子。 “它说想跟我走。”旅人打趣。 “竟是如此吗?”钟离若有所思,松开手…… 旅人手中的贯虹之槊立刻重如定海神针,一万三千五百斤,稍稍倾斜就要把旅人压扁…… “啊啊!你别松!钟离先生!它不想跟我走!”旅人紧闭双眼求救,即便双手紧握,手腕扭得生疼也无法将它稳住。 钟离在旅人喊出第一个“啊”字的时候就握住了贯虹,等旅人喊完才说出道歉的话语。 “抱歉,我以为你能掌控它。” “原来贯虹这么重。”旅人打游戏的时候当然感受不到武器实际重量。 “确实有些,我平日也不总用它。”钟离肯定旅人的说法。 “那你平时用什么?” “分情况,路途上魔物众多之时,与胡堂主借来护摩之杖用,其余时候用黑缨枪。” “哦……这样啊。”旅人总得自己多余问。 战斗数值、攻略大佬诚不欺我。 “既然已经选好,我们回璃月港吧。我认识一位教习师傅或许适合你。” “嗯?我们不用收拾一下吗?我弄得乱哄哄的,留云借风真君回来之后,一定不高兴吧。”旅人看周遭一片狼藉又想到留云借风真君的脾气…… “你说的对。我一时心急,竟把礼数抛之脑后。”钟离点点头赞同。 随即两人修修补补,修修补补…… 旅人将岩石上的箭矢一把拽下。 一股熟悉的香味引起旅人注意,她抬头看到了一株清心。 她想起早晨从钟离的房间醒来,就看到自己送他那株清心摆在书桌上。 书桌上还摆着其他的花瓶,看样子它们的主人为了这株清心搭配过几种不同的瓶子,最后选了一个天青色长颈瓶养着。 旅人摘下清心藏在身后,走向钟离。 此时钟离正用岩元素填平坑坑洼洼的地面。 “钟离先生。”旅人从后面叫他。 “稍等片刻。”钟离看着地上每一处凹陷被岩元素颗粒填平才起身。 “送给你。”旅人从身后拿出清心。 “……”钟离迟疑了一下,那瞬间他想了很多…… 无人知晓,他想了什么,也许是做了一个从未做过的决定。 旅人以为自己是不是太没边界了,收回手:“对了,昨天已经送过,那今天就不给你了。” 大女子当然要能屈能伸了! 说没有一点失落,那就是装的。 她尴尬地背过身,掩饰慌张的表情。 果然自己不适合干这种事,以后要不还是保持粉丝与偶像的安全距离好了。 嗯!他若进一步,自己就进一百步。他若退一步,自己就退一万步,然后跳崖自尽。 自尽也只是说说,还是凑合活一活吧。 “这朵清心……能送给我吗?”背后的钟离开口。 “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要。就送给你吧。”旅人依然没转身面对他,把花递到身后。 “多谢。”钟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对方是何种表情,心中所想是何事,或许只有那朵清心知晓。 * 回到璃月港。 钟离带着旅人来到璃月港码头。 “这里有教习师傅吗?” “也许有吧。” “万一没有的话……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别急,旅人。午后的码头热闹,观海、观船、观山别有一番趣味。”钟离望向远方来来往往的行船。 海风吹散燥热,天际层云连接海平面,水声潺潺使人平和安逸。 左侧响起号声,水手展开船帆。海水敲打着木船,海风吹鼓帆面,一艘商船正驶离码头。 “船开了!船开了!”孩童开心地呼喊。 她追着船,在码头木板上奔跑。“哒哒哒”的脚步声与“叮铃叮铃”清脆的铃铛声交织在一起。 “教习师傅来了。”钟离转身,目光落在远处的孩童。 旅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身穿绿衣,背着小竹筐的瑶瑶正向他们的方向跑来。 “哎?是、是钟离先生!”瑶瑶快撞上我们才看清眼前人。 “瑶瑶姑娘。许久不见了。”钟离打招呼。 “那、那个,我没在偷懒,就、就是得闲出来瞧瞧码头,今日师傅布置的课业我都完成啦。钟离先生千万别告诉师傅我偷偷跑出来了。”瑶瑶焦急的为自己辩解,说到关键处,还小跳了两下。 “那是自然。我来此有求于你,你现在可有空余。” “钟离先生有什么事求我呢?”瑶瑶歪着头,满脸疑惑。 “我身旁这位姑娘想学习枪术,你愿意教她吗?” “可是我的枪术学得不及师姐……我来教吗?枪对我来说太沉了……”瑶瑶挠挠头。 “正好,这位姑娘还未习惯枪的重量,若你来教最为合适。” “好吧……我尽量做一个好师傅!”瑶瑶重重地点头,拍着胸脯保证。 “对了,我们准备了一些新月轩的菜品送与你,就当作第一节课的学费吧。”钟离把中午打包的饭菜递给瑶瑶。 “新月轩!我听师姐说,新月轩的位置要排三个月以上呢,此等重礼瑶瑶不好意思收下。”瑶瑶摆手拒绝。 “那就……当做五节课的学费吧。”钟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稍纵即逝的小心思被旅人捕捉到了。 这没吃完的饭送人好吗?虽然这些菜品还未动过…… 还有,不准坑小孩子! “十节吧……爹娘常年居于深山,吃不到这些佳肴,我替爹娘谢过钟离先生了。”瑶瑶抱拳行礼。 “不必客气。” “先认识一下吧,我叫瑶瑶,忝列门墙,师从歌尘浪市真君。姐姐叫什么名字呀。”瑶瑶问。 “我叫旅人。以后我要叫你瑶瑶师傅了。”旅人见师傅是瑶瑶也放松下来。 申鹤或是甘雨那种训练我真的做不来。 瑶瑶一扭身子,让旅人看竹筐中的月桂:“这是月桂!很可爱吧!” “很可爱呢!”旅人差点控制不住要去“蹂躏”它的手。 “嗯……旅人徒弟,那我们的课现在就开始吧!”瑶瑶露出一个无比可爱的微笑。 “现在就开始吗?师傅?”旅人没想到这么快,还以为能过几天舒舒服服的小日子。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瑶瑶的样子像几分老师傅了。 * 天衡山,一处无人也无魔物的空地。 “嘿!呵!嘿咻!”瑶瑶耍了一套枪术。 要说的话比游戏里的特效都要炫酷。 枪扫出的“嗖嗖”声,山间泥土的味道,这一切的感官都仿佛在证明,这与现实中的世界没有区别。 “好厉害!好厉害!”旅人鼓掌,钟离也在一旁跟着鼓掌。 “瑶瑶师傅这套枪术,除了重击那一式需要花上几年,其他招式学习几日,勤加练习便能学会。防身够用了。” “好,我就教旅人徒弟前几招!看好哟,是这样的!嘿” 瑶瑶师傅教学时间开始。旅人边看边学。 * 日落时分,天色渐暗。 “时候不早了,就到这里吧。我也该回去了。”瑶瑶揉着旅人酸痛的手腕说。 通过一下午的学习,旅人已经将招式记下了,发力还要长久的学习。 她的手早就疼得抬不起来了,瑶瑶师傅看着自己的徒儿受苦,主动帮旅人揉手腕。 “辛苦师傅啦!”旅人道谢。 “你明天还是休息一天吧。后天开课,我估计你明天连笔都拿不动了。练功虽讲究勤学苦练,也讲究物极必反。”瑶瑶学着老师傅的姿态,有模有样的教授心得。 “多谢,瑶瑶师傅提点。”钟离替旅人又谢了一遍,他一整个下午都陪着旅人。 “那、后天见啦!”瑶瑶老师一蹦一跳地跑走了。 瑶瑶走后,钟离安排好后续的行程:“这个时辰胡堂主快回来了,我们先回往生堂,之后去不卜庐求一服药。” 求药?求什么药?谁生病了吗? 旅人正想着,酸痛的手腕及时提醒了她。 “不用了,这种小事不劳您费心了。我们快回往生堂打卡下班吧。”旅人无意识地揉着自己的手腕。 “唉……我忘了,你是人之躯,奔走一天也累了。我去一趟求药,你早些休息。”钟离注意到她的不适,打算只身去一趟不卜庐。 “不、不用了。”旅人拒绝的话语都要说尽了,他怎么比自己还爱惜这副躯体呢。 不曾妄想自己的特殊,钟离先生正是因为对任何人都温柔所以才得人心吧。璃月的子民就像他的孩子,旅人误入此地也沾了光。 第12章 不卜庐问诊 往生堂。 “我回来了!你们两个怎么不迎接本堂主?累死了,累死了……”胡桃谈完生意回来就瘫倒在木椅上。 “堂主,您回来了!”旅人问候。 “堂主,结果如何。”钟离手执一本册子,上前询问,装成上一秒还在工作的样子。 “嘿嘿嘿,本堂主出马哪有谈不成的生意,你们俩以后就跟着我享福吧。”胡桃从座位上站起,叉着腰,很是得意。 “不愧是堂主。”钟离拍起马屁。 “堂主年纪轻轻竟然如此厉害,在下还要多向堂主学习。”旅人学着样子,跟着一起拍马屁。 “呵呵,这叫谈生意的艺术。整个璃月没有我谈不成的生意。回头我教你。”胡桃嘴角要翘到天上去了。 “还请堂主多多提点。”旅人沉浸在演戏中。 “对了,吕人你今天学得怎么样?”胡桃问起正事,旅人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这一天正事一件没干。 “往生堂业务繁多,内容高深,并非一朝一夕能学会的。”钟离主动为旅人解释。 不愧是职场老手,区区摸鱼一句话即可掩盖。 “也是,客卿以后你还得多教教她。” “是。” “我走了一天脚酸死了。客卿,你走一趟去不卜庐给我拿副药吧。” “好。”钟离立即应下来。 “我也一起去。”旅人起身。 “不用,不用。你才刚来,又是个姑娘,跑腿的活怎么能让你做呢。本堂主可是非常体贴的。” “我才习武,最近几日手腕有些酸涩,也想顺便求副药。”她只是想去跟她推多待一阵子,顺便去看看白术和七七。 “哦,那你还是让白术大夫瞧瞧吧。医药费我包了。入职了往生堂,就有本堂主照着,一切医药费我都包了。” “这……那就谢谢堂主了。”旅人突然内心有些感动。 堂主一个人跑生意养活我们这群饭桶还包医药费,简直就是绝世好老板。 “客气!不过你说习武,是学什么兵器啊?”胡桃也有些好奇。 “先学的枪。”旅人回答。 “枪!你不早说,我也可以教你!我的枪术可是璃月数一数二的,你跟谁学的呀,赶紧把课退了,我教你就够了。”胡桃拍着旅人肩膀,叉着腰。 “旅人才刚学,远远达不到堂主的境界。不如让她小学两手,日后精进之时,再找堂主也不迟。”钟离帮忙打圆场。 “好吧,哎……免费的不学,偏要找花钱的。现在的年轻人啊,啧啧啧。”胡桃故作老成地摇摇头。 “那我们先走了……堂主一会儿见。”旅人挥挥手。 * 不卜庐在璃月港西侧。 从中央大道一直走,穿过一扇两位千岩军把手的月亮门就能看见一池莲花,池水之上是一座石桥,然后向右走,爬几百节台阶就能看见不卜庐了。 站在台阶之下,旅人心生退意。 她不禁说:“好多台阶!走上去腿也要酸了。” “我有一事不明,你为何要同我一起来?”钟离看着旅人的眼睛。 霎时间,世界仿佛停止了。 “是因为……”想多跟你待一会儿。 后半句旅人未说出口。 “当然是因为,你在璃月港又不能用仙术移动,一个人走多无聊啊。多个人,多个聊天的人呗。而且我很想见见白术和七七。”旅人怕一个理由不能服人,便说了两个。 “多谢。有你陪伴的确多了些趣味。”钟离面色不改,旁人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话虽然有遐想的余地,但是旅人知道他就是客气客气,一点其他意思都没有。 “走吧。早点回去交差,快到晚饭的时间了。”旅人假意催促,实则掩饰慌乱。 她看着绵延不断的台阶,下意识叹了口气。 “若是病人来看个病还得受这种罪啊……” “要我背你上去吗?” “不至于不至于!”旅人本身已经在控制自己不要多想了,这人怎么还总引人误会呢? “那抱你上去?”诱惑似乎又增加了。 旅人狠狠压制住心中无数个小人在呐喊:“让他抱!让他抱!让他抱!” “你怎么不扛着我上去。”旅人制止他越发危险的话。 钟离思索片刻后开口:“……也行。” “我用走的就可以……”旅人也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想什么…… 为了打消自己的念头,她红着脸,先踏上台阶。 * 十分钟后,旅人终于到达不卜庐门口。 游戏里角色三两步就走上去了,旅人却爬得很痛苦。 在游戏里不卜庐的位置也没有这么高! 跟泰山绝对有一拼! “歇息一会儿吧。”钟离单手扶着旅人。 “我……呼呼……呼呼……没事。”旅人喘息着,她抬头看见两三儿童蹦蹦跳跳地在石梯上来回跑动丝毫不觉得累。 也许现实中的人,跟提瓦特大陆上的人体力相差很大。 走进不卜庐,迎面而来的就是药香。 与现实的中医馆不同,这里的药香是一种淡淡的清香。 不卜庐药师阿桂:“客官是想抓药吗?麻烦把药方给我。” 钟离率先开口:“我们是来求方的,白术大夫在吗?” “好,你们等一下,我去叫师傅。”阿桂转身进入里屋。 “咳咳……” 人未到,白术的咳嗽声先一步见人。 “两位久等了,哪一位是病人?”白术的声音有气无力,他的样子很虚弱,脸苍白得如纸一样。 “是我。”旅人自告奋勇。 “这位小姐哪里不舒服。” “手腕有些酸痛。”旅人说罢举起红肿的手腕。 “从面相看,小姐应该并无大碍,请放心。手腕的症状应是久提重物外加扭伤,只需敷上草药再修养几日便好了。”白术抬眼端详旅人的面色,立即给出诊断。 “爬了几节石阶就喘成这样,你得勤加锻炼啊,小姑娘。”白蛇长生从白术颈后探出头。 “好的!”旅人猛点头。 就算是勤加锻炼的人,爬泰山也要喘的吧…… “可否让我看看脉象?做出进一步诊断才算是稳妥。”白术从抽屉中,拿出腕枕。 “好。”旅人伸出手,白术指腹摁在她手腕上,冰凉的触感让旅人微微颤抖。 一个没病的人找一个病重的看病,旅人有些内疚。 “嗯,一切正常,应该是劳累所致。体内元素力流动也正常……嗯?这……”白术说着皱了皱眉头。 旅人心率直线上升,名医皱眉太吓人了吧。 “白术先生,她怎么了?”钟离蹙眉,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旅人此时更慌了。 “还不得而知……”白术眉头皱的更紧了。 “难道……我命不久矣了?”旅人小心翼翼地问,忽然觉得身体泄了气,全身无力。 “请让我看看另一只手臂的脉象。”白术没回答。 旅人把另一只手也放到台面上。看着面色煞白的旅人,钟离扶上她的肩。 空气凝重,屋中只能听见旅人心跳的声音。 “这!”突然白术甩开了旅人的手。 “白术你怎么了!”长生着急地问。 “嗯……”白术瞳孔收缩,僵硬的看着自己的手。 “我还来得及写遗言吗?”旅人瑟瑟发抖。 “不……姑娘很健康……” “只是……” “嗯,白术你……”长生明白了什么却不直说。 一人一蛇谜语人起来。 “姑娘你……体质特殊。我刚刚不小心用元素检查你的身体状况时,或许不慎吸取了你的生命……”白术表情急切却也困惑。 他的脸色有了血色,说话间不再咳嗽。 “吸取生命……好小众的词。”旅人重复了一遍白术的话。 不理解,自然也不害怕。 “恐怕是的。”白术满脸歉意。 “还有这等事!”小白蛇长生激动地翘起小尾巴。 “她会怎么样。”钟离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旅人打了个寒战,她察觉钟离周身似乎散发出一丝凉意,跟他收拾那群盗宝团的时候不一样,他真的起了杀意。 他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收起戾气。 他不知晓怒意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此事让他怀疑不卜庐的生意是否干净,或许是发现医者竟然欺负一个小姑娘。 至于其他原因,钟离不想深究。 “并无大碍。姑娘先回去观察几日,若是有不适我再为你诊治。” “白术先生,盗取他人之物,理应偿还才好。”钟离不肯退让。 “钟离先生说得是。姑娘请随我到后室诊治。”白术也觉得不妥,想用秘术偿还旅人。 “你又要用它吗?你的身体一次都经不起了!”长生出声制止。 “他人之物不管如何获取也应该归还……”白术坚决地说。 “不用了,不用了,我好像也没事。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今天给我们免单吧。”旅人不想因为自己搞出什么生离死别的大事。 “生命不可用金钱衡量。”钟离劝阻。 “你看我不是也没什么事嘛。算了,算了。本人都说没事了,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 “这不合适……”白术坚持。 “你不是已经给我诊治过了吗?你都说我没事了,我相信你的医术。有后遗症我再来找你就是了。”旅人并不在意。 在游戏剧情中,白术与长生使用过秘术后身体损伤非常明显,旅人并无不适。 …… 白术与钟离都沉默了。 旅人夹在中间不知自己做对了还是错了。 最终,以旅人终身免单的结果结束了这场医疗纠纷。 看着旅人与钟离远去的背影,白术低头看向自己显现血色的双手。 “这位旅人真是个怪人。”长生搭话。 “长生,我与她体内能量接触的时候,就像一颗星星落入了银河。感觉自己无比渺小。”白术将自己的发现告诉长生。 “这么说,我应该去找她签订契约?”长生打趣道。 “须臾之间,我曾损耗的部分被她补全了。而她甚至没有察觉,她的身体甚至不屑于发出警示,我意外取走的部分如同海水其中一舀。” “她不会就是天理吧。”长生猜测。 “天外有天,白术拙见,她或许更胜于天理。”白术望向提瓦特的星河,若有所思。 第13章 于人群中 星空浮现,黑夜降临。璃月港的商户纷纷点燃灯火。 “那是什么?”旅人指着一条灯火鲜亮的街道问。 “夜市。璃月港的传统集市。”钟离解说道。 “唉?我都不知道。”旅人吃惊。 游戏里可没有这些啊。也是游戏是有限制的,美术建模都是要花钱的。 “想去看看吗?” “还是早点回去吧,胡堂主还等着药呢。” “嗯,差不多到休息时间了,我们早去早回吧。” * 回到往生堂。 胡桃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口水淌了一桌子,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童谣:“一丘丘……二丘丘……” 旅人小声问身侧之人:“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办啊。她这么睡会不会着凉啊。” 老板生病了,谁干活?谁发工资?谁养活我们这群摸鱼的? “放下东西就离开吧。不必扰人清梦。”钟离给出建议。 “至少披件衣服给她吧。”旅人提醒。 旅人蹑手蹑脚走近胡桃,给她披上自己的外衣,放下药品。 熟睡中胡桃呢喃:“一丘丘……唔……二丘丘……爷爷……” 旅人想到她一个人撑起整个往生堂,不忍心留她一个人在此。 “怎么了?” “放她一个人在这里不好吧。” “我们离开之时把门锁好。” “好吧。”旅人点点头。 钟离在往生堂干得久,按他说的做应该不会错。 两人锁好门,踏上回旅馆的路。 * 街上,两人并排走着。 很默契的都没有说话。 最耐不住寂寞的人先开口了:“为何不追究医者的失误?” 夜晚静谧,月光柔和。 最适合将故事娓娓道来。 “因为,我相信他。” “就跟……相信你一样。”其实也不太相像。 “通过某些方式,我知道他的一些事情,也用旅行者的眼睛与他一同共度过一段时光。” “虽然这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但是我却觉得只是见了一个老朋友,心里只有欣喜和感动。” “而且……我确实没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但他似乎好了很多。” “他给我的旅途乃至人生带来了色彩,我因能为他做一些事情感到高兴。”旅人说出内心想法。 远处烟火绽放在空中,点点火光映在旅人眼睛中。 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周遭人声鼎沸,街上并不只你们两人。 “能与你们相遇真好啊,能踏入这片土地很幸运,能亲口把这种感觉对你说出来这件事我从来没想过。” 最后一句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一个字接近无声。 “萍水相逢,难得良友,此生甚幸。”钟离客套的回应。 他是这样子的。 至少对生人是这样的。 从没见过他与老友相处是如何的呢…… 旅人并不妄求太多,能听到他说这些话已经很知足了。 不如欣赏远处的烟火。 “都说稻妻烟火闻名提瓦特,在我看来璃月的烟火更好。” “是啊。”钟离也一同看着夜空,缓缓道:“说这些不合宜,我希望你的旅途不会草草结束,该多留些时日。” 嗯!最好能到海灯节。”旅人赞同。 彼时彼刻并未知晓弦外之音。 “夜市有些不俗的璃月小吃,晚饭不如便在此解决吧。”钟离做起了导游,向旅人推荐此处特色。 “好!”旅人怎么会拒绝呢? 他们漫步到了开着夜市的街道。 此处灯火璀璨,人头攒动。 “好多人啊,璃月夜生活这么丰富啊。”旅人感叹。 “璃月历史悠久,传统习俗繁多。不过对来客很包容。” “哦……学到了……”她的注意力马上被扑鼻香气吸引:“我好像闻到烤玉米的香气了,还有烤鸡腿……烤扇贝!都想尝尝。” “好,都买。”他看着旅人开心的样子,浮起一抹笑容。 “好耶!买太多吃不完的话,都交给你了。” “嗯……除了海鲜,其余尽管交给我。” “饭搭子!我们冲!”旅人快步走进夜市深处。 夜市中,不仅有各地特色美食,还有一些新奇的小玩意。 连玩家最熟悉的npc之一石头也摆上了摊子:“路过的瞧一瞧看一看,上好的石料。赌不起的别来。” “中原杂碎好吃不贵!”摊主卖力地叫卖着。 “尝尝这个!”旅人指着卖杂碎的摊子说。 “好。” “这个也要!”旅人指着炒饭。 卖璃月特色炒饭的摊主:“客官要小份还是大份?” “超大份。”钟离替旅人做了决定。 “蒸螃蟹太香了!” “买。” “那是什么啊,陀螺、空竹、九连环、皮影人……” “各来一样。” “还有稻妻特色关东煮。” “好,都要。” …… 不得不说,钟离的钱包是个谜,一路上买了几大包东西,他都不用记在往生堂的账上。 同样,他的胃也是个谜,旅人每样只吃几口都吃饱了,他帮旅人吃掉了大部分食物都没见他有半点犹豫,还和旅人推荐了几种美食。 “你的构造,我真的很好奇。” “嗯?”钟离不明其意。 “唉……”旅人叹气。 一阵锣鼓响,旅人望去,一个红色的身影举着狮头准备表演。 “是嘉明,我们去看舞兽戏!”旅人提议。 她转身直直走向舞台上的嘉明。 奈何人潮向嘉明的方向涌去,旅人随人流“漂泊”,钟离也消失在旅人的视线中。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旅人拨开人群寻找他。 她的声音被四周鼎沸之音盖过。身边环绕着身躯高大的居民。 “啊……人太多了。” 狭小的空间聚集了太多人,空气稀薄,被夹在中间的旅人喘不过来气。 挣扎中,迎面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用坚硬来形容更好,旅人还以为是撞上了一面墙。 “不好意思,借过……”旅人埋头又挤进人群。 “旅人,回头。我在这里。”钟离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让人安心。 旅人先辨认出了他身上的清香——是清心的味道。 旅人抬头,果然是钟离:“可算找到你了。” “扶着我走,会轻松一些。”钟离伸出手。 旅人大脑停止了运转,过一会又飞速运转, 连牵手的角度、怎么握着、要不要趁机…全想了一个遍。 见她犹豫,钟离改口:“还是拉着我的袖口吧。” “好……”糟糕,错失良机!旅人失望一秒,拉起钟离的袖口。 钟离在前方开路,旅人低着头拉着他的袖子。 周遭声音都消失了,少女漫画中的粉红泡泡伴着奇怪的光效模糊眼睛。 第14章 华灯绚烂之时 沉溺幻想之际,拥挤的人群并未消失。 旅人手中一空顿觉大事不妙,难道自己又一次要淹没在人群之中了吗? 耳鸣声掩盖住噪声—— 重叠的身躯之中,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握住旅人。 手上的扳指贴近柔软的皮肤引起不足挂齿的不适感,皮质手套是温暖的。 钟离微微用力,旅人受到牵引回到他身边。 “还是牵着手吧。”他笑笑。 无需再多言,旅人点点头。 几乎同时,两人都握紧了对方。 几根长指从手背,滑至关节处……直觉使旅人抬头确认他的表情。 钟离垂眸移开视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定格这一刻…… “喂前面的!还走不走了,别堵在路中间!”后面一个大哥不耐烦地喊着。 “哈哈。”两人相视一笑,移步向前走。 高台之上,数百盏灯笼把舞台照得极亮。 舞台中心的嘉明举着狮头表演,他跟着鼓声将狮子的形态、动作和神态展现得栩栩如生。时而像狮子漫步,时而展现狮子的翻滚跳跃。 他跳上木桩,在木桩上完成一个又一个高难度动作。 天空中一片一片烟花绽放,染得海面五颜六色。 台下人们欢呼雀跃,热闹非凡。 表演的最后,鼓槌重重地敲击在鼓面上,嘉明跃下高台,在空中旋转一圈稳稳落在地面上。 他放下狮头,双手举起向观众们道谢。旅人也高高举起手向他挥了挥。 * 人群散去。 “我们回去吧。”旅人扶着栏杆,看着月光下的海面。 “嗯。”钟离应道。 跟着人流前往出口,又穿过人迹罕至的小巷,终于来到旅馆门口。 无论是最拥挤的时候,还是身边空无一人的时候,两人牵着的手并未分开。 旅馆门口的秀华看见两人,问道:“两位要退掉五层的客房吗?” “退吗?”钟离低头问旅人。 “你问我……干什么……”旅人僵硬地问。 “你的住处由你决定。” 旅人感觉他就是在装傻。 秀华捂着嘴在一旁偷笑。 “我们回去商量一下。明天告诉你。”旅人只好先把这件事拖一拖。 这种让人害羞的事情怎么能让女孩子先说啊! “好呢。两位快上楼吧。”秀华从笑中挤出一句话。 回到五层客房,两人自然而然松开了手。 旅人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出现什么尴尬的事情,要不还不知道如何收场呢。 “退房之事你是怎么想的。”钟离竟主动问起。 “你是给我寻到安全住所了吗?” “没有。”钟离斩钉截铁地说。 “退房之后,我以后住哪里?”旅人自己开始往歪了想,而传统矜持美德告诉她,自己不能说出来。 “楼上。”他没有一点迟疑,不知道是不是蓄谋已久。 “和你一起……这不太好吧!”旅人背过身掩饰自己要翘上天的嘴角。 “是吗?”他开始装傻起来。 “我、我、我可是良家妇女……”旅人一紧张什么词都说出来了。 嘴角太难压,差点笑出声。 “大概是旅人你误会了吧。”钟离平静地说,好像早就猜出旅人在想什么。 “哦……”旅人听到这话后恍然大悟。 一定是自己误会了。 他怎么可能把我怎么样啊。 为什么不把我怎么样啊…… 她在心中呐喊。 “六层能腾出一间客房,你在我身边,我也放心些。”钟离解释。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说呢?”旅人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早点说清楚不好吗! 还是说……钟离先生乐趣就是看别人惊慌失措的样子。 “旅人未曾问我。”钟离一脸无辜。 “好吧。”旅人也拿他没办法。 “你不会是想与我同住……”钟离没说完就被旅人打断。 “不!不是!钟离先生你在想什么羞耻的事情!这么难为情的话不要说出口!”旅人拼命反驳。 她恨自己有色心没色胆,到了异世界依然是受罚好少女。 过于主动的行动就算是当事人允许她也必然不敢做。 更何况,这事情要被仙人们知道自己还不被削成片啊。 钟离又开口:“你若是愿意……” 后面的话他敢说,旅人也不敢听的。 “不愿意不愿意!就这样吧,不要再提了,求求了。”旅人摁住自己的双颊。 求求先生不要再引人犯罪了。 我们就保持正常idol与粉丝的关系吧! 因为人家是二次元人物就放肆幻想的习惯,要改改了。 暂时禁止梦女! “我是说,你若愿意可以搬到我隔壁。昨日,本就该如此,想到旅人姑娘不想惹人闲话便选了五层,未想到昨晚竟然出事了。” “我如果住你隔壁的话,要是有什么妖魔鬼怪想要我命,你就能第一时间赶来是吧。” “可以。”钟离给出明确的答案。 按照游戏的人物设定,就算自己住在璃月港东边,他住西边也是能感知到自己身边出事的。可昨晚的状况实在诡异。 “钟离先生,昨晚你出门了吗?”旅人没多想,直接问出口。 “嗯,去找送你回去的线索。”钟离面不改色地说。 倒也不是谎话,只是真话说了一半。 “那昨天……你出去找线索,然后有个怪东西偷偷进了我房间,回来的时候那怪物已经走了,你没有发现他。”大侦探旅人捋了一遍。 “所以今天我托旅馆侍者清空了六层的房间。” “问题在于……你不能时时刻刻在我身边吧。”旅人发现关键。 “正是。不过在你习得防身之法前,我一直会跟在你身边。” “好吧。我去跟秀华说一声把五层的客房退掉。”旅人点点头,赞同。 隔壁啊,住的这么近也是很害羞的…… “那我把你的东西送到六层客房。” * 很快旅人搬到了钟离隔壁。 与在五层不同,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她推的房间,她激动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六层房间的圆桌上放着一套衣服。 布庄新做好的衣服分批送达,最新一套已经送到。 是一身棕黑色的衣服,纹路、金属点缀都与钟离的衣服相近。 新式外衣,配上长裙,内有紧身内搭。 长裙上的纹路是鳞片,样式为两片式为了方便行动。 带跟的短靴让旅人高了几公分,鞋子内部非常舒适,像是踩在云上。 这就是璃月的黑科技吧,怪不得角色们穿高跟鞋打架也猛的一批。 这套衣服很适合在往生堂上班啊……与钟离站在一起,好像情侣装,不知是不是布庄掌柜故意的。 往生堂三人路边一站,活脱脱一对父母带着个孩子嘛! 旅人又一想,事情不对劲起来,钟离不会早就料到自己会去往生堂上班吧!衣服都安排好了! 旅人穿好衣服,发现又有话题能找钟离聊天了,速速来到他门前。 今日好感度刷起来! 咚咚咚—— * “进来吧。” 钟离即便知道旅人在门外也会等到她敲完门,间隔一个不会吓到她的时间再回应。 把旅人放在五层的另一个原因是只有这样才能隔断一些感官,旅人搬到隔壁后,他能得知她每一个行为。 尘世七执政作为魔神都有特殊的能力,就像布耶尔能读心,钟离的感官非常敏感。 旅人推门进入:“怎么样?穿这一身上班没问题吧。胡堂主说,颜色不能太艳。” 钟离仔细打量这件衣服:“凡人之手模仿先人弥怒制作出的套装,几处设计的确巧妙,但仍有不足。” “总体而言作为一套仿制品算是合格了。” “先生真严格啊。”旅人感叹。 对于仿制故人的作品,钟离很在意。 “不过,我不理解为何要仿制一件?我未曾暗示过掌柜,奇怪。”钟离百思不得其解。对于人类的情感想法,他只是略知一二。 “大概是误会吧……”旅人却心知肚明。 原来不是他故意安排的。 “权当是歪打正着吧,这身衣服很适合你。不过缺了一样东西。”他从木柜上取下一个盒子,送到旅人眼前展示。 “神之眼!” 第15章 留客茶 “它并非真正的神之眼,而是是琉璃制成的仿造品。” “嗷嗷,跟你屁……后背上的一样是吧。”旅人及时收住想说的骚话。 “正是。” 旅人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并不在意她的一时口无遮拦。 旅人接过镶嵌着神之眼样式的发饰。 “明日便带上吧,如此一来你便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元素力了。”钟离提醒。 “好。” …… 就怕时间突然安静……两个人突然没了话。 旅人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她觉得没话找话也惹人厌烦。 夜深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钟离先生,早点休息吧,晚安。”旅人打算回去泡个澡,解解乏就睡了。 “坐下喝杯茶吗?”房间主人邀请。 “好!”才答应,她又一想,钟离只是客气一下,应该不是真想留自己,况且喝完茶睡不着觉:“还是算了……我们各自好好休息吧。” “我这里有一些难得的茶叶,过了今日就不适宜再喝了,尝一杯再走吧。”他坚持。 “嗯……那好吧。”旅人心安理得在茶桌旁坐下:“是什么茶叶如此娇贵?” “姑且叫它留客茶吧。”钟离从木柜中取出一罐茶叶放置于特制的茶台之上,用滚烫的热水将茶具冲洗一遍。 “能叫这个名字的茶一定是特别香吧。”旅人随意地搭着话,注意力都在钟离沏茶的身姿中。 可太“雅”了。 听完旅人的话,钟离无奈地笑笑。 他手里动作没停,将些许茶叶放至茶壶中,用热水洗去茶叶上的浮尘与碎叶,再加入热水,盖上壶盖,再用热水浇壶。 未等茶壶变凉,把茶壶、茶杯放到托盘中,端到旅人面前。 “不烫吗……”旅人问出疑惑。 “习惯就好。”钟离说着给旅人倒了一盏茶。 “谢谢!”旅人端起茶杯。 “别急,品茗之前先闻香。”钟离拿起茶杯演示了一遍。 “学会了。”旅人照着样子放在鼻前闻了闻,吹去热气,尝了一口:“哇,好香啊……” “此等珍品不尝可惜。” “若是明天也能喝到就好了。” “明天……或许也行。”钟离垂眸,吹去杯上热气。 “你不是说……”旅人才发现“留客茶”的意思。 “再买就是了。” “钟离先生,若是有闲说一段故事听吧。”旅人微笑着说。 良辰正好,有人也有闲,不如听一段故事吧。 “好。”钟离看向窗外讲道:“很久很久以前,提瓦特的天空中落下一颗天星……” 旅人放下茶杯,双手托着下巴听他讲着自己的故事。 一个故事结束,续上一杯茶,继续听第二个故事……转眼就到了深夜。 床边两支清心随着海风轻轻摇动。 * 第二日,清晨。 如同约定好的一样。钟离敲响旅人的房门唤她起来用早餐。 昨天一不小心睡太晚,旅人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先解开手腕上包裹的药包。 不卜庐的药很好用,旅人敷了一夜药膏手腕就不痛了,轻松得很。 “我醒了!马上下楼。”旅人边穿衣服边说。 新衣服太帅了,比阿米家128的皮肤好看多了…… 站在门外的钟离隔着门说:“我在楼下等你吃早餐。” “好!”旅人答应。 * 吃过早饭后,两人到达往生堂。 “哎哟,是谁来了。”胡桃看见旅人的新衣服就凑了过来:“这才像我们往生堂的人嘛!看来给你定衣服也不着急了,我就直接把做衣服省下的钱加到你这个月的工资好了。” “谢谢堂主。”旅人心里乐开了花。 “对了,今天老孟在,你就跟他学学记账吧。”胡桃给旅人安排了工作。 “我学不合适吧……我才来。”旅人惶恐。 这孩子敢让生人管账? 而且我要是管记账,钟离还不把往生堂小金库搬空? 我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往生堂要是破产她去哪找活少钱多的差事啊! 往更坏了想了,旅人做假账被总务司抓起来怎么办啊! 这本书不就叫《穿越之异世界蹲号子》了吗? 旅人绝不能放任自己违法犯罪。 “我瞧着你天生就是这块料,没关系的。本堂主相信你。出了事本堂主给你兜着。”胡桃比旅人还相信旅人的良心。 “胡堂主一片好意,你就接受吧。”钟离在一旁起哄。 他一定有别的心思。 “钟离先生,要是我担任这要职,绝不会写假账坏账。尤其是有人想偷偷加进去什么的时候。”旅人说得不卑不亢。 “看来……财务一职非你莫属。”钟离又添了一把火。 “好!本堂主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胡桃紧握旅人双手。 “那个……”旅人深呼吸放出杀手锏与他们拼了:“可是我不识字。” 璃月的文字与现代简体字差别很大,若是没学过很难认出来。 “好说,本堂主能教你!不过……我最近公事繁忙,就让客卿教你吧。” “堂主所托,属下必然尽心完成。”钟离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跟他刚退休的时候开心的样子如出一辙。 “就这么说定了。”胡桃拍板。 “旅人,随我去内屋习字吧。”钟离叫回神一脸懵的旅人。 “也行吧……”旅人无奈地摇头,放弃了挣扎。 往生堂的内堂,放着一张宽办公书桌,还有满满一墙的顾客档案。 装修风格极度接地府,在旅人看来这里不亚于在阎罗殿上班。 “请坐。”钟离走书桌一侧。旅人则坐到他对面。 等到旅人坐好,钟离熟练地磨墨:“先学账本上用到的字吧。” 在旅人眼中,他是迫不及待让旅人立刻学会,马上参与工作,然后以公谋私。 “嗯,我准备好了。”旅人集中注意力,坐正坐直。 两个时辰后。 旅人发现学不学得进去跟老师是谁没有关系。 两个时辰,她的大脑都是空白的。 因为老师是自己的推,自己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岩王帝君这该死的魅力完全吸引了自己。 桌边点燃的一盘香掩盖不住他身上的清香。 “你似乎很紧张?”钟离一早发现了她的异常,等到一个适宜的时间再戳穿。 “我还是和堂主说一声,我做不来的,让她给我安排点粗活吧。”旅人自认为自己的借口天衣无缝。 嘿嘿,这下总能逃过吧。 “是我教得不好。唉……年纪大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钟离扶额叹气。 这老登还演起来了。 “不是,不是!你别这么想,你教得特别好!是我学得不好。”旅人即使知道他是装的也顺着他演戏。 “不如我寻一处清净之地,去山中隐居。旅人,之后的路我就不拖累你了。你自己保重,闲暇之余去看看我这具残破之躯,我就知足了。”钟离满眼愧疚。 “先生,我会好好学习的。”旅人认输。 “孺子可教也。”钟离肯定道。他思考片刻说:“不如先从写字姿势学起吧。用笔来记更深刻些。” “好的。”旅人举手投降。 钟离起身站在旅人身后,握着她执笔的手,在她耳边说:“坐直,笔尖垂直于纸面。”旅人瞬间全身发烫。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 沾过墨水的毛笔尖由钟离引导着在本子上写出一行行字。 虽然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但是旅人知道他的字很好看,不输书法大家,苍劲有力、八面出锋。 “诶?这个字不是新吗?新……月轩?”旅人发现璃月的字其实是古文字的变形体,根据文字的形,她认出了大半。 “下面这行是夜市花销、旅店花销、摩拉数量……”旅人明白了什么,挣脱钟离的手,合上本子。 蓝色外皮上写着两个字“账本。” “呵,我就知道。钟离先生你这个坏人。”旅人鄙夷地看着钟离。 “旅人,你学得很快。”钟离试图蒙混过关。 第16章 善人难做 “钟离先生,这样不好。”旅人不肯放过他。 “这个时辰……差不多该吃饭。”钟离转移话题。 “你良心不会痛吗?”旅人依旧不依不饶。 此时要是容忍他,后期他得放肆到什么样子。旅人求他遵守点他自己写的法律吧。 “哦,你是问神之心啊。我早已用它与冰之女皇做了交易。”钟离圆滑地回答了旅人问题。 “最后一次。”旅人没办法只好妥协。 “我答应你。”他见好就收,不多纠缠。 说的好听,谁知道有没有下一次。 “立字据!”旅人咆哮出来。 “你我是朋友,字据就不用了吧。我用人格担保不会食言。”钟离套起近乎。 “下一次你就会说,你没有人格只有神格,所以不算数。”旅人摸清了他的套路。 “唉……好吧。旅人小姐聪慧过人,就依你。不过,账单上的条目还请旅人小姐为我读一遍。”钟离坐至旅人对面,端起茶杯品尝,似乎这世界没有人能引起他的一丝情绪波澜。 “咳咳。布庄定制衣服男装二十六件,女装五十八件。”旅人念完第一行。 “不错,男装是我的尺寸、女装是你的尺寸。继续。”钟离放下茶杯,端坐着,一种胜券在握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嗯……万民堂午膳、明星斋若干首饰……”旅人明白了钟离的用意。 账上的东西大多都是钟离买给旅人的,她自然不好意思拿人礼物还逼迫人家。 造孽,欠了的总要还的。 从今天起,我应该都在钟离面前抬不起头了。 “旅人小姐,这字据……你看该怎么写呢?”钟离明知故问。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字据就算了吧。”旅人认输。 “嗯,英雄所见略同。”钟离得偿所愿。 “我会还钱的。”旅人瘫倒在桌子上,失败得一塌涂地。 旅人一路溃败,胡堂主的钱岌岌可危。 “往生堂包揽璃月全部的丧葬业务,除此之外还与冒险家协会有合作,不必担忧。过去的事就过去吧。”钟离踱步到旅人身边,揉揉她的头。 “怪我道德标准太高了。”旅人还没从失败中缓过来。 “改吧。” 旅人在脑海里吐槽神明,风神天天喝酒欠账、岩神到处花别人的钱、雷神一言不合就砍人……对比之下草神和水神的道德不知强他们多少。 也可能是人的道德标准与神的不一样,或许现实的道德标准在提瓦特不适用。 总而言之,道德太高的人容易吃亏。 “午饭想吃什么?”钟离问。 “我心痛吃不下。”旅人说。 “岩神有云,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这一点也一并改吧。”钟离拍了拍旅人的肩。 “是,先生。”旅人放弃了挣扎,决心做一个不道德的人。 她相信有钟离先生的指引,自己进步一定很快。 “你未吃过琉璃亭的菜,就去此处吧。”旅人泄气的期间,钟离连午饭吃什么都想好了。 做神根本没有内耗的时间。 想来之后的日子,也不会平淡无趣。 * 白驹过隙。 旅人与钟离每日摸鱼、游览名胜、吃吃喝喝,一转眼已过一个月。 旅人对往生堂的工作早已熟悉,枪术课程也完成了,剩下的就要靠自己多加练习。 旅人的衣柜塞满了衣服,常穿的还是身上这套职业服。她的房间充满了生活气息,小玩意摆满了柜子。 最重要的是,辛苦了一整月,终于要发工资了。 当沉甸甸的摩拉送到旅人手中的时候,她笑得合不拢嘴。 回到现实的方法还没有一点线索,她难道要像旅行者一样游遍整个提瓦特大陆找线索吗? 转念一想留在这里也挺好的。只是不知道自己在现实中是不是变成了失踪人口。 “钟离先生,一会儿能陪我练枪吗?晚上请你吃饭。”旅人拍了拍鼓鼓的钱袋子。 “练习不宜拖延,就现在吧。”钟离放下笔,起身。 胡桃听闻后也加入谈话中:“你们两个要出门?” 旅人惊呼:摸鱼被抓包了! “今天天好,你们顺便去替我放放风筝吧。”胡桃拿出她的专属风筝。 “没问题。”钟离答应道。 * 出了门,两人一人抱着一只风筝在璃月港的街上走着。 “我们该怎么一边练枪术一边放风筝呢?还请先生赐教。” “对于有风元素神之眼的人来说应该不难。” “让我接触一下风神神像,我就能用风元素了。”旅人想到。 “熟悉元素力也需要时间,不如我带你去见一个人。”钟离并未直接说出那人具体信息,卖了个关子。 又来了,钟离先生的故弄玄虚。 * 望舒客栈顶楼。 今日的望舒客栈没什么人,整个顶楼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旅人偷偷凑到钟离身边,他的心跳是什么声音呢? 一月的相处下来,她更放的开了一些。 “怎么了?”钟离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发现你没有心跳声。对了,你的心给冰之女皇了。”旅人举一反三。 上次输给他的事还耿耿于怀! “这叫什么话?”钟离皱眉,并非不悦:“你近一些。” 旅人挪了挪身子,耳朵凑近钟离身前,保留了一厘米的间隙,没贴上去。 旅人再次悔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变态,平日想的颜色内容根本不敢实操。 “没有啊。”旅人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聋了,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什么都听不见,而自己的心跳在暧昧的气氛中高速运动。 “现在呢?”钟离扶着旅人的头慢慢移动,直至她耳朵贴上自己前胸的衣服。 旅人自己的心跳反而听得更清楚了…… 岩石断裂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有节奏地响着。 旅人没想到钟离的心跳声是这样的。 “帝君此次到访,为……何事?”不远处传来清冷的男声,他明显因为看到两人的姿势震惊了几秒钟。 “啊!”旅人赶紧站好,整理自己的仪态。 果然眼前的美少年是——魈宝! “你来的正好,我想给你介绍一个人。这位是我的同事,旅人。” “啊……这位……她……还有其他身份吗?”魈紧张地问。 “有,在璃月她还有另一个身份,我的远房亲戚。”钟离回答。 随后钟离向旅人介绍魈:“这一位是璃月的降魔大圣——魈。” “见过上仙。”旅人礼貌打招呼。 “请你……还是叫我魈吧。”魈回避旅人的眼神。 “好的。”旅人答应。 “此次前来,求你帮个忙。我与旅人正要练习枪术,胡堂主又托我放风筝,我一时分身乏术。”钟离说出缘由。 “仙人的枪术凡人学着比较吃力,帝君不如去问问歌尘浪市真君可否教授枪术。” “不,我是说放风筝之事就委托给你了。”钟离解释。 “也就是说帝君……您是要亲自教授枪法?”魈的眼睛猛地睁得圆圆的。 第17章 雨夜言情 “嘿!”旅人在钟离的指导下用从瑶瑶那里学到的枪术赶走了一队丘丘人。 “¥%*%&%#¥¥%#!”丘丘人萨满骂骂咧咧地逃走了。 地上遗留下一些破碎的面具。 与游戏里不同,旅人不需要杀死丘丘人,只需要赶走它们就好了。 想到丘丘人是凯瑞亚人变的,旅人也没有勇气去杀生。 “你完成的很好。之后是史莱姆。”钟离在旅人完成第一项试炼后,立刻安排了下一项试炼。 “啊……”旅人叹息。 游戏里打丘丘人根本不足挂齿,而实操却累得半死。 “累了吗?那就换到明天吧。”钟离松口。 “不用,不用!我就是发发牢骚,你好不容易有空陪我练习,我不努力就说不过去了。”旅人连忙解释。 旅人想到所有老师都喜欢努力的孩子,不努力的孩子应该也会被他讨厌吧。 “量力而行即可,何况如今的我每天都有空。” “也是呢……” 旅人印象里,他每天都很闲…… “看起来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钟离抬头看看乌云密布的天空。 * 雨滴落下前一刻,两人回到往生堂。 “哎,俗话说恶雨兆不祥,本堂主觉得一定是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未见胡堂主本人,其声音就传到旅人的耳朵。 屋外大雨倾盆,黑漆漆的,屋内数十根白蜡照摆的跟要招魂一样。 堂主胡桃站在蜡烛之间,面色骇人。 “璃月还有这样的俗话?”旅人问钟离。 “不曾听闻。”钟离回答得干脆。 “此情此景,我们不如点上蜡烛聚在一起讲鬼故事如何?”胡桃提议。 “行吧。”旅人习惯顺着老板说话。 “全听胡堂主安排。”钟离也不扫兴。 “那我起个头开始了!”胡桃兴致勃勃。 “古时有个卖油郎,某天因为生意太好耽搁了回家的时辰,午夜之时才想起来归家。” “那天也是这样的瓢泼雨夜,他小步紧走,途经一处暗巷。暗巷之中有一户人家亮着一盏青色灯。” “有一个美丽佳人在门口招呼他进去避雨。卖油郎早有妻儿,本该避嫌,然而那天雨是太大,回家的路实在难走,那名美丽女子又让他心生歹意,便去了。” “突然天空电闪雷鸣!” 轰隆的雷声响起,也算应景。旅人被震耳的雷声不由自主地往钟离身边靠了靠。 “雷鸣惊醒卖油郎,他幡然悔悟,转身想逃,不过他来时的路变成了一堵高墙!” “再回头那小巷还哪有什么人家、美人只有一条条更深的暗巷……怎么样吓到了吧。”胡桃激动地问。 “不愧是胡堂主。”钟离违心地夸赞,他是真的把上下级那套研究得明明白白。 “下一个你来讲怎么样,吕人?” 老板指定了人选,下属当然不敢推辞。 “我的家乡也有不少鬼故事,你听过红绳的故事吗?”旅人讲起自己的改编版鬼故事…… 五分钟后。 “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你这么会讲鬼故事,本堂主算你赢了,再讲一个再讲一个!”胡桃听得起劲。 “那我讲一个绣花鞋的故事吧!”旅人又开始讲起来。 十分钟后。 “我可是往生堂的堂主,我一点都不怕!下一个,下一个!”胡桃打了个寒颤,那双梅花眼睛亮晶晶的,更期待旅人的故事了。 “下一个……就讲厕所的故事吧。”旅人一边讲一边改编…… 十分钟后。 “那个旅人……陪我去一趟茅厕。”胡桃眼神闪躲。 “放心啦,世界上没有鬼。”旅人安慰。 “我可是往生堂的堂主,怎么会怕鬼呢,不过是……你还是陪我去一趟吧。” 胡桃本想说这世界是有鬼的,往生堂本来的生意就是引导亡灵通向往生,旅人才来她也怕把新员工吓跑。 * 到了下班的时间,雨已经停了。 地面被雨水冲刷得锃亮,空气中混杂泥土的味道。 “你到了能喝酒的年纪了吧。”钟离问。 “嗯。”旅人回答。 不过璃月的酒还没尝过,她心里也没底。 “雨后最适宜喝酒。醇香入口,温热入喉,配上雨后晚风清凉,才算得上是人间享受。”一人饮酒,难免孤单,钟离邀请旅人共饮。 “听着也适合吃火锅呢,可惜璃月并没有火锅。”旅人有点想念现实的生活。 火锅、烧烤、烤肉、海鲜、蛋糕…… “你若对美食有何见解与香菱分享,不出两日便会有了。”见她忧愁,钟离给她点出解决之法。 “不如这样,我们找一处清静的地方野炊,我做给你吃。我们能在野外喝酒、吃火锅、赏夜景。怎么样?”旅人提议。 “甚好。酒水我来准备。”钟离立刻答应。 “我去买一点食材和蘸料。一会儿我们在璃月港外集合!”旅人和钟离约定好,匆匆去买食材。 * 到了杂货店,旅人买了所有种类的肉和蔬菜,让师傅帮忙把肉切成薄片,洗净肉。 蘸料与火锅底料买不到成品,旅人转念一想可以让香菱帮忙调配,马上赶往万民堂。 香菱爽快地答应了旅人的请求。 她们在厨房搭配起了各种各样的蘸料,又用葱、姜、蒜、蘑菇、辣椒搭配出了底料。 时间紧迫,旅人打包走蘸料和底料,留香菱一个人继续精进她要研究的火锅菜。 临走之前,她发现厨房还有炸豆腐与豆皮、手擀面,她想从香菱手上买一些。香菱不肯收费,反而感谢旅人教她做新菜,还送了一些牛肚给旅人。 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很多,旅人满脸歉意:“呼呼……对不起,我迟到了。” 她大口大口喘息着新鲜空气,出了万民堂,她是一路跑过来的。 “无妨。趁你没过来的时候,我选了一处野炊的好地方,提前搭建了简易灶台。走吧,酒也备好了。”钟离没责怪,反而用这些时间做好了准备工作。 奥藏山腰有一处凉亭,从此处可俯瞰山下云雾间隙的美景。 青山秀水,花香鸟鸣。 简易的灶台中,随风律动的火苗烧开了吊锅中的水。 “钟离先生,你能把石桌搬到灶台旁边吗?”旅人问。 “为什么?”他不解。 “我们要吃的火锅是边煮边吃的,所以要挪过来。”旅人解释。 “看着天气一会还有雨,不如把灶台动一动吧。”钟离抬手,他身边的岩元素颗粒包围灶台,平稳移动至凉亭中。 “好,下雨或者下雪的时候吃火锅最有感觉了。”旅人说着就把底料下锅,分配一碟碟蘸料,等到锅中水沸放入肉片。 “雪……在龙脊雪山吃东西……太冷了吧。”钟离从未听闻有这种吃法,觉得新鲜。 “那我们搬一栋屋子过去。”旅人开玩笑,她看锅里的肉变白:“可以吃了,来来快夹。我和香菱准备了五种蘸料,你一个个尝尝。” “好。”钟离夹肉蘸着酱料放到口中:“新鲜的口感。与炒制的不同,别有一番滋味。” “是吧,以后我们可以时不时来一顿。”旅人自豪地说。 发明火锅的人一定是个天才! “能品尝珍馐地方又多了一处。”他喃喃自语。 * 旅人忙着涮火锅,钟离帮旅人倒酒。 一口酒下肚,肠胃升温,口腔回味醇香甘甜。 “好喝耶!”旅人不曾尝过璃月的酒,很快就被征服了。 “再来一杯。”钟离又帮旅人满上。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将碗盆残渣清理干净,端着酒杯坐到亭边的长椅上。 细雨滴沥,微风带着泥土的清香充斥凉亭中。 “有点晕了。”旅人扶额,她不记得喝了多少杯,今天晚上有点上头,没节制。 “回去吗?”钟离低声问。他的声音本就让人安心,使得旅人更觉得困了。 “再坐一会儿吧。”她的头脑有些不清醒,只记得回去之后又要与他暂别,想再多待一会儿。 不知何时钟离的外衣披在了旅人身上,她的大脑越来越朦胧,坐着都能睡过去。 沉重的头不受控地倒向一旁,碰撞木柱前先撞上温暖的手掌,那只手扶着她靠向更稳妥的地方——钟离的肩。 “你醉了,靠着我吧。”他说。 “谢谢。”旅人迷迷糊糊道谢,什么害羞与心动都忘了。 “不必客气。”钟离思量许久问道:“旅人,你可懂世人所说的男女之情为何物吗?” “男女之情?你看上谁了?你可是大烫门……不可以谈情说爱……要不我们单推人都要碎了……”旅人口无遮拦。 “我只是……不懂罢了。”他说。 “嘿嘿,那我告诉你……男女之情啊……大概就是时时刻刻想在一起的感觉吧。无论是优点还是缺点在爱慕者眼中都是这世间最难得之物吧。”旅人晕乎乎地说。 平时说不出口的话,现在反而能顺畅地说出来。 “原来如此……”他牢记于心。 “你喜欢上谁了吗?”旅人问。 “回去睡吧。天凉了。”他避开了这个问题。 第18章 言中噩兆 宿醉是个可怕的东西,它是享乐后的惩罚。 至少能毁掉一个雄鹰一般的女人一个上午。 此时的旅人趴在办公书案上按摩太阳穴。 “昨天的解酒汤没起作用吗?”钟离问。 “我昨天喝过解酒汤了吗?”旅人喝断片了,啥都不记得了。 (温馨提示:各位旅人,建议饮酒适度,就算想放纵也要在安全的环境哦~最好身边有靠谱的亲友陪同~) “喝过了。”钟离肯定道。 “没起作用。”旅人确定。 “下次你还是吃酒酿丸子吧。”钟离偷笑一声。 “这就直接给我降级了吗?说到这里,作为我的监护人,钟离先生应该及时叫停才对。冲这一点,我申请打复活赛。”旅人抗议。 “你喝的是璃月酒精含量最低的花酿酒,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醉倒了。也许是因为你并非提瓦特大陆上的人类,所以不适应这里的酒?当然昨晚确实是我的疏忽。” 钟离解释了他失误的缘由,也分析了旅人喝醉的原因,甚至认了错,旅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酒量都是练出来的,多喝几次就没事了。”旅人不甘心以后跟小孩一桌,只能找补回来。 “过量伤身,节制一些为好。昨夜的火锅实属人间美味,今晚尝试你说过的烤肉如何?”钟离结束了酒的话题,开启了世界难题:早晨吃什么;午餐吃什么;晚餐吃什么。 “烤肉要用到木炭和铁盘、铁网,我回头去万民堂看看有没有现成的,实在没有特制的铁盘只能画张图纸找铁匠打一个了。” “工序如此繁复必是惊世之作。”钟离没吃过烤肉先把它的味道夸上了天。 “哪有啊,我的世界里有一档伟大的节目说过——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原来如此。”钟离点点头似是记下了。 即便是打趣闲聊的话,他也认真听着、记着。 旅人活动活动筋骨,坐直看向桌子上堆积的订单,准备开始工作。 她已经学会了璃月大部分文字,上个班够用了,实在不行,边上还有一位“活字典”。他甚至会给旅人科普文字的演变,非常适合午睡之前听。 “钟离先生……今天的工作是不是有点多啊。”旅人一份一份开始看,厚厚一沓殡葬订单,受益人死亡原因大多都是自然死亡。 老者因身体衰竭或者各种基础疾病死亡还算是正常,十几岁的孩子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是自然死亡呢? “嗯。”钟离答道。 “突然这么多……总务司或者不卜庐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打游戏烙下职业病,不管什么事都想管一管。 “这是总务司的工作,往生堂不便插手。”钟离说。 旅人看他的样子好像并不像不想插手的样子。 旅人恍然大悟,钟离来往生堂的原因其实是通过往生堂的生意洞察璃月人的情况。 曾经他也说过,璃月只有一家殡仪馆就是往生堂。 钟离不曾放下岩神的职责。他卸去的只是“岩王帝君”的头衔。 “你是在等凝光解决这件事吗?”旅人问。 “此时的璃月是人治的璃月。”他停了笔…… “如果她解决不了,你打算亲自处理吗?” “你……应该知道答案。”钟离起身背向旅人似是在遮掩什么。 明明就超在意嘛。 旅人起身走向他:“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这不是接近我推的最好机会吗? 璃月,我来守护,嘿嘿嘿! “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享受旅程吧异世的旅人。璃月只是你旅程的一部分,而不是终点。”钟离背对旅人,旅人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表情就不会感觉到心痛了吗? 钟离是不是……从来没把我算作朋友呢? “至少我们还是朋友吧。旅行者不是也帮助璃月解决漩涡魔神的危机了吗?还有若陀龙王那一次。我应该多少也能帮上忙的吧。”旅人没有放弃。 “可是你不是旅行者,旅行者……并非弱者。” “哦,也对。”旅人说完这一句不再打算接话。 钟离说得没错,自己不是旅行者不是故事的主角,没有旅行者丰富的战斗经验,自己现在连一个史莱姆都打不过,何谈保护璃月呢? 怎么还纠结这种小事呢,不知怎么近来越发敏感了。 我……没有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战斗资格,那就默默为他打气吧。 反正自己最初的目的也不是发生什么,也还好自己的目的本就不是发生什么。 猜测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钟离叹了口气,思索合适的话,他回身面向旅人:“正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安全回家。” “好的!岩王爷先生你也要加油!我也感觉璃月离不开你!真希望凝光小姐能完全解决这次的危机,你不用去帮忙,要不谁来帮我处理往生堂的订单呢?” 旅人打起精神,自己怎么会被区区小情绪影响工作,自己又不是小孩子。 帮不上就帮不上吧,倒是一身清净。 还好自己不是旅行者,要不还得天天跑腿,挣那仨瓜俩枣原石,连个角色毛都抽不了。 “我刚才的话……”钟离小心翼翼地问。 “客卿先生,工作这么多就别找话题摸鱼了。我要是加班你也别想准点吃上晚饭。” 旅人回到工位一个个安排各项事宜。 往生堂的工作趋于个性化,要按照家属的要求准备仪式,除此之外传统也是不能丢的,旅人非常需要客卿的协助。 “从第一个客户开始吧。”钟离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不得不说,胡桃花的钱是值得的,突如其来的大量工作,钟离很快就处理完了。 他的工作方式也值得当代社畜学习。订单按照年龄与偏好一一分类,再挑选出流程相似的部分一起处理。 想必老爷子几千年来没少积累办公经验。 “钟离先生辛苦你了,现在你可以休息了。”旅人恭敬地深深鞠躬。 “职责所在,小事一桩。然后你想到晚上吃什么了吗?” “遇事不决万民堂!” * 交付工作后,两人正式下班。 漫步在璃月的街道上,放松工作时紧绷的神经,大口呼吸室外的新鲜空气。 钟离停下脚步,双眸微微变色。 “你先过去吧。” “怎么了?”旅人不解。 “是天空岛的消息,你的事情有线索了。” “哦,那你快去快回!我去万民堂等你的好消息。”得知有线索,旅人却心生难过。 怎么这么快就有线索了,难道离开的时间要到了吗? 眨眼之间,钟离便不见踪影。 “走得真快啊……算是好消息吗?旅程到此为止了吗?”旅人抬头,今晚没有星空,乌云密布,看来今天也有雨。 雨滴劝退路上的人群,街道恢复宽敞。 是先去万民堂,还是先回旅馆换身衣服、拿上雨伞呢? 旅人犯难。 最后她选了回旅馆,手里拿着自己的雨伞才算稳妥,跟香菱借的话还得抽空还。 雨越下越大,旅人钻进有屋檐遮蔽雨水的小巷。 巷中,有一户人家亮着灯,前方人影向旅人招手。 “是,我认识的人吗?好像不是,难道是往生堂的客户?”旅人也招招手。 胡桃说过的故事在耳边响起…… “那天也是这样的瓢泼雨夜,他小步紧走,途经一处暗巷,暗巷之中有一户人家亮着一盏青色灯……然而那天雨大,回家的路实在难走……便去了。突然天空电闪雷鸣!” 刺眼的白光覆盖大陆,雷声轰鸣,每次都如此应景。 原本招手的人直挺倒下,留下影子。 那影子扑面而来,旅人来不及闪躲。 “他幡然悔悟,转身想逃,不过他来时的路变成了一堵墙!” “再回头那小巷还哪有什么人家……只有一条条更深的暗巷……” 第19章 死之魔神 “世间疾苦,渡君通往彼岸。” 虚无之中,旅人脚边开满了清心,花海无垠,白花花的一片。 “尘世嘈杂,无可安身之地。” 赤水漫过清心根茎,花冠吸饱血红,白瓣染色弯曲,宛如掐指。 “盗取之命,必将偿还。” 血色扩散,白色花海变换为彼岸花海。 一位女子缓步接近,黑长的头发散在花朵之上,苍白的脸上几条血丝格外清晰。 “你是谁?”旅人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轻。她还以为是自己又穿进了什么恐怖无限流游戏里了呢。 “虚无之主,死之魔神。”自称死之魔神的“女人”或者说是“女鬼”紧闭双唇,声音像是从她背后传来的。 还好只是魔神,旅人拍了拍自己胸口,她知道自己又几斤几两并不打算和魔神硬碰硬:“你惹到我算是惹到麻烦了,我大哥可是岩神,识相点快放我走,保你一条小命。” 来到提瓦特之后,旅人的恐惧感仿佛被削弱了,谁让她有提瓦特第一盾辅照着呢,这号要都被他养废了。 有可能恐惧感淡漠是因为源于玩家掌控感,只要怪敢亮血条就不怕干不过。 “你是什么?”死之魔神穿过旅人的身体。 痛感从她穿过的位置传遍全身,旅人疼得蜷缩在花丛中,剧烈的感觉引得她一阵抽搐身子。 “你是什么?”魔神再次将全身穿过旅人的身体。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样,旅人瘫软在地,每当要昏睡之时痛苦就会将她叫醒。 “你是什么……”魔神一次一次穿过旅人的身躯,这样的行为似乎是一种掠夺能量,魔神的身躯膨胀,比旅人最先见到她时要巨大数十倍。 “好吃,好吃,好吃……” 死之魔神尝到了甜头,她想要更多。 她晃了晃庞大的身躯,背后长着的巨口咀嚼着虚空,嘴中的眼珠贪婪盯着地上的旅人,又一次夺取旅人的力量。 “凡人莫怕,仙人来哉!”一把绿扇划出一道风元素利刃逼退死之魔神。 闲云脚尖轻拨花瓣,一跃,落在旅人面前。 “新的食物?新的食物!”魔神更加愉悦。 闲云探了探旅人的脉搏,觉察无事,松了一口气。 * 天空岛。 “她不能离开提瓦特。降临之人会带来灾祸,她给世界带来的磨损,由谁偿还?”天理的意识说。 “我来偿还。”钟离说。 * 虚无之境。 死之魔神仓皇逃窜,闲云在其后穷追不舍,几道机关拦截了魔神的退路,她在虚无中撕开一道口子逃了出去。 闲云返回旅人身边查看她的伤势。 “本仙真身是留云借风真君,现名闲云,魔神被本仙赶走了,你现在很安全。”闲云说完,抱起旅人。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旅人艰难吐出几个字。全身虚弱无力,连说话都费力。 “要谢就去谢帝君吧,他离开璃月之后托我看护你。”闲云接着说:“死之魔神只是一个新生的魔神,总务司已经追查它很久了,这次不会让它逃掉的。不必担心。” “好……”旅人说完,安心闭上眼睛。 半梦半醒之中,旅人感觉身边好像挤满了人。 刻晴:“魔神出现了!那个方向是……” 凝光:“不会让她逃掉!我已命千岩军设下埋伏。我们追!” 胡桃:“吕人!吕人!你快醒醒啊!喂,发工资啦,别睡了……这可怎么办啊!你别吓我!” 申鹤:“师傅,不如送她去不卜庐看看吧。” 闲云:“嗯,我带她去。” 一阵颠簸后…… 长生:“她怎么这么虚弱。” 白术:“只好用秘术了。” 温暖的力量在血管中流动,旅人知道有人正在救自己,可她根本睁不开眼。 白术:“咳咳咳……杯水车薪……再来一次,长生。” 长生:“再用一次,你就……” 白术:“先救人再说!咳咳咳!” 长生:“唉……好吧。” 不知过了多久…… 七七:“白先生……白先生怎么睡着了,钟离先生来接病人回家了。” 七七:“长生,长生!长生怎么也睡着了。” 七七:“他们都睡着了,出院手续我给你代办吧,你可以把人接走了。” 轻缓地颠簸后……旅人坠入深梦。 没有什么事睡一觉解决不了的,要是有,那就是多睡几觉。 * 清晨的阳光照在旅人脸上,暖洋洋的,鸟叫声也算是悦耳。 昨天刚被魔神揍了一顿今天请个病假也没关系吧,旅人想翻个身继续睡,腰却被一条手臂禁锢着,无法翻身。 她清醒了些,才发觉睡姿也不太对,不是平躺而是靠着谁。 她猛然睁眼,一张盛世美颜近在咫尺。 不愧是颜王帝君!他侧坐床边,倚墙而眠。 也不知道是真眠还是装眠,而自己就靠在他怀里,以一种暧昧姿势。 不管是同事关系或者朋友关系都过界了,这有点……太不符合人设了! 钟离先生你ooc了! 他不是谁假扮的吧。 “钟离先生,钟离先生!”旅人尝试叫醒他。 快醒醒老登你人设崩了!禁欲系给我禁起来!分寸也立起来!光天化日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啊! 旅人从年轻时候的革新派变成了现在的保守派。 “嗯?”钟离皱皱眉头,睫毛颤动几下。 “醒了吗?把手放开啊,喂!小心我报千岩军了。”旅人催促。 就算是她推也不能动手动脚的。 “你醒了?感觉哪里不舒服吗?”钟离满眼担忧地问。 “唉?我睡一晚就好了。”旅人看他的略感沧桑的样子,放下了戒备。 旅人记得他说过,神是不用睡眠补充体力与精神,而他却睡着了,也许是昨晚为了唤醒自己做了什么消耗自己的事情吧。 “那就好。”没有任何征兆,钟离抱紧了茫然状态下的旅人:“那就好……” “钟离先生?”旅人不懂了,她把钟离的行为归结于他害怕失去朋友。 “休息吧。”钟离柔声在旅人耳边说,他丝毫没有要松手的痕迹。 旅人想,也许曾经钟离复盘过无数次,如何能救下友人,也在脑海中训练过无数次,只求下一次不再失去。 而旅人自己刚经历一次生死危机,他的压力应该很大吧,她打算破例由着他撒娇。 没抗拒,拍拍他的背:“好了,好了。我不会有事,不用担心。” 岩牢一般坚硬的手臂松开了,他手掌滑过脊背,从下颌处,抬起旅人的脸与自己对视,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第20章 世界的异变 “干……干,干……嘛?”旅人直接叫停。 太……太刺激了! 心脏超负荷了! “你的眼睛……是天星的颜色。”他毫无退意,平静的鎏金眸子中只有旅人的倒影。 “你……的眼睛是刚长出来的?”旅人无语,自己的眼睛又不会变色,他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非也。”他被旅人的话逗笑了,他这才停了手。 两人保持一段安全距离并排坐着。 “对了,魔神呢?”旅人打破宁静。 “已经祛除。”钟离回答。 “白术呢?” “他没事,不用担心。” “那就好。”旅人放下心。 “那你休息吧。我去带些饭给你。”钟离起身。 “等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我有话想问你。”旅人匆忙起身。 * 半个时辰后,琉璃亭。 “你想说什么?”饭食未上桌,钟离先开口。 “魔神有多久没出现过了?”旅人问。 她总感觉自己来了之后世界好像慢慢在改变。 “有些一直在,有些残留余念。就像你遇到的一样。” “哦,好吧。”旅人意识到钟离有事瞒着她,昨天闲云说的可是“新生的魔神” ……闲云在璃月也有几千年不可能记错。 是因为自己吗?自己的到来引起了世界的异变? 很多事情似乎都是冲着自己来的,而这些事情都被钟离轻描淡写掩盖。 她笃定自己推不会害自己,也不禁遐想如果自己就是害璃月陷入危机之人,他会怎么做呢? 为了璃月除掉自己?他总不可能为了自己舍弃璃月吧。 他大概会担下所有保全璃月和自己。 “不合胃口?”思考间,饭菜已上齐,见旅人并未动筷,钟离便问了一句。 旅人没有回答,她脑中还在思考,自己的出现是否影响了世界,加速了钟离的磨损。 显然眼前的人并不想让自己牵扯其中。可自己做不到袖手旁观。 能使用元素力的自己或许不会成为拖累。 “你有事情瞒着我吗?” “确实有一件事情,几天前我得知了你回去的方法,还没告诉你。本打算等你苏醒再告知,并非刻意隐瞒。” “几天前?什么时候?”旅人记忆里除了昨晚,钟离不是一直在自己眼前吗?他从哪里得知的。 “你被魔神袭击的那天。” “那不是昨天?我难道睡了好几天?”。 “嗯。”钟离肯定。 “我当时也没觉得怎么样啊……就是有点困,竟然后劲这么大吗?”旅人有些后怕,自己差点醒不过来? “你是唯一幸存的受害者。” 不管再怎么迟钝,关乎生死之事,她也是该怕的。 “哦……”旅人为死者悲伤。一想到他们的逝去都是因为自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自己并不是主动来的,但也牵连了不少人。 “不说这些了,你的身体怎么样?”钟离看她不开心,转移话题。 这丫头还有心担心他人。 “真的没事了。我现在很精神,能绕着整个璃月跑一圈。嘿嘿。”旅人掩饰。 “呵呵,有精神虽好,也不能过度劳累。” “那个……是留云借风真君救了我,若是你遇见,代我表示感谢。” “好,我答应你。”钟离应下。 琉璃亭的侍者敲敲门,带着甘雨走了进来。 “打扰了两位,我是璃月七星的侍者——甘雨,月海亭的秘书。我现在担任凝光小姐的特别使者。”甘雨介绍。 “有什么事吗?”钟离替旅人开口。 “是的,我受天权之托,特地送来邀请函,凝光小姐邀请旅人小姐,登上群玉阁。”甘雨说。 “邀请我?只邀请我吗?”旅人看向钟离。 “若是不想去,你可以拒绝。”钟离与旅人对视,他的样子像是不想让旅人去的。 “这件事我得想一想……”旅人没答应也没拒绝。 “她大病初愈,不便去风高且寒之处。”钟离给出更合适的理由。 “好,邀请函,我先放下。旅人小姐的意思,我会传达给凝光小姐。就先不打扰了。”甘雨放下邀请函,跟着侍者走出门。 “她为什么要邀请我。”旅人不解。 “听说围捕魔神之时,是你拖住了魔神,给七星与千岩军争取了时间。我想她是想争取到你的力量吧。”钟离说。 “我拖住了魔神?”旅人记忆中自己被魔神一顿揍,太惨了,那场面…… 自己当时没有危机意识及时设防。 “嗯,据说是如此。” 旅人回想当时的场景,死之魔神一直问自己是谁。 魔神一遍遍穿过旅人的身躯,也许这就是魔神的攻击方式。 魔神一次次没能杀死我,所以察觉到了她和其他人类的不同之处。 也就是说,我自身有着超越普通人的力量? “钟离先生认为我该不该去?”旅人直直地看着他。 “璃月的事情有总务司处理,不该牵连你。”他果然不希望旅人插手。 “我可以不去,我希望钟离先生能答应我一个条件——让我帮你分担和我有关的事情。”旅人不肯退步。 “你指什么?”钟离故作不知。 “任何事情,就比如这一次的危机。” 琉璃亭的招待又敲响房门。 “不好意思两位,再打扰一下,我们的账房马上要下班了,两位可以先结一下账吗?”招待递给钟离账单。 “就从这件事开始吧。”钟离把账单递给旅人。 “嗯,以前都是你结账,这一次我请……嗯?这么贵吗?”旅人看着账单的数字惊掉了下巴。 “咱们琉璃亭的食材都选用最好的,所以价格也相对高一些。”琉璃亭的侍者解释。 旅人感受到一丝轻蔑,招待似乎在说:“吃不起别来啊,穷鬼。” “好吧……”旅人乖乖递上摩拉。 “太好了,还好你带钱了。”钟离说。 “钟离先生,你没带钱吗?” “我忘了。”钟离说。 “行吧。”旅人满脸黑线。 * 璃月港街道上,一个公告牌围满了人。 “出了什么事吗?”旅人问。 比围观居民高出一头的钟离看到了告示,告知旅人:“晚上有云先生的演出。” “是云堇的演出啊!”旅人惊喜。 “你才醒来,也该去听听戏,转换心情。” “好,我们晚上去吧。”旅人马上答应下来。 两人随即去戏园购票。 “一张票5000摩拉。两个人的套票是9000摩拉。茶水、水果干果随票附赠。保证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售票员说。 “云先生的戏实属难得,不看可惜。”钟离看旅人犹豫不决诱惑道。 “一周的工资没了……”旅人捂住钱包。她说怎么戏园外门庭若市,里面买票的没几个。 “错过了今日,恐怕下一次不知道何时才能看了。”钟离继续诱惑。看的出来他是真想看的啊。 “那个……要不……这一次我们aa,求求了,我刚大病初愈。”旅人卖惨。 “可以。不过……我没带钱,这一次你就帮我代付吧。”钟离摸着下巴。 “一定要还我哦。”旅人强调。 “一定。”钟离答应。 “要是不还怎么办?”旅人问。 “唉,人生若只如初见,如今你都不信任我了。想当初你我初识,你说,他日若有需要,在你能力范围内的,一定会相助。”钟离演起来了。 “啊,你还记得啊。”旅人自己早忘了。 多嘴什么啊,真是的!这老登记性真好! “记性好。”他一脸得逞的笑容。 旅人也不想食言只好交上钱包。 第21章 沉梦 悦耳的唱腔、优美的身段在山水画拼成的舞台上编织一场沉梦,主角云堇化作一只红鸢飞舞山海之间,拨弄星河。 欢呼与掌声把旅人拉回现实。 “客官,今天的戏还满意吗?”云堇径直向旅人走过来。 “太厉害了!我现在还没从戏里走出来呢。”旅人夸赞道。 云堇的戏服好看死了。 阿米!出新皮! “云先生不愧为璃月第一名角。”钟离跟着说。 “感谢两位赏脸看戏,以后还请来戏园多关照。”云堇说完就去招呼熟客。 “晚饭想吃什么?”钟离叫住旅人跟着云堇飘走的魂。 “吃什么……嗝……”旅人早把赠的零食水果一扫而光,现在根本就不饿了。 “哈……吃这些就饱了?”他眼神柔和,嘴角微微上扬,伸手在她嘴边擦了一下。 “沾到东西了吗?”旅人慌忙擦了几把嘴。 “嗯,沾了。”他看向一边,躲闪旅人当真的目光。 她的脸上并没有沾上什么,他也只是想在离别之前再触碰她一次而已。 钟离不清楚这是什么感情,即使他也曾欣赏人类的亲情、友情或者爱情,他对这些人类的情感也只是略知一二。 他从不恐惧失去,所以不曾抓住什么。 作为神恪尽职守,做应做之事即可,若是适当施以援手也算是合格。 故人的逝去,他或许会感受到寂寞,却不懂何为痛苦。 他的身体是由最坚硬的岩石组成,他的心也如此。 而旅人出现之后,苦涩之物从岩石的缝隙流出,既刺痛又酸楚。 钟离把这些新生的情感当作磨损的后遗症之一。这不代表他停止探索心中的困惑,他依然想去理解更多。 原来人的身体如此柔软脆弱,当人用身躯抵御魔神时,展现出了何等的勇气? 原来人的情感如此丰富,所以世上流传的千古名篇经久不衰。 原来喜欢这一种情感,想靠近,想接触,想据为己有,不容他人窥视。 可是,他是神明,直至神座彻底陨灭之前,他永远都是神明。神明不能为谁倾尽一切,神明配不上喜欢这种偏心情感。 所以,即便情深烦扰之时,他也仅仅是碰了碰她的唇角。 “钟离,你饿吗?”旅人问。 “我不会饿。”钟离回答。 对他来说吃饭只是享乐的一种方式,他对食物没有任何生理需求。 “那我们回去吧。今天早点睡,明天才能元气满满去上班。”旅人提议。 “也好,对了你之前说过的烤肉炉大概是什么样子的,回去的路上顺便去铁匠铺定下。” “有点复杂,也不复杂,我回去画一张草图吧。”旅人回想起吃烤肉时的场面。 “我的房间有纸笔,你作画时,我也能敬上茶水。”钟离邀请道。 “好吧。”旅人答应。 全世界的男人她都可能不信任,却非常信任她推,她推绝不可能对她做什么强迫之事。 另一边,猎人则大肆装饰了兔子洞,等着小兔子进入洞窟,然后任他摆布。 两人起身,随着散场的人群走出戏园。 票虽贵,捧场之人也不算少数,又是几乎同时起身,也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堵塞。 “人多,别走丢了。”钟离顺着话头,他自然牵起旅人的小手。 “好?”旅人迷茫地看着他,什么时候剧情推进这么快了? 怎么就拉上手了? 大概是自己误会了吧,一定是的! 钟离先生怎么会有那个意思呢,他就是觉得我容易走丢吧,毕竟有前车之鉴。 故事发展得诡异,不过旅人内心也是很开心的。 “钟离先生,这样是握不住的,我们换个方式吧。”旅人起了一点坏心思。 “怎么做?”钟离回头问。 “要这样,你先松开一点,对……就这样……”旅人与钟离十指相扣。 双手握紧那一刻,觉得人生圆满了,这一下比一屋子谷子都值钱。 “这种方式不是夫妻或者恋人的牵手方式吗?”钟离问。 他还敢问!不是他要牵的嘛! “别那么古板嘛,你看那边有两个男的也是这么握着的。这叫死结,怎么拉都拉不开。安全第一,为了我们趁早吃上烤肉。”旅人开启胡编乱造模式。 “长见识了……”他克制自己的笑容,装得不像是看破了粗制的谎言。 他怎么不知那两人的关系。他稍稍放下心,还好她并不抵触自己的靠近,甚至愿意更进一步。 两人的心思有着差异,却不妨碍走向是一致的。 * 清晨,睡到自然醒的旅人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通常睡到自然醒就是迟到的征兆! 旅人从床上跳起来,看窗外的日光推断时间已经接近晌午。 “真该从钟离那里借来一个时钟!诶?钟离不就是我的时钟吗?” 旅人想到一个可怕的事情,平时无论是上班、下班、早饭、午饭、晚饭、起床……都是钟离提醒自己,而他今天却没叫醒自己,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昨天他们还相约上班呢! 旅人迅速换好衣服,快步去隔壁找钟离。 叩叩叩! 旅人敲了几下门,屋内没反应。 她还以为屋里没人,又一想万一屋里的人出了什么事情比如煤气中毒、突发心脏病……虽说这些事情应该不会出现在钟离身上,犹豫再三还是打算再看一眼。 旅人小心翼翼推开门。 吱呀—— 旅人推开一条缝隙,她从缝隙中向内窥视…… 房间内部与昨晚无异,画好的烤炉分解图还放在桌子上晾着,书桌上两株清心包裹在树脂中制成了琥珀插在花瓶中。 两朵琥珀花并不完美,都是接近枯萎之时才被制成琥珀,即便如此也能看出主人多么珍惜它们。 继续窥探,从书桌移动到床榻。 唉?床上有人? 旅人的心咯噔一下。她幻想的画面是另一个旅人躺在自己推的床上。 顺着人形凸起的锦被看去,躺在床上的人是散着长发的——“睡美人”。 “睡美人”先生,换上了白色睡衣,安逸平静地睡着。 口水流出嘴唇之时,理智战胜了痴想。旅人冲向房内,她神经紧绷,瞬间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神是不用睡觉的! 莫非是磨损的影响吗?旅人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忽视的问题。 钟离的磨损可能是七神里面最严重的。 钟离——终(钟)将离去。 “钟离先生!”旅人来到他身边试图叫醒沉眠之人。 “钟离先生!钟离!钟离!”旅人着急地摇晃钟离身子。 屋内无人回应。 第22章 磨损 没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早些时候,钟离确实略感疲惫,初次使用了卧室内的床榻。 那是因为他得知旅人回家的方式后,为了重新打开通向她家乡的归途,耗费了太多元素力。 这一睡,就睡过了头。 醒来的旅人放心不下,来到隔壁查看之时,钟离就醒了。 他喜欢听旅人呼唤他的名字,也喜欢旅人为他担心的样子。当她谈论到别人之时,他会感觉到心脏出现裂痕。 荒谬。 大抵是磨损越发严重了吧。 “难道是因为救我……”旅人自责,如果她能把时间花在训练上就不会连累别人了。 她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大脑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对不起。”旅人扶着木床架跪坐在地上,颤抖的手抚摸钟离的脸颊。 还有温度,他只是睡着了,就像自己一样也是这样不知会睡到何时……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旅人不禁思考。 “旅人。”钟离依旧闭着眼,嘴唇动了动。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旅人委屈地说。 “有些累罢了,无妨。”他缓缓睁开眼,看向旅人:“扶我起来,好吗?” “哦!”旅人揽住他的肩,发力托他起来,另一只手把枕头立起来靠着墙,让他上半身靠在相对柔软的枕头上。 美人低垂眉眼,长发披肩,身着素美锦衣,活脱脱一个病态佳人。 除了他幻化的身形面色红润并不苍白。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旅人问。 他扶额说:“今日是香菱坐班,一会儿陪我去万民堂吧。” “我给你买回来?你不舒服就少走动吧。”旅人紧张得握紧拳,她感觉下一秒钟离就会晕过去。 “呵呵,抱歉,让你担心了。”钟离笑场了,他本来想一直装成病号,逗逗旅人,不过似乎玩笑开过头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旅人并未发觉某人演戏,心里担心得很。 “我说过,我找到帮你回家的线索了,昨晚费了些力气,没有大碍。好消息是不出一个月你就能回家了。” “一个月啊,海灯节还有两个月,我赶不上了吧?”旅人听到自己能回家第一个感觉是可惜,她不舍得这里。 “能回家,不好吗?”钟离问。 “没想到这么快……”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我海灯节之后再走可以吗?”旅人祈求道,很多事情都不是她能决定的。 “不可。”钟离拒绝了她。 “也是,你为了帮我找回家的路费心费力,我不知道怎么回报你。”旅人低着头,看着自己交叉握着的双手。 “与你相伴的时光就当是回报吧。”钟离说。 “都没给你留下什么,刚遇见你的时候,你就送了我很多东西呢。我走了之后,你就把它们送给你的心上人吧,我就不带走了。” 这些算是心情不爽的气话。 “那些衣服是你的尺寸。”话里的意思是他不会送给别人,只属于旅人。 旅人低着头不说话。 房间安静下来。旅人首先打破寂静,自己又不是小孩子,闹什么别扭啊,离别这种事情在人生中太常见了。 “那你……身体没事吗?”旅人第一个开口。 “放心,无恙。”钟离微笑说。 “会加剧你的磨损吗?”旅人问。 “原来你担心的是磨损,磨损不会停止,即便每日喝茶闲游也不会停止。你就把它当作生命的流逝吧,神明相比人类生命漫长得多。”钟离故意偷换概念,淡化疑问。 “好。”旅人不再追问,眼底泛起水雾,有些忧伤也只是忧伤。 “唉……你坐过来。”钟离叹了口气,叫旅人坐到他床边。 “嗯。”旅人也没多想,拘谨地坐下。 熟悉的拥抱,让旅人有些失神?她不懂与自己推的友情已经好到能天天勾肩搭背、搂搂抱抱了吗? “好些了吗?”钟离问。 旅人猜测这是钟离学习人类表示安慰的方法吧。 “好多了。”旅人还不至于难过到必须自己推抱抱才能好的程度,顺着他说好了。 “是吗?”他指腹划过旅人眼角,擦去不曾存在的泪痕。 他的手没用手套掩饰与人的不同之处,手指是岩石的颜色,指上是金色有规律的裂纹,触感是粗糙的。 “你在擦什么?”旅人问。 “人类伤心的时候会流泪,而你没有。”钟离以为旅人会像自己一般痛苦,所以提前准备好了。 神是没有眼泪的但不代表心脏不会受伤。 “嗯……其实人在伤心过度的时候大脑会出现什么防御机制……就是说特别伤心的时候也不会哭的。”旅人解释。 她被自己推抱怀里没笑出声不错了,还哭? 没得到的东西就不是自己的。而且自己的推是全体单推人的,她犯不着哭吧…… 好像钟离因为自己的样子没他想得这么伤心而难过呢?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旅人就是能感觉出来。 “原来如此。”钟离似乎懂了。 “以后,我会通过旅行者的眼睛常来看你的。”旅人安慰道。 事情越发怪异,他要我走,怎么我还要安慰他啊! 假装安慰似的帮他把长发别到耳后,伺机勾起一缕头发缠绕在指尖玩。 她思考着,偷偷带走自己推的一根断发当周边行不行。 钟离偏了偏头,让更多发丝落到旅人的魔掌中,由着她玩。 旅人见自己的意图被发现,停下手,尴尬地解释:“你不掉头发耶!用的什么洗发水啊,推荐给我。哈哈哈……”最后用笑声收尾。 …… 对方并不打算回应。他注视着眼前因尴尬脸红的女孩,停止了思考。 “你为她做了一切,这是你应得的,摩拉克斯。”灵魂深处的言语一时间夺舍了这副身躯。 旅人在钟离的牵引下,躺在了床上。 “哈?”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全身因恐惧感紧绷,眼前的人变得陌生。 “逃跑。”旅人的大脑叫喊着。她才起身,就被钟离摁在身下,他的身躯不可撼动,抵抗全无效果。 血丝布满他的双眼,眸中满是污浊之色。 上一个这样的是若陀龙王。 旅人得出了答案。是磨损在侵蚀钟离。 “他的磨损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她本早该发现的。 “钟离先生?你还记得我吗?”旅人试图唤醒他。 “为什么你不懂呢?”显然钟离并没有回答旅人的话,还在被磨损夺舍之中。 “钟离先生!”旅人呼喊着他的名字。 “别乱动。”钟离不耐烦地皱眉,解开衣带,绑住旅人挣扎的双手,素衣滑落至腰间露出完美的肌肉线条。 “脱衣服就不礼貌了!” 旅人差点被他的举动吓昏过去,也可能是迷晕的,更可能两者都有。 更刺激的还在后面,他的身体竟然直接覆在旅人身上……就算旅人再迟钝也知晓了他的意图,也不用给他找借口,这种行为绝对过界了。 第23章 吐露 “今天是香菱当班我们去吃饭吧!钟离先生!” 旅人被压得喘不上气,钟离的身体怎么这么重啊,刚才自己还能扶起他半个身子,现在重得跟五指山一样。 “痛吗?” “啊?什么?”旅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样呢?”他分开旅人的双腿。 “你这么做,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旅人奋力挣扎,像一条鲤鱼一样,在床上扑腾。 木床“吱呀吱呀”响着…… 钟离跪坐旅人双腿之间,控制住旅人的腿搭在自己的大腿上。 “坐上来。”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拉起旅人的身躯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我要让千岩军抓你,然后判你个500年!不!5000年!年!”旅人左右摇晃寻找逃走的时机,而下方的人纹丝不动,赤金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观察她每一个表情。 半个时辰后,旅人挣扎累了,靠在他身上,也劝了自己半个小时,最后决定死猪不怕开水烫,死心了。 她想好了,一切结束之后,一定要让胡桃开除他!然后留下证据上报总务司!脱粉!回去就把他的谷子都卖掉! “痛吗?” “心痛!”她推塌房了能不痛吗? 切!纸片人也会塌房了现在。最可怜的永远是粉丝! 钟离抱起旅人,让她平躺在床上,然后躺在她身边,抬起旅人的头,用手臂当她的枕头,另一只手臂搂住她的腰,闭上眼睛。 他怀里的旅人好像明白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人类那档子事该怎么做,在他认知里就算结束了。这也解释了他全套的诡异举动。 提瓦特大陆上并没有电视机这类电子产品,也没有成人录像这种东西,一切的房事教学也就只能从禁书上找到。 神明根本没有这些需求,他从来没刻意学习过,他所知道的“房事”不过就是书中寥寥几笔或是人类在街市间一些只言片语。 问题来了,一个不知道人类繁衍过程的人,强迫妇女做了一些他理解中的犯罪行为,应该判几年? 若陀的磨损是想报复社会,是由于人类过度开采。 钟离磨损为什么要报复旅人?她想不明白,难道是自己花他钱花多了,所以产生了不满的情绪? 看着塌房纸片人的睡颜,旅人放弃了追究,自己只是一个旅人,马上就要回家了,而他以后该怎么办呢? 磨损有治疗的办法吗?他允许这样的自己依旧隐藏在平民间,做一个定时炸弹吗? 按照他的性格会不会早就想好了解决办法呢? 旅人手齿并用解开了手腕上的绑带,逃跑的时机就是现在,似乎再躺一会也没有关系…… 趁他没醒,不老实的手掌贴着他腹部的肌肉,就算是报复了。 “宽肩细腰,啧啧啧啧……”旅人自言自语。 罪恶之手被抓了个现行,受害人金色瞳孔颤抖,脸色煞白。 “你听我解释!”旅人慌忙辩解。 “我……都做了什么……”他迅速起身与旅人保持距离。 “你……”其实什么都没做。后半句旅人憋在了心里。 她才想起来自己才是受害者,他还躲起来了。想想刚才发生的事,旅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会负责的。” “你打算怎么负责?”旅人很好奇。 他说要负责的耶! “尽快送你回家。一周内。” 嘴边的玩笑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一个月的缓冲期大打折扣。 旅人心仿佛被刀扎过一样,半个时辰前还亲密无间,现在又赶自己走。 断崖式分手不过如此。 “这具古老的躯体都赔给你。” 在旅人听来他的话就是逐客令,不愿意再与她接触,用世界与世界的距离,划清界限。 明明旅人自己才是受害者,为什么反而自己失去的更多呢? 他的处理方式真让自己火大。 “钟离!谁要你的躯体啊!你的话自己听听合适吗?我根本都不打算追究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按照你说的话执行呢?” “我根本不介意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毕竟提瓦特大陆是你的世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你说的话执行的!” “你让我什么都不做,我就什么都不做。我已经尽量不去干涉这个世界了。” “你少自顾自地说什么赔偿我。在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私自做的付出,让我的负担很大,求你以后不要管我了。” “还有,你根本就不知道人类……那个繁衍行为是怎么做的,你刚才的行为顶多算性骚扰。” “不过确实对我造成了伤害,我知道你的行为是因为磨损,所以我不会追究你的任何责任。我会自己回家,请你务必不要再接近我了!” “如果你一定要为谁付出的话,就请继续为你的子民付出吧。我不想要你施舍的任何东西!” 近似疯狂地吐露心声后,旅人摔门而出。 生气的理由很简单,自己明明是一个完全无害的穿越者,为什么搞得自己跟个寄生虫一样,非要他的命不可呢? 走廊中,旅人停下了脚步,是跑出旅馆尽情释放,还是躲进房间等他告诉自己争吵后的结果呢? 犹豫之后,她选择回房间,省得某些人又为了她劳身劳心的!让她变成害他磨损加剧的罪魁祸首。 冷静下来之后,旅人也觉得自己说的话过火了,钟离的老心脏能受得了吗? 自己虽然自称是“异世的旅人”其实这一路上一直在他身边,这算哪门子“旅人”啊? 人家穿越都颠覆朝政,自己则全听别人的安排,摸鱼摆烂,浑浑噩噩过了这么多天…… 明明自己只要在旁边看着他就足够,为什么变成了他要舍命送自己回家呢? 不知过了多久,饭菜的香气从门缝飘进屋子,引得旅人肚子咕咕叫。 叩叩叩。 旅人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故作镇定地打开门,果然是自己最想见到的人。 “饿了吗?万民堂的饭菜我挑了几种你喜欢的,打包带给你。” 一阵酸楚从眼角涌出。 这就是旅人喜欢他的原因,一直认真对待每一个人。 他对人类的情感只是略知一二,所以只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人类,尽最大努力做事周到妥当,为人类遮蔽风雨。 对恶人有严厉的一面,对良善者无限包容。 “对不起,有些事情我是迫不得已,如若对你有不公之处,就告诉我。别哭了,是我不好。”他放下手里拎着的两大包菜品,替旅人擦去泪珠。 “我也不该……呜呜……生气的……呜呜呜……我就是太担心你了。你别死啊……”旅人哽咽着。 “神不会死,只会磨损。”钟离纠正。 “你别磨损了!”旅人说。 要是在现实自己推被剧情刀了,她就把某游戏公司大厦扬了。 “我想想办法。”他说。 “别站在门口了,进来吧。”旅人拉开门,让出道路。 菜品摆在桌子上,两人挨着坐下。 “买得太多了。”旅人吐槽。 “确实。你还有钱吗?我暂且赊了账。”钟离说。 “这是你报复我的一种方式吗?”旅人警惕,悲伤全无。 “怎么会……对了,你之前说,我不懂人类的繁衍行为,那个具体是怎么做的呢?”他转移话题。 “我是不会教你的,你自己去查。”旅人差点掰断筷子。 “何种书籍有详细地记录呢?”他追问。 “不要问我!”旅人捂着头呐喊。 第24章 不辞而别 “请不要管我了!” “请你务必不要再接近我了!” 两句话语一直环绕在钟离脑海中循环往复。 按以往的经验,人类对他的帮助视如珍宝,对自己的每一次安排都严格执行,未曾有过抱怨。 为什么旅人会抗拒呢? “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因担忧我而说的气话呢?”钟离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来一个结果,只好寻个清静之处借酒消愁。 月光清冷,年久失修的亭中弥漫一种木头腐烂的味道。 鲜少有人知道孤云阁还有这么一处观景圣地。 钟离还没带旅人来过,他本想着等烧肉炉子打好之后再带她来野炊的,不过他没有时间了。 磨损的速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远处的无相之岩,每一处岩块都遍布裂痕,中间的核心时而闪烁,时而暗淡。 预示着这位古老之神的身体情况。 “她看不见这些也好……”钟离自饮一杯。 上周他差点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若不是他并不知晓人类繁衍行为的细节,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没有做到最后,他也不能原谅自己,而旅人却包容了他的一切。她的做法更让他羞愧难当。 留在旅人身边,钟离怕自己真的犯下罪恶,他觉得是时候该放手了,也只能放手了。 更何况这个世界对旅人来说太过危险,念想还是不要留了。 海面浪涛汹涌冲击海滩岩石,地面震动不止,此处的丘丘人与龙蜥逃向内陆,有什么要从这里钻出。 “你不能出现在她眼前。”钟离起身结印,光线编织的符咒浮现在整个孤云阁。 “唔……”钟离眼睛与指缝长出红色血丝:“不行,时机还未到!” 他看向层岩巨渊的方向。 * 层岩巨渊。 穿过繁琐的地道,绕过密密麻麻的石林,到达巨渊的最深处,那终不见天日的地方…… 不知何时搭建好了一座岩牢,贴着符纸的锁链与刻满封印纹饰硕大的石棺,那是岩神摩拉克斯最后的去处。 * 叮叮叮叮! 清晨,老式闹钟叫醒熟睡中的旅人。她不情愿地起床上班。 上周吵架之后,钟离送给她一个闹钟,理由是身体需要休息,无法担任每日叫旅人起床的职务。 穿衣洗漱之后,旅人第一次一个上班,少了个人陪伴多少有些寂寞。 璃月港的街道还是那样热闹,早市也是璃月人不可错过的买早点胜地。 旅人买了两个包子,一碗豆浆,坐在摊贩准备的桌椅处用餐。 “不好意思,小姐,可以拼个桌吗?”行秋问道。他身后还跟着重云。 “请便。”旅人没拒绝。 “那就多谢了。”行秋与重云坐到旅人身边。 “快吃,我一会还要去趟孤云阁看看,昨晚听住在周围的居民说有异象,似乎有鬼怪作祟。”重云说。 “哪有什么鬼怪,你忘了上次你去轻策庄抓鬼,结果发现那鬼魂只是一件破衣服。”行秋调侃道。 “好了你,别说了,这还有别人呢。”重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旅人对着他们笑了一下,三口两口吃完饭:“二位慢聊,我先走了。” “你看看,你看看,把人家说走了吧。”行秋说。 旅人觉得今天上班的路,比往常都要难走。 旅馆到往生堂的距离似乎比往常都要难走。 早饭吃快了,胃也有些不舒服。 要是钟离在身边的话,这段路就很短,他也会提醒旅人慢些吃。 万民堂的香菱看旅人路过,叫了她一声:“喂,旅人!今日也是我坐班,有新菜!记得和钟离先生一起过来吃饭啊。” “嗯,好!”旅人答应道。 香菱旁边的锅巴挥着两只小爪子与旅人打招呼。 旅人也只是与它挥了挥手就继续上路了。 “今天的旅人有点不对劲啊,和钟离先生吵架了吗?”香菱与锅巴探讨。锅巴也赞同香菱的观点,猛地点头。 * 往生堂。 还没踏进门,就听到胡桃的声音:“老孟,招募启事做好了没?再招不到人,我们往生堂的单子就做不完了。” “早。”旅人进门与胡桃和老孟打招呼。 “吕人,你来了!来得正是时候,一会儿把往生堂的招募启事贴到各大告示牌上。”胡桃把一摞告示单交给旅人。 “怎么突然要招新员工啊?”旅人问。 “嗯?你不知道吗?客卿辞职了啊,所以本堂主得招人顶上啊。”胡桃也吃了一惊,怎么吕人比自己知道的晚? “辞职?”旅人差点喊出来。 “他没跟你说吗?你不是也要辞职了吗?客卿和我说你这个月就要走了。”胡桃也摸不着头脑,平时这俩人天天黏在一起,怎么不知道呢? “好像是说过吧。我现在就去贴。”旅人抱着招募启事跑了出去。 “哎!等等,你没拿胶水!”胡桃提醒。 旅人抱着招募启事向着旅馆方向飞奔,沿途不知道弄丢了多少张,她现在管不了这些了,一定要找钟离问清楚,怎么突然辞职了呢? 旅馆门外,女侍秀华叫住了旅人:“小姐!等一下。” “怎么了?”旅人问。 “钟离先生退房了,他跟我说要把房子的押金退给你。喏,拿着。”秀华把一袋沉甸甸的摩拉递到旅人手上。 “退房了?”旅人的心咯噔一下,糟糕的预感越发剧烈。 “是啊,你的房子不是月末也要退吗?”秀华也是一头雾水。 “嗯,啊,对的。”旅人说完就跑上了楼。 到了六层,她气喘吁吁地站在钟离房门外。 敲了敲门,无人响应,她直接推开房门…… 什么都没有了,书桌上的东西,展示柜上的东西,他生活过的痕迹…… 茶桌上,摆放着一套崭新的茶具,一罐茶叶,一封信。 “朋友: 月有盈亏花开谢,人生自古多离愁。 纵使缘深意切,终须一别。 以信相告确实不妥,然难以启齿诉别离。 还望老友不要怪罪。 归路开辟之时,将托友人相送。 风雨散,飘然何处。 这一别恐难相见,赠汝茶具一套,留客茶一盒,以表心意,务必收下。 从此音尘各消然,春山如黛草如烟。 钟离” “哈……”旅人坐在地面上,久久不能释怀。她的旅程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 * 天衡山。 钟离站在山峰最高处,看着旅馆的方向。 风吹着长发摇动,他的眉眼间皆是不舍。 片刻,他转身消失在山林之中。 第25章 他不在的日子 “浑浑噩噩、魂不守舍……那孩子是不是快死了?”往生堂的老孟问。 此时他与胡桃扒着门偷看办公室里的旅人,她如行尸走肉般搬动顾客资料,机械地提笔办公,显然已经成为一个无心的工作机器。 “啧啧,看来客卿辞职对她的影响很大呀……”胡桃摸着下巴说。 “从长远来看,对往生堂的打击也很大。”老孟说。 “不过不知道怎么着,别看效率变低了,往生堂的杂费也省下来一大笔。人少花销也少,这个月省下来的钱够我们再开一个分堂的了。”胡桃脑内编织着一套宏伟的商业计划。 “不过仪倌小妹下个月初的婚假也要结束了,应该能接上吕人小妹的班。”老孟说。 “怎么说吕人也是在往生堂工作量最大的时候顶了几个月的班,我们给她准备个欢送仪式怎么样?”胡桃合计着。 “堂主想怎么办?”老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嘛,请香菱过来做一顿大餐,把咱们的朋友都请过来。往生堂内部也得装扮起来,咱们仓库里不是还有花啊布条啊什么的嘛?你找人都挂上。” “虽然吕人在咱们往生堂工作的时间不长,店里也要留着她的照片,让她明白往生堂的大家永远会记得她。” “回头你带她去照一张,挂在墙上,放上供桌摆上点心、水果什么的。我再去定个牌位。你觉得怎么样?”胡桃自信满满说出了自己的全部计划。 “额……堂主我认为呢,有这些钱不如直接给她,让她路上用。”老孟委婉地劝说胡桃放弃。 这欢送会没有一点喜气,倒是有一种死气。 “嗯,你说得有道理,就换成摩拉给她吧。”胡桃同意老孟的话。 啪! “啊……把花瓶打碎了……”旅人蹲下收拾,被碎片割伤了手。 老孟急忙跑过去:“我收拾就行!旅人小妹你一边休息去吧。” “对不起,我是个废物。”旅人九十度鞠躬致歉。 她看着花瓶碎片,仿佛刚刚碎掉的是她自己。 胡桃跑过来挡住她的视线:“本堂主选人可是很厉害的,我们往生堂从来不收废物的!吕人啊,你歇会吧。” “不知道为什么,停下来就不想活了。”旅人眼神空洞,身体摇摇欲坠。 “这样吧,我批你几天带薪假,你出去看看景点!沉玉谷可是个好地方,我之前和客卿去过,还不错……呸!”话未说完胡桃发现自己说了那个不能提起的人,立刻把后半句吞了下去。 “还是不去了。”旅人一阵心痛,只想回旅馆躺着。 “那去孤云阁?轻策庄?奥藏山?或者蒙德、稻妻、须弥,枫丹现在正是旅游旺季,也不错。”胡桃又说了几个地名。 “谢过堂主好意……我随便走走吧。”旅人说。 “好好好!去吧去吧!世界这么大就去看看啊!”胡桃催促着。 出了往生堂,旅人一个人离开了璃月港。此行没有目的地,她就这么走着,爬山,累了就坐在岩石上歇着,无心赏景。 几个丘丘人从她身边走过,愣是没发现她,还以为是岩石的一部分。 看着丘丘人远去的背影,她觉得自己很可怜,趴在石头上哇哇大哭。 走远的丘丘人们听见响动,纷纷回身。旅人大惊失色,以为自己要挨揍了。 没承想一个小丘丘人拿出一个苹果放在她面前的石阶上,叽里呱啦地说了一些旅人听不懂的话,把苹果推向她。 “呜呜呜……”旅人哭得更大声了。 丘丘人果然都觉得她可怜。其他几个丘丘人也围了过来,相互说了什么,在旅人眼前跳起滑稽的舞蹈。 “呜呜……谢谢……呜呜……”旅人被它们感动哭了,发誓以后打游戏再也不打丘丘人了。 “老大!发现几只丘丘人!”一伙盗宝团向旅人的方向走过来。 “它们脸上的面具能卖不少钱!逮住它们!”被称之为老大的胖子说。 “还有个女人?”一个瘦子说。 “统统拿下!”胖子说。 “遇上我们算你倒霉!”高个子地说。 几只丘丘人拉起弓箭、搬起石头与盗宝团打成一团。 奈何盗宝团人多势众,丘丘人一个个地倒下。旅人眼前的小丘丘人提起棍棒也冲了上去结果被一拳打倒在地。 旅人看着眼前几只好心丘丘人被打倒,怒火从心中烧起,对啊,她已经不是那个只能躲在某个人身后的弱者,她也能战斗。 旅人召唤出长枪挑飞了其中一个人的刀。 枪术稚嫩,但旅人下定了决心与他们战斗。 盗宝团包围了旅人,一拥而上。旅人凝聚岩元素之力灌入地下。 地面小范围震动,几根岩刺从地底钻出击翻几人。 “她有神之眼!”年长的盗贼说。 “可恶!”胖子起身又向旅人砍来。 旅人使用岩元素结成石壁挡下这次攻击,一枪把为首的胖子打飞在地。 “瞧瞧这个!”一个强壮的盗贼扬起泥土,让旅人睁不开眼睛。她边揉眼睛一边乱甩着枪不让敌人靠近自己。 “没招了吧,嘿嘿。”瘦子搓着手走近旅人。 几张符咒从天而降,使得盗宝团几人倒地不起。 一头赤身绿头的雄鹿出现在旅人身后。 “是仙人!我们还是快走吧!”为首的胖子带着盗宝团几人连滚带爬地逃下山。 “原来是削月筑阳真君出手相救,在下谢过真君。”旅人道谢。 “咳咳,不……不用谢。”削月筑阳真君掩饰什么。 “改日我送谢礼到您府上,今天我还有事先走了。”旅人不想停留,也不想见人。 “等等,这位……姑娘。谢礼就免了,仙人出手救人本就是应该的。不过你一个人在野外难免遇到危险,本仙送你回去吧。”他说。 清高的仙人要送我一个凡人? 呵一定有问题! 旅人听到这话停下脚步:“钟离叫你来的?” “咳咳咳咳!本仙不认识什么钟离。”他别过鹿头躲闪旅人的眼神。 “不认识?那仙人每次救下凡人,都送他们回家吗?”旅人眯起眼睛问。 “那是自然。”他梗着脖子,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这么体贴?”旅人信不了一点。 “做仙人也要与时俱进。不说了,你到本仙背上来,本仙送你回璃月港。”削月筑阳真君来到旅人面前压低身子。 “不要。”旅人拒绝。 “为何!本仙君的背又软又暖,别的凡人想坐都没机会。”削月筑阳真君眼看不行,换了一条思路。 “因为我要去蒙德找特瓦林打架!然后去稻妻与雷电将军御前决斗,再去挑战阿佩普!最后去枫丹把审判庭砸了!”旅人爆发了。 过得不好,忍气吞声都怪曾经的她太有素质了,她竟然会委屈地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以后她每天都要像个泼妇一样快乐! “这……”削月筑阳真君非常难做。 “要不这样也行,我不坐鹿背!我要坐龙背,你去给我找一个能变成龙的仙人送我回家!”旅人仍不解气。 第26章 公子 “鹤背行不行?”削月筑阳真君与旅人讨价还价。 旅人常常因为自己太过正常以至于半途而废,她再次心软了。 一想到削月筑阳真君也只不过是个可怜的打工人,他也是按照老板要求去办事,自己也不好为难他。 “算了,他不愿意见我就算了。我与他只相识几个月……又有什么资格逼他呢?” 旅人的要求不高,她只想临回去之前再见他一面,只是一面而已…… 越想越生气!之前钟离跟自己装什么熟啊! 动不动还要牵牵手,偶尔还抱一抱!他安的什么心啊! “姑娘不能这么想,或许他有什么难处,不能与你相见呢?” 削月筑阳真君孤身隐居山林,也不常去见朋友,感情纠纷他是真的处理不来,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帝君为何要为难他呢? “说一声也好啊……”旅人本来要求并不高,她只想有始有终。 “也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削月筑阳真君附和。 “我回去了,不用送。”旅人走向最近的传送锚点。 “还是送送吧。那个是……很早之前就有的古老雕塑,也没人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削月筑阳真君跟在旅人身后。 “你能看得见啊。”旅人吃惊,之前钟离跟她说过,他不知道传送锚点是什么。 “这个雕塑吗?不就耸立在这吗?”削月筑阳真君被旅人问迷糊了。 “啊,原来你们不知道它的名字啊,这个东西叫做传送锚点,旅行者可以用它在各国穿梭。”旅人触摸传送锚点。 与之前不同,旅人体内的元素力注入锚点中,激活了它。上端雕塑浮起,下方雕塑亮起一圈蓝色光芒。 “这东西还有用途?”削月筑阳真君也是第一次见,按理来说璃月没有他不曾知晓的事情。 “那我用这个回去了。”旅人触碰锚点,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附近几个似乎是旅行者开启过的锚点,她找到璃月港的锚点,在脑海中确认,一瞬间旅人回到了璃月港,留真君一个人原地傻站着。 而发现旅人消失真君慌了神,帝君让自己护送的人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让他怎么交代?他也学着旅人的样子用蹄子触摸雕塑,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糟了!这可糟了!”真君四蹄踏风,奔跑在天空中呼唤仙友找人。 回到璃月港的后,周遭的居民并没有因为旅人突然出现感到惊讶,在他们眼里有神之眼的人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出去打怪升级也不行,旅人只好回去上班,给自己找个事情做,整天沉浸在悲伤情绪里也不好。 打个盗宝团都这么费劲,旅人对自己的力量也没什么信心了。 旅行者天天打怪升级,自己被某人都养废了。 “真是不走运。”公子达达利亚从往生堂走出来与旅人撞个正着。 旅人立刻换上职业微笑:“是客人吗?” “我是来找人的,不巧他不在。”公子回答。 “哦,你是来找钟离先生的吧。”旅人才反应过来,毕竟上赶着送钱包的人也不多见。 “这位小姐也认识钟离先生?”公子接着话说了下去,看来还没有放弃自己的送钱之旅。 “他是我的远房亲戚。”旅人说出钟离给自己安排的人设。 旅人也没心思多想,公子可就立刻察觉出不对劲了。 哎呦,岩神的远房亲戚? 事情变得有趣了。 “原来如此……那小姐你知道钟离先生在何处吗?”公子追问。 “他没告诉我,问了其他故友也说是有事要做,不能相见。”旅人不打算隐瞒。 “啊,小姐你别误会,我出差途经璃月,本来想邀请钟离先生去琉璃亭叙旧,没想到他不在。我在璃月没什么朋友,琉璃亭的座位不好定,取消了又可惜,才多问一句。”公子向旅人解释。 “我并未多想,你放心。只是我确实不知道他的去处,他不想见我,说不定你去找他还能找到。”旅人越说越难过。 “不想见你?你这么可爱的小姐怎么会有人躲着啊?走,我带你去找。”公子马上嗅到一丝不对劲,更想探究个一二来。 之前他被钟离和女士耍了一通,这次必须让他还回来。 “不好吧,我还有工作……”旅人推脱。 之前打主线的时候自己虽然察觉出了端倪,剧情中强制被公子耍得团团转,这次自己可要小心。 “你去吧!我找别人做!”胡桃的声音隔着门传了出来。 原来她一直在偷听。她把手从门缝伸出向旅人挥了挥,算是支持她去找钟离。 “哈哈哈,这下子就没问题了。”公子爽朗地笑了几声,拉着旅人手腕就往外走。 “诶?可、可是……”旅人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只好被他拉着走。 “你可以叫我公子,小姐可否告知你的芳名。”公子与旅人攀谈起来。 “请叫我旅人。”我说。 “旅人?你和旅行者是什么关系?”公子发现了更有趣的事情。 “没有关系,我的名字就叫旅人,我就姓吕。”旅人回答。 “哦,还真是个有趣的名字。”公子不打算深究。 * 旅人跟着公子就走到了琉璃亭。 旅人奇怪:“不是去找人吗?” 公子笑着解释:“我约的时间快到了,一路上快饿死了,先陪我吃顿饭吧。不用跟我客气,到了里面随便点,这顿饭我请了。” 旅人感叹北国银行还真是豪气。 琉璃亭的侍者看见是旅人来了,却没见到钟离,多嘴问了一句:“是吕人小姐,今天怎么没跟钟离先生一起来呀?” “呵呵呵……”旅人尴尬地笑着,侍者秒懂,不再问了。 到了琉璃亭雅间,两人落座。 “你怎么一直哭丧着脸啊,笑一笑,爱笑的人运气才不会差。”公子突然就凑了过来,坐到了旅人身边。 旅人侧侧身子与他保持距离:“实际上是因为我不擅长战斗,刚被盗宝团教训了一顿……”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想要变强一个是要多多锻炼,另一个就是要找强者挑战。”公子一看是遇到了同道中人多说了几句。 “我知道了,谢谢你。”旅人礼貌道谢,与其保持距离。 “还有一个呢,就是要多吃,要是吃不饱怎么有力气打架呢?”公子看一道道菜端了上来,拿着筷子就给旅人夹了几口硬菜。 “不用夹,不用……”旅人被公子的热情吓到了。 “多吃多吃,不用客气!”公子无视了旅人的拒绝,给她夹了一座肉与菜搭成的小山。 此时,站在琉璃亭对面房檐上的削月筑阳真君与理水叠山真君正从打开的窗户处“偷窥”里面的情景。 “慌张什么,人这不是没丢吗?”理水叠山真君抖了抖翅膀说。 “这位姑娘是位高人,竟从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削月筑阳真君为自己找补。 “依我看……你回去通报的时候只说安全送归即可,切勿把愚人众执行官与她的事情说出去。”理水叠山真君好心提醒。 “仙人所见略同。”削月筑阳真君话音刚落,两人乘风而去。 第27章 坠落 庆云顶。 公子带着旅人攀上璃月最高峰——庆云顶。 峰顶有一处风场,装备上他带给旅人的风之翼,随他被风吹向更高处。 跳过三块浮石,就会看到另一处风场,与之前一样就会到达璃月的最高点,由浮升石所制成的空中岛。 岛上有一亭,一桌,几本书,一只花瓶。 其中一本是打开的,上面的字迹旅人格外眼熟。 “是钟离的字迹。”旅人立刻认出来。 他曾教过自己写璃月文字,所以认得。 书桌上积尘一层,也就是说很久没人来过了。 岛在万米高空之上,放眼望去是厚云层,周边几座着名高山在云层中就冒了个尖,向下看去地面的景物都是模糊的,从这里掉下去骨头都能摔成末。 此处连飞鸟都够不着,安静得要命。旅人不安起来。 “你不是说带我找他吗?他也不在这里啊。” 方才是她第一次使用风之翼,凭着一股毅力克服了恐惧,回过头想想刚才过来的路线让她后怕。 也不知是吃得太多导致头晕一时不清醒才来的,还是其他什么。 “一会儿你就能看见他了。站这么远干什么?过来。”公子此时站在浮空岛边缘。 旅人心生疑虑不愿意过去:“既然这里没有,就下去吧,我突然不想见他了。” “来都来了,就差着最后一步,来吧。”公子张开双臂,仿佛下一秒就想给旅人来个“信仰之跃”。 旅人一步步后退,直到背部抵住亭子支柱:“我该回去工作了。再见。” “你是不是怕了?”公子一步步逼近,最终把旅人困在双臂之间。 旅人换出长枪拼死一搏,公子侧身闪躲一击,轻松制服旅人拿武器的手,并毁掉了旅人身上的风之翼。 “连战胜盗宝团的实力都没有,还想挑战愚人众的执行官?不得不说,勇气可嘉。” “放开我!”旅人怒喝。 “哈哈,像是街边小猫在叫。弱小的人连生气都好可爱。”公子一脸轻松,根本不怕旅人的虚张声势。 “我就不该相信你这个混蛋!”旅人骂道。 “我可是为了你好,只有这样,你想见的人才会出现。”公子说着,一把抱起旅人。 “啊!”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旅人一阵惊呼,她立刻知道公子的意图,奋力反抗。 公子丝毫不在意旅人的挣扎,抱着她来到浮空岛边缘:“再动,再动就要掉下去了。” 旅人反驳:“难道我不动你就不会把我扔下去吗?” 旅人的求生欲使她紧紧抱着公子。 “别误会,我可是为了你好。要是这个办法都不行,我也没辙了。松手吧,我保证让你直接掉到地面上,不必剐蹭山中树木崖石,少受点苦。”公子没心没肺地说。 他并不是想杀人,只想逗逗她,就算把她从万米高空扔下去,自己也会救她。 “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他了,你要是为了我好,就把我放下来!”旅人才不会上当。 “我只想帮你,不想占你便宜,你这么抱我不合适吧。”公子继续吓唬她,他才发现原来逗女孩子这么好玩。 “都要没命了,要贞洁有什么用啊!”旅人嗓子都喊破音了。 “那我们一起跳,到时候让别人看见我们两个人的尸体,抱在一起,他们还以为我们是为了殉情呢。然后写在书里被后人传唱。哈哈哈哈……想想倒是也不亏嘛。” “死也不要跟你在一起!”旅人被他激怒,有骨气地松开手。 “好吧。”公子露出微笑,松开了手。 旅人就这么被他扔下去了。 “啊——”失重感刺激头皮,冷风如针刺入面颊,身体直冲地面,四周景物只剩残影。 旅人脑中一幅幅走马灯开始播放,自己的亲人、朋友出现在脑海,自己短暂的一生匆匆过完一遍,画面最后落在钟离的背影上。 无论旅人如何呼唤他都不肯回头。 眼看地面越来越近,旅人绝望地闭上眼睛。 “唔!”旅人脸部撞到两团柔软的东西,身体沉入谁的臂弯之中。 旅人睁开眼睛看见了申鹤的脸。 “没事了。”申鹤出声安慰,她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脚尖轻点石壁,在树木间跳跃,把旅人送回地面。 “呼呼……呼呼呼……”旅人双腿瘫倒在地面上。 申鹤指尖夹起一张符纸,挡在旅人面前。 “哎……旅人小姐,这下我也没办法了,生死危急关头他都不出现。我看你啊,还是跟他断交吧。”公子慢悠悠从山石之间走出来。 “愚人众在此伤人,绝不饶你。”申鹤眼神凌厉。 “误会了,误会了。我是好心帮这位小姐找人。就算你不出手相救,我也不会让她死。”公子没拿出武器,他不打算与申鹤交手。 “一派胡言。我想把你的头在岩壁上敲几下,你就会说实话了吧。”申鹤战意正浓。 公子摆摆手:“只可惜我今天还有公务要办,抽不出时间跟你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你我的对决就留到下次吧。” “再见了,旅人小姐,我之后再请你吃饭,就当赔罪。希望下次见到你,你能变强一点。”公子说着消失在密林中。 “我怕是调虎离山之计,还是保护你要紧,就不追了。”申鹤扶起地上的旅人,把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谢谢你。”旅人还没缓过来,脸色煞白,胃里翻江倒海,一股酸水倒涌至喉管。 “不客气,我叫申鹤,是留云借风真君的徒弟,今日返回师门看见姑娘遇险,前来相救。”申鹤解释。 嗯?你平时话有这么多吗?ooc了申鹤老师! 旅人没把话说出来,憋在心里。 “姑娘是要去璃月港吗?我顺路送你。”申鹤说。 “是钟离叫你来的?”旅人问。 “我与钟离先生交集不多。”申鹤的话不像说谎。 “哦,那是你师傅让你来的?”旅人有些失落,又问。 “对……也不对……她不让我说是她叫我来救你的,总之,你还是随我走比较好。师傅此行让我过来或许有深意。”申鹤说漏嘴了。 “我就知道。”旅人微微安心。 * 公子走在与璃月港相反的山路上,一个人影挡住他的去路。 “旅人刚登上浮空岛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钟离先生。”公子叫出眼前人的名字。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为难她?”钟离转身面对公子,他背起手,身后的双拳攥紧发出“咯咯”的声音。 公子见他压不住怒意,心中更是一阵窃喜:“当然是因为上次你和女士骗我的账还没算完,而且我来璃月请你吃饭,也不给个面子出来见我,害得我满城好找。” “这下就算两清了吧。你要是早点出来见她,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堂堂岩王爷跟一个小姑娘闹什么脾气?” “我的账算在她的头上,怎么算两清?”钟离看似表面平静,他身上的岩元素光粒从身上溢出,周遭岩石为之颤抖。 “我可是好心帮她见你,就算是你不找人救她,我也会出手。”公子先表明立场,随后戴上象征邪眼之力的面具:“不过能与岩神一决高下,我也求之不得!” 第28章 陷阱困住的野兽 一周?还是两周? 旅人记不清过了多久,住所也没有日历辨别日期。 不过今天璃月港的码头格外热闹。 下个月末就是海灯节,各家各户也正囤新年货品。 与现实不同,璃月没有冬季,一年四季的气温更像是北方春夏交替的时候。 今年璃月的海灯节与旅人无关,她会在海灯节之前离开提瓦特。 但是……和小姐妹逛街可以有。 难得往生堂堂主胡桃放假,万民堂的香菱也想去尝尝从枫丹运来的食材,两人带着旅人一起在码头集市游玩。 “哇!这种酱汁的口感太棒了!”香菱把枫丹酱直接塞进嘴里。 旅人把水壶递给香菱:“应该也很咸吧……喝口水。” “舌头麻掉了!”香菱接过水,一饮而尽。 胡桃从另一个玩具摊位抱着一个恐怖娃娃跑过来:“嘻嘻!僵尸娃娃!” “你喜欢这样的东西啊。我听说这是一种什么巫术用的娃娃,用来诅咒人的,后来设计师被枫丹居民举报搞诈骗,被关进梅洛彼得堡改造了,就是枫丹的监狱。”旅人讲解。 “那送给你,拿去诅咒客卿吧。”胡桃把娃娃塞到旅人手里。 旅人赶紧塞回去:“哈哈哈……我用其他方式诅咒过了,画个圈圈诅咒他,诅咒过了。而且当个玩偶摆着看就行了,这要是有用,设计师就不会被举报了是吧。” “吕人好像很熟悉枫丹啊。”香菱问。 “我之前很喜欢旅行就去转了转,不止枫丹,蒙德、稻妻、须弥我也去过。”旅人把游戏经历编纂成自己的亲身经历以防露馅,现在可没人给自己兜底了。 “怪不得我从来没见过你呢。”胡桃点点头。 “如果堂主喜欢恐怖元素,推荐你去稻妻旅行。那里真的很阴间……有终日被浓雾包围的鹤观、充斥雷电的无想刃狭间,神秘的地下渊。” 旅人回想起做稻妻世界任务时的经历,虽然最恐怖的任务还是森林书,不过稻妻的任务最诡异。 “可惜往生堂一天都离不开本堂主啊,哎……但愿以后有机会能去吧。”胡桃叹气。 香菱感叹:“吕人真博学啊。不愧是钟离先生的朋友。” 胡桃小声提醒,可惜晚了一步:“不要提他的名字。” 香菱愧疚起来:“嗷嗷!对不起,我忘了!” “我已经没事了哈哈哈哈。”旅人尴尬地笑着。 今天假笑的次数太多了,身体与心都累了。 一个时辰后,香菱和胡桃买好了东西。 胡桃看旅人什么都没买,搂着她的肩霸气地说:“怎么舍不得花钱?你想要什么本堂主都给你买!” “谢谢你的好意。实际上,我又要去旅行了,下一站打算去纳塔。行李太多不方便,所以就不买东西了。”旅人在闲聊中透露自己的行踪,为了不让她们起疑心。 “哎?吕人你要走了吗?”香菱惊讶。 “是啊,她交接文书都写完了。”胡桃插嘴。 “挣钱就是为了旅行嘛。”旅人说完良心很痛,上班明明是为了苟活着,自己没有这么洒脱。 呜呜呜。 “哦哦,听起来也不错呢!我今天有了烹饪新菜的灵感,大家今天就在万民堂吃吧。”香菱提议。 “好呀。我这几天都吃食堂也该改善一下了。”旅人答应。 “堂主!堂主!来活了!”往生堂老孟来到集市找胡桃。 “唉……我就说往生堂一天都离不开我吧。”胡桃说完跟着老孟回往生堂了。 * 万民堂。 旅人帮香菱把集市里购买的食材搬进厨房。 “谢谢你啦,今天店里都坐满了,就只能给你安排到店外的座位了。”香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旅人放下东西,帮香菱把食材分类摆好:“客气了。店外也挺好的,外面清静。” 在后厨帮了半个时辰的忙,给香菱打下手。 一忙起来,坏事都忘光了。 等到后厨人手充足,旅人闲下来,坐在店外。她本来没觉得孤单,可是周围的人或是一家,或是情侣,又或是三四朋友相伴衬得旅人像个异类。 只求香菱快点忙完和自己一起吃饭。 下一秒,一盆冷水让旅人不得不面对现实。 香菱端着新菜“枫丹特色烤排”放到旅人面前:“今天人太多了,你先吃,不用等我了。” “啊?别啊……别……”旅人看着香菱远去的背影内心拔凉拔凉的。 她看着眼前一大盘烤排骨陷入沉思,胃口全无。 这么久了,还没适应一个人吃饭。 一个身材瘦长的人大大方方坐到旅人面前。 旅人定睛一看,这不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吗? “巧了旅人小姐,你今天也来万民堂吃饭啊。”手臂缠着绷带、脸上贴着医用胶布的公子与旅人搭讪。 “额……我竟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啊?”旅人发出疑问,心里寻思怎么报复。 “哦,我上次跟你分开之后,挑战了一个高手。虽然受了点小伤,但是那一场战斗甚是痛快!”公子回想起之前的战斗,一腔热血涌上心头。 “小伤?”旅人质疑,他都快被揍的亲妈都不认得了,还小伤? 心里那是非常解气。 “也就在床上休养了几天。话说回来,你们璃月的白术大夫医术真不错。”公子说着说着瞄上了旅人的烤排:“就是吃饭不太方便。” 旅人把烤排拿远:“这是我朋友给我做的,不给你吃。想吃自己去买。” “好吧好吧,你光吃烤排不搭点小菜解腻怎么行,这顿饭我请。那我就能吃了吧。这几天吃饭不方便,都给我饿瘦了。”公子给旅人展示受伤的手臂,样子有点可怜。 “别以为给我点小甜头,我就会原谅你。”旅人丑话说在前,她又不缺这点钱。 奈何自己又打不过他,占点小便宜也是好的嘛。 “切,小气。”公子说完,招呼侍者点了菜。 “谁要跟你一起吃饭啊,离开我的桌子。”旅人赶人。 “快到海灯节了,在外经商的璃月人都从世界各地回来了,哪有位置?旅人小姐就赏脸和我一起吃吧。”公子不愿意走,死皮赖脸地要留下。 “好吧。”旅人摇摇头 “旅人小姐,真是人美心善啊。”公子嘴倒是很甜。 殊不知他一只脚已经迈进旅人的陷阱里。 旅人夹了一块烤排放在没用过的碟子里,剔除骨头,用筷子夹起肉:“张嘴。” “你要喂我啊,怪不好意思的。”他双颊微红,没受伤的左手挠挠头。 旅人在陷阱中放上诱惑,骗未成熟的小野兽踏进陷阱:“你不擅长用左手吧,而且那天和你吃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用筷子也不熟练。害羞什么?” 公子为自己争辩:“我没害羞!”他的脸却更红了。他乖乖地把脸送到旅人面前。 啪! 一声巨响,引来周遭吃饭的群众注目。 “不好意思,感情纠纷,大家继续吃,不要在意。”旅人起身鞠了个躬。 听完旅人的理由,群众习以为常,该吃吃该喝喝。 脸被旅人扇肿的公子,刚从巨大的刺激中回过神,他单纯的内心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你打我……” “我们就算互不相欠了。”旅人把肉送到自己嘴里。 “啊……”公子张着嘴等着旅人喂他。 “自己吃。”旅人才不想管。 “你刚才明明说要喂我的。现在你也消气了,快喂我吧。”公子委屈巴巴地说。 “刚才是骗你乖乖地把脸伸过来让我打。”旅人不遮不掩,话直说了。 “我吃饭不方便,旅人小姐、旅人姐姐……人美心善的旅人姐姐。”公子对喂饭这事锲而不舍。 “就一口!”旅人另拿了一双干净筷子夹起烤排送入他嘴里。、 公子如愿以偿,细细品味旅人喂给她的肉,低头把骨头吐在桌子上:“好吃,不知道是往生堂的大厨手艺精湛,还是姐姐喂的这口格外好吃呢?” “少贫。”旅人嫌弃地看着他。 “就是嚼的时候,被你打过的地方有些抽痛。”公子伸手摸摸被打红的脸,有几分像犯错的小狗。 “活该!”旅人瞪他。 第29章 海边表白 啪! “全中!”投壶摊主惊叹公子的技术,敲击旁边的鼓为他祝贺。 围观的大人小孩纷纷鼓掌。 公子抱着投壶赢得奖励跑到旅人身边:“怎么样?还可以吧。” 说着,他把赢的虎头帽子扣在旅人头上。 昨天饭桌上,公子邀请旅人一起过海灯节,旅人告诉他自己将在海灯节前离开璃月,公子非缠着旅人去夜市玩。 今天两人在天黑之前就到了夜市的场地,很多摊位还空着,公子就拉着旅人一个个摊位逛了起来。 “那边有套圈的,我给你赢一只小猫咪玩怎么样?”公子跃跃欲试。 旅人拦着他:“哎哎!我马上就要走了,带着不方便。” “没事,你总要回来的吧。你走之后我替你养着,等你回来再找我要。”公子心里打起算盘,下次见面的由头也有了。 “嗯……要是我不回来了呢?”旅人知道达达利亚这小子鬼精,自己这点谎话他也不信。 “不回来?你是要去哪啊?”公子询问。 “大概是纳塔吧。” “那个地方有什么好去的?我们愚人众有一个执行官也在那里,忙得不可开交,你也知道能让执行官忙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要是在璃月待腻了,不如去我老家至冬。正好跟我一起回去,旅费我也包了,怎么样?”公子给旅人出了主意,他打得这算盘,算盘珠子都要蹦到天空岛了。 “这是我的私事,你就别管了。”旅人也怕和他说多了说漏嘴,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公子不依不饶:“你要是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帮忙?我上次求你帮忙,你把我从浮空岛上扔下来了……你这次还想怎样?”旅人又想起公子对自己做的事情,大仇未报,原谅不了一点。 我信他个鬼! 公子听她这么说,神色慌张:“你都打过我了,这件事就忘了吧……哈哈……” “好了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还想玩什么?”旅人强行转移话题。 忘是不可能忘的,就打了一下实在不解气,上次可是把她吓出了生理反应,回去的时候吐了很久,连着三天喝养胃粥度日。 见旅人不肯告诉自己原因,公子闹起了小脾气:“不玩了,没意思。” 他整个人变得颓废,头上的一撮呆毛随着情绪耷拉下来。 “也好,天色不早了,我们各回各家吧!”旅人松了一口气,今天陪同小狗出去玩的活动结束! “别啊,我请你吃饭。还有……还有……你想看鲸鱼吗?”公子可不想放她回去。 “额,今天晚上没什么胃口。不过……鲸鱼?”旅人倒是很好奇哪里能看见鲸鱼。 公子一听旅人想看鲸鱼,笑得一脸灿烂:“我知道有个地方一定能看见,我带你去!” 公子带着旅人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海滩。 正是日落,海水被落日染成橘红色的。 今天的海风也如往常一样舒服。 “看好了!”公子拿出弓箭瞄着海面蓄力,水元素光粒聚集在箭上。 一声悦耳的弦鸣后,羽箭直冲进海里。 水元素符文法阵浮现在海面,一头巨鲸从法阵中央飞跃而出,它巨大的身躯卷起海水,掀起海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后,钻入海洋,惊起水花。 水花飞溅很远,甚至到达旅人身边,旅人迅速躲闪。 “你怕水?”公子不解她的行为,看她敏捷的身手,自己也惊叹不已。 “没有啊,条件反射哈哈哈,弄脏了衣服也不好嘛。”旅人解释。 她永远记得周本——黄金屋,一个鲸鱼的水花能让自己的角色掉大半管血。 “还想再看一次吗?”公子兴致勃勃地问。 旅人摇了摇头:“算了吧。看过一次我已经满足了。而且你的伤还没好呢,等你休养好再说吧。” 他手上的伤还没痊愈,刚才拉弓之时就看到。 “那个时候,你就不在璃月了吧。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公子的笑容有些苦涩,他尽量摆出一副乐观的样子。 “谢谢你。” “要不是你这两天陪着我,我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璃月我有很多地方都没去过,就算现在启程也来不及了。” “不过我不在意了,也没觉得遗憾,旅程不总是开心的,也经常伴随着遗憾。” 公子感觉她话不对劲,就问了出来:“你怎么说得跟再也不回来一样?” “或许吧。谁都不知道哪一次的分别就是最后一次。”旅人看向远方,她想记下这里的样子。 公子牵起旅人的手,认真地说道:“既然以后见不到,有些话还是说出来比永远憋在心里要好。” 他白净的双腮竟然有抹绯红:“我也不怎么会说话,快言快语……你别见怪。” “嗯?”旅人不知道他突然又要发什么疯。 “我喜欢你。”公子说。 “嗯?嗯?”旅人脸红了三秒,立刻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随后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拍拍他的头:“喜欢我的话,下一次抽你,给我十连三金!专武也是!你们万达国际小队的另一个兄弟也是好吗?别歪!” “什……什么?”这次换公子摸不着头脑了。 “我是说,我也喜欢你。好了,好了,回家!回家!”旅人敷衍了两句头也不回地与他保持距离。 她内心:呵,老米,又想骗氪,别来这套!就算你把游戏改成乙游,我也不会再氪金了! “那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公子欲言又止,他现在也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是好朋友。”旅人打消他的期待。 旅人怎么可能相信他说的话,他才18岁,还有漫长的日子足够他反悔。 就像一个大男孩,他嘴里的“喜欢”在旅人看来就是“你这人挺有意思可以玩玩”。 更何况旅人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总不能天天抱着手机和游戏里的角色过日子吧。 “啊?只是好朋友?”公子很显然并不满足。 “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旅人补充,她也怕把话说绝了这小子干出什么事情来。 “好吧,不过我不会放弃的。我正好喜欢挑战强大的对手。”他很快打起精神,准备下一次的“进攻”。 “唉……无所谓了,你请客就好。”旅人无奈摊手。 “你饿了?想吃什么我都请你。”公子寸步不离。 “我们去吃海鲜!” * 夜晚,旅人坐在窗前发呆。 晚上吃多了,消化不掉,手上的海鲜腥味也洗不掉。离下个月越来越近了。 离开的日子很近又好像很远,也许会延后,也许就在下一秒。 咚咚! 敲门声响起。 旅人警觉起来,谁会在大晚上找自己呢? “旅人姑娘,帝君派我来送你。”门外的声音清冷,是魈。 第30章 他不见 碧水原。 旅人是第二次来到这里,最初还是三个月之前,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 回去的路也应当在这里。 钟离为旅人准备好了一切。 从初见到离开,旅人知道自己是被神所眷顾的人,她不应该再去要求更多了。 传送锚点附近,搭起了一座石台,台面上是旅人看不懂的咒文。 一根金色细线链接到天际,像一根迷失在空中的风筝的线。 见她在犹豫不前,魈也百般纠结,最终下定决心开口:“请站上石台,我要施展仙法,送姑娘回家。” 旅人深吸了一口空气,她不舍得环顾四周,天空、群山、河流与花草,她都想记下来。 还有一件未了之事,走之前,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旅人还是想再见一次钟离。 她也不好意思为难魈,上一次都快把削月筑阳真君逼哭了。 踌躇之际,崖边摇曳的小花给了她勇气。 “魈上仙。”旅人放低自己的姿态,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 “不必用敬称,有话请直说。”魈不愿意参与他们之间的事情,也不想帝君吩咐的事情有什么闪失。 旅人摘下崖边的清心,回到魈面前:“来此一游,给你们添了诸多麻烦,无以为报。尤其是钟离先生……” “现在我要走了,相识一场受他照顾了几个月,还没有正式道谢。我不想让你难办,只想托你带一些离别时候该说的话。” “我还剩了一些摩拉,放在了房间的桌子上。我的世界用不上这些,留给钟离先生日后用吧。” “还有,璃月很美,璃月的人民也很好,璃月的菜也很好吃。璃月的夜市很热闹,有好玩的,也有好吃的。” “名贵的留客茶很香。在野外吃火锅也很开心。多亏了他就住在我隔壁,所以我能安心入睡。” “这里的岩神为了今日的盛世一定也吃了不少苦吧,我一个凡人想象不到他究竟付出了多少个孤独的日日夜夜,真了不起。能做他的子民很幸福。” “这一次的旅途非常美好。可惜我还没参加过海灯节,可惜烤肉炉做好了还没用上,可惜璃月还有很多名胜我还没去过。” “最可惜的是,没能亲口告诉他这些话。” “我要离开了,不会再打扰他尘世闲游的时光了,他可以回到璃月港了,与他爱护的子民一起享受璃月港当前的繁荣。” “我身上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之物,就将这朵清心赠与他吧。愿我们,都能在自己的世界里得偿所愿。” 旅人将花递给魈。 魈看着花,没有接。 难道他不想帮忙,是那人授意过的吗? “我不该麻烦你。我的话你不用在意。花生于尘土,就让它回归尘土吧。”见他不愿意帮忙,旅人把花抛向空中。 “且慢!”魈控制风元素光粒接住花,送回旅人手中。 他也是偷偷生了一身冷汗,总觉得如此不妥。 若是以后能相见也就罢了,可听帝君的意思,之后再不能相见,彼时的遗憾若源于自己处理不妥,难报帝君恩情…… “魈?”旅人不懂他是何意。 魈回头看向远方缥缈云雾中的山,叹了口气,看向旅人:“思念之人,或许从未离开过。” “你的意思是?”旅人立刻懂了魈的意思,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自己,一直都在自己身边,所以每一次自己遇到困难他就会及时派人来救。 我竟然才意识到。 旅人顺着魈刚才看过的方向大喊。 “钟离先生!钟离先生!钟离!” 苦涩与酸楚突然涌上心来,它们一直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解脱理智的束缚。 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他的一切我都喜欢! 可是,有些心意如果承认了,就会痛苦。 有些话如果说出来,就会失去什么。 屏幕相隔不敢有多余的情愫,如今相见却也压制心意。 现在,不管会失去什么,都是最后一次了。 反正无论怎么做都会失去,不如勇敢一次吧。 “钟离!钟离。钟离……” 嗓子变得嘶哑,声音逐渐变成哭腔。 草地不会怜惜泪水,大口大口吞进泥土深处。 “钟离……钟离……” 血腥味在口腔中散开…… 血肉之躯脆弱无比,连几声呼唤都经不起,又怎么能动摇磐石之心呢? “钟离……” “……” 熟悉的身影没出现,期待落空了。 早就说过了,不承认就不会痛苦了。 我只是异世的旅人而已。 那便,算了吧…… 走得干脆,也不算难看。 “旅人姑娘。”魈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口不言。 “走吧。”旅人擦擦眼泪,埋头走路。 她放弃了,自己努力过了,没带着遗憾离开,也不错。 只是游戏而已嘛。 反正之后自己可能还会喜欢其他角色。她自己治愈着内心。也有一瞬间觉得要是没遇到就好了。 坏消息:有点丢人。好消息:这不是她的世界。 旅人迈上石台,背对魈,藏住自己一塌糊涂的脸:“施法吧。” “嗯。”魈回应。 他此时内心很愧疚,早知道会是这样,自己还是不要掺和得好。 风元素光粒,是浅绿色的,布满整个石台。 风场慢慢形成,吹乱旅人不久前整理好的头发。 她抬头,看着夜晚的星空。 正是深夜,碧水原一个人也没有,送自己的只有魈和漫天星辰。 哭过一次后,情绪冷静下来了,没觉得伤感,静心欣赏美丽的银河。 石台震动,仪式开始了。 四周的光粒悄悄由浅绿色变成金色…… “旅人。”朝思暮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哈……”旅人不敢回头,害怕自己的妄想再一次落空。 或许是悲伤过度出现幻觉了? 是幻听。 自己叫了他这么多次都没有现身,现在才出现怎么可能呢? 大概是魈看自己可怜施展了什么法术吧。 总不可能有什么奇迹出现,使那坚不可摧的岩心柔软。 “我送你。”没错就是钟离的声音。 第31章 危难当前,一走了之 旅人又擦了几把脸,缓慢转身。 不是他又怎么样呢,就算是在提瓦特回眸也是最后一次了。 鎏金之眸,龙鳞纹长衣,贵金之身。 是钟离。 而魈却不见了。 旅人又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魈假扮的,为了让自己走得“瞑目”。 “我让他回去了。”钟离解答了旅人没问出的疑惑。 “哦。”旅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让魈帮忙传的话,她一句都想不起来了:“那个,临走前要说的话,我都告诉魈了,之后还是让他讲给你吧。没时间再说一遍了。” “无妨。我听到了。”钟离淡淡的笑,却满眼忧伤。 “这么远你都能听到?”尴尬的红晕浮现脸上。 我原来就住他隔壁,岂不是自己做什么他都知道? “嗯。即便已过了几千年,这副身躯依然耳聪目明。” “还有一句话,我没告诉他。既然你都来了,就讲给你听吧。”旅人走下石台,心中思索他事被边缘绊了一下。 “小心!”钟离提醒,他已经做好了接住旅人的准备,虽然没用上。 旅人来到钟离面前,手上的花茎都快捏烂了:“我……我……” “别急,还有时间。”他安慰道。 “我喜欢你。”旅人的声音还没蚊子大,却不碍事,她知道钟离能听到。 迟疑了几秒,为了稳妥传达确切的心意,她对上钟离那双金色的眼睛,再次说:“我喜欢你。” 钟离的瞳孔微缩,嘴唇动了动,抿了一下,才开口:“你的心意,我已知晓。” “行吧。”旅人微笑着说。 就算被拒绝,自己也不伤心,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原本还会觉得自己丢脸呢。 发自内心的话能对本人说出来,她感觉已经满足了。 这次不是说谎。 看着旅人的脸,他不由自主地走近一步,想再一次触碰她的脸颊,或是进行最后的拥抱。 旅人并没如他所愿,她退后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钟离抬起的手,悬在半空,终于还是放下了。 “送我走,是你认为最好的安排吗?” “是。”钟离点点头。 汹涌的情绪在心脏中鼓动着磨损爆发,诱惑他做出失去理智的行动。 没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他又一次压制住了。 “我相信你。”旅人平静地说。 “为什么?”他很好奇。 为什么这个从异世而来的孩子从不违背自己的意愿。 搞得两方按照最合理的走向进行,却都遍体鳞伤。 “因为我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知道你的很多事情,所以我相信你。” “如果我骗了你呢?” “那也是为我着想吧。”旅人肯定。 钟离反驳:“眼见并不一定为真,你眼前的人也许靠不住。” 他明明曾经差一点伤害她,为什么她不记得呢? “如果连钟离先生都不能相信的话,我还是相信丘丘人吧。” 旅人本想活跃一下气氛,很显然并没有起到效果,比赛诺的冷笑话还无聊。 “相信自己吧。旅人。”旅人的每一句话他都认真的听,认真的回答。 “也是。”她敷衍了一句,这些大道理她此刻不想听。 手中的黏腻感让她想起还有一件事。 “对了,给你这个,嗯?都捏烂了……算了,你自己去别处摘一朵吧。” 旅人看着自己手中的清心都烂了,把自己的手还弄得黏糊糊的,决定不送了。 他又不喜欢我,送什么送,自己去摘吧。 “我要。”他伸手去接。 “都烂了,别弄脏手。”旅人将花藏在身后,不打算给。 “请旅人姑娘给我吧,就当分别的礼物。”他坚持。 他这么说,旅人也不好意思不给了。 “好吧,这一朵就别做成琥珀了。摆着也不好看。”旅人加上一句。 “我自有用处。”他捧着残败的花,不知道在想什么。 “既然姑娘送了我珍贵之物,我也该回礼,才算合乎规矩。你想要什么?” “你不都送过我很多了吗?”旅人不奢想旁的了。 “你并未带在身上。料想是它们不便携带,我送别的给你。” “那就……给我一根头发。”旅人心心念念她独一无二的周边,又想了一会儿觉得不好:“还是算了。” 在璃月似乎发丝也算是情丝,与定情信物无异,就不要为难他了。 钟离没拒绝,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雕琢精致的小刀,沿着发绳,割下了自己的长发递给旅人:“够吗?” “你都给我?”旅人震惊,她不是就要一根吗? 他怎么都送自己了?要是游戏里的建模也变成短发,自己不就成罪人了吗? “仙人的身躯可根据需要变化,不必担心。你若觉得多,就留一根,其他的丢掉吧。” 旅人听他说完才收下“礼物”,一根算是边,一把莫名有点诡异。 她早知道就要耳环了……官方出的耳环价格都炒挺高的了…… “那我走了?”旅人的话说完了,不想耽搁了。 没话说的时候就该离开了。 她重新迈上石台。 “等等,我……”钟离皱了一下眉,抑制眼底复杂的情绪。 现在把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有什么用呢?自己难道要把她留在身边吗? 璃月危机重重,留下她自己又能怎么保护她呢?说不定自己才是会伤害她的人。 磨损是缓慢进行的,平时还能压制,如果出现意外,磨损就会加剧,自己就会失去理智。 而“意外”就是旅人,她无意间让自己动了恻隐之心,逐渐发展成神心的裂痕。 神不能对凡人心动到超越自己的神职。 有几个瞬间,他竟然想抛却一切,让世间生灵都毁灭,这样她就只能看着自己了。 失去神的高贵,太不堪了。 不能让她看到自己不堪的样子。本以为只要远离源头,这颗心就会平静,磨损反而加剧了。 魔神未除,自己还不能进入早就准备好的坟墓,消除岩之神的神座。 “嗯?”旅人疑惑。 “祝你一路顺风。”钟离还是没把那句话说出口。 “谢谢。”再多的话她说不出来了。 石板能量充盈,岩元素光粒从发亮的咒文雕刻中溢出。 石台震动……不只是石台在动,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怎么回事?”旅人问,她的心脏怦怦直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钟离没回答警惕地看向前方,手中的不知何时出现的贯虹之槊也指向前方。 震动越发剧烈,有什么东西要从地下钻出。 空中数十支岩枪,蓄势待发。 一面岩盾护在旅人的路线前。 轰隆! 一条巨大的虫子破土而出,如同山一样巨大,通体乳白,巨口一排排的牙齿,吞咽泥土岩石。 又是几次强震,虫子的整个身躯顶破岩地,在山林中盘踞。比巨蛇魔神还要巨大。 “钟离!”旅人为他担忧。 “与你无关,回家吧。”他驱动石台沿着金色航线升入天空。 巨虫发现飞起的石台,蠕动长长的身躯去追,几根岩枪凭借重力加持逼退了它,却没能刺入它的躯体。 钟离眼前忽然模糊,他眨了一下眼,不过一瞬,巨虫就出现在他面前。 “摩拉克斯!”巨虫的口腔中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 它的身躯一甩,扬起尘土,也碾碎挡在前方的丘陵。 * 空中的旅人离地面越来越远,下方的景物变得渺小。 如今她已经看不见钟离了,而那条巨虫的行动却很清楚,它的每一次行动都让旅人的心脏揪起。 石台越来越高,越来越快,与空气摩擦出火星,在地面上看就是一颗流星。 身处璃月港的人们发现了它纷纷许愿。 香菱许下了研发出新菜的愿望。 胡桃许下了招到新员工的愿望。 行秋许下了发现新书的愿望。 …… 达达利亚看着流星想起了旅人,他一早就去旅馆找她,却得知她早就离开了。他祝愿她一路平安。 * 群玉阁。 凝光看着远方尘雾团起的异动,下令集结千岩军。 …… 身处星辰之间的旅人已经远离了这块大陆,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金色的细线延伸到一处形似黑洞的空间。 石台直穿进黑洞中。前方有一面黑色的石门,缓缓打开,从门缝扩散的光包围旅人。 刺眼的光芒中,旅人手中的长发化为了尘土从指缝逃走了。 最终什么都没留下。 第32章 穿越者集会 手机屏幕上,七元素图标由浅变深,最后在岩元素图标变深后,画面来到退出游戏的界面。 界面背后是她穿越进游戏中的场景——碧水原。 场景中的角色钟离同游戏程序设定一样,循环那几句待机台词。 玩家回来了。 我回来了。 这是现实…… 周遭都是熟悉的场景。 那三个月的经历仿佛就是脑中一瞬的臆想,而在现实中时间只流动了不到一分钟。 无法证明那些经历是真实的,因为除了记忆什么都没留下。 自己还是穿着那件睡衣。 无法分辨真假,甚至怀疑起了自己。 我该不会是疯了吧…… 刚启动的游戏变得索然无味,她跑了五分钟的图,就对着家里的电器发呆。 也许自己的灵魂有一部分留在了另一个世界里。 回到了本该熟悉的日常,却很陌生。 手机变得无趣,游戏中进不去的旅店,进不去的往生堂,无法品尝到口的美食…… 体验感大打折扣。游戏还是一样的游戏,只是自己的阈值变高了。 * 迷茫中,浑浑噩噩,日子一天天过去……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不记得清心是什么味道了,只知道那是一种比任何花香都更好闻的香气。 生活还要被迫继续,不过人生也因为这次经历悄然改变。 或许穿越过,或许没穿越过的玩家喜欢上了茶艺,买下了不少茶具,也尝到了不少种类的茶叶。 偶尔走进茶店,她就会去寻找与记忆中或是幻想中,璃月的茶叶相近的味道。 有时也逛书店,买下几本诗集。 回到家里,寻一处安静的角落读着惊艳的句子,沏上一杯茶细细品味宁静的时光。 梦想下一次相见只是,能背给他听。 身边的朋友和亲人都说过她的谈吐有所变化。 也去旅行,更多的是去远离闹市的山野,或是去古镇走一走。 除此之外,她会去听戏,会练习软笔书法…… 当今社会中,越来越快的生活节奏下,她学会了慢下来,去享受活着的感觉。 只是游戏很少玩了。 就算是打开也只是对着它发呆,然后草草关上。 痛到麻木,就没有感觉了。 * 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年。 新年期间,自己在游戏中参与了一次海灯节。 在爆竹与人们欢声笑语中,看着手机屏幕中一盏盏灯升起。 此时她感觉自己被卡在了两个世界之间。 无论是哪一个世界,我都融不进去。 除夕之后,走亲串巷,随家人一起去亲戚家拜访。 被迫帮着亲戚带小孩子玩,直到亲戚家的小朋友要走了她的手机玩,她才得到片刻安宁。 年轻真是好啊,精神头真足,能跑、能跳、能喊的。 走完一套每年限定的流程,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 瞧了一眼时间还早,手一划发现自己的很多app都让小朋友删掉了,她还要一个个下回来。 真是崩溃的一天。 下载某游戏更新包时,浏览器停在了一个搜索页面上,很显然亲戚家的搜索了一堆奇怪的东西。 关闭页面前,她突然想到去搜索“穿越者”三个字。 刚回来的时候,玩家也用过内网外网的搜索引擎去查过,不过出现的都是小说或是衍生作品之类的东西。 与我想找到的东西完全不沾边。 连着搜索了几天,没有线索也就放弃。 今天,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又去搜索了一次。 结果还是跟以前一样,网页给她推荐了一批小说。 经过几次失败,她也习惯了,随手滑动几下…… 一个帖子引起了她的注意——“穿越者召集聚会。” 她点进去浏览,带着一丝侥幸,心想着大概是语c圈搞了什么活动吧。 也许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我遇到了这种遭遇。 回复帖子的人不多,只有不到八个人。 帖子一楼,“有没有穿越者,趁着过年放假,见一面?” 句子很简短,透露一种找不到同类的孤单感。 “他\/她”也没抱着什么希望。 也许是自己过度解读了。可能这位网友就是随便发了一句,缓解中二病的病症。 帖子二楼,“赶紧删了吧,别来了个真的。” 凑热闹的网友评论了一句。 帖子三楼,“大家小心,精神病院钓鱼执法的。” 帖子四楼,“咋穿越,能不能出个教程。” 帖子五楼,“你说真的吗,哥们。我是真穿越过,之前打开游戏就掉进去了。跟做梦一样。” 楼主回复了五楼的帖子,“是不是回来之后发现时间没有动过一样?” 五楼的网友回复,“我靠,你也是?还以为自己疯了。” 楼主回复,“你过去的时候,那个世界是不是就突然出现了很多怪物?” 五楼的网友回复,“反正出现了挺多事。” 楼主回复,“私聊。” 看见他们说的情况与自己很像,她也想去尝试一下,私聊了发帖人。 发帖人直接甩给她一个地址,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 那一晚上,她整宿没睡,期盼那个日子快点到来。 直到坐上那辆通往另一个城市的高铁,她才开始冷静下来思考。 还有一个原因是高铁上网不好,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也只能思考人生。 这群人不会是什么诈骗团伙吧。 她检查起包里有没有什么能用于防身。 真的要赌上一把吗?见面地点是本国小纽约的市中心,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 下了高铁,她打了车直奔约定的地点。 到达约定地点,是某个动漫ip的主题餐厅。 她比聚会的时间早了三个小时。 一个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观察四周,看看有没有不法分子图谋不轨。 “你好。”一个瘦小的女生拍了拍她。 “你、你好。”她礼貌回应。 “你也是……穿越者?”瘦小的女生小声询问。 “对。”她回答。 “我们都在楼上……你也来吧。”瘦小的女生说完,低着头上楼了。 楼上的小房间里,五男三女围成一圈坐着。 她坐在唯一空着的椅子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使得气氛更加诡异。 “我们开始吧。”纹身大叔先开了头:“我终结了圣杯之战,顺便开了后宫。” “我干掉了ghq。统一了世界。总之世界和平。”穿着格子衫胖胖的男生说。 “我倒是没什么,与心爱的王子殿下在一起了。”瘦小的女生说。 “打败了外星人,创造了一个没有魔女的世界。”光头大哥说。 “消灭了宿傩,成为世界上最强的咒术师。”梳着高马尾的姐姐说:“如果条件允许连jjxx也一起干掉。” “站上了铃兰的顶点,把不良高中转型成了重点高中。”双开门帅哥说。 “结束了火的时代,开启了永恒之光的时代。”看起来才上小学的小孩哥说。 “啊,到我了吗?我是个写小说的收集素材的人,跳过。下一个。”戴着眼镜的少女,噼里啪啦地敲击笔记本键盘。 …… “你呢?”纹身大叔问唯一没有发言的玩家。 “我……去了提瓦特。” “哇!”小孩哥感叹。 “然后呢?”瘦瘦的少女问。 “拯救世界?开后宫?干掉天理?建立新秩序?”光头大哥问。 “我……我……我……”自称旅人的玩家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经历…… “不会……你连个恋爱都没谈吧?”瘦小的女生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额……” 我所能想到的唯一经历就是……天天摸鱼…… 啊!都怪你钟离先生,你怎么能天天带我摸鱼呢! 钟离先生,我们不能摸鱼了! 第33章 世界的真相 “你不会什么都没做就回来了吧。” 胖胖的男生鄙夷的目光让玩家很难受。 “穿越者一定要拯救世界,谈恋爱,改革什么的吧……去体验一把其他的世界,就当是旅游不就行了吗?” 这句话说出口怎么就这么……没底气呢。 整间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她不会是假的穿越者吧。”高马尾姐姐侧身与身边人说悄悄话。 只不过……她的声音很大声,我听的清清楚楚。 “嗯?”自称旅人的玩家也不明白,为什么穿越一圈回来能看见这么多谜语人。 难道这是穿越后遗症?穿越回来就会变成谜语人? 他们不会是假的穿越者吧,其实这是一次有妄想症的疯子聚会。 “额,你没有发现你穿越过去之后,有很多原世界里没有的敌人是针对你来的吗?”肌肉帅哥问。 “好像是有吧。” 回想起穿越的经历,确实遇到了很多游戏中没出现过的魔神,而且自己遭受过三次袭击。 “你不反抗吗?”小孩哥撇了撇嘴。 “我虽然能用元素力,但是打盗宝团都费劲。”玩家如实相告…… 我好像也很努力了? 听完这句话后,屋子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到底怎么了,你们说清楚啊……”玩家越来越迷糊。 “无论是小说、动漫还是游戏,跟我们的现实世界相比都是下位世界。你明白吗?”光头大哥解释。 “然后……”她越来越不明白了。 这群人能不能一次性说明白啊。 “这还不明白吗?你是现实的穿越者,acg作品都是现实的衍生,我们的世界足足比他们高了一个维度啊,你对他们来说就是降维打击啊!”小孩哥不耐烦了。 “还可以这么解释,对于你所穿越的游戏来说。游戏公司的工作人员就是创世神,我们的世界就是创世神界,你和创世神一个等级。”胖胖的男生还算是有耐心。 “我们是不是跑题了?这跟我什么都没做有什么关系啊。”玩家问胖胖的男生,因为看起来他是这些人里面比较好相处的。 “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逻辑和运行方式,穿越者不小心进入世界后,对于这个外来的东西就会产生排斥,就像你身体里的免疫系统一样。” “所以世界会生出很多符合当前世界观的怪物来消灭你。” “而且这些怪物不仅仅是想消灭你,与你相似的生物也会被他们误认为是威胁。如果你不去解决这些威胁,那么你身边的人就会承受这些。” “在座的各位,所做的事情都是拯救世界的一个部分。如果那边世界反应过度的话,整个世界就会因排斥反应而消失。”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有人能把这一套东西整理得这么清楚。”瘦小的女生感叹:“我穿越过去后,也是一头雾水,跟着感觉走。” “因为我的推必须拯救世界,所以出现小说中没有的反派之后,我和他一起战斗,保护那个世界的人类,使世界恢复和平,原来是有这么一套规则的呀……” “世界消失也太夸张了吧。我们真的能影响一个成熟的作品吗?”玩家不敢相信。 “你知道有个游戏叫做《契约之戒》吗?”纹身大叔问。 “从来没听说过。”玩家如实回答。 “其实今天应该还有一个穿越者要过来,他联系我的时候说,自己拯救世界失败了。所以那个游戏在我们的世界消失了。”纹身大叔说起来。 “你们有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曾经特别沉迷某一个动漫或者游戏,长大之后却怎么也找不到,记忆也越来越模糊?” “我记得,我大学的时候,在宿舍里和室友一起打了三年游戏,前几天突然想回坑,但是我不记得名字了,去问了曾经的舍友,他们都说没印象。”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去的世界,那些角色足够强,他们可以自己解决世界的危机?”玩家小声地问。 “没可能。新出现的咒灵比那个世界的最高战力加起来都要强。”高马尾姐姐皱起眉,仿佛想起了惨烈的战斗。 “你不会一次都没直面过那群东西吧。”小孩哥问玩家。 “大多数时间还算是过得挺安稳的吧。”玩家支支吾吾地回答。 “唉,被民风淳朴的本地人救了?”纹身大叔问。 “对。我抱紧了岩之神的大腿。”她承认。 “钟离?”瘦瘦的少女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命的女人” “按照人设来说确实可能会过度保护……而且故意隐瞒了很多真相。”纹身大叔点点头。 “也可能是不信任你。”胖胖的男生思考:“我们的世界跟你的世界有些不同,你的世界是有外来者的设定的——降临者,而且每一次降临者都会对世界产生影响,所以本地人会对你提起警惕。你穿越过去了多久?” “三个月。”玩家永远记得这三月所发生的事情。 “三个月!我在小说里过了将近三十年!”瘦瘦的女生吃惊。 “才三个月,太多了。那我就能理解了,你之所以什么都没做是因为在那个世界待的时间太短,没有时间收集信息,以及重要信息被有意隔绝了。没有信息就推动不了主线,当然你也没办法行动。”小孩子恍然大悟。 “有道理。我问一句,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高马尾姐姐问。 “朋友,平时喝喝茶聊聊天什么的。”旅人诚实的说。 “就是把你放在身边监视的意思吧。他隔绝了你能获得的信息,在摇篮中扼杀了你本身就有的能力。” 高马尾姐姐开始分析。 “如果我是他也会这么做。既然已经有了降临者的设定,那么他一定会提防你,如果有危险直接杀掉,没有的话就扼杀有危胁性的可能,其中就包括让你沉迷安逸之中。” “事实上,他还教我学习枪术,一直保护我。并不是你说的那样。”她为自己推辩驳。 “好嘛,你还完全信任他,完全被牵着走了。”高马尾姐姐摇了摇头。 “我倒是可以理解,我觉得他也不是出于恶意,也许有所提防,不过对她还是很好的嘛。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措施了吧。更何况,穿越者一般都不会告诉当地人自己是穿越者吧。相互都有隐瞒,就算是平局吧。”写小说的少女帮玩家说话。 确实,我从来没有告诉过钟离自己的真实身份。 自己对他也有隐瞒。 “如果你在乎那个世界,最好还是回去一趟比较好。穿越者不会死在那个世界,但其他人就不一定。”肌肉帅哥提醒。 “能拯救世界的人只有你了。”小孩哥说:“负起责任来,别置身事外。” “回去完成穿越者的使命吧。”胖胖的男生说。 “我想你一定是非常喜欢那个游戏才能穿越进去的吧。我们也不能强迫你的选择。看你的了,那个世界对你来说重要吗?”瘦瘦的少女问。 “提醒一句,想拯救世界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你现在的实力仅仅能打败盗宝团的话,那就要吃很多苦,受很多罪。结果也不一定能成功。”光头大哥说。 那个世界对你来说重要吗? 那个人对你来说重要吗? 值得你费尽千辛万苦去拯救吗? 玩家反复问自己这三个问题。 第34章 回去的办法 穿越者们七嘴八舌地列出一条条不去拯救提瓦特的后果,劝她回去。 “你是真喜欢游戏的话,快去拯救游戏啊!我以后还要玩呢。” “你推也在游戏里吧,不回去的话他就会消失啊!” “别给我们穿越者丢脸。” “我都氪金了,要是游戏突然没了,我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按照正常的小说剧情,你也该扮演拯救世界的救世主,这样我写的故事也有亮点。” “别吵了!”一声怒吼叫停了吵闹的众人。 所有人看向声音的主人——那位胖胖的男生。 胖胖的男生严肃地盯着她:“别回去了。” “其实我……想回去。” 回去,是想的。 但我不知道我能为此付出多少努力。 胖胖的男生看她犹犹豫豫的样子继续说:“不要因为别人道德绑架你,你就听他们的。穿越者是随机产生的,给游戏世界带来灭顶之灾的并不是你。” “然承担错误拯救世界的任务也不该落在你头上。” “游戏本来就是为了让我们这些人玩得开心才产生的。游戏世界构造者包括策划、美术、程序等等都是为了让玩家体验得更好而作的游戏。” “如果这款游戏害得你无法正常生活,还需要你去拯救,那么这个游戏就失去了意义。” “记住,是游戏拯救人,不是人去拯救游戏。” “玩家应该是有尊严的。” “你拯救游戏的理由应该是:这一款游戏改变了我的生活,让我变成一个更好的人,拯救它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可以去拯救它。” 胖胖的男生说话,全场鸦雀无声。 眼前的人不过是与他人无异的普通人,而他的话却引得在场每一个人的深思。 不,他并不是普通人。 他是曾拯救过一个世界的英雄。 “谢谢你,我会慎重地考虑。不过,我倾向于回去。” 胖胖的男生眼神变得柔和,他的内心也松了一口气,他也很喜欢这款游戏,不想让游戏消失,他并不喜欢把自己的愿望强加给别人:“我应该谢谢你。因为我也氪了不少钱。” 又是片刻寂静后,一边的小孩哥发出质疑:“做游戏,不是为了赚钱吗?” 胖胖的男生破防了:“我是游戏策划,我说得算。我热爱的游戏就是我的生活!” “游戏策划一个月不少钱呢吧?还有奖金。”小孩哥乘胜追击。 “又能做游戏又能挣钱,岂不美哉。”胖胖的男生继续辩驳。 “你现在做什么游戏?”小孩哥问。 “我……待业了。”胖胖的男生声音越来越小。 “看来你热爱的不能支持的生活了,以后还是为了赚钱做游戏吧。”小孩哥补上一刀。 胖胖的男生掩饰自己的尴尬,喝了一口水被呛到了:“咳咳咳……” “可是你们谁知道有回去的方法呢。”写小说的少女问。 没有人回答。 屋子里的人第一次穿越就拯救了世界,没人二进宫。 “任重而道远啊。”写小说的少女感叹。 “之前怎么去的,我多试几次。” “我试过n次了,回不去,我的老婆们没有我可怎么办。”纹身大叔伤感起来。 高马尾姐姐满眼鄙视:“没有你,她们说不定过得=更好,后宫男!” 肌肉帅哥:“换个方向吧。从为什么我们能穿越开始?” 瘦瘦的少女开口了:“一个可以确定的共通之处,是我们都深入了解过各自穿越到的世界。我们是资深受众。” 小孩哥:“这不是废话吗?你不如直接说,我们都是作品出现后穿越的。” 光头大哥:“等等,这些作品都很火,有一定知名度。” “作品热度高的话,同人文,衍生周边也很多。会不会穿越通道打开的原因是受众的期待,想要到达那个世界的愿望特别强烈。”瘦瘦的女生接着分析。 “太唯心主义了吧。”高马尾姐姐插嘴。 “也许……答案就是唯心主义。作品本来就是创造主的内心世界的写照。你们穿越的时间是什么时候?是作品热度最高的时候吗?”胖胖的男生问。 “嗯,可以这么说。” “差不多” “还真是!” 众人纷纷确定。 “那么打开穿越通道的方法,难道就是让作品重登热度巅峰。”写小说的女生总结。 “太难了吧,一个作品能火一次就不错了。”瘦瘦的女生说:“我进入的小说当年特别火,现在都查无此人了。” “黑红可以吗?”小孩哥问。 “jjxx的烂剧情确实让咒术师的世界又火了一把,我也没回去啊。回不去也挺好的,没人想去烂尾的世界吧。”高马尾少女摇摇头。 “试试看吧。” 也只能试试看了。 “加油!” “靠你了!” “我相信你!” “成功了别忘了告诉兄弟们一声。” 穿越者们送上祝福。 哒哒哒。 一位粉色头发的美丽少女踩着杏色高跟鞋走上楼。她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走上楼,手上提着名牌包包,人妻感十足。 穿越者们还以为是又来了一个同胞。 少女含羞微微鞠躬,算是打了招呼。 “奥さん、お待たせして申し訳ありません。家に帰ります。”胖胖的男生马上起身与女生说话。 “はい、一绪に晩ご饭を食べに行きましょう。”粉色头发的女生回答。她的声音甜美动听,有一种熟悉感。 好像在很多动漫都听到过这个声音。 胖胖的男生满含歉意地说:“我老婆来接我了,你们聊我先走了。对不住,有时间再聚。”众人看着他牵起女生的手,两人甜蜜蜜相互依偎走下楼。 “他老婆真好看啊。”等到两人的脚步声渐远,纹身大叔感叹道。 “她是不是有点像祈妹?”光头大哥问。 “是coser吧。看起来质量很高啊,说不定是圈里有名的coser呢。”瘦瘦的女生说。 或许,在他曾经存在过的世界,他拯救了那个连动漫主角都没能拯救的人。 纹身大叔宣布散会,其他人打算一起吃顿饭。 玩家则踏上了回家的路。 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第35章 路遇他人像你三分 返程的列车上,玩家不断搜索着与游戏相关的视频、小说、论坛等等。 指尖划到钟离剪辑合集的视频后,她愣住了,下意识按了暂停。 退出网页,就跟见了鬼一样。 昔日身侧之人,现在与自己隔着屏幕。 手机的发展越来越薄,屏幕越来越大,画质也更清晰,然而屏幕中的人与你永远相距一个不可跨越的维度。 三次元与二次元之间差的不是一,是一个世界。 玩家听着心里的哀求,打开了他的视频,轻轻抚摸映着他样子的显示屏。 他的脸不像手机会发烫,有弧度,触感也不同。 伤感之时,她又想起自己的表白被拒绝了。 回来的时候,想着反正再也见不到了,才出此下策。 算了,如果再次见面,就随便糊弄过去吧。 他不会怪罪的,有可能也跟着一起糊弄一下呢。 钟离到底知不知道误入提瓦特的自己是引发灾祸的源头。 如果自己主动告诉他会是什么结果呢? 有隐瞒的关系换不来一段真诚的关系,自己的真实身份下次一见面就告诉他吧。 几个小时后,列车停靠在站台。 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从车窗中掠过。 只是一个瞬间,便激起了玩家昏昏欲睡的神经。 支离破碎的灵魂重新拼接,因现实禁锢停跳的心脏重新跳动。 一切嘈杂都归于寂静,剩下的只有心动的响声。 砰!砰!砰! 仅在胸腔跳动,却震耳欲聋。 顾不得随身行李,她冲下车门,四处寻找。 目光穿过人与人的间隙。 在这人流涌动的车站中,寻觅一个人太难,失去一个人太容易。 还好,他的身影足够出众。 还好,她足够用心。 最终落在那套熟悉的衣服上。 瞳孔微缩,全世界只剩他一个人。 张张嘴,那个心中不可磨灭的名字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不对的。 衣服的料子不对,神之眼不对,束起的长发更是不对的。 “原来,今天有漫展啊。” 一声叹息她吞了下去。 不远处,几个穿着cos服的学生正嬉戏打闹。沉浸在扮演自己最喜欢角色的喜悦感中。 然而,他们的喜悦与我无关。 玩家默默回到车厢中,拿起自己的行李…… * 为了再一次见面,去拯救那个遥远的世界。 即使是渺茫希望,也必须仰望。 玩家展开了行动。 假期时,她来到了游戏公司,想着或许这里也会影响穿越通道开启。 事情并没有如她所愿,通道没能开启。 什么都没有发生。 奇迹不在这里。 她在谷子店买了很多周边,每天在游戏中闲逛八小时,去ip的同人漫展,尽可能地让生活填充满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这种程度还是不够吗?通道依然没有开启。 偶尔也会陷入迷茫之中,不屈的耐力总会战胜疲倦。 既然如此。 她把游戏推荐给身边的人,劝论坛的老玩家回坑,每一期池子量力氪金。 还是不够吗? 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到底在哪里? 不安与迷茫,是对一个虚度过光阴的穿越者的惩罚。 我……为什么要浪费那些时间啊。 自称旅人,行动范围仅仅在他左右。 我是一个迷路的旅行者。 没有了游戏目标的指引后,像一个无头苍蝇。 就连回家的路都靠他人找到的。 没有时间悔恨了。 她开始写游戏的同人文,只有寥寥数个阅读量。 她为游戏剪辑宣传视频,无人观看。 她从未感觉到一个人的力量有多渺小。 她心中只有游戏的日子坚持了一段时间后,无力感在内心中翻涌。 她变成了外人眼里的“魔怔人”。 世界本就是排斥特立独行的人,只要你走上与别人不同的路,流言蜚语、异样的眼光就追着你。 可惜,人是群体动物。她的生活遭受前所未有的危机。 而那条通道依然没能再次开启。 “过了这么久,游戏都没有消失。” 或许有其他人替自己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她难受了一阵。 回不去了吗? 只要有人能去拯救那个世界就好,就算不是自己也没关系。 现在应该去拯救自己一团糟的生活了。 不止一次,她想过,或许那场短暂的旅途就是一场梦境。 因内心的脆弱,精神出了什么问题,从而幻想出了一段旅途。 自己也该面对现实了。 她与自己协商,最后一次打开游戏,与那个充满想象的自己告别,然后把灵魂溺死在现实中。 原神,启动。 神秘的石门敞开,温暖的日光照射在玩家的身上。 通道,终于打开了。 此刻她又成为了异世界的旅人。 满怀希望的旅人,睁开了双眼。 四周是提瓦特的星空。 眼前是遥远的陆地,原来她站在了天空岛的边缘,一块从未探索过的区域。 低头向下看去,那块记忆中的大陆,是一片暗黄色的焦土。 这里是提瓦特? 或许自己被误传到其他的地方了吗? 也许这里也不是天空岛,而是别的什么地方。 浮空岛屿上是一片废墟。 旅人在断壁残垣中穿梭。 植物枯萎,建筑毁坏。 没有一个人。 要是不小心进入无限流恐怖小说之中不就死定了吗? 星星点点的光亮连成了一条线,远处有一道光芒。 目标点?游戏里的引导线? 太诡异吧。 跟着光线一步步走向目标点。 终点是一座神庙的中心,机关尽数毁坏,墙面没有一面是完好的,天花板砸在地上变成碎石。 “异世界的旅人。”微弱的声音传到旅人耳边。 这个名字她只告诉过钟离。 发出声音的是石桌上几块晶石碎片。 它们似乎原本是一座神像,残留的元素力一下一下闪着光。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旅人问。 “因为我……正是天理。” “我知道你的一切。” “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所以在这里等你。” “你本该完成你的使命,阻止灾难。” “然而,在我未完全苏醒之时,岩之神送走了你。” “或许是磨损影响了他的判断,或许是别的什么。” “现在你回来完成你的使命了。” “可惜,你来晚了……” “如你所见,这个世界已经毁灭了。” 第36章 倒流的时间 “世界……那钟离呢?” 旅人忽然脑子一懵,如同肌肉记忆一般问出口,实际上早意识到了问题的答案。 我是为什么而回来的…… 为了世界,为了他…… 可是现在,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正等着旅人。 “离开的入口已经关闭,如今的我就算想帮你离开,也无能为力。” “九分钟之后,连我的意识也将随世界一同消失。” “等着你的只有无尽的虚无与无限的孤独。” 最坏的消息已经得知了,似乎无暇去想遥远的未来。 “哦。” 旅人坐在坑坑洼洼的石阶上。 好累啊。 最近拼了命的想回到这个世界,然而却是这个结果。 既然希望都落空,那么休息一会儿也没关系吧。 眼皮沉的很,精神都耗尽了。 “不过,我留下了最后的火种。” 话音刚落地面震动,千万颗小石粒上下跳动。 旅人眼前的地面上一扇石门缓缓打开,下面是深不见地的石井。 一座巨像从石井缓缓飞出。 五颜六色的光粒环绕着它。 这座雕像原先是背对旅人的,等它升起至井上石,石像正面慢慢转向旅人。 孩童模样的四人高石像,如同一个睡着的孩子安逸的闭着眼,怀中抱着一面石钟。 是熟面孔。 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故人,时时刻刻陪伴在玩家身边的角色。 “派蒙?”旅人说出它的名字。 “这座石像里封印着提瓦特最后的时间。” “现在我把它留给你。” “你知道怎么使用它。” “与你曾经的用法相反。” 对,我知道。 旅人走上前,握住时钟的时针。 她握住的瞬间,一层浮尘纷纷飘落,像是裙摆一样。 相反的方向…… 咔,咔,咔…… 6000年前。 一颗天星坠落陆地,砸下一个深坑。 四周的植被燃起熊熊火焰。 有着鎏金色眸子的孩童从中爬出来,他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望着天空群星,最后落在浮空岛屿之上。 他伸着小手去够,只抓了一把空气。 咔咔,咔咔,咔咔…… 1000年前。 神座上孤独的神,抬眼看了一眼天空岛。 他的目光冰冷孤寂。 魔神匍匐在他的脚下,奄奄一息。 胜利的欢呼声传遍整片大陆。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500年前。 闲庭中独坐的男人,放下茶杯。 瞧着杯中星空的影子。 比群星更闪耀的是傲睨一切天空之境。 他好像在等谁,所以摆着两盏茶杯。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越是接近现在的时间,旅人的动作就越吃力,她的双臂都扭酸了。 快了,快了,还有500年。 一股腥臭味伴着黑色的烟尘从周遭袭来。 “来不及了,旅人!现在就出发!” 黑色的烟碾过残垣断壁,坚硬的石柱被它粉碎。 这团不可名状之物的中心,隐隐约约展露着一颗血红心脏。 “不要走!”这个声音似是生物惨死前嘶吼。 它加快的速度似乎是辨认出了,旅人的身份。 一种说不出来,打心底的恐惧感被旅人感知。 它一定是噩梦的入口。 “现在!就现在!” 旅人松开了手。 时针的影子,与分针相互追逐。 白色的光芒附着在旅人身上。 黑雾也缩小的包围圈,它压过了自称天理的晶石碎块。 啪咔,啪咔…… 晶石被碾碎。 灰黑色的,一根根手臂等不及了,从四面八方直冲旅人。 旅人护着胸口,缓缓退步。 叮! 叮咚! 手臂抓住旅人的上一秒,光芒闪耀驱散了世界上的黑暗。 风云变幻,周遭景物揉碎了,又重新组合。 时间回到一片虚无。 整个世界空无一物。 旅人在漆黑一片的空间中,不停下落。 她的眼前点点闪光此起彼伏,组成了星空。 接着…… 天空、云朵、荒凉的大地、汪洋的海水都出现了。 一株嫩芽破土而出,柔软的枝条破开巨岩,在它身后的是成百上千万疯长的植物。 扑通! 白色的、激起的浪花在旅人周身绽放,把她包入其中。 “咳!” 一口水灌入肺腔,直到现在,旅人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她捂住口鼻,划动肢体,奋力向上游。 而那海面遥不可及。 “咳咳……呜呜……” 胸口剧痛,意识不清,体温流失。 身体不停的下坠。 一阵暗流冲撞过来,旅人的身体任由它带入更深的海底…… 我不能呼吸…… 蓝色的海水渐深,下沉至日光照射不到的角落。 昏迷之前,一个巨大的空气泡泡收留了旅人,把她包裹在空气中,隔绝海水的侵害。 “呼……哈……呼呼呼……” “噗!咳咳咳咳!!!”旅人将胸腔中灌入的海水的咳出,直到喉咙肿痛,胸口的钝痛才消失。 小命姑且保住了。 然后眼前是茫茫海水,该如何回到海面上呢? 旅人只顾着担忧自己的困境,并未察觉保护自己的泡泡落在一颗巨蛋附近。 “哦吼!好大一颗发光石头啊。” 巨蛋坐落在海底岩石之中,几颗珊瑚长在它外侧,旅人眼中它就是一个大石头。 圆润、透亮、元素力充沛……莫非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好像还是温热的。 旅人伸出手触“石头”,与看起来的光滑水润不同,触感像是磨砂。 的确是温热的,似乎比人的体温高一些,不至于烫手。 一个黑影从蛋中掠过,吓得旅人迅速收起手,缩回泡泡里。 黑影似乎发现了旅人,它接近外壳,伸手贴在内壁上。 不像是什么怪物,倒像是一个人类被困在了石壁中。 “你是人吗?”旅人询问。 两个人一起被困在海底,总比一个人被困在海底好。 “他”或是“它”并未回应。 紫色的电流不知何时遍布泡泡外侧。 旅人感到一股寒意猛地回头,在她身后一头千年珍珠骏麟虎视眈眈的盯着这边。 啊啊啊啊!策划!你的角色突破boss跑出来啦了!!! 立刻修复bug!补偿原石! 珍珠千年珍珠骏麟,蓄力直冲过来! 危机关头旅人凝聚元素力,一面岩石墙从海底钻出来! 石墙并未阻挡千年珍珠骏麟的冲刺。 轰隆! 石壁支离破碎…… 同样支离破碎的还有旅人的小心脏。 它头上的角扎破了保护旅人的泡泡,旅人又暴露在海水之中…… 千年珍珠骏麟不打算放过旅人,它凝聚雷元素想给旅人致命一击。 没等到boss蓄力的大招,一股股海水到来的电流就让旅人全身麻痹。 咔咔……咔咔…… 发光的巨蛋,产生了裂纹,随后一片片蛋壳落下,从蛋中涌出强大的水柱打断了千年珍珠骏麟的蓄力,将它击至水底岩壁上。 “咕咕……” 旅人呛了一大口水吗,她胡乱的扑腾,四肢的仍然未恢复,仍是麻痹状态。 白发,蓝色的角,紫色的瞳孔。 修长的手指将旅人的身躯托起,一个空气泡泡将两人保护在其中。 他的身姿非常优美,在海中的动作异常流畅,仿佛他就是海水的一部分。 对了,他一定是——美男鱼! 呸! 刚刚一定是脑子也进水了。 他明明是…… 那维莱特。 第37章 那维莱特 “那……咳咳咳……那维……咳……莱特。”旅人说一句咳两句,肺部灌入海水后连呼吸都痛更别提说话了。 眼前之人,或者说眼前之龙没有回应。 更准确地说是眼前的幼龙,他看起来比游戏里小了很多。 只是一位少年的模样。 他掐住旅人的腮部,两根手指探入口腔内。 “唔唔,你干……森莫……”旅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前这个裸男想对自己干什么啊! 这也太没礼貌了! 看着旅人愤怒的脸他别过头,皱皱眉,似乎也知道这么做不妥。 知道不妥就把手拿出来啊! 一气之下,旅人重重地咬着他的手指。 他将手抽离,一股水流跟着他的长指离开旅人口腔。 味道咸咸的。 旅人胸腔的压力随着水流离开而渐渐消失。 “哦,原来你是想帮我把肺里的水排出来。”旅人因误解了他而双颊泛红。 他转身从泡泡中脱身,将自己的身躯藏在巨蛋中。 “喂!那维莱特!抱歉啊。”旅人在泡泡里蛄蛹,可喜可贺的是,旅人成功地让泡泡听从自己的心意向着那维莱特的方向滚动。 蛋壳尖锐的边缘没有刺破泡泡。 旅人刚才还有点担心它会不会被蛋壳刺破,看它毫发无损才放心。 就算是又破了,那维莱特也会救自己吧。 毕竟他救过两次,第三次半途而废前两次的努力都白费了。 这叫什么救助者原理来着…… 此时,那维莱特站在蛋壳最里面,背对着旅人。 银白色的头发如瀑布般垂下来遮住裸露的身体,两根龙角搭在长发上。 “那维莱特,刚刚不好意思哈,我还以为……”旅人说到一半闭上了嘴。 那维莱特没有反应,而且看起来他还是幼年体,还没和人接触,连衣服都没有……莫非…… 他其实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龙语怎么说?我也不会啊,先去趟璃月找钟离学学? 可是……要怎么去海面上呢? 还不是要靠那维莱特!本末倒置了,喂! “我听得懂。” “嗯?”旅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刚刚是那维莱特说话吗?他的声音……非常稚嫩,或许说有点雌雄莫辨与游戏中的语音听不出一点关联。 我明白了!一定是变声期! “原来你听得懂啊,我还以为你没接触过人类,不知道人类的语言是什么样的。” “通过水知道的。” 旅人想了想游戏中确实有这种的设定,他是水龙,能通过水了解人类。 在壳中的日子里,他或许一直默默观察着其他生灵。 “那维莱特,谢谢你救我。”旅人道谢。 “不必客气。并且,我救你只是举手之劳,也是我一厢情愿,所以你不用回报。” “我还是改日专程道谢吧。” 那维莱特虽然很有礼貌,但是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既然,你想回报,不如为我解答一件事情吧。”他转过身,困惑地看着旅人的眼睛。 旅人的眼睛可不知道该落在哪里了,他可是……没穿衣服…… 提瓦特有没有适合我这种成年人的未成年保护马赛克啊! “您说……”旅人看着自己的脚尖数上面的网格。 “你为什么叫我那维莱特?” “嗯!?”旅人猛抬头,想确认他是不是开什么玩笑。 他不是就叫那维莱特吗? 不该看的地方一览无余,诡异的是他没表露出任何羞耻感,一脸认真。 “那你的名字是……” “我不记得了。自诞生以来,我的许多记忆只留下一些片影。”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的脸就自动想起这四个字,要不以后我就叫你那维莱特吧。”旅人无奈地笑笑,希望这么说他不会起疑。 “水告诉我,你没有骗人。我并不反感这个名字,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好的,那维莱特先生。” “还有一个疑问,你似乎并不对我的存在感到惊奇。你是否知道什么……关于我。” “嗯,怎么说呢?在枫丹,人类的居所,好像有这么一个传说,海底住着一条水龙,我想你应该就是水龙王吧。” 旅人从璃月出来后,跟着钟离先生学到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派上了用场。 “你似乎对我用水来感知你的情绪很反感,很抱歉,我不会再用了。” “只是,你毕竟是水龙王,跟你说话总感觉有一点压力呢?” “这是为什么?” “因为……力量代表主动权。万一我惹你不开心,你揍我怎么办?” “我向你保证,我对你并没有敌意。所以你不需要害怕。” “呼,好吧。”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休息了。” “有的!请问你能不能送我回到水面上。我是人类,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上去, 又不能像你一样在水中呼吸。” “是我疏忽了。不过,你的元素力非常强大,怎么无法自己离开呢?” “那也得学才行啊……” * 阳光、沙滩、天空! 旅人回到岸上后,都要哭出来了。 原来陆上生活是这么美好,深海恐惧症真的老实了。 那维莱特似乎也对这里的一切很好奇,他环顾四周,周围的一切都对他很陌生。 “通过水看到的世界,跟亲身感受还是很不一样的吧。” “对。是不一样的。” “那你还想回到那个壳子里吗?” “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子里泛着孤独。 “要不要离开一阵子,去别的地方看看?” “我不知道该去往何处,或许只有明白自己是什么样存在的时候,才能知道去处吧。”他虽然只是个少年模样,说话却很老成。 “也不一定,旅途也有可能莫名其妙地就开始了。” “这位小姐,你是什么样的人,想去往何处呢?” “我啊……是一个想回到过去的旅行者,可是似乎用力过猛了,来到了500年前,现在应该去寻找回去的办法吧。” “原来是这样,你果然不是普通的人类。” “如果你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旅行?或许在旅途上能找到你想知道的答案呢?” “特别重要的事情,好像是有的,不过……我不记得了……” 刚才还是晴空万里,忽然乌云密布,淅淅沥沥的雨打在地面上。 有些事情,因为太过深刻,像是刻进基因里一样。 旅人动了动嘴,说出了那句话。 “水龙,水龙,别哭了。” 第38章 幼龙保镖 “扑哧……水龙怎么会哭呢?”那维莱特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变化。 “说得也是呢,哈哈。”旅人被他的笑容感染,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他圆圆的小脸笑起来还是很可爱的。 “那要一起走吗?”旅人再次询问。 “好。”他痛快地同意了。 “好耶!”旅人欢呼。 提瓦特第一主c被我拐走了,我看还有什么人敢欺负我! “对了,必须先给你搞一件衣服!” “搞?”他眼神诧异。 在那维莱特的记忆中似乎用这个词的人类都不是要办什么好事。 “正当的,正当的。”旅人连忙解释。 这人,哦不是,这龙怎么没当最高审判官就先犯职业病了。 * 沿途的路上,旅人收集了一些岸边谁丢失的渔线,找了几片巨大的叶子,手工做成一个叶子裙,先给那维莱特穿上,遮蔽他身上不能见光的部位。 那张严肃漂亮的脸上配上一条滑稽的叶子裙,这视觉冲击力让旅人合不拢嘴。 “你很开心?”他询问。 对于人的情感,那维莱特有太多不懂的地方。 “嗯,也可以这么说。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想办法给你穿一件正常人类穿的衣服吧。”旅人笑得停不下来,挤压已久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 “我觉得很好看。谢谢你,旅人。亲手做的礼物非常珍贵,我愿意永远穿着它。”那维莱特一本正经的说辞更是让旅人笑出了眼泪。 联想到在歌剧院里,那维莱特站在审判庭,穿着叶子裙审判犯人的景象,更是笑得要抽筋了。 蒸汽鸟报每一天的头条都该是与这叶子裙有关。 《那维莱特大人不得不说的秘密》《那维莱特大人的装束到底是行为艺术还是心理变态》《那维莱特大人的今日穿搭》《叶子裙是否会引领枫丹新时尚》…… “才不是礼物,只是一种临时措施。看来我是时候要教你一些人类的审美了!”旅人自信满满地说。 跟时尚泰斗比不了审美,跟一条龙总能比了吧。 “多谢了。这一路要麻烦你了。”他如同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眼神清澈。 “客气,客气,你只要保护我就可以了。” “当然。”那维莱特点点头。 一只海螃蟹从旅人身边爬过,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东西,已经饿过劲了。 “那维莱特!抓住这只螃蟹!”旅人毫不客气地指挥起来。 “好!”他抬手,掌心出现蓝色法阵,汹涌的水柱从法阵中喷出,对准那只可怜的海蟹。 * 夜幕时分,旅人坐在火堆前,等着插在木棍上的螃蟹烤熟。 今天非常幸运,旅人与那维莱特找到一顶废弃的帐篷,里面放着一些有利生存的工具,小刀、火柴等等。 睡觉的地方与做饭的地方都有了,明天再去找有人的地方吧。 地图只有亲自跑才能知道……是自己跑图,自己用腿跑的时候才能感受到枫丹太大了,太大了! 怎么一个传送锚点都找不到! 眼看蟹壳变色,旅人忍着烫拽下一根蟹腿检查烤没烤熟。 白色的蟹腿肉鲜美无比,一口吃下去意犹未尽。 看来是熟了。 “那维莱特,螃蟹熟了,快过来吃吧。” 此时他整个身子泡在海水里,吐着泡泡,听到旅人叫他,才上岸。 刚从海里出来的那维莱特还没适应干燥的空气,走一段路就要到海水里浸泡一会儿。 他与旅人一同坐在一根原木上,拿起一只螃蟹连壳带肉全部吃了下去。 嘎嘣,嘎嘣…… “这孩子牙口真好。”旅人想起这么一句话。 “很好吃。”他毫无诚意地说。 “怎么会好吃啊……”旅人叹了口气,自己动手剥了块蟹腿肉递到他唇边:“张嘴。” 他听话地张开嘴,吃下旅人投喂的蟹肉。 “怎么样?”旅人满心期待地等着他的反馈。 “很好吃。”依然是这个答案。 对了,对了……龙好像不用吃东西,也难怪…… 一个小小的影子偷偷地接近正在吃螃蟹的一人一龙。 沙沙沙…… “你有没有听到脚步声啊……”旅人问那维莱特。 “嗯,你背后的岩石后面藏着一个美露莘。”他回答。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旅人压低声音。 他这保镖当的!要他何用啊! 算了,他还能抓螃蟹捡柴火。 “她似乎没有恶意。” * 粉色皮肤的美露莘躲在大石头后面,探出头看着火堆前的两人,满眼惊喜。 “哇……是人类耶!” “如果我贸然过去会不会吓到他们呢?唔……” 远处的旅人站起身:“我去方便一下。” “好。”那维莱特也站起身。 “你不要跟着我!” “可是……方便的时候不是人类最脆弱的时候吗?”他有点委屈地看着旅人。思考是不是自己说错什么了。 “不行,你是一条公龙,我是一个女性,你不能跟着我。乖乖坐好,等我回来找你。”旅人叹了口气。 果然人与龙的思想是不行的,看来自己得好好教教他。 “好吧。如果遇到什么危险记得叫我的名字。”那维莱特嘱咐。 “当然,当然。”旅人摆摆手走了。 藏在石头后的美露莘,听到了这些话,犹豫要不要跟上去。 “她会不会有危险啊……真伤脑筋……”她向旅人离开的方向张望:“已经走远了呢。” 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嗯?有什么事……” “哇!”旅人双手摆成爪子的样子,扮鬼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被旅人吓到的美露莘,抱着头紧闭双眼。 “你为什么鬼鬼祟祟地偷看我们?”旅人抱胸质问。 “呜呜呜,不要打我!”它没回答旅人的话。 “诶?”好像把小朋友吓哭了。 旅人心一软蹲下身安慰:“好啦,好啦,对不起吓到你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跟着我们呀?” “其……其实……我今天晚上看到这边有烟,还以为是村子里的美露莘迷路了,过来看看,没想到见到了人类,我很少看见人类。” “我们的村子离人类居住的枫丹廷很远……不小心就……对不起呜呜呜……” “原来是这样啊。”旅人点点头,那维莱特说得对,她确实没有敌意。 “是的,是的!你们晚上没地方住的话可以去我们的村子住一个晚上。”美露莘突然换了一副面孔,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旅人。 “嗯……也好。”总比睡在沙子上要好。 “好耶!”美露莘高兴地蹦了起来。 “那维莱特!”旅人想把那维莱特喊过来。 下一秒,那维莱特化作一束水元素光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来到旅人身边。 旅人给他做的遮羞叶子裙也散落一地。 “嚯……”旅人淡定地整理整理被他带来的风吹乱的头发:“这位美露莘邀请我们去她们的村子住一晚。” “好。”他同意了。 “哇!不穿衣服的人类,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美露莘似乎对那维莱特更感兴趣。 旅人猜美露莘已经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对,他就是传说中的水……” “传说中的!野人!你是野人吧!”美露莘惊喜地说。 第39章 美露莘村子 美露莘的村子坐落在枫丹的边缘,与人类的居所距离很远。 村内无论何种建筑都比人类的小一号。 小小的房子,小小的桥。 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小院子,有些种花,有些种菜,也有的花和菜都种。 踩上用石头拼成花纹的小路,仿佛踏足于童话世界。 看见两个人走进村子,美露莘们都走出门来迎接。 “看那边,是人类耶。” “你们好呀,人类。” “欢迎来到美露莘村!” “你们好,你们好。”旅人朝他们挥挥手,她也算是体会了一把当明星的感觉。 当初遇到的美露莘叫玛奇娅,她与族人短暂商讨后,把旅人与那维莱特安置在全村最大的房子里。 由于美露莘身体比人类要矮小,屋子里的床旅人与那维莱特完全没办法用,最后只能拼了一下。 想出这个方法的是一个叫做卡萝蕾的美露莘。 “没想到我们的村子会有人类到访,只能先拼一下床让你们两个先凑合一晚上了。”卡萝蕾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我是旅人,风餐露宿习惯了。”扯谎时间开始。从旅人第一天到提瓦特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吃喝都有自己推陪着。 上班是要摸鱼的,工资是要一分不差的。 哪里过过苦日子啊。 一想起还有些伤感,不过,现在她已经回到了提瓦特。 钟离也与她一样在提瓦特的夜空之下。 总有一天还会再见的! “这位先生好像与人类的气味不太一样呢。”卡萝蕾发出疑问,她一早就发现了。 “我并不是人类,我是水元素龙。”那维莱特回答。 他还是嫩啊,就这么把真实身份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卡萝蕾似乎已经知道了:“果然你就是海底那位水龙王大人。” “虽然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我还是想请求你们帮他找一套人类的衣服,我们想去枫丹廷。”旅人说。 她的计划是这样的:第一找到水神芙卡洛斯,寻求她的帮助。第二,到天空岛再一次拨弄世界的时针。第三,回到五百年后钟离送自己回去的节点。 其中要注意的是,尽量不要去改变已有的历史。改变历史所引发的蝴蝶效应是不可控制的,对游戏的影响也不得而知。 自己这个实力参与任何一场战争都是炮灰,还是不要去影响人物的命运为好。 “当然可以啦,我们也给你准备一套衣服吧,你应该不是枫丹本地人,如果不想引起注意的话,换一套衣服比较好哦。”卡萝蕾想得很周到。 卡萝蕾、卡萝蕾……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难道,她是那维莱特传说任务里面的那一位…… “那就……麻烦你了。”旅人心情复杂。 “客气啦,如果有可能的话在这里多住一阵子吧,我的梦想就是和人类一起生活。”卡萝蕾说。 “我尽量。”旅人点点头。 知晓她人的命运,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想改变他人命运的心情达到了极点。 500年前啊,能改变太多事情了。 * 一缕阳光照在旅人脸上,她捂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拼接床有缝隙,睡着实在不舒服。 在璃月的时候,用的是最好的床垫。 直到离开那里的生活才能发现,自己被照顾得是多么的好。 “嗯?”旅人看到隔壁床上的那维莱特不见了,他的床上被子乱糟糟地放着,中间还有一个鼓包,估计是把枕头塞进去了。 看来也该教教他人类的礼仪了。 去别人家住一定要叠被子呀。 她一把掀起被子…… “嗯?那维莱特!” 被子中的鼓包并不是枕头而是小小一只那维莱特。 难道是因为破壳太早了?没发育好! “你是谁?”孩童形态的那维莱特揉揉眼睛,他的声音奶声奶气的。 啊,已经把我忘掉了…… “事情是这样的……”旅人将发生过的事情都告诉他。 “应该是你为了救我所以变成这个样子的……抱歉了,我会对你负责的。”旅人承诺。 不过保镖计划是泡汤了,自己总不能雇佣童工吧。 * 只用了一天,美露莘们就将那维莱特的衣服做好了。 玛奇娅兴高采烈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旅人,而当她看到那维莱特样子的时候陷入了深思。 “嗯……虽然这一件是穿不了了,但是他或许能穿你们美露莘的衣服了……请再给我们一件旧衣服吧。”旅人捂着头,事情发展太不顺利,她的头很痛。 * 变小的那维莱特感觉很没有安全感,无论旅人做什么都跟在她身后。 旅人从美露莘那里借了一把剪刀,帮他剪去碍事的刘海,束起他的长发,打一个蝴蝶结。 旅人的刀工还不成熟,还好那维莱特有一张好看的脸。 穿上衣服鞋子后,那维莱特变成了一个小绅士。 她知道自己不能留在枫丹,必须把那维莱特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两个选择,水神身边与美露莘的村子。 不行,现在的他无法应对枫丹的上层争斗,只能把他留在美露莘的村子了。 换好衣服的旅人背起行囊准备启程。 小那维莱特抓住了旅人的袖子:“你要去哪里?” 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跟旅人要抛弃他一样。 “我要去枫丹廷找水神。你就留在这里吧,这些姐姐会照顾好你的。” “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他小脸苍白,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下雨了。 一场瓢泼大雨。 村中的美露莘慌忙收起衣服。 旅人的心中也在下雨。 离开的原因还有一个,那维莱特的人设是龙、成男、非常可靠,而且很有礼貌,有几个瞬间旅人也感觉自己深陷替身文学。 造孽啊! “我们只可以再一起走一段路。”旅人又一次心软了。 再说,这雨一直下下去就要发洪水啦! “嗯嗯!”他像拨浪鼓一样点头。 旅人牵起他的小手,两人与美露莘短暂告别踏上去往枫丹廷的路。 雨停了,太阳从乌云中钻出来。 前方似乎一片光明,而周遭仍然乌云密布。 第40章 枫丹廷 “抓小偷啊!” “有没有人能帮我抓小偷啊!” “求求你们了!” 一个贵妇人在街上气喘吁吁地喊着,然而没有一个人回应她的求助。 并非人情冷漠,而是不想惹祸上身。 彼时的枫丹,黑帮林立。这些黑帮背后还有枫丹的上层。 企业与百姓都是他们欺负的对象。 不过枫丹水神勤于政务,黑帮并不敢明面上做大动作,背地里把非法生意包装合法,把他人的生意强行夺取包装成正当转让,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也是有的。 身材魁梧的小偷正得意自己今天干了一票大的,偷盗的钱包里满满当当。 咣当! 他迎面撞上一堵墙,刚的得手的钱包掉在地上。 旅人捡起钱包交给贵妇人。 原来那堵墙是旅人用元素力打造的。 从美露莘的村子到枫丹廷,一路上她都在训练自己元素力,打打野怪什么的。 现在她控制元素力的能力上升不少。 等级+1、天赋+1…… 当然旅人并没有系统给她记录这些,都是她自己脑补的。 虽然仍然不及幼年水龙喷一圈水,但是对付野怪比以前轻松多了。 如果再回到璃月,她不能再当闲鱼了! “谢、谢谢!”贵妇人惊魂未定。 “你知道我是谁吗?小丫头。”小偷擦去头上的血,凶神恶煞的向旅人走过来。 “你是谁啊?” 旅人根本不当回事。 区区连野怪都当不成的小卡拉米,还敢在天理认定的救世主面前撒野? 拯救世界的大业确实很沉重,当世界顶级战力认为只有你能拯救世界的时候,那境遇就完全不一样了! 就会变得特别自信。 嗯……怎么不算一种认可呢! 还有一个因素是旅人见不到自己推本来就烦,他还来挑衅。 “你信不信就算我在街上打死你,都没人敢管?”小偷看旅人是个小姑娘就想欺负, 兴许是撞懵了,他根本没想为什么大街上会凭空出一堵墙。 那维莱特松开旅人的手,一种要送他上天见天理的气势。 旅人拦住那维莱特,把他拽到自己身后。 “打我?你想与拥有神之眼的我的交手?”旅人刚来枫丹自然不懂什么黑帮不黑帮的。 岩元素微粒在空中凝结,围观的群众看到后纷纷向后退去,察觉到不妙的小偷看了一眼身侧。 “天……妈妈呀……” 此时他在发现自己四周都是浮在空中的岩枪,他退后一步,看旅人没动作撒腿就跑。 “妈妈呀!” 等到他跑远,旅人才放松警惕。 贵妇人向旅人走过来,满脸歉意:“谢谢你,帮我抢回钱包……你应该不是枫丹人吧。” “我是璃月人。”旅人也学会了说谎不眨眼。 “这是谢礼。”贵妇人抓了一把摩拉放到旅人手上:“快走吧,离开枫丹,不然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请问……”旅人还没问完问题,贵妇人就匆匆离开了。 “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旅人摸不清头脑。 好嘛,现在旅行者一到新国度就惹麻烦的诅咒也传染给旅人身上了。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没想到这样还能赚到钱……”旅人掂了掂手上的摩拉,住宿应该够了,有什么合法赚钱又快的工作的? 旅人拉着那维莱特去找旅店,却发现怎么都拉不动。那小子盯着橱窗里一件发饰目不转睛。 “你喜欢哪个?”旅人问他。 他点点头,还有点害羞。 旅人看那发饰也觉得眼熟,蓝色羽毛,金色类鸢尾样式的头饰不正是他人设上的饰品嘛? “我买给你好了。”刚说完一看价签,旅人的心脏骤停。 后面怎么有这么多个零!合理嘛! 绝对是欺诈消费者。 店员小姐看旅人在店外等着发饰看,走出来推销:“小姐,你要不要试戴一下?” “不了不了。”旅人拒绝。 “这可是枫丹着名设计师,时尚掌门人,莫娜卡.罗斯利亚的作品,世间仅此一件,500年后保证升值80倍,物超所值!” “我没这么多钱。”旅人就算想买也买不起。 “本店也支持贷款分期呢,利息可能高一些……”店员继续推销。 利息高一些……不会是传说中的借高利贷吧…… 旅人退后两步,一把拎起那维莱特抱在怀里一个800米冲刺离开是非之地。 她竟然都有点心动了。 就算是借了高利贷……收债人也找不到我。 不行!不行!要树立正常消费观,不能教坏小孩子。 离开商业区,两人漫步在居民区。 这里至少没有贵的要死的商品卖。 那维莱特低着头不说话。 天空乌云密布。 这孩子又要哭了。 “小水龙爱哭鬼。”旅人把小小一只的那维莱特抱了起来,戳了戳他软乎乎的小肥脸。 也是我答应在先的,他委屈也是应该的。 雨终究还是落下了。 两人站在屋檐下躲雨,他把小脸埋在旅人脖颈。 雪白的脸上两片粉色分外显眼。 旅人起了坏心思…… 哭的时候这么可爱就先不哄他了,嘿嘿嘿。 几个孩子抱着球热热闹闹地跑下楼,看到外面下了雨,一个个哭丧着脸。 “怎么突然下雨了……” “刚才还是大晴天呢!” “那怎么办啊,好不容易等到今天……” “回去吧,把衣服弄湿了又要挨骂了。” “可是……可是……呜呜呜呜我很想出去玩!”一个孩子忍不住哭了起来,另一个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一个接着一个此起彼伏。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场唯一一个大人把他们怎么样了呢。 哭的一点也不可爱,吵死了。 “咳咳!姐姐有一个能让雨停的方法。”旅人忍不住了。 “是什么办法呀!”一个小孩子好奇的问。 “她可能是人贩子!别跟陌生人说话。”大一点的孩子阻拦他。 怎么说呢,小孩子有安全意识是很好啦,不过真伤自尊呢。 我长得哪里像人贩子! “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从前在古老的海洋中有一条多愁善感的水龙,当他伤心的时候天空就会下起雨。这时候只要冲着天空喊,水龙,水龙别哭了。雨就会停了。” “是真的嘛?” “我从来没听过这个故事。” “不如试试看,怎么样?”旅人带头喊:“水龙,水龙,别哭啦!” 孩子们跟着她一起喊:“水龙,水龙别哭啦。水龙,水龙别哭啦……” 雨变小了,渐渐的停了。 “竟然是真的!” “谢谢姐姐!” “姐姐再见。” 孩子们开心的跑走了。 从此这个故事在孩子们中传开了,一直流传到500年后的枫丹。 只要遇到下雨天,就会有孩子们在大街上喊:“水龙,水龙别哭了。” 故事从何而来不得而知。 仿佛那个讲故事的人从来不存在。 第41章 一单大生意 旅店老板:“你们两个人住啊,可是我们这里只剩一个单人间了。” 果然,穿越者住店定律,两个异性住店一定只剩一间。 “我们去其他地方问问吧。”旅人拒绝定律。 就算是幼年体,一起睡一张床也不太好吧。 也不是为了谁“守身如玉”,只是我道德高尚!从来不乘人之危。 小哭包万一让枫丹发了水怎么办?500后我去枫丹旅行,再因为我“玷污纯洁高尚的最高审判官清白”给我判个无期徒刑。 现在可以避免的话,尽量避免就好了嘛! 旅馆店长挠了挠头,小声对旅人说:“别的旅店都要身份证明,你一个外国游客办一个身份证明至少要这个数。” 店主竖起十根手指。 “10摩拉?” “不是。” “100摩拉?” “不是!” “1000摩拉有点贵了吧,身份证明不就一张纸嘛?” “诶呀,不是啊。” “难道是摩拉。这不是抢钱嘛?” “我的客人啊,要整整10万摩拉才能给你办啊。” 旅人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她还从没见过这种规定。 纯纯欺负人啊! “自从水神大人闭门不出开始,政权基本由贵族接手,黑白两道要是勾结,咱小市民也惹不起他们。” 那岂不是此行一趟见不到水神了嘛!除了神明谁知道怎么进入天空岛啊!我难不成要在五百年前的世界中待上500年? 倒也不至于待500……只是其他神明更不好见,也不好说话……甚至不一定找得到,只会谜语人。 “不瞒您说,我这开在深巷里的旅馆是全枫丹最良心的了。” “那怎么办呢?”旅人犯难。 一只小肉手揪了揪旅人的衣角:“就……睡在一起吧。” 实际上对旅人来说住宿问题是小事,不能见到水神才是大事啊。 “那就委屈你啦。”旅人接着他的话不至于尴尬。 “这年头女仆帮雇主带孩子也不容易啊。”店长多嘴一句。 你全家都是女仆! 老子长得这么国泰民安,明明是要当皇帝的面相! “说得是呢……”旅人为了今天不露宿街头只好先收收脾气。 * 到了房间,旅人把刚买的旅馆高价饮用水给那维莱特倒了一杯。 水龙嘛,就喝点纯净水补补身子吧。 他是茶也不爱喝,饭也不爱吃,只喝水的。 “喔!哈……这是什么水。”他睁大双眼好像品尝到了什么玉露琼浆。 “是枫丹的淡水啊,哦对了,你只喝过枫丹的海水。”旅人给他把水满上:“多喝点。” “我跟你说啊,水的味道是很有讲究的,蒙德的水清冽,璃月的水回味悠长,稻妻的水口味幽邃深远啊,须弥的水味道丰富但需要细品……纳塔的水……怎么样来着我忘记了……” “总之,你以后亲自去尝尝吧。” “原来如此,旅人小姐懂得真多。”他眼中充满期望,想下一秒就喝遍世界的水。 “只是听多了而已,这几个地方我都去过哦!”虽然是在游戏里。 “旅人小姐,会带我一同去吗?” “……” “抱歉,我不该问的。” “没……什么。” * 深夜,旅人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身侧的小家伙早就醒了,他盯着房门警惕着什么。 “来者不善。旅人小姐,还是我去开门吧。”小家伙说。 “让我来吧。” 本来折腾一天旅人就没睡好,旁边的小家伙也不老实。本来小孩子正是觉多的时候,他不止不睡觉,还盯着旅人直勾勾地看,旅人困得不行翻个身才睡着。 又被敲门者吵醒了。 最好他是有什么大事! 旅人开锁,一把拉开房门。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怔住了。 整个走廊都是身穿黑西服、戴墨镜的壮汉。 斧……斧……斧头帮? 为首的那个正是她白天见过的、抢人家钱包的男人。 “小姑娘惹了我们金雀商会算你命短。遗书写好了吗?” “哎……”还好,都不是好人,一肚子的火气可以随意发泄出来了。 岩元素光粒在她手中发出耀眼的光芒。 整栋楼一片刺眼的白。 岩石滚动的声音,骨骼碎裂的声音混在一起。 有些人直到光芒散去才来得及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 倚势凌人的家伙们纷纷倒在地上,捂着腿或捂着胳膊,无一不是满脸惊恐。 带头的人拖着断腿,匍匐躲避旅人一步步地逼近。 轰的一声,一堵石墙挡住了他的去路。 “饶命,饶命,我上有年迈的母亲……”凶神恶煞之徒连连求饶。 “你母亲如果知道你干这行,不会难过吗?”旅人抱胸质问。 “事实上……她还挺享受的……”这兄弟也是实诚,卖惨都不会。 “挺现实……” “放过我吧,您大人有大量!” “以后能不能改邪归正当良民?”旅人问。 “能能能……哎!不能啊,背叛组织也是死路一条啊。要不您做英雄做到底?把我们金雀会的老窝端了?” “在哪里?” 反正这觉也睡不着了,谁让我睡不好觉,他也别想睡了! * 今晚的金雀商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一个小时前还被佳人簇拥的金雀会会长被五花大绑吊在路灯上,那双狠辣骇人的眼睛变得非常有利于社会和谐。 金雀会的打手们四散而逃,金碧辉煌的商会大楼如今变成了战损风。 而罪魁祸首正盯着保险箱中金闪闪的摩拉流口水。 今天干了一票大的……呸……今天做了一单大生意! 通宵值了! “旅人小姐,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许不妥呢……”未来的大审判官发出质疑。 “那维莱特先生,恶人不除就会祸害好人。在一个法治的国度这么做不妥,但是在一个恶人掌权的国度,没有雷霆手段是无法制止罪恶的。”旅人一本正经地说。 “嗯……”他似乎还不能理解。 旅人拍了拍他的头:“你不是在找人生的意义吗?世界上如果只有一个地方能找到自身意义的地方大概就在法庭上了,善恶的碰撞,超越生死的选择,贪婪或是被迫,弱者与强者的纠缠,智力的对决,野蛮无视文明……” “我相信当你读懂这一切的时候,你就明白自身的意义了吧。” “你刚刚质疑我的正义,我认为以暴制暴也是一种正义。如果你自身足够强大,甚至可以创造一种制度,维护一种制度,就能改变这一切。” “啊……”幼小的那维莱特哑口无言。 旅人趁着他陷入沉思中,迅速将摩拉装进自己口袋。 她早就不记得自己说的那一堆歪理了,只记着这些钱能买得起昂贵的头饰了。 无意识的一段话,成为那维莱特将来的指引。 即便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律法。 第42章 通缉犯 蒸汽鸟报头版头条:金雀商会今早宣布解散!神秘英雄究竟是谁! 今天的报纸卖爆了。大街小巷皆是黑恶势力解散的好消息。 底层居民欢呼雀跃,而上层贵族则发布了通缉令捉拿神秘英雄。平日不管社会治安的巡逻队倾巢出动,排查可疑人员,捉拿通缉犯。 此时,通缉犯正在……购物。 那维莱特坐在奢侈品店的vip席上,等着店员将发饰戴在他头上,像是等乖乖坐好等待妈妈讲价回来的小朋友。 “哎呀,夫人,你要是再买一件衣服两件才能打折。”店员以打折为借口继续推销昂贵的童装。她看得出来,虽然这位夫人穿着朴素不过是舍得给小孩花钱的。 “你看上面都积灰了,一看就是没人买嘛。”旅人向天文数字的价签发起挑战。 “咱们店走的是高端路线,大师的作品静候有缘人。” “你说的那位大师整个枫丹都没听说过,是不是想坑外地人呀。” “这……”通常外国有钱人都会被店员的话唬住,没想到她这位顾客还真去查啊。 谁叫旅人没钱呢。 本来旅人是不会讲价的,与某all in冤大头相处久了,为了给他省下一点吃饭钱只好学了一点皮毛。 “您也让我很难办呢夫人。哎!对了,夫人我们店到了一件新品,不如给家里的先生也买一件衣服吧。”说着,店员推出一个精致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件衣服…… 这不是那维莱特的公式服嘛! 原来是在这里买的! “这一件是着名设计师……” “我要了。” “夫人爽快!” 哎,这钱不花出去全身难受。 “带三件更优惠哦。” “你够了…” “您看这几件裙子是不是与刚才的男装很配呢?夫人若是再给自己添一件女装的话,你们一家三口走在街上该多引人注目呀。” “不用了…” “巡逻队搜查罪犯!这是通缉令!”几个枫丹巡逻队士兵闯入店中。 一定是来抓我的! 旅人的第六感很准的。 “你说的对啊!这件我去试试!”趁巡逻队的人没进入vip室,旅人一把拎起小那维莱特藏进试衣间。 隔着门,旅人听到了巡逻队与店员的对话。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外国年轻女人带着一个孩子?” “我的客人确实符合你们说的条件,但是能来我们店消费的都非富即贵,怎么会有通缉犯呢。请不要影响我们的生意。” “她在哪里,我们要检查一下。” “唉唉!不行夫人正在换衣服你们不能去!通报不是说犯人带着神之眼嘛,我这位客人可没有神之眼啊。” “通报上只说犯人能使用元素力。” “可是没有神之眼又不是神明怎么能使用元素力呢?” “这你别管!让看。”巡逻兵一把将店员推开。 “太无礼了你们不能进!” 旅人知道大事不妙,也只能打出去了,但是店里昂贵的商品弄坏了自己好像也赔不起,等自己走了这些损失只能算在店员头上。 怎么办呢…… “呜……”小那维莱特满脸写着难受,小脸皱在一起。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你没事吧……”旅人担心他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蓝色的水元素光粒从他身上溢出包围他的身体。 光芒之中的身影逐渐长大。 “你们不能进!你们怎么能进淑女的换衣间呢!”店员依然尽力拖延时间,她死死的抓住巡逻队队长的衣服。 “你想妨碍公务吗!把她也抓起来!” “一位淑女正在换衣服你们怎么能强行闯入!” 吱呀— 试衣间的门开了。 一位穿着得体绅士和一位端庄优雅的淑女从中走出来。 出来的人正是成男形态的那维莱特与旅人。 “一男一女……看来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巡逻队队长作出判断。 “要不我们把他们抓回去审问一下,或许他们知道犯人的下落呢?”一个士兵出主意。 队长一巴掌呼在他头上:“一个月2000摩拉你拼什么命啊!抓犯人多麻烦!收队!” 等到巡逻队撤出店中,旅人松了一口气。 “哎呀?那个孩子呢?”店员四处张望。 “哈……哈哈……其实……”看来还没到放松的时候,旅人得想一个万全的谎言来解释现在的情况。 * 旅人住过的旅馆被查封,店主也被带走了。 要想住店只能去办个10万摩拉的外国游客身份证明。 好在钱包鼓鼓,区区10万摩拉只算是小钱而已,只是那维莱特那身衣服的零头。 还以为办证件需要层层盘问,没想到十分钟就办好了。 所谓的身份证明就是一张小卡片。 有了钱就能住上枫丹商业区最好的旅店,体验感拉满,别说一间客房,直接下单贵族套房。客房服务全都安排,一开窗就能看见枫丹着名景点—欧庇克莱歌剧院。 做了整套枫丹spa后,旅人晃悠着身子穿过几扇门走向套房泳池边缘。 那维莱特穿着湿漉漉的衣服泡在泳池里。 “身体怎么样?”旅人躺在靠椅上,伸手拿起身边的香槟畅饮。 不愧是枫丹最贵的酒,有机会给钟离先生带几瓶。 “多谢关心,好多了。不过我有一个疑问,人类穿着衣服下水不觉得难受嘛?” 你也知道难受啊…… “其实我们人类一般穿泳衣下水,一会儿我去前台帮你要一套泳衣,你先把衣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要现在脱!怎么可以在淑女面前脱衣服……”旅人刚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大脑充血,逃回自己房间。 柔软的大床吸引了旅人的注意力,她整个人陷进去,在被子与床垫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终于能好好休息了,这才叫生活嘛! 直到……她又被一声响动吵醒。 这枫丹让不让人睡觉啊! “那维莱特是你吗?” “逐影猎人—夏尔.马里尼向您致以最诚恳的问候。罪犯小姐。” 是陌生的声音! 旅人猛的起身还未等她使用元素力,几根枯藤就束缚住了她的身体。 陌生男人在黑暗中点燃一盏蜡烛,旅人看清楚了她的样子,是一个穿着狩猎装束的绅士,他是帽子上挂着草元素神之眼。 * 砰! 巡逻队士兵关上拘留室的大门。 旅人穿着睡衣坐在简陋的木床上。 生活质量从天际跌到谷底。 自称夏尔.马里尼的男人说:“我将您与您的同伙关在一间拘留室中,相信您至少今晚不会感到寂寞。” 旅人一回头看见端坐在角落的那维莱特。 第43章 越狱 “嗨,同伙,你是自愿被逮住的?”旅人瞥了身边的那维莱特一眼。 拘留室的烛火照着一个穿睡衣的旅人与一个穿着泳裤的那维莱特,他们两个并排坐在一起。 走过路过的看守无一不在路过这间拘留室后爆笑一阵。 啊!老脸都丢尽了。 为了打破尴尬,旅人开口说了一句。 “是的。”他肯定:“我认为这样才是对的。” “没有更好的办法嘛?”旅人心里白了他一眼。 过于耿直的老实人绝对不能当同伙! “抱歉,辜负了你的信任。我认为经过正义的审判后,我们的刑罚应该不会过重。” “我是说……你就不能等我换好衣服再被他们抓嘛?” “……我很抱歉……” “一会儿你打算把我供出来嘛?” “我将如实相告。” “我现在要开始忏悔了,假如生命重来一次我宁愿没有同伙,当一只孤狼。”旅人双手合十深刻反思。 “我认为背叛也是一种罪,旅人小姐我会用余生来补偿你的。” “我认为我们的余生应该在监狱度过……” “到时候,我们再越狱吧。”他一脸认真,旅人实在分不清他是不是开玩笑。 “好嘛,又多了一项罪名。”旅人无奈摇摇头。 “旅人小姐为什么对人类如此没有自信?” “你到我这个岁数也会对人类没自信……”随口一说的话,惊起旅人一身冷汗:“你还是对人类有自信吧!” 他还要宣布无人罪呢!要不水神白死了! 别因为我一句话剧情改了! * 审讯室。 昏暗的灯光下,那位逐影猎人坐在穿着一身囚服的旅人对面。 摇曳的灯光照得他面孔阴暗不定。 夏尔.马里尼首先开口:“您的同伴,已经招供了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为什么不在欧庇克莱歌剧院审问我?”旅人问。 “旅人小姐对我们的传统非常熟悉啊。”夏尔没有回答旅人的问题。 “让我猜猜怎么样?水神失踪了,如果出现一个像我一样不用神之眼就能驱动元素力的怪人一定会引起恐慌?” “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们将会私下进行审判。” “在拘留室的这几天我与我的同伴经历了数次暗杀,这样的情况好像不符合夏尔先生所说的——为我的安全着想吧。” 距离第一次踏进拘留所已经过去七天了,旅人与那维莱特所在的拘留室在最深处与世隔绝。 如此封闭的环境下,能进到内部的人只有一种可能,上层授意。 旅人从第一次听说水神闭门不出的时候就开始怀疑了。 闭门不出只不过是谎言。 不需要神之眼就能驱动元素力的人一定会被神明所关注。 岩元素是个非常好用元素,当被困在坚不可摧的监狱之时,掌握岩元素的人甚至能使厚厚的石墙为自己所用,也就是说旅人随时都可以逃走。 不逃的原因就是见水神。 大张旗鼓地闹了一通,水神怎么说也该出面了,然而她没有。 因此可得,水神消失了。 枫丹的贵族内部派系林立,从混乱的治安就能看出来。 当水神消失的时候,他们也只能乖乖地暂时团结,优先维护秩序与社会稳定。 所以旅人出现的时候,他们自然会想方设法除掉旅人。 悄咪咪地做掉。 绝不能让旅人出现在大众视野下! “关于水神的事情,恕我无可奉告。”夏尔脸上只惊诧了一瞬,立刻恢复平和。 “那我也回答你的问题。我没有罪!” 啪! 旅人腕上的手铐石化断裂。 岩元素光粒环绕旅人周身,将从地下长出的藤蔓隔绝在外。 旅人摸索出的岩盾还未成型,却攻守兼备,迅速反击将神之眼拥有者夏尔包裹在岩笼之中。 “上次受教了,我确实没有防备的意识,不过以后我会慢慢克服的。”旅人驱动岩元素将拘留所的墙面戳出一个大窟窿。 出去以后再将追兵封堵在岩石之后。 警报声响彻天际,红色的预警光闪烁频繁。 重刑犯逃走了。 * “呼呼……那维莱特。”旅人来到约定地点,那维莱特早就在此等候。 “没受伤啊。”他关切的话说出口,旅人才有一丝宽慰。 哎,他总算关心点正经的了。 “我和你说啊……哈哈哈……那个上次那我吃了大亏的家伙被我困住了,开心开心!”重见天日的旅人站在阳光之下,心情大好。 “他也只是秉公办事,不要为难他。” “你还是关心关心我吧!我这几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下次再说,追兵来了。”那维莱特感知到了上百人正向两人的方向逼近。 “快走,快走。” 两人一路狂飙……打算在市区中甩掉追兵。 再穿过一扇门就是市区了。 今日的市区仿佛比往日更加热闹。 密密麻麻的人群举着抗议标语向着沫芒宫前进。 “歼灭异族!” “美露莘是我们的敌人!” “立即讨伐美露莘!” 山呼海啸的抗议声中,旅人与那维莱特穿梭在人群中甩开了追兵。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些人要讨伐美露莘?我没听错吧。”旅人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没听错。”那维莱特眼神凝重。 “总之,我们先找人问清楚吧。”旅人拉住他的手,阻止他胡思乱想。 昔日繁华整洁的街道,一片混乱,有人游行示威,有人趁机打砸抢烧。 今日刊登的报纸散落一地。 旅人捡起一张查看。 蒸汽鸟报头版头条:美露莘投毒枫丹河流已致37人染病死亡。 “美露莘?投毒?”旅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可爱的美露莘与罪恶的投毒犯联系在一起。 “美露莘是美丽善良的种族绝不可能做投毒之事。”那维莱特选择坚定地站在美露莘一边。 “报纸上的话不一定真的。具体情况我们必须调查清楚。”旅人没印象看到过描写这段往事的剧情。 只有人类曾经不相信美露莘的描述。 难道人类不相信美露莘不仅是因为美露莘是异族,其中还内有隐情? 必须调查清楚! 第44章 疫病侵蚀 枫丹廷西侧的居民区中,有一家黑店,远近闻名。店主名为奥古斯特.雅克,身份极为神秘,黑白两道都有关系。 也只有他敢在枫丹廷开黑店。 奥古斯特有个习惯,他喜欢在天空发白的时候亲自关门暂停接客,又在太阳升起到30度角的时候开店营业。 往常的一天,奥古斯特照旧关上店门,返回自己的房间。 倒一杯酒加两块冰,选一个胶片,打开留声机,走到壁炉旁转动隐蔽的开关,听摩拉哗啦哗啦地掉在地板上,那便是他今日挣的钱。 他闭上眼睛扭动身子走向舒适的真皮沙发。 “早上好啊,店长先生。” 啊啊啊啊!”奥古斯特睁眼发现旅人正坐在他对面。是他提供了关键的样貌信息,才使得旅人被抓捕,他当然害怕极了。 “我们也是小本生意,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黑店要是靠正规交易赚钱早晚要饿死的,靠出卖客人挣钱则是大大地赚。没有证件的外国人,犯了事的亡命徒都是黑店的客源,也是店长的摇钱树。 通常无论是被黑白两道哪一边通缉的人,都是回不来的。他也是第一次见同时被两条道上的人通缉的小姑娘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 “一次是金雀会,一次是沫芒宫,你出卖了我两次,这笔账该怎么算啊。” “只要小姐留我一条命其他的,您想怎么办都行。” “先跟我说说,为什么枫丹人要讨伐美露莘。”旅人特别想清算一下之前的账,不过还是救美露莘要紧。 店长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的小命有救了。 * 美露莘的村子与人类社会隔绝,两方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一个月前枫丹出现一种怪病,疾病的传播途径未知,发病者也没有什么交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喝过美露莘村子附近的水源。 事情到这里都没有引起任何波澜,直到一名枫丹探险家也感染的疾病,倒在美露莘村附近被美露莘救起,吃了美露莘交给他的草药便治好了。 探险家将自己的经历讲给身边的人听,许多患者慕名前去求药,小部分人类也与美露莘建立了友谊。 疫病并没有因为美露莘的慷慨而消失,反而感染的人越来越多了。能传播疾病的枫丹水域越来越多。 风向忽然改变,竟然有人提出了美露莘为投毒者,想通过疫病控制枫丹人的阴谋论。 疫病随着时间推移,致死率与传播速度指数上升。 七日前达到了一个高峰。 因失去亲人无处发泄的枫丹人把枪口转向了美露莘,在最繁华的街道上爆发了游行示威。 店长将事情经过以客观视角讲述完毕。 “原来如此。”旅人得知了关键信息,现在要回到美露莘的村子继续调查。 她更倾向于美露莘是无辜的。 整件事过于魔幻,研发出只让人类感染的病毒是很难达到的,美露莘对人类的了解并不多,只停留在好奇阶段,她们应该是做不到污染河流的。 洗脱罪名需要证据,事不宜迟。 “你好像不害怕疫病。”旅人发现店长过于平静,通常暴发疫病一定会给人造成或多或少的恐慌,除非没有活着的欲望了。 “哎,其实疫病每过几年都爆发一次,我早就看淡。”店长奥古斯特摊手。 旅人扫了一眼地上堆满的摩拉,他一点也不像看淡生死的人:“不会你就是罪魁祸首吧。” “怎、怎么会呢!”他神色慌张,似乎还有所隐瞒。 “你再不说实话,小心我新账旧账一起算,你应该听说金雀会会长的下场了吧。”旅人也不确定店长是真有什么隐瞒自己还是被自己吓的。 “就是,就是……得病的都是枫丹人。我是个混血,从来没得过这种病。我也是瞎说,要是说错了你别怪我啊!”善于察言观色的店长将自己发现的线索告知旅人。 “……” 也许并非人类所定义的疫病。 枫丹人并非真正的人类。 他们本是纯水精灵。 旅人的第六感告诉她—— 也许只对他们产生影响的不是疫病而是…… 污染。 “也不知道今年怎么回事,疫病比往年都要严重啊……” * 旅人将自己得到的信息告知那维莱特。 “嗯,我的调查也有进展,迫于居民的压力,枫丹上层有意派出逐影猎人带领讨伐部队。我们快回去吧,美露莘有危险。”那维莱特也将自己收集到的情报与旅人分享。 逐影猎人是枫丹英雄战士被赋予的称号。 一个夏尔.马里尼已经让旅人很头疼了,要是枫丹所有的战士参与讨伐,后果不堪设想。 上次略施小计让他吃了大亏,从他眼前越狱,他不会报复回来吧。 “怎么了?”那维莱特注意到旅人愁眉苦脸的样子,询问一句。 “你最好准备要与整个枫丹为敌了吗?”旅人将最坏的结果告诉他。 “我会争取出和平解决这件事的时间。”他平静地回答。 那维莱特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你说得对……” 我与曾经不一样了。 我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如果连这种小事都不能平息,何谈什么拯救世界呢。 想要得到拯救的世界,必须拥有拯救世界的力量。 也就是说下限是成为世界上最强的元素力者。 并不能仅仅只是获得与谁并肩战斗的力量。 能与枫丹最强的战士交手,是检验现阶段实力最好的办法。 “我也尽力。”旅人眼神坚定。 透过高楼彩窗的玻璃,旅人看到浩浩荡荡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 “我知道一条近路。”旅人眼神落在附近的传送锚点上。 * 枫丹远郊区平原上,几个激愤的民众拖拽一个浑身是伤的美露莘。 “放开她!”旅人与那维莱特刚传送到美露莘村附近的锚点就看到这一幕。 “它们向河流投毒!我们把它们送上法庭审判是天经地义的。” “现在并没有证据证实是美露莘投的毒。你们是在伤害无辜。”旅人反驳。 “你没有亲人死在它们手上自然能从道德的制高点批判我们!” “旅人小姐,那维莱特先生,请让他们带我走吧,到了法庭一定会还我们清白的。”满身伤痕的美露莘幻想着正义的到来。 “他们……根本不想知道真相,仅仅只是拿你泄愤而已!”善良的美露莘触动了旅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当善良遇上恶意,冲动压制理智,争论无法得到结果,声音最大的一方掌握了话语权,何为正义? 谁还在乎正义? 第45章 无人在意的真相 地面向上下起了岩元素光粒雨。 “旅人小姐?”那维莱特感受到了强烈的愤怒。 “我……常常因为自己的无能与弱小而愤怒、痛苦。” “而这种愤怒很快又被生活所强行压制住了。” “我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所做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苦难发生在我的眼前。” “逞英雄需要勇气,越是长大这种勇气就离我越来越远。” “我无法承担做英雄的后果。” “或许在游戏中能得到一丝宽慰与释放。” “然而在现实中,我依然是这么无力改变什么。” “独善其身才是普通人的生存之道。” “现在,那些积压的愤怒好像被允许发泄,在这个世界上我并不是无能为力的。” 旅人自言自语,身体仿佛被夺舍,也许是灵魂的发声。 “什么?”那维莱特听得一头雾水,太多他从未感受到的东西出现在心中,他无法一一分辨。 “你不用在意,只是自言自语罢了。” 旅人盯着眼前的居民,一字一顿地说:“放开她,否则我会让你们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咣当—— 一个居民丢掉了手上的武器。 “这是元素力,她难道是神之眼的拥有者?” “要不我先走吧……” 他们只是怕了,没有一点悔恨。 “我不怕你,我们枫丹人绝不会向异族妥协。”一个头铁的青年人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 浮尘从地面飘起,一根岩枪伴随震耳欲聋的响声落在他脚下。 青年人立刻改口:“今、今天先放过你们……”他丢到手上的武器第一个逃跑了。 “喂等等我们!”其余几个人也跟着离开了。 “你没事吧!”旅人冲过去检查被抓住的美露莘身上的伤痕。 “我没事的,谢谢你救我,旅人小姐!”美露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下一秒流血的伤口就让她痛得呲牙咧嘴。 元素力好像也能治愈伤口。 要怎么做呢? 想象伤口愈合的样子? 先试试吧。 旅人闭上眼睛,凝聚元素微粒覆在美露莘伤口上。 “哇……”美露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身上的伤口都消失了。 “成功了吗?”旅人也没想到第一次这么顺利。 “旅人小姐,你好厉害!”美露莘对旅人充满了崇拜。 “呵呵,没事就好。”旅人还不习惯别人的追捧尴尬地笑了两声。 “旅人小姐,你见到水神了吗?”美露莘问。 “没有。我们得知枫丹人要讨伐美露莘的消息后就赶回来了。对了我有问题要问你。你叫……” “我叫霍梅琳,还没正式介绍过自己。” “对了,你们给人类一种祛除疫病的药是什么啊,为什么能治疗枫丹人的疫病。” “哦,你是说洁光海藻。”美露莘从口袋中掏出一种奇特的植物。 “是它吗?你们怎么知道它能治病?” “村子附近的水域不是被污染了嘛,水的颜色与之前的颜色变化了一些,只有洁光海藻附近的水没有变化。” “某一天我们在村子外面发现一个晕倒的人,他告诉我们不小心喝了污染的水。我们想到可以让他吃一点洁光海藻试试看。果然就好了。” “之后越来越多的人类来到我们村寻找海藻,我们把能找到的洁光海藻都分给他们了。” “某一天一个没得病的人跑来想买走所有的海藻。可是洁光海藻生长很慢,我们不能给他提供这么多。他说我们故意不给他能救人的药……” “这一切都是误会,只要我说清楚这件事,人类就能理解了吧。旅人小姐你能送我去枫丹廷吗?” 旅人摇摇头:“他们恐怕已经不想听你们解释了。” “那怎么办,旅人小姐?”霍梅琳担忧地颤抖。 “唯一能帮你们的恐怕只有水神了。枫丹人只会听她的话。” 水神失踪了……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打断旅人的思绪。 “是枫丹的军队。霍梅琳,你告诉村里所有美露莘立刻离开村子。”那维莱特嘱咐道。 “好!可是……” “枫丹人那边我们去沟通,由人类来沟通的效果也许会更好。”旅人安慰她。 “那……你们小心!” “嗯!”旅人与那维莱特异口同声。 听到两人的肯定,叫霍梅琳的美露莘才离开。 旅人与那维莱特转向枫丹骑兵的方向。 “有什么计划吗?旅人小姐?”那维莱特问。 “首先搞一个防御墙。”旅人在胸口蓄力。 一面高五十米,长达五公里厚约三百米的岩壁破土而出,挡住枫丹骑兵的必经之路。 庞然大物的阴影覆盖整个骑兵团。 “那是什么!” “神之眼拥有者有这等实力吗?” “前面的不会是魔神吧……” 领头的骑兵指挥队伍停下。 他们前方只有两个人,却没人敢贸然行动。 呼呼…… 旅人努力平复剧烈起伏的胸腔。 好像玩脱了,现在学着某老登改变地貌还是太勉强了。 “旅人,退后。”那维莱特挡在她面前。 不行,不能再躲在谁的身后。 咬着牙也要坚持下去。 “你指使谁呢,那维莱特。”旅人走到他身边。 即使与他还有差距。 但那差距是在逐渐缩小的。 我最应该改变的是躲在别人身后的习惯。 “抱歉,是我说错话了。”那维莱特没有任何小看旅人的想法,他仅仅是担心旅人的身体。 她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也没有吃上饭。 “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说——旅人小姐,请救救我吧。嘿嘿。”旅人知道他一定以为自己真的生气了。 木头水龙王,啧啧。 “旅人,很荣幸能与你一同旅行。虽然这段旅途时间并不长……”他那张缺少表情的脸无法让旅人察觉他的情绪。 “这是什么话?遗言吗?不准立g!晦气死了!”他的话让旅人破防了。 最讨厌把生死放在嘴边的人了! “啊,抱歉,我又说错话了。”他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我没生气,没生气!”旅人慌忙挥挥手。 “逐影猎人,哈朗尼.穆内。”戴着火元素神之眼的高个子男人跳下马。 “逐影猎人,梅丽尔.莎莉薇娅。”戴着冰元素神之眼一身铠甲的女人提起长枪。 “逐影猎人,夏尔.马里尼。”戴着草元素神之眼的绅士行礼。 “逐影猎人,托巴多.桑切布宁。我们代表全体枫丹人的意志向你们宣战。”身戴岩元素神之眼花白胡子手握重锤的老者走到队伍最前方,将武器对准旅人。 第46章 枫丹最强的战士 我靠,元素反应! 烈绽放! 啊啊啊啊!那维莱特不要喷水了!他们的草种子都要爆出花来了! 我怎么选了个岩元素啊,早知有今日就该先去纳塔换个火元素,跟那维莱特打个蒸发。 记在小本本上!不行刻在灵魂上! “我有个计划。”旅人躲过绽放的草种子略显沉重的落在那维莱特身边。 “什么。”他未停下手上的防御。 500年后的那维莱特想必可以轻易战胜这些人,现在对他来说与这些人对决还是太早了。 不过,话说枫丹的最强战士只有这种程度吗? 战斗经验非常娴熟没错,相互配合的也相当好,可是他们人数比我们多一半,也无法在实力上完全碾压我和那维莱特。 毕竟那维莱特是水龙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兜里一分没有的老登,比我能花。 或者说……是我变强了?短短几日已经能与神之眼拥有者匹敌了? 正常战斗下来我并没有拖后腿,反而在适合的时间为那维莱特提供护盾。 “怎么了?”那维莱特问一直没说话的旅人。 “没……我有一个馊主意。我一会儿佯装主攻,同时攻击他们四个人,为你提供必要的防御,你趁机先干掉草元素神之眼拥有者。”旅人将计划小声说给那维莱特听。 “干掉……是否有些……好吧。”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他的龙角与衣摆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眼神变得有些锐利。 他不会是起杀心了吧? 旅人赶紧将他的想法阻拦下来:“不是让你杀了他,干掉这个词就是一种词语的多种使用方法。揍得他爬不起来就行了。而且你现在蓄力太明显了,他们会发现我们的意图的。” 要是我们真的把枫丹英雄给刀了,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回枫丹啊。 最高审判官的黑料这不是就来了吗? “不愧是旅人小姐。不过,你这主意从战略角度讲非常优秀,只是有些缺德。”他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 那维莱特连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当然不可能开玩笑。 “二选一,要美露莘还是道德。”旅人不甘示弱。 我一个成年人还说不过一只没满月的小龙龙吗? “两者似乎没有冲突。”他很认真回答了。 再说下去没完没了了。 “听我的!”旅人强制夺取主动权。 “好,我听你的。”不给他选择的时候,他就乖多了。 看来还是我对他太好了。(老母亲抹眼泪,不是……) 敌人并没有让两人的计划如愿,铺天盖地的草种子从天而降。 旅人伸手打造岩盾。 “不行时间太短了!躲开!”旅人提醒那维莱特。 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岩盾另一边。 重锤击碎岩盾,白胡子老者全身的肌肉撑开描绘了沧桑岁月的旧衣服。 这一击直冲旅人来了。 旅人脑海灵光一闪,他的意图难道是…… “那维莱特不要管我!”话音未落,深蓝色的身躯包裹住旅人。 “笨龙……”旅人不忍的闭上眼睛,双手抓紧他身前的衣服。 那一击很沉重,或者说是太沉重了,旅人即使躲不过去,也仅仅只会留下一些擦伤。 想必托巴多的目标并不是旅人,而是输出数值最高的那维莱特。 重锤敲碎骨头的声音太过骇人。 “唔!”那维莱特极力忍耐之下依旧低哼了一声。 “很疼吧……”泪花不知道怎么就朦胧了眼睛。 如果不是就在眼前,旅人可能永远无法理解队友之间的感受竟然有这么深的连结。 逐影猎人的队长托巴多,没有停下,下一击重锤向两人袭来。 “嗯?这是……”托巴多的重锤竟然撞上透明的墙壁。 锤子凹陷了一块,看不见的护盾毫发无伤。 “原来人类的身上是热的。”他的头搭在旅人的肩上,嘴里喃喃自语。 “砸傻了吧你!c……”旅人觉得对一个重伤者说过于刻薄的话不好,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你乖乖躺在这里等我。”旅人挤出一个笑容,指尖划过他的脸没有一丝瑕疵的脸。 人在特别愤怒的时候,看起来是很冷静的。 “等我收拾完他们,就帮你治疗。好嘛?”旅人双瞳变化成了金色。 耀眼的岩元素如同颁奖礼上铺满天空的亮片一样,胜负未分,现在选出胜者为时过早。 但胜负未分吗? “这……是什么力量,莫非她是魔神……”手持长枪的梅丽尔愣在原地,她是整个小队的侦察兵,感知能力是小队中最强的。 “如此璀璨的岩元素,没有神之眼……她是摩拉克斯?”哈朗尼做出猜想。他喜欢先想到最坏的结果,水神消失的事情难道璃月已经知道了,所以趁现在…… “她不是摩拉克斯。我见过璃月那位岩神。莫非,我们被小看了?她根本没有用全力?”在场最冷静的是夏尔,他背上的冷汗浸透了衣衫。 毫无疑问,那位小姐并不想夺取他们的性命,很显然刚刚的行为已经惹怒了她,接下来的战斗她恐怕不会手下留情。 旅人没有发现自己的力量由于冲击发生了变化。 她身上的元素爆发了。 “撤退!”托巴尔大声唤醒被惊吓过度、无法动弹,灵魂已经置身事外的普通士兵。 刚从惊恐中缓过神的一匹骏马转身奔跑却撞上一面透明墙。 随后一匹接着一匹,撞晕的士兵与马匹在短时间内堆成一座小山。 “退路被截断了!什么时候,就在刚刚?”战斗经验最为丰富的托巴尔,心中也惶恐不安。 他们不会遇到魔神了吧。 “老爷爷,本来想把你放在第二个收拾的,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了。”旅人步步逼近。 连枫丹最强的重锤也无法划伤的透明墙壁,旅人却轻松穿过。 “哼,抱歉了,小姐。老人家出手没轻没重的。”面对劲敌托巴尔没有低头,他身上的头衔——逐影猎人,代表了整个枫丹,是他这辈子唯一不能丢掉的荣耀。 一口气干掉他们四个,旅人是怎么打算的。 “嗯?”她后方的空气似乎骤降,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那里站着满脸阴沉的那维莱特,四周河流海洋汹涌拍打岸边沙土。 “我的衣服划破了……” 旅人从没见过这样的那维莱特,他真的生气了。 第47章 蛰伏的魔神 岩石做的露天牢房关押了整个枫丹的骑兵队。 旅人揉揉太阳穴。 精疲力竭。 “下一个!伸手!”旅人不耐烦的说。 一个磕得头破血流的士兵怯生生伸出手,旅人握住他的手,用体内元素扫描他内部的内脏。 “似乎是脾破裂了。”让人安心的绿光包围士兵的身体后,他的面色好多了。 “下一个,唔哈……”困死了,又困又饿。 “抱歉了,旅人小姐,下一个是我。”夏尔将手伸过来。 “你是最后的了吧。”旅人瞪了他一眼。 这货哪里都有他! “是的,感谢旅人小姐的手下留情,大多数人都没事。”他那张看起来就有钱的脸,笑眯眯的。 好欠啊。 嗯?我今天怎么格外暴躁?一定是因为没睡好! “事情的经过已经给你们讲过了。现在你们能理解了吗?”旅人在那维莱特把他们都打败之后,收缴了武器。搭了一个岩笼将他们困起来,将自己所收集到的情报都告诉了他们。 “哈哈,能理解了。还好有旅人小姐与那维莱特先生两位颇具正义感的英雄阻止我们。”夏尔的话里有话,让人感觉阴阳怪气的。 梅丽尔走向旅人:“可是就算你阻止了我们,枫丹的贵族为了稳固自己的统治也不会放过美露莘的。” “向来能用简单的方法处理事情的贵族,绝不会费力去查找真相。而且,只有将嫌疑人处决,才能平息民愤。”托巴尔席地而坐,胸口剧烈起伏。 “你没事吧,老爷爷。用不用我给您治疗一下?”旅人问。 可不能死在我手上!禁止碰瓷! “老毛病了,很久没像年轻时候一样,酣畅淋漓的打上一场了。”托巴尔摆摆手。 “好吧。” “对了,那维莱特先生真对不住了,你的伤没事了吧。”巴托尔正式向那维莱特道歉。 在旅人听来这话可没什么诚意,我家那维莱特可是被砸断骨头了! “我没有事。但是我身上的衣服是旅人小姐赠与的,我希望你能补偿这件衣服。”他皱眉,伸手摸摸衣服损坏的地方。 “一件衣服而已,算啦……”旅人心想这孩子怎么小家子气。 “可是……这件衣服是你送给我的。”那维莱特坚持。 “我好像闻到了一片瓜田的味道。”梅丽尔眼神意味深长的看着旅人与那维莱特。 “什么瓜田,没有没有!”旅人立刻反驳。 “那……该怎么办呢?”那维莱特低着头,委屈上了。 小雨又淅沥沥的下上了。 “你只要别冲过来保护我就行了,你这个不省心的家伙。”旅人将刚才的不满终于找到了空档说出来。 还好他是条龙,要是人下辈子完了。 旅人给他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他的伤已经好了。龙的愈合速度太快了。 “我知道。”他说。 “嗯?”旅人听不懂他没头没尾的话。 “我知道袭击是冲着我来的,但是我不希望你受伤。”他盯着旅人的眼睛,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紫眼睛把旅人硬控了三秒。 “好像闻到了什么酸臭味。”一直没说话的哈朗尼接了一句。 “你真是个好孩子!”旅人感到了欣慰,孩子终于长大了! 我可是看着他,唰一下子长大的! “不好意思,老夫打断一下。枫丹的补兵马上就到了,旅人小姐不如现在放了我们,我们先去拖延一阵。”托巴尔还想着正事。 “好吧。”旅人答应了。 “如果你们食言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易放过你们。”那维莱特竟然说了狠话。 难不成叛逆期到了吗! 旅人偷偷关注他脸上的表情,没想到给孩子看的面红耳赤。 水龙不会哭,但是会脸红啊。 旅人解除了岩笼。 枫丹的骑兵面色突然变了,他们迅速拿起武器,对准旅人的方向。 “喂,你们……”旅人没想到这群白眼狼背叛的这么快! “回头。”身边的那维莱特提醒旅人。 旅人慢慢转过身子,不知何时……动作过于安静了…… 海平面如同悬崖断面一般耸起,无论是高度还是长度都超越了旅人所造的岩石墙壁。 “是谁……”旅人反思自己的行为难道惹怒了水神?是她生气了吗? 可是如此一来,伤亡惨重的只会是普通人。 “想必是疫病的源头——魔神。”那维莱特告诉旅人他从水中所得到的信息。 “你们快走!”托巴尔踉跄举起重锤。 “可是,队长……”哈朗尼不愿意离开。 “必须把旅人所说的真相带回枫丹!你们还年轻!”托巴尔抱着必死的决心要拖住即将到来的危机。 旅人发现水的颜色不对,是铁锈的颜色。它莫非就是美露莘所说的污染? “有个坏消息,旅人。我无法调动颜色变化的水。”那维莱特说出事态的严峻程度。 枫丹到处都是海水,目前尚不能得知污染到底蔓延到何种程度,没有陆地的掩护与水对抗就是以卵击石。 “对不住了,旅人小姐,那维莱特先生。老夫恳求你们掩护这些孩子安全返回枫丹。”托巴尔说。 “你还真不客气。”旅人无语。 我跟那维莱特的命不是命嘛! “抱歉了,这些账只能来生再偿还了。” “喂,你!”旅人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 污水的注意力并没在三人身上,它的第一次攻击冲散了枫丹骑兵队伍。 “可恶!它竟然向着撤退的士兵过去了。”旅人双手合十聚集岩元素。 至少做一个能让他们从水中脱离的石柱! 石柱升起之时,污水褪去。 留下倒在地上的士兵们。 “哈朗尼!夏尔!梅丽尔!”老人朝着他们倒下的位置狂吼! 然而,谁也没有站起来。 真正的魔神来了。 第48章 不曾记录的魔神之战 500前年似乎是一个很重要的节点。 提瓦特每一个国家都在500年前经历了不同的磨难。 深渊的力量毁灭了坎瑞亚,其它国家也或多或少被波及。 似乎有一个国家的领土没有受到深渊的影响,那就是——枫丹。 或者说这一场战斗未被记录。 因为穿越者不允许被记录。 * 托巴尔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为什么死的是那些年轻的孩子,而不是我这样老头子!”他一下一下捶着地面。 “你……”旅人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现在让他专心眼前的战斗是不是太残忍了? 旅人一方的劣势太明显了,精疲力尽的旅人、幼年龙王、内心崩溃的逐影猎人。 污染的海水变化一根手臂把地上那些死去的战士拢入身体。 在场几人没能阻止它。 吞下受难之人后,它露出了本来的面貌——一滩黑色的泥。 旅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它,层岩巨渊中的是不是…… 难道是与深渊的力量有关系吗? 滔天的巨浪向着旅人一行人拍下来,旅人临时造成的护盾竟然被一瞬间冲碎,此时那维莱特挡在旅人面前出手抵御这一股巨大的力量。 “我撑不了多久。”那维莱特的动作变得很吃力。 “该怎么办呢……”旅人发起愁。 未知的敌人,它的弱点是什么? 正面对抗应该是不可能的了。 就连逃跑的机会都很渺茫。 枫丹的海洋比陆地要多的多,旅人所处的岛屿四面环海,可以说是被这坨污秽之泥包围在其中了。 “我们分开逃吧,期间我会用岩盾同时掩护我们两方。托巴尔就交给你了。”旅人想到了一个保全一方的方法。 “恕我拒绝。”说完这句话的那维莱特不知道从哪里爆发一股元素力竟然把海浪推回海中。 年轻人就是有使不完的牛劲哈。 “你打得过它吗?”旅人询问。 难道他保留了实力?或许靠他一个人就可以击退魔神? 他可是水龙王啊! “打不过。”他回答。 他拒绝的这么彻底难道是有什么办法?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旅人问。 “没有。”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拒绝我的提议!”严峻的事态之下,旅人可没空哄小孩玩啊。 “我不想和你分开。”他回答。 这是什么任性的小孩子发言啊! 死也要一起死是吧? 死? 穿越者会死吗? 死了会怎么办? 旅人从没想过这些。 相比现实,这里只是下位世界,所以旅人在这里反而敢做现实中永远不敢做的事情。 只是个游戏而已。 游戏中死亡还可以读档重来是吧。 真的会死吗? 恐惧感蔓延在旅人心中。 之前的想法是在于游戏可以重来的思想下出现的。 现在旅人也不确定了。 我没有我想象的这么勇敢,面临死亡的时候仍然会害怕。 心脏猛烈跳动,神经与身体都绷紧了。 脑海中甚至已经播放了一两个不祥的画面。 “你们走吧,让老夫来吸引它。”托巴尔从崩溃中站了起来,他又像一个英雄一样举起了重锤。 他本来就是英雄。 “如果是我们交替掩护呢,如果我们朝三个方向逃跑呢?”旅人恢复了一点理智。 “我和你一起。”那维莱特盯着旅人的眼睛。 “可是……他……” 我这该死的良心,自己都小命不保了还有时间担心别人? “我已经是个死人了,那些孩子都是因为仰慕我成为了战士,现在却死在了我的眼前,我没有脸回枫丹廷。”托巴尔的眼泪跨过脸上的皱褶,最终落在白胡子上。 “你是个值得尊敬的战士,枫丹人不会怪你的。”那维莱特说。 “我只是对不住我自己,对不起逐影猎人的荣光。”他抹了一把眼泪。 “旅人小姐,我们走吧。”那维莱特握住旅人的手腕。这是一种不容反抗的姿势。 “好吧……”旅人答应了。 并非是圣母心泛滥,是一时用他人生命换取自己存活机会的罪恶感冲淡了其他。 对不起,我犯傻了,我应该斩钉截铁的答应。 旅人在托巴尔身上套了一层层护盾,只希望量变可以达成质变。 当下一次海浪拍击他们的时候,旅人做的第一层岩壁缓冲了一些力道,第二道岩壁为旅人与那维莱特赢取了几秒钟宝贵的逃生时间。 “枫丹人不会向任何蔑视生灵的势力妥协!我不畏惧你!魔神!”巴托尔举着重锤,冲向魔神。 直到海浪把他淹没。 旅人任由那维莱特拉着逃生,她闭上了眼睛,没有回头。 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的画面对她来说太过残忍了。 前面的那维莱特突然停了下来,顿了几秒把旅人拦腰抱起,悬停在空中。 “怎么了!”旅人睁开眼看见了脚下的土地被黑泥所淹没。 这么快就追来了? 英雄没能给那维莱特与旅人争取到充足的逃生时间。 一命换不来一命。 “我很抱歉。”那维莱特别过头,不敢看旅人。 他难道也放弃了吗? 不能放弃!至少500年后他还要成为枫丹最高审判官啊。 “不准道歉!战斗还没结束,还有机会的,还有机会……”连旅人自己也不敢相信。 希望渺茫。 黑泥从下方要包裹住两人…… 旅人双手合十,却怎么也不能聚起一点元素力。 这就是我的极限了。 即使这副身体已经进步很快了,但还是没能赶上需要它时它所具备的力量。 污浊的泥浆渐渐封住旅人所能看见的天空。 一切仿佛都结束了。 可是我依然没能追上你身影,我与你之间还有500年的距离。 你为什么如此遥远呢? 钟离。 “对不起,那维莱特。我不该把你卷进来的。” 悔恨的泪水一滴一滴滑落。 本是我一个人的旅行,为什么要拉上与这件事情无关的那维莱特呢。 如果他与我一起死在这里的话,500年后谁会站在最高审判庭上呢? “没关系。” 他的声音非常轻柔,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 “我仅仅只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第49章 芙卡洛斯 白色的光芒撕破污秽。 纯白之水驱散不洁的黑泥。 “还是来晚了吗?抱歉了两位幸存者。”浅蓝色的卷发,身着神装的不是别人,是旅人一直在寻找的芙卡洛斯。 不是剥离神格的芙宁娜,而是芙卡洛斯。 “水神!”旅人惊喜的发现水神来救自己了。 很好,这条烂命又能凑合活一天了。 “水神……”那维莱特与旅人相反,他就不是很高兴了。似乎水神才是真正的敌人。 “呵呵,有些话等一会儿我们再说吧,两位好像都有很多话要与我交谈,不如就等我们解决这个大麻烦吧。”她莞尔一笑,优雅又美丽。 “你有什么办法吗?”旅人问。 “我有一个暂时能将他击退的办法,也有一个能永远解决它的办法。这两个办法恐怕要一步步来。”水神芙卡洛斯说。 水神好可靠啊。 话说,我还没有见过水神战斗,她就…… “我想请水龙王先生帮帮忙,旅人小姐先休息一下吧。来一杯水神特调的果汁,你很快就能恢复体力了。”水神将一杯粉色的饮料递给旅人。 那维莱特抱着旅人向后躲了躲。 神与龙永远不能和平相处是吧。 “没事的。总比死了好。”旅人无奈摇摇头。 “好吧。”他最终也是妥协了。 白色的水驱散了地面上的黑泥,三人落在地上,旅人捧着一大桶果汁喝了起来。 酸酸的,甜甜的,有点像树莓混了其他几种水果的汁水。 挺好喝的。 “怎么样,还不错吧。”芙卡洛斯笑着询问。 “嗯,我愿意花200摩拉买一杯。” 随着液体流入肚子,力量渐渐恢复了。 难道之前用不了元素力是渴的? “既然这位小姐已经没事了,水龙先生也可以放心,能否助我一臂之力呢。”芙卡洛斯向那维莱特抛出橄榄枝。 “需要我怎么做。”那维莱特接受了组队邀请。 “我们各有一半水元素龙的能力,只有我们合作才能将污染枫丹水源的魔神打败,方法就是抽离它身上的水。” “没有水为载体,它就很好对付了。”芙卡洛斯将计划说给两人听。 以黑泥为躯体的魔神,虎视眈眈的看着地面上的几人,没有轻举妄动。 或许它认为自己可以取胜。 “好。”那维莱特点点头。 一龙一神共同绘制了一个符咒,符咒中的水元素微粒飘向黑泥。 一层一层的水从黑泥上剥离。 它才发现局势对自己不利,倒退着潜回海中。 “不能让它逃跑,这是唯一的机会。”芙卡洛斯说完向着黑泥消失的方向追去。 “旅人小姐,我马上回来。”那维莱特跟着芙卡洛斯追过去。 “好……”旅人还没说完他们两个就都消失了,旅人只好继续喝自己的果汁。 等等!我好像是主角来着? 天理不是还要我拯救世界吗? 怎么我就坐在这里喝饮料了? 算了…… 让世界自己拯救自己吧…… 一个小时过去了,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又过了半个小时,海浪冲来了一些士兵的浮尸。 “要不,我先把他们埋了?”旅人内心非常纠结,她的良心是十分赞成的,而她的行动力把她按回原地。 我还是为他们祈祷吧。 愿天堂没有魔神。 你们这辈子辛苦了。 请不要变成鬼来找我。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吓得旅人一激灵。 鬼这就来了? 她寻声看过去,一个婴儿在海边啼哭。 只不过这个婴儿大了些,个头一米左右,皮肤颜色的也不对,身体的比例也不对…… 可能在恐怖片里才能看到这种猎奇的鬼怪设计。 “它”发现了旅人,一边哭一边朝旅人爬过来。 旅人驱动沙子将婴儿行进的道路阻挡住,她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心中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不能把眼前的怪东西赶尽杀绝。 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它”非常像人类? 怪异的“它”剥开沙子向着旅人继续前进。 旅人心中的恐惧与另一种情感暗中较劲,两方权衡之后,她制造了一个岩笼将“它”困在其中。 啜泣之声,让旅人越发烦躁。 “它”的小手伸出笼子的缝隙去够旅人。 天也暗了下来,事情的诡异程度逐渐变成了她承受不了的。 头皮发麻,背后发冷。 那维莱特和水神怎么还不回来! 魔神还没有祛除吗? 正当旅人走神之时,“它”竟然从笼子的缝隙渗透了进来,极速向着旅人的方向前进。 什么婴儿,“它”明明就是一滩泥浆。 “它”就是魔神! 岩元素光粒组成琥珀色格子将魔神封在其中。 “它”又一次变成了婴儿的模样,这一次更像人类了,肤色与体型更加像了。 半透明的格子中,“它”在其中翻滚,大口呼吸,如同窒息一样无力的躺在角落张着嘴…… 在人的基因中,什么东西被激活了,旅人似乎也与“它”感同身受,呼吸困难。 “旅人小姐!”那维莱特与芙卡洛斯赶回来了。 “小东西,原来你逃到这里了呀。”芙卡洛斯举起大剑就要给它最后一击。 “等等!”旅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吃了一惊。 她为什么能说出这句话呢? “它”可是魔神。 “它”杀了很多人。 可是“它”太像了,太像人了…… “旅人小姐?”那维莱特不明白她的用意,自然也没有阻拦芙卡洛斯将魔神斩毙。 “唔!”胃里什么东西想涌出来。 “不舒服吗?”那维莱特将她扶起来。 “是深渊力量对人的精神影响。不过我与水龙先生并不是人类,无法感同身受。”芙卡洛斯马上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他的名字叫那维莱特。”旅人强调,也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抱歉了,两位。我记住了。”芙卡洛斯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在指尖聚起白色的光粒点在旅人的额头上。 “谢谢你,好多了。”旅人才从刚才怪异、恶心的感觉中脱离。 “这一路上你们在枫丹廷搞出了这么大动静,辛苦啦。现在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了,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为你解答。” 芙卡洛斯摊开双手,示意旅人自己对她毫无保留。 第50章 问神 “我想你应该有很多事情想问我吧。”芙卡洛斯驻足魔神战场等着旅人的问题。 “我要去拨动世界的时针,你可以送我去见天理吗?”旅人问。 “世界的时针……我虽然不懂你说的是什么,不过我可以送你去见天理。”芙卡洛斯答应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问完了。 顺利到旅人觉得她还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去做。 “你知道我们在枫丹廷搞出了这么大动静,还不来阻止我们?” “哎……我的上一任水神把烂摊子交给我之后就陨落了,我一个人接管枫丹的实在力不从心。”芙卡洛斯回答。 “枫丹值得你这么做吗?”旅人对现在的枫丹非常不满,相比未来的枫丹埋藏了更多隐患。 “无论是哪一国的历史都逃不过利益的纷争,这并不是枫丹人的错。” “另一个你,会把枫丹照顾的很好。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或许是因为不忍心,旅人多嘴了一句。 “原来你是从那么遥远的未来来到这里的呀,是我估计错了,你并不是降临者,降临者没有同等的力量。我现在明白你所说的——世界的时针是什么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真的舍不得这个地方。但是不得不为枫丹人的未来考虑,所以芙宁娜将会替我继续看着枫丹。”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打算怎么处理美露莘的问题。” “若把原因归结于魔神与地脉一定会引起新一轮的恐慌。那些孩子们的战死于此地引起的流言蜚语也无法寥寥几句话带过,如果把这一切归结于一个不存在的人,而那一个人又被水神亲自处决,这个谎言用来平息民愤应该足够了。” “当然,我也不会放过传播谣言的罪人。不过即使这件事已经解决,人们依然会忌惮美露莘。谣言还会再出现的。” “那个不存在的人……不会指我吧。”旅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呵呵,你触犯了枫丹的法律,又破坏了我们的建立临时看守所,用你做谎言的原型就两清了吧,好吗?”芙卡洛斯捂着嘴笑了一会儿。 “好吧。以后可不能再追究了呦。”旅人点点头。 “现在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该我了。我有一个请求,我说过有一个解决魔神的办法,也有一个让那样的魔神永远不会再出现的办法,现在第一个办法已经成功,接下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芙卡洛斯双手合十,微微弯腰:“拜托,拜托。” “我能帮助你吗?”旅人挠挠头。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好事哪里轮得到自己呢? “你都帮了我这么多了不差这一小下了,是吧?抵御魔神拯救枫丹的英雄。”她还拍起马屁来了。 对了!有一件事确实忘记了。 我还要接触神像获得水元素元素力呢。 “好吧,如果在我能力范围内的话。不过,你也要帮我一个忙,请赐予我水元素元素力。”旅人说。 “你想要我的神之眼?”她好像有些苦恼。 “我不需要神之眼。我只要接触神像就能获得元素力,也许和你握个手就能得到水元素元素力了吧。”旅人猜想。 “那我们握个手吧,对你来说有水元素的加持,在海里也好工作吧。”她说完,向旅人伸出手。 “海里?”旅人上次掉进海里都要患上深海恐惧症了。 两人的掌心贴在一起。 旅人感受到了水神手掌的冰冷,芙卡洛斯也感受了旅人手心的温暖。 “原来人的体温是这么温暖啊。看来我还要偷偷的再改造一下枫丹人呢,呵呵。” “你的力量……”旅人无意中发觉了水神元素力几乎枯竭。 “最近做了大玩具,废了些力气,刚刚与魔神战斗也消耗了些。”她满脸不在意,旅人却捕捉到了她的忧伤。 “辛苦了,水神。”旅人脱口而出一句话。 “啊……是啊……”水神闭上了眼睛。 两人的元素力产生了共鸣,水元素的力量刻进了旅人的灵魂。 “真是奇妙,看来这个世界比我所想象的要大很多呢。”她望向旅人的眼睛。 “嗯。我也没想象到。” “我有点喜欢你了。如果还有时间,我们可能会成为朋友。” “500年后,有机会的话,再来枫丹找我玩吧,到时候我一定送你一个大拥抱。呵呵。”她首先松开了手。 “嗯,一定。”旅人点头。 两人心知肚明,她们不会再见了。 * 海底裂缝,黑色的水正向外扩散。 水神的封印将它们困在了一定范围内。 “这是什么?”旅人问。 “地面的裂隙,那些黑色的水则是深渊的污染。” “你所战斗过的魔神是这些污秽与原始胎海水相互作用产生的。” 芙卡洛斯解释了一切。 “需要我做什么。”旅人问。 “用坚不可摧的岩元素造成永恒不破的磐石,将地脉裂隙堵住。” “我做的到吗?怎么说也要岩神的力量才可以做到吧。”旅人依旧对自己的实力保持怀疑态度。 喂,不要太信任我! 万一我只能搞出豆腐渣工程,让枫丹的情况更坏了怎么办啊! 我岂不是要成为枫丹的罪人了。 “是吗?岩神啊……我怎么觉得你比岩神更厉害呢?”她比旅人还相信旅人。 “我?” “嗯,放开手脚去做吧,我想你没问题的。” 旅人按照她的说法凝聚岩元素光粒平铺在水神结界之上。 海底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有一些可怜的小鱼也聚了过来,被封印在了其中。 坚固,再坚固一点。 永恒不变的坚固,不能被破坏。 我的力量,能够超越岩神的力量…… 还不够…… 还不够…… 我还可以使它更加坚固! 嗯?天怎么黑了…… “做的很好,你做到了连他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谢谢你,来自遥远世界的旅人。” * 再次醒来旅人躺在美露莘的村子中。 隔壁床上还躺着一个小身影。 那维莱特又变小了吗? “小懒虫,你睡了两天了,准备好去见天理了吗?”芙卡洛斯端着一碗颜色诡异的东西站在旅人床边。 第51章 拨动世界的时针 “你手里的是什么?”旅人从床上爬起来,去查看熟睡中的那维莱特。 “哦这个呀,一位美露莘小姐送给我的,她们很热情的招待了我这个水神。不过看起来……”她举起的勺子终究还是落下了:“看起来不如枫丹廷的小蛋糕可口呢。” 床上的那维莱特睡得安逸,应该是正在做什么美梦吧。小身子蜷缩着,手臂与脸蛋上有着惹人怜爱的婴儿肥。 “我想他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的。” “是啊,他……太累了吧。”旅人想到那天与魔神战斗的场面,到了最后估计他是强撑着的吧。 “嗯,那天你晕倒之后,他不久就变成这样了。”芙卡洛斯蹙着眉,下定了什么决心,闭紧眼吞下去一口原料不明的食物。 “上次他变小的时候,不记得我了。” 那维莱特的状态很不稳定,记忆很难保留住。 “嗯……她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水神小声的嘀咕一句放下手里的碗,走向旅人:“旅人小姐,我想与你做个交易。” “与我?”旅人坐在那维莱特床边,抬头仰望水神。 “那维莱特是拯救枫丹的重要一环,我恳请你不要将他从枫丹带走。”芙拉洛斯收起了笑脸。 “我不会将他带走的。”旅人肯定。 “但是,你是他出生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出于龙这种奇特生物的本能,他对你产生了依赖感,无论你在哪里,我想他都会跟着你吧。” 难道是把我当妈妈了吗…… 话说他人类的样子降世,该不会是因为他强行破壳的时候,看到了我? “我想没有什么问题。我会在他醒来之前离开,不会给他留下记忆的机会。”嘴上说的大义凛然,心里还是不好受的。 我不能改变游戏已经编纂好的故事,我不能承受改变故事走向后的蝴蝶效应。 枫丹不能没有那维莱特。 他的命运必将与枫丹紧紧相连,只有他可以改变现在这个枫丹,把枫丹人从非正义的世道中拯救出来。 短短半月的相处下来,所积累的羁绊就这么没了,跟游戏存档被删了有什么区别! 我还指望他在我去枫丹的时候给我撑腰呢! 白套近乎了。 其实那维莱特……是一个非常率直、可靠的人,总觉得有点可惜,没在这段不长的路途中画上句号。 即便如此,500年后的某一天,如果我真的回到了枫丹,能再次与他相遇也能成为朋友吧。 “作为交换,或者说补偿,我可以答应你的一个愿望。”芙卡洛斯满眼歉意的说。 “给我开一个枫丹银行的秘密账户吧!让我有花不完的摩拉。”旅人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个愿望。 以后就不用打工了! “当然可以。”水神痛快的答应了。 旅人并没有真的因为暴富而开心,她仍然觉得还有不妥之处。 “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那维莱特变成这样之前,他希望我能作为你们两人的见证人,见证你们的旅程是存在的,即使不存在于他的记忆中。” “他知道你很快就要离开了,他不想忘记你。” “假如他再次苏醒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他托我将你的存在讲给他听。”这句话说完芙卡洛斯等着旅人的回答。 “请你把我的存在隐瞒下来吧。” 留下记忆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呢? 如果未来没机会再次见面的话,留下记忆也没有意义了。 …… 不管怎么说无非是一种无视他人意志,假装替别人着想,实际上为了自己的自私做法。 我很抱歉,那维莱特。 “对不起,旅人小姐。枫丹的事情让你也牵连其中,付出了代价。” 此刻水神——芙卡洛斯屈膝行礼,向旅人低下头。 “其实我并没有做什么。”与你们相比的话。 我仅仅是一个误入到500年前的人,不小心改变或者没有改变的命运走向,努力把它们拨回正轨的人而已。 “刚才的愿望是开玩笑的。我真正的愿望是,请你让他晚点去枫丹廷吧,他现在没有办法承受权力的斗争,至少等他这副身躯稳定下来。” “我答应你。”水神向旅人承诺。 “走吧。” 旅人松开那维莱特小手,他却死死的握着。 “后会有期,那维莱特。”旅人狠心挣脱。 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闪电撕碎天空,一场暴雨正在酝酿。 他知道的。 我要走了。 “这下麻烦了,你讨厌淋雨吗,旅人?”芙卡洛斯透过天花板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确实有点麻烦,不过我有一句让雨立刻停止的咒语。” “有这么好用的咒语也教教我吧。” “咒语就是……” 旅人抿了抿嘴,在他耳边说了最后一句话。 “水龙,水龙,别哭了。” * 500年前的天空岛与旅人所见过的不同。 它还未被未来的危机所践踏。 旅人站在纯白色庙宇之中。 “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旅人环顾一圈周围的景物。 “毕竟这里的主人正在睡懒觉嘛,也该安静些。”芙卡洛斯反而不觉得奇怪。 “你不怕我,搞出什么威胁到世界的事情来?”旅人问。 “那一定有人会来阻止我们的。”她一脸轻松。 顺着大理石的阶梯,一步步向着记忆中时钟的位置前进。 抱着时钟的雕像早就在路的尽头等着旅人了。 “旅人小姐,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芙卡洛斯停下脚步。 “哦,谢谢你。”旅人习惯性道谢。 “如果有机会的,500年之后再见吧。”芙拉洛斯向旅人挥挥手。 500年之后,也会再见了。 …… “嗯,500年之后见。”旅人也向水神挥了挥手,走向世界的时间。 时钟雕塑上没有一粒尘土。 旅人握住时针开从世界诞生的那一刻拨动。 咔咔咔咔…… 咚咚咚—— 时针转动的声音引起了心脏的共鸣,它在胸腔与毫不掩饰兴奋。 世界跟着一起变幻。 由于时针转动的太快了,周遭景物一闪而过。 时针最后停留在一个女性身影的简易雕刻上。 旅人松开了手。 表盘上的分针咔咔作响去追寻时针的脚步。 闭上眼睛等着自己的时间开启。 终于…… 又能见到你了。 第52章 天动万象,山海化形 飞沙走石的战场中,骇人的巨响从未停止。 刀光剑影下,飞起的石片割断一缕躲闪不及的发丝。 它的主人惊诧的看着断发飘远。 它们应该尽数送给那位从异世界降临于此处的旅人了,是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呢。 敌人没有给他分秒喘息的时间,致命一击就要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层层巨岩凭空出现,挡下敌人引以为傲的重击。 众仙布置了凡人误入的结界,能拖延一阵了。 璃月已经归还给人,魔神也应由人镇压。 然而心中的躁动若不及时安抚,它爆发之时应该也不会比此地魔神对璃月的危害更大。 既然已经为璃月劳心几千年,此刻就由着这位老人任性一回吧。 “嗯?” 他眼前的魔神竟然停止了攻击,它仰望着天空,等待着什么。 无法抑制的心绪烦乱削弱了他的感知。 后知后觉,他也向天空的方向看去。 这股气息太过熟悉,如此那般近距离的接触过了的气息他怎么会分辨不出。 魔神缩起身子,像埋伏在洞穴中的毒蛇。 与毒蛇不同,它更喜欢用牙齿碾碎食物而不是用毒液。 不安加重,一向冷静的他从未如此过。 * 穿过云雾,旅人自天空坠落。 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从上往下掉啊,传送点一点不人性化。 五星差评! 盘踞在山间的庞大身躯引起了旅人的注意。 不如拿这个魔神垫垫脚? 它的姿势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地面上的魔神瞄准了旅人下落路线,张开巨口露出一圈一圈的锯齿冲向旅人。 旅人也发现极速接近的魔神。 过来了!好快! 不如尝试一下用水元素吧。 蓝色的光芒聚集在她指尖。 因光芒太过耀眼,连魔神也忌惮的停滞在空中。 滴答, 滴答…… 两滴水,落在魔神的脸上。 诶? 难道是因为熟练度不够吗?这是什么啊! 旅人预期是像那维莱特一样喷出水柱啊! 刚刚那两滴水是什么鬼! 不行再来一次! 这一次一定要像那维莱特一样! 旅人的举动被认为是挑衅的行为,魔神发出响彻山谷的怒吼。 一股恶臭蔓延到旅人鼻子里。 啊啊!恶心!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比你都想让我正常使用水元素! 再来一次! 水元素纹样的符咒逐渐悬空绘制成功,此时发怒的巨兽已经冲到旅人跟前。 滋滋…… 细细的水线从符咒中涌出…… 以后还是用岩元素好了。 还没等旅人转换元素,她的身子就被谁人抱起。 由于那速度实在太快了,也太过突然,旅人被他吓的慌忙用“水枪”指向他。 随后,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就被喷了一脸水。 嗯…… 钟离…… “我不是故意的!钟离先生,你还好吗?”旅人惊慌之下收了神通。 水滴从他长长的睫毛上滑落,有的是从唇角,也有的是脸颊,还有眼角。不听话的水滴晕染了他眼角一抹红色。 话说……钟离先生你这眼影不防水啊。 …… 钟离闭着眼睛,等着额头上的水珠都划至眼下。 “我帮你擦一擦!”旅人用袖子擦净他脸上的水滴。 脸是软的,太好了是活钟离! “旅人小姐,送你回家的计划失败了吗?”他的眸子不像曾经一样柔和,反而有些冷漠。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旅人还以为他生自己气呢。 “此事无妨。我刚才问你的事情,答案是什么?”他不容旅人再次打岔。 “其实是成功了。”旅人回答。 “那为何,你还在璃月?”他的眼神越发严厉。 “我回来了,钟离先生。”旅人抿着唇,等待他的反应。 “为什么。”他的表情并不是旅人期待看到的。 “因为……”没等旅人嘴边的话说出口,晾在一边的魔神再次驱动庞大的身躯发起袭击,尘土飞扬。 尘雾下,钟离抱着旅人落在地面上。 “你想留下?”他背对着旅人。 “对。我回去之后明白了自己的使命,我想完成它。”旅人回答。 当然是为了你啊! 旅人在心中咆哮,不过这句话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吧。 “你太过弱小,无法在魔神动乱的时代存活,何谈使命?”钟离的话不似从前的温和,他直接将现实告诉了她。 “我变强了……”第一次旅人感觉到与他说话像是与严厉长辈说话那样紧张,话语毫无底气。 …… 钟离没有接下之后的话。 谈话到此为止了吗? 旅人甚至想要那魔神快点进攻,来填补无人开口的尴尬。 “还有……我想见你……”杂音将这句话完全盖住。 “见我?”在旅人看不到之处,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后因克制它上扬的幅度,抖动了几下,才恢复平静。 靠,这么小声他都听到了? “嗯,我对你有所隐瞒,导致你质疑我的实力。这次回来,我想将我的事情都告诉你。”旅人把自己不小心说的话圆上了。 好耶,又是暗恋成功的一天。 哦对,之前已经表白过了,人家就说“知道了”然后没下文了,估计是凉了。 我也和他一样将这件事糊弄过去好了。 往事不要再提。 “我好像很久没吃饭了,我们快点解决它,然后去万民堂吃饭吧,好饿啊。”旅人捂着肚子说。 之前的事情就这么混过去吧。 反正我现在确实饿的前胸贴肚皮了。 跟一个不用吃饭的家伙一起旅行经常挨饿是不能避免的。 魔神从地面下钻出,分隔两人之间的距离。 钟离下意识向旅人伸出手,而旅人没有像以前一样寻求他的帮助,自己脱离了危险。 此刻他才发觉,旅人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所送的那些,是枫丹的衣服。 对他来说送走旅人后仅仅过了不到一分钟,这段时间内,在旅人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了呢? * 魔神的注意力集中在旅人身上,每一次旅人与它拉开距离,它就跟上来。 曾经她所遇到的魔神似乎也容易被自己吸引。 难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们? 旅人的岩元素力使用并不如钟离娴熟,面对魔神还是有些早了,她所制成的护盾才成型便被击碎。 “这一次交给我吧,今天万民堂是香菱当班,应当早早过去排队。”旅人身侧的钟离单手将她抱起,躲过几次连击后,悬于高空之上。 握着贯虹之槊的手将枪脱手,那枪落下的速度在元素力作用下并不快,当它的锋芒接触到地面之时,大地轰隆作响,一条横跨整个碧水原的裂缝瞬间打开。 天动万象,山海化形,荒地生星,璨如烈阳。 第53章 茶后之言 山间的裂隙纵向扩张,直到把魔神庞大的躯体与几座山峰都吞入其中。 魔神蠕动躯体向地面上仓皇逃生。 四根方柱从天而降将其镇压至深不见底之处。 待到魔神被镇压,裂缝收缩合并,地动山摇,尘土飞扬,鸟兽逃窜。 旅人亲眼见证了镇压魔神现场,这画面太震撼了。大场面就是不一样,电影院里的什么4d、5d、7d什么的都弱爆了! 这老登天天说什么,自己现在只是个人类,实力不似当年了,不是也挺能打的吗? “成功了吗?”旅人兴致冲冲地抬头问钟离。 他没有回答,落眸在旅人脸上。 旅人有些心虚,就算是没什么事也心虚。 干什么呀这是?刚见面这么严肃干嘛啊! 审问犯人啊! “有……什么事吗?钟离先生……”旅人看向别处,不敢与他对视。 “没什么,去吃饭吧。”他只说了这些。 “那……先把我放下来吧。”还是陆地上比较安全。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万一呢……他一不高兴把我也一起埋了,我余生就只能跟地底下那条长虫子一起生活了。 “嗯。” 一眨眼的工夫,两人又回到了地面。 旅人才落地,离远了他几步,拍拍身上的泥土,平复内心的激动。 很久不见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了,我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后……”旅人刚想好了闲聊的内容,一转身差点与他撞了个满怀,他什么时候过来的,离这么近干什么? “之后呢?”见旅人停嘴,他主动问起。 “之后……见到了很多像我一样的人……”才说半句,旅人见钟离向她伸出手。 他伸手又干什么? “用仙法回璃月,怎么了?”他回答了旅人心中的疑问。 “我们要不用传送锚点吧!哈哈哈哈……” 表白都拒绝了,天天搂搂抱抱,拉拉扯扯的也不好吧。 休想勾引我! 我现在是一心拯救世界的励志女孩。 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用仙法快一些,锚点太过分散,你我二人徒步过去恐怕要费些时辰。”他给出了理由。 “太过分散啊……诶?那边好像有一个!”旅人环顾四周发现一个未开启的传送锚点,指给钟离看。 钟离顺着旅人手指的位置看了一眼,斩钉截铁的说:“那个坏了。” “怎么就坏了呢?钟离先生,你怎么知道?”旅人问。 他不会诓我吧…… “方才镇压魔神之时无意间波及于它。”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是在胡说八道。 “那应该真的坏了吧……”这老登耳聪目明,他说看见了应该不会有错。 骗我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啊。 “时间不早了,该启程了。” * 闪现在璃月港人烟稀少的地方,没人发现两人悄然回到璃月。 穿过一条小巷便是璃月最繁华的商业街。 “是钟离先生!” “钟离先生回来了?” “许久不见了,钟离先生。” “钟离先生,铺子里又进了一些好玩意,就等您闲暇光顾喽。” 好嘛,他往这里一站就是半条街的gdp。 “近日繁忙,若有闲暇一定光顾。”钟离是如此回应的。 要是哪一天,他离开了璃月,最想他的应该就是古董店的店主了吧。 “旅人?钟离先生,你们和好啦?”万民堂的香菱正巧看见两人。 “香菱!好久……好久没跟他一起吃饭了,现在有位置吗?”旅人才想到自己是很久没回提瓦特了,对这里的人来说她昨日还在。 “有有有,若是你来,我一定给你留位置。请进吧两位。”香菱热情招待着他们。 “嘿嘿,我现在也是有人脉了。钟离先生以后来万民堂想坐个好位置,就来求我吧。”旅人神气的叉着腰。 “那就有劳旅人小姐了。” * 坐定之后,待伙计将茶水倒上。 旅人将自己回到现实后的事情都与钟离说了一遍。 将上位世界的事情也讲给他听了。 “原来如此,你一路上也历经磨难。”钟离吹散了杯中的热气,浅饮了一口。 “你好像并不惊讶。” “什么?” “我来自上位世界的事情。” “哦,此事我已猜到一二。早有准备。” “那世界毁灭……” “世界上任何一种生命终将会走到尽头。只是早晚罢了。” “原来你早就知道啊。”旅人做了一路的准备,才组织好语言与他说。 “有一件事,确实好奇。是我所没能预见到的。” “什么?” “我未料到你会回来。” “嗯?” “你来自上位,对于提瓦特的生灵竟如此上心。” “在我的世界,有太多这样的人了……随便哪一个拉到这个世界,或许都比我更上心。”说到此处旅人不由得埋怨起来:“……都怪我太信任你了。” 然后被你耍的团团转。 他隐瞒了太多事情,给旅人编织了一场无比美好的梦境。 “嗯。”他没有否认:“但我并不认为,我的作为有害于你。” “你并没有征得我的同意,而是替我做了决定。钟离先生不认为如此处理不妥当吗?” 虽然我也没什么发言权,才自作主张替那维莱特做了决定。 “旅人小姐,你知道璃月的土地上曾有一位盐之魔神吗?” “知道。我已经听你讲述过了。” “那时的璃月群魔诸神并起,盐之魔神四处躲藏,最终死于自己所庇护的人民的刀下。” “我又不是盐之魔神。” 怎么还有人用历史典故cue我呢? 我只是学艺不精,后劲很足的好吧。 “我曾经以她为戒,遇见你之后,却有了不同的思考,若是我主动与她结契,对此时的璃月有何影响呢?” “……” 求求了,不要谜语人…… “所以,我决定以你的行为方式来做出相应的对策。最后,决定送你离开。” 他认为我不能在魔神卷土重来的世界存活,却没有对我置之不理,而是保护我的安全,送我回家。 “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旅人小姐,不同上次,这一次,我没有时间再做推测。索性,我只问一句话,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值得你用命拯救吗?” 第54章 海灯节之约 这个问题不容易回答。 真实答案旅人自己也没有想清楚。 “越来越重要了。”旅人回答。 “嗯。”钟离只说了一个字。 菜肴上桌,大盘小盘装着的各色珍馐一叠叠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有一盘是香菱亲自端上来的:“本店未来的新品,还差些味道,旅人你先帮我尝尝,看看还缺些什么?” “我哪里尝的出来……好吧……我试试看。”旅人一盘爽口的凉菜放在自己面前。 “钟离先生若是有兴趣也帮忙尝尝吧。”香菱客道了一句。 “那么今日便沾旅人的光了。”钟离答应了。 离开之前,香菱在旅人耳边问了一嘴:“气氛怪怪的,你和钟离先生之间……还好吧……” “呵呵呵……就那样吧……”旅人尴尬笑笑。 钟离先生跟别人有说有笑,一跟我说话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他针对我! “钟离先生,你走了以后啊旅人日思夜想魂不守舍的,还不让我提起你的名字。这次你好不容易回来,对我们旅人好一点哈……”香菱就这么水灵灵地把话说出来了。 “啊啊啊……香菱……”给旅人急的起身就要去捂他的嘴。 “嘿嘿,我去做菜了。”香菱一溜烟跑掉了。 留下旅人满脸通红、身体僵硬与钟离待在香菱特意准备的单间里。 “吃饭,吃饭……”旅人捂着脸迟迟不提筷子,如坐针毡。 一只大手拂过她的头发:“菜快凉了。” “香菱说过的话,钟离先生请忘了吧。” “记性好,很多事情几千年来犹如昨日。” 他就跟我作对是吧…… 他说记性好? “钟离先生你带钱了吗?” “忘了。” “那这顿饭……” “先记在往生堂的账上吧。” “咱们都离职了!” 哎……钟离先生还是老样子。 不过,多聊了几句,尴尬有所缓解。 “我也很想念你。” “嗯?”旅人不得不多想。 他是真的想念我还是随口说说!哪种想念,朋友还是另一种朋友的想念? 这老登城府颇深,多想想,谨慎点没有坏处! 休想将我耍的团团转。一定是陷阱,不行,世界上能让我踏入的陷阱只有消费陷阱! “举杯欲饮时,总思量故人。”他看着茶杯一饮而尽,仿佛里面是什么玉露琼浆。 他大概是想念逝去的老友了吧。 旅人胸口不舒服,只好也跟着喝茶。 “海灯节将至,旅人小姐可有闲暇?” “应该有的吧。” “你曾说过烤肉炉灶已经定做好,上次未能赶上,不如借着海灯节用一用它吧。” “你怎么说的像……”再也见不到你一样呢…… 桌上的菜索然无味。 “是我的疏忽,不该这个时候说些不该说的话。” 只是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还想再多说一些……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听。 彼时激起的烦乱心绪,不知何时安定了。 “钟离先生很少有疏忽的时候。方才你还叫我旅人小姐呢。”旅人扒拉着眼前的白米饭。 “旅人小姐,不也称呼我为钟离先生吗?” 他还较真上了。 我叫他钟离先生完全是因为xp! 那我怎么办,我又不能叫你老公! “我历尽千辛万苦,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好不容易回来找你吃顿饭,你还对我这么凶。”旅人假装抹眼泪。 相互埋怨是吧。什么是当代互联网杠精,让您长长眼。 “凶?是何时?”他一脸无辜。 “问我为什么回来那次。”旅人故意把呲他一脸水那次忽略了。 确实没脸说…… “有吗……”他眼神放空看起来像是思考,其实根本没有!明明是敷衍。 “吓到我了,以后只敢叫钟离先生了,呜呜呜呜呜……”演戏的感觉这不就来了嘛? “好可怕……”6000多岁的老男人欺负我呜呜呜呜…… 后半句话旅人并没有说出口。 “算是我错了吧。” “算是?敷衍我!”旅人才不会放过他呢。 “出于对你安全的考虑……” 旅人没等他说完:“我不听,我不听!” 从古至今,无论是魔神战争还是生活琐碎,钟离从未有过如此无助之时。 对上旅人算是他输了。 “只好此身任凭旅人小姐处置了。” “你还叫我旅人小姐!” “是我错了。” “这还差不多。”旅人喜笑颜开,惹得他也柔和了些许。 “现在饿了吗?” “可以吃上三大碗!”旅人对着他伸出三根手指。 这丫头偶尔闹一闹古灵精怪甚是可爱,也是好哄的。点到为止,正合心意。 尤其是……未怪罪不辞而别之事…… 旅人吃着吃着也感觉不对劲,好像他还有一件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来着,还没等到拿它大做文章就忘了。 哦!对了! 他还写信不辞而别!上次走的急没掰扯掰扯这事! 今天吃饭说起了,还突然就忘了! 下次他再给我讲什么大道理,说什么为我好之类的话……再把这件事从坟里拉出来说说。 “不辞而别,并非我本意,还望小友不要怪罪。” 他反应好快啊,我才想到上次的事情,留着坑等着以后埋,现在他就想轻描淡写的平了?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啊! 谁赔我精神损失费? “哦,对了,还有这件事……现在原谅不了,看你未来表现!”旅人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也好。” * 从午时开餐坐到万民堂午后闭餐。 两人这一顿饭吃的很慢。 积累了太多情绪与话语仍旧来不及言说。 大多时候只有钟离先生讲他见过的趣闻,旅人就在一旁安静的听。 6000年间发生的事情太多,需要慢慢讲。 “所以,你不辞而别的那些日子,在哪里躲我呢?” 下午2、3点,街上没什么人,阳光照的人很舒服。 临近海灯节,大街小巷喜气洋洋的,家家户户挂满了灯笼,贴上了对联。 “海灯节将近,自然是该打扫院落,拂去旧尘迎接新年。” 我要是信他这番说辞,这脑子也就没有用处了。 “原来你有家可回啊,我还以为你只能住旅馆呢。” “旅店便利,通勤时间短,且有人打扫。我所住洞天,终日无光,机关重重,打扫起来要费一番力气。” “很久没有解过洞天内部的机关了。”旅人动了小心思,她想亲眼看看他的居所是什么样的。 “若说洞天机关,恐怕无人比得上留云借风真君了。你若有兴趣,我为你引荐。” 看来他不想我去。 “今天有点累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再说吧。” 旅人与钟离一前一后,一路再无言,竟走到了海灯节主会场。 百米长龙灯,是今年海灯节最大的花灯了。巨龙骨架已搭好,几名工人正安装龙鳞与龙爪,还有几名画师为它补色。 “看来今年海灯节的主题与岩王帝君有关。”钟离站在龙灯正前方,眼神复杂的看着它,像是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钟离?” “我没事。只是人到这把年纪难免多言,旅人小姐莫要忘记我们约定。海灯节那天,再见一面。” 第55章 锻造专武 胸腔中,心脏乱蹦一通。 慌乱下,旅人抓住了钟离的袖子。 修长手指隔着皮质手套覆在她手背,慢慢收紧,将她的手送入另一只等待已久的掌中。 “旅人。在璃月,璃月人互诉情意时,从来不用喜欢这个词。” “那用什么?” “再相见之时,告诉你。” 该问的事情又被他轻易掩盖。 你到底是怎么了?钟离。 越是想抓紧的事情,越是怎么都抓不住。 他不想告诉我的事情,我从来都没猜到过。 * 往生堂。 “本堂主就说嘛,世间哪里还有比在往生堂更好的差事?你们早晚都要回来的。”胡桃叉着腰站在大厅,因旅人的回归心里美滋滋。 “求堂主收留。”与之相反,旅人全然没了人气,一副死气沉沉的。 “好说,好说!大家都是朋友嘛!”胡桃一把搂过旅人的肩:“以后本堂主罩着你!” “有个地方住还能保证吃喝就行。”旅人要求也不高。 不高吧…… “包吃包住,包你满意!” “又麻烦你了,堂主。” “听香菱说客卿也回来了,他呢?” “他……去拜访友人了吧。” “哦,原来如此……” 他说,既然我执意回来,之后的路只能自己走了。 本来,就该是自己走的。 是我不小心误入了捷径,在他的庇护下偷了懒。 离开他之后,才是真正的旅行。 不过目前还要在璃月待一段日子。 我离开提瓦特的时候,我的东西他都替我收着,也尽数送到往生堂了。 往生堂的员工宿舍不小,一人一间卧室,卫浴共用,男女有别。只是住旅店之时,没觉得东西多,刚才申鹤送来的时候大包小包堆满了卧室。 桌上的茶壶是新的,也是空的,如今要自己沏茶了。 换下枫丹的衣服,穿上在往生堂当差时常穿的那件衣服,清点行李,收拾房间。 别的还好说,武器却不知道怎么收纳。 武器…… 回到璃月后竟有件事忘了…… * 海沫村。 “我注意到你在战斗时没用武器,不会是忘带了吧。”芙卡洛斯盯着旅人的手:“莫非你喜欢徒手搏斗?” “落在璃月了。”虽然是500年后的璃月。 “竟然是这样。” “不过,其实带了也没什么用,才学枪术早就忘了。” “那你要加油喽。如果你与魔神战斗之时有一把趁手的武器,或许没有我出场的机会了。” “哎……我的武器太重了也不是很合手。或许是我不适合用枪吧。”旅人只觉得自己用不好枪是太过懈怠导致的。 “那就是武器不合适了,不如定制一把武器怎么样?” “我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用什么都一样啦。” “旅人小姐,与元素力打交道多久了?” “不到一个月吧……”旅回忆了一下,她是极少使用元素力的。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是怎么算的呢,就是某天突然想起自己还能用元素力的时候变几个石子出来。 “拥有神之眼的孩子们,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像你一样驱动元素力。” “是吗?” 她的意思是我很强吗? 明明与该达到的境界还差的很远。 拯救世界应该拥有怎样的力量才能够到呢? 我看不见尽头。 “你在枫丹帮了我的忙,作为水神,我送你一个小礼物吧。”芙拉洛斯将一颗蓝色透明的牙齿放在旅人掌心。 “这是什么?”用元素视觉看来,手上的牙齿元素力非常强大。 “水元素龙王的牙齿。” “那维莱特的?” “不,它来源于远古时期的水龙王。本来我还没想好如何使用它。借着这个机会,我将它赠与你。用它做原材料或许能锻造出专属于你的武器。” “它……太贵重了吧。” “那你如果下次还能见到名为芙卡洛斯的水神,再还给我吧。” “好……” * 该不该用它呢? 还是只当做一件遗物…… * 寒锋铁器。 璃月的百年老店。 “您是说要定做一把武器?”店主老章问。 “嗯。”旅人肯定道。 “老天爷啊!感谢岩王帝君在天有灵,我老章也能为神之眼的拥有者打造武器了!”老章咣当一下跪在地上,双手作揖,嘴里念念有词:“感谢岩王帝君在天有灵!感谢……” 旅人僵立在一边,不知作何反应。 四周行人察觉异样纷纷看过来。 “吕人小姐!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老章跪谢岩王帝君后,九十度鞠躬感谢旅人。 “可是……我才应该感谢你啊?” “小姐不懂,一个铁匠只有锻造出一柄名剑才能被称作刀匠,否则他只能是铁匠!” “这样啊……可是我要做的是枪啊。” 什么铁啊、剑啊、刀的…… “一样的道理。” “我就是一个无名小卒,它跟着我也不会出名吧。” 老话不是说,名刀是用在名人手上才被称为名刀吗? “旅人小姐,你必须能!我看你啊,必成大器!” “呵呵呵……呵呵……借你吉言。” “您看能不能将我的这件宝物融入其中呢?”旅人将龙牙交给老章。 “今儿开眼,我还没见过这等宝物,我试试看。”老章反复翻看龙牙。 “还需要我准备什么吗?矿石?木料?”旅人记得做一把枪似乎要准备原胚、白铁块五十、水晶块五十。 不过若是定做五星武器,旅人也不知道该交什么材料……游戏里哪里能锻造五星武器啊。 异世界旅人的武器怎么不能是五星了! “瞧您说的,武器行哪能连原料都没有呢?” 听见没阿米!我就问问你,为什么我去武器店做个武器还得自己挖矿啊! “你说的很有道理!” 卖武器的店没原料,不就跟卖饭的地方没菜吗? “还有一件事。定做武器是要根据客人的臂长、身高、手长以及臂力来做的。我先给您量一下。” “这就叫做专业!” 咱也是要有专属武装的人了。 “请问我什么时候能来取武器呢?” “明年差不多。” “明年?” 第56章 血霁梅香 “你们听说了吗?寒锋铁器关门了。” “没有,暂时的。每天晚上叮叮当当敲个不停,可能是接了大单,忙不过来了。” “大单?除了千岩军采购,谁买这么多武器干什么?” “千岩军!莫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 “小声点,这可是岩上茶室。” “咳咳……” 一口茶喝急了,旅人咳嗽了两声。 本想工作闲暇找个清净的地方喝杯茶、坐一坐,一盏茶还没喝下,就吃到了自己的瓜。 寒锋铁器暂时关门的原因就是旅人。 前几日,托老章做武器,他说一年之后才能交付。在旅人苦苦哀求,以及他自己的伟大理想加持下,才改口一周便可交付。 怎么感觉有一种罪恶感呢? 别多想了,再喝一杯就回去工作吧。 透过围栏,看街上人来人往,一口醇香,心终于逐渐静下来了。 她逼迫自己不去苦思冥想很多事。 太费神了。 * 往生堂今日也没什么客人。 没客人也是好事。 “吕人,走跟我出一趟外勤。”胡桃拉着翻看文书的旅人出了门。 往生堂少了那位通晓古今的客卿、堂主的好帮手,胡桃的工作肉眼可见翻倍了。 许多事情必须亲力亲为。 旅人来的晚,许多事情还要堂主指点。 “出什么事了?” “害,运往轻策庄的一批丧葬用品被一伙丘丘人抢走了。” “具体在什么地方,回来的伙计怎么说的?” “说是刚经过荻花洲,绕过无妄坡的时候。” “那应该在碧水原。这么远的路,不如通知千岩军吧。” “哎,你不知道,惹上千岩军,这手续烦死人了。还有啊,等他们慢悠悠的把东西送回来就错过日子。” “我明白了。我知道一条近路。” “哈哈,你的做事风格怎么越来越像客卿了。”她捂嘴偷笑。 “哪里有?不过就是履行职责罢了。” “哈哈哈哈,说话也越来越像了。”胡桃笑得更大声了。 “好了,好了,可别取笑我了。” * 旅人与胡桃到达璃月港的一个传送锚点。 “你说的近路在何处啊?”胡桃四处张望没见这熟悉的老路有什么特殊之处。 “是这个啦。”旅人指着传送锚点。 “这不就是个造型奇特的雕像嘛?” “来,拉着我的手。” “突然拉起手,让人家怪害羞的,吕人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嘿嘿。” “可不是嘛,不然我怎么不找其他工作呢?” 两人笑谈几句,牵住了手。 “……” 少女手背娇嫩,而手心却无比坚实,从触感就能感受到她刻苦的练习武学。 “发什么呆啊?”胡桃伸出手轻轻弹了一下旅人的额头。 “突然有点惭愧……” 胡桃的年纪比我小一些,小小年纪就撑起了往生堂,想必也吃了很多苦吧。 “嗯?惭愧什么?” “没什么……”若有时间还是不要摸鱼了,不如练练枪术。 “你啊,每天愁眉苦脸的,把心事都藏在心里,时间久了身子会垮的。有什么事就找本堂主说,有我罩着你,保着没人敢欺负你。” “哈哈……” 莫名感觉鼻子一酸,两颗不合时宜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哎呦,你怎么哭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她从口袋掏出绣着梅花的帕子擦掉旅人的眼泪。 “突然觉得很感动。” 突然觉得……她不止一个游戏角色,而是一个活着的人。 原来提瓦特对我所在的现实是一个遥远的地方,而我是一个被迫进入在陌生之处迷路的旅人。 胡桃所说的话非常单纯。 她是真的很照顾我,单纯的想保护。 而他的保护是不一样的,其中藏有我很多不想去猜忌的东西。 与太复杂的人接触久了,偶然碰到如此单纯的人,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情绪就控制不住。 * 碧水原主路的传送锚点附近,忽然出现一根光柱,光芒消散后,旅人与茫然的胡桃出现在这里。 “嗯?哎?发……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怎么突然就……” 旅人看她一脸震惊的样子,得意的笑了:“堂主,怎么样?您看我今年涨工资的事情……” “吕人,你还会变戏法?” “厉害吧,这是我的独门绝技,整个提瓦特都找不到第四个了。” “怎么做到?我也学学。”胡桃凑近询问。 “嘿嘿,秘密。” “切,小气。” 远处一伙丘丘人正翻找着一个木箱子,祭祀用的纸钱撒了一地。 “堂主!找到了!” “就是它们了,坏家伙!” 两人抛下山坡,向丘丘人发起攻击。 红色的蝴蝶环绕胡桃周身,梅花香气弥漫,火元素微粒聚在护摩之杖上。 胡桃轻巧躲过丘丘人的棒子,转身挥动长枪,便将丘丘人击退。 旅人与胡桃背靠着背,相互照应。 相比胡桃精湛的枪法,旅人显然略逊一筹,不过对付这些小喽啰足够了。 一声怒吼打破旅人与胡桃即将到来的胜利。 三个身材巨大的丘丘暴徒附近废墟钻出,加入战场。 胡桃脱离旅人岩盾的范围,只身向着丘丘暴徒冲去。 “小心!”旅人的呼唤并没有阻止她。 长枪横扫,接着一次重击,两个丘丘暴徒倒在地上。 “别担心,保护好自己,有本堂主在……”她的话还没说完被一个举着盾牌的丘丘人暴徒重重撞倒。 胡桃单手撑地,向后一个空翻与丘丘暴徒拉开距离,单膝跪地,缓缓起身。因冲击击飞的长枪在空中转了几个圈落回到她手上。 她拇指擦去嘴角的血迹:“战斗才刚刚开始呢……” 蝴蝶变成燃烧的火焰,比刚才更加耀眼,梅花的香气更加浓烈。 “吃好喝好,一路走好!”一圈烈火以她为圆心爆发,火焰所接触之处皆灰飞烟灭。 “堂主好厉害!”旅人为她鼓掌。 旅人身边奄奄一息的丘丘人,突然举着棒子向旅人冲过来。 旅人下意识抵挡,长枪木柄却被丘丘人砸断,她还未反击,丘丘人就被一击重击击倒,来人正是胡桃。 “啊,你的武器坏了。” “没事的,人没事就好。”旅人刚刚定了一柄长枪,旧的怀就坏了。 “算因公损失,回头我给你买一个更好的!”胡桃拍拍旅人的背。 “不用啦,堂主没事就好。”旅人确实被她的战斗方式吓了一跳,这也太危险了。 “嘿嘿,怎么样,本堂主罩得住你吧!” “……” 难道说,刚才她是想证明自己能保护我吗? 旅人还没出手,胡桃就把所有敌人击退了。 “谢谢你。” “诶?祭祀用的纸钱都着了!哎……白走一趟,都怪我不小心。”胡桃转身向着旅人吐吐舌头。 回到往生堂是对的,它将是路途的起点。 第57章 两个人的仪式 一层薄雨洒下熄灭了不停扩张的火圈。 “你身上带着岩元素神之眼,却能用水元素……不会……嘿嘿。”胡桃见过旅行者,马上就联想到的旅人的身份是与旅行者有关。 “我刚刚施展的是一种仙术,叫降雨。并不是用神之眼。”旅人一本正经的胡诌。 “仙术?你还认识仙人?” “认识一些。” “哦哦……” 等到小范围的雨停止,火全部熄灭,她在马车上装的祭祀用品堆里翻找,从中掏出一枚戒指。 “还好没丢。一件都没丢。” “这是什么?” “哦,是客户的遗物。这个客户无父无母、没有兄弟也没有姐妹,有个发妻也早早逝去了,膝下又没有孩子,所以啊,他死之后,遗物就由往生堂保管了。每一年祭祀的时候,烧掉一些、埋一些。” “我明白了。” “做生意嘛,最重要的是诚信,即使没人会追究身后之事,也要按照客户生前的委托一分不差的遵守合同。” “可惜这些祭祀品恐怕要再运一份了。” “是啊,做生意赔钱也是常有的事情嘛?不过客户的遗物一件都没丢,好险好险。” * 重新备上一份祭祀用品。 天色染黑,星河浮现。 往生堂的伙计与仪倌都下班了。 胡桃本想一个人处理完之后的事情,旅人执意要跟着,两人就一起去了。 供桌上了,胡桃按照仪式顺序,点燃蜡烛、摆放果盘,每一步无比沉稳。 “丧葬白事,乃是凡人最后的体面。“往生堂”是人生画卷的终笔者。传统葬仪门道繁多,停灵守灵,落葬之法,牌位器具……以上种种环节都有着严苛的规矩。” “无论逝者出身贵贱,财富多寡,都要给他们置办一场体面的葬礼。这便是往生堂的待客之道。” “最后啊,把纸钱倒在火盆里,点火。” “来,我们一起。”胡桃点燃纸钱之后,招呼旅人一起悼念亡者。 两人双手合十,站在供桌前。 坟场一片死寂,唯有仪式上的火焰烧灼纸钱的声音。 “今年的东西,也给你送去了,往来世走,别回头……” * 一场仪式结束。 胡桃凝重的脸又变回嘻嘻哈哈的样子:“趁着夜色正浓,我们两个不如去无妄坡夜爬,感受一下冰凉冰凉的空气,再讲几个鬼故事。” “该吃饭了。”旅人婉拒了她的提议。 “对哦,忙了一天了还没空吃饭呢?要不然……我们去不卜庐超度七七吧。” “不要。”旅人明确拒绝了。 “大晚上不干点什么多无聊啊。你有什么好主意吗?说给本堂主听听。” “我的计划是……先吃饭,然后睡觉。” “走嘛,走嘛!我带你做点有意思的事情。” “堂主啊,我这老身子骨经不起折腾了。”旅人捶捶腰。 “对了,海灯节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玩,我给你介绍两个新朋友。” “我和钟离先生约了一起吃饭。” “哦,那就好。每一年啊,我这客卿都一个人在堂里值班,我做堂主的也不忍心他一个人待着。你要是早来几年,就不用我费心了。” “可能他就喜欢一个人待着吧。” 胡桃不忍心他一个人过海灯节,每年推掉发小的邀请。 今年带我一起去也是不忍心我一个人过海灯节吧。 “你说他这么年轻,说话又这么老成,到底是什么来头。” “呵呵,他不就是一个普通人吗?”听到胡桃这句话,旅人绷起神经。 可不能说错话啊。 “你跟他关系这么好,又是亲戚,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因为是远房亲戚,平日不来往,我也不知道他之前是做什么的。” “哦……如果是远房亲戚的话,你们能结婚吧?” “咳咳咳咳!结什么……不……没有……不是……”旅人被她的话差点送走。 “没事哒,本堂主又不是什么老古板,不会干涉你们办公室恋情的。” “哈哈……哈哈……堂主我们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哈哈……”旅人拍击几下胸口,才压下狂跳的心。 * 万民堂。 “香菱,我们又来了。”胡桃一踏进万民堂的门,就唤起香菱的名字。 “正巧,我刚做了一道新菜,趁着客人不多我做你们尝尝。” “那就麻烦了。”旅人客套一句。 “有什么麻烦的。诶?锅巴……你快出来。”香菱把锅巴抱出来丢给旅人:“嘿嘿,这样他就跑不掉了。” 旅人一来万民堂就少不了撸锅巴,每次都能撸出一身浮毛。 以至于锅巴看见旅人就想跑。 “锅巴……嘻嘻!”旅人抱着软乎乎的锅巴开始要把锅巴撸个遍。 “你要是不来,他还去偷偷找你呢?你一过来他就跑,真是搞不懂它。”香菱揉揉额头。 * 好吃的饭菜,净化了工作一天的心灵。 三人说笑也累了,相互告别。 岁月静好。 一声巨响,惊动了全璃月正准备上床睡觉的局面。 旅人跑到万民堂门口,只看到一股黑色浓烟滚滚升腾。 “出事了!”胡桃首先出声。 “好像是寒锋铁器的方向。”香菱指出方位。 “我过去看看!”旅人带着忐忑的心,跑步行进。 别出事啊…… 难道是因为锻造我的武器? “你慢点!” 旅人在前面跑,香菱与胡桃在后面追。 果然寒锋铁器的店铺一片狼藉,几个居民正在救火。 旅人用水元素扑灭燃烧的火焰。 “咳咳。”白雾中一个人影从烟雾中若隐若现。 老章灰头土脸的抱着一杆漆黑的武器从雾中走出。 “成了!我成了!” “老章,你没事吧。”邻居小心翼翼的询问。 “我成了,我造出来了!一杆名枪!我造出来了!”老章仰天长啸,更像是疯了…… 第58章 星河巡游之迹 “吕人小姐,你的武器。试试瞧瞧还有哪不够好的。”老章将焦如黑炭的长柄物件双手奉上。 旅人站在原地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最后闹成这个样子,难道我就不配有自己的专武嘛? 算了人没事就好。 做武器有风险,定制需谨慎啊。 “吕人,接呀。”胡桃催促。 “接吧,接吧。”周围不知道哪个多事的居民多嘴了一句。 既然都架到这了,接吧。 旅人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长柄。 一块黑皮在旅人握住它时从枪尾落下露出深蓝色的本体。 眼前不一定为实。 其中藏着奥妙。 黑色焦壳上的裂痕蔓延疯长,随后一片片脱落。 一柄通体深蓝色的枪出现在旅人眼前,长柄并非是木质而像是晶体透亮,枪尾为掐丝工艺,镂空祥纹包裹枪尾。枪头修长,枪锋锋利无比古龙之牙镶入其中,中间是空心,亮晶晶的光粒流动。 双手握着它,不觉得重,明明看起来是晶石锻造却比木质还要轻。 “怎么样旅人小姐,你还满意吗?这柄枪本来用的是地脉枯枝所做,当龙牙镶嵌其中后,整柄枪出现了晶体化,所以成了今天的样子。” “枪头31.3公分,柄长173.2公分,枪尾18.5公分,重量极轻。”老章讲解起这柄枪。 它并不像一把武器,而是一柄工艺品,非常漂亮。 “我不太懂武器……”旅人向武器中注入元素力,剑柄中光芒如丝绸般浮动,枪头荧荧闪烁。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探头观望。 “不过……我很喜欢它,尾款我先结给你。谢谢你,老章。” “钱都事不着急。吕人小姐还没给它起名字呢。”老章提醒。 “名字啊……” 我从异世而来,降临之初便给这片大陆带来无数灾祸。我亦是唯一能救世之人,必将披星戴月,行于提瓦特的天空之下,巡游七国祛除灾厄,在这个世界留下足迹。 “星河巡游之迹。它应该叫做星河巡游之迹。” * “吕人,帮我送个东西。” “收到。” “吕人,有一伙盗宝团盯上咱们的客户了,我们去教训一下他们!” “明白。” “吕人,这个月的账做完了嘛?” “已于两天前交到你的桌子上了。” “吕人,这个月的几个仪式方案改好了吗?” “马上给你,还需要堂主你再过目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纰漏。” “没问题!” 这几天旅人的工作效率看的往生堂其余几个仪倌目瞪口呆。 “她真的才来几个月吗?” “吕人小姐好厉害,好像什么都会。” “昨天我跟吕人小姐出外勤遇上愚人众了,她三两下就把他们都打趴下了,太帅了!” “本堂主当然慧眼识珠。”胡桃突然站在背后议论的仪倌们身后。 “呵呵……”旅人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小迷妹,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 胡桃看着旅人一脸坏笑:“最近工作这么卖力,是不是对副堂主这个位子感兴趣啊。” 副堂主?什么副堂主? “好好干,等堂主给你升职加薪。”胡桃给旅人画了一张大饼。 “听起来……我还是做底层吧。”旅人根本不敢想做了副堂主会有什么样的工作量。 而且我攒够旅费就要离开了。 * 晚上下班,胡桃把旅人叫到阳台上。 “旅人我最近有一个伟大的计划。” “什么计划。” “嘘。”胡桃压低声音在旅人耳边说:“我想在其他六国分别开一家分堂。” “好事啊!”若是胡桃在其他几国都开了分堂,我岂不是不用离职旅行,一路上还包吃包住! “哎……要是有人能替本堂主分忧就好了。” “有有有!”旅人很积极。 “你看老孟怎么样?”胡桃说出来了旅人没想到的名字。 “堂主你看我怎么样?”旅人自荐。 “你想走?那你不想当副堂主啦?”胡桃的脸色煞白。 “我……”旅人察觉到不对劲。 “你就留在往生堂当副堂主吧,你要是想去哪里旅行,我再给你批假不就好了嘛,用不着在分堂,异国他乡,这么远……你一个人……” “我想考虑一下……”旅人说完。 胡桃颓丧着身子:“好吧。” 她无精打采的离开的阳台。 扒着阳台门偷看的老孟,见她走了,快步走来:“谢谢吕人小妹搭救,我实在不想离开璃月,建分堂一走就要一年起步,我这有家室的走不开的。” “你不愿意,她不会逼你去的。” “是啊,老孟我啊,先是跟着老堂主,老堂主走后又跟着小堂主,往生堂对我有恩惠,我哪里能说个不字。” “建分堂是她琢磨了很久的计划。总得有个人去。” “在我看来,吕人小妹万万不能走啊,胡堂主舍不得你。哎,她自幼父母早逝,只能跟着爷爷,老堂主去了后,堂主一个人去了无妄坡找爷爷……” “你是……想我去,还是不想我去啊。” “我是想,吕人小妹去,也不能去……哎还是去吧。” * 往生堂办事厅只有一盏烛火闪烁着。 胡桃趴在桌子上,静静的看着火苗摇摆不定。 吱呀—— 旅人走进来,端着刚切好的桃子。 “堂主,这么晚还不下班,吃点水果吧。” “放下吧,我一会儿就吃。” “怎么了?跟我说说?” “你真的想走?去很远的地方?” “我……想去别的地方看看。不过老孟说建分堂至少要一整年,我也不想去那么久。还没想明白……” “别走了。” “我不知道……” 只能跟着命运的安排,前方的路尚不明朗。 “……”她低着头不再说话。 她既不能跟我一起走,也不能留我。 双臂抱住少女娇小的身躯,拍着她的背安慰:“往生堂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以后若是落难,我也只能想到堂主了。” 她的头轻轻靠在我的肩上:“你一个人,要吃饱饭,钱不够就给我写信,知道了吗?” “嗯嗯,那我可要多给你写两封信。” 咚咚咚—— “有人吗?”窗户半开,从窗外钻出一个小脑袋:“嗯,我是七七……听说旅人在这里,旅人小姐……请你救救白先生吧。” “我?”旅人指着自己询问。 第59章 续命 “好家伙,她竟然找上门来了。”胡桃从椅子上蹦起来,一把把七七抱在怀里:“嘿嘿,是不是想让本堂主超度你啊,七七。” “不是……是找旅人小姐。” “出什么事了?” “长生说……说只有旅人小姐能救白先生了。” “我?” * 第二天。 不卜庐外排满了人,排在队尾的聚在一团窃窃私语。 “听说白大夫病了。今儿个来不卜庐只抓药不看病。” “哎呀,救苦救难的白大夫病了,以后咱们找谁看病。” “说是伙计去请白大夫的师姐了。” 旅人听了个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七七拽了拽旅人的衣角:“旅人小姐,跟我来,走这边。” * 七七领着旅人穿过一扇小门,到达不卜庐的最深处。 白术躺在床上,如同睡着了一样,长生蜷着身就在他旁边。 “白先生,旅人小姐来了。”七七走到床头呼唤。 床上之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非常平静,没有任何病状,看起来只是睡着了。 旅人见过的。 “旅人……你来了……”长生的声音非常虚弱。看见旅人它只能半睁着眼睛,连头都抬不起来。 “吕人小姐,求求你救救白先生吧。”七七两只小手拉着白术的衣角。 “需要我做什么?”旅人内心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 七七也许不明白其中的含义,长生绝对知道。 不是治病,而是续命。 “白术说过,万万不可为难旅人小姐,七七啊……你不该带她过来。” “可是……可是……” “曾经我被魔神袭击,白术先生有恩于我,现在还了也是天经地义的。”旅人还有件事想问他,借着这个机会,应该可以如愿知晓。 “唉……就算你暂时救了他,他早晚有一天也会走到这个地步的。” “来吧。”我有想问的问题,必须要付出代价。 我的筹码是来自上位世界的身体。 只需要一点点就能救下一个人的生命力量。 相比这一点点馈赠还没有上一次被魔神抢走的多,也仅仅是睡了一阵子,便无事了,似乎对于这个身体而言根本微不足道。 某种程度上讲,我就是“神明”,可惜现在我并没有这个身份的说明书。 “好吧……等他醒了……一定会怪我们吧……” 旅人把手放置在白术额头上,长生挪动身子缠在她的手上。 * 黑暗中,绿色的元素颗粒,淡淡的光。 这是我脑子里浮现的画面,不是用眼睛看,而是要用心去看。 伸手触摸那即将熄灭的火苗,它如炬般复苏。 周遭杂草死而复生,枯木逢春,花苞绽开。 冰凉的手一把握住旅人的手腕。 “够了。” “已经够了……” * “哈……”旅人深吸一口气,才回过神。 她不太懂刚刚发生了什么,隐隐约约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白先生白先生!你醒了!”七七摇着白术的手臂。 白术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坐起,摸了摸七七的头,对上旅人的眼睛:“又劳烦小姐了。” “感觉怎么样?” 我刚刚把他救活了?命续上了? “哪里都好!精力充沛。”长生爬到旅人脖子上,看样子也恢复了精神。 滑溜溜,软软的,还有点凉触感格外奇特。 若是一条不熟的蛇还挺吓人的。 “虽说旅人小姐救命之恩在前,我还是想请姑娘下次不要出手相救。”白术似乎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决心。 他垂着头,很愧疚的样子。 在传说剧情中,他与长生用秘术给人治病,实际上是以命换命罢了。 “白术先生,若是你走了,我们往生堂的生意可就要忙不过来了。如此说有些对不起堂主,作为底层员工还是希望你活的好好的。” 旅人以自己的方式安慰他。 “白先生,看病的人都在门口排着呢,好多人啊。”七七用自己的方式劝白术留恋人世间。 “躺了许久,也该出诊了。”说罢白术起身。长生从旅人脖子上一跃,跳至白术肩上。 “我有事想问你。”旅人挡在门口。 * “旅人小姐,我只是一个凡人,你说的事情我并不清楚。” 白术支开七七,与旅人在廊上交谈。 “神明磨损之事,我也只是有所耳闻,至于你说的秘术可否给神明修复磨损……我确实不知。” “不过给神仙续个命,渡个劫应该没有问题。”长生插了一句嘴。 “长生!”白术少见的提高了音量。 “说不定她有什么苦衷呢?你就告诉她吧。”长生的话里明确告诉旅人白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我之所以不愿意未将实情告知,是不想将这禁忌之法留在世间了。生死轮回本是这世间的法则。” “我一心违背它,所以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请旅人小姐保重自身,莫要同我一样。” “她已经为了你违背它了,真是!就算你这么说,她还是不会听的。”长生反驳。 “白术求小姐不要再用秘术,也不要再问了。”白术态度非常坚决。 “话说回来,就算你想救某个神明,他愿意让你舍命相救吗?”长生冲着旅人吐了吐信子。 “……” “神明或许早已知道这个办法。”白术淡淡道:“无论是凡人续命,仙人渡劫,神明磨损,都只有这个办法。” 神明早就知道? 对啊,他应该知道的。他曾经为了使若陀龙王恢复理智消耗过自己。 “白术先生,你还记得我有一次被魔神袭击送来不卜庐医治……” “记得那时,是我接诊的,可惜费劲全身解术也未能救星小姐,据七七所说后来钟离先生将你接走,再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那个时候……钟离是怎么救醒我的?难道那个时候,他就使用了这个方法? 从那个时候起他的身体就变得虚弱了。 “请传授给我秘术吧。”旅人已经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 不管他愿不愿意。 我都不会让他这么离去。 即使是用上位者的姿态无视他的选择。 我不允许他消失。 第60章 副堂主 旅人走在返回往生堂的石板路上,今天本是工作繁重的日子,由于昨日七七来请她便请了一天假。 人来人往,每日如此。 在旅人眼中,他们不过是衬托璃月繁华的npc罢了。 而最近,他们越来越“真实”了。 世界或许开始接受我了。 或者说……更像是我正在慢慢接受世界。 今天早晨只想学来白术救人的秘术。 可是长生说我已经学会了。 胡桃靠着往生堂的墙,等着旅人回来。 “堂主,早啊。” 这句话说的心虚。 昨夜,她是极度反对的。 往生堂与不卜庐既是生意上的对手,连理念也对立的。 白术医者仁心,不忍病人离世。 胡桃则认为人若命数已尽就该渡入往生。 “……你回来了。”她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堂主脸色不好,身体不舒服吗?”旅人询问。 平时嘻嘻哈哈的,今天却很安静。 她没说话,直直走向旅人,低下头抵在旅人胸口,头上的帽子掉下来,露出圆圆的脑袋与双马尾上的头饰。旅人眼疾手快将帽子接住没让它掉在地上弄脏了。 帽子是胡桃的宝贝,脏了她该心疼了。 “怎么了?” “不卜庐不会想挖走你吧。”她的语气平静。 若是别人这样说话旅人可能不会多想,如果是胡桃这么说绝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没有,就求我帮了个忙。”旅人说出实情。 “我知道白术偷偷摸摸做的那些事,你……为什么不拒绝呢?” 对,她是知道的。 就是因为知道,她反对不卜庐的做法。 “哈哈,我早晨去的时候,不卜庐排满了前来看病的人。我再不帮忙过两天都送到咱们这儿来,还不忙死。” “如果你觉得累,只要跟本堂主说,不就好了吗?”她猛地抬起头,瞪着旅人,眼睛里有点点泪花。 想着与她开玩笑缓解气氛,反而让她生气了。 “……”旅人仅仅只是看着她。 牵扯了太多东西,两个世界、太多人、生命运行的法则。 说清这些不知道要招来什么祸端。 不能说。 “你回去吧,别人做多少事,你也做多少事……多出来的活我再想办法。”胡桃说完背着旅人抹了一把眼泪,迈开步子跑着离开了这条街。 * 往生堂,仪倌们在堂中无所事事,似乎在等着什么结果。 “堂主没回来吗?”旅人踏进门,看见所有人都望着门口。 “堂主……她……”一个叫灵芝的仪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吕人小姐,堂主没事吧?” “吕人小姐,堂主是不是不舒服啊?”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胡桃平日对下属格外照顾,因此,若是胡桃有何异常,他们都非常上心。 “吕人小姐,麻烦你跟我来一趟。”资历最老的老孟把旅人叫到一个隐蔽的角落。 “怎么了?”旅人问。 “吕人小姐刚来可能不太清楚,小堂主很小便接手了往生堂,日夜操劳大家都看在眼里。” 旅人当然知道。 角色故事里是写着的。 知道是知道,与亲眼所见、所感触大有不同。 “不管是不是神之眼的持有者,堂主还只是一个小姑娘。曾经往生堂有钟离先生分忧,如今他也走了。” “现在是吕人小姐你顶了往生堂半边天,对胡堂主照顾周到,处处留意。老孟我是觉得,胡堂主早就把吕人小姐当做亲人了。” “哪里是我照顾堂主,明明是她处处照顾我嘛。”旅人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 自己也没多做什么,无非就是做好本职工作,看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顺手帮一帮。 “非也,恐怕在往生堂,没有谁像你一样懂堂主,把她当妹妹的了。” “我吗?” 也就是生活琐碎看她一个人的时候与她聊聊天,见她没吃饭督促她吃饭。天气凉了提醒她多穿一件衣服。发现她工作到深夜之时送上一盘水果,罢了。 都是顺手的事情。大家住在一起难免相互照应,胡桃对我照顾有加,我也多留意她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不过对象是一个自幼无亲无故的孩子。 是她因我的一举一动产生了期待。 一个生下来就被亲人包围的孩子自然不会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而是胡桃这样的孩子,她把那份该给亲人的感情寄托在我身上了吧。 “所以还请吕人小姐,不要离开往生堂。”老孟抱拳鞠躬。 “我也不想离开啊。”旅人挠挠头。 “那堂主是怎么回事啊……”老孟其余的就不懂了。 他不懂也正常,他不知道白术的秘术。 想来胡堂主并不是怕我离开,她是怕我死了。 “哎……交给我处理吧。” 作为一个成年人,无论被迫还是自愿,该有的处理问题的能力也是有的。 旅人走到办事厅内,厅中几个仪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就是没有干活的。 “咳咳。”旅人装模作样咳嗽了两声,等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后才开口:“我和堂主出去办事,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们回来的时候,堂主还要检查工作,不得耽误。” 跟抓马的公司待久了,领导们的话术也是能说几句的。 “是,吕人小姐。” “您走好,吕人小姐。” 老孟也跟了出来,听见其他人的话大声呵斥:“什么吕人小姐,是副堂主!” “是!副堂主!” “副堂主,您安心办事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副堂主,等您回来我们的活保证做的一分不差。” 他们倒是反应快,跟串通好了一样。 “我不是副堂主。”旅人一脸懵逼,她怎么就成副堂主了? “哎呀,这副堂主的位置早晚是您的,您就别谦虚了。赶紧办事吧。”老孟一脸慈祥,肚子里都是算计。 “等我回来的时候,让咱堂主澄清。”旅人也没空管他们,带着胡桃的帽子,出了往生堂。 她应该在无妄坡。 第61章 信笺 我曾经说过,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只限于我们美好的现实世界,提瓦特是真的有鬼的。 “姐姐,姐姐陪我们玩吧。” “姐姐,别回去了。” 旅人此时被小鬼魂给缠上了。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情,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姐姐啊。她的头饰是梅花,穿着短裤。”旅人两只手被两个小灵体拽着。 “姐姐不陪我玩的话,我们每天晚上都去找姐姐。” 暗无天日,阴风阵阵,磷火飘飘。 旅人脊背发凉。 “姐姐给你们点好东西吧。晚上姐姐住往生堂,你们一来我们堂主就给你们送走了。” 从不卜庐回来的时候,七七给旅人塞了一把糖。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旅人将糖果放在两个孩子的墓碑前。 不知道是不是限制原因,也可能是不太美观的原因,这里大片的坟冢在地图上是看不见的。 提瓦特大陆在游戏中是缩减版,亲眼所见的景物是要比跑图的时候能看见的多得多。 两个灵体看见糖果眼睛都亮了,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那个姐姐翻过前面的土坡就能看见了。” 小孩子,哦不,是小鬼还是很好哄的。 “多谢。” 往生堂的堂主真是不好做啊,跟死人打交道可不容易。 初次见到鬼魂,旅人保持住了往生堂的气节,没惊叫出声。 徒步翻越一座山坡,路上也算历经了坎坷,无妄坡的丘丘人似乎比其他地方的更暴躁,赶跑丘丘人,满山的飞萤时不时还电她一下。 幸亏旅人对付这些小喽啰还算是很轻松的。 爬到山坡顶端,没看见人,却看到一个新挖的土坑。 若是平时没练过的,这么短时间内可挖不了如此深。 旅人从山坡滑下,向深坑中探头,果然发现了胡堂主。 她坐在土坑里,头埋在膝上,长长的马尾辫与衣摆拖在地上。 旅人跳下土坑。 我去,好深,幽闭恐惧症要犯了。 听见旅人的跳下土坑的声音,胡桃没抬头。 旅人把帽子扣在她头上,坐在她身边:“堂主,可让我一顿好找。” “吕人,你怎么……没去堂里。”好像是刚哭完,少女的话语还带着颤音。 “当然去了,你不在啊堂里乱成一团,一个干活的都没有,老孟和我也管不了他们,我只能来请堂主了。” “只要有堂主出马啊,他们就老实了。” 往生堂内,所有仪倌打了个喷嚏,他们也不知道旅人在背后蛐蛐他们。 “大家……都是好人。” “所以,他们很担心你。” “……” “回去吧,堂主。” “……” “我们……回家吧。” “哈……” 旅人双手抬起她的脸,擦去眼角的泪痕,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说:“堂主,我们回家吧。” “吕人……”她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来,抱抱就和好吧。都是我不对,再也不去不卜庐跟白术那老妖精用什么妖法了,好嘛?” 白术先生,对不起,对不起!白术厨,对不起,对不起! 我也是有苦衷的! “吕人!”胡桃猛的扑上来。 旅人一下仰过去,后背重重磕在土地上,还好头没事。 女孩子的身体软软呼呼的。 旅人前胸部位的衣衫有两处湿了。 “好啦,好啦,回去吧。”旅人轻轻拍着抽泣的少女安慰。 还好我性取向是男的,要是女的一定是下面那个,哎…… “你别死啊,旅人……” “哈哈好!” “不行,不行你还是死吧。我还想给你办一场合乎副堂主身份的葬礼呢。” “好的好的!那也再过个一百年再说吧哈哈。我先给你当一百年副堂主。” “好,说好了,一百年。回去就签契约。”少女喜笑颜开。 “啊?你来真的啊……” 旅人就这么签了一百年卖身契。 * 第二天一大早。 “相信你们大家已经知道了,本堂主一直想任命一名副堂主。”胡桃站在办事厅的木桌上宣布事宜。 “这位副堂主就是我们的优秀仪倌,吕人!大家鼓掌!”胡桃说完向着旅人的方向鼓起掌。 “恭喜,恭喜,吕人小姐。” “以后还请副堂主多多关照!” 众仪倌围了过来,祝贺旅人。 “呵呵,谢谢大家。我以后一定加倍努力,回报堂主。”旅人僵硬的笑着,余光瞥见办事厅正位置贡桌上放着自己的照片。 那里的贡桌旁摆放着两个花圈,上面写着胡桃的两句诗句,中间摆着旅人的黑白照片。 上联:早死晚死都是死。 下联:来了往生堂你跑不了! 看起来不怎么吉利的样子。 上面挂着的横幅写着:恭喜往生堂寻得副堂主。 别说这黑白照片里的旅人笑的一脸安详,拍的还挺好看的。 就是……不怎么吉利的样子。 都是反向g! * 回到房间,旅人换下衣服,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 临近海灯节,天气有点凉了,她捂着厚衣服,关上窗子。 不知何时,桌子上摆着一封未署名的信。 旅人熟练的打开元素视觉,分辨出了元素属性,黄金色的岩元素。 钟离先生的岩元素比任何人的都要耀眼。 半边还摆着一束霓裳花。 旅人拆开信封,读上面的字。 海灯节之约,天衡山,入夜时分。 ——钟离 第62章 盛装赴约 他的字与以前好像不太一样。 落笔比以前轻了些,收笔时所画下的锋芒不似原来的锐利。 是不是让别人代笔了呢? 旅人叹了口气,这点小事都要穷思竭虑。 明日就是海灯节了,一时忙碌忽略了窗外喜气洋洋。 世界仿佛收了声,直到旅人发现,鞭炮声、鼓声、欢笑声才接踵而来。 旅人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又不想让这一天到来。 他说“再见一面。” 是以后不能再见了吗? 窗外的声音又不见了,整间屋子充满了一种压制着的忧伤。 脑海里的声音吵了起来。 “他仅仅是一个与我相隔一个次元的角色,我不必太上心。” 它是旅人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想法。 这里不是现实。 “他是我看的见摸得着,真实存在的,我喜欢的人。” 冒险不理智的想法。 所谓热爱都是冲动的,权衡利弊的选择太过冰冷。 * 海灯节当日,街道张灯结彩,连往生堂内部也一改平日沉重的风格。 烟火从早晨开始便响个不停。 员工宿舍里只剩旅人一个人,她看着天空中绚烂的烟火,身后的床上放着从没穿过的新衣服。 入夜时分还远,有的是时间打扮。 该去准备食材了。 * 街上的铺子都是开张的,无论哪里都是人山人海。 集市里的小摊上围满了小孩。 今年的主题是岩王帝君,风筝上、霄灯上都画着岩王帝君威武的身姿。 璃月人应该非常思念岩王帝君吧。 从神治的国度到人治的国度,璃月历经上千年终于以强盛的状态交换给璃月人,背后的神明功成身退,隐于尘世中。 打完这一章的剧情后,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为神明的崇高而倾倒。 作为旁观者已经深受震撼,若是亲历者,感触应该更为复杂吧。 “吕人!”胡桃的声音传来。 旅人回头,从重重身影的缝隙间看见了胡桃、香菱、重云与行秋四人坐在万民堂。 旅人朝胡桃挥了挥手。 街头拐角处,与闲云及其申鹤、甘雨擦肩而过。 “师傅,我们午时在万民堂用膳吧。” “也好,如今你也融入人间了。甘雨,今日总务司可有公事。” “今天我轮休,若无急事不必回去。” 买好食材,打道回府,街上热闹不减。 露天戏台上,云堇云先生耍了一套花枪。 “好!” 人群中叫好声不绝于耳。 而她对面仓促搭建的高台上,辛焱站上了舞台,一段即兴演出后,舞狮少年嘉明也出现在舞台之上,摇滚与舞兽戏相结合。 台下掌声雷动。 一声格外好听的轻笑声引起的旅人的注意,她抬头看去,茶楼二层的夜兰正看着她,对她举起茶杯。 旅人微笑回应。 泥人摊处,白术接过刚做好的史莱姆泥人递给七七,无意中的一瞥,看见旅人与她招招手。 一队千岩军开路,天权凝光在千岩军的包围下,漫步在街头视察。她的视线扫过街上行人,大家纷纷低头移开视线。 不愧是天权星,异于常人的压迫感很强。 凝光的视线落在旅人身上,她缓缓点头,像是与旅人打招呼。 上次没能赴约,还希望她不要介意。 继续一个人走着,任由身躯淹没自己。 一处空地,聚集些璃月弹奏者,数十种乐器和鸣,其中也有萍姥姥。 琴声悠扬,让人沉静。 烟绯与瑶瑶相伴左右。 一只白猫从旅人双腿间穿过,跳入紫发少女怀中,是刻晴。 她卸去了一身疲惫,抱着猫儿,向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去了。 还有谁没见呢? 北斗,她此刻也许正乘着商船乘风破浪驶向远方。 还有魈,他常驻望舒客栈,在璃月港很少能见到。 今天像是一场电影的结尾,璃月的篇章要告一段落,因此演员们纷纷交代了结局。 旅人加快了脚步,自己要赴一场重要的约会。 或许被节日气氛所感染,心情愉悦,动作都轻快了。 * 往生堂员工宿舍的浴室中,仅有旅人在此。她抹了一把镜子上的雾气擦干身上水珠,在颈部涂抹春香窑的霓裳花香膏。 是昨天那束花给了她灵感。 既然是过节,就要打扮的喜庆一点。 穿上红色的袄裙,身披一件金棕色薄外衣。 挽起头发,插入发簪,戴上璎珞。 无名指擦过艳丽的胭脂涂抹在脸上,今天的妆更浓艳一些。 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提上备好的食盒出门赴约。 * 天衡山传送锚点。 旅人刚到达天衡山便看见了他。 他背对着旅人,站在悬崖边,看着黄昏下染成橘色的璃月港。 信上未说,地点是天衡山的何处。 旅人猜测是自己刚到提瓦特时,钟离带着自己欣赏晨辉下的璃月港的位置,就传送到了附近。 无论是不是这个地方,他一定会找到我。 “你来了。”他没有回头。 旅人走到他的身侧,脚下有碎石,面前是悬崖,当然也有美景。 “小心。”钟离伸出手,示意旅人扶着他。 旅人没拒绝,把手覆在他的手掌上。 他今天也穿着新衣服,旅人认识的,是三星堆那套。身上的沉香味,很浓,也与往日不同,往日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你来早了。”他似乎看璃月港看的入神,还未对上旅人的眼睛。 是的,旅人来早了,还未入夜。 “你不是也很早就到了吗?” 他可比我来的还早,怎么还埋怨我啊! “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他说。 “哦,那我先去准备,你待好了再去找我。” 旅人手上拿着的食盒怪沉的,她手都酸了。 “旅人,陪我待一会儿吧。”他这才侧身面对旅人。 哎呦,不让我走啊,那…… “你来拿。”旅人将食盒递给他。 “呵呵,好。”他笑了一声,接过食盒。 “笑什么?”旅人脸红着问。 不会是今天自己穿的很奇怪?化的妆很奇怪? “无事,只是常常忘记,旅人小姐并非仙人。” “仙人……拿着这么沉的东西也会累吧。”才说完这句话就想起了,并非仙人的申鹤扛着巨石的剧情。 “或许吧。”他明明知道答案,却未反驳。 旅人握着他的手,迈着小碎步偷偷的离他更近一些,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香气。 “你觉得如今的璃月如何?”他收起了笑意。 “依旧繁华。国泰民安,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嗯。几年前,我曾给璃月人出题,天权凝光协璃月众人交上了一份令我满意的答卷。而还有一份长达几年的题目,如今也已完成。” “我与璃月最后的契约该结束了。” 第63章 当霄灯飞往天际 “以后呢?”旅人问。 “以后……只是钟离。”钟离停顿了一下,回答了旅人的问题。 “我怎么感觉你这句话已经说过了。自镇压旋涡魔神后,你不就只是钟离了吗?” “有些不同之处,日后你就明白了。”没等旅人接上话,他再次开口了:“我也有问题想问你,此刻你就在我身边,现在你认为我是同你一样的人了吗?” “嗯?你在我心里可能还是神明吧,短时间可能没办法把你当成璃月人。” “璃月的神明同你是一样的吗?” 旅人明白了钟离所说的意思。 他问的是作为上位世界的我,是否把他当做和自己一样的人。 “我从来没有认为两个世界有什么高低分别。如果要我选的话我宁愿出生在提瓦特,出生在璃月。” “旅人小姐是懂说话的人。” 很显然旅人答案并不是他想听到的。 “那你认为我是怎么想的呢?” 琢磨了半天,他还不爱听了,真难伺候! “呵呵呵,小友莫生气,不过是餐前闲聊罢了。” “好吧,你想聊是吧。你不是说碧水原的传送锚点坏了吗?我前几天恰巧去那边办事,用了一次完好无损。” 那天和胡桃用传送锚点传到碧水原,驱赶丘丘人的时候旅人还没反应过来,当天晚上睡觉突然就想起来了,不对啊,钟离不是说坏了吗,非不让我用。 “哦……你说这件事啊……许是上了年纪看错了吧。” “你就是故意的吧,钟离先生。” “不曾用过,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还请旅人小姐不要怪罪。” “为了我的安全考虑,那你怎么不天天看着我啊,我要是不小心用了,被那东西的空间力量撕成一块块的怎么办!” 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吃了一顿饭然后就整个月不见他人影。 “旅人小姐,大可放心,此物运作原理复杂,相对安全,不会有事的。” “你不是说……不知道它是什么吗?”旅人想起刚到璃月的时候,他说不知道传送锚点是做什么的。 “抽时间调查了一番。” “你还有多少事是骗我的。”旅人眯起眼睛。 老登嘴里没一句实话! “我怎么会骗你呢?是小友误会了吧。” “真的吗?” 钟离避开了旅人的视线,看了一眼天:“只顾着说话,不知不觉,已是入夜时分了。饿了吧?一日三餐乃是人生大事,耽误不得。” “不要转移话题。”旅人才不吃这一套:“别以我和胡堂主一样好忽悠,我可是成年人,今天新账旧账必须一起算清……” 一片片烟花升空在他身后绽开。 旅人被烟火所吸引,失神片刻,后面的话说不出口了。 “抱歉,旅人小姐今日若月下霓裳花,琉璃百合遇见你也要掩羞色,在下一时看得恍惚竟未听小姐说了什么。” “哪、哪有……”她抬手捂着羞红的脸,有些结巴了。 旅人是吃这一套的。 我们美女都是这样的! 他也觉得有趣,俯身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抑制不住想再逗逗她的心情。 只可惜一只手提着食盒,另一只手牵着她,无法抬起她的下巴,看她眼中自己的样子,慢慢靠近,让她的脸上红上三分。 所以最后只说了一句:“去吃饭吧。” “嗯……”刚燃起的嚣张气焰全灭了,余温把旅人煮成了红虾子。 还吃什么饭啊,不如吃我吧。 呜呜呜,看我这个没出息的样子。 “怎么连脸色也像霓裳花了呢?”某人还是没忍住,捉弄旅人的心。 “钟离先生……请不要说了……”旅人的心率上了高速,怕是等不到吃烤肉就要过去了。 “嗯?我说错什么了吗?”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蓄意报复!绝对是蓄意报复! 不就是跟他拌了几句嘴吗,他就报复我! * 树下摆了一套石桌椅,从这里能看到海灯节的主会场,与璃月港全景。 肉在烤盘上滋滋作响,一面金黄,脂肪香气扑鼻,引得人垂涎三尺。 旅人胃口全无,与食物相比,对面那位专心等着烤盘的人更可口。 “旅人,熟了。” “嗯。”她拿着架子呆呆地望着肉,手背上还留着淡淡的沉香味。 “你喜欢吃焦一些的?” “嗯……” “旅人?” “啊?啊啊啊?你说什么……哎呀!肉要糊了!”旅人将烤盘上的肉移到盘子上晾着,接着烤上鲜肉。 “我来烤吧。” “好、好。”旅人将夹子递给他。 “生菜也烤吗?” “不是……是这么吃的,我教你。”旅人把沾料的肉裹在生菜里包好,递给他。 高度有偏差,递到他手里就好了,不小心直接递到嘴边了。 两个人都愣住了。 与胡桃吃饭的时候,也是直接喂到她嘴里了。闺蜜之间吃饭喂到嘴里也正常。 都怪达达利亚!非要我喂他!现在喂习惯了吧。 悄悄地,往下挪一点,用一个两方都不尴尬的速度,塞在他手里好了。 旅人才要放下手,钟离并没有给她机会,握着她的手腕,嘴唇靠近旅人的手指,唇瓣抵住指侧将食物咬住。 他在干什么? 旅人身体僵硬的动不了了。 碰到嘴唇了…… “你说的不错,食材采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即可。” 回过神的旅人迅速收手,下意识放在嘴边掩饰尴尬,唇指相碰。 诶? 这位置不是…… 间接接吻了。 被他看到没? 旅人抬头。 天空不断的烟火绽开,五颜六色的火花将夜空照亮,也让两人的面孔一览无余。 在他的眼中,旅人找到了自己。 此时,只有自己。 他不会误会以为自己是什么奇怪的人吧。 刚刚只是巧合,旅人没想间接接吻。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 越加频繁的烟花爆竹炸开之音盖住了她的说话声,一盏盏霄灯飞向天际。 片片红色霄灯下是璃月港的万家灯火。 “海灯节快乐。” “海灯节快乐,钟离先生。” 钟离举起酒杯,旅人也端起杯子。 清脆的一声瓷杯碰撞声后,旅人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满口醇香。 第64章 不眠之夜 一杯酒下肚,山上的凉意淡了些。 才落杯,生菜包裹的烤肉就送到了嘴边。 “吃法是如此吧。”钟离浅浅地笑,眉目柔和。 碧叶包裹焦黄熟肉,喂至他人口中。 钟离误会了流程,是旅人的错误导致的,当时就不能顺手递过去。 他是故意的。 旅人确定。 但动机不敢确定。 * 食盒空了,炉灶也凉了。 酒还能再喝一些。 璃月港的灯盏熄灭了一半,已经深夜。 “没有酒了吗?” 旅人将桌子上最后一瓶酒倒干净杯中酒也没过半。 今晚马上要结束了吗? “剩下的酒烈,你喝不了。” “看不起我啊,我倒要看看有多烈。” (温馨提示:饮酒要适度,不要贪杯,除非在提瓦特喝。) “好。”他提起身侧的黑色瓷瓶,倒入旅人杯中。 旅人抿了一口,清香、酒味浓郁、有一点点辣味。 “根本没什么嘛。”旅人自信。 “真如此吗?”钟离给旅人杯中倒满。 “这次绝对能陪你从头喝到尾。” “适度便好,我已饮足。” 今夜是他陪旅人喝。 “时间还早,再来一点。”旅人只想让这场酒局晚一点结束。 “好。”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升职了,现在是往生堂的副堂主。” “如此便要敬小友一杯。”他举着酒杯等着旅人与他碰杯。 叮—— 钟离喝净杯中酒,旅人跟着喝净。 “我给副堂主准备了一份礼物。” “礼物!” 这人怎么这样偷偷摸摸准备礼物! 我怎么回礼啊。 该送他些什么啊,他喜欢的东西都贵的要死。 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螺钿木盒,盒中缝隙中闪烁着光。 “是什么?” “石雕罢了,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平日替你送个信也好。” “原来你给我的信与花束是里面的东西送过来的啊。” 盒子动了动,一片薄薄的翅膀划开盒中上的锁,从里面飞了出来。 是一只岩石蝴蝶,翅膀上镶嵌着冰种玉石,暗纹似乎是贴金的工艺,小小的身躯是茶色的晶石。 蝴蝶落在旅人拿着酒杯的手上。 “好漂亮……” 这还不贵重!我两年的工资能买它半个翅膀吗? “我没想到,你还会准备礼物送我……” “无需回礼,若觉得过意不去,陪我喝一杯酒吧。”他为两人杯中倒满,接着饮尽杯中酒。 旅人学着他的样子干了一杯。 “适可而止,今夜就到此为止吧。”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旅人并没感觉醉了,只不过是头沉沉的,意识非常清醒。 “此后,由这只岩蝶陪着你吧。” 旅人一下子坐了起来,大腿撞在了石桌上,桌子上的东西倒了一片。 或许是站起来太猛了,旅人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酒劲也上来了。 她摇摇晃晃的来到钟离的面前,揪着他衣服:“你要去哪里?” “不会离你很远。” “在哪里?” “就在你身边。” “真的?” “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 旅人心满意足的松开了手,摇晃了,两下一头栽进他怀里,被沉香味包围。 让人安心的味道。 “回去吧。” 不要回去!不想分开! “再……待一会儿……”旅人扶着他的肩,无力的身体整个靠在他身上。 “嗯。” 急促的呼吸扑在他颈处,柔软的身躯也紧贴着。 钟离偏了偏头,闪躲了一下,举杯饮了一口。 “钟离先生……” “嗯?” 旅人觉得股下异物,圆柱体,长长的应该是钟离的龙尾巴! “我好像……坐到你的尾巴了。” “呵呵呵……我并非是龙,此前你所看到的是仙祖法蜕,化形之体,怎么会有尾巴?” “那是什么?” “你坐上来。”他扶着旅人坐在自己腿上。 “酒……酒……”旅人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强撑着。 “你看我喝吧。” “好……” “还记得你曾问我璃月人如何诉情吗?” “嗯……” “望漫天星河,非星河。看人间烟火,非烟火。游青山绿水,而非山水。所见所感,皆是你。” “嗯……” “你啊,现在只有这张嘴还醒着。” “我没睡……” “好。”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腰,一只手拿着酒杯。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发白。 “天亮了。” “我还没睡……钟离先生……” “好。”他回应了。 突然指尖一抖,酒杯从他手里滑落,掉在地上碎了。 “哈!”旅人惊醒,她怕是出什么事了。 “杯子掉了,没事。”他轻柔的安抚怀中受惊的小猫。 “得捡起来。”她本想站起来捡被子,却被摁着腰按了回去。 “已经碎了,不用捡了。”他看着旅人朦胧的眼眸,不禁朝那张整晚嘟囔不停的小嘴凑了过去…… “……”半梦半醒的旅人恍惚中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期待中的吻并没有降临,等来的只有额头相接。 “唔。”她在梦中抗议。 “我所说的话,好好记着。以后就听不着我念叨了。” “你的情义我知晓,我无法回应你,此身的故事已迎来结局,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你,对我来说太过遥远了。” “已经睡了吗?” “此后的旅程就让这只岩蝶陪着你吧。” * “吕人!你醒一醒,不要睡了!”少女奋力摇着旅人的肩膀。 “胡桃……今天放假啊……” “出大事了!客卿他……” 旅人听到这两个字从床上坐起来,入睡的时候是与钟离喝酒…… 怎么就突然躺在床上了。 “现在几点了!” “现在是下午了……不是,你听我说客卿来了!” “他来了?” 是为了把我送回来吧。 “是啊,你先穿换一身衣服。穿堂里的衣服……”胡桃移开眼睛,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嗯?” “我跟他在下面等你,你快下来!”胡桃说完匆忙离开旅人的宿舍。 旅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为什么要穿工服见他? * 换好衣服的旅人从后门走进办事厅。 钟离坐在客位,他的面前是一盏热茶,以及胡桃与老孟。 “副堂主来了。钟离先生您可以把仪式诉求都告诉两位堂主。”老孟给旅人让开道路。 “仪式诉求?”旅人脑子懵懵,机械的坐在胡桃身边。 “吕人……”胡桃握着旅人的手。 “我希望往生堂给我办一场合乎身份的葬礼。”钟离不动声色的说出这句话,平淡的就像邀请旅人一同喝茶一样。 “你……骗我……钟离!” 第65章 遗嘱 “副堂主,冷静一点……钟离先生现在是客人。”老孟拦着旅人。 “我不会给你办什么自欺欺人的葬礼!” 平心而论,旅人已经非常克制了,都没有上手,也没有掀桌子。 仅仅是发了一点火。即使她现在可以将整个往生堂都扬了,但旅人实在太有素质,没有这么做。 “胡堂主早已答应过我。”钟离不紧不慢地说。 “那是你们的事情。堂主,这一单我不做,请交给其他仪倌吧。”旅人站起身。 “副堂主请等一下。”他叫住旅人。 “还……有什么事吗?” 心脏很痛,要喘不过气来了,眼泪却一滴都掉不下来。 “遗嘱的受益人应当留下。” “我不要!我不要你的东西。” “吕人……” “副堂主,还请留下吧……” 他昨天明明说过的,一直在我身边,今天就要办什么葬礼? 不如合葬吧! 我也躺进去算了。 “旅人,请留下吧。”钟离走至旅人身后。 “如果不是胡堂主去叫我,你又打算不辞而别吗?” “昨晚与你道别了,小友醉酒未听到吧。” 他总是这样,趁我昏昏欲睡的时候说一些重要的话。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 “你明明说过会陪在我身边的。” “葬礼之后,你行走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我带你清点一遍遗产吧。” “我不想要。” “无妨,你不想接收我尽数丢弃即可。只是你还未去过我的住处,借着机会带你去瞧一瞧吧。” * 庆云顶。 之前旅人曾与公子来过此处,被他扔下来。 回到现实后跑图都心有余悸。 书案上,只放着一只尘歌壶。 “尘歌壶一只。”旅人面无表情地在往生堂登记遗产的册子上记下物件的名字与估计的价格:“还有别的吗?钟离先生。” 有些逝者的下葬要求里有陪葬品这一项,通常仪倌要把陪葬品每一件都记清楚,以免少了什么。 弄丢了陪葬品尤其是价值连城的陪葬品,可是要吃官司的。 “旅人,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疏远吧。” 看旅人开放了交流通道,钟离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钟离先生,您是我们堂的客人,不管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此事都要公事公办。预付款准备好了吗?一分都不能少。” 他还好意思提起我们的关系? 他突然要办葬礼,我一点不知道,甚至往生堂的人都要比我早知道一会儿,他要耍我到什么时候。 “好吧。其余的都在壶中。” “嗷,那就方便了,下葬的时候放这么个壶也不占地方,您一会儿选棺材板的时候能选的样式也多。” “既然说到这儿了,除了样式我也帮您讲解一下棺木用料,有蒙德进口的杉木、稻妻进口的御伽木、须弥进口的业果木。” “当然我们璃月本地产的却砂木也是非常不错的。当然对于您这种贵人我更建议您直接买最贵的,您买的开心,我提成也多。” “好。”钟离爽快答应。 “棺材买二送一,双人棺材还有优惠。钟离先生您不如找个下葬搭子,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说完这些旅人正得意,呵呵,该生气了吧。 我也是有脾气的。 是他先骗我的,我都没怎么计较,有如此宽广的胸怀,该给我修个大庙,要不岩王帝君的位置让我坐几天算了。 嗯?他怎么不说话了。 我把这老爷子说急了? 旅人一回头,发现钟离站在亭子的边缘,背着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钟离先生?”旅人向他走了几步,忍着恐惧终究还是来到他身边。 “旅人,最后一程,我希望是你送我。” “我才不管你。” 什么最后一程,我不会让他离开。 “落叶归根,魂魄归虚,此为天道。你是往生堂的副堂主,应该比旁人更了解其中的道理。” “你不止骗我,还想说教是吧。”旅人可是现代pua环境下长大的,还能被这句话镇住? “呵呵,小友错意了。今天你不愿意与我谈话,我只好另辟蹊径找些话题来讲罢了。” “我为什么不愿意理你,你自己清楚的很。” “旅人莫怪罪,习惯分别的人,往往不懂如何与人道别。” “是因为磨损吗?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吗?” “正是。弥留之际,也该将岩之权能归还。” “我可以帮你……我知道一种方法。” “恕我不能接受。你所说之事,我也曾尝试,并非从根本解决问题,只是拖延了一些时间罢了。” “几千年间,我的时间已经足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你的时间才刚刚开始,不能浪费在一个不需要时间的人身上。” “我……还想……”有些话偏偏说不出口。 “旅人,你在璃月停留的够久了。” 一个旅人不该在一个地方驻足太久,她的目的地永远是远方,否则就不能称之为旅人了。 而我其实并不能算一个旅人,我的目的也不是远方。 “你……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累了。”情绪太过沉重,旅人想逃避。 他已经决定要离开。 任何事情都不能左右他的选择。 旅人明白的,她不能想象没有钟离的提瓦特。 她需要时间一个人想一想。 “旅人。” 旅人正要离开,钟离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 “放开。”旅人没有回头。 既然都决定了,别再给我任何幻想了。 “请等一等,还有一些话……” “钟离先生,你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明白了,所以放手吧。” 他的伟大计划里,又没有我,不如早点离场算了。 一场胜负的已分的棋局,早早放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大家都是成年人,歇斯底里地阻止什么太难看了。 她朝向离开的方向,却看到了烟绯。 “抱歉了两位,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你们有空先确认一下遗嘱吗?”抱着文件袋的烟绯出现在此处。 她看见如此情景本想过一会儿再来的。 没想到两人似乎谈崩了,其中一个人要走正好看到她。 律师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本不是值得慌张的事情。 难受的是她刚得知钟离的身份,事情就变的微妙了起来。 * 旅人、钟离、烟绯三人围坐在书案前。 烟绯一项项讲解遗嘱内容。 钟离生前拥有的一切都将由旅人继承。 讲完厚厚一摞遗嘱,烟绯连一口茶都没喝,马上与两人确认内容。 “请问继承人与被继承人的关系是?” “旅人小姐是我唯一的亲人。” 第66章 清点 “是远房亲戚。”旅人补充。 旅人同意签遗嘱并不是原谅了钟离,她仅仅是不想让烟绯难做而已。 “继承人还没有看亲眼见过全部遗产吧。”烟绯询问。 “没有。不用了。”旅人感觉自己已经很累了。 “哎,作为公证人与继承人必须亲眼见过财产,这份遗嘱才能成立。如果盲目签了,而异常数目对不上就是我的失职了。” 烟绯是璃月最好的律师,靠着每一步小心谨慎才能得到璃月人中口口相传的好口碑。 “好吧。” 旅人的岩蝶落在壶上,耀眼的白光包围在场之人。 * 尘歌壶内部。 阳光、风、流水、石景……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规模庞大的人造园林,园林立于一块巨岩之上。巨岩周围还有其他建于岩石上的景观,景观之间由金色丝绸一样的桥梁相连。 巨岩之下是浓厚的云雾。 不同于其他仙人的洞天,这里没有一处机关。 “随我来。”钟离在前方引路,旅人与烟绯跟着他走。 薄薄的桥非常稳,看起来柔软顺滑,其实不然。 最初所看到的景色只是外部景观,往深处走还有层层景观,有些很像璃月的景色,有些则一点不像。 有一处很像奥藏山,有一处很像沉玉谷,却没有一处像璃月港。 来到一处竹林茂密的岩上景观。穿过竹林便来到一处僻静居所,周围高楼林立,气派的建筑数不胜数,偏偏来到了这座相对简朴的住所。 楼层只有两层,木质结构,没有什么特别的,在璃月港随处可见。 旅人肩上的岩蝶落在大门的锁上,石锁便开了。 原来岩蝶是一把钥匙,能开锁的。 钟离拉开大门,檀香的气味扑面而来,正中间摆着青铜香炉,四周是码放整齐的各种古董,瓷瓶、字画、玉器……若是一件件确认恐怕要看到第二天天命。 看见这些东西,旅人的心情好了些许。 “请跟我来。”钟离走进里屋。 里屋摆着贯虹之槊与各式精巧的仙家奇物。每一件都是无价之宝。 “楼上是我的住处,地下是一些用过的衣物、器具,不在遗产之列,不必看了。” “好,稍等片刻。”烟绯离开内屋,去外面清点遗产。 “旅人,你过来试试看。”钟离将贯虹之槊提起来。 旅人也没多想握住了它。 钟离松开手,旅人拿着它毫不费力。 是我力量变强了吗? 还是…… “我在它身上施了法术,此后你也能用。” “你还记得啊。” 曾经旅人差点被这根枪压扁,现在也能轻松拿起来了。 “记性好。” “哦。” 旅人将贯虹之槊放回架子上。 她不会用这把武器。 它没有星河巡游之迹顺手,拿起它的时候,旅人明显察觉到它很抗拒她身上的水元素。 或许比练手的武器强上很多,并不适合旅人。 它唯一的用处就是见此物思故人吧。 “我为你收拾出一间卧房,若有需要随时可以入住,就在最高的巨岩之上。” 最高的巨岩之上不是那栋最气派的建筑吗? 要不是在提瓦特,我还以为是凌霄宝殿呢。 这就是岩王帝君的牌面吗? 不是,他自己干嘛住这么憋屈的地方。 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哪里能问。 “还想去别处看看吗?附近有一处书阁,璃月从古至今所有书都能找到。” “不用了。” “为你准备的住处比往生堂的宿舍大一些,想去看看吗?” “不用了。” “有一处收罗七国奇花异草的园子,若有闲暇我带你观赏一次吧。” “不用了。” “也好,今天你也累了。我将此处以契约的形式赠与你,日后慢慢看吧。” 烟绯抱着一个木盒等着两人的对话结束才敢打扰:“两位,遗产我已经清点完毕。岩上建筑五百二十一座,无需修缮,家具齐全。瓷器四万九千三十三件、玉器两万零……” 后面的话,旅人无心去听了。 “摩拉六千九百万。以上就是全部遗产。”烟绯宣读完毕。 “你怎么有这么多钱!”旅人听到摩拉才回过神。 “总是忘带钱。”他回答。 旅人信不了一点,他不会去黄金屋盗窃了吧,还是自己偷着造了点。 之后总务司不会来抓我吧…… 算了反正在枫丹已经当过通缉犯了。 “这一件是多出来的。遗产清单上没有,需要加进去吗?钟离先生,”烟绯将木盒放在旁边的圆桌上。 “放下吧,它并非遗产。” * 回到庆云顶。 “请两位在这两个地方签字。”烟绯指着遗嘱上签字的位置。 金色光粒掠过书案桌面,笔墨纸砚出现。 墨已经磨好,钟离沾墨提笔在“被继承人”后写下自己的名字——钟离。待墨半干,推到旅人面前。 旅人别过头,伸手向钟离要笔。 他就不能变出两根毛笔吗?抠抠搜搜的! 预期中的手掌一沉毛笔到手并没有等来。 等来的是他握着旅人的手,将调整它摆出正确的握笔姿势。 “钟离先生,遗嘱不能这么签。”出于对工作的责任感,烟绯出口提示钟离不能握着旅人的手签字。 心里祈祷一万遍全程顺利结束,早点下班。 “放心,我知晓契约的性质,只是想将笔交给她罢了。”钟离解释。 平常的一句话,让烟绯心脏打颤。 烟绯明白看起来对方没有迁怒自己,他也不想表现出来,敏锐的烟绯察觉出了掩饰不住的烦乱与怒意。 “放开。”旅人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在“继承人”后签上“吕人”两个字。 “你的字写的越来越好了。”钟离看向旅人的柔和如水中月影一般。 此时的旅人无心欣赏:“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你以后也看不见了。” 他们两个人一个人明面上生气,内心伤感。一个表面平静,内心烦躁。 都是难伺候的主。 烟绯见多了,只想赶紧完成工作下班。 “下面公证人签字就由我来签。”烟绯两秒钟签下字,一秒钟整理遗嘱原件:“我将在葬礼上宣读遗嘱,宣读后即刻生效。那么我先走了。” 烟绯镇定起身,走到视线盲区,直接用仙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回去了。”她起身,才迈一步就被块凸起的石板绊倒,整个人恰好跌进钟离的怀里。 他位置未动坐在椅子上,一切都非常巧。 旅人正在气头上没心思加什么爱情滤镜,第一反应坐起身用元素视觉看看那块凸起的石板是不是人为的。 黑暗遮蔽视线,触感是皮质的手套。 哼,欲盖弥彰。 “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不。”柔软的唇贴着耳廓。 酥麻感从脖子迅速蔓延至整个后背。 第67章 璃月港沦陷 旅人的气焰一下子灭了十五分,蜷缩着手脚:“你……你想……做什么?” “你似乎因我而不快?”钟离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额……” 旅人失去了视觉后,听觉与嗅觉更加灵敏了。 沉香的味道、檀香的味道、清心的清香几种味道糅杂在一起包围着旅人,使她紧绷的神经放松。 耳边响起的低语又刺激她的神经,她就在放松与紧张中不停摇摆。 要碎了…… “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怎么不见了?嗯?” “有、有吗?我对钟离先生您一直都彬彬有礼……是您误会了吧……哈哈……” 糟糕,把老登惹急了。 明明是他的错,怎么还怪罪我呢? 真是个不讲理的坏蛋! “哦。原来是我误会了。” “嗯嗯,是您误会了!”旅人拼命点头。 求求了,快把手拿开,我还想看见太阳呢。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跟钟离先生说谎的?” 他这句话怎么跟班主任一个样啊。 “都是钟离先生教得好。” 不都是跟你学的吗? “呵呵,还敢顶嘴,一点都不怕先生管教。” “管、管教?” 剧情走向朝着奇怪的y发展。 在他的手里,旅人的身躯轻如鸿毛,稍作调整,旅人就老老实实跨坐在他身上。 好消息遮着眼睛的手移开了。 坏消息旅人不敢睁眼。 “钟离先生,你不会打我吧?打手心和打屁股都不可以!” 旅人倒不是怕他真的动手,他也不会动手。她认为此情此景说这些胡话最合适。 “惩戒之法应因人而异,不可趋同。你更适合此种惩戒。” 距离近到旅人的面部感受到了自己的呼气打在他脸上,又被反弹回来的微弱气息。 见他没动作,旅人缓缓睁开眼睛…… 只看见了他温柔似水的目光、微微上扬的嘴角。 是啊,他怎么会与我生气呢? 无需再言,两人心知肚明将要发生什么。 跟着感觉走就对了。 旅人将双臂环在他脖子上,慢慢接近他等待已久的唇瓣。 轰隆—— 一连串的巨响回荡在山谷中。 大地震颤不止。 磐岩碎裂,震天动地。 “怎么回事!”旅人站起身来到庆云顶边缘。 层层云霭只有一处因冲击而散去,尘土飞扬在天。 “是璃月港。”钟离马上指出准确的位置。 远处璃月港被滚滚黄土所包围。 “璃月港出事了!我们快回去。”她主动牵上钟离的手,等他施展仙法。 钟离并没有动作,而是注视着旅人,再一次确认:“旅人,从今以后的路不会好走了。你……确定要回去吗?” “哪有时间说这些!胡桃、香菱他们还在璃月港呢!”与钟离的镇定不同,旅人急的恨不得跳下庆云顶,直奔璃月港。 “我已经无法护住你了,你的路只能自己走。”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躲在你身后。你不用担心我会害怕这些。” “好吧。我也同你走一趟,再出一份微薄之力吧。” * 璃月港。 滔天的巨浪,势要淹没整个璃月码头。 码头工人抛弃渔船仓皇逃命。 海浪卷起船只与码头建筑。 跑得慢的一名水手被一根倒塌的横梁压住了双腿。 瑶瑶一枪击断横梁,将水手扶起来。 “啊!”水手疼的大吼一声,扑在地上。 “你的腿断了,不要动!我现在为你治疗。”瑶瑶从背篓里抽出绷带,手法娴熟的一圈圈缠在水手腿上。 “瑶瑶,不要管我了,我跑不了了,去救别人吧。” “可是……”瑶瑶抬头看见比山还要高的巨浪,茫然的看向四周往内陆逃跑的璃月人。最终她选择留在原地,紧紧着握着枪,守护在水手身边。 几个白发苍苍的工人,绝望着看着天空等着巨浪拍下。 一座山峰从海中拔地而起,高度超越了守护璃月的天衡山,阻挡住了海浪席卷璃月码头。 瑶瑶揉了揉眼睛,看着凭空出现的两人:“是旅人徒弟!还有钟离先生!” 旅人大步走向躺在地上的水手,手中散出的元素光粒包裹水手手上的腿:“瑶瑶师傅,带着码头的工人撤离璃月港,璃月港不安全了。 “哦,哦好的!交给我吧。那你呢?”瑶瑶担忧地看着旅人。 旅人看着被魔神庞大身躯搅碎璃月港:“我要去会会魔神。” 又是它。 旅人见过的,从地中钻出的巨大虫子,身形像绦虫,嘴部像蛭,吞咽岩石与土地。 她以为魔神已经被镇压,至少能老实个几百年。 然而满打满算才一个月它就又从地底深处爬出来了。 不仅爬出来了,还拖家带口的,璃月港被五条地中巨虫搅碎,往日繁华的商港仅仅数秒变成了一座废墟。 尘土久久不落,笼罩着璃月上空。 “因地震引发的海水之患,已经解决。当前应先疏散璃月的居民。”钟离将计划说给旅人听。 “好,我们走。” “那座山是怎么回事……”水手此刻已经能站起身。 “是这位旅人小姐所造。”钟离说出来源。 “没时间说这些了,我们先救人。”旅人正担心胡桃。 “万丈高山平地而起……不会错的,你是……你是岩王帝君……果然岩王帝君并没抛弃我们!”水手万分激动。 “我不是……我就是一个有神之眼的人。” “是岩王爷回来了。” “这个小姑娘就是岩王爷?” “不会有错的!一定是!” 四周的工人听到水手的话聚拢过来。 “大家听我说,不管我是不是岩王帝君都不重要,璃月港现在不安全,你们跟着瑶瑶撤离,我现在去里面救人。”说完这句话,旅人逃跑一样离开璃月港码头。 “呵呵,岩王帝君。”钟离跟在旅人身边。 “救人!救人!不要说别的!”旅人重复两个字,妄图遮掩自己满脸通红。 误会大了!还是在正主面前。 他们身后人们的欢呼声依旧不断。 “岩王爷回来了!” “是岩王爷来救我们了!” “璃月有救了!” “岩王爷再救一次璃月人吧!” 第68章 撤离璃月港 璃月港从未等待着谁去拯救。 千岩军早就进入战场,以凡人之躯抵挡魔神的进攻。 面对魔神的突然袭击,璃月港表现的井然有序,千岩军正在战场中逐户疏散手无寸铁的百姓。 魔神的身躯在地面扭动石板、周遭建筑都在尘埃中化为碎片。 “快走!”一名千岩军拎着一个哭闹孩子一把丢给吓得魂飞魄散的孩子父母。 “谢谢啊……”他们连连道谢。 “先活下去再说别的,你们跟上其他人快走!”烟尘中走出两个千岩军,他们举着枪,时刻关注魔神的动向,以凡躯当做保护百姓的最后一道盾牌。 突然,魔神的躯体从地面涌出逼近撤离的居民。 “我们顶住!”在场三名千岩军手持长枪对着逼近的危险。 他们手中的武器在魔神面前如同杂草朽木,连魔神的身躯都没划破便折断了。 “我们千岩军不负璃月父老乡亲就算交代在这也算值了!” “跟它拼了!” “兄弟算上我一个!” 魔神的尾部从地底甩出,一个横扫从几人身上碾压过去,也毁掉了所能波及到的建筑。 魔神甚至没有正眼看过这些对它来说不值得一提的生灵,仅仅是移动身体的一个动作就足以夺走无法用数字统计的生命。 “诶?不疼……” “我们没死?” 三人从下陷的地面坐起,面面相觑,他们的身体上附着了一层金色的岩元素光粒。 “是谁救了我们……” “你们没事吧!”英雄就在他们面前,因逆光看不清样貌通过身形与声音判断是个女人。 棕黑色的长衣是用璃月最好的料子缝制的,祥云暗纹的衣摆随风摇动,黑色中跟靴子上一层尘土。 “是往生堂的……”其中一位千岩军认出了服装的样式像是往生堂的人穿的衣服。 “璃月港的撤离进行到哪一步了?”英雄身边的人千岩军小哥倒是认识,是往生堂的钟离先生。 “大部分都撤出去了,还有零星几户人家没找着,玉衡星和还有几个带着神之眼的人跟我们千岩军正找人呢。”千岩军回话。 “嗯,做的不错。”钟离听后点头认可。 老爷子职业病犯了吧。 旅人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注意用词。 “再向里走就是抵御魔神的主战场了。”千岩军小哥指着烟尘最浓的位置——璃月港的商业中心。 巨虫从雾中探出头,一道电光打在它身上。 一声凄厉的怒吼后,它俯冲回地面上。 或大或小的大地震动连绵不绝,让人头晕目眩。 震耳欲聋响动充斥整个璃月港。 “我想先去往生堂看看。” “好。” * “堂主,我们走吧。”老孟在胡桃身后劝说。 “……”胡桃没有回话。 她低着头,正前方是一片废墟。 地上的刻着“往生堂”三个字的牌匾,被压在瓦砾与碎木中。 “胡桃!”旅人与钟离赶了过来。 “哈……你们都回来啦!”胡桃转向旅人露出笑脸:“没事没事!人都在,房子没了就没了,等以后,堂主再盖一间更大的!” “胡桃……”旅人看着昔日工作、居住的场地被夷为平地,心中也很难受,胡桃只会比她更难过。 “害,没事,反正我早就想换个地方营业了。” “咱交了这么多年房屋保险如今也能派上用场了。吕人,我跟你说,我们就开在璃月最繁华的地方,外国人一到璃月啊先看见我往生堂!” 胡桃早已习惯了故作坚强,还不到她该难过的时候,璃月危难之际她绝不会袖手旁观。 旅人来到她跟前,将她的头摁在自己肩上,轻拍她的背:“嗯!就建在港口!谁有意见副堂主帮堂主揍他。” “好!就这么说定了!”胡桃将头埋在她肩与颈之间。 拥抱只持续了不到二十秒,等胡桃抬起头的时候,旅人知道她已经准备好了,便松开了她。 令人不安的石块摩擦撞击之音,由远及近。 “是行秋!”胡桃认出了自己的朋友行秋。 行秋带着没来得及撤离的居民正向往生堂位置赶。 他们的后面是一座移动的石堆,石堆的下面就是巨虫乳白色的躯体。 耐不住性子的魔神从地底钻出,朝着人群的方向攻击。 数根透明线不知何时阻挡在人群之前。 勉强抵挡魔神的突袭,拖延了宝贵的几秒钟。 丝线被魔神扯断之后,一支箭划破天际正中魔神口腔内的柔软之处。 射箭之人是夜兰。 “我们也去帮忙!”旅人与胡桃确认过眼神,前去支援。 魔神痛苦地吼叫,它的全部身躯从废墟中涌出,近千米的长躯包围了在场的所有人,随后快速收拢。 千钧一发之际,旅人凝聚岩元素制造一圈岩壁将大家护在其中。 “糟了,中了这家伙的圈套。”行秋额头上的汗滑落脸颊。 “妈妈我怕!” 行秋护送来的居民中有一个小女孩,小脸煞白的扑到母亲怀里。 “别怕……我们不会有事的……”女孩的妈妈嘴上这么说,脸上的恐惧遮掩不住。 “十年没回璃月了,我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啊!”一个商人模样的男人懊悔万分。 “求求,岩王帝君保佑!”一对老夫妻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祈求上苍。 岩壁内部充满绝望的气氛。 旅人看了一眼身边的钟离,他仅仅只是摇摇头。 他无能为力。 更令人恐惧的是,岩壁裂开的声音与不断蔓延的裂纹。 “魔神的外部非常坚硬,靠我一个人不能刺穿它的表皮,或许还有别的方法。你们有什么想法吗?”夜兰非常冷静,她脸上依旧是一脸轻松的微笑。 “就算我们能靠这位朋友的力量到达安全区,魔神追的紧,我们也会把它带到安全区。”行秋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行就跟它拼了,我来拖住它,你们带着人走。”胡桃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虽然鲁莽,但不失为一种最后手段。 “兵分两路,至少一半的人能安全撤离。”钟离也给出了建议。 所有人说完后,看向沉默的旅人。 旅人看着他们想的并非是如何撤离,而是看见一支长达几个版本都是t0级别的队伍。 胡行钟夜。 第69章 胡行钟夜 “旅人你有什么办法吗?”钟离看向身侧沉默不语的旅人。 旅人没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也是有顾虑的。 游戏里,玩家可以根据角色机制与敌人的弱点抗性等数值进行配队。说白了一切都是基于游戏的体验设计的。 旅人并不知道这支队伍没有圣遗物词条的堆叠加成能达到什么程度。 临时组建的队伍能配合到什么程度也不得而知,任何事情都需要熟悉,玩家的输出手法亦是如此。 还有一点新魔神初步可以判断是岩属性,对岩属性有极高的抗性,从钟离与它曾经的战例可以看出来。 夜兰是水元素相比岩元素的攻击效果更好,她也说过无法击破敌人防御,说明需要破盾。其他情报还不明了。 要是能把出教程的大佬们带过来就好了。 总而言之,旅人担心队伍输出能力与魔神隐藏的特性。 诶?我好像思考的越来越周到了…… 曾经的我会考虑这么多吗? 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确认。 “钟离先生。” “嗯?”你的身体还好吗?旅人更担心他的状态。 除了把我送回璃月港之外,他一直都没有用元素力,是为了观察我现在的实力还是……他的身体状态糟糕到无法再用元素力了? 他……并没有很明显的磨损症状…… 我希望他只是不想出手。 “如果你需要我的力量,神之眼持有者范围内的力量可以暂且借与你。” 他说的非常清楚,他能拿出等同于神之眼持有者的力量帮助旅人。 是只能拿出这样的力量,还是为了掩人耳目? “勉强吗?” “不必担心。” “听起来钟离先生不宜参与战斗。”夜兰很快察觉到了异样。 “近来身体抱恙,老毛病了,不碍事。”钟离作出选择,他愿意出手。 “你们打什么哑谜呢?”胡桃插了一句嘴:“客卿,你不舒服就到后方歇歇,前面有本堂主还有副堂主不用勉强。” “我没事。” “还有,你和吕人还没和好嘛?她怎么还一口一个钟离先生的?大战在即,现在不和好以后可能就没什么机会了。”胡桃还惦记着这俩人闹矛盾的事情。 钟离看着身旁发呆的旅人,轻笑两声:“呵呵,堂主误会了,这是旅人的小爱好罢了。” “这算什么爱好?吕人喜欢叫别人先生?”胡桃理解不了一点。 无辜中枪的旅人缓过神,听明白了他们刚才的对话。 嗯?哎? 我的隐藏xp怎么被正主发现了! 都什么时候了!大家就不能把关注点放在魔神身上嘛! “唉,胡桃你就别掺和了,金玉之间的爱称。不足外人道也。”行秋倒是立马懂了。 “哦,你这么说,我好像明白了……嘻嘻。”胡桃意味深长的看着旅人,捂嘴偷笑,食指戳了戳她。 这个话题立即打住! 到此为止! “咳咳!还是以撤离平民为重吧。”旅人假咳了两声扯开话题。 “我有一个办法,有点冒险,但可以一试,尝试的代价并不高,如果成功很大概率能解决我们的困境。” “吕人你大胆尝试!背后有本堂主呢!”还没等旅人说出计划,胡桃就坚定的站在吕人一边,支持她的计划。 “这个计划需要你们四人相互配合,分别承担主攻、辅攻与援护的角色。并严格按照我的计划执行。” 要不是有这次机会,四个人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打配合。 “我们四个人?有意思,详说。”夜兰似乎对这个计划很感兴趣。 “首先,钟离先生开护盾,岩脊命中魔神,将其伤害化作其他三位最少20%增伤,与最少30%的增强护盾效果,同时护盾吸收150%的元素攻击与物理攻击,护盾保护中的胡桃与行秋、夜兰对魔神的元素攻击与物理攻击抗性至少提高20%。” 一串话不知道怎么就说出来了,她似乎想起所有的效果与数值。 难道这也是上位世界穿越者的特殊能力之一嘛? “什么……跟什么啊?”胡桃基本上没记住。 “副堂主的要求是否太强人所难了。”行秋思考片刻问道。他是无法同时兼顾这么多效果的。 一旁的夜兰看着旅人与钟离没有说话。 “可以吗?”旅人焦急的等着他回答。其中有一些效果是圣遗物,不知道没有圣遗物加成下他能不能完成以上步骤。 钟离闭目沉思,在旅人逐渐沉重的心跳声中,他缓缓睁开眼睛:“可以。” “那就好。”旅人松了一口气。 “不过……同时给三位搭档附着护盾是我的极限,其他人就只能靠你了。” “好,连带你我也会保护好的!”旅人保证。 “下一个,夜兰小姐,在钟离先生完成上述步骤的时候,请你先至少给全队增伤50%。射一箭,再尽最大程度增伤普攻,注意不要受伤。再射一箭。” “呵,我懂了。”夜兰非常爽快的答应了。 “然后是行秋,等夜兰小姐结束后,立刻替换夜兰小姐的位置,并生成最大数量的雨帘剑。直接攻击魔神一下即可,之后造成最高倍率的水伤,给魔神身上留下水元素印记,再攻击一次魔神,最后给它高倍率水伤后立即退场。” “夜兰小姐补位,给全队增伤,趁机再射一箭,立即退场。” “最重要的是胡桃,胡桃补位夜兰小姐。简单来说就是夜兰小姐第二次退场时你上,此前所有的增伤都是为你准备的。补位后想办法把提高自己的伤害,将枪法的攻击与火元素相结合,全力重击,估计七次重击后,进行一次大范围攻击。” “到此为止,是第一轮攻击。随后如果魔神还没有倒下的话,请几位尽可能重复我上述所说的方法。” “有人没听懂吗?”旅人环视四人。 钟离没有什么异常,行秋的脸上惊讶之色要掩盖不住了,夜兰的表情与之前截然不同,严肃认真。 “哦,我明白了,原来本堂主才是主力。你们几个啊可要好好辅助我,哈哈哈。”只有胡桃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周围的岩壁咔吱作响,石粒粉尘滚落而下。 “不过吕人你怎么好像比本堂主还要了解本堂主啊……”胡桃说出了其他三人都没有问出口的话。 旅人也是豁出去。 先打完了再解释,最重要的是先活着。 第70章 淹没璃月港的光辉 岩壁化为瓦砾之时。 两种护盾同时展开。 阻击魔神的小队成员与普通民众同时处于保护之中。 水元素丝线将魔神躯体层层包围,并触发了岩元素与水元素的元素反应结晶效果。 夜兰的时机卡的非常准。每一步都按照旅人所说的计划严格执行。 第二箭刺破了魔神外皮,命中魔神腹部。 一轮结束后,夜兰鞋跟轻点魔神躯体脱离战场,行秋无缝衔接夜兰的动作和站位。 旅人还担心自己没提到吃充能球这个操作,会不会影响队伍的元素爆发循环。很显然行秋完全领悟了旅人的计划,根据安排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你的计划似乎已经成功了。”旅人身侧的钟离已经预想到了结果。 “夜兰的箭矢冲破了魔神的防御,是个好兆头。”旅人还是不放心。 行秋打完一轮招式,夜兰看准时机补位增伤。 “堂主!”旅人向着早已准备好的胡桃喊道。 “知道了,知道啦,你解释的这么清楚本堂主绝不会掉链子!” 夜兰第二轮结束,胡桃的重击一枪贯穿魔神的身体。 惊天地的哀嚎声响彻云霄。 烈火吞噬魔神的身体,它大幅度扭动躯体,一次次撞击旅人所造出的护盾。 在胡桃的连续重击之下,噼里啪啦的烧灼声从魔神身上不断传来,空气中皆是焦味。 它害怕了。 恐惧怂恿它向地底逃窜。 “别想跑!就让本堂主把你送走!” 胡桃身上的火元素爆发,红色元素粒子化为一群蝴蝶将逃窜的魔神全身烧灼一遍!暂时打断了魔神钻入地底的计划。 “绝不能让它逃回地下。”夜兰冲身后的行秋与旅人说完,就冲上去与胡桃并肩作战行秋也跟了上去。 旅人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如果…… 给地面加一层护盾,范围做大一些…… 那么它就无法钻进地下。 旅人单膝跪地将手掌贴在地面上。 岩元素光粒以她手心为圆心扩散出去。 随着光粒铺满的范围越来越大,旅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吃力感。 地面盾覆盖了整个璃月商业区,片片岩元素的颗粒从地面飘向天空。 要做的更坚固。 身体仿佛与大地相连,魔神撞着地面盾也撞击在旅人身上。 不止一处,旅人能感受到它们的位置,所有魔神的位置都明了了。 如此大范围的元素力使用范围引起了范围内所有人的注意。 * 璃月港北方战场。 刻晴惊诧的看着地面:“是仙人出手了吗?” 甘雨落在她身边:“此等元素力,莫非是……帝君?” * 群玉阁。 高阁之上的凝光俯瞰璃月港商区被元素颗粒淹没的奇异景象。 秘书从门外进来:“凝光大人,撤离的百姓都在群玉阁安置好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留在群玉阁安抚百姓,我去下面走走。”凝光随手放下烟杆。 “凝光大人,现在的璃月港太危险了,璃月还需要您主持大局啊。”秘书挡在凝光面前。 “正是因为危险,才更要去,这便是天权的职责。”她将手搭在秘书身上:“我不在的时候,群玉阁大小事务由你处理。” * 地表的魔神疯狂冲撞地盾想要回到岩层之中,地下的魔神则咀嚼着地盾妄想重回地面。 “嗯……”旅人头晕目眩,眼前甚至出现了重影。 “已经够了。”钟离蹲下身子,手掌覆在旅人手上。 “好像还差……一点。” 很想就这样睡过去。 “你的做法太冒进。跟着我的引导,我教你。”近在咫尺的脸,蹙紧眉头。 此处无暇想旁的。 微弱的元素力流到旅人体内,牵动旅人的元素力流动。 大地上的金色光芒散去,仅有魔神身下地盾保持如初,无论它逃到何处阻拦它进入地底的盾都在它身下。 “撑着,一盏茶的时间便可。”分离之前,他仅是收紧一下覆在旅人手上的手掌,随后起身一步步向着魔神激起的尘土中走去。 “钟离先生,你去哪里。”旅人不安地问。 “助堂主三人一臂之力。”话音落下,他始终没有回头。 “你小心些,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旅人目送他孤独的背影消失在烟尘之中。 钟离早已不在她身边,她的身边是瘫坐地上祈祷啼哭的璃月人。 他们只能依靠我了。 被人依靠并不轻松,却无比自豪。 从那个刚来璃月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变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往生堂副堂主。 经历了这么多到底还是成长不少。 被世界推着走了这么远的路,并不是毫无意义的。 我或许真的能拯救世界。 * 强光夺走璃月港的颜色,残垣断壁都被冲刷成白色,久久不散。 魔神的陨落总是伴随着世界的呢喃。 当光芒褪去,璃月上空下了一场沙雨。 旅人身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沙子。 她抬起麻木的右臂,站起身子。 感觉不到虫之魔神的元素力,跟随它的地盾也失去了目标消失了。 一盏茶的时光已过。 如同约定那般,战斗结束了。 旅人望着小队离开的方向,那里尘烟正浓。 魔神死亡时会释放强大的力量, “吕人!”尘烟中出现的第一个身影,冲到旅人面前,跳起来拥抱旅人:“我们成功了!” 随后,夜兰与行秋也回来了。 “好,太好了。”旅人向后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子,自己的老腰还好没让胡桃的熊抱折断。 胡桃的脸上全是尘土别有一番喜感:“我跟你说啊,客卿真是深藏不露。多亏了他在魔神垂死之前给我们加了一层防御,不然我们也要跟着化成砂子了。” “他人呢?”旅人焦急地问。 “别急在后面呢。”胡桃指着烟尘的中心说。 果然,钟离也从尘烟中走了出来,低着头,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钟离先生,你还好吗?”距离他最近的行秋先发现了不对劲。 “消耗太多元素力了吗?”夜兰询问。 他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向旅人的方向走着,手一松贯虹之槊滑落插在瓦砾中。 “钟离……先生?”旅人快步过去,来到他面前。 钟离一手扶上旅人的肩,一下一秒整个人靠在她身上。 “钟离?”旅人抱着他,撑着他的身子。 耳边是他疲惫的声音:“让你……看到我难堪的样子了。” 第71章 天权凝光 “别那么完美主义,你都看到我多少次难堪的样子了。”旅人收紧了手臂,仿佛稍微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他没有回话像是睡着了。 “当务之急是先将解救下来的民众送到安全区。”夜兰走到旅人身侧:“能麻烦吕人小姐带他们过去吗?” “那你们呢?”旅人看着夜兰、行秋与胡桃。 他们好像商量过了什么,已经得知了接下来的安排。 “吕人,你先带客卿到安全区休息一下,这里就交给我们了!”胡桃神气地叉着腰,用夸张的身体表演疲惫不堪。 “你们不走吗?” “在场几人中,只有副堂主的元素力适合带领民众撤离。”行秋告诉旅人如此安排的原因。 “袭击璃月的魔神共五个,战斗还没有结束。还有人没来的及撤离 ”夜兰说。 “不用担心,我们刚刚送走一个,剩下四个不成问题。”说完胡桃凑到旅人耳边,小声道:“听说安全区在群玉阁上,一会儿你见到天权星可别忘了问问怎么补偿我们往生堂的损失,想办法把璃月港最好的位置抢过来。” “好……”旅人点点头。 钟离扶着旅人的肩站起来:“我也留下。” “可是你的身体……”旅人是不愿意的,她抓着钟离的袖口不愿放开。 “你的计划里,我的位置很重要。” “还管什么重要不重要……”旅人意识到了什么。 对于旅人来说,钟离比世界更重要。 对于钟离来说,璃月比旅人更优先吗? “那我一个人……怎么办。” “旅人,你的实力我认可。” “你是不是还是放不下……”璃月的子民。 嘴上口口声声说什么以后只是钟离,大小事务一件不缺。 “我不会有事。”他的声音软了下来。 “你骗人。” 他都站不稳了,还说什么不会有事。 “旅人,你回头看看他们。”钟离看向恐惧中的璃月人。 “不看。你不走我也不走。” 总有一种预感,当他离开我的视线的时候,就会消失。 一只小手拉了拉旅人下摆的衣角。 旅人低头看去,一个女童,泪眼朦胧的看着她:“姐姐,我想活……我想活……” “……”旅人别过头。 “算我拜托你了,旅人。” 旅人还是心软了。 我没办法拒绝他的请求。 “哈……好吧。你一定要回来……你必须回来……对了,契约……我们约定好,你要活下来。”迫不得已之下旅人想到了一个办法——契约。 “我答应你。” * 安全区设在璃月港正北边,通过一座大桥后有人在桥对面牌楼下接应。 等旅人到达此处之时,大桥已经被毁坏,牌楼倒塌。 旅人使用岩元素从水底升起岩石作为通道供璃月的居民通过。 倒塌的牌楼后面走出一个人,群玉阁引路人——步云。 “我是群玉阁引路人,天权星派在此接应幸存者,请大家随我来登上群玉阁避难。”步云话毕,分发一种符纸。 在场每一个人都领到了符纸——凝光的秘术,传送到群玉阁的特殊术法。 “我不用了,我是神之眼持有者我得回去救人。”旅人拒绝了步云递到她面前的符纸。 “姑娘大义,一路上多加小心啊。”步云没挽留,留下一句话,启动术式,带走了撤离出来的幸存者。 旅人心知肚明,她并非完全是为了救人才回去的。 * 旅人一个人走在废墟之上,四周不见人影。 脚下的路是周遭建筑被碾碎的残躯。 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脚下传来的脆响,好像随时要坍塌。 见不到人也是好事,别见到尸体就好。 魔神搞出了这么大动静,若说没有遇难的平民我是不会信的。 “阿弥陀佛。” 才想到这里就看见了掩埋在木梁之下的遇难者。 旅人双手合十,为他默哀三秒。 恍然之间,领悟了他们要留在战场上的原因。 来自上位世界的旅人内心被这一幕所触动。 “呼……啊!”碎木之下的人发出声音,半埋在土里的手指动了动。 “你别动!”旅人用岩元素将木梁,木板的碎片抬起来,然后将奄奄一息的人拉出来。 他不是……田铁嘴吗?璃月的说书先生。 “呼呼……”他胸前的骨头断了,呼吸不上来。 “别急,我懂一些治疗术法。”旅人将元素力注入他的身体,将碎骨重新拼接,破裂的内脏止血补齐。 “诶?诶?好了!”刚治疗好的田铁嘴,从地上站起来跳了几下:“姑娘真乃神医啊。我还以为这辈子就完了呢,还好遇上姑娘。 “等我得空定要为姑娘写出一片大作,待璃月重建之后,摆出桌椅给姑娘的事迹讲上七天七夜。” “行了,行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要去救人,你是想跟着我救人,还是想独自撤离?”旅人问。 “哎呀,才认出来,你是长与钟离兄来听书的那个姑娘吧。”田铁嘴一拍脑门,想起来旅人也曾来他的摊子听过书。 “是的,他是我的远房亲戚。”旅人说这句谎话都要说吐了。 “哦,那就是那种关系!” “对对对,就是那种关系。”旅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说啥,总之接上话再说。 “我跟你走!姑娘,你不知道,海灯节第二天我照常出摊,一个庞然大物就从地下钻出来了!我逃避不急给压下边了。遮天蔽日,尘烟四起……璃月港就这么没了。”他连说话都一股说书味。 “没事了,我好歹也是神之眼的持有者,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信姑娘!咱走。” 碎石在满目疮痍的地表弹起,震颤着敲打地面。 有什么东西要从地下钻出来了。 旅人唤出星河巡游之迹,张开护盾。 不是一个。 而是…… 难道…… 全都冲着我来了? 脚下一空,地面陷入深渊,黑洞吞噬着废墟上的生灵。 糟了,旅人并不会浮空飞行类的招式,平时都靠着某人飞来飞去。 “吕人小姐,当心。”柔和让人安心的女声凭空出现。 旅人脚下出现由岩元素颗粒组成的一层浮空板。 华服包裹的雍容之身——凝光,落在浮空板之上。 “吕人小姐,我是天权星凝光,我们在海灯节见过一面。”凝光仪态温文大方地向旅人自我介绍。 “曾邀请小姐来群玉阁一叙,可惜姑娘未有闲暇。” 旅人还没想好怎么接话,岩下四条巨虫破土而出,分列四方,包围三人。 第72章 我是岩王帝君? 四只魔神同时向旅人的位置撞击,妄图撞破护盾吞噬浮空板上的三人。 砰—— 铜墙铁壁般的躯体撞上岩壁的同时,旅人释放体内岩元素加强护盾的防御。 吞岩的虫之魔神未能冲破防御最后一层。 等到四只魔神又钻入土里,旅人才松了一口气。 冷汗从额头冒出来,后背发凉,还好最后关头旅人加强了防御,真是千钧一发。 “大概不会错了,以一己之力对抗魔神,我想吕人小姐拥有魔神量级的实力。” 与内心惶恐不安的旅人不同,凝光似乎早就料到魔神的攻击对他们造不成威胁。 她比旅人还相信旅人。 “凝光小姐过誉了,刚才只不过是一次极限防御,你看我这汗。”旅人用袖子擦了擦额头。 凝光将一块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帕子递给旅人。 “哦谢谢。”刚好袖子上全是土。 其实并不碍事,因为旅人的脸上也全是土。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旅人小姐的身份就是新生的岩之神吧。”凝光言之凿凿。 “新的岩王爷!”说书人听着她们的对话不由得吃惊大喊,后因凝光平静的一瞥,捂住了嘴巴。 那她还真说错了,我是来自上位世界与创世神一个等级的上位者。 安理来说实力应该在这些小魔神之上。 只不过是我不会用罢了…… “要如凝光小姐所说的话,我还在往生堂当什么副堂主啊。”旅人打哈哈。 “其实从小姐进入璃月港开始,我的耳目便注意到你了。从小姐出现开始,璃月港便出现了多次危机,而这些危机都在悄无声息之下解决了。” 啊?啥危机?我也不造啊。 旅人一头雾水。 她就记着被自称死之魔神的家伙揍挺狠。 “如果不是耳目目睹小姐一个人拖住了新生的死亡魔神,我只会把你当做一个身份不明的外国人。” 要不是闲云及时出现,旅人的小命都不保了。 “我其实是往生堂客卿的远房亲戚……”旅人的谎言说的慌了神,她知道凝光一定调查过了。 “往生堂的客卿博学多识,吕人小姐接近他的原因就是了解璃月吧,从往生堂到街市、港口,从饮食到节日,学习与璃月相关的一切。” 其实我接近他的原因是我对他图谋不轨…… 而专门了解璃月风土人情,完全是无稽之谈,天天当街溜子,仅仅为了摸鱼…… “你可以把我当成旅行者,我的名字也是从中而来。” “还请小姐不要误会,我并非是有什么恶意。只是作为七星来拜见岩神是应当的礼数。” “我真的不是什么岩神……我还有神之眼……你看……”旅人拿出假神之眼证明自己。 咔咔—— 就在两人面前,假神之眼上面玻璃球碎了。 偏偏这个时候碎。 “我们与吕人小姐的目的一致,无非是守护璃月罢了。”她识趣的跳过了神之眼的话题。 与凝光相比旅人的谎言还是拙劣一些。 若说我是岩神往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了,也只能在璃月。 若我说不是,她只怕会更加戒备我。 进退两难。 我也想遇刺假死一场。 假死手段的确高明…… 太高调绝不是什么好事。 “我只是误入到这个世界的外人,正在寻找回家的方法。”旅人只得这么说,表示自己无意留在留在璃月。 “原来如此。”她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是信了还是没信。 又是一阵天摇地动,魔神钻出地面,四条躯体相互缠绕,竟融成了一个。 表皮由乳白色变为红色,下腹长出百条节肢腿。 它直立在地上,足足有几百米,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叶扁舟”上的渺小的旅人。 旅人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她感应到了无比强大的气场,融合之后它变得更强了。 两人对峙片刻,它看向了天衡山之上的群玉阁。 “它的目标是群玉阁。你有什么办法挪动群玉阁吗?”旅人将魔神的意图告知凝光。 “移走是没有意义的,群玉阁移走,它下一个目标就是轻策庄或者是沉玉谷,魔神不除璃月永无安宁之日。”凝光忽然对着旅人单膝下跪。 “此次魔神之祸并非我等凡人能阻止的,天权凝光请求帝君出手相助,免除璃月人的灾祸。” “我……” 我的话你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 拒绝恶意捧杀。 凝光三言两语便让旅人的内心飘飘然,平时不怎么理会的虚荣心极大满足。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回应凝光的祈求,由她送往群玉阁之上了。 他人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莫名有一种力量在胸口涌动。 难道这就是所谓神明力量来自信仰的说法吗? 如果我在此将魔神拖住,胡桃他们那边的压力会减轻不少。 群玉阁亲眼所见与游戏中差别很大,不是几步就能横穿整个群玉阁的规模。 此处避难的璃月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闭口不言,眼中只有惶恐与绝望。高空的风很凉,他们披着毯子依偎彼此。 卯师傅见凝光来了,急切询问:“凝光大人,我女儿香菱怎么样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凝光摇了摇头:“我未见到她。” 卯师傅默默坐回地上,不再说话了。 风向变了,笼罩璃月港的烟尘向群玉阁偏移。魔神的躯体就藏在其中。 魔神临近群玉阁之时猛地钻入地下。 “它想从下面冲击群玉阁。”旅人站在群玉阁边缘向下看去,果然正下方的山体倒塌下陷。 怎么办。 制造一根超过魔神体积与岩石硬度的烟枪,从魔神的嘴中灌进去,攻击内部防御薄弱的位置干掉它! 巨口张开,一层层锯齿从中心绽开。 旅人猜错了,它不是想冲撞群玉阁而是想把整个群玉阁吞下肚。 一杆岩枪竖立于云蔼之下,它的阴影遮住群玉阁。 埋头祈祷的人们好奇地抬头,眼前是他们从未见到过的景象。 无论堆砌何种词藻都不能描述眼前的场景。 不,有一个。 他们想起来了。 “岩王帝君!” 第73章 守护的决心 岩枪刺入魔神的体内,如预计的一样。 如长钉一般,将魔神的钉进天衡山脉之下,地动山摇,鸟兽四散。 冷风吹起旅人的裙摆,流苏摇啊摇,带走一层浮土。 她没有动,紧紧地盯着魔神的情况。 群玉阁上避难的璃月人纷纷起身,向旅人身边靠拢。 人在绝望的时候尤为需要信仰,他们似乎在旅人身上看到了故人之姿。 “吕人小姐,情况如何?”凝光挡在旅人面前,阻止激动的民众,进一步靠近。 “嘘。”旅人没注意身后的异样。 咕。 咕。 咕。 …… 一声声闷响从地底传来。 就像胃中消化不良的反应。 “凝光立刻移走群玉阁!”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魔神不止没有被岩枪刺伤,反而将它消化了。 旅人所制的岩枪溃塌。 碎岩之中,魔神盘踞,思考下一次攻击的方向。 凝光起手施法操控群玉阁缓慢移动。 旅人双手握住星河巡游之迹的枪柄,将元素力输送武器中。 枪柄中光粒流动,枪头的光芒越发耀眼。 生死存亡之刻,肾上腺素极速分泌,全身的每一粒细胞都为之后的战斗迸发活力。 旅人早就忘了什么保全自身,她要在魔神下一次袭击时,从群玉阁跳下再抵挡一次它的袭击。 璃月人看着她的背影,猜出了她是要孤身与魔神搏斗。 “帝君,小心啊。” 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 旅人不是岩神,璃月人希望她是。 他们将故人的传说与期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作为普通人也只能这么做。 旅人听到后,全身僵住了一瞬,没有回应。 毕竟她不是岩神,她不能答应。她身上寄托了太多愿望,她也不能否定,熄灭璃月人最后的希望之火。 她仅仅是提着枪,等待着再一次与魔神交锋。 眼见群玉阁转移,魔神耐不住性子终于钻出碎石堆,朝着群玉阁的方向弹动身躯。 旅人从高空跃下,借着重力的加速度再增加一点点伤害。 “帝君平安归来啊!” 下落之时,她听到了这句话。 空气摩擦脸颊,带走一颗泪珠。 这便是他所为之战斗的理由吧。 复杂的情感无法用言语传达,那么意会。 旅人的枪命中魔神的头部,刺穿它皮肤。 全力一击的岩伤产生巨大冲击力,把魔神摁回地面,所及之处凹陷一片,也把旅人震飞。 不会飞真的要命啊! 她在空中旋转几周,大脑晕的不行,理智强制她使用元素力在自己预计坠落之处造一块岩石平台。 凝聚元素力还未完成,旅人就趴在了鹿背之上。 是削月筑阳真君! “怎么样,本仙的背还算舒服吧。” “呵呵,还真是又软又暖……”旅人想起自己曾为难过他,现在受他所救,有点过意不去。 削月筑阳真君落在天衡山上。 “三眼五显仙人前来相助。旅人小姐无碍吧。”说话的萍姥姥——歌尘浪市真君。 旅人摇摇头。 “许久未见。”闲云——留云借风真君。 “若不是你抵御魔神,只怕璃月人凶多吉少。”理水叠山真君。 “我们来迟了。”魈——护法夜叉大将。 “时间正好。”旅人说罢手持长枪转向魔神,她身后是璃月的仙人。 偶尔当当岩王帝君,享受享受岩神的排场也不错! 仙人们先旅人一步奔向魔神。 旅人看着仙人们与魔神缠斗,有些恍惚。 这些故事也会被记载在史书之上吗?我能作为故事主角成为璃月孩子们睡前故事里的英雄吗? 上吧,为了璃月! * 几种元素力交织,刀光剑影不停,大地震颤与巨响不断。 魔神甩动躯体,魈向后躲闪,地下又涌出一段躯体向他攻去,坚固岩盾阻挡住魔神的突然袭击。 下一秒,魈出现在旅人身侧,手中和璞鸢逼退旅人身后的一段魔神躯体:“多谢。” “彼此彼此。” 短暂交流后,各自战斗。 四位真君布置的阵法已成,将魔神困在其中。 法阵收缩挤压魔神躯体,骨骼碎裂之声响彻山谷。 结束了吗? 旅人脱力用枪支着身子。 法阵消失,魔神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太对。”闲云瞬移至魔神身旁,施法用风元素托起魔神的躯体。 那躯体太轻,本该是魔神的腹部的位置有一处裂缝。 这根本不是魔神的躯体!是魔神褪去的外壳。 “它逃走了。”削月筑阳真君说。 “不,老友,魔神一定还在附近。”理水叠山真君警惕地看着周围。 “旅人!” 叫自己的好像是魈的声音…… 旅人还没听清楚,就被巨口吞噬,连同周围的碎岩石一起进入魔神的腹中。 好累…… 今天一直在打仗,什么都没吃,天黑了。 * “当神是一件苦差吧?” “确实。” “但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吧。” “好久不见了,芙卡洛斯。” “是啊,现在的我大概已经不在世上了吧。” “你不在了。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你的就不在了。” “啊,对了,你教我的那句咒语很管用,不过说完之后枫丹的雨下的更大了,哈哈。” “那维莱特在枫丹的这几百年,还好吗?” “他啊,认识了很多朋友,应该不会孤独了吧。” “我知道。” “你应该去见见他。” “会啊,等我离开璃月就去,不行不行,蒙德更近,等我去过蒙德、稻妻、须弥就到枫丹了!” “旅人,你也是个大忙人啊。” “是啊。而且最近特别累,没有一件事省心的。” “在璃月过的这么辛苦,搬去枫丹住怎么样?” “可以考虑,如果我还活着的话……嗯?如果能和你说话是不是代表……” “呸呸呸,少说不吉利的,你活的好好的。是我的一部分力量在你的身体里,一部分意识也留在了你的体内,趁你昏睡过去的时候我正好与你说说话。” “对了,我在魔神的肚子里呢,不会都化成汤水了吧。” “没有,你一根头发都没少。” “不行我得起来了,世界还等着我拯救呢,哈哈。” “这么厉害啊,也带上我一份吧。” “好啊。” “用我交于你的力量吧。” “我试试看。” “生灵体内亦有水的存在,你就用这水救下璃月的百姓吧,我会用最后的意识引导你。” 黑暗中,旅人睁开了眼睛。 岩石在魔神的胃液中溶解。 旅人身上一层水元素保护了她。 是芙卡洛斯残留的意识正在引导她,掌握水元素的力量。 第74章 魔神陨落 虫之魔神的胃液之中,旅人摊开双手,水元素的咒印在她手心绘制完成。 水元素的蓝色向她汇聚。 高腐蚀酸液因抽离了水慢慢褪去。 四周柔软的肠道由于缺水而变得干燥。 * 天衡山上,几位仙人停下了动作。 “被魔神吞下的不会是……”削月筑阳真君不敢继续说了。 “那怎么办?”理水叠山真君没了主意。 “魔神还未祛除,两位老友还有心思想以后的事情?”闲云推了一下眼镜。 “只是帝君交代过……也罢在此战死,就不用回话了。”削月筑阳真君抱着必死的心誓要与魔神斗一斗。 “帝君,慈悲为怀且知晓魔神祸乱必会造成伤亡,不会怪罪的。”魈镇定的说。 “哎,我们几人与帝君征战四方,已有几千载,早已隐居山林不过问璃月事物,战死罢了。” “只是应留下一人将此战终果告知帝君与天权七星,护法夜叉身兼镇守要道重职,与帝君往来密切,与七星也有交集,不如就由你留下带话吧。”理水叠山真君想到一个好主意。 “……”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帝君对我恩重如山,魈愿舍命相搏以报恩情。” “事情还没到这一步,你们看。”萍姥姥提醒老友们观察魔神的状态。 蜕壳后的魔神通体碧绿,背后长着四只虫翼,卧在岩坑之中一动不动。 “它迟迟未动。”闲云也观察了它许久。 “那位旅人在它腹中或许有什么动作。帝君命我等几人护她周全,这其中定有一番道理。”萍姥姥背着手向着魔神的方向走了几步。 魔神猛地睁眼,在山脉之中翻滚,将腹部一下一下撞击山石。 * 魔神胃内部,再也不像一个活着器官,如同皲裂的大地,干燥的石窟。 旅人一只手上是水元素咒印,另一只手是岩元素咒印。 她双手合十。 “结晶!” 一股气浪带着元素反应传遍虫之魔神全身。 * “你们看!”削月筑阳真君眼中映着虫之魔神的身躯从腹部开始逐渐石化。 “魔神陨落,余波将至,诸位仙友速速施术抵御。”闲云两指并拢立于胸前,一层风元素屏障出现在她眼前。 虫之魔神整体全部石化。 * 魔神内部的旅人举着枪重重落在它身上,一条裂隙出现,像植物根茎的裂缝向外生长。 * 群玉阁上,天权凝光看着远方的虫之魔神化成岩石,一眨眼的功夫,身体便断成两截。 “果然,她果然是……” 避难的民众向着远方张望,希望之光回到他们的眼眸中。 “赢了!我们赢了!” “是岩王爷回来了!” * 一阵强光充斥山林,将周遭活物皆变为岩石。 仙人们施法免于波及。 光芒散去,尘烟落下。 璃月的天空万里无云。 漫长的夜晚结束了,太阳升起的第一束光落在天衡山上。 “咳咳……”旅人不小心吸了一口土,鼻腔格外难受。她从魔神变成碎石的残躯中爬出来,抖了抖身上的土。 “旅人!” 几位仙人来到她身边。 “赢了么?”旅人脑袋懵懵的问。 “嗯,魔神已经陨落。”萍姥姥回答。 “哈……”旅人这才慢慢舒了一口气,她看向四周,想找到那个人。 钟离先生,看到了吗? 我保护璃月了。 * 旅人急寻之人,嘴角上扬,欣慰地笑了。 “你……已经不再需要我了。恭喜。” “笑什么呢?客卿。”胡桃搀扶着一个刚救起的幸存者问道。 “魔神已陨。”钟离回答。 “真的!”胡桃一高兴忘记了幸存者,高兴地跳了起来。 “哎呦!”幸存者摔倒在地上。 “哎,把你忘了对不起,对不起。”她鞠躬道歉。 “想必刚才的强光便是魔神陨落余辉。”行秋向天衡山的方向看去。 “各位,后会有期,我该去复命了。”夜兰说完消失在了几人的视线中。 “我还有事先走了。”钟离欲离开。 “你不和我去找旅人吗?”胡桃叫住他。 * 回到群玉阁。 旅人听说所有璃月港的居民暂时都会安置在这里。 “诸位,往生堂的副堂主旅人小姐回来了。”凝光带着七星、秘书们以及千岩军早就等在这里迎接。 “岩王帝君!” “是岩王爷!” “谢岩王爷救命之恩。” 璃月港的居民见到旅人后,自发的双膝下跪,这便是璃月最高的礼数,连七星都没有资格接受这样的礼法。 跪礼也很早以前就被岩王帝君废弃了。 “快起来,快起来。我不是岩神。”来自现实受过社会主义教育的旅人自然承受不起,赶紧澄清。 压力好大! 我又不是奴隶主,不要跪啊,旧社会的糟粕要坚决打击! “吕人!”香菱被人群挤到了后方,趁着他们跪下的机会,才向旅人招招手。 “香菱!”旅人的尴尬被解除了。 她绕过别人与香菱拥抱。 “太好了,你没事!”香菱非常激动。 “吕人!香菱。”刚回来的胡桃也抱了上去。 重云看见回来的行秋,两人碰拳后本想再拥抱一下。两人刚举起手还是放下了,尴尬地相视一笑。 旅人抬起头问胡桃:“钟离呢?” “他好像有事,我本来叫他了,他也没说要去干什么就走了。”胡桃挠挠头,后悔怎么没把客卿绑到旅人面前。 “走了?”旅人心中万分焦急。 他不会…… “你放心,没事的。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可能是太累了,找地方睡觉去了吧。”胡桃安慰她。 “可能吧。”旅人知道绝不可能。 “我得去找他。”旅人刚要走,就被凝光与刻晴拦住。 “请留步,今天在群玉阁马上办一场宴席,还请旅人小姐赏光。”凝光说。 “璃月能战胜魔神,都是你的功劳。还请务必留下,不然这里被你救下的人难以安心啊。”刻晴跟着一起劝说。 “可是……” “宴席之后,我们仙人也能帮你找人。”削月筑阳真君与理水叠山真君跟了过来。 闲云与萍姥姥融入了人群中和徒弟们在一起。 “好吧。”旅人这才点点头。他们应该知道钟离在何处吧。 “宴席上的餐食就由万民堂、星月轩与琉璃亭的大厨来负责吧。”凝光与香菱说。 “保证完成任务。”香菱答应。 * 几个时辰后,群玉阁中的广场上摆满了桌子。 可口的餐食也尽数摆上。 洗去灰尘换了一身衣服的旅人与璃月人坐在一起。 来敬酒、敬茶、道谢的人络绎不绝。 旅人忙的不可开交。 招呼好了人,她才坐下。 有一家人,上到白发苍苍的老者,下到几岁的孩童,前来道谢:“请问往生堂的客卿钟离先生回来了吗?是他救了我们一家。” “他还没回来。”旅人身边的胡桃回话。 “啊,是这样啊,若是堂主见到他,替我们全家道一声谢吧。” 第75章 食岩之刑 高台上,天权凝光命秘书抬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 她的脸上无比凝重,接下来的话不会是什么轻松的话题。 “诸位,伤亡情况已统计完毕。” 是啊,魔神在海灯节第二天袭击了璃月港,事发太过突然,没给人反应的时间。 怎么可能没有伤亡呢。 宴席进行的同时,白术与其他璃月的医师还正在凝光为他们准备的诊治室救死扶伤。 托盘竖起,里面是八个神之眼。 失去主人的神之眼黯淡无光。 旅人环顾四周,自己所认识的神之眼持有者都在,伤亡的人很有可能是没出现在游戏中的角色。 “八名神之眼持有者因魔神之祸殒命,这是我们在废墟之上搜集到的英雄们遗物。” “除了正面与魔神对抗的勇士们,虫之魔神还造成7名璃月人被埋在废墟之下不治身亡。” “璃月人会永远记住这个悲痛的日子!” “当然我们不只要铭记同胞逝去,也不能遗忘救璃月于水火的英雄们。首先是我们全体璃月人,在在灾祸面前不屈的精神!” “黑暗已经褪去!我们不会被悲伤绊住手脚!当明天的旭日升起,璃月人将重返璃月港,重振往日繁荣!” 在座的璃月无一不热泪盈眶,鼓掌叫好。 “再者是暂住璃月的愚人众,曾经我们有过不愉快的经历,而当璃月再次出现危机他们舍身相救,体现了人道主义精神!我再次向至冬女王与璃月的全体愚人众表达敬意!” 宴席角落,有几张桌子坐的是穿着制服的愚人众,他们起身也对凝光表示敬意。 “感谢在危机中在璃月港留到最后一刻的神之眼持有者,你们是我们璃月的骄傲与明星,璃月因你们不灭不散!” “嘿嘿,那就是在夸我们了。”胡桃戳了戳旅人的背,然后发现了什么:“吕人你的神之眼呢?” “坏了。”旅人说。 “坏、坏了!”胡桃不敢置信。 “还有与我同为璃月七星的同僚们,因为他们的付出,璃月付出了最小的代价,保住了璃月人的性命。” “在群玉阁上,我们亲眼所见守护璃月几千年的仙人们与魔神战斗至最后一刻。” “最后是战胜魔神,将胜利与希望带给璃月的吕人小姐。” 排山倒海的鼓掌声把旅人从半梦半醒中拉回现实。 “岩王帝君!” “岩王爷!” 民众口中此起彼伏的声音让旅人想藏在地里。 她看向仙人那桌,几位仙人他们几乎同时移开视线,也不为旅人辩解。 “呵呵呵,我不是……”旅人只好自己辩解。 看到旅人的囧装,凝光又开口了:“旅人小姐确实有岩神的实力,新的岩神也未出现。希望大家不要给旅人小姐这样守护璃月的英雄过多压力。” “到了岩神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有了官方辟谣,群众冷静了些许,不过几分钟又耐不住性子,纷纷找旅人要签名。 * 宴席结束后,旅人找到仙人们帮忙。 “我去归离原看看。” “本仙就去奥藏山寻找。” “沉玉谷或许有帝君踪迹。” “返回望舒客栈途中若有帝君踪迹一定告知。” “旅人姑娘,莫急帝君兴许在璃月港。” 仙人们各自分配了找钟离的范围。 可怜的旅人才知道他们根本不知道钟离去哪儿了,不让自己立即去找,多半是拖延时间。 “姑娘你今天好生休息,明日一早众就会给你消息。”削月筑阳真君说。 “好。反正我也不知道他去何处了。” 旅人表面上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答应的样子,其实想等这五个忽悠人的神仙走了之后,自己去寻找。 他们至少帮自己排除了错误选项! 钟离一定在他们所说处之外的地方。 异世界的法则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 旅人回房从口袋里提出一只小包,对就是那只提瓦特魔法背包。能装一堆东西什么圣遗物,兵器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装。 她将尘歌壶从里面掏出来,从另一个口袋拿出岩蝶,这个小玩意只需要点岩元素便可以启动。岩蝶落在壶上,旅人便进入尘歌壶中。 找到那间存放遗物的岩上楼阁。 果然下葬之物都无影无踪。 往生堂因魔神变故无法给他办葬礼,他就自己办是吧。 好,你就是我见过最有种的男人! 旅人都被他气笑了。 如果他不在仙人口中的几个地方,会在哪里呢? 整个璃月他在哪里都不稀奇。 层岩巨渊。 旅人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地方。 璃月的神话中有描写过层岩巨渊与天星,但是网上有一种猜测钟离伴随天星降临提瓦特。 层岩巨渊也与他有着很多联系。 去看看吧。 * 趁着夜色四下无人,旅人从群玉阁的一跃而下,借着水元素生成的泡泡保护成功落在地上。 用传送锚点传送到层岩巨渊深处。 没有流明石层岩巨渊深处一片漆黑。 口袋中的岩蝶飞了出来,照亮道路。 石窟中阴冷无比,旅人打了个哆嗦。 岩蝶没听从旅人的安排,自顾自向着某一处飞去。 除了旅人还有谁能操纵它呢?当然是它的制造者。 走过狭窄的小路,尽头是一块石珀簇拥的巨石。岩蝶落在巨石上,岩元素纹路出现在石头上。 岩蝶钻了进去,旅人过去触摸巨石一下子就被吸进其中。 里面很亮,很像盗墓类影视剧中的地宫,不明晶石铺面地面,过道墙壁上是两排长明灯。 旅人追着岩蝶向里面走去。 爬上爬下无尽的错乱的石阶,终于到达了墓室,无数符咒贴在墙壁上,数千根锁链垂着,中间是硕大的石棺。 他就站在那里等着,旅人的到来。 “你还是来了。” “你不希望我来就别给我引路。”旅人的岩蝶正在他指上呼扇翅膀呢。 见到亲爹了就是亲哈。 “唉,你来了也好。本不想让你看见的,你若坚持,我也不会拦你。” “我可以阻止磨损。”旅人第二次说这句话。 “但,你不该阻止。万物皆有命数,我也不例外。” 旅人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她应该再说些什么,紧张的心情使她不禁颤抖。 “我答应过你,我们的契约,你让我从魔神的战场上活下来,我已经完成这份契约,并无食言。” “如今,你我还要缔结另一份契约。你要站在这层屏障之外,不可阻止我完成仪式。”钟离看向棺木外一层如金色薄纱一样的屏障说。 主墓室被这层屏障所包围。它是用作抵御魔神陨落后余波的。 “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会立刻送你回到你该在的地方。” “我……答应你。” “如此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行。”他说完一步步走向石棺之中。 他的背影孤独寂寞,却无比坚定。 旅人就站在屏障之外,看着一切的发生。 上方一根金色晶石长钉缓缓落下……就当它插入棺内之时…… 谁管你什么契约啊! 事到如今,你不会以为我还会乖乖听话? 旅人迈入屏障中。 棺中的钟离睁开眼睛,金色的岩元素光粒扩散墓室的每一个角落,他用尽全力终于把长钉拦停。 “你……”他无法让旅人和自己一起死在这里。 “我食言了,契约之神。”旅人微笑:“我愿意受食岩之刑。” “不该让你找到我……旅人,你的食岩之刑便是离开璃月。” “你试试看,是你先把我送到什么地方,还是我先你一步把这个破地方砸了。” “呵呵,原来你还有这样一副面孔。”一切计划都被破坏,他竟觉得旅人有些可爱。 红血丝顷刻间占据他的眼睛,他单膝跪在地上,捂着眼睛,手不听使唤的抖动。颈部血管也变成鲜红色。 “钟离!”旅人明白这就是磨损,她的身体自己动了,没有任何思考,跪在地上抱着他,寻找使用秘术的契机。 钟离没有抗拒,抱紧了她的身子,与磐岩相比弱不禁风的身体,仿佛只要轻轻一用力,就碎了。 “打断我的仪式,就要承担磨损带来的恶果,承受我几千年来的愤怒。”理智逐渐被烦乱覆盖。 “我愿意承担。”旅人的笑容苦涩又如水般柔和。 “……”她愿意承担?她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吗? 还有其他的办法继续仪式。 旅人在他眼神躲闪时,发觉他又在想别的办法离开自己。 冲动之下,她的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先是唇瓣相触,后来两人默契地唇齿交缠。 他扶着旅人的头加深吻,腰上的手臂也慢慢收紧。 或许是满足了长久以来的愿望,焦躁的心逐渐平静,怒火也被压制。 借着磨损的由头,他还可以更进一步。 第76章 岩之魔神 这个漫长的吻给旅人带来一种窒息感,若不是长久以来被学校与公司折磨,她早就沉溺其中了。 现实并不轻松,她没在他怀里沉醉,而是趁机施展了长生教她的秘术。 * 旅人站在在贫瘠的土地上,寻找破损的灵魂。 她的眼前是一颗布满裂痕光芒微弱的天星,细小的沙粒从天星上滑落下来。 环抱天星,用自己的生命之光一点点填补。 * 岩元素光粒飘满空间。 契合的力量相互交换。 红色血丝淡化,金色的眼瞳重回洁净时,他的唇离开了旅人。 秘术也随之停止。 “呼呼……” 旅人得以大口喘息。 “好些了吗?”旅人问眼前的钟离。 他似乎没听见旅人的话,看着旅人没任何反应。 “钟离?”旅人感知到了不对劲,打算再次使用秘术,慢慢靠近…… 预计的轨迹出现了错误,旅人并未得逞。 钟离会让她再次得逞,用想把她揉进身体的力道,抱着她,摁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强硬的手段通常都是最后的措施。 面对无法沟通的敌人,只能采取这种手段。 旅人非敌是友,却也与他所计划的背道而驰。 不好办。 该拿她怎么办呢? 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或者说是太过顺利。 等她再次回来的时候,却不似曾经听话了。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谁将真相的一角告知了她。 是天理?还是她所在世界的人? 她又为什么在意这个末日边缘的世界呢? “离开吧,旅人。” “我拒绝。” 他的行为太矛盾了,嘴上说着要我离开,为什么还抱的这么紧? “你想让我祈求你离开吗?” “你以为你祈求了我就会离开吗?” “真不走?” “不走!” “旅人小姐,我拧不过你。”他叹了口气,将旅人从地上抱起来,走向石棺。 “你想干什么?”旅人猜到了他的行动,心中还是想赌一把。 她赌钟离不会带着她一起死。 “现在怕了?”他淡淡的笑容,让人心生怯意,一副口腹蜜剑的样子。 “不怕。” “500年前,坎瑞亚的祸端侵袭了整个提瓦特。岩神座下夜叉浮舍领兵镇守此处,至今未归。为了璃月免遭灾祸,其身与魂一并深埋在这深坑之下。” “与他一道镇守此处的千岩军亦是如此。如今也该魂归故里,轮回转世。”他在石棺中站定,讲起了故事。 “你打算用神座的权能封锁这里,解放困在这里的死灵?”旅人道出他的动机。 “也一并将权能归还大地。”钟离补充。 “所以我该离去了。在理智尚可抑制磨损之际。”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旅人最讨厌天天把死挂在嘴边的人了。 我自己可以说,你不可以! “有。你我都心知肚明。” 这个办法就是让旅人来承担一切。 “那也比我们都死在这里好得多吧。” 想吓唬我啊! “你来自我力所不及的世界,你不会有事。虫之魔神陨落的余波也未伤你半分,离去之人只有我。” 旅人挣扎着想挣脱他的束缚,上方青铜锁链缠住她的手脚。 元素力受到的限制,用尽全力也只能飘出零星一点光粒。 锁链也并非毫发无损,浮出了斑驳锈迹。 如果旅人执意要挣脱它的束缚,只要花些时间就够了。 可墓室中不只有一根青铜锁链而是上千根。 “本来是我于己身所做的万全准备,未了想你才是室中的变故。” 他想让旅人亲眼看着他离去。 如果旅人不答应他的话。 “这也是食岩之刑?不是只罚一次吗?” “非也,解释权归规则制定者所有。” “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旅人啊,我们的世界对你而言,一场梦境罢了。” “梦该醒了。” 他没有给旅人留下反应的余地,长钉下落。 世界归于平静,时间的流逝慢了许多。 旅人抬头看那及近的长钉,还是不忍亲眼见他消失的样子,闭紧了双眼。 我真的无能为力了吗? “哎呦!” 伤感才到一半,旅人摔在了石棺外。 剧痛无比,高度与上下辅床的上铺类似。 已经结束了? 旅人不敢睁开眼睛。 生怕他已经不在了。 “你是何人?”熟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多了几分冷漠和疏远。 他还在…… 怎么回事? 再次睁开眼睛,看到钟离原封不动的站在旅人面前,双瞳深红,长钉被他的元素力定住。 磨损终于吞没的理智,记忆所剩无几。 “我……” 旅人被青铜锁链裹得跟粽子一样,躺在他脚边,不知该作何解释。 钟离啊钟离,你就没有考虑过其他的情况吗?比如你磨损失控,而我又被青铜锁链束缚住的情况…… 不必再担忧他的情况,先担心自身安危比较好…… “我是你的朋友,我叫旅人。”她故作乖巧说。 “朋友?”他挑了挑眉,蹲在旅人身边:“你的身上布满我的元素痕迹,你却说,你是我的朋友?” “呵呵呵……”旅人尴尬的笑着。 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至少还没确定关系。 “唔……”旅人还没想好编什么瞎话骗他,他的手指擦过旅人唇瓣。 “此处残留最多。” 好像不太对,他的性格不是这样的。 “你到底是谁?”他饶有兴致的问。 “钟离?”旅人尝试叫他,试图让他回想起什么? “我的另一个名字?我好像有很多名字,不过,我现在的名字叫摩拉克斯。”他皱眉想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一个名字。 “摩拉克斯?” 他不会……钟离这个名字的事情一点都不记得了吧。 旅人被他掐住双颊,不能再说话。 “而你只能称呼我——岩之魔神。”他的眼中是年少轻狂、是放荡不羁,没有一点“钟离”的稳重与老成。 “你也是魔神?” “喔似个恁……”旅人口齿不清的答道。 “人?”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旅人。 “嗯嗯……”旅人点头。 “满嘴谎言的小东西。”他不屑地笑了。 也对,人类还需要被他用抑制元素力的青铜锁链锁着? “辣力觉得喔似什么?”旅人干脆反问他。 “你……”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些片段。 醉酒靠在他身上的她,人群之中因不安与拥挤牵着他手的她,睡在他榻上的她,予他清心的她,还有站在阵法上即将离去的她。 答案很明显。 “你是我的妻子。” 第77章 真言 “啊?”旅人被他的话震惊到了,非常想点点头,立刻承认。 对对对,我就是!我们家孩子,好几千岁了叫魈。 “今日不是,他日一定是。” “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出来?” “不行,你想离开。”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自己用青铜锁链绑住她。 她竟然还想谎称是朋友敷衍过去,趁机逃离。 对,她想离开。 她告诉过自己,想离开。 “我?” 说反了吧老兄,是你想离开我! “装到底?” 他记得胸口的钝痛感。 也记得她作为上位者的姿态,拒绝过自己的示好与示爱,她一定明白藏在细节里的意图,但她从不深究。 因为那对她来说不重要,下位世界的一切都不该留恋。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回到自己的世界,故意将一切明牌都用一层看似自洽的逻辑掩盖。 当自己费尽周折,斩断情丝,将她送走之后,她又回来了。 她说这个世界对她越来越重要。 好得很。 旅人小姐将一刻即将归去的岩之心玩弄于股掌之中。 全然不知他心理活动的旅人正为自己开脱。 “我发誓,我说的是实话,没有半句虚言!不然你让我受食岩之刑!” 宫斗剧咱也是没白看。 “你的嘴受得住食岩之刑?”他当即化出一块金石递到她嘴边。 “不会真吃吧?”旅人看着他手中扁扁的金石问。 “不然为何叫食岩之刑?”他不像是开玩笑。 契约的规则建立之初,食岩之刑是一种非常残酷的刑罚。违背契约者必须咀嚼石块,直到白齿尽碎。 因为刑罚太过残忍,实刑难度过大,食岩之刑经历过一次修改,早期历史中所记载的食岩之刑便是修改之后的版本。用石盐代替岩石,在食言者口中划出数道伤口,再将石盐塞入他口中,使其不敢再犯。 施行数十年后,璃月诞生了第一位律师与岩神辩论刑罚,并将一桩桩案例带到他面前,这种酷刑才得以改变并延伸出了璃月的律法体系。 “我又没说谎!”旅人反驳。 “下面我的问话,你要如实回答。”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旅人:“你的口腔之中,为什么有我的元素痕迹。” 因为我强吻了你。 这句话要是说出口,自己一定凶多吉少。 他都不记得我是谁了,还不把我嘴撕烂。 “你强吻我!”旅人斩钉截铁地说。 反正他不记得了。 “我都被你绑成这样了,难不成是我强吻你吗?” 非常有道理。 旅人为自己点赞。 一把被人拎着胸前锁链拽了起来。 “是这样吗?” 难道他还不信? “对对!就是这样……呜……”谎话还没说完,他的唇就贴上了旅人的唇。 “还是这样?” 一阵唇舌纠缠。 如果旅人全身不是五花大绑着,或者有一丝丝浪漫? 这人怎么还占便宜没够呢。 旅人趁着“中场休息”,侧头躲过他肆无忌惮的舌头:“你又不喜欢我,不可以亲我。” “是谁说的?”他还装的一脸无辜。 “就是你,我跟你告白,敷衍我,还说什么——我已知晓了。”旅人想起来就尴尬。 “那就是喜欢。” “你少骗我,我可不知道你天天想什么。” 摩拉克斯掐着旅人的双颊她的脸摆正:“我喜欢你。” “里根丙就古记得偶了。”脸被他掐的生疼,说话也不利索。 没轻没重的。 “我记得,我喜欢你。”他蹙着眉,眼神坚定的跟要入党一样。 四目相对,绝无虚言。 “阿嚏!”偏偏这个时候,旅人撑不住了。 寒冷的洞窟让她身上冰透了。 到头来受罪的还是只有她一个。 “你怕冷。该回洞天了。”他竟轻轻一提,扛起了旅人。 旅人的肚子压在他肩上,上半身悬空,下半身由他扶着。 那可是真的一点都不舒服。 “请问你可以让我自己走吗?我能蹦着走。” 没理会旅人的请求,他自顾自说着:“回洞天的术法失效了,新的术法是什么,你知道吗?” “你只要把我放下来,然后解开我身上的青铜锁链,我就告诉你怎么样。”旅人想到一个好主意。 “你又想跑?” 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旅人屁股上。 “我保证不跑。”旅人真的太冤枉了。 他是不是有家暴倾向啊,怎么一句话说得他不乐意了,就直接上手了? “你乖一点,我就放下你,怎样?” “你先把我放下来,行不行?”旅人讨价还价。 旅人不肯应,他送的那只岩蝶却给他指引了方向。 摩拉克斯从旅人口袋里翻出一只小包,他从小包内拿出尘歌壶,岩蝶落在壶山,一片光芒闪过,两人便在洞天内了。 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蝴蝶,原来是钟离送来的奸细。 * 摩拉克斯轻车熟路进入洞天数百景观中,最显眼那座岩上宫殿。 将旅人扔在黑色沉香木床榻上。 床榻的香味与他身上的一样。 宽敞的卧室内放着香炉,一进门香气扑鼻。 钟离将洞天赠与她的时候,还未来得及看室内布置,与想象的相比更像电视剧中皇帝的寝宫。 就顾着看房子,没注意某人正在干大事。 “你脱衣服干什么!” 这等出格的事情,钟离是不可能做的出来的。 一件件衣服被他随手扔在地上。 “这身衣服碍事,换一件。”他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吗?摩拉克斯先生?” “也好。”他果然走过来将旅人身上的青铜锁链解除。 “谢……你脱我衣服干什么?”旅人警觉地握住他手腕。 “这身衣服薄,换厚的吧。” “我自己换。” “又不听话了?”他金红色的眸子盯着旅人,平静如水的表面下是暗流涌动。 “岩之魔神先生,能让我自己换吗?”旅人老实了。 “不行。” “这不好吧……哇!”左右手腕都被他握住举高超过头顶。 “你不愿意的话,试着以武力征服我。在群魔诸神并起的时代,唯有武力。” “你说什么……” 旅人对他的话第一次有些反感。 他不是钟离,而是他理智消磨殆尽后的产物,他不会讲道理。 或许我真的应该与他打一场,制服他之后再修复磨损。 “我们拖了太久了,旅人,别再回避了。”他垂下眼眸,神色有几分落寞:“我喜欢你,所以这幅身躯的每一寸都想触碰你。” 心情和过山车一样,刚才恨不得揍他一顿,现在又觉得他像一只小兽急需安抚。 “好……”旅人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推倒在榻上。 第78章 古文 “还是算了吧!”旅人总感觉是个陷阱。 或许被他那张可怜兮兮的脸迷惑了,或许被他全身像雕刻出来肌肉线条所迷惑。 眼睛根本不知道往哪里看,又不肯移走视线。 不敢看他那双眼睛,视线划过薄唇向下…… 平日每粒扣子都板板正正的扣好,现在解开了大半,沿着脖子向下看胸肌,腹肌…… 该说不说深色衣服真显瘦啊,实际上他的身材并非清瘦。 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看了个遍。 想从他怀里逃走,转身才爬了两下,又让他拦腰抱回来。 “我喜欢你,所以别逃。”深情低沉的话语起源于耳边,钻入耳道,大脑将它传遍整个身体。 过于激动的电信号麻痹了每一个细胞,唯有倔强的理智还留着半分:“你怎么不问我……喜不喜欢啊……” 他抓起旅人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喜欢吗?” 与他那张千年不变的脸相比,旅人的脸无限接近绝云椒椒颜色:“什么……” 太喜欢了…… 好伟大的脸! 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不是,叫你这么问…… “至少不讨厌。”他得意地笑了,给旅人留了一层遮羞布。 此刻,她的眼睛中都要冒出红心了,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手像贴在他身上一样,不愿离开,也不敢动。 有贼心没贼胆也无所谓,他很乐意帮忙。 柔软的小腹蹭过他黑色衬衫半掩富有弹性的腹肌。 意乱情迷之时,一个念头却冒了出来。 “你会吗?” 旅人想到了之前的经历。 “刻意学习过了。” “啊?” 他怎么学的? 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在狂风骤雨般得吻中喘息。 * 璃月崇尚文学。 可谓是百家齐放,种类繁多,大多流传了下来。 禁书也是层出不穷。 为了璃月青少年身心健康,璃月也曾销毁过流传在市面上非法书籍,并非是岩王爷的指使,是当时的七星所组织的。 世人不知,岩王帝君有一栋藏书阁,里面汇集了璃月自古以来印刷的全部书籍。 不过是些了解子民心中所想、心中所愿的工具罢了。 永远派不上用场禁忌之书,封于地库中。 近期,书阁的主人将它们细细看过了。有些做法实在夸张,无视便可,若有些可行的自然要记录清晰。 其中一本的作者早已锒铛入狱,不过罪名不是传播非法刊物,而是不敬帝君。 此书名叫《戏言谑语》,使他受益良多。 开篇第一章叫做,《帝君开渠》,是如此描写的…… * 归离近年干旱无比,民众苦不堪言。 他们请求帝君引水救民。 慈悲的帝君自然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他四处寻访,找到一座异常山脉,正好挡住水源流向归离。 帝君用移山妙术将山脉两处狭长的山峰移开,露出了挡住水源的部分。 不该有物阻挡,山脉应有一处隧道供水流流过。 他仔细查看原本的隧道竟被魔神血肉阻挡他拨开周围杂草。 如同血肉般生长。 大概是一个未成形的魔神不巧诞生此处。 水不可不引,便将它除去吧。 帝君便将周遭岩石化作一条岩虫,可吞岩挖掘。 三个时辰后,湍急的水流从中涌出。 从此,归离的旱灾便解除了。 * 平日再怎么硬气,现在也只能半睁着眼,靠在他身上小憩一会儿。 他并不是想做情侣之间正常接触,他是想把我撕了然后吃了。 字面意义。 他的老腰受得了,旅人年轻的躯体直不起来的腰,终于还是折了。 “休息好了吗?”他猩红色的瞳孔拉长了,下一次狩猎也准备好了。 “你是不是有点恨我啊。”旅人将心中疑惑问出口。 当身体平复下来之后,悔恨与酸痛也是难以忍受的。 “嗯。”甚至没思考。 好了,那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我哪里对不起你?”旅人疑惑。 “我忘了。”他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至少,你消气了吧。” 不想说的话就当忘了是吧。 好像磨损是会因为一点小事发火? 到底是什么时候惹到他了呢? 我突然回来那一次,他当时似乎……真的生气了。 “好一些了。” 心绪烦乱淡了。 行事的时候,已经极力克制了。 “现在休息好了吗?”他又问。 “等我五个时辰。” 行行,磨损的怒气算在我身上了吧。 等我休息好了,再想办法也不迟。 先稳住他,不能让他到处乱跑,元素力和体力恢复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加上一道禁锢,再填补磨损的裂痕。 心里竟然还有点舍不得他…… 不知不觉昏睡过去了。 * 醒来之时,已经不在床上了,而是躺在人工泉水中。 是渐凉的水温叫醒了她。 “你醒了,五个时辰已经过了。” 第79章 戏水 一池人工泉水,噪声不断。 圈圈水波纹相互碰撞交织。 白色浪花激出的泡沫一颗颗诞生又绽开。 旅人呛了一口水,挣扎着起身扶着白玉砌的池岸:“咳咳!” 湿漉漉的衣服粘在她身上,一阵阵寒意引得她抱着身子发抖。 我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简直要命,他根本不知道人类的身体有多么脆弱就一顿折腾,骨头都要碎了。 才要生气,发个大火,把罪魁祸首痛骂一顿。 抬头见摩拉克斯披散头发,浸过水的发丝湿哒哒的垂下,水珠自胸部肌肉滑下…… 气就消了大半。 真是没出息。 “继续吧。”他丝毫不在意旅人的状态,心中只有借她的身体压制狂躁,使恢复内心的平静。 她是救命稻草。 必须牢牢抓在手里。 “不行,你已经……你能不能也休息一会儿啊。”旅人坐在池边缓解腿部的酸痛。 “是谁说,要帮我承担磨损?”他问。 “……”靠,他不是很多事情不记得了吗? “又是谁说——如有需要,能力范围内,一定相助?”他摸着下巴又问。 “你还记得啊……” 他怎么不记得我是个人类,不能在水底呼吸啊,他怎么不记得人在水里待久了会失温而死啊。 我看他的目的就是要我的小命。 “所以,继续吧。”他一把拉着旅人的手腕,将她扯进怀里、踩进水池中。 手腕因他的力道红肿疼痛。 “疼!还冷,阿嚏!”旅人抽回手,手腕肿了一圈。 下手没轻没重,真是的。 “哪里疼?为什么冷?”对他来说这都是无法感受到的,可以理解,很难共情。 “都肿了,你看……还有这里。”旅人指着身上的红印给他看。 咬成这样是属狗的吗? 他拖着旅人的手放在眼前端详:“奇怪,我根本没用力。” “你再用点力,手就断了。”旅人抽回手,埋怨他。 “我再轻些。”他保证。 他不会还…… 旅人看他盯着自己蠢蠢欲动的样子,只能想想办法了:“你至少等我伤好了再说吧。不然我撑不过去,你就没有老婆了!” “多久?” “多久?”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他好像确实不是人…… “你……这个时候关心一下我好不好。”旅人非常不满,偷偷白了他一眼。 脸太好看了,完全生不起气来。 “以普遍理性而论,你更应该关心我。你仅是受伤罢了,而我不假时日便要逝去。”他毫不掩饰将真相说出来。 “呸呸呸!你一定能活好好的。”旅人反驳。 如果是钟离的话,一定不会把这些告诉自己。 而他竟然就这么说出口了。 “原来如此,你不喜欢听实话。”他得出结论。 “我可以阻止你的磨损。”旅人怎么会让他逝去呢? “我拒绝。” 他的答案与钟离一致。 当然了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为什么!”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因为我喜欢你。” 此时,“喜欢”二字变成了一句咒语。 “那你就不能和我一起留在这个世界吗!” “你不能留在这个世界。” “为……”什么。 他好像知道什么。 “我不记得了。”他没有说谎。 他只记得自己绝不能让她留下,不能插手这个世界的规则。 具体原因是什么,他不记得了。 “你骗我……”在旅人看来,他还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 为什么不能说呢? 为什么自己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并非骗你。”他恍然之间好像想起了原因。 那片记忆转瞬即逝,他追不到。 必须要告诉她,不能由别人告诉她。 不想让她去见别人。 至少他还在的时候,她只得在自己身边。 从胸口裂开一道缝隙,慢慢变成两道、三道……他摁住自己身上的裂痕,双腿无法支撑身体跪在地上。 “钟离!”旅人扶着他的身体,将体内生命力转移给他。 “住手。”他与旅人保持距离:“如果你尊重我的话。” “可是……” 等他磨损到动不了的时候就老实了。 旅人做好心理准备。 “并非磨损,是世界的警告。我不该追逐不被世界允许的记忆。” “是与我的世界有关?” “嗯。”他确定。 会是什么事情呢? “阿嚏!阿嚏!”要感冒了。 身体都被冻透了。 “你的身子太差了,应多加锻炼。”他身体上的裂痕消失了,不由分说把旅人扛了起来。 “你能不能好好抱我,这样很难受啊!”旅人也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胃部还压在他肩上。 “怎么抱?” “你先把我放下来!” * 经过旅人的悉心指导,摩拉克斯学会了如何正确抱女人。 “如此一来,若有魔神袭击,我无法执武器与其交战。”他对双手抱着旅人的这个姿势有意见。 “璃月已经没有魔神了,你放心。”旅人打消他的顾虑。 “我是魔神。”摩拉克斯提醒。 “好好好,算你。” * 冻了许久,旅人裹上被子无比幸福。 现在可以考虑吃饭的问题了。 否则,没等他磨损到动不了,自己就饿死了。 “你这里有什么吃的东西吗?”旅人问。 “不知道。”他正给旅人包扎手腕,最终将她的手腕包成一个球。 她的身子脆弱,这样稳妥些。 旅人看着自己手与手腕部分变成了哆啦a梦的圆手,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包的真圆。 旅人能为自己治疗,但她不想,至少现在不想,她不想身上的痕迹还没淡去又添上几片红肿。 本不抱希望这里能有什么药,毕竟他不需要药。 转了几圈后,竟然发现了一间专门放置药品的房间。草药种类很全,都是新的,还没动过。 难不成是钟离提前为自己备好的。 “嗯?”摩拉克斯发现旅人盯着自己发呆。 “没事。”旅人移开视线。 “你似乎透过我,在看什么人。”他不开心的表情写在脸上。 “那也是没失忆的你。”旅人不明白他怎么还吃上自己的醋了。 “不许看他。” 第80章 胡闹 啪啪啪…… 菜刀撞击菜板。 土豆丝、肉块、青椒丝各类蔬菜与调料纷纷切好。 “啊!”旅人一时身体太过激动,随后发软,她手上的刀不听使唤,落在摩拉克斯的手指上。 切到他了! “我就说不能这么胡闹,看!切到了吧!”旅人说着抬起刀,他的手上毫发无损。 《岩神—钢铁之躯》是吧。 * 上回书说到,旅人肚子饿了,找吃的。 果然发现这里还真有厨房。 钟离的洞天还真是什么都有,简直就是一个可随身携带的大城堡。 《系统:提瓦特之随身空间、之尘歌壶、之岩神洞天》。 出差旅行必备人性化小壶。 一壶在手,世界我有。 想想之前他将洞天赠送给我的时候,还跟他发脾气,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新鲜蔬果放置在地窖之中,有一种仙术将它们包起来保鲜。 生肉在另一种箱子中,由一种能将它们冻起来的仙术保存着。原主人怕旅人分不清肉的种类还 我嘞个璃月仙祖冰箱,冷藏冷冻分别存储模式。 厨房也是有的,就在储存食物的仓库旁,虽然不像是新建的,但是看起来一次都没用过。 旅人确实想象不到钟离自己做菜的样子。 人夫感应该很强吧,哈哈。 这么想着画面感越来越强了。 蔬菜操纵水元素洗净,肉类也可以操纵水元素进行解冻。 旅人低头看着自己用纱布裹成球的手,没法进一步处理食材了。 “你会切菜吗?”旅人问穿上着神装的摩拉克斯。 为什么他会穿着神装又牵扯到另一件事情了。 * 回忆中的回忆。 “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太麻烦,反正还要脱。”他给出了理由。 哎…… 我会受不了的好不好。 他一个人顶十部日式成人影片带来的刺激了。 旅人拉开卧室衣柜,看到了自己的衣服整整齐齐放置在衣柜中。 她明明把它们放在往生堂的员工宿舍了,接着因为虫之魔神这些衣服被压在了废墟之下。 我在群玉阁上吃庆功宴的时候,他把瓦砾下的衣服都收到此处了嘛? 换上新衣服,一转身发现他正注视着自己。 “干、干嘛……” 我哪里你没看过! 还盯着干什么,看不够啊! 魂被我勾走了吗? 羞死人了! 谁不喜欢心上人眼里只有自己的样子。 仿佛我就是他的全世界一样。 “很好看。”他走过来把衣服都取出来:“穿给我看。” “我不要,我又饿又累!”旅人拒绝。 “我帮你换。”他跃跃欲试。 搞什么啊,以为我是暖暖啊,想玩换装游戏“奇迹旅人”、“环球旅人”、“闪耀旅人”啊。 摩拉克斯一把拉开另一边的衣柜,发现是自己的衣服,又将柜门拉上。 旅人一眼看中了里面的过场cg中他穿的神装。 “穿这个!穿这个!”旅人眼中冒光,把神装拿了出来,如同小狗一样可怜地祈求他:“摩拉克斯你穿这个吧!” “……”他没说话,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旅人以为他不情愿,便只能使出一击独门必杀:“老公~” 他从回忆中抽离,瞳仁一颤,眼中金色方形的瞳孔拉长为细长的菱形,将旅人放置在衣柜中。 旅人坐在他的衣服上,衣服上残留的沉香味包围了她:“你……嗯……”他的唇堵住了她下面的话。 他说对了,衣服穿不穿都无所谓,反正一会儿也要脱。 旅人没想到会这么快。 也没想到自己的绝技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达到的效果好像不对啊。 “轻一点!” * 总之他还是把衣服穿上了。 “不会。”他的回答将旅人拉回到现实。 “那怎么办?要不你帮我扶着?”旅人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她一只手拿着菜刀,让摩拉克斯扶着洗好的蔬菜:“刀锋靠近手的时候,手往后挪挪知道了吗?” “好。”他觉得这个姿势不妥,站在旅人身后搂着她的腰贴上自己的身躯:“这样是不是更像用自己的手?” “嗯……也对哦。”旅人点点头。 不过有点难为情…… 他那张脸看不出来是真心想帮旅人做饭,还是又想出了什么“新点子”。 第一刀落下,他果然手上有了动作。 旅人停下了手中的刀:“不要胡闹,我会切到你……” “别停,你饿了……我也是。”他的声音明明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听起来也没有什么情绪波 动。 怎么就……又…… 跟着他的节奏,菜刀一刀刀落在菜板上,菜品的形状难看极了。 要是教旅人做璃月菜的香菱,看到好好的菜被旅人切成这样,再也不会让旅人进她的厨房了。 不知是切菜的节奏被带乱了,菜刀落在菜板上的力道大了。 切菜的声音从开始的哒哒哒,变成了最后的当当当。 要切的不是菜板啊! 一种菜切完了,他停下来等待旅人在菜板上放上新的菜品才继续动作。 “切到、切到……你……我可不管。”她出了一身的汗,刚才差一点就切到他手了。 有一瞬间,旅人觉得菜板上的不是菜而是自己。 * 终于旅人切到了他的手,他毫发无损,重重的一刀皮都没破。 他是碳基生物吗? 怎么能一点事没有呢? “我没事。”他气息依旧很稳,没有任何变化。 身体给出回应的,只有旅人一个。 “我有事!啊!菜、菜……都开始氧化了,停下……炒菜!炒菜!” “嗯,我在听。” “你不止要听,你还要停!过去那边!”旅人在他怀里移动不了半步。 “停不下来,怎么办?” 刺啦—— 背后的衣服被他撕成两片。 可怜的绸缎再无抢救的可能。 它不是光荣下岗的第一件,也不会是最后一件…… “很贵的。”旅人舍不得衣服也没理由生气,反正都是他买的,也不常穿。 最常穿的是往生堂的工服。 “无妨。摩拉这种东西,你想要多少,我就有多少。” “你这算不算扰乱市场经济,收割全世界啊。” 他怎么跟美联储一样…… 无耻。 “提瓦特的世界,无论作何行动,也不会再坏了。” “……提瓦特到底怎么了?” “记不清了……只有你的事情,我都记得。” 第81章 八分的菜肴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每次钟离要想起什么,他的样子就会比平日痛苦几分。 他很会隐藏情绪,在他脸上永远看不到大喜大悲或者歇斯底里。 即便痛不欲生,也只会皱几下眉。 伸手抚平他的眉心,任由他扯进怀里,在那让人窒息的怀里安抚他躁动的思绪。 在我这里,你不需要故作坚强,也不需要勉强自己。 因为我能包容你的一切。 永远陪在你身边,祛除孤寂。 直到你不需要我的时候。 “还好……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都忘了……” * 香喷喷的饭菜上桌,色香味俱全。 谁看了不垂涎三尺? 多亏了香菱,旅人现在做璃月菜也有一手。 见他迟迟不动筷子,旅人也不知道他还想搞什么幺蛾子:“吃啊?” 难不成是我做的不好吃? 老爷子嘴叼,一般菜是入不了他的眼。 别的不敢保证,香菱做的菜我能模仿出八分。 八分在他这里都不合格吗? “你手里的两根木棒是做什么的?”他问。 “哦……原来如此……”旅人恍然大悟,他是看自己拿着筷子夹菜,不会用…… 还真是忘得彻底。 “好好好,我教你。看,要这么拿筷子。”旅人坐在他身边,教他握筷子。 筷子忘了怎么拿,房中事倒记得一清二楚。 算你厉害。 他学着旅人的样子,捏坏一双,折断一双,摔掉一双……总之筷子在他手里就跟不想活了一样。 糟蹋东西…… “算了算了,我喂你。”旅人将自认为做的最好的菜送进他嘴中:“怎么样?怎么样?” 旅人无比期待他的答复。 “不好吃。”他脱口而出。 “哦……”旅人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点积极性都没有了。 起身将饭菜撤走,重重关上厨房的门。 呵,不好吃! 有东西吃就不错了。 最近好脸给多了是吧! 我自己吃! 明明很好吃! 普普通通的菜怎么可以做的这么好吃! 旅人倒是对自己的手艺非常满意。 饭就应该给真正需要它的人吃,而不是给一个不需要吃饭只当它是消遣的魔神! 给他吃就是浪费食物! 嘭! 旅人才吃了几口,厨房的门连带门框都被摩拉克斯拆了…… 他一脸阴沉,从身体溢出元素力不是金色,而是预示不祥的黑色。 “怎么?你还想动手怎么?我可不怕你!”旅人也凝聚起元素力。 总要走到这一步的。 太过严重的磨损果然已经把他侵蚀得失去了理智。 之后会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旅人早就做好了准备与他刀剑相向。 打晕他,然后补全磨损。 战斗经验逊他一筹,元素力可不输给现在的他。 摩拉克斯步步紧逼,旅人谨慎后退,召唤出自己的武器。 他此时却看向了桌子,拿起旅人碗上的筷子,夹起旅人做的其中一道素菜放入口中:“很好吃。” “啊……啊?”旅人尴尬的收回武器,原来他没有失控。 “但……香料盖住了菜原本的味道。”他又夹起另一道荤菜:“很好吃。不过,火候差了三分。” 他一一尝试过旅人的菜与蒸出来米饭并给出了评价与建议。 评价,非常敷衍,也非常统一——“很好吃”。 建议却非常专业。 让旅人还以为他恢复记忆了。 “重做吧。”他给出结论。 “你别吃了!出去!” 好不容易做出来,还让我重做? 那可是在他非要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我还能做的这么好吃简直就是天才。 旅人坐在厨房的小桌子旁,继续吃饭。 “旅人,你做的饭菜很好吃。” “我不想听你说话。” 他根本不是真心的! 现在讨好我已经晚了。 他怎么突然又会用筷子了? 才有一种情侣同居甜甜蜜蜜的感觉,他又整这一出。 以后让他来做饭,就不会指点我了! 一口饭吃猛了,噎住了,旅人敲打自己的胸口自救。 满满一杯茶水递到她唇边,背上传来的温热感消除了不适感。 好吧,消气五分钟。 要么什么都不告诉我,要么什么话都直说。 他的性格就不能稍微平衡一点吗? 摩拉克斯看着旅人吃饱,就要去收拾残羹剩饭,便叫住她:“把碗筷借与我吧。” 旅人点点头。 难不成他想主动洗碗? 与旅人预计的不同,他竟继续吃剩菜,两人闹腾这么久菜也凉了。 “算了,不好吃你就别吃了,你想的话……”话说到一半,旅人才想起来万民堂也成了废墟。 反正也不能放他出去。 “是我的错。我只注意到菜品本身的味道,却没能品尝出你制作菜肴过程中,赋予它的感情。” “已经凉了,别吃了。要不我给你热热?”旅人鼻子有点酸,就像是又看到了某个熟悉的人。 他就在眼前,也不在眼前。 “不用了,省些时间,别费神在不重要的事情上。” * 清空了盘子,旅人用水元素将碗盘洗刷干净。 饭后难免困倦,便与他依偎在一起。 推开他不安分的手问:“喝茶吗?” 旅人在仓库发现了不少钟离的珍藏品,趁这个机会不如尝尝。 “茶,没意思。不如喝酒吧。” “还是喝水吧。” 他的动机绝对不纯! * 喝水总没什么破绽吧。 本想着寻一处清泉取水不小心又取到了床上。 事情还要从一处岩上景观说起,景观中有座神庙,神庙之中保存着古时璃月的建筑。 神像上雕刻的神座也在这里。 “快快!坐上去!”旅人要求他按照石像的姿势坐好,站在远处观赏等比例“手办”。 太妙了! 要是这个世界有手机就好了,拍下来一定要拍下来! 摩拉克斯也不懂旅人在做什么由着她去了。 “你喜欢这把椅子?” “嗯嗯!”旅人疯狂点头。 这个时期太帅了。 “那就一起坐吧。”他拉着旅人坐在他腿上。 要是这个时候搞一点扮演y那就太完美了。 什么向神明献祭少女那种,嘿嘿嘿…… 不行,不行!太羞耻了! 说不定他会同意呢? 她每一个表情变化都被他看在眼里。 “那个,要不要……玩个游戏?”旅人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好。”他怎么会拒绝呢? 第82章 神明与祭品的游戏 据野史记载,岩王帝君初步划定璃月版图之时,民间为感谢帝君的平定乱世大兴祭祀。 而岩王帝君是贵金之神,财宝金银并不入他的眼。 酒食糕点也从未取过一毫。 子民该如何回馈帝君的恩情呢? 后来有些人动起了歪心思,不如向帝君奉上美人。 即使帝君不好女色,留下做丫鬟也是好的。 送入神殿中的女子无一不被退回。 莫非是帝君想要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 那些有权有势或是富甲一方之人也不能真将宝贝女儿献祭,便想了个法子,认女儿。 从民间寻些孤女认作干女儿,穿上金银贵绸送入神殿。 这一次,不仅人被退回,帝君破例降临人世昭告天下不可再用活人献祭,严禁祭祀劳民伤财,规定祭祀规模以及祭品类别。 可想而知帝君也被祭祀搞的头疼,又不能全然拒绝子民的好意。 依旧有不怀好意之人,不听帝君教诲,执意以人献祭。既然普通人不愿意收,那么来自异世界的旅人尚可一试。 误入彼时璃月的旅人,被不怀好意思的富商宴请,迷迷糊糊喝下迷药,就这么给人送上了神殿。 醒来之时她穿着昂贵的绸缎,戴着价值不菲的珠饰,躺在供桌上。 她抬起沉重的头,观察四周。 是陌生的地方。 自己似乎身处祭台的中心。 供品摆放在四周,自己也其中之一。 药效没过,旅人的意识还不清醒,再加上腿脚被绑住,一个翻身她滚落在地上。 “痛!” 夜深了,神殿非常寂静,唯有旅人造出的动静。 她在石板上蛄蛹,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用牙咬开手上的绳子。 一片光块划开了旅人手上的束缚。 “谢谢你啊。” 虽然不知道是谁帮的忙,先道谢总是不会出错的。 她顺着光片返回的路径看去,一条棕色的巨龙盘踞在石阶上,它的角和眼睛都是金色的。 耀眼的元素光粒汇聚在它周身。 拥有如此力量的一定是异世界的神明吧。 “我是来自异世界的旅人,多有打搅。”旅人鼓起勇气与其对话。 希望这位神明能放掉自己。 听说璃月这个国家已经废弃人祭了,他总不能吃了自己吧。 巨龙起身注视缩成一团的旅人,烛光在他眼中摇曳,锃亮的鳞片反射些许光芒。 庞大的身躯滑下台阶环绕旅人,尾部收紧将台阶下的旅人卷起至眼前。 神殿中的蜡烛齐齐熄灭,再亮起之时,巨龙早就没有踪影,眼前的是一位坐在神座上的青年。 青年的容貌极其俊美,让看腻了商业包装下明星们脸庞的旅人遐想连篇。 他慵懒地从神座上缓慢起身,头上遮住半张脸的兜帽随着他的动作落在身后,露出左耳的长耳饰。 修长的手指抬起旅人的下巴,注视她:“我送你回家。” “暂停!” * 旅人对摩拉克斯的台词表达不满:“这个时候你不该说这一句。” “那该说什么?”他靠在神座上,支着头问怀里沉迷幻想的旅人。 “就说你现在心里想的那些。”旅人瞟了一眼下身。 某些人别看现在泰然自若跟旅人玩游戏,身体还是非常诚实的。 “按你所说,神明与祭品初次见面,他不该说我此刻心中之事。” “倒也不用这么有逻辑……那你觉得第一次见到从异世而来的旅人,你应该想的是什么呢?”旅人问。 借着这个机会套套话也是好的嘛。 他第一次见到我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驱逐,或者祛除。”他回答。 “啊?啊?”毫无疑问他的答案与旅人想的天差地别。 还好,我遇到的不是摩拉克斯而是钟离。 “就玩到这里吧。”旅人顿时兴趣全无。 她腰上的手臂却收紧了,旅人整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又或者,折断羽翼与利爪永远困在身边。”他拨开旅人脸上的碎发,指腹划过她的脸。 “这、这样也不太好吧……”旅人皮肤跟着他的手指红了一片又一片。 “他就是这么对你的。用一种看似温和的方式,以保护为由,隐瞒了一切,把你困在他左右。” “因为视你为威胁,所以接近你、监视你、束缚你,剥夺你选择的权力,最后推开你。” “你在说什么呢……”似乎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他的嫉妒溢于言表。 在他似笑非笑的脸上,旅人察觉了些许危险。 难道说是磨损加重了? 刚刚不小心刺激到他了? “不玩了,不玩了……我们还是做些正常的互动吧?”旅人试图安抚他。 “这场游戏早就开始了,现在停下是否有些晚?” “是吗?”旅人搞不清现状,他到底要干什么啊。 “你想得到神明的爱,就要取代他所守护的一切。” “对他来说,你越来越重要了。” “我不用取代什么,你怎么开心怎么来吧……”旅人时刻关注着他的情绪变动。 “这片虚假的星空,与星空之下早已消亡的一切,怎么会比你重要呢?”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与伤感。 “摩拉克斯……钟离……”旅人也不知道他是谁,可能他就是磨损本身。 而这磨损的缘由,似乎就是我…… “我收回刚才的话。故事继续。” * 神明看见祭品的那一刻,未来的走向已刻在脑海。她的身份,神明已经知晓。 “我送你回家。” “我不要!”祭品拒绝了他的提议。 “再给你一次机会。”神明的再次确认。 “我想留在你身边!”祭品说。 “仪式已成,这份祭品,我收下了。”神明抱起她柔软的身子。 被当作祭品的旅人害羞地将头埋在他颈间。 烛影中,衣衫一层层褪下。 “不……不可以,做这种事……”旅人双手交叉护着自己仅剩的衣衫。 “你没有机会了。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神明的话不容反驳与质疑。 “但……但是……”她对突如其来的发展充满恐慌。 “几千年来的孤寂,就由你来淡化吧。”神明用唇舌截她拒绝的话语。 摸清她每一处神经最敏感的地方。 直到祭品瘫软在他怀里。 “真是一件不合格的祭品,还需要进一步教导。” 第83章 穹顶之上 旅人的汗水纷纷落在他衣服上。 与旅人相反,他神色如常,滴汗未流,并非沉迷其中,更像是欣赏眼前的艺术品。 “不行了,太累了。”旅人满脸通红的倒在他身上。 “我帮你。” 两人的互动久久不停,直到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沉沉睡去。 * 再次醒来就是在卧室的床上了。 这几天不知道晕过去多少次,怎么能有人不会累呢? 对了,他又不是人…… 身上有点沉,掀开被子,摩拉克斯就睡在旅人怀里。 “睡吧,睡吧,反正你醒了也折腾我。”旅人看着他宁静的睡颜露出微笑。 这几天算不算是小情侣的日常啊哈哈哈哈…… 有点幸福。 不对!他不是人!他不需要睡眠,如果说他睡着了也就是说…… “你睡着了吗?” 他未回应。 要不趁这个时候……不如…… 旅人贴上他毫无防备的唇,旅人再次找到千疮百孔的岩神之魂。 它的状态比上次好一些,多亏了旅人强行修复他的磨损。 生命之力源源不断送入他的核心。 稀碎的裂缝逐渐消失。 还好把握住了这次机会,不然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阻止自己。 正当旅人得意之时,天星形状的魂魄像是被人横切一刀,三分一部分变成沙土落了一地。 “怎么……回事……” 身体的疼痛,让她回到现实之中。 两只手腕被握紧,骨头与骨头间积压的咯咯作响。 “好痛,放手!”她委屈的抬眼,对上那对怒不可遏的眸子。 摩拉克斯,或者说钟离,压在她身上,一只手捏着她的两只手腕,一只手扣在她脖子上。 “你……还是不听我的话……”这句话几乎是从他齿缝里说出来的。 金色、红色以及黑色是元素颗粒充斥房间每一个角落。 混乱、失衡、不安、痛苦……以及愤怒。 “放开我,好不好?真的很痛。” 硬碰硬是最后的手段,即便很想将他推开,那种做法也只会加剧他的无法安定的心。 “……” 他的几种情绪在心中冲撞,无法给她答复。 不管怎么说起到效果了。 “我不会逃走的,好吗?”旅人用她最温柔的声音劝导。 “……”他眼神缓和了,旅人手腕上力道也松了些。 他的理智是否恢复了些许? “我会听话的,好吗?” “果真如此,你现在就不该在提瓦特。”他的声音格外严厉,却并非声嘶力竭的叫嚷。 “我……是为了你回来的。”这句话还是说出口了。 “哈……”他早该猜到的,但是他不敢猜,这个答案意味着太多代价了。 她不明白是应该的。 没有人任何人告知过她世界的真相。 他多希望她仅仅只是个旅人,一个终将离开提瓦特的旅人。 他又希望她不仅仅是个过客…… 就像他既希望她能为自己停留,又希望她能轻快地从他身边经过。 他有太多机会能彻底解决所有的问题,却因为自己的一点点私心与怜悯错过了。 从来他都能做到。 只有这次是他疏忽了,天秤两端失衡了,这份情感太过沉重了。 若是从此时开始整顿,能否让她远离世界? 他放开了旅人。 不曾用力,旅人的手腕便肿了起来。 她这样的人,怎么拯救这个世界? 她还要经历什么样的磨难,恐怕比自己这几千年来的磨难都要历经更多坎坷吧。 “然后呢?” “然后……”旅人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自己? “我不需要你的力量,就像这个世界同样不需要你的力量。” 用她的生命苟活于世间,不如让他悄无声息的离去。 尘归尘,土归土。 “我不弱小。你和这个世界都不会消失。”旅人反驳。 “你还想拯救这个世界?呵呵……”摩拉克斯笑了,无奈苦涩的笑了。 她竟然也想拯救这个世界。 完整的钟离也许能尊重她的选择,放她一搏。 磨损后的他绝不可能。 压抑了太多爱意终究成了一种偏执。 对他来说,世界根本没有她重要。 世界走向毁灭与她无关。 如果提瓦特是一场循环不止的梦境,她已经沉醉其中。 那就由他来将她唤醒,无论用何种残忍的方式。 * 眨眼之间,旅人与摩拉克斯就出现在璃月港的空中。 “为什么出来了?”旅人询问身边的他。 他现在是失控状态,不能让他从洞天中出来。 万一他做出什么让他后悔的举动。 万一他像若陀龙王一样变成璃月的威胁。 那么亲手造成这些过错的,正是自己。 “下面是你所拯救的璃月港。”他看着脚下,目光不再慈爱,冷若寒冰。 岩元素展开,铺满天空。 岩石在天空飞速生长、连结,竟变成一座穹顶。 * 璃月港的重建正在紧张的进行。 阴影覆盖了璃月港,劳作的工人们纷纷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遮蔽天空的黑暗。 不过几天而已,恐怖的景象又出现了。 莫非,天要亡璃月。 * “你想干什么……”旅人全身都在颤抖。 她猜到了,他想毁掉璃月港,给满目疮痍的大陆多加几分绝望。 “你不弱小?” 挑衅般的话语传入旅人的耳中。 他想让自己阻止他? “下面是璃月啊……你守护了几千年的璃月啊……”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如今璃月人也该回馈为他们尽瘁几千年的神明了。” 他绝不可能是钟离,钟离永远不可能说这种话。 他就是被压抑负面情绪所产生的人格罢了。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你说你并不弱小,那就阻止我看看。” “有什么意义啊?” “当然有,你救不了他们就证明你弱小,无法拯救世界。如果你能阻止我,说明你尚可与世界一搏。” “那你也不需要用他们的性命来要挟我。你想检验我的能力,我们大可以找一处不会伤及任何人的地方进行。” “你所说的情况下,你能抱着杀死我的决心握枪吗?” “就算是这样,我也无法对你有杀心。”旅人怎么能对他举枪呢? “是么?”他似乎不相信。 两人脚下的穹顶突然下坠。 “住手!” “你已经拿起武器了。”在他眼中,旅人将枪头对准了自己。 第84章 向岩神挑战 护盾与护盾对碰,脆弱的一方被震碎。 最锋利的岩之枪与最坚硬的岩之枪相撞,碎石与烟尘散落在穹顶上。 与岩神比试岩元素很显然是个错误。 不仅对岩元素使用的炉火纯青,而且岩之权柄在他手上,岩之王座在他身下,旅人感觉到自己的元素力效果大幅减弱。 贯虹之塑与星河巡游之迹擦出火星。 他微微用力旅人完全招架不住,过了几招手就被武器间相碰导致的震动震麻了。 “我教过你的枪术,你一点都没记住。”他握着枪柄前部,不怎么顺手的位置,主动缩短了攻击距离与力道。 但凡练过枪的都明白,被磨损折磨的钟离放水了。 旅人看出来了,他何止放水,都放海了。 那些游戏中的招式根本无处施展,游戏外的招式也没有拿出来的必要。 看不起谁呢! 旅人全力一枪直冲他的胸口却被他一下挑开。 缩短距离枪柄与枪柄相抵,旅人两只手握着枪柄抗衡他单手的力道。 “你不是要我抱着杀你的决心吗?至少你也应该和我的心态保持一致吧,才算尊重对手吧。”旅人借着两人的距离很近的时刻,确认他的动机与决心。 “做不到。”他的话很干脆。 如果还有余地,旅人不希望以打个你死我活来解决这次冲突。 “我也做不到,所以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吧……”旅人提议。 干什么动不动打打杀杀的,作为一个成年人聊聊天就解决问题不好吗? 他单手下压枪柄,旅人难以抵挡跪坐在穹顶之上。 “可惜你我都不愿后退一步,根本不存在调和的可能。”他能分辨一个人真的想解决问题,还是想拖延与规避。 时间是他的老朋友,陪伴了他太久。 现在他的时间不多了,这副身体经受不了时间的蹉跎。 他的老朋友与旅人站在了一起。 时间对她有利。 所以必须尽快解决,不能再被她迷惑。 旅人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的动作束手束脚,如果能撑到他力竭,自己就能占据主动权了。 她正想着,凭空出现一座岩笼将她困在其中。 “回去吧,弱者。”他转身,背对旅人。 旅人在笼中挣扎。 笼子太小了只能让她坐在笼中。 她的岩元素力只会助长岩笼更加坚固,水元素力无法与其发生反应。 专门给我准备的是吧。 扮演y玩完了,该玩囚禁y了是吧。 穹顶正在下降,速度很慢,如同一炷香上的火苗。 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璃月港上方的穹顶,解开笼子的重要性在它之后。 必须想办法将穹顶移走,在这个过程中还不能被他发现。 岩元素光粒汇聚在穹顶上空,恍若另一个太阳般耀眼。 如此大的动静也吸引了他的注意。 在他的注视下聚集的岩元素分散开来。 分散的光粒停滞在空中,又缓慢聚拢。 两人正在争夺岩元素的控制权。 僵持不下之际,旅人同时向他投掷几根岩柱。 岩柱撞击他面前的岩盾后化为碎石。 岩伤抗性太高了…… 游戏里面他可不是这样的!老米终究还是隐藏了你的实力,给我挖坑! 岩笼忽然收缩,旅人可活动的范围更小了。 既然岩元素对你没有用,只能用水元素试试看了。 从天而降的水柱,冲刷他所在的位置。 整个穹顶震动不止。 他周身的护盾出现了裂痕。 “呵。”他笑了一声。 强光笼罩穹顶,岩元素与水元素对冲,金色光芒最终驱散了蓝色的光芒。 他确实取得了局部的胜利,旅人上方岩石铸成的铡刀也已完成。 在铡刀砸向岩笼之前,高度五十米,不到4秒钟的时间,便是两人交锋最激烈之时。 八方岩脊从地面钻出,形成一道封印,将旅人关在其中。 横纵无数针状岩石在铡刀附近穿梭,阻拦它的下坠,破坏它的本体。 多层护盾将铡刀保护在其中。 旅人必须源源不断给自己所造出的护盾上传输元素力,而四周的八方岩脊产生岩元素共鸣不断加强封印的强度,使旅人输出元素力更加困难。 针状岩石未能冲破防御,岩神亲身上阵挡在岩笼之上。 旅人的计划似乎必输无疑。 咚、咚、咚…… 心跳的声音越加明显。 旅人屏住呼吸。 一定要成功啊。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天际,烟尘四起。 天空中的铡刀化为烟尘飘散。 岩神并未松懈,他低头看向岩笼中旅人。 却看到了烟雾中一抹让他难忘的笑容。 一抹得意洋洋,渴求他夸赞的笑容。 让他想起自己的第一场胜利。 一座岩峰刺破穹顶,竟从下方击中旅人的岩笼。 顿时让人失聪的响声经过空气震动扩散。 大意了,自己所做的穹顶巨岩竟成了遮蔽视线的工具。 是何等的胆量让她决定破坏穹顶? 她不怕这层岩石落在璃月港吗? 嗯?下方是天衡山? 穹顶是何时移动的? 难道是…… 原来如此攻向自己的水柱不过是佯攻,她是想借着水柱冲击地面产生的震感掩饰她夺取穹顶控制权所产生的震动。 四处埋伏,防不胜防。 她是何时学会这一招的? 不会是才被自己所逼出来的吧。 星河巡游之际的枪头刺破浓重的烟尘,直冲他而来。 他出手抵挡,看见她站在浮石之上冲出烟尘,操纵浮石让自己的身体同样能停留在空中。 “我不弱吧。”旅人问道。 “论枪术,你还差得远。”他想保持严厉的姿态,却无意中对她浅浅地笑了。 看着他的笑颜,旅人产生了一些负罪感。 不过都是他活该,受点罪就受点罪吧! “我知道,所以……” 察觉到异样他的视线穿过旅人来到她身后。 烟尘被数百根锋利的岩刃高速移动带来的风所驱散。 那些岩刃正是为他而来。 她真的想要我的命? 岩神内心极度不爽。 她来真的? 第85章 战至最后 光芒伴随气浪推开天空的云蔼,击碎穹顶的残骸,碾为尘土。 旅人的身体因冲击波飞出数十米远。 最终落在一块自己制成浮空石板上。 没等旅人松口气,钟离便出现在她面前。 兵器相接,一声脆响。 那力道迫使旅人后撤几步。 他果然一点事都没有。 看来我还是手下留情了。 什么磨损啊,他现在的状态能打十个魔神。 早知道少给他修复点磨损了。 费力还不讨好! 当! 又是一次重击,旅人躲避后撤,后背撞上岩脊。 岩脊阻挡了旅人退路。 贯虹之塑擦着旅人耳旁发丝扎进岩脊之中。 旅人僵硬地转头看着陷进岩脊之中的枪头。 这一下不是冲我头来的吧? 她不敢相信地看向面前逼近的岩神,试图从他平静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按照他的实力估计只想吓唬我吧,否则就不会刺偏了。 有必要这么吓唬我嘛!几千岁的老年人了就不能对后辈温柔点? 他枪柄一横,把旅人压在岩脊与贯虹之槊枪杆之间。 近距离对抗绝对赢不了他。 他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并未将元素力浪费在与旅人的元素力消耗中,一有机会便缩短距离。 旅人必须与他拉开距离。 她使用岩元素造出的巨型山峰倒立于空中,随后她控制岩元素将山峰捏成粉末。 瓢泼沙雨降下,遮掩视线。 两根方柱在岩神所在的位置,左右对撞,势要把他身体碾碎, 撞击前一刻,旅人胸口的压感消失了。 她身上的岩元素化作透明屏障,以她为圆心,十米为半径设为不可踏入的禁地。 这一切结束后,旅人抖抖身上的沙子,寻找逃脱的岩神。 沙尘的罗帷落下,一双发亮的眸子在朦胧的天空中格外显眼,他摘下头上的兜帽,沙子随着帽子滚落。 岩神在高空中,旅人只能仰头看着他。 因为太远,旅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什么硕大的东西,从一圈更厚的云层中露出了一角。 不是一个,而是成千上万个。 密密麻麻占据了天空幕布。 随着它们铺天盖地的落下,旅人才看出它们的原貌。 是天星! 比游戏里面所展示的体积更加巨大,一颗足以夷平一座山。 这幅景象,让旅人仿佛看到了评书中的魔神战争,甚至比故事里更加震撼。 而旅人不巧是那即将被镇压的魔神。 他对付我也不至于用这一招吧! 旅人转身看着地面上百盏萤火般灯光。 如果自己不接下这一招,陨石般的天星会比虫之魔神所造成的灾祸更加严重。 旅人还没想出对策,星群破云而下。 数颗天星从旅人身边划过。 耳鸣不止。 大脑空空。 我不可能阻拦所有的天星。 他说的没错。 我无法阻止毁灭提瓦特的灾祸。 …… * “你来万民堂还排什么队,来后厨吃刚出锅的。” “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得留下给我当副堂主!嘿嘿!” “等你在璃月呆够了,我带你去我老家至冬玩。不用担心旅费,我给你出,谁让我喜欢你呢?” “旅人小姐,我可以与你一同去旅行吗?不行吗……抱歉,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望漫天星河,非星河。看人间烟火,非烟火……所见所感,皆是你。” 原来醉卧他怀中的是时候,在旅人半梦半醒之时,他早已表明了心意。 * 我无法阻止提瓦特的灾祸…… 那是因为现在的我还做不到。 也许下一秒!再过一个小时!成长一天!或者一周、一月,一年…… 未来的我,拥有无限可能的我,一定能做到。 仅仅是现在看不到任何希望。 但你不能否定我的未来。 就算是我自己也不能。 从只会躲在他身后,到与谁并肩作战,再到一个人战胜虫之魔神…… 我真的变强了。 旅人跃下浮空石板,随着数千数万天星一起坠落。 她握紧手中的星河巡游之际,将力量注入其中…… 那光芒灿如白昼。 世界为她静音。 光的速度超越了天星的坠落,白色光芒吞没了漫天天星,将它们在空中拆解。 …… 天星不再陨落,而旅人依然下坠。 这次真的没力气了…… 又能赖谁呢?还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引起了这次危机。 确实错了,但我不后悔。 熟悉的香气越来越近。 是他。 怪不得,我一点都不害怕从天上掉下来摔死呢,因为他必然会出现在我背后。 旅人在空中转了身,看见他张开了怀抱,等着她扑入怀中。 “战斗还没结束呢,岩之魔神。”旅人对他说。 狗男人!你以为在下面接住我,我就会原谅你吗! 整出这么大动静!把我逼成这样!说停就停? 我没脾气嘛! 旅人举着枪,一个下落俯冲攻击。 他没躲,就在原地等旅人。 意识到事情不对,想收枪已经太晚,即便旅人尽可能改变枪刃的轨迹,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没事吧……我没想到你不躲。”旅人落在刚刚造出的浮空板上,伸手就要去查看他的伤势。 你这张脸我可赔不起啊! 要被帝君厨打死了! 他唤出了贯虹之槊,一下子将旅人的枪挑飞。 毫无防备的旅人手上空空没有了武器。 “嗯,还没结束。”他说。 靠!你阴我!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下一轮攻击旅人只能用岩元素聚成的盾抵挡。 他的速度极快,一击重击击碎了旅人最后一层护盾。 在旅人想出对策的间隙,他大步上前握住旅人的手,看着她惊慌的眼睛,将她的手背贴上自己的脸颊,蹭过受伤的地方。 脸颊的痕迹瞬间愈合。 绝不是旅人帮他治愈的,是他自愈的。 “你想中场休息吗?”旅人别过头,不想看他又整哪一出。 “休息?我未放下枪,你也准备好偷袭的手段了。”他锐利的眼神扫过下方浮空石板,透过石板,那里是蠢蠢欲动的水元素旋涡。 “记得躲。”旅人好心提醒。 旋涡搅碎石板,把两人再次分开。 旅人趁着空隙拿回武器。 * 这场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天亮了…… 直到两人都精疲力竭无法再使出一点元素力。 旅人用枪支撑着身体,勉强站立。 她面前的岩神不曾露出疲惫之色。 通过他使用元素力的效果来看,也已经累了吧。 他的磨损如此严重还能使用改天换地的元素力,真不知道他全盛时期有多可怕。 脚下一空,旅人脚下的浮空石板崩毁,她最后一点元素力也用尽了。 说不定现在睡着,第二天醒来时自己平安无事的躺在尘歌壶中的床上。 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是一场梦。 自由落体的身子还是被人拥住,他身上的味道安神,比任何睡前故事都催人入眠。 周身一暖,一层岩元素防护罩在她身上。 颠簸几下,两人都摔在地面上。 第86章 陨落的神座 好像回到地面上了。 旅人意识还不清醒,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扯开睁不开的眼睛。 眼前的白雾褪去,刺眼的阳光促使她眨了几次眼睛。 她抬手想揉揉眼睛,才发现右手与人十指相握。 旅人想起来了,当她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钟离把她护在了怀里,将她裹在岩元素保护中,而他自己却维嘉任何防护,直接摔在了地上。 从那么高的地方…… “钟……钟离。”旅人叫了他一声。 昏迷之人没有响动。 在这片满是古遗迹的土地上,太安静了,显得旅人的声音格格不入。 这里是归离原。 他穿着许久未着的神装。 时间好似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旅人不曾见证过的历史。 或许有些可笑,两个犟种谁都不肯后退一步,最后双双躺在无人的荒原之上。 细碎的声响让旅人瞬间清醒。 是从他身上传来的吗? 石头出现裂痕的声音。 手掌中传来温度也与往日不同,凉凉的,同难以焐热的岩石一般。 旅人一直等待的时机到了,她终于能在他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违背他的意愿,达成自己的目的。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会很生气吧。 那也比再也见不到他好很多。 他对旅人来说,不是什么游戏角色,而是与她一样的人,她心之所向的人。 也庆幸他是一个游戏角色,而自己来自创造他的上位世界,所以才能拯救他。 旅人把手放在他的肩上,缓缓俯身…… 双唇相触之前。 他睁开了眼睛,转动眼珠,映旅人于眼中。 “你醒了?”旅人松了口气。 他松开了,牵着旅人的手,不顾她担忧地询问,轻轻推开她,起身。 “钟离?”旅人也跟着站起来,脚下不稳,摇晃了几下,还是站定了。 他有很多名字,这几天旅人喊了他不同的名字,从钟离到摩拉克斯,再到岩神。 现在该称呼他钟离吗? “穿越者。”他对旅人的称呼变了。 他什么都记起来了,关于他自己、关于旅人、关于璃月、与他磨损之后在失控中差点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 他的本性做出了选择,他的理性扼制住了选择。 无论是本性还是理性,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能伤害她。 他们拒绝了她的馈赠。 她的生命高于一切,高于这个世界,也高于他的性命。 如果说他是璃月的神明,那么她就是他的神明。 圣洁高贵,引人亵渎。 旅人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无法知晓他的心思。 他叫自己“穿越者”…… 是刻意的疏远。 “等一下……钟离……”旅人开口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不想让自己参与他的决定。 旅人决定强行参与。 “你违反了契约,我以契约之神的名义判罚你——离开璃月。立即执行。”他的声音冷冰冰的,或许还有不舍与悲凉。 “等……” 话没说完,旅人出现在一座正在施工的建筑前。 工人们看见旅人突然出现纷纷停止了手上的工作。 “她不是……” “对对,拯救了璃月的大侠,往生堂的副堂主!” 钟离送走了她,却还在璃月。 “吕人?”胡桃戴着安全帽,伸手在旅人面前晃了晃。 “胡堂主……”旅人回过神。 “我找了你好几天!你跑哪儿去了?担心死我了。”胡桃叉着腰,气成了一张表情包。 她可是又看工程又找人,忙死了。 “我还有事!以后再说。”旅人猜到钟离一定又回层岩巨渊之下了。 旅人说完匆忙寻找传送锚点,把胡桃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喂!吕人新堂马上就建好了!你过几天记得回来当差啊!往生堂不能少你一个!”胡桃在旅人身后大喊。 等旅人的身影消失在街上,胡桃看看四周,叹了口气:“一个个都不让本堂主省心,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回来啊。” * 璃月港的传送锚点完好无损。 旅人使用传送锚点到达层岩巨渊内部。 她拿出上一次给她引路的小蝴蝶,驱动恢复的元素力将它唤醒。 从手心飞起的岩蝶在她头顶盘旋,时而落在她头顶,时而落在她肩头,就是不为她指路。 “求求你快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 上次的路线太过复杂她没能记住。 蝴蝶仍旧环绕旅人周围没有飞走的迹象。 难怪,上一次是钟离想再见她一次,所以岩蝶才能为她指路。 这一次,他不想见她了。 “那个好像是个宝贝!” “碰上我们算你倒霉!” 盗宝团拦住了旅人的去路。 时间本来就紧迫,还有盗宝团挡路,她何时才能到达他身边呢? “我还有事情,请你们让开!”旅人哀求他们让自己过去,她不能浪费一分一秒。 “让你过去,行啊,等大爷们上上下下把你身上之前的东西搜刮干净!”为首的搓着手,看着旅人流口水。 “她身上那套衣服看着也挺值钱的。”小弟打量了一下旅人。 “扒下来!”为首的一声令下,身边的小弟们一拥而上。 旅人心如刀绞。 没时间了!没时间了! 她握着武器,元素力基本消耗殆尽了,一招一式混乱不成样子。 旅人与盗宝团缠斗,枪枪见血。 她的身上也被飞溅的血点染湿。 才知道碰上硬茬的盗宝团匆忙逃窜,让出道路。 每一条石路,每一处洞穴旅人都找遍了。 他到底在哪里呢? 除了盗宝团,层岩巨渊中还有史莱姆、丘丘人…… 为什么世界上的一切都在阻拦我去见他呢! 不知道过去了几个时辰了,如果他一心赴死,可能已经不在了…… 泪滴混着血污滑下面颊,用袖子蹭了几下,袖子上的沙子又让她迷了眼睛。 她特别想在一个没人的角落大哭一场,但是她没有时间! 她没有时间! 几个时辰足够她的元素力恢复一些。 用他曾教过自己的办法,将元素力注入到了岩层中,在深处去探索找寻他的踪影。 层岩巨渊的空间错乱,能量混乱,想找到他谈何容易?每一处探索举步维艰…… 直到她的体温流失到了极点,那一点点踪迹才被她寻到。 * 旅人来到了熟悉的墓室,这里昏暗没有一丝光亮,她的心脏揪紧了。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在何处呢? 岩蝶照亮了前方的路,照在了石棺之上。 旅人步履蹒跚,步步惊心。 她故意放慢了脚步。 不敢去揭晓最后的答案。 咚!咚!咚! 心跳声越来越大了,甚至盖住了脚步声…… 旅人扶着石棺的边缘,向里面看去。 “啊…………” 滚烫的眼泪一滴滴掉在石棺的边缘。 棺中之人……棺中的石像……面容安详,没有一丝生气,化为岩石的手中握着三朵琥珀花,其中一朵凋零的不成样子。 孤独的来到世界上,孤独的离去。 他把崩溃与悲伤留给了活着的人。 留给了来自上位世界的旅人。 “你……太残忍了……” 现在她可以大哭一场了。 第87章 逝者幻境 神殿中的线香熄灭了,最后一股烟散去时,岩之魔神——摩拉克斯从岩神座上苏醒。 “旅人。” 他未睁眼,先吐出了这个名字。 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而现实也并不美妙。 他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走下神殿的阶梯。 外面是古时归离集的园林,有竹亭,有水潭,与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银铃般的笑声牵动他的目光,少女容貌未变,摇动长长的袖子向他挥手。 是哈艮图斯——归终。 “好久不见了!”归终站在亭中,亭中的桌子上摆着热茶。 “嗯,许久不见了,老友。” 一种无法启齿的感觉占据他的心中,既有与老友重逢的喜悦,也有永远见不到她的落寞。 “帝君!” “恭迎帝君。” “帝君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还未谢帝君将我的魂魄从层岩巨渊之中解放。” 离世的四夜叉也来到的亭中。 “嗯。坐下说话吧。” 再见故人,难免多言几句。 “金鹏怎么样了?” “璃月如今是什么样的景色?” 闲谈多时,天色也未变,壶中的茶喝过几轮也无需再添。 钟离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帝君,这茶不合口味吗?”夜叉伐难问起。 “苦了些,涩了些。”钟离看着杯子之水,与往日喝的茶并无区别。 “苦涩?我尝尝?”夜叉应达将茶水一饮而尽,咂摸咂摸味道:“茶水不都这个味吗?依我看呐,不如换成酒。” “并非茶水苦涩,是帝君有心事吧。”弥怒一语点破。 “此行太急,有些处理不算妥当。”他回答。 “哈哈,此处是万物生灵的归地,终有一日还能相见,到时候再说清道明,他们是不会有异的。”浮舍还以为帝君说的是世上的仙人们。 “她并非提瓦特的生灵,不会到此,不能再见。” 想到她找到自己时的样子,嘴里越发苦涩。 “能让你念念不忘,是什么样的人啊。”归终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雀跃惊奇。 “该如何说起呢……她,至真至纯,让人无从琢磨,柔弱却故作坚强,惹人怜爱。初见之时,便得知她该是我的宿命。明明是未曾见过之人,又好像认识了很久。”他将心声无遮掩的吐露。 平日,他是不会说这些的,现在急需与人排解。 “对了,我有一幅她的画像。”钟离凭空抽出一只木盒,满心欢喜的打开,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没能带来啊。 那日烟绯清点遗物,将它找了出来,当时随手一放,竟忘了将她带走了。 “取纸笔来。”他吩咐道。 记忆会模糊,趁着还记得她的样子,必须画下来。 面前四夜叉面面相觑,话语还是由归终说出来:“这里与尘世不同,想要什么自然就出现了。” 对啊,这里与尘世不同,他还没习惯。 桌上果然出现文房四宝。 凭借记忆,他将旅人的轮廓勾勒。 不像。 那就再画一幅。 墨色单一,怎能描绘她的样子。 桌上的画具越来越多。 没有一幅满意之作,他的画技不纯熟没能复现她八分神色。 笔杆在他手中断成三节。 “罢了。”他坐回石凳。 木质茶桌与椅子,在他的回忆中变成海灯节时所用的石桌与石凳。 “这位小姐,想必就是帝后吧。”弥怒起笔在钟离的画上勾勒几笔,画中人变得栩栩如生。 “一位特别的……朋友。”看见弥怒添上称心的几笔后,舒心了不少。 不知道还是不是朋友,他做了如此绝情的事,她还能当自己是朋友吗? 其余的他从不奢望。 “呵呵,她身上这件衣服是仿制我的设计,人间的裁缝多有不足之处啊。”弥怒又添上几笔,使得画中人的衣服更加出色,也与钟离身上这件更相配。 该拿着画找最好的裁缝,给她做身衣裳,她那件在抵御魔神时就坏了。 “这位姑娘是天生的衣服架子,我一时灵感攒动可否为她多画几身?”弥怒知道如何讨帝君欢心。 “允。”钟离落眸浅笑了一下。 他也该习惯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了,直到此处的残影随着提瓦特一起覆灭。 “她叫什么名字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快说说!”归终越来越好奇。 “她的名字……”钟离不知道她真实的名字。她还不曾告诉自己。 还未知道她的名字,是件憾事啊…… “怎么不说话了,不能说吗?” 哒哒哒! 这个脚步声! 钟离从石凳上站起,循着声音望去。 旅人的身影竟然出现在此处,隔着潭水,她四处张望,目光定格在钟离身上。 “找到了!钟离!”她明媚地笑了。 逝者的幻境阳光灼热,万里无云。 他的瞳孔颤了一下。 那瞬间,潭水中绽放霓裳花与清心。 花儿们组成一条路,横穿潭水,连接两岸。 心上人踩着花路扑到他怀里。 “帝君,方才说是什么朋友来着?”应达问周围人。 “特别……的朋友。”伐难回答。 “还真是……特别啊。”弥怒插上一句。 “哎?”浮舍看到更加超出想象的一幕,四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随后一只手捂住一个人的眼睛。 花瓣随风飞舞,为钟离和旅人形成一层纱幔。 他摘去落在旅人头上的花瓣,趁着情浓,对上她琉璃般的眼睛,就这么吻了住她抖动的唇瓣。 两个人默契得结束一吻后,旅人开口了:“回来吧。” “唉,事到如今,我能拿你怎么办呢?”他释然了。 旅人还是补全了他的灵魂,再也来不及阻止。 “结束了吗?”应达问。 所有人里只有她老老实实的被浮舍遮着眼睛。 咔咔咔咔…… 一连串的机械之音后,归终手里的尘世之锁解开了。 困扰了摩拉克斯多年的谜题就这么解开了。 “回去吧,摩拉克斯,还有人在等你。”归终将解开尘世之锁捧在手里,里面是一朵发光的琉璃百合。 “帝君上路吧。” “帝君这一次晚一点过来。” “恭送帝君,帝后。” “帝君,带上我所作的图纸吧。” “此行匆忙,来日再复见吧。”钟离牵着旅人的手,化作点点星光飘向天际。 第88章 拼凑 好冷啊。 旅人不断搓着手,想提高自己的体温。 身体的温度不断流失,却想温暖棺中的石像。 她跪坐在石像身上,解开外衣,解开中衣,以身体温暖岩石。 那冷冰冰的石头能用微弱的体温焐热嘛? 总有不自量力的凡人想去飞蛾扑火。 旅人所做的一切都与理性无关,所有的舍命相救都无关理性。 她贴在石像的胸口,妄图寻找一丝温存。 那么开始吧最后一搏,无论结局如何,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真的已经……很累了。 * 一片黑暗,一片虚无。 他的灵魂身处旅人什么都看不到。 大海捞针般用手摸着皲裂的地面,摸索着寻找一颗颗存有元素力的石粒,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刚开始还没有感受到绝望,信念对冲渐长的绝望。 捧着碎石,用眼泪哀求它们能回应自己的呼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如同深渊不可见其底的绝望在她心中蔓延。 萤火之光聚集起来,是不认命的上位者用着卑微的姿态祈求来的。 即使是一点点的希望,她也抓住不放。 …… ………… ……………… 又过去了多久呢? 要是旅人没能在失温倒计时结束前救回他,那就真的要合葬了。 与时间赛跑,竭尽全力。 再次回到提瓦特,从头到尾旅人一直都竭尽全力追逐他的背影。 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还有未来的话,你也试着追逐我的背影吧。 如果你足够喜欢我的话,如果你也像我喜欢你一样。 旅人闭上眼睛,将自己的生命力散播到整片黑暗中。 我可是上位世界的人。 我不允许你离开我。 你的灵魂不至于撑起残破之躯,那我的灵魂将承担剩余的部分。 你的磨损我来承担! 光芒啊,终于照亮苍凉的石窟内部。 人啊,为什么想要活着的?为什么会奋不顾身呢? 因为她有所热爱的东西。 终于,破碎的灵魂回应了她的呼唤,接受了她的献祭,一块块拼接起来。 天星终于初具雏形。 从未有过的沉重感压迫心脏,封闭了千年的岩之心向她敞开,允许她探寻。 岩石的心意太过沉重,沉重到无法分享,也无法排解。 远远比所谓的“喜欢”更加沉重,不能一言蔽之,正因为如此,无法说出口。 就算是用“爱”字来表达,也太单一了。 难以言表,偏偏可以在灵魂相触之时感受到些许。 可惜他们在某些方面太过笨拙,无法想清楚。 或许当反复确认,反复坚定的选择,将原石的棱角打磨光滑,才能明白吧。 天星样式的魂魄褪去灰暗,焕发新生。 就在旅人的怀抱之中。 成功了吗? 旅人仔细查看。 嗯?核心部分还少一块?在哪里?在哪里? 她慌忙寻找。 最后一片在何处呢? 心脏无征兆的、撕裂般的苦楚,一只岩石蝴蝶从旅人胸口飞出。 “找到了!钟离!” 对啊,她早该想到的,最重要的部分他是用来完整了旅人灵魂。 在她被未成长的死之魔神袭击后陷入沉睡,是他唤醒了自己。 那个时候就已经将灵魂托付给了旅人。 那么早啊…… 还是旅人还未在意这个世界的时候。 仔细想想他的每一个举动。 他并不是毫无感觉、不曾动情的石头,他是灿如烈阳的天星一直照耀着旅人的心。 从来都是他想要旅人的回应。 海灯节之时,他曾问过旅人,是否承认他是与她一样的人。 不明所以的旅人还以为他想问的是自己对整个世界的看法,再引申到他身上。 实际上,他想要的只是旅人赋予他站在旅人身边的资格罢了。 从来都是明牌。 他的心意没有掩饰。 是旅人自己多想了。 才不怪我!都怪璃月人什么该死的内敛!整什么弯弯绕啊! 旅人将最后一片碎石插入天星的核心。 “回来吧。” 这句呼唤成为了一句咒语,天星发亮高悬空中,周围的荒石裂开露出内部通透的晶石。 地面沙尘吹散,露出黄金地板。 * 旅人回到现实,身下之人面颊恢复血色,身体也不再僵硬,不同于人的心脏跳动起来。 成功了。 喜悦之余,她想起自己该承受的刑罚——离开璃月。 违背了他的意愿又违反他制定的规则,旅人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连给予他一点点生命都能惹他生气,他醒来要是知道我承担了他所有的损伤,不知道要怎样呢? 至少也该离开璃月避避风头吧。 把自己的期望强加给别人是个大罪啊。 或许我应该满足。 有些矛盾本来就无法调和。 旅人能这么认为,源自她也怨恨着他,为什么执意要离开自己,还是用这么生硬的方式。 这颗心脏因情激动过了,也被撕裂过了,停跳过了也无数次揪紧过了。 心脏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到了该修复心中裂隙的时候了。 否则人是活不下去的。 维持关系是要靠相互打磨的。 旅人累极了,她觉得自己也该远离璃月休息一阵子了,在他的触及不到的地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她看着他安睡的样子,已经满足了。 就算这段关系到此结束了,不奢望更多的话,并没有任何遗憾。 我拯救过了。 安心了,能离开了。 做为一个旅人,向往远方吧,直到完成自己的使命。 * 空无一人的墓室中,钟离睁开双眼,第一眼就是寻找旅人。 她不在这里。 在逝者的幻境中,引导他回来的旅人也是幻象罢了。 人不在,她的痕迹还在。 他的身上盖了两层被子,若是将被子中的热源拿出,就会发现被子中还有一只手炉用于保暖。 她又忘了,我并非人类之躯。 这一点也惹人怜爱。 既然她不在,便去寻她吧。 * 往生堂。 经历魔了神之祸,往生堂也重获新生,老门面焕然一新,屋内也尽是些新物件。 “客卿,你真的回来了?”胡堂主迎了过来:“吕人说你一定会回来的,还真让她说着了。” “呵呵,自遥远之地归来,仍旧心系往生堂,是该回来的。副堂主呢?” “她出去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了。你看!这不就来了吗。”胡堂主指着门外。 一袭新衣的旅人抱着几本殡仪记录走了进来。 往生堂重建好后,胡桃给下属们了做新工服。 “啊……”旅人没想到他就这么水灵灵地回来了。 哼,还以为他会单独找自己,说要执行什么食岩之刑,然后把自己赶出璃月呢。 他今天来往生堂,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赶自己吧。 旅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钟离会意到,她是忌惮自己,此时出声解释最为妥当:“旅……” “客卿,你回来了……”旅人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客卿?” 他从未觉得这个称呼如此扎耳,方才却被刺痛了。 第89章 旅人启程 “客卿,你回来了……”旅人此话一出,连胡桃都收起来笑颜。 虽说她是副堂主能这么叫,不过总有哪里不对劲…… 哎,这两个不省心的又吵架了吧! 旅人匆匆将手上的记录交给胡桃:“堂主,你交给我的差事都办好了。我该动身了。” “这么快啊,开分堂的事不着急。正好客卿也回来了,今天中午咱们往生堂全员吃个饭庆祝一下怎么样?”胡桃随手把文件一放,抱着旅人的胳膊。 “听天权星说,蒙德的房地产生意正处于低谷,是个抄底的好机会。”旅人想到借口。她如今与钟离站在一起,很不舒服,想逃走。 前几天,从层岩巨渊旅人回到璃月港,见了凝光一面,她邀请旅人去总务司工作。 旅人一心在往生堂,凝光也没强迫,听闻往生堂要开分堂,就将蒙德的房地产生意状况相关消息做人情送给了旅人。 “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本堂主猜出来了,你们两个又闹别扭了吧。哎……人这一辈子太短暂,你们老是闹别扭这一辈子可就过去了,别等该埋的时候后悔。”胡桃抓起两人的手臂,将两人的手按在一起。 钟离的长指顺势勾起旅人的手牵住。 旅人则背过身将手抽出,奈何他牵得紧,旅人没能收回,便僵在原地。 “牵牵手,吃吃饭,这事就算过去吧。有什么大不了的,璃月港都在魔神祸乱之下挺过来,没什么过不去的嘛。”胡桃在中间调和,最得力的两个下属吵架,真是愁死她了。 “客卿已经赶我两次了,再不走就不合适了。”旅人的声音温温柔柔,听的在场两人都不知道如何作答。 胡桃给钟离使眼色,用夸张唇语问他:你赶旅人走啦? 钟离摇摇头回应。 胡桃唇语:到底发生什么事啦!本堂主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钟离叹了口气,唇语:劳烦堂主相助。 胡桃唇语:你说什么?我看不懂! 旅人背对着他们,觉得后方异常,便回头。 胡桃唇语加指着旅人的手势:快哄哄! 旅人冷脸看两人的默片表演。 钟离首先察觉到旅人的视线,眼神提示胡桃,旅人发现他们的小动作了。 胡桃唇语:你快哄啊,看我干嘛!想让本堂主提你哄嘛! “放开。”旅人抽手,就是甩不开他。 “哎哎!吕人啊,你是不是听错了!再说往生堂是本堂主的,客卿怎么能赶你走呢?”胡桃继续说和,抱着旅人的手臂,靠在她身上故作亲昵的样子。 “如果他想让我离开璃月呢?”旅人问胡桃。 “凭什么啊!你可是璃月的大英雄,不少璃月人都觉得你是新岩神呢,谁都赶不走你放心吧!就算是岩王爷真来赶你,本堂主也敢说个不字。”胡桃保证。 “真的假的。”旅人瞥了一眼,被旅人一句“客卿”堵回所有话语至今一言未发的钟离。 “堂主说的是。”他附和。 “本堂主牵头,恩恩怨怨一笔勾销。客卿你快道个歉。”胡桃给钟离使了个眼色。 “此事因我而起,是我的过错,还请旅人小姐大人有大量,宽恕在下吧。”看时机差不多,他便将道歉的话讲了出来。 “看他都这么诚恳了,你就原谅他吧。”胡桃在一旁助阵。 “堂主错意了。错的人是我,是我违反了与客卿的契约。食言者,当受食岩之刑。离开璃月,就是我的刑罚。” “离开璃月也没说多久,你就出去两天找个地方玩两天……就回来呗……”胡桃也是信守契约精神的人,虽说契约不容质疑,但是可以找漏洞嘛! 小情侣之间又闹什么别扭啊。 “好。”他竟然赞同了旅人的说法。 “客卿!”屋子里最大的受害者出现了,可把胡桃忙坏了,劝完旅人,又要劝客卿了。 跟活人打交道比死人麻烦多了! “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我也不该拦你。” “他不是这个意思!”胡桃被钟离的话要吓出心脏病了。 “只不过,离开璃月的责罚太重,不合规矩,约定契约双方应当一同受罚。”只要说到契约他就是一副不苟言笑、严厉地样子。 “你……要离开璃月?”旅人不敢相信。 岩神要离开璃月? “正是。”他点头确认。 “呼……也好也好!你们两个出去玩两天,玩够了再回来。”胡桃拍拍胸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从璃月港到蒙德城路途遥远,两人结伴也算有个照应。”他面容又恢复柔和。 “不要。”旅人果断拒绝。 什么旅途遥远,两人结伴? 他的算盘珠子都要从璃月港飞到蒙德城了。 谁知道我和他在一块,路上会发生点什么啊! 钟离怔住。 她啊,本意不是遵守契约,是与我生气呢。 “哎……”胡桃也没辙了。 行行行,你们闹吧,就算活着不能在一块,等你们两个寿终正寝,本堂主也给你们埋一起。 也算不错。 “散了散了。”胡桃驱散围观的属下,留两人站在往生堂办事厅内。 不知怎么,人少了,旅人还心虚起来了。 两人干站着,谁也没说第一句话。 直到旅人再也受不了他握地越来越紧的手。 “放开我……”旅人没看他的眼睛。 干嘛脸红啊!我才是有理的那一方! “不。”他拒绝的也果断。 “你弄疼我了。” “好吧。”听了旅人这句话,他没办法的松开手。 她的手指从掌心溜走,连带着他灵魂的一部分也带走了。 “我走了。”旅人也不知道干嘛还要知会他一声!转身离开不就好了吗? “你……不必受食岩之刑。” “为什么?”他要违反自己所设立的规矩吗?旅人不解。 “契约本身并不是万全之法,不过是约束人的一种手段。然而契约也有其约束不到之处,酌情处理才算妥当。”他是这么说的。 “哦。”她还没听说过这种说法。 “留下吧,旅人。”他的声音很轻,不舍之情却很重。 “还是不了……璃月是我的起点,我在这里停留太久了,旅程该开始了。”旅人的心没有因他的话而动摇。 “旅途遥远,你此行太过匆忙,留几日备好行囊,再出发也不迟。”他再三挽留。 “不敢苟同。我认为旅行就该说走就走。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客卿……替我与堂主道别吧。”旅人说完转身大步迈出往生堂,没有回头,也没有留恋。 阳光正好,春风煦煦。 街上人声鼎沸,璃月恢复繁荣。 她走过熟悉的街道,向着蒙德城进发。 离别并非悲伤,她因即将看到的景物,即将认识的人而充满喜悦。 璃月港的居民纷纷向她投来目光。 “你们看,她不是……” “往生堂的副堂主——吕人小姐。” “就是她救了我们!” “她真是岩王爷吗?” “这谁说的准啊。” “我看就是!错不了。” “吕人小姐,又出差啊。” “是啊。”旅人与前来搭话路人对话。 “这次又去哪里啊?” “去蒙德。” “哦,这么远啊。早些回来啊。” “好。”旅人点点头。 “吕人姐姐,一路顺风。” “好。”她与街上不认生的孩童打招呼。 “吕人小姐,下次给我签个名啊。” “哇,是吕人小姐!太幸运了,竟然出门就遇上了。” 每一个居住在璃月港的人,都认识她。 她是拯救璃月英雄,是往生堂的副堂主。 这便是旅人与璃月的故事。 旅人与蒙德的故事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90章 雾下的蒙德 从璃月港启程,一路向北。 穿过归离原,在望舒客栈短暂休息,踏过荻花洲,通过石门,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了蒙德的苍风高地。 “我应该到蒙德了吧……”旅人拿着地图喃喃自语。 按着地图走,之前的路都没有问题,每一个地点都对。 她这一次没使用传送锚点,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对自己的判断与认路水平不太自信。 这是蒙德?我不会走到鹤观来了吧。 灰蒙蒙的雾笼罩了蒙德。 越是往深处走雾就越浓,不夸张的说能见度也就一两米,低头连脚尖都看不见。 旅人走了半天没听见任何声响,静的很。 一路打转,天就暗了。 周遭是狼嚎的声音、野猪的声音、还有猫头鹰的咕咕声。 有点人声也好啊,就算是盗宝团也行啊。 哦对了,蒙德没有盗宝团…… 野外都是丘丘人。 她从口袋中取出岩蝶与自己作伴。 看见它就想起钟离,旅人想起来他就莫名其妙的想发火,对着他那张脸还发不出来!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破石头碍事!旅人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块。 石块滚滚滚,竟飞出老远,撞上一个什么东西才停了下来。 雾中一个高大的黑影从地上站起来,嗅嗅四周空气,最终朝着旅人的方向,冲了过来。 沉重的脚步声,引起旅人的注意,以防万一先给自己套了一层护盾。 怒气冲冲的丘丘暴徒撞上护盾,盾与它的面具同时碎了。 区区丘丘人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似乎比璃月的丘丘人更强…… 未经准备做出的护盾,效果不比上两次战斗中的效果,也不该被丘丘人一头撞碎啊。 莫非它是地区传奇怪物? 与普通的不一样? 丘丘暴徒没继续攻击,选择逃走。 好像植物大战僵尸的迷雾模式,不知道前方会出现什么怪物。 丘丘人还好,若是那种潜伏在迷雾中伺机而动的就不妙了。 安全起见,旅人只好持续开着岩盾。 哎,安全感都是自己给的。 又兜了一圈,旅人看见自己在树上做的记号,这个办法不行。 要不试试那一招地毯式搜索了。 这一招太消耗元素力了,蒙德的人口集中在蒙德城中,苍风高地离蒙德城又远。 而且能释放大量元素力的人也会被忌惮。 权衡利弊下,旅人决定赌一把。 旅人将岩元素注入大地,搜寻类似人型的活物,她还不能分辨丘丘人与人类的区别。 越是拥有强大的元素力,越能轻松定位到,最好找的就是魔神,其次就是神之眼的持有者。 而某人无论体内元素力多么稀薄,旅人也能找到他。 造孽真的是!不能再想他了! 嗯? 好像找到了什么。 对方也发现了旅人,寻找元素力铺开的源头,逐渐逼近。 来者善否? 找不着人,难受,找着人了,还得想想对方是不是好人。 一个人旅行真不容易啊。 怪异的感觉,在旅人心头徘徊,随着不明生物接近,怪异的感觉更加强烈。 开个盲盒吧,看看“他”是什么。 旅人唤出长枪,驱使岩元素结成坚实的护盾。 熟悉的脚步声近了,随之是那道熟悉的身影。 “钟……钟离?”是他跟过来了吗? 不对…… 不对! 旅人能分辨出他的元素力,绝不是他。 那眼前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影子又离远了,似乎引着旅人去向某个方向。 若是配上某段音乐,气氛就与恐怖片有一拼了。 可惜“他”碰见的是这个时候的旅人!看见他就来气!最好是一个长得很像他的魔神,让自己毫无负担的出出气! “喂!别走!”旅人跟了上去。 那影子越来越快,旅人一路跑着跟上,造出岩壁挡住“他”的去路。 “他”竟然直接穿过岩壁。 旅人停住了脚步,冷静下来,思考现在的处境。 一时半会儿,雾是散不去的,不如先回尘歌壶休息一会。 等到明天继续旅行…… 想着,她取出尘歌壶、解除护盾,才要用岩蝶打开洞天的入口,响亮尖锐的鹰鸣从旅人上空出现。 利刃碰撞岩石的声音突发在旅人身后。 是岩蝶挡住了双手剑的攻击。 用剑之人一头红色的头发,梳着马尾,身上的衣服价值不菲。 他抬起冷峻的眸子,看向旅人,露出一丝诧异。 是蒙德的迪卢克。 岩蝶结结实实的承受了一剑,身躯却不曾动摇,它的原料坚硬无比。 旅人握紧星河巡游之际,准备好了与他一战。 可是他先出手的。 不管什么原因,先保护好自己再说。 “抱歉,这位小姐,我想找的人不是你,多有得罪。”迪卢克收起了大剑,不打算攻击旅人。 “你……在找什么?”估计是误会,旅人也放下武器。 “或许是魔神。”他也不确定。 迪卢克瞥见旅人腰间挂着的神之眼,神色和缓了些许。 她不是那东西,她的装束像是从璃月来的。 “我刚刚确实遇到了怪人……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怪不得。我一路追他而来,却差点误伤了你。”迪卢克解释。 “他长得是不是……”旅人顿了顿,考虑该不该将钟离的外貌特征说出来。 迪卢克却抢先一步:“很像你最想见的人。” “嗯?”旅人愣住了。 “没错吧。”迪卢克见她迟疑,进一步确认。 “是吧……”虽然旅人很不想承认。 “迪卢克老爷!”迷雾的一头传来一声声呼唤。 “哎,都说了,不要跟过来。”迪卢克无奈地揉揉额头,一只鹰落在了他的肩头。 “请问,你知道蒙德城怎么走吗?”旅人问他。 “原来你想去蒙德城。还没自我介绍,我叫迪卢克,是附近酒庄的主人。请问小姐去蒙德城做什么?” “我叫吕人,是璃月港往生堂的副堂主,听说蒙德的房价跌了,我奉堂主之命来购置房产开一家分堂。”旅人如实所说。 眼前的迪卢克掌握着蒙德的情报网络,与他说话最好逻辑上说得通。 “你来的不是时候,近期蒙德境内危机重重,还是原路返回的好。” “风平浪静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价格。而且,我尚有能力自保。不必担心。”旅人现在说话都一股钟离味。 哎…… “呵呵,有胆量。吕人小姐是做大生意的人。”迪卢克听到旅人这么说,有几分欣赏她。 “过奖了。不过是尽职尽责罢了。” “我的庄园就在附近,不嫌弃的话,请小姐留宿一晚吧。也算是弥补我刚才的鲁莽。” “不嫌弃,多谢了。” 怎么会嫌弃呢!她可算是找到人了。 第91章 情敌相见 琥牢山。 众仙品茗会。 “帝君?”削月筑阳真君叫了一声盯着茶中水纹看的钟离。 “哦,失神片刻,你们不必顾虑我。”钟离手中茶已凉,索性放在石桌上。 “帝君是有心事吧。”理水叠山真君问道。 “……”钟离扫了一眼在场仙人,叹息,罢了。 他们有心排忧,却既无经历,更无经验,即便说出心中所想也无解,只会徒增烦扰。 “心领了。”他看夕阳已落,想着旅人此刻应该到蒙德境内了,思绪更加躁乱。 与其苦等心静,不如去尘世间走走吧。 * 璃月街道,依旧车水马龙。 人们三两结群,欢声笑语,穿梭于街道之间。 周遭喧闹更衬钟离一人无比孤单。 闲游世间本是一件乐事,如今却成了糟心事。 “这不是钟离先生吗?”刚买完食材的香菱抱着一大包东西回万民堂,正好看见钟离却不见好姐妹旅人便随口一问:“哎?吕人今天没和你一起?哦哦,我想起来了,她说要去蒙德购置房产。” “正是。”他回应得略显冷淡。 实际上,他不想与别人谈论旅人的事。 “你怎么没一起去啊?”香菱这句话无疑给他的胸口插了一刀。 他当然想一起去,是旅人生他的气,不想让他跟着。 若是执意跟去,只会惹她心烦吧。 “堂中事务繁多,或许过些日子能动身。” 过几天再跟去,最好以公事为借口,就不那么刻意了。 她也不会推脱。 “原来是这样啊,钟离先生,今天上新菜,晚上给你留个位子吧。”在香菱眼里,钟离先生既然是旅人的朋友,也是胡桃的下属,留个位子不为过。 “不必劳烦,今天没胃口……”他未说完,话就被抢去。 “没胃口,这可不像你啊,钟离先生。”达达利亚来璃月出差,正巧碰上钟离。 巧合加上巧合,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你……怎么来了。”上次的事情不算结束,钟离还记着。 “听闻璃月出事了,这不上面派我过来的,主要是来见一个老朋友。”公子说。 香菱见他们还有话聊,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老朋友?”除了自己,他在璃月还有朋友? “当然,你也认识。她可是拯救璃月的大英雄。哈哈,才多久没见,她成长的挺快嘛。”说起旅人达达利亚不禁摩拳擦掌。 “别再去找她的麻烦。而且你是说……她是你的朋友?”钟离思考片刻,难道是自己离开璃月港那些日子发生了什么? “不会,我怎么舍得动她呢?旅人姐姐,不仅善良还好看。上次被你打伤,她还不计前嫌心疼我呢?看我不便吃饭,主动喂我。”达达利亚丝毫没注意钟离的脸色变了,越说越起劲。 “什么?”上次出手为旅人讨回公道,没成想倒成了推动他们两人关系的契机。 此事怎么没人相告? 哎,他这些老友啊,怎么能懂得其中的道理?自然不会相告。 错处还是他身上的。 其他事罢了,旅人怎么能喂他呢? 自己也仅仅吃过一口旅人喂来的食物,他竟然吃过一顿? “她还在往生堂吗?我现在就去找她。这么久没见,我还挺想她。对了,我订了琉璃亭的位子,钟离先生,你赏脸来吗?正好我需要一个见证人,上次表白不成,这一次就说不准了……” “表白?” “莫非,钟离先生也对旅人姐姐有兴趣?”达达利亚发现他的表情极为有趣,便加上几句。 “呵呵,非也。两情相悦而已。” “两情相悦!你……你们?你可都几千岁了,她还是一个小姑娘……你们不合适吧。”达达利亚震惊。 他一个老人家,怎么能欺负一个小姑娘呢?这岩神有点不地道吧。 “她觉得合适便可。”别看钟离表面上胸有成竹,也就是过个嘴瘾,与他争个胜负罢了,心里没底的。 这攀比之心,多少年未惊动过了。 恍然之间又回到年少之时了。 “那你们……结成伴侣了吗?”达达利亚听线人说,旅人应该还没有伴侣。 “大概快了。” “这么说,那我还有机会!”达达利亚是不会偷偷摸摸搞什么暗恋或者璃月人含羞示爱的戏码,喜欢就该大大方方的说出口。 万一相互拉扯的时候错过了,那还不后悔终生啊。 “没有。”他的眼神流露出一种锐利,可能是杀气? “哈哈哈,怎么也该公平竞争吧,你们也没有名分。钟离先生,可别做旅人姐姐的主啊。”越是这种时候,公子越兴奋。 “自然不会。我也仅仅懂她几分心思罢了。” “改日再聊,我身上还有要事。” “不巧,旅人不在璃月。你这一趟要跑空了。” 钟离猜想,公子来找旅人恐怕有拉拢之嫌。 “又走了?旅人姐姐还真是闲不住啊……没关系,我会查出来她到底在哪里。”达达利亚非常自信。 愚人众遍布提瓦特各处,旅人的消息不会延迟很久。 “既然你有闲暇,不如切磋几招如何?”钟离主动提起。 无论何种方式,不能让他去蒙德找旅人,拖他一拖。 正好,他也无处排解心中烦闷。 哎,到了这个岁数也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这一次不能把冲动归结于磨损了。 平淡的日子啊,算是过到头了。 “我还是那句话,求之不得!”达达利亚答应。 * 夜晚。 钟离来到了尘歌壶内的洞天。 没错,不仅有一个入口。 他所做的东西往往留有后手。 洞天内只有他一人。 这么晚了,她还没回来? 是住在何处了?蒙德的旅店? 他查看室内,也没有人回来的迹象。 床铺是收拾过的。 仔细一看,床垫之上,还留有两人的元素痕迹。 他不知道自己失去理智的日子发生了什么? 看起来是……什么都发生了。 唉…… 她是该生气的。 依他看,旅人的脾气已经很克制了。 还是想一个更为顺理成章的借口去见她吧。 发愁之余,笑意从嘴角溢出。 她没拒绝。 第92章 迪卢克与凯亚 晨曦酒庄的仆人们举着火把,红色火团在雾气中连成了一条线,指引迪卢克与旅人回到了酒庄。 游戏还是保守了,亲眼所见的仆人数量比游戏中的多得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攻打蒙德城呢。 酒庄内点满了灯,光芒在雾的作用下是一团团金色。 如此豪气的方式,也仅仅是铺出了庄园模糊的轮廓,浓雾掩盖了一切。 旅人穿过排排葡萄架,沐浴在葡萄酒的香气中。 有可能是今天走的路太多,闻了几下葡萄酒味意识晕乎乎的。 当女仆们推开豪宅大门,旅人眼前的“薄纱”才被掀起。 一股老钱风扑面而来,室内装修厚重古朴,没有什么夸张的装饰,非常低调。 与钟离洞天中之中那座用摩拉为原材料铸造宫殿相比差距很大。 迪卢克拥有蒙德最多的财富,从屋中装饰来看,他本人不喜欢张扬。 这栋豪宅远远不止游戏中所呈现出来的规模。 也可以理解,毕竟美术建模的价格可是很贵的。 “我还有事要忙,艾德琳会带你去客房,你在庄园的衣食起居都由她负责,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她。那么,晚安吕人小姐。”迪卢克说完就消失在大厅走廊尽头。 女仆长艾德琳举止非常优雅:“吕人小姐,请随我来。” * 旅人的住处是二层的某间客房。 客房不大不小,独立的一居室,小客厅与洗漱间都有。 “吕人小姐,你先休息,晚饭一个小时后送来。” “好。”旅人点点头。 艾德琳行礼,离开,从走廊将门关上。 旅人伸了伸懒腰,瘫在沙发上,本想着眯一会儿,就这么睡着了。 * “我想和你做朋友。” 白色头发、白色连衣裙、一双蓝色透亮的眼睛。 十三四模样的小女孩怯生生地对旅人发出了邀请。 梦里吗? 旅人的梦里也是一片浓雾。 “你是谁?” “我……不知道……”她低下头。 “为什么你要和我做朋友?” “因为,我们很害怕你。如果你是我的朋友就不会伤害我们了。” “那不一定,有时候朋友才是伤你最深的。”旅人随口一说。 在梦里逻辑很混乱。 “不要伤害我们,求求你。” “我为什么要伤害你们?你们是谁?”旅人更关心这两个问题。 如果她无法回答自己。自己也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我们是……” 她的身影与声音突然变模糊了。 “吕人小姐?吕人小姐?”女仆长的声音非常刺耳。 少女的身影隐在雾中。 “等一下!”旅人想要追上去,却双臂一痛,清醒过来。 * “嗯?”旅人呆愣愣地站在窗框上。 女仆长艾德琳和其他两个女仆死死拽住她的手臂, 她的眼前是茫茫一片白雾。 回过神的旅人赶紧从窗户上爬下来。 我靠,差点跳楼了! 我还梦游吗? “吕人小姐?”艾德琳担忧地看着她。 “哦……我好像是梦游了。”旅人挠挠头。 * 旅人起了个大早。 旁边有女仆守夜,她也没再梦游了。 吃过一顿丰盛的早餐,打算与迪卢克告个别就启程去蒙德城。 大厅中很是热闹,不仅有酒庄的仆人,还有骑士团的人。 其中一个身影格外显眼。 “那就麻烦你了。嘿嘿,要是能再给我装上几瓶上好的苹果酒,那我就感激不尽了。”凯亚嬉皮笑脸的与迪卢克讨酒喝。 “别太过分了。”迪卢克双手抱胸,一脸漠然。 “这阵子太忙了,想喝一口甘甜的苹果酒也只能在梦里了。哎呀……” “一瓶,不能再多了。”迪卢克还是妥协了。 “好好好,多谢。” 见他们的对话就要结束,旅人插空与迪卢克说上话:“晚上多有打扰,谢谢你收留我。” “不用客气。”迪卢克不想多谈。 “是一位从来没见过的小姐,不介绍一下吗?”凯亚的眼睛看向迪卢克。 “来自璃月的商人,吕人小姐。”迪卢克简短的概括了旅人的背景。 “你好。我是往生堂的副堂主,吕人。”旅人将自己的信息告知的更详细一些。 凯亚可是个人精,初见之时那双眼睛好像就把旅人看透了。 “原来如此,幸会。”凯亚与旅人打过招呼:“嗯?你不介绍介绍我吗?” “哦,他是凯亚。”迪卢克介绍凯亚的话更简短。 “哎,求人不如求己,还是我自己来吧。我是蒙德骑士团的骑兵队长凯亚。” “好,我记住了。”旅人点点头。 “吕人小姐,这个时候来蒙德做生意,勇气可嘉。”凯亚眼中带笑,旅人却越加防备。 他并不是坏人,不过旅人不想被他套话。 “听说现在的房价很便宜。而且璃月也刚刚经历危机,我想不会有事的。” “正好,我们骑士团也要回蒙德城,旅人小姐不妨与我们一同行动,路上也有个照应。” “多谢了,我第一次来蒙德,人生地不熟哦,还请凯亚队长多多关照了。” “凯亚队长听着别扭,你就叫我凯亚吧。” “嗯。凯亚。” “既然人都齐了,我们就上路吧。” * 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行走在雾中。 几辆马车上装的是生活物资,马车之间有绳索相连,避免掉队。 旅人猜测,蒙德的雾气影响到了人们的正常生活,所以骑士团负责运输物资维持蒙德城内居民正常生活。 “迪卢克先生,你也要去蒙德城吗?”旅人询问。 “嗯。”迪卢克回答。 他对不熟悉的人话不多。旅人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在回避对话。 应该是怕凯亚一个人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吧……也有可能是为了监视我。 出门在外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哈哈,实际上,是我求他和我走一趟。你也知道现在的蒙德不太平,作为骑士团的骑兵队长当然要保证物资安全了,多一位神之眼拥有者结伴而行只有好处。”凯亚见两人聊不下去,接了一句话。 旅人听出来他嘴里“多一位神之眼持有者”指的可不是迪卢克而是自己。这就是他邀请自己一同上路的原因吧。 迷雾之中出现数百双红色光点。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骑士团的成员们拔出了长剑戒备。 “是丘丘人!” 旅人之前就觉得奇怪,似乎这雾不仅能削弱视觉,而且也减弱的听觉。 “这些丘丘人人不同以往。吕人,你小心点,害怕的话欢迎躲在我背后。”凯亚抽出剑回头嘱咐了一声。 “哈哈,好。”旅人被他的话逗笑了。 目前为止隐藏实力这块做的还不错嘛。 她有预感很快就要露馅了。 第93章 愿风神护佑你 涌来的丘丘人群冲散了行进的队伍。 马匹惊啸,扯断了连接的绳索,四散奔逃,运送的物资倒在地上。 冰与火产生的元素反应逼退了丘丘人的一波波进攻,也使周遭温度上升。 那些丘丘人似乎丧失了理智,如同疯狗一样冲过来。 其体力与战斗能力都有大幅提升。 “退后!”迪卢克挡在凯亚面前,用狼的末路抵挡住丘丘人的重击。 一根岩柱从地底生出,将丘丘人击倒。 “多谢。”迪卢克的话音刚落一根箭矢从他耳边飞过,是凯亚用剑使它偏离了路径,原本箭矢是朝着迪卢克的眉心飞行的。 旅人看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拧紧眉头。 第一,丘丘人似乎是有预谋的从雾里袭击车队。 第二,丘丘人的视觉不受大雾影响。 第三,丘丘人的力量有大幅提升。个个都像地区传奇,连拥有神之眼的凯亚与迪卢克都难以招架。 结论:蒙德的丘丘人被控制了,而且控制者与这漫天大雾一定有关系。 假定蒙德真的有魔神,那么其特点恐怕就是释放雾气,控制丘丘人,提升其战力,制造人形幻影。 其中被它控制的丘丘人中没有深渊法师……莫非它目前能控制的物种有智力限制? 姑且叫它雾之魔神吧。 靠能不能进卡池啊,我真的很需要这一款辅助。 丘丘人的箭矢再次击破旅人的护盾。 岩盾破裂之时 ,凯亚一把将旅人拽到自己身后,才让旅人躲开爆炸物的袭击:“需要我的帮忙吗?小姐。” 你已经帮了呀…… 旅人内心非常无奈。 如果不用全力,可能会死很多人。 雾中骑士们的惨叫不绝于耳,而相互激励扶持的声音高过一切。 她抬头看看眼前的凯亚,他的汗珠落在肩上,胸口起伏,疲态尽显。 感受到旅人担忧的目光,不忘回头对着她笑了一下,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这就是蒙德所谓的骑士精神吧。 如果用全力,一定会有很多麻烦找上门吧。 本想找个清净地方休息一下,看来是没有这个时间了。 岩元素光粒从旅人的身体先外扩散,与雾气交织。 与大部队走散的骑士,瘫倒在地上,丘丘暴徒的木棒就要落在他的身上。 “愿风神护佑。”闭紧眼睛等待死亡将他带走。 木棒撞击岩石。 砰。 那名骑士睁开眼睛,发现周身附着岩元素。 不止他一身。 所有的骑士都发现了身上的防御。 “坚持不了多久,速战速决。”旅人向凯亚说。 “旅人小姐还真是深藏不露呀,像是蒙德的骇浪派,饱满的馅料藏在其中。”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旅人盯着他,没有说话。 数百座岩脊从地面钻出,将丘丘人们尽击倒。 随后巨石从天而降将丘丘人压倒在地上,一时间不能动弹。 在场所有人呆愣在原地。 凯亚的笑容僵在脸上。 “好了。你刚刚说什么?”旅人询问。 她刚刚用元素力铺满地面与一定范围内的空中。 通过对丘丘人身上魔神的元素力判定,筛选出骑士团的人并附着护盾。 随后用岩脊与巨石对丘丘人造成岩伤,限制它们的行动。 这一切的动作都需要她全神贯注,消耗大半数元素力。 “没、没什么?”凯亚尴尬的笑笑。 她还好不是敌人。 “受伤了吗?”旅人问他。 “谢谢你,关心。目前没有。”他回答。 “必须快点,我压制不了它们多久。”旅人说。 昨天没说话,加上今天耗费了很多元素力,她累的不自觉板起脸。 雾气太大了,这么用岩元素无用功太多。 仅仅让骑士们安全返回也不行……地上的物资是蒙德城人的命。 必须想办法驱散迷雾。 如果我有风元素的话…… 对了神像。 那又麻烦了,如果他们看到我用着伪造的岩元素神之眼又使用风元素,我可就不只是骇浪派了。 我是外人,在魔神肆虐的时候正好来到了蒙德。 有点心眼的人都会防备我。 以人的生命为重,其次才是保密。 旅人下定决心。 在迷雾中清理战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丘丘人与物资的位置都不能看见。 骑士们只能摸瞎找东西。 万幸找回的马匹与物资能让蒙德城撑一段时间了,丘丘人也基本失去了战斗力,只要打碎它们的面具,它们就挣脱了控制跑开了。 并非是面具上有什么控制了它们。而是丘丘人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容,当面色破损或是掉落的时候,它们就只有一个念头,挡住面孔。 “艾丽莎?”一个骑士冲着迷雾喊着。 “西德是你吗?”一个骑士被引到迷雾深处。 “我的妹妹怎么跑出来了,你别走!”一个骑士跑着追赶迷雾中的身影。 “待在原地别动,他们是幻影!”凯亚在雾中大喊,可是已经晚了,有几名成员已经跑进雾中。 “我去找,你回蒙德。”迪卢克吹了一下口哨,一只鹰落在他肩上,在他指示下飞进雾里。 “我和你一起去。”旅人知道那黑影与丘丘人不同。 “好吧。”迪卢克说完进入雾中。 凯亚看了看运送物资的车队,与迪卢克的背影,深呼一口气:“听我的命令,回蒙德。” “我跟着他,没事的。”旅人出声安慰。 “那就麻烦你了,等回蒙德我请你喝酒。” “嗯。” “他那个人……算了,没什么,你也小心。” “为了喝上你请的酒我不会有事的。”旅人浅笑了一下进入迷雾。 “愿风神护佑你,吕人小姐。”凯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她听着迪卢克的脚步声,追了过去。 一缕微风吹起旅人的头发。 风? 起风了? 一朵塞西莉亚花由风送到在旅人手上。 风吹散了雾,给旅人指引了一条路。 路的尽头是风神的神像。 对,先学会风元素才能吹散雾气。 她跑向神像,伸出手。 指尖相触。 温热柔软。 绿色的小斗篷,吟游诗人的琴…… 风神巴巴托斯从空中落下,指尖与旅人相接。 “我等你很久了,来自异世的旅人……”他温和地笑着。 第94章 蒙德城 “温迪?” 震惊之余,旅人将他的名字脱口而出。 “呵呵,你果然知道我名字。”他收回了手。 旅人的体内风元素的火苗燃起,淡淡的绿色微粒在她指尖漂浮。 “他告诉你了?”我问温迪。 不然他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我这位老朋友可不愿意多说你的事情。”温迪回答。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情呢?”旅人好奇。 “因为风会把秘密吹到远方的土地。”温迪拨了一下琴弦。 悠扬的乐器声吹散忧愁。 刀剑相接的声音打破安定的氛围。 “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们再聊聊吧。现在的你应该可以使用风元素了吧。” “旅人啊,用风来驱散眼前的迷途吧。” 旅人随着琴弦响动驱使体内风元素。 悠扬清脆的音乐入耳,风元素光点由无规无序的样子形成飓风。 风神以这种方式引导旅人使用风元素力。 以旅人与温迪为圆心,风向四周扩散吹散了苍风高地的浓雾。 眼前豁然开朗,骑士、马车、货物、凯亚、迪卢克与被迪卢克打晕的骑士,所有景物一目了然。 某个身影退回到雾里。 它依然长着他的样子。 * “带着一位风元素神之眼持有者上路真是方便,早知道就把琴团长哄出来了。”凯亚领队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迪卢克,而温迪和旅人并排坐在马车上。 的确是旅人使用的风元素吹散的雾,碍于旅人不想暴露更多,温迪贴心的冒名顶替了旅人的所作所为。 所以在他们的眼里,吹散雾的是温迪,而旅人是一个强大的岩元素神之眼持有者。 希望在她离开之前,骑士团没有打听到“旅人就是岩神的谣言”。 旅人知道琴是不可能出来的,她本来就工作繁忙,越是到这种时候越是忙的不可开交,她必须留在城里安定蒙德人的心。 “有时间开玩笑不如管教一下你们骑士团的成员,作为护送物资的骑士竟然擅离职守到处乱跑。”迪卢克说着瞥了一眼曾被他打晕过的几人。 那几人注意到了迪卢克的视线,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我看见自己妹妹跑出城了有点担心她……情急之下就……就……”其中一个骑士辩解。 “没想到传言是真的……我看见去世的妻子一时激动……”另一个骑士跟着说。 “好好好,等到了禁闭室你们几个再好好交流一下。”凯亚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可没有笑意与松弛,似乎已经想好了怎么惩罚几人了。 也是,自己部下因为不遵守规矩出了事故,他作为骑兵队队长该怎么和蒙德城人交代啊。 死者为大,可能疏于管教的罪名就会落到他头上。 不过这些只是旅人的臆想罢了,她猜凯亚生气的原因是他们差点成为失踪人员。 还好没出事,旅人松了口气。 “快到蒙德城了,打起精神来哟。”温迪在她身旁提醒,指着前方。 风越来越大了,马车走向风中,没有大雾弥漫的地方——宛如英国古堡小镇的蒙德城。 前所未有规模的风场围了蒙德城一圈,使雾气不能侵袭。 已是下午,阳光不算刺眼,照在身上无比舒服,让人昏昏欲睡。 “哇……”一上午没见到太阳的旅人发出了感叹。 脑中蒙德的背景音自动播放。 坐在马车上穿过鸽子聚集又飞走的石桥,从两位骑士把守的正门进入蒙德城。 集市、小广场,教堂,还有巨大的风神雕像,旅人恨不得把它们都装进眼睛里。 “你们终于回来了!琴团长都要急死了。负责支援骑士都集结好了,你们再过十分钟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们了!”侦察骑士安柏等在城门处,看的出来她非常担心迟迟不归的骑士团成员。 “抱歉,抱歉,路上遇上了点小问题,多亏了我这位新朋友。”凯亚看了看旅人,将旅人介绍给安柏。 “原来是这样,我叫安柏是一名侦查骑士,我代表骑士团感谢吕人小姐出手相救。”安柏主动介绍自己。 “我没帮上什么忙,是温迪吹散了路上的雾气,是迪卢克找回来走失的骑士。”旅人连忙解释。 对对对,跟我没关系。不要扯上我。 “哟,能三两下解决全部敌人的旅人小姐还挺谦虚的嘛。你们名字里有旅字的人,是不是都特别厉害啊。”凯亚话里暗藏陷阱正等着旅人往里跳。 “我的名字里的吕字是璃月的一个姓氏,和你所说的应该不一样吧。”旅人反驳。 “欸?吕人小姐知道我说的是哪个旅字嘛?”凯亚一脸无辜的问。 靠!还是中计了! 他早有预谋! “毕竟旅行者的名号在璃月也是很响亮的,我的名字经常被误会。”旅人只好找补一点。 “哦~是这样啊。不过,你吕人小姐的名号在璃月也是如雷贯耳啊。” “我在璃月随便喝杯茶,茶室里几乎所有璃月人都在谈论小姐的事迹呢。孤身一人战胜魔神,岩王帝君再临人间。”凯亚饶有兴致的观察旅人的表情。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我靠对啊璃月是世界的贸易中心,有啥消息传的都快! 救命。 “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骑士团的人闲聊了。”迪卢克终于受够了漫长的对话,他从旅人身边经过旅人时回眸一眼,恰好旅人也在看他,两人正好对视。 迪卢克想着立即派人去查查她的身份。 旅人本来想礼貌地目送他离开,偶然对视,心中有点慌张。 遭了被盯上了。 哎,该来的总要来的,名声太大都是麻烦事。 “诶嘿,怪不得第一次见面,就觉得旅人小姐并非凡人啊。”温迪也在一旁帮腔,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这么个大人物没想到能在晨曦酒庄遇到,真是我的荣幸啊。”凯亚假模假样的行了个绅士礼。 他在晨曦酒庄听到我名字的时候,就开始关注我了! 我还沾沾自喜以为藏的不错,一下照面就露馅了嘛! 怪不得还邀请我同行,一路上嘘寒问暖格外关注,那是打探情报呢! 蒙德真可怕,我想回璃月…… “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带着物资回骑士团。”安柏催促。 “后会有期!”旅人转头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欸!别走啊,旅人小姐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应该和我们一起回骑士团,由琴团长亲自致谢才是。”凯亚邀请。 “我们璃月人不讲究这个,我还有公事在身。”旅人推脱。 “呵呵,你们要回骑士团的话,也就没有我这个吟游诗人的事了,我等不及要尝上一口天使的馈赠今晚点苹果酒了。回见~”温迪离开“战场”。 “不碍事,回头我给你找个人,保证你能用最低的价格买到最好的房产。”凯亚抛出诱饵。 “好吧。”旅人被他磨的没了脾气。 算了,说不定去骑士团还能看见丽莎姐姐、阿贝多与可莉! “旅人小姐,这边请,我来引路。”凯亚得偿所愿开始卖乖。 旅人摊手无奈。 跟聪明人相处真累啊。 第95章 与西风骑士团合作 西风骑士团,琴团长办公室。 “我是西风骑士团的代理团长琴,代表西风骑士团对你致以诚挚的谢意。”琴向旅人行骑士礼仪,正式致谢。 “不用这么重视,我也是受骑士团的照顾,跟着凯亚队长才能来到蒙德。”旅人不太想受关注,越是关注多了麻烦越多。 前几天旅人从层岩巨渊出来之后,满大街的人都是认识了自己。 买点东西或是去哪里吃个饭,璃月的商人都不肯收她钱。 甚至琉璃亭与新月轩还给她留了专属包间,简直比岩王爷面子还大。 感觉每天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出个门都不敢穿邋遢一点。 也是有了偶像包袱。 “旅人小姐,这一次你确实帮了我们很大忙。这一批物资是用来维持蒙德城存续重要物资。如果你在蒙德城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骑士团找我帮忙。”琴对旅人依旧非常重视。 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旅人的出现对于蒙德城来说无疑是好事。 世界就是这样,无论是何种目的踏入某件事情,置身其中,就只能出手,无论愿不愿意。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旅人偷偷瞥了一眼琴办公室的门。 “哈哈。”旅人身边的凯亚,发现她的小动作笑出了声。 “干什么!”旅人装生气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他,自己已经躺在旅馆的床上了。有什么事情就不能明天再说嘛。 旅人在脑海里发牢骚。 “我还有些事情要汇报,是关于雾的一些猜想。如果有我没想到的地方,旅人小姐,还请补充一下。”凯亚发现旅人的意图,还想留她一段时间。 只身打败魔神的旅人,对蒙德城的灾变一定有重要发现。 “麻烦你了,吕人小姐。我们很需要你的情报。”琴也帮着凯亚求旅人再留一阵子。 “哎,好吧。”就当为人民服务了。 “别发愁,完事之后我请你喝酒。”凯亚将手搭在旅人的肩上。 “不用了,不用了。”旅人双手拒绝。 有没有可能我就是因为跟你待在一起太累了,才不想久留。 “难道,吕人小姐是不想跟我一起喝?哎呀,那没办法了……好伤心呐。”他还装可怜。 “喝喝喝。”旅人无奈。 这小子真是个人精! “旅人小姐,能赏脸喝我一杯酒,那真是三生有幸啊。” “凯亚队长,我们还是说正事吧。”旅人屏蔽了他假意示好,实则想套情报的心。 …… 凯亚的分析与旅人之前所想基本一致。 “如果城外的雾真是魔神造成的,我想魔神应该不止一个。”凯亚这一句让旅人瞬间清醒。 对啊! 我曾分析过的,魔神具有了太多特性,而且很明显它想吸引人去某个地方,那里会不会有另一个魔神呢。 很有可能。 “你是说魔神的数目至少是两个……”琴拧紧眉头。 一个魔神已经很麻烦了,两个或者更多大魔神将造成的灾害根本不敢想象。 “璃月刚经历了魔神作乱,境内确实出现了两个魔神。虽然不能保证蒙德也是这种情况,但是至少能给你一些参考。”旅人把璃月的情况说给旅人听。 “哈……”琴捂着额头。 不眠不休的工作,让她有些失态。 “琴团长,你没事吧……”旅人看着琴的状态心软了。 毕竟是在游戏中陪伴过自己的角色,他们就像是一位位老朋友。 “抱歉,旅人小姐。我作为团长还有些不足之处,请你放心。即使蒙德的状况复杂,我也会竭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琴团长马上恢复了干练可靠的样子。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事情,务必告诉我。” 本来想私底下调查,默默无闻地解决魔神,没想到还是心软和骑士团扯上了关系。 不与他们扯上关系,也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 “旅人小姐,你是客人,不必以身涉险。”琴将旅人的安全放在了第一位。 “我认为无论是蒙德也好,璃月也好都是提瓦特大陆的一部分,邻国交易往来颇深。魔神入侵任何一处,都会影响到其他各国,所以我不会置身事外。”旅人给出理由。 不过,这个理由显得她更像是一国神明了。 再找补几句吧。 “而且我作为往生堂的副堂主也希望我们的分堂顺利开业。能尽些微薄之力也好。” 听了旅人的话,琴为难起来。 “放心吧,吕人小姐不会有事的,她可是璃月的英雄,只身一人就解决了璃月魔神危机。能有她帮忙,是我们破局的关键。”凯亚把旅人的事迹告诉琴。 “只身一人……对抗魔神?”震惊的情绪暂时驱散了她的忧愁。 “实际上璃月的仙人与其他和我一样的神之眼持有者共同努力的结果,我只是给魔神最后一击罢了,没有传言那么邪乎。” 凯亚,你要干什么! 跟我对着干是吧! 小心我收拾魔神的时候顺便把你…… 哎,算了下不去手。 有素质绝对不是一项生存优势。 “吕人小姐,蒙德城需要你的帮助,我请求你与骑士团一起拯救灾厄下的蒙德。现在的我无法向你承诺什么,唯一能许诺的只有我的忠诚。”琴郑重地说。 “不用不用,你还是忠于蒙德吧。日后分堂开业,琴团长多关照就是了。”旅人压力也很大。 压力与窃喜并存。 先是璃月再是蒙德,这个世界的每一个地方在未来都会承认我的重要。 “我以这把剑起誓,尽自己所能为你提供一切帮助。”琴答应道。 “这趟没白来吧,吕人小姐。既有了骑士团的靠山,又收获了一顿酒。”凯亚的所有目的都达成了,他得意得很。 “一顿酒就把我打发了呀……十顿。”旅人伸出十根手指。 “如果是你在天使的馈赠喝,一百顿我也请你。”凯亚直接薅迪卢克的羊毛。有了帮手,还不用自己花钱,美哉美哉。 对于旅人来说,之后的日子除了往生堂的事情要忙,还多了不少西风骑士团的事务。 的确,搭上西风骑士团对分堂与自己都有好处。 借着这个机会推动璃月与蒙德的关系就再好不过了。 未来如果两方再有灾祸,另一方能出手相助共同度过危机。 这叫人类命运共同体,懂? “琴团长,我想给璃月的天权凝光寄一封信。璃月对付魔神的经验或许能帮上忙。” “如此宝贵的情报,是否……”琴想都没想过向凝光寻求帮助。 七国各自保重,琴与凝光作为蒙德与璃月的高层之间频繁有文书往来,却还未正式见过面。 凯亚打消琴的疑虑:“吕人小姐都这么说了,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旅人小姐可是璃月公认的岩王爷呢。” “凯亚!”旅人终于忍不住了。 “抱歉,抱歉。”凯亚抬手致歉:“我请你二百顿酒。” 第96章 天使的馈赠 猎鹿人露天餐厅。 侦察骑士安柏带着一天没吃东西多旅人品尝蒙德美食。 如果说璃月的菜系是人间珍味的话,蒙德的菜就是加强版白人饭。 没当过留子的有福啦! 当过留子也有福啦! 菜式也缺乏想象力,种类不算多。 偶尔吃一顿确实新鲜,要是天天吃应该是受不了的,尤其是吃惯了香菱做的菜之后。 已经开始想念香菱了。 就算此生再也不回璃月,也要把香菱带走! 凯亚还有骑士团的事务要处理,与旅人约定晚上去喝酒,随后把旅人托付给了安柏。 “吕人小姐,蒙德的饭菜还合口味嘛?”安柏看旅人吃完了盘子里的食物问道。 “和璃月的菜式不同,对我来说还挺新鲜的。不用叫我吕人小姐,叫我吕人就好。” “不行!不行!琴团长说吕人小姐是骑士团的重要客人,让我务必好好招待。直呼其名太不礼貌了。”安柏慌忙摆手摇头拒绝。 有猫腻!安柏这样大大咧咧的角色通常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除非…… “是不是凯亚跟你说我是岩神,所以你才处处小心。”旅人猜到了。 “不是,不是!”安柏的脸通红:“他说旅人小姐可能是岩神。” 我就知道是这样! 他并不是一个爱捉弄人的角色,莫非他真的以为我是岩神? 以他的视角与分析能力来看,或许他是真信了。 旅人来历不明,在岩神渡劫失败(璃月官方说法)后出现在璃月地神秘人。璃月遭受危机之时出手相助,仅用一天就消灭了魔神。 其展现的力量已由璃月港的居民们见证过了。 天权星凝光都对她无比敬重。一封信就能让凝光交出宝贵的情报。 与骑士团同行时又展示出了惊人的实力。 她至少是魔神级别。 魔神级别,还使用岩元素,在璃月地位极高那她的身份显然就易见了。 根据这个逻辑,我好像还真挺像岩神的…… 如果不是我有上位者视角,闹不好我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呢! “我不是。唉……如果我真是的话,就不用出差了。”旅人给出了一个非常合理的回答。 也不会被驱逐出境了。 “好像……你说的也对。”神明到他国去买地产也是安柏不能想象的。 旅人的话使她慢慢放下戒备,表情轻松了很多。 她当然也想象不到蒙德的风神正在天使的馈赠喝得烂醉如泥。 “唉,对了,吕人小姐,你有飞行执照吗?”安柏才问出口又否定自己的话:“你这么厉害的人也不需要风之翼吧。” 终于要来了吗?获取重要道具风之翼! “我没有风之翼,也没考过飞行执照。说来空战一直是我的短板,又一次从天上掉下来差点被魔神吃了,哈哈哈。” “我想着来蒙德一定能通过专业的教学学会怎么用风之翼吧。”旅人兴致勃勃。 “啊?差点被魔神吃了,好危险啊!后来怎么样了?你是怎么脱险的呢?”安柏对旅人的经历很感兴趣,眼睛亮晶晶的,头上的兔儿发饰摇啊摇。 “没有什么精彩绝伦的反败为胜,最后是往生堂的一个同事救了我。”旅人回忆起了自己第二次回到璃月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用尽了一切手段,想要见到他。 现在却避而远之。 发现旅人的神情,安柏还以为那位同事在战斗中牺牲了呢。 “抱歉,我不该问的。对了,你刚刚说想学怎么用风之翼飞行,那就让我教你吧。”安柏提议。 “好!”旅人答应。 * 旅人不应该答应。 此时她站在高耸的钟楼上,双脚因为恐高而颤抖。 明明打架的时候一点都不害怕,怎么到了安全的区域开始害怕了呢? 肾上腺素!你倒是多分泌点! “装备风之翼后,从这里跳下去,风之翼就会展开带着你翱翔在空中。” “蒙德城内有天然风场,如果想保持飞行高度就朝着风场飞吧。” 安柏简单的介绍了几句,就跳下钟楼给旅人演示了一遍。 平安落地之后,朝着高处的旅人大喊:“别害怕!很简单的!” 简单?简单什么啊,在现实世界绝对是一种极限运动!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普通居民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呀。 “旅人小姐,下来吧,出了事情我会接住你的!”安柏倒是很有耐心。 * “嘿,所以你最后也没试试风之翼?”温迪说完将面前半瓶酒喝干。 天使的馈赠中,旅人、温迪与凯亚并排坐在吧台。 旅人坐在两人之间,一脸苦恼。 对,她最后还是没从钟楼跳下去。 “哈哈,吕人小姐也有害怕的东西啊,连酒都不想喝了。”凯亚给旅人倒了一杯苹果酒,推至她面前。 “有啊,我觉得你也挺吓人的。”旅人盯着眼前的杯子说。 “我?”凯亚脸上写满了困惑:“我怎么吓人了?” “跟你说一句话,我都心惊肉跳的。收拾路上遇到的怪物都没这么累。求求你,让我过几天安稳日子行不行啊,队长大人。”旅人把对他的不满直说了出来。 刚遭受了人生中的挫折——不敢用风之翼,安抚内心的同时,许多话都敢讲出来了。 他们不是游戏角色,而是老朋友。 “原来是这件事啊。唉……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从蒙德出现大雾开始,城里的人就不断失踪,骑士团只能采取保守措施,禁止城里人外出。” “骑士团很需要像吕人小姐这样的人协助我们破局。所以我的办法激进了点,好在你愿意帮忙。”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收起了笑脸。 “也是。”旅人赞同。 她想了想自己是凯亚的话,或许也会这么做。 “初见吕人小姐,还以为是个内敛的璃月人,没想到说话这么痛快,免得我猜来猜去。”凯亚恢复笑脸。 “人啊,有些话对不熟悉的人能轻松说出来,对于在意的人反而什么都不敢说。嘿嘿。”温迪合时宜的插入一句话,他的脸上因酒染上了一抹红晕。 “你喝了多少瓶?”旅人看着满满当当的空酒瓶堆在温迪面前,从回到蒙德之后他就一直喝到现在。 “这才多少……诶?糟了钱没带够,旅人你有钱吗?”温迪问旅人。 这些神明啊一天天的,加起来兜里没有半个摩拉,什么都敢要。 “放心吧,今天凯亚队长请客。想喝多少喝多少。”反击之时已到,旅人偷笑。 “等等,我可说只请你一个人啊。”凯亚瞳孔地震,没想到还有这一手。 “是这样啊……那我太亏了,我看合作就算了吧!我才不想跟小气的人合作。”旅人背过身,冲温迪的方向笑了一下。 “别啊。好吧好吧,我出就是了。”凯亚妥协。 “凯亚队长如此大气,不如顺便把我赊的账一并还了吧。”温迪借着机会蹭点好处。 听见有人还账,店里的调酒师将长长一张账单铺在吧台。 密密麻麻的酒水条目从吧台一端展示到另一端。 “好主意,算200顿酒的其中一顿哈。毕竟你说我——很重要的。” “哇,吕人小姐好狠的心啊。”凯亚扫了一眼条目,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 第97章 随风而行 “是你要结清他的账?”迪卢克站在吧台里质问满脸堆笑的凯亚。 “嘿嘿,宽限几天怎么样?现在蒙德逢灾,我手头紧。”凯亚摊手表示没有钱。 “三天。” “三天!”凯亚转头向旅人求助:“吕人小姐,你是从璃月来的精通商道,你看这人怎么这么做生意啊。三天时间也太短了吧。帮我说说他。” 你小子现在想起我来了是吧? “三天时间确实不合理……按照璃月的规矩……”旅人垂眸思考:“以凯亚队长的名号,我看两天就够了。他敢赖账就把账单送到骑士团去!” 我能放过你嘛!叫你散播谣言。 “这主意不错。”来自迪卢克的认可。 “别别别呀!” “骑士团的禁闭室要人满为患喽。”旅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甘甜爽口,心情好了很多。 “好吧,身为骑士团的骑兵队长就要敢作敢当,说出去的话,当然要信守承诺。再给旅人小姐来一瓶最好的蒲公英酒。”凯亚突然大方起来。 “最好的蒲公英酒?”迪卢克迟迟不动,盯着凯亚。 “吕人小姐是骑士团的贵客,当然要配上最好的蒲公英酒了。”凯亚好像有了主意,掩不住笑意。 旅人嚼着赠送的小食与温迪一起看热闹,看看凯亚还能整出什么花活。 迪卢克转头看向吕人,才点头:“好吧。”随后走向酒馆仓库。 凯亚迅速起身,小声对旅人说:“把账记在我身上,我先溜了。很期待下次见面。” “他要是把账单寄给骑士团怎么办啊。”旅人小声提醒。 “那就在账单递到琴手上之前撕了。”说完凯亚就消失在了酒馆。 旅人对着早就见怪不怪的酒保说:“那个……再送我们一个果盘吧……” “多切点苹果。”温迪加上一句。 等迪卢克从仓库回来,瞥了一眼凯亚的位置,就将酒瓶放在吧台上。 无事发生。 “咳咳,记在凯亚的账上。”旅人第一次说这种话,还不太习惯。 “不用了,请你的酒算我的。”迪卢克说。 反正他们都是一家人,算谁身上都一样。 “嘿嘿,果然是好酒,旅人姐姐,给我也尝尝好不好。”温迪可怜巴巴地看着旅人。 他叫我姐姐? 达达利亚这么叫我也就算了! 几千岁的老神明,怎么还装嫩呢。 算了,算了,不计较。 “哦……迪卢克先生麻烦开个瓶吧。”旅人本来也没想喝,她杯中的酒只喝了两口,在陌生的地方住处还没找到,还是小心一点得好。 迪卢克却将酒拿远了:“时间不早了,你拿回旅店或者带回璃月吧。” 原来他是担心自己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也没有朋友同行,喝多了不安全啊。 “谢谢关心,我有分寸。”旅人道谢。 这人家送我的酒,若是当着他面送温迪也不好。 “啊……好可惜啊,我还以为今天能与刚认识的旅人姐姐不醉不归呢。”温迪惋惜,小狗一样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蒲公英酒。 “我还没找好住处,下次一定。不过我还能再喝一点。”旅人见他的馋虫被勾出来,那股难受的劲头,也不好拒绝。 “吕人小姐不用理会,这位吟游诗人不缺这几口。”相比旅人,迪卢克镇定多了。他早就习惯这群酒鬼的软磨硬泡。 “哎嘿嘿,别这么说,我与这位姐姐一见如故,当然要喝个尽兴……”他眼神突然一变,抄起酒瓶一甩,飞在旅人身边的岩蝶打落。 旅人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这平起平落还真利索啊。 “你干什么!”旅人将地上的岩蝶捡起来,好在一点没坏。 它结结实实挨了迪卢克一剑都没事,自然也不会被酒瓶伤到。 “哎呀!原来是一只蝴蝶啊,我喝的迷迷糊糊,还以为是有谁不怀好意地盯着你看呢。对不起,对不起!”温迪双手合十道歉。 “连蝴蝶都能看成人,你是真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旅人信了他的话。 也怪自己还不太会用这蝴蝶,它总自己偷偷摸摸的飞出来。 “唉……我是流浪的吟游诗人,没有住处,不如带我去你的住所暂住吧。”温迪提议道。 “好吧。”无非是在旅店多开一间房的事情。 他混的这么惨吗?连住处都没有? 不愧是自由的风神啊。 房贷根本束缚不住他。 反正他和胡桃也是好朋友,若是开了分堂给他留间住处,胡桃也不会反对的。 “别管他,他平时就住在天使的馈赠。”迪卢克制止旅人的好心。 这位吕人小姐身手不凡,但太好骗了,不像是精明的商人。 “说来,他还是我们堂主的好朋友,我还是稍微管管吧……”旅人坚持。 迪卢克不再接话,算是默许了。 * 搀着摇摇晃晃的温迪走出酒馆。 夜深了,街道上没有行人。 “今天喝的真尽兴啊……哈哈。”他雪白的脸上绯红一片。 “神也会醉酒啊?”旅人问。 “璃月的那位老爷子喝不醉吗?” “他啊,每次都是我先醉倒了,后面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神明当然喝不醉了。”他将搭在旅人肩上的手放下来,双颊恢复白嫩。 “那你干嘛还装醉啊。”旅人皱起眉:“你是有话对我说吧。” 今天分别的时候,温迪特意提到了他要去的地点——天使的馈赠。 不就是在等我从骑士团回来后去找他吗? “那件事先放一放吧。你还没学会乘风飞行。与璃月不同,在风的国度善用风之翼,会让你的旅行方便的多。” “又要从高处跳下来了吗?我还没醉呢,等我再回去喝两口……”旅人的裙摆飞扬,她脚下的地面竟然形成了一处风场。 “试试从地面飞向高空如何?”温迪向旅人伸出手。 “啊?”旅人的举起手停在半空中,她犹豫了几秒…… 我们璃月人骨子里的含蓄啊。 “哈哈,要飞喽。”温迪牵起旅人的手,她背后的风之翼随之打开。 由风神牵着,风场吹着,旅人的身躯从地面飘起。 蒙德城在脚下越来越小。 “好高啊!”旅人快与云齐飞了。 “飞行的感觉还不错吧?”温迪没使用风之翼,而是将风元素附着在身上。 “确实!”旅人疲惫的双腿得到了放松,浮在高空中的感觉非常奇妙。 身体轻飘飘的,下方景色一目了然。 天空中非常寂静,风场的风不是冷的,宛如春风轻柔温暖。 “那我们在神像处汇合吧。准备好了吗?我要松手了哦。”温迪放开旅人,风场也减弱了。 “等等!”旅人还不适应风之翼缓缓下落的感觉,还有点恐惧。 “呵呵,那你就追着我吧。”他面向旅人展开双臂。 看着远处的救命稻草般的温迪,旅人努力调整方向滑行。 眼看着就要抓住他的手,又因为高度不够落了下去。 “温迪!”旅人慌张地求救。 在空中不必担心扰民,除了温迪以外也没人听得到。 “别担心,起风了。” 从下方吹来的风再次将旅人托起,才触及他的指尖,飞行的高度又太高了,完美错过。 “拿出勇气来,从风场滑行出来。”温迪耐心地指导。 “嗯!”旅人飞出风场,终于滑行到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 “就是这样,跟着我。”他脱离旅人的手心,陪伴在她身边,一步步指引她。 风神像越来越近了。 第98章 共眠于神像上 旅人平安降落在风神像的手心中。 早已在此等候的温迪走过来:“嘿嘿,我还以为你会站不稳,一下子扑到我怀里呢。” “我哪有这么笨啊?”旅人开始反思自己这几天做过的事情。 难道在别人眼里是个笨蛋? 也是刚来蒙德身份就被揭穿了,学个风之翼也老费劲了。 “没有,没有。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不熟悉这个世界的事物也是正常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适应了,看来你天赋异禀啊。”他像一个普通的少年,稚气的脸上笑盈盈。 可能是刻意隐藏了神性,让人相处的非常舒服。 论扮演人类啊,他若说是第二,无人敢说第一了。 “好了,现在你该告诉我了吧。可别向忽悠旅行者一样忽悠我呀。”旅人聊起正事。 “哈哈,怎么会呢。上位者对于我们来说才是真正的神明,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上位者而制造的。”他看向碗篮聚集的蒙德城。 “钟离什么都不告诉我。”旅人吐槽。 “风会传递远方的信息,流转在世界各地,无形无色。而岩石却是有形之物,难以变化,也难以移动。这就是我与他的不同之处吧。” “所以,某些问题上他就有些……” “固执。”旅人接上他的话。 “嘿嘿,吟游诗人会用更委婉的词语。”他清朗的笑了两声,忽然变了脸:“哎呀,我们可不是在背后说他的坏话啊。” “就是说了又怎么了,还不让人说话了。”旅人真的想起他就来气。 “看来你在璃月受了不少委屈啊。”他捂嘴偷笑。 “可不是吗,我正受食岩之刑不能回璃月呢。索性再也不回去了!哼!” “那不如留在蒙德吧,风神欢迎你。” “留在蒙德啊……”旅人坐在石像的指尖上。 她只想过离开璃月,还没想好在哪里定居,也没想好该不该回到现实。 就由命运推着走,或许也不错。 “你不用这么快想出结论,提瓦特大陆上有七国,你才刚到蒙德。”温迪坐在她身边。 “蒙德啊……在我的世界里,其实我是先到的蒙德随后才去的璃月。你也是我见过的第一位神明。” “亲身来到这里,像是回到了故地,见到了故人。” “如果,我先到达了蒙德……” 如果我先到达的是蒙德,先得到了风元素,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可能会更接近所谓的真相。 不必浪费太多时间,在摇篮之外,岩盾的之外得到成长。 他也不会因为救我加速磨损,我们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 “如果,你先到了蒙德,说不定我们就是你能在我身边肆无忌惮的喝酒的关系了。嘻嘻。”他接上了旅人的话。 “我才不想喝醉了就在天使的馈赠睡一夜。等我找好了房子,到时候就能放开喝了。”旅人解释。 “原来如此。你不觉得,喝醉就睡下也挺好的嘛。在酒馆,也可能是某片草地,树荫之下,吹着暖风,醒了眼前就是蔚蓝的太空,满天星辰。我的琴弦为你演奏。” “有时候运气好,树上的苹果就落在你身边,脆甜可口,还不用花钱。”他肆意与旅人说着闲话,他的生活,他不被束缚的自由。 “也可能在无防备的时候被丘丘人揍,也可能淋了一身雨,要么被迪卢克老爷从酒馆里丢出去被路上的行人取笑。”旅人说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他真是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啊。 “哈哈哈,偶尔试试看,你就能收获不一样的风景。如果丘丘人来了,我就为它们演奏一曲,它们开心了就不会打扰我们了。它们非要打我们,我就用手里的弓箭赶走它们。” “积雨云来了,我就将它吹走。” “你看我欠了这么多酒钱,你又是女孩子,他不会把我们丢出去的。怎么样,没有后顾之忧了吧。” 旅人想了想确实没有了:“听起来不错,下次试试看吧。” “从现在开始也不迟。”说着他就躺了下来:“在神像上,也没人打扰我们,照射蒙德的第一缕阳光,会叫醒我们。” “我还没找旅店呢。” “旅店又不会被风吹走,不用着急。” “你说的对。”旅人也躺在石像上。 天空是黑色的绸缎点缀颗颗宝石。 时不时几颗流星划过。 暖风像是给旅人盖上一层被子。 吟游诗人拨动了几下琴弦。 “对了,旅人你想听睡前故事吗?” “好啊。”她的双眼开始打架。 原本的惬意的时候,她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侧头问身边的问题:“对了,你要说什么来着。快说,要不我睡不着。” “欸嘿,难道……你是读书的时候会先看结局的人吗?”他也侧身面向旅人。 “你不会又不想告诉我了吧……”旅人眯起眼睛看他。 “慢慢来,别着急嘛。旅行的意义可不是让你一步走到终点,看看四周吧,那些景物、同行的人,相信你马上就会发现的。” “哎,你这样让我怪难受的。还不如赶紧解决了事情,再慢慢欣赏呢。” “解决问题也是旅行的一部分嘛,你可是旅人又不是侦探。” “少搪塞我。”旅人可不吃这一套。 “如果你永远留在蒙德我就告诉你,怎么样?”他的眼睛笑得弯弯的,看似天真无邪,实则狡猾无比。 “哦,我知道了,这就是给对方两个选择,让他选其一,一个是他永远不能接受的选择,另一个是勉强可以接受的选择。” “看似有选择,实际上没有选择。他就只会选勉强能接受的选择。对吧。”旅人说出来他的话里的陷阱。 “你说的道理。不过,如果你留在蒙德立场就与旅人不一样了。作为蒙德的神明与你们世界的npc当然要设计出让你满意的旅行啦。” “哇,连npc你都知道。”旅人都没有告诉过钟离。 “厉害吧,嘿嘿。” “我选第一个,然后等你告诉我之后,我再毁约。哈哈哈哈……”旅人自然的开起玩笑。 “哦……真狡猾啊,旅人。那我只好把第一个选项换成能快速兑现的了。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怎么样?现在你总该选第二个了吧。” “切,不就是亲一下吗?把脸伸过来。”他又没说亲哪里,亲下脸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欸欸?真的……”风神震惊,嫣红色漫上他的脸:“还是算了吧……”他躲远了点。 “你别躲啊,哈哈哈……我是开玩笑的。”旅人怎么觉得自己跟调戏小男孩一样,出声安慰:“看把你吓得,我选第二个,反正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蒙德。” 我也不能逼他告诉我。 他想说的无非就是一些与穿越者相关的事情吧,比如魔神由我带来的,我必须拯救世界什么的…… “呼……”听完旅人的话,他松了口气。 “睡前故事呢?”旅人提醒。 “让我想想……现在脑子空空,什么旋律都想不起来了……嗯……有了……”他盘腿而坐,抱起琴,弹出几个音。 “周而复始的破碎之土啊,迎来了一位远方的客人。” 他用哄人入睡的声音念着故事,琴弦的声音安定人心。 “我是为拯救而来的勇者,我将会打破既定的命运。” “神明啊,不要再哭泣了。” “看啊,连风儿都无法擦去你的泪水。” “永不结束的美梦啊,我会让它变成现实。” “我手中的利剑啊,是击破绝望的武器。” “我的血肉是重铸世界的地基。” “我的灵魂与你们同在。” “我的愿望永远崇高。” “神明啊,不要为我哭泣。” “若是无法回到这起始之地,请问我献唱一首送别之歌……” 一曲终了,旅人沉沉睡去。 \"晚安,来到起始之地的旅人。\" 第99章 风平浪静的一天 温柔的晨曦洒在旅人脸上。 一宿的美梦结束。 神像的质地太硬了,后背酸痛。 不过头枕着的东西还算舒服。 “早……”旅人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一张可爱的睡颜。 纯洁稚嫩少年无防备的睡颜使旅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猛地起身。 跟对不起谁一样,有一种做贼的感觉…… 回头一看,自己枕了一晚上的是温迪的手臂。 好像要执行某串代码的命令一样,旅人查看自己身上的衣物有没有什么解开的迹象。 “还好,还好……”旅人安心的拍拍胸口。 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呢。 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好,温迪身上的小斗篷却披在两人身上当做被子。 “温迪,温迪,早上了,快起来了。”旅人叫他。 温迪翻了个身,呢喃一声,以示拒绝。 “嗯……好香,这是什么味啊。好像是猎鹿人餐厅刚出锅的苹果派!”旅人抛出诱饵,瞄了他一眼。 躺在神像上的温迪还是毫无反应。 “好吧,我知道你身上的摩拉都买酒喝了,我请你吃怎么样?”旅人眼看着装睡的温迪咽了咽口水。 嘿嘿,好可爱。 将魔爪伸向他白嫩嫩水灵灵的小脸捏了捏:“快点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 手感太好了,软软弹弹,市面上要是有这个手感的捏捏,我就把它买爆。 温迪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他揉揉眼睛,这才慢悠悠的坐起来,伸个懒腰:“唔哈……早上好……” “我看你要装到什么时候,神明又不需要睡眠。”旅人无语地盯着他。 “嘿嘿,也有喜欢睡眠的神明,睡觉也是一种自由嘛。”他站起身,伸手将坐在石像上的旅人也拉了起来。 “准备好开始新的冒险了吗?” “冒险到谈不上,今天我啊要找个旅店把行李都放好,再去见凯亚给我介绍的房地产商人,先把往生堂的工作安排好。” “你的行程里怎么好像没有我的位置啊。”他满脸疑惑。 “你还想一直跟着我啊。不会有什么阴谋吧!”旅人警惕。 “跟着旅人姐姐有酒喝嘛,嘿嘿……” “你还惦记那瓶蒲公英酒啊。话说,你身为神明,总该干点正事吧。” “作为游戏里的npc陪伴远道而来的玩家,不就是正事嘛。” “我是说啊,怎么对付城外的魔神,你想过了没有。” “说起来惭愧。”温迪眼神闪躲:“我现在没有神之心,想对付它们啊,还需要你的力量。” “果然不是一个魔神啊。”旅人想起在晨曦酒庄做过的梦。 雾中的女孩请求旅人不要伤害他们。 “怎么了?” “没什么!既然你需要我的力量,我就把力量借给你吧。”旅人叉腰,神气的很。 我就是世界和平不可或缺的力量。 “那你也得先学会控制风元素再说啊。” “哦哦,好。”原来他需要的是风元素的力量。 “注意到没有,你第一次遇到影之魔神用岩元素是困不住它的。影是无形之物,风也是。风元素能帮你抓到无形之物。”温迪难得露出认真的表情。 “原来你在场啊。” “是啊,可惜还没跟你说上话,迪卢克就出现了。唉……真可惜。” “那不得抓紧时间啊!”他是一点不急,旅人都要急死了。 “别急啊,我不是在蒙德城布了一道风元素屏障吗?让你有足够的时间去练习。吃上一份苹果派的时间还是有的嘛。” “通过昨天晚上的练习,你应该适应与风相伴了,现在升级一点难度吧。趁着蒙德城的大家还没起床,我们不用风之翼,只接住风元素,从这里飞下去吧。”说着风元素的光粒附着在他身上。 温迪走到神像指尖处,轻盈一跳,浮在空中:“看,很简单,你也试试吧。” 太贴心了,风神一对一授课。 “好!”旅人凝聚风元素。 浅绿色的元素力贴着她的轮廓,形成光晕。 “就是这样,慢慢来。” 嗯,慢慢来。 越是单一元素力使用越多,水元素与岩元素就在胸口躁动。 想要分离出风元素太难了。 很快元素力的输出就出现了卡顿。 “啧。”难道说,掌握的元素力越多,转换的时候就会越困难? “没关系,慢慢来。上一次有我的引导,现在你靠自己的力量使用风元素肯定会遇到困难。”温迪的声音像清泉一样抚平旅人心中的不安。 突破了瓶颈,风元素快速汇聚。 可能有点太快了。 一阵飓风将旅人掀飞…… 每次使用新元素力总要整点花活…… “哇啊!啊!啊……唔。”由风卷到空中的旅人被人捂住嘴。 “嘘。别把他们吵醒。”温迪使旅人身上的风元素稳定下来,见她情绪稳定下来,放开她。 “抱歉。我没控制好。” “你已经学的很快啦。原来琴学习风元素的时候把整个骑士团图书馆的书都吹飞了,哈哈哈哈,每次一想起来啊,哈哈哈哈……我就笑得停不下来。” “琴团长也有黑历史啊。”旅人也跟着笑起来。 “这一次,我们的目的地就在猎鹿人餐厅吧。”温迪说完乘风飞远。 旅人艰难控制风元素追着他的身影。 没问题的,我做的越来越好了。 * 猎鹿人餐厅。 温迪吃下最后一块苹果派,幸福的靠在椅子上。 “好久没有吃上猎鹿人餐厅烤出来的第一块苹果派了。” “每天第一块就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要说特别的地方……就是……它是每天第一块苹果派吧,嘿嘿。” “我还以为有什么优惠呢?风神来吃饭能打折吗?” “嘻嘻,他们就是相信你是风神,也不会相信一个成天醉酒的吟游诗人是风神的。” “你还知道啊……还是放过我吧,被误认为岩神已经给我找了不少事情了。” 一只小猫闻着香味,跳到温迪的腿上。 “你别,阿嚏!阿嚏!旅人……阿嚏!帮我……”温迪好像对猫毛过敏,接触的瞬间他就不停打喷嚏。 “哈哈哈……”旅人则开怀大笑。 “旅人姐姐……阿嚏!”眼泪从他眼眶流出来,怪可怜的。 “好吧!哈哈……” 太奇妙了。 魔神就在城外,浓雾盖住了几乎整个蒙德,危机之中,旅人却还能放松笑出来。 没有一点压抑紧张的情感。 风神的加护下,蒙德城没有收到一点威胁。 在琴的治理下,城内依然秩序井然。 “抱歉,是吕人小姐吗?”穿着骑士铠甲的男人来到两人面前。 “嗯!”旅人回应。 与旅人不同,骑士的脸上非常严肃:“你好,旅人小姐,琴团长请你去一趟骑士团。” “好。”旅人答应。 我猜应该是凝光回信了吧。 第100章 第二穿越者 西方骑士团。 “你来了,吕人小姐。”靠在窗边的琴起身迎接。 “是凝光的信来了吗?”旅人开门见山问。 “嗯,对。”琴将没拆封的信交到了旅人手里。 旅人接过信件。 很厚,沉甸甸的,想必里面的情报非常详尽。 中式信封,上边写着凝光的名字,打开后一股熏香味混着淡淡的烟味。 第一张信纸上面写着对旅人与琴问候的话语。 第二张信纸写着抵御魔神的三次战斗的概要。 三次战斗? 我明明只知道两次啊? 难道是抵御漩涡魔神的资料也送过来了? 而旅人所看到第一次抵御魔神的战场在无妄坡。 不过过程非常模糊,并非是凝光有意隐瞒,其余两次旅人所知道的魔神战况非常详细,从发现异常到彻底祛除。 而在无妄坡的战斗只有发现的过程,却没有祛除的过程。 连凝光都不知道是谁无声无息的祛除了魔神。 记录魔神被祛除的日期与旅人到达提瓦特的日期好像是同一天。 也就是说魔神是先旅人一步到达的。 而与穿越者们交流后,他们说的可是灾厄与他们同步到达啊。 难道说,灾厄并不是由我带来的? 在我之前还有一个穿越者? 那个穿越者解决了魔神? 好像……我与那些穿越者并不相同。他们似乎对各自穿越世界的热情与了解都远超于我。 我并不是将生活全部扑在游戏上的人。 既不算氪佬,也不算肝帝。 只是一个喜欢这款游戏的普通人。 或许,在我之前来到这个世界的穿越者先见过了温迪。 所以,他知道那些来自于现实世界的词语。 温迪早就知道穿越者的力量,在这里等我来到此处共同解决魔神。 如果在我之前还有第一穿越者的话,那么“他”现在在哪里? “旅人小姐你喜欢喝咖啡还是茶?”琴问。 “嗯……都可以……那个,琴团长……雾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旅人急需确认这一点。 “根据侦查骑士报告,大概是在八个月前。”琴回答。 八个月前……我从第一次来到现在,满打满算才五个月。 第一穿越者是在我之前三个月到达提瓦特的? 必须找到温迪问清楚。 “上面的报告非常详细。应该能用得上。”旅人将魔神的资料放在琴的办公桌上:“我还有一些事情,你看完资料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找我。”旅人说完没等琴回话就走出办公室。 “哎呀,怎么客人才来就要走啊?”正要进门的丽莎正巧阻挡了旅人的去路。 “啊……”刚要说出她的名字,旅人赶紧把话吞了下去。 “呵呵,我是丽莎是骑士团的图书管理员。你就是吕人小姐吧,我听凯亚说,你是璃月的英雄,没想到这么可爱啊。”她身上的玫瑰花味非常浓烈,似乎是为了盖住魔药的味道。 闻了几下,旅人就沉浸在其中,脸上红彤彤的,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你好,丽莎……嗯……”莫名有一种想叫她“丽莎姐姐”的冲动。 “小可爱,你不是还有急事吗?喏,给你让开路了。有空的时候来图书馆陪我坐坐吧。”她撩了一下头发,雪白的颈部让人浮想联翩。 不对劲!不对劲! 要被掰弯了。 “好,好的!再见。”旅人逃离这团异香。 骑士团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才好些。 “哟,这不是吕人小姐吗?”凯亚站在骑士团门外,刚与下属吩咐完安排,看见旅人来了,与她打招呼。 “额……是你啊,凯亚。” “嘿嘿,怎么回事,看见我你好像不太高兴啊。”凯亚发现眼前的旅人变脸真快啊,一会儿阳光,一会雨。这会儿看见自己又跟下雪一样,冷脸保持距离。 这么记仇啊? “看见你,我就想起了你上次说要给我介绍房地产商人的承诺。我们璃月可是很看重承诺的。食岩者,要受食岩之刑的。” “原来是这件事啊,昨晚就顾着跑了,把你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抱歉啦。” “琴团长收到来自璃月的情报了,你还是先过去看看吧,我的事情以后再说。” “小姐开明。哎,要是我跑了怎么办啊?”他突然凑近。 “跑?你还想跑?你跑哪里去啊?队长不当了?家不要了?” “万一不要了呢?” “那你真是低估了我作为往生堂副堂主的决心!小心我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哎呦,吓死我了,可不敢逃了。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这位商人吧。” “下次吧,我还得去找温迪呢。”旅人还有事情要问他。 “他们啊,估计现在都在天使的馈赠呢?走啊。” “凯亚,你还上着班呢……你要翘班啊?”旅人觉着自己这点事情也不值得他翘个班吧。 “忙里偷闲,不碍事。” * 天使的馈赠。 “迪卢克呢?”凯亚问吧台旁的酒保。 “老爷昨天晚上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抱歉了,旅人小姐,这位商人恐怕只能等他回来再告诉你了。” “你说的商人,就是指迪卢克啊……”旅人叹气。 合理,掌握蒙德最多财富的人有几套正在出售的房产也说得过去。 “当然是他了,我能给你多讲讲价,保证你用最低的价格买到最好的地段。” “我们是搞丧葬的好像也不需要什么好地段……不过最低的价格,让我很心动啊。” “跟我们骑士团合作,保证你不吃亏。现在能原谅我吧。” “那也得等房产到手之后啊,少给我画饼。”旅人说完又看了一圈酒馆,此行一趟,她是想找温迪的。 “要不去广场找找?”凯亚看出了她的目的。 “好吧。” * 这一找,整个蒙德都要转遍了。 狗窝、猫窝里都找过了就是没见温迪的影子。 从早晨到日落。 “不如你今天先回去,我让骑士团的人帮你找找?”凯亚陪我找了一天。 “好吧,我先找个住处。” * 与凯亚道别后,旅人住进了蒙德的旅店。 因为没有游客,旅店只有我一个客人。 没有客人也就没有雇佣打扫人员的必要,房间的到处都是土。 直接回尘歌壶休息好了。 哎…… 简单的清理了一下桌椅,将尘歌壶与岩蝶放在桌上。 小蝴蝶似乎无精打采的,是因为被温迪打了一下吗? 下次遇见他一定要他赔! 注入了岩元素后,它逐渐焕发活力。 旅人趴在桌子上对着它欣慰一笑。 还好没坏啊。 温迪到底去哪里了呢? 神都喜欢搞突然失踪是吧。 * 璃月,往生堂。 闭目养神的钟离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容漫上他的脸。 “钟离先生,您还不下班吗?”一位女仪倌过来询问。 “马上。”他淡淡回应。 “那个,堂主上次交给您筹划的案子,您写好了吗?差不多……我该拿给堂主了。” “呵呵……”钟离将空白的纸张用书本掩盖:“明天交差。” 第101章 灾厄的预告 回到尘歌壶,将脏衣服扔进洗衣桶操纵水元素便可轻易洗净,再驱使即可吹干。 洞天中到处都是便于生活起居的小机关,如果不是旅人自己不会用也不必这么麻烦了。 到了陌生地方怎么生活还需要慢慢探索嘛。 这沐浴用的装置不就摸清楚了嘛。 人工泉水烧热后自动流向浴池。 半躺在热水浴中,一天的疲惫都得到缓解。 享受之余,难免胡思乱想。 这些或许都是他用过的。 想到这里,旅人也不泡了匆匆忙忙在淋浴处又洗了一遍,披上离开璃月前新买的浴巾回到寝室。 反正整个洞天也没有人,还不是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仙祖的住处也不可能有鬼,更不可能有贼盗了,一个人住大房子,当然可以无法无天,无法…… “你怎么在这儿……”刚进卧室里面就见到了最不想看见的人。 还不如毛贼呢! “是你啊,晚上好。”钟离正在书桌案上写字,见旅人进来门放下笔 与旅人不同,他可冷静的很。 “我问你……”旅人放弃了询问。 他当然会在这里了,本来就是他家,倒是我鸠占鹊巢了! “哦,近日往生堂业务繁忙,有些文书上的工作便带回来了。”很显然他说的是另一件事,故意跳过了一个话题。 还拿工作当挡箭牌! 这个地方这么多栋房子,他就不能挑个别的嘛。 “最近这么忙?”旅人质疑。 我记得走之前都处理的差不多的了呀。 “确实。”他看起来不像撒谎。 几千岁的老狐狸了,他想撒个谎谁能看的出来。 “工作时间忙不完的事情,都是不合理的安排,客卿明天再做吧,有什么问题我去找堂主说。”总不能让我披着浴巾跟这里干站着吧。 就不能有点眼力见打包东西走人嘛? “不必了,几千年来习惯了。”他这话说的,有装可怜之嫌啊! “你忙。”算了算了,干脆拿着衣服去外面换。 脸皮薄,让他离开自己的洞天这种话我还真说不出来。 死嘴! 悄默声拉开衣柜,拿出衣服。 “是我打扰了,你就在此换吧。”他背过身。 背身有什么用啊,你出去行不行啊。 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对了,我才是外人。 偏偏是在没衣服穿最脆弱的时候碰见他了。 往生堂还是下班太早了,过几天找胡桃商量商量,中午上班,晚上过十二点再下班。 看他丝毫没有走的意思,踌躇再三,僵持不下……有这时间我连旅店的床铺都收拾好了。 心一横,罢了,反正他都看过了。 蹑手蹑脚穿衣服。 “近来还好吗?”他突然开口。 近来?不是才过了两天嘛? 这两天过的确实充实。 “还好。”旅人回应。 “交易房产之事,有无阻碍?今日听堂主提起多嘴一句。” “蒙德有魔神作乱,不太顺利。但完成交与的差事应该不成问题。” “你一个人……或许需要帮手。” “不用过来。” “好,明日我告知堂主。” 旅人扣上身上最后一粒扣子:“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等等。” 旅人半开房门,还未走出去:“还有什么事?” “明日我不在,你明日回来休息吧。” * 其实和他作对没有任何好处。 舍弃香喷喷的房间,干净的床铺,住在满是灰尘的旅店小房间。 冥冥之中这场游戏似乎不能输。 深究下来,相互拉扯,是一场勇敢者游戏。 谁更有勇气舍弃另一方就获得的胜利,得到了关系的主导权。 输家或许是更爱的那个人。 赢家就能得到满足。 也有全盘皆输的时候,其中一方终止游戏自愿退出。 是赌局,也是一次验证。 新生,或是从此毁灭。 对于一方退出的判定尚不明朗,也有人以退为进,看起来要离开实际上并没有全然离开。 好像任何感情都可以进行这场游戏。 由此任何情感皆可量化,可理智。 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又是那个地方,浓雾之中,穿白色衣服的小女孩。 “最后一次请求你……” “和我们做朋友吧。” “最后一次?”旅人还不理解她的话。 “因为明天,他要所有人……” “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不想和你做敌人。” “你很可怕,我们害怕。” “你们……是魔神吗?”旅人问。 “我们是。” “我是雾之魔神……她是影之魔神……他是……”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 嘈杂的环境音越来越大。 当旅人睁开眼睛,屋中竟然也有的雾气。 蒙德城出事了,还好我今天没有睡在尘歌壶里。 * 城中,骑士团举着火把高喊:“所有人去教堂避难!” 旅人站在慌乱的人群中,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 她环顾四周,保护蒙德城的巨型风场弱了,浓雾就涌了上来。 难道温迪他出事了? 忽然感觉到天空上一股异常,旅人抬起头,猩红色的雾遮蔽了天空。 那里一定有什么。 “可算找到你了!吕人!”侦查骑士安柏气喘吁吁地来到吕人身边:“给你这个!” 安柏将一张魔法阵图纸交到旅人手里。 “这是什么?”旅人展开图纸。 “这是丽莎研制出来的使风场屏障维持稳定的魔法阵,神之眼持有者可以按照图纸绘制魔法稳定风场。”安柏回答。 “可是就算我按照图纸绘制法阵,我的元素力也不是风元素,无法维持风场啊。”旅人基本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了,一着急忘了!还有这个,风元素的转换时,是骑士团的首席炼金术师阿贝多所制成的,只要将它放置在法阵中心就可以将任何元素转换为风元素。” “这一章是地图。”安柏又将一张地图展开:“一共六个位置,从蒙德城城门开始逆时针顺序依次是我、凯亚、优菈、砂糖、诺艾尔、你。你的位置在清泉镇。其他人都出发了,我们也快走吧!” “这些位置……”不是就在传送锚点附近吗? “怎么了?” “我送你!”旅人拉着安柏来到传送锚点处将她送到坠星山谷传送锚点。 * 浓雾之中,岩蝶是唯一的光源。 旅人只身来到清泉镇。 现在的清泉镇一片死寂,这里的人可能早就撤离到蒙德城了。 按照地图上的位置,旅人绘制好了魔法阵。 似乎生效还有一段时间,不过任务完成了。 很顺利,回去吧。 绿色的仙灵挡住了旅人的去路,像是指引旅人去向什么地方。 跟着仙灵走进清泉镇深处,血的味道越来越浓。 泥土上的暗红色血迹非常扎眼。 难道是谁受伤了吗? 不像是小伤,伤者真的还活着吗? 仙灵落在一处草堆后面。 旅人唤出武器,给自己加护一层护盾,警惕地步步靠近。 不能排除魔神就在附近。 岩蝶照亮草堆阴影下伤者的面孔与他身上价值不菲的衣服。 “迪卢克!” 第102章 仙灵之舞 “迪卢克!”旅人看清了地上的伤者,跪在地上摁住他流血的位置。 他的左腹部一直涌出血,很快染湿了旅人的手与衣服。 旅人即便经历了璃月那场浩劫,也没有见过如此大的出血量。 恍惚了几秒强行逼着自己理智,着手治疗。 “别出声,它在附近。”迪卢克尚存意识,低声提醒。 旅人听见他的话,没理会,全神贯注试图治愈他的伤势,用元素力修复他的伤口。 这么大血腥味,连人都闻得到,更别说是魔神了。 而那伤口仅仅是出血量小了些许,旅人都分不清是他的血要流尽了,还是自己的治疗起到了一丝作用。 “哈……没作用……”经历了视觉上的冲击,又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与正常的伤势不一样。 给迪卢克留下伤的魔神的特性之一恐怕就是治愈阻碍。 那就只能用笨办法了。 旅人取出绷带一圈一圈给他裹成粽子。 凑合下吧,战场之上哪有这么多事儿啊。 说的就是你,迪卢克,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有的治不错了,嫌弃什么! 并非是迪卢克嫌弃,实际上他收集与旅人相关的资料都把旅人夸出花来了,什么身经百战、医术高超、往生堂支柱……不能说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也算的上是可靠精明之人,现在看来似乎与情报稍有偏颇啊。 医术方面,尤其是战斗创伤类,甚至有璃月名医白术的背书。 迪卢克现在看来,她并没有治愈伤口的能力。 也不能赖迪卢克手下的探子。 在璃月港,从战争中幸存下来的人都沉浸在旅人的英雄故事里。这次灾难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旅人太过耀眼掩盖住了其他人的光芒。 往生堂的事务也确实处理的井井有条。 医术方面,旅人战后在群玉阁上也帮助白术,用元素力治疗过一些伤员。 奈何璃月人眼中的滤镜太厚又有传统“造神”技能,旅人的情报本来就不多,再加上蒙德有灾情不便调查,所以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也正常。 只是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伤情并不简单。旅人为了不引起伤员恐慌并没有告知,先把他送回去再说。 “现在你可以说谢谢了。”旅人最后打了个非常好看的蝴蝶结。 “谢谢。” 旅人本想将他扶起来,迪卢克却非要自己起身,扯到伤口也不吭声,冷着脸忍下去。 旅人也不管,就看着他,站在原地忍着疼痛,他出血太多挪动步子都非常艰难。 热脸贴冷屁股不是一个好习惯。 要求不高,别让他死了就行。 你是性格别扭的小孩子嘛? 最后还是因为身体虚脱站不稳,旅人这才趁机扶住他,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身上。 迪卢克仿佛认命了也没挣扎。 老实了吧? “你是怎么受伤的?” “……”他看向雾中某个方向,有个人影若隐若现。 对了,迪卢克说过,它在附近。 一片浓雾移动过来,包围两人,身边的景物什么都看不见了。 悄无声息的攻击落在护盾之上。 先是一处,随后是另一处,频率越来越高,攻击者隐藏在雾中,也没有脚步声无法判断它的位置。 维持岩盾可以挺很久,但在雾中参照物都被遮盖,无法辨别方向。 “你身上有指南针什么的嘛?”这里离蒙德城不算远,如果有指南针的话还能找到方向。 “没有。” “你能辨别方向嘛?” “不能。” “那你没事跑出来干什么!”要不是他受伤了,旅人打心眼里想给他一拳。 “救人。” 哦,没事了。 我承认我说话大声了一点,不过坚决不改,因为老子是你的救命恩人。 “人呢?” “我让她躲起来了。” 晚上的时候保护蒙德的风场变弱,浓雾侵入,引起了骚乱,有城里人被引出去也正常。 还得暗夜英雄,蒙德蝙蝠侠啊。 先干掉这个魔神再去救人。 旅人把自身岩元素力散出,定位到游走在四周的魔神。 还没等旅人出手,魔神的元素信号消失了。 不能被捕捉,也无法定位,没有实体,攻击力不算高未能突破我方防御,可造成持续伤害,还有治疗抗性。 想要对付它必须动动脑子。 温迪说用风捕捉抓不住的东西,奈何迪卢克在旁边看着,要不把他打晕算了,打晕了又不知道他藏的人在哪里。 有办法了,先打晕再用冷水泼醒! “咳咳,迪卢克先生,对不起……” 还等旅人说完,他就接上话:“我是累赘,你不用顾及我。”说着他就要抬起搭在旅人身上的手。 一生要强的卢老爷。 死要面子活受罪。 旅人一手拽住他的手腕:“说什么屁话呢!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可是拯救了璃月港的英雄,区区魔神根本不足挂齿。看好了!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风元素在旅人手上聚集,一点点的元素光粒就逼退了周围的雾气。 “你……和旅行者是什么关系。”机智如卢老爷他马上就发现了旅人与旅行者的相似之处。 “旅行者只是见证人,而我……是救世主。” 旅人的话音刚,数百只仙灵从雾中飞出,似乎被旅人所吸引围在她身边,组成一圈圈,忽上忽下,仿佛在舞动身躯。 清泉镇的雾气,变淡了,四周景物逐渐清晰。 连旅人布置的魔法阵与传送锚点都清晰可见。 法阵漫长的读条时间过去了,一道风场形成。 仙灵向着风场聚集,并列而行,柱形风场向两侧延伸形成一道风墙。 首先是清泉镇,再是坠星山谷……七处施展魔法阵的位置连接成一片,新的风场屏障诞生,屏障之内迷雾消散。 黑夜已过,光芒重照蒙德城。 “好像成功了……”旅人松了一口气,忘记了疲惫,只觉得非常开心。 “不愧是救世主。”迪卢克冷不丁来了一句。 “啊!不是……那是丽莎研究的魔法阵!还有阿贝多自制的元素力转化石!还有其他骑士我们几个一起……”旅人觉得自己解释不清了。 怎么一时着急就飘了呢? 那群仙灵就不能早点来啊,非等我暴露之后出场。 “咳咳,迪卢克先生我说的话请不要告诉别人,求求你,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神之眼持有者,我不想找麻烦!我已经够忙的的了好几天没睡好觉了,求求了!”旅人双手合十请求,态度非常诚恳,一改之前的狂妄。 \"噗嗤……咳……好。\"他忍不住笑出声,又抑制住,别过头。 “你刚刚笑了嘛?”旅人发现了新大陆。 哟哟,可抓到你把柄了。 旅人又换了一副面孔:“如果你敢把我的事情告诉别人,我就把你今天笑的事情告诉凯亚。” “这算什么交易?” 旅人掰扯之时,突然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袭来,她转头看去,一棵苹果树上有个巴掌大小的东西,缩到繁茂的树叶之中。 是……温迪吗? 第103章 强制治疗 旅人掀开草堆最上层的草席,发现迪卢克所救的小女孩。 唉?这是不是蒙德城那个卖花的小女孩芙萝拉嘛? 芙萝拉躺在草堆上甜甜的睡着,仿佛蒙德的灾厄与她无关。 * 西风大教堂。 由于风墙重启,蒙德城的雾也消失,居民有序离开家。 “啊!迪卢克大人!你受伤了!好严重啊!”迪卢克的头号粉丝唐娜小姐,她从西风大教堂临时避难所回花店的时候正好看见旅人与迪卢克来到教堂。 “我没事。”迪卢克回应一句。 “啊!迪卢克大人和我说话了!”唐娜捂着激红的脸,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将真心话说出来了。 “愣着干什么。”见旅人没动,迪卢克催促,他现在没有旅人可是寸步难行。 “需要帮忙嘛?”热心市民唐娜夹带些许私货要来帮忙。 “谢谢你,不用麻烦。”迪卢克礼貌拒绝。 此时唐娜握住旅人的手:“你是晨曦酒庄的女仆吧,一定要好好照顾受伤的迪卢克老爷。拜托了。” “……好……”旅人本想说出实情,一想,就算说出来也是浪费时间,算了,说不定还能避免一些麻烦。 刚送走唐娜,凯亚又出现了,又一个不可跳过的对话任务。 迪卢克早就注意到了凯亚,放开了扶着旅人的手,背身遮掩伤势。 “哎呀,这是怎么啦,吕人小姐你受伤了?”凯亚似乎有点吃惊,也可能是装的。 旅人低头一看,自己身手上胳膊上都是血,确实比真受伤的要吓人,脖子上也黏黏糊糊的,说不定也蹭上不少:“不是我的血,是迪卢克的。” “诶?是你……”凯亚反常的没多说什么来到另一边扶着迪卢克。 迪卢克接受凯亚的帮助可比接受旅人的帮助时自然多了。 “吕人小姐,多谢了,我带他到芭芭拉那里治疗。”凯亚的脸上稳重多了,褪去了轻浮的面具,真情流露。 “我还有一些医疗记录要同步给芭芭拉,一起去吧。” * 西风大教堂诊疗室。 芭芭拉正在用元素力帮患者治疗。 由于骑士团的反应非常迅速,除了撤离时民众在路上受到一点磕碰,基本上没有什么伤者。 也可以说,魔神并没有全力进攻。 “不疼了吧。之后还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找我治疗。”芭芭拉的声音非常温柔,还有一种少女的活力在其中。 不愧是蒙德偶像。 “谢,谢谢。” 患者离开后 芭芭拉来到旅人等三人面前。 “你们两位都是伤者嘛?”芭芭拉优先凑到旅人身边。 “他才是伤者,我身上的都是他的血。”旅人指着迪卢克说。 芭芭拉注意到了迪卢克,与他身上非常显眼的绑带:“这个绷带缠的……” “应急措施。”旅人早就想好了借口。 “总之先让我看看伤口吧。”说罢芭芭拉取来剪刀与消毒过的热毛巾,用剪刀将绷带层层剪开。 “芭芭拉,他的伤是魔神造成的,我尝试用元素力治愈过的,但伤口上似乎有治疗抗性,,我没有办法治愈他的伤口。” “治愈抗性……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芭芭拉手中的动作越来越谨慎,她手里的纱布由最外圈的纯白色到深红色,由干到血染湿的面积越来越大。 芭芭拉深呼一口,将最后三层渗血的绷带掀开一小角:“会有点疼,我尽量轻一点,忍耐一下。” 她摁着伤口阻止血液流出随后开始用元素力治愈。 水元素光粒附在伤口上。 迪卢克的伤口依旧没有治愈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芭芭拉再次使用元素力,柔和的蓝色光芒变得刺眼。 如此量级的元素力输出,对熬了一晚上救治的芭芭拉来说根本承受不住。 “似乎有愈合的迹象……对不起,我的元素力已经耗尽了。今天只能先用老办法把伤口缝合,明天请再来一趟西风大教堂。” “不必了。”迪卢克拒绝了芭芭拉的请求。 “怎么还有人不听医生的话啊?”旅人眼神看向旁边的凯亚。 凯亚耸耸肩:“我都没想到你还能给他送到西风大教堂,你不会给他下了什么魔咒吧。” “我用武力恐吓来着,说要是不来,我就把他打晕送过来。”旅人无奈…… “整个提瓦特也就你有办法能管得了他了。” “你们晨曦酒庄有没有副庄主的职位空缺啊,一个月能领不少钱吧。” “他认生,要不你来骑士团给我当副队长吧。” “我这个量级怎么也应该是副团长啊。” “那个……”芭芭拉叫停两人:“能拜托你们明天带迪卢克先生来西风大教堂吗?” “这个可难了……唉……”凯亚叹口气:“等他多流点血,虚弱到没力气的时候,就能送过来了。” “你们骑士团的人胡闹不要带上我。”迪卢克穿上外套,他在芭芭拉的治疗下恢复了一些体力。 “可是你伤的很重啊。”芭芭拉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她哪里见过这等犟种,当他是普通犟种病人一样关切。 “我没事,辛苦你,改日我会派人送来谢礼和慈善捐款。” “但是……” “算了,芭芭拉,随他去吧。这一晚上,辛苦你了。” “好吧……能帮上忙就好,我姐姐她怎么样了?” “别担心,琴团长不会轻易倒下的。” * 凯亚把迪卢克送回他在蒙德城的住处,旅人则回到旅店洗净身体,补觉。 晨曦酒庄的人昨天已经转移到蒙德城了,所以昨天迪卢克不在蒙德城,旅人也没谈成房产生意。 迪卢克需要休息,现在和他房产交易的事情也不是时候。 沉入梦境后。 旅人想起来一件事情。 雾之魔神预告了即将到来的灾厄。 就是今天了…… * 从天明睡到天黑,醒来依旧头疼欲裂。 昼夜颠倒,晚上打架,白天睡觉,阎王和我做兄弟。 搞点吃的吧。 蒙德城跟璃月港不一样,这里可没什么夜生活。 旅人走下楼,昏暗的小旅店里,只亮着一盏灯。 “哟,又见面了,我们真是有缘啊。”凯亚坐在给客人准备的小餐厅里与旅人招手。 又见面? 他明明是故意在这里等我。 “又是什么事啊?凯亚队长。” “嘿嘿,陪我去探个病吧。” 第104章 纯情的卢老爷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旅人根本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想去看谁。 是我和迪卢克不熟,又不是你和迪卢克不熟。 “总得有点理由吧。” “你能找个更好的理由。” “吕人小姐,你不是还要买房产嘛,趁着这个时候好好敲他一笔。” “我们璃月非常看着契约精神,我可干不出来这种事。” “你吃饭了。” “我刚睡醒,去哪里吃啊。” “迪卢克家的厨师很不错,比猎鹿人餐厅的大厨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不去可惜了。” “哎……真是的。” 旅人妥协了。 就宠他一次吧。 “旅人小姐不愧是璃月英雄,未来要是选骑士团的副团长我一定投你一票!”旅人并没明说,答案他已知晓。 凯亚扶着旅人的肩膀,推着她离开了旅店。 “吕人小姐,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啊。” “对啊。” “哈哈,吕人小姐还是很有幽默感的嘛。” 笨蛋凯亚,我是真的很久之前就认识你了。 * 迪卢克在蒙德城的豪宅。 与晨曦酒庄不同,迪卢克在蒙城的房子隐藏在居民区之中,从外表看看平平无奇,走进室内才知道它的主人多富有。 凯亚说这只是其中一套房产,他在蒙德到底有多少房产他也说不清,可能大半个蒙德城都是他资产。 女仆长送旅人与凯亚来到迪卢克休息的卧室。 迪卢克坐在沙发上,头发没有束起来,身上是血迹已经清理干净,与平时不同的是他没穿繁琐昂贵的衣服,仅仅简单的穿了一件宽松的衬衫套装。 与旅人想象中看见他虚弱的躺在床上不同,他不可能给别人看到软弱的一面,即便身体虚弱也必须穿着得体。 “什么事?” “我答应吕人小姐给她介绍一个房产大亨,这不就找你来了嘛。”凯亚将旅人当做了理由。 “他想你了,吃饭吃不香,睡觉睡不着,非要拿我当借口来看你。”旅人懒得跟他们玩这种明明感情深厚还要保持距离感的小游戏。 “吕人小姐……”难得在凯亚脸上看见尴尬的神色。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不奉陪了。”迪卢克开始赶人。 “你的伤怎么样了?芭芭拉说用元素力治疗有治愈的迹象,她对治疗比我更敏感,我想按照她所说,如果治疗者元素力充足的话或许可以治愈你的伤口。让我试试能不能治愈你。” 失血过多导致迪卢克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嘴唇也发白,那头红发衬得他此刻弱不禁风。 作为玩家来说,亲眼所见还是怪心疼。 “不必了。”他拒绝。 “你……为什么?”可以感觉到凯亚生气了。 “没有为什么。”他不想欠人情,他不会说出口,他不需要伙伴,也不需要救世主。 “蒙德城外危机四伏,外面的魔神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威胁城内居民的安全,蒙德城需要你。” “更需要她,所以不能把她身上的元素力用在我身上。” 凯亚和迪卢克同时看向旅人。 此时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旅人正在吃女仆送进来的点心和水果,吃瓜吃的正起劲,突然吃到自己身上。 “噗……”一口没咽下去差点噎着:“我觉得凯亚说得对,嗝………那个我应该没问题,我是元素力还是很充足的,而且好好吃上一顿饭,睡一觉几乎就能恢复了。” “而且蒙德城确实需要你,谁都没发现芙萝拉跑出城外了,如果不是你,她很可能就没命了。” 魔神不止一个总不能都让我对付吧…… 作为蒙德的五星角色,你得支楞起来啊迪卢克! “……好吧。”他终于同意了。 “你怎么这么听她的话?”见迪卢克同意了,凯亚恢复了往常轻浮的笑脸,开着身边人的玩笑。 “因为她说的对,有理有据,考虑全面,而不是向你一样感情用事。” “有吗?欸?吕人小姐,你不是饿了嘛?想吃什么?” “蜜酱胡萝卜煎肉和堆高高!”旅人一直很想吃来着。 “堆高高?有胆量,或者说有肚量,我叫他们去做,给你们两个留出空间。”凯亚说完离开了房间,留着旅人与迪卢克大眼瞪小眼。 “我们开始吧。”旅人先伸出手。 相比旅人的干脆,迪卢克反而犹犹豫豫,迟迟没有动作,眼神闪躲,脸上还泛起血色。 “你不会没碰过女孩子的手吧。”旅人看出来他的窘迫。 “与治疗没关系吧。” 似乎在角色故事里面,因迟迟没定下婚约引得富商们的关注,然而无论是什么样的小姐他都刻意回避。 不会真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吧。 “别害羞,就是治疗而已嘛,这样治疗效率高,我不是占你便宜。你要是害怕的话,要不叫几个下属过来陪你?” 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调戏良家妇男的女恶霸。 你搞的我也很不好意思啊。 “不用了。”他转过头,伸出手。 你就不能直接握住嘛,我胳膊都举酸了。 难道说你是被动型? 哎,看在今天在你家蹭饭的面子上…… 旅人深呼一口一下子抓住他的手,没给自己想尴尬事情的时间,集中注意力将元素力注入。 这间屋子安静的很。 他的心跳声盖住了一切。 咱老爷还真是纯情啊。 唉…… 创面经缝合后,减少了治疗难度。 瀑布般涌入的元素力,作用在他身上就像滴在皲裂土地上的一滴水。 一滴、两滴、三滴…… 频繁的水滴终于变成异常小雨。 干涸的枯井也被滋润。 小雨只是前奏。 当乌云积攒到一定质量后,沙地将迎来一场瓢泼大雨。 细胞疯长,渗血的伤口逐渐愈合。 “应该好了吧。”旅人松开手。 “嗯。”恢复健康的身体泛红的反应更加明显,从耳朵到脖子。 “还疼吗?”旅人询问。 病人一点都不配合治疗,连身上疼不疼都要反复问。 “没事了。”他依旧不敢看旅人。 “真的?” 旅人没治疗过这种伤口怕还有什么持续伤害,伸出指尖戳了戳他受伤的位置。 “呃!”他腰背挺了一下,略带惊慌回过头。 这一下,比给他一刀的刺激都大。 “这么疼吗?”旅人还以为是他内脏受损,自己没能治愈伤口呢。 “不疼了。” “你看起来可不像不疼啊……明天还是让芭芭拉看看吧,就算伤口愈合了也得拆线啊。” “我有家庭医生。” “说的也是。反正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及时就医啊。” 要不要请白术大夫过来看看呢? 迪卢克卧室门打开,凯亚走进来:“饭好了,怎么样治好了吗?” “表面上是好了,还是让芭芭拉看看比较保险。”旅人将情况同步给凯亚。 “呵呵……这治疗怎么还能把人变成红的了?”凯亚看着皮肤通红的迪卢克。 “为了治疗效率握个手他就这样了,哈哈……” “哦……原来是牵手了。吕人小姐,我也有点不舒服,能帮我治疗一下吗?”凯亚主动将手递给旅人。 第105章 暴雨将至 “好吧。”既然凯亚说不舒服,稍微检查一下也没什么。 迪卢克将凯亚的手摁下去:“吃饭了,以后再说。” “行行行,迪卢克老爷。”凯亚没坚持。 * 餐桌又长又大,几碟菜肴衬的很小份。 无需夹菜身后的女仆会将餐食切好小份放在面前的盘子里。 “谢谢。” 桌子上的银质烛台烘托氛围,鲜花伴着饭菜的香气。 入口的肉质上等,火候正好,酱汁咸香,非常美味。 “和你们璃月的饭菜相比怎么样?”凯亚问道,他未动盘子里的食物,托着腮看旅人吃饭。 “可别让我比,我的好朋友是璃月的大厨,我又在蒙德蹭吃蹭喝,不好评价。不过我们璃月啊菜式丰富,同样是肉有很多种做法。” “如果你们以后去璃月玩的话……不用去璃月我也会做璃月菜,但不那么好吃,只符合我的口味。” 钟离说我做饭不好吃!再也不给他做了!磨损状态也不行! “原来吕人小姐还会做饭啊,那我就期待一下吧。” “你就直接叫我吕人吧。” “早该这样了,我听你一口一个凯亚队长也听的难受。” “吕人小姐,你不是想购买蒙德的房产吗?预算是多少?室内大小有预期吗?哪一种类型的商铺?”迪卢克难得主动开启话题。 “你不是不喜欢闲聊吗,还是让我们骑士团的人陪她说话吧。” “这是工作,而且你盘子里的东西要凉了快吃。” “你在蒙德城有这么多房产,哪一处是你亲自交易的,通常不是交给手下处理吗?怎么不算是闲聊呢?” “正好在蒙德城,亲自交易一套房产有什么问题吗?” “那也应该吃完饭再聊嘛,她盘子里的菜也要凉了。” “没关系,当凉菜吃也是一样的。”看他们俩个斗嘴旅人吃得更香了。 真,沉浸式体验剧情。 “她是客人跟你不一样,菜凉了就再做新的。你不喜欢吃冷菜东西就自己想办法吧。” “那可不行,蒙德城封闭时期,食材紧缺,一视同仁啊。你说对吗?吕人。”凯亚还不忘带上埋头吃饭的旅人。 “璃月有句话叫吃人家嘴短,我不好评价。” 嘿嘿,最爱看热闹了。 “我们认识的久,你应该站在我这边是不是?”凯亚想起来之前说的玩笑话。 “嗯,有道理。”旅人点点头。 “你其实不饿吧,艾德琳撤走他的餐具。”迪卢克直接终结话题。 “别别别,我吃还不行?”凯亚摊手认输。 他们两个人之间不需要他人调和,别看关系别别扭扭的,作为兄弟的情谊刻入骨髓。 不需要担心。 需要担心的是迪卢克,他不肯放过自己,封闭内心。 外表光鲜亮丽,拥有数不尽的财产,和废墟般的灵魂。 他痛恨罪恶与无能为力改变一切的自己。 “怎么了。”注意到旅人的视线,迪卢克看向旅人。 “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了,你好像总是心事重重的。” “没有吧。”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也是呢,随便介入别人生活也挺让人讨厌的。 保持社交距离也是一种美德。 再说总不能让岩神赶出璃月,又被迪卢克赶出蒙德吧。 唉……提瓦特这么大,何处是我家。 “那我呢,你觉得我怎么样?”凯亚指指自己。 “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你太吓人了,我这点小秘密都被你挖出来了。”旅人叹气。 “早就听说你们璃月话里有话,按你这么说……吓人不就是聪明绝顶外加风流倜傥吗?”凯亚巧妙地将说死话题圆了回来。 “聪明绝顶也就算了,风流倜傥算怎么回事啊。” 他是会说话的,什么样的话在他嘴里都能说出花来。 “哈哈,全城的小女孩都这么说。” 好像凯亚经常帮城里人带孩子呢。 “真是服了你了。”旅人承认在说话的艺术上输给他了。 “我看晚上这顿饭要吃到明天了。”迪卢克放下刀叉。 “光吃饭多没意思,还不拿来最好的苹果酒招待从璃月远道而来的神医吕人小姐。”凯亚又逮着机会要蹭点酒喝。 “我不用了,上次你送我那瓶还没喝。而且,你身体还没好,也应该多休养几天,不能喝酒。”说完旅人鄙视地盯着凯亚。 “还是让他如愿吧,我懒得听他又找别的借口讨酒喝。”迪卢克还是吩咐仆人去取酒了。 “可是……”迪卢克还不能喝酒吧。 “没关系,他啊,只会喝葡萄汁。小心点,看好自己的杯子别被他偷偷倒进葡萄汁。”如愿以偿的凯亚继续斗嘴。 只要有他在就不会冷场。 * 酒足饭饱后,旅人告别迪卢克。 凯亚送她回旅店。 “很抱歉,蒙德现在只有这一家旅店能接待客人,迪卢克有一家不错的旅店,不过现在住满了临时避难的蒙德人。” 到达旅店门口,凯亚没急匆匆离开,对旅人说了这样一段话。 “没事,我住在哪里都习惯。”旅人回答。 毕竟我有尘歌壶,如果某人不在的话,我还能去里面住。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骑士团能为你提供一间宿舍。” “不用了,我有信心蒙德马上就能渡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借你吉言。”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他的眼神有几秒恍惚。 “晚安,凯亚。” “看这里。”凯亚突然交握双手。 “嗯?”旅人盯着他手中故意藏着的东西。 “看,什么都没有。”他向旅人展示空空的手掌。 “你不会喝醉了吧。”旅人皱眉:“你就算喝醉了,我顶多给你开个房间,然后把你醉醺醺的身体扔在积了一层灰的床上。” “啊?这么冷漠啊,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我都送你花了。”他从背后竟然掏出一束风车菊。 旅人第一反应确实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总不能夹在屁股缝里吧。 “你从哪里变出来的?”旅人好奇的不得了。 “你猜猜。” “我才不猜,浪费时间。” 偏偏一阵清风袭来,风车菊的香气向四周飘散。 又逢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当! “快拿着啊。”凯亚催促。 当! “谢谢!” 当! 旅人接过花。 当! 钟声衬得这一行为无比庄重。 当! “还挺戏剧性的你不这么觉得吗?” 当! “不是你故意拖到这个时间的吧。”旅人非常怀疑。 当! “我哪有?” 当! “为什么送我花?” 当! “嘿嘿。这个时候应该要送花的。” 当! “搞什么啊?什么时候啊。” 当! “当然是,呃……” 一滴红色液体砸在花束上,新鲜的风车菊瞬间枯萎发黑,如同被酸腐蚀。 察觉到危险的旅人与凯亚看向天空。 倒挂天空的巨型蝙蝠,展开了双翼。 天空变成鲜红色,一滴滴红雨落在地表与房屋,烧灼石地板与瓦片。 当! 最后一声钟声敲响。 魔神如期而至。 第106章 第三个魔神 “我去阻止他!你回骑士团叫人。”旅人将计划说出来,转身冲向魔神的方向。 凯亚手疾眼快拉住她:“你注意安全,我马上回来。” “好!”旅人点头。 必须为骑士团疏散群众拖延时间。 保护好自己,先试探出魔神的攻击方式,不要急躁。 对于当前的情况旅人做出了最基本的计划。 * 红雨打在旅人的岩盾上,持续腐蚀防御效果。 而这场雨才刚刚开始,雨滴越来越大,从淅沥小雨变为瓢泼大雨。 不行,不阻止这场雨根本无法疏散群众。 或者,直接将魔神斩杀。 如果是第一种攻击方式,将消耗不可想象的元素力,而蒙德可是有三个魔神。 浓雾是雾之魔神。 可变为心中所想之人的是影之魔神。 旅人面前的巨型蝙蝠应该就是第三个魔神。 它们就隐藏在黑暗之中,一旦旅人暴露弱点可能就面临危险。 与璃月的时候不同,魔神是一个个出现的。 蒙德的魔神显然是合作关系。 先不说现在的元素力能不能制造出保护蒙德上方的岩盾,就算是做出来了,肯定无力对付三个魔神,有生命危险。 第二种,保留了实力,应该能使其中一个丧失战斗能力,可是骑士团都不能疏散群众了,如果其他魔神袭击分散的民众,骑士团无力保护大多数居民。 自保还是把自己推入危险之中? 那些魔神认识自己,它们很可能是为了自己而来的。 纠结之时,旅人地上的什么绊了一个趔趄。 是软的? 旅人借着月光看清了地上之物。 横纵躺着的两名巡逻骑士,血液从颈部涌出,红雨腐蚀身体,白骨外露。 才死去不久。 “哈……”旅人捂着自己的嘴避免惊叫出声。 第一次见到这般惨状,胃里不断翻滚。 人类在魔神面前太过渺小。 如果我不能站出来的话,不光是普通人,蒙德城里面的所有人都有危险。 如果我战胜因穿越者出现的魔神,其他几个国家都很危险。 提瓦特就会消失。 如果真的有第一穿越者,如果他也在蒙德,就好了。 可惜我必须独自面对抉择。 两个选项在旅人见到骑士的遗体后已见分晓。 连亲眼见到两具尸体都不能接受,即便旅人根本没有见过他们。 善良,愚蠢至极。 怜悯,不自量力。 胜利,希望渺茫。 岩石蝴蝶再一次擅自启动落在旅人手臂上。 旅人想起了自己对钟离说过,不要过来帮忙。 现在回忆起来,自己真的很幼稚。 处于险境之时才明白,是多么需要帮手。 仅仅用开分堂的理由足够让他过来协助。 在现实里面这样想很正常吧。 旅行者难道不是一个人在旅行吗? 同行的派蒙在战斗中也帮不上忙。 我为什么总想要躲在谁身后呢?是已经习惯处于安全之中了吗? 旅人看向倒挂于天空,对蒙德城虎视眈眈的魔神。 魔神血红色的眼神也盯着旅人,三秒后,它移开了视线。 它并没有把旅人看做威胁吗? “啊!”某个出门查看的居民打开了门,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回去!别出来!”旅人一声大喊叫醒了呆愣着的居民。 “好、好……”他慌忙将门关闭。 魔神发现了猎物朝着这户人家俯冲而来。 风元素包裹旅人全身,她提起星河巡游之迹,与魔神迎面相撞。 第一次交锋将魔神逼退于蒙德上空。 岩元素在蒙德城上方铺开,形成半透明的岩屏障阻挡红雨。 旅人直到手被灼伤才发现身上的岩盾已经伤痕累累。 没等旅人修复身上护盾,魔神的下一次攻击已经来到,完全将旅人的护盾冲碎。 旅人身边的岩蝶在护盾崩溃瞬间,化形为新的。 未多想它的元素力从何而来,旅人就驱使岩元素结成锋利的岩柱刺穿魔神的一侧翅膀。 巨幅坠落在蒙德城上空的岩屏障上。 果然它的弱点在翅膀上。 红雨小了,原来这场诡异的雨与它的翅膀有关。 很快另一侧的翅膀也被旅人刺穿。 巨蝠再无行动之力。 红雨不再落下。 持续为屏障输送元素力的旅人,松了一口气,撤下屏障,只留下魔神下方一片。 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便消耗了大半元素力,治疗迪卢克的伤时也消耗了不少。 目前为止魔神的攻击不算太强,旅人还能与其对抗。 一根岩柱贯穿巨蝠腹部,鲜血迸出,它的眼睛黯淡。 很顺利? 旅人不敢放松警惕,直到魔神死亡,其身体陨落的余波爆发。 下方骑士团已经开始疏散群众,给死亡的骑士盖上白布。 红雨仅仅是腐蚀了死物,使街道上平整的石板坑坑洼洼,溶解房屋顶。 旅人的行动使平民的伤亡率降至最低。 其他魔神也没伺机偷袭。 是赌对了吧…… 整齐的步伐引起了地面的共振,是丘丘人从桥山进入蒙德正门,举着盾牌的丘丘暴徒走在队列的正前方,突然向城中运送同伴尸体的骑士发起冲锋。 危险! 一扇石墙阻挡在它们面前,给骑士们迎敌留出了反应时间。 就算是这样,他们依旧无法阻挡被魔神控制增强的丘丘人。 拥有神之眼的骑士们察觉到了声响正赶过来,可惜他们赶不上了,唯一能救他们的只有天上的旅人。 没有犹豫,旅人向着他们的方向飞去,同时驱使元素力不断支援他们的抵抗。不能让丘丘人进入蒙德城内,否则它们一旦在城内散开就更麻烦了。 从地面升起的岩晶击倒冲锋的丘丘暴徒。 影子,凭空出现在旅人身后,举起同样是影子的匕首扎在旅人身上。 影子匕首没能突破旅人的保护,它自己似乎也没有想到,为什么自己的身躯没能穿过护盾将匕首刺在旅人身上。 这是蓄谋已久的一击。 为此它们准备了很久,也隐藏了很久,终于到了使用的时候却没有如它们所愿。 旅人发现自己被偷袭,转身看见岩蝶盾出现了裂痕,裂痕夹住了影子的刀刃…… 它长着钟离的脸,是影之魔神。 无法用岩石抓住的魔神,风才能捕捉抓不住的东西。 升起的飓风将影之魔神困在其中。 蒙德城门的反抗声音不断传到旅人耳中。 摆在旅人面前的又是两个选项,支援骑士与困住影之魔神。 一股红色水流分散成网状,包裹旅人的防御,磨损它。 巨大的身躯冲撞旅人,制造红雨的魔神是假死。 旅人用枪刺入魔神身躯,手感很怪,像是刺入了一坨胶中。 梦里,雾之魔神没有说完,它还没告诉旅人第三个魔神是什么,梦就结束了。 困住影之魔神的飓风减弱,影子逃出,第二刀结结实实扎在护盾上。 咔,咔,咔…… 岩碎之音从裂缝扩散,旅人拿不出一点元素力维持护盾的保护效果。 没人能来支援,同时对付两个魔神对旅人来说还是太难了。 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了,无法在浮在天空,旅人终于随着护盾碎成的石块一齐坠下。 魔神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第三轮攻击来了。 …… 龙吟之声划过长空,巨龙特瓦林乘风而至,它的爪子抓着巨蝠将它抛向城外,又追击而去。 从巨龙身上跳下一只穿着小斗篷的神奇生物用风将旅人捧起。 影之魔神隐去身形,消失在空中。 “温迪?” “哎呀!你怎么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巴掌大的小生物发出熟悉的声音。 第107章 战场之外 蒙德城由四处燃起的火焰照的灿如白昼。 每一条街道、每一处房屋都在进行战斗。 丘丘人与人类,拼死相搏。 始作俑者魔神却退居幕后,不知隐藏在何处。 从上位世界穿越而来的救世主与蒙德的神明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没有元素力防身,被红雨灼伤的手越来越痛。 旅人自知自己的枪术不能在没有防御的情况下与强化过的丘丘人战斗,反而是给别人添麻烦。 凉风从伤口上反复扫过减轻了旅人的痛苦。 “谢谢你,温迪,我好多了。”旅人看着漂浮在他面前的风精灵说。 “你这么说我怪不好意思的……嘿嘿,要不是蒙德的风神沉迷喝酒,不务正业就不用你一个人拖住两个魔神了。” 旅人大脑开始卡顿。 他知道? 他还是知道啊! 我要收回我的感谢! 瞅瞅我手上的伤口都掉了一层皮了! 你的余生就卖唱养我吧! 可是,他现在这么小一只,怪可怜。 温迪身上的磨损也很严重吗? 还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 “他们没有我们,能行吗?”旅人还是有点担忧其他人的处境。 蒙德城到处都在战斗,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旅人,坐立不安。 “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就倾听吧。”温迪坐在旅人的肩上。 风带来了远处的消息。 “大坏蛋丘丘人!可莉要送你们蹦蹦炸弹!” “可莉前辈,请放心你的后方由我顶住!” “我会注意女仆的礼仪。” “无礼之徒,我以断罪之皇女——菲谢尔之名降下永恒黑夜的罪罚!” “繁星向我展示了这场战争的结果,你们命运已定,等待你们的只有战败这一个未来!喂!不要攻击我的房子!可恶!绝不放过你们!” “哼!这个仇我记下了!现在求饶已经晚了!” “唉……又加班了……真麻烦,只能尽快歼灭你们了。” “比酒鬼还讨厌!别想欺负我!” “新的课题,丘丘人与强化无相之风拟造对冲” “冥古,于此显生。” 还有非神之眼持有者的骑士在拼死抵抗。 熟悉的声音萦绕耳边,战况激烈。 “我想你不用担心蒙德城的大家。” “你担心他们吗?温迪?”作为蒙德的风神他应该比我更担心蒙德人吧。 “我相信他们。” “我也该相信他们。”就算不相信有什么办法呢? 与元素力能快速提升不同,而想使用任何一种武器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都要经年累月的练习。 元素力确实很好用,如果没有元素力就不能战斗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无能为力,将希望寄托他人的滋味不好受,因为一旦如此,你的命运便交给了别人。 “旅人,丘丘人过来了,穿过左边的巷子,我们逃跑吧。”坐在旅人肩上的温迪发觉了敌人的踪迹,它飞向敌人过来的方向挡在旅人身前。 “好。”旅人听到了丘丘人的脚步声,向着温迪所指示的方向逃跑。 “呵呵……” “你笑什么?” “我们像不像私奔的亡命鸳鸯?不惧世人的眼光,逃到天涯海角。” “啊?你怎么能想到那里啊!我们更像逃避追杀倒霉二人组嘛!” “我们换一种方式,伸出手来。” “哦。”旅人按照他说的做。 风精灵形态的温迪只能握着她的手指,拉着她向巷子的深处逃离。 身形高大的影子映在巷子出口的墙壁上。 “糟了那里也有丘丘人!” 一只火鸟击中了前方的丘丘人,将它击倒。 有人来救援了。 旅人第一反应是抓住温迪将他塞进口袋。 后面的丘丘人追兵越来越近了,黑色的大剑从旅人身边掠过砍断丘丘人的盾牌与面具。 失去面具的丘丘人恢复理智,脱离魔神掌控从巷子逃跑了。 “迪卢克!”旅人可算是见到救兵了。 “吕人小姐,你受伤了吗……你手上?”迪卢克看到了旅人手上的灼伤。 “哦,这个啊,小伤而已,与你上次受的伤差远了。麻烦的是我的元素力用完了,我的枪术惨不忍睹,就只能躲起来不给别人添麻烦了。” “嗯……”他依旧盯着旅人的手,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为我治疗,你就不会受伤了。” “哈哈,应该不是这样的……因为那个,魔神不是在蒙德下了一场红雨嘛……红雨的腐蚀性很强,不想办法阻止雨落在城里人的撤离路线,那就危险了。” “我的大部分元素力都用在阻止它上了,而且我还遇见了两个魔神,双倍消耗。” “下次不要一个人对付魔神,你应该去找我。” “这不是怕你没恢复嘛,你这么可靠,想找帮手的话你可是我的第一人选。” “好了,别说了。我送你去临时避难所西风大教堂。”迪卢克结束了对话,故意走在建筑阴影中,掩饰极难褪去的红晕。 “麻烦你了。”旅人跟在他身后。 迪卢克是真的不喜欢闲聊啊,以后还是少和他说有的没的吧,要是被他讨厌,没人卖我房产就麻烦了。 这么想着,旅人故意与他保持了距离。 听到旅人的脚步越来越远,迪卢克停了下来。 “怎么了?”旅人也停住。 “你跟紧我。”迪卢克没有回头看她。 “抱歉,刚才战斗了这么久有点累了,走神了。你还得去救人,时间紧迫,我会尽量跟紧你的,不会再出现刚才的情况了。”旅人道歉。 既要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又要去救人,他应该是着急了吧。 可别生气!我还要求他给我个好价钱呢! “嗯。”迪卢克没反驳。 旅人的解释与道歉淡化了他不可言语的心情,而充满疏离的话,又让他无法应对。 他不擅长与他人增进关系,他更擅长与别人缩短关系。 这一条鸿沟,他不知道怎么越过。 他抓住了旅人的手臂:“这样就不会掉队了。” “好,好吧……”旅人心底还是有几分抵触的。 与不怎么亲近的人接触难免会尴尬嘛。 嗯?他好像脚步变慢了。是为了等我吗? “没关系,我还有体力,就按照你的正常速度吧。” “我背着你吧。”他一句话让旅人冻结在原地。 不要! 不要啊! 已经很尴尬了! 还有,你要是背我,我还怎么张口跟你讨价还价! 第108章 战火已熄 迪卢克有些后悔问出这句话,问句一定会有一个答案,同意或者拒绝。 答案只有一半的几率如自己所愿。 直接动手会更轻松些。 “我的腿没事能跑。” 婉拒了哈~ “还是……” 孩子的哭喊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旅人与迪卢克一同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迪卢克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救人,他不能把旅人一个人扔在这里。 他陷入两难境地。 “好像就在不远处,我们快过去吧。” “找个地方躲起来,结束之后,我会回来找你。”迪卢克不想将旅人带入危险之中。 “没关系,虽然没有元素力,但是我还能用武器,可能造成不了什么有效攻击不过防身还是可以的。” 旅人不想一个,呸,两个人,无法战斗的自己和温迪留在战区,身边有个能打的人和现在是不一样的。 回尘歌壶也是一个好主意,可惜的是,钥匙都碎成块了,就在旅人口袋里揣着,能捡回来已经不错了。 现在就是想回尘歌壶也回不去…… “……” “请不要把我丢在这里。”旅人双手合十请求他。 “好吧。” * 迪卢克与旅人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一位中年妇女抱着一个孩子,在躺在地上的男人身旁哭泣。 几个丘丘人的碎面具留在地上。 难道在我们赶来之前已经有人过来救援了吗? “呃……”迪卢克盯着地上的一个东西。 旅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地上躺着的是一个碎裂的邪眼。 “迪卢克老爷……”地上的男人面色苍白,命不久矣。 “雷克梅尔……”迪卢克叫出了他的名字。 两个人认识。 “我有几年没见过您了……” “你身上为什么有邪眼?”迪卢克感觉又被背叛了,怒不可遏。 “这个……是我留下来的,克里普斯老爷和我从愚人众手里得到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对于拥有神之眼的人来说……力量不算什么……对于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力量,能保护家人的力量比任何东西都宝贵,包括生命。” 旅人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对于普通人来说,力量是遥不可及的存在,是只存在很小一部分人中的。 提瓦特大陆表面一片祥和,实际上危机四伏,拥有力量太重要了。 邪眼,以生命作为交换获得力量,太划算了。 没有危险的时候,它不会消耗生命,而当危险出现的时候,它就成为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与其等待别人拯救,不如自己拥有力量。 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没有神之眼带来的元素力,而那些有神之眼的人也无法保护所有平民。 邪眼的出现使普通人也有了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机会。 它是普通人的保命符。 “我没有遗憾……克里普斯老爷也没有……放过自己吧迪卢克少爷……”雷克梅尔的眼睛黯淡,他的生命结束了。 据说死亡前会有一次走马灯。 雷克梅尔是否回顾了一生后,留在了某个时刻,所以他叫错了,他把“迪卢克老爷”叫成了“迪卢克少爷”。 坐在地上的女人和孩童一同停止了哭泣,太过悲伤触及了大脑的防御机制,冻结了恶化的情绪。 迪卢克垂着头站在雷克梅尔的尸体前。 远处的打斗声渐渐消失了。 太安静了。 安静的让人心慌。 “迪卢克……”破嘴快说些安慰的话。 “那个,迪卢克……” 后面的话被铺天盖地的欢呼声淹没,胜利的号角吹响,蒙德城赢得了胜利。 藏在旅人口袋里的温迪探出脑袋,看着远处的街道。 似乎胜利的是另一个世界,而旅人所处的位置是一块被遗忘的土地。 后来骑士团的人给雷克梅尔盖上了白布,带着他去往西风大教堂进行送别仪式。 他的妻子和孩子跟着队伍也离开了。 最后只有旅人与迪卢克还站在这里。 “回去吧。”迪卢克先旅人一步开口,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什么表情都没有的样子。 “我们去骑士团看看吧,也不知道凯亚怎么样了。”旅人提出建议。 安慰人这种事交给聪明的凯亚就好。 他知道怎么安慰迪卢克。 “我们不同路,下次见,吕人小姐。”迪卢克就要离开。 “走嘛!走嘛!你其实也很担心他对不对,直接去见他吧,别等二手情报。”旅人不顾礼貌道德拉住他的衣服。 “吕人小姐,别拉着衣服,很不礼貌。”迪卢克抽出衣角。 “抱歉抱歉,一时着急。”旅人立刻道歉。 可别影响我们未来的合作啊! “按照蒙德的社交礼仪,你应该挽着我的手臂。”他说。 “迪卢克先生,请问你是在开玩笑吗?如果是的话,请告诉我。”旅人非常认真的问出口。 他与旅人未来有商业合作关系,她很慎重。 主要是他也不像是开玩笑啊。 可是他的话明明很好笑。 如果不是玩笑,作为璃月人就要想到骚扰这个方向了。 “不是。”迪卢克回答。 “我们就直接走吧,我不拉着你衣服,也不挽着你手臂,好不好?”旅人露出职业微笑。 * 西风骑士团外站满了人,他们身上的铠甲破的破缺的缺,脸上获胜的喜悦写在脸上。 “请问凯亚队长回来了吗?”旅人问询站在外侧的骑士。 “是吕人小姐!愿风神护佑你!凯亚队长回来了,应该正在跟琴团长汇报吧。您现在想见他吗?我去叫他。”骑士见到吕人之后非常恭敬,站直行礼。 “他回来了就好,安柏、丽莎、可莉、阿贝多他们也没事吧……”旅人想确认一下游戏里角色们的现状。 “都没事!您放心吧。”骑士回答。 “这位就是在天上同时抵御两只魔神为骑士团赢取时间的旅人小姐?” “好像也是旅人小姐做出石壁挡在城门的!” “什么?她就是琴团长口中的璃月英雄?” 站在骑士团外的人纷纷围了过来。 “呵呵……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旅人开始寻找逃出人群的出口。 人好多,空气变稀薄了。 别把口袋里的小风神挤坏了。 “退后。”迪卢克严厉的声音吓退了几个人,他把旅人拉到身后。 “好、好。”旅人老实地躲到他身后。 “唉……我是说他们,不是你。”与旅人说话的是时候,他声音温和了很多。 “谢谢你。凯亚好像没事,我们快走吧。”旅人悄悄在他耳边说。 “嗯、嗯……”他故作镇定答应着。 刚才说话的时候,旅人的呼气扑在了他耳边,导致他的耳朵充血延续到颈部。 “吕人!”从骑士团出来的凯亚第一眼就看见了她,径直走向她。 “凯亚!你没事吧,我和迪卢克都很担……嗯?” 猝不及防的拥抱使旅人又一次大脑停滞。 他抱我干什么? “我也很担心你,看见你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我都忘了怎么挥剑了。”拥抱着旅人的凯亚与平时完全不同。 一定是太担心作为朋友的我,所以他失态了。 没关系,不知道原因,旅人可以自己圆嘛。 第109章 片刻安宁 隐藏在深巷中的地下古董店。 咯咔—— “钟离先生!您今天已经捏碎了三个……”店主老陈心疼的看着地上的碎片。 “抱歉,大病初愈,这后遗症还需过段时日才方能痊愈,身体不受控制,一时失手,还请掌柜见谅。”钟离嘴上为自己开脱,心中却想着别的事情。 昨晚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旅人的消息。 自己所制的物件从防御效果讲本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是什么样的突发情况能让它失效呢? 虽说旅人离开前,钟离交代过自己在蒙德的老友关照他,可这位老友……罢了,把她托付别人,不如自己走一趟。 “钟离先生,您是懂货的人……您刚才摔的可是纳塔的古董陶器,都是不容易弄的物件,你看您……” “我都要了。” “不愧是钟离先生果然爽快。” “记在往生堂的账上吧。” “咱是黑市……只收现金。” “哦,现金。那就难办了,稍等片刻。” * “谢谢你,艾德琳。” “不用客气,吕人小姐,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艾德琳收起上药工具。 “你包的真好,艾德琳你当过医生嘛?”旅人发现自己手上的伤口处理的非常好看。 “您过誉了。迪卢克老爷小时候是个很活泼的孩子,每天身上都得多几处小伤。我照顾迪卢克老爷与凯亚少爷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学会了。您好好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您了。”艾德琳带着给旅人铺完床铺的女仆离开了给她准备的房间。 等他们走后,旅人终于能好好看看这间屋子。 相比晨曦酒庄的低调,迪卢克的蒙德城豪宅可以说是奢侈至极了,在这间客房中能看到来自世界各地的名贵商品,璃月的丝绸、须弥的手织挂毯、枫丹的水晶吊灯。 浴室的水也放好了,躺进浴池中,旅人开始复盘今天发生过的事情。 早些时候,旅人去骑士团确认凯亚的情况,请他劝劝情绪低迷的迪卢克。 没想到一去还惹上事情了。 “好了……”友情的拥抱该结束了!旅人给他展示受伤的手:“手上受伤了。” “哎呦,好重的伤啊……”他的反应极为夸张,有阴阳怪气之嫌! 他托住旅人的手,却依然没停止友情的拥抱。 “难道说……吕人小姐是队长的……女朋友?” “也可能是未婚妻啊。” 周遭的骑士纷纷议论起来。 迪卢克皱了一下眉,揪着两人的脖领将他们分开。 “骑士团的门前,你们注意一点。”说这句话的时候,迪卢克瞥了一眼凯亚。 “我多冤枉啊。”旅人不服。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怎么能各打50大板呢? “嘿嘿,一时冲动对不起了吕人小姐。”他跟要过年一样,高兴的很。 “再有下次,小心我一个巴掌呼过去哦。”旅人比划了比划。 “知道了,知道了。还不是担心你吗,几分钟不见吕人小姐我这心里就发慌。” “心慌的这么频繁,就去找芭芭拉看看是不是心脏出问题了!我可不背锅。” “我们西风骑士团不久前刚统一体检,你猜怎么着?哪里都健康,正是找老婆的好时候。” “凯亚……你是不是昨天喝多了。”旅人总算知道他这异常行为是怎么来的了。 “看来没错,以后不能任他蹭酒喝了。”迪卢克帮腔。 “别啊……”这个话题没法聊聊,凯亚换了个方向:“对了,我们琴团长请你有空去一趟她的办公室,商讨一下你的住宿问题。” “我有地方住啊?”旅人疑惑。 小旅馆确实破破烂烂,能换个住处也是件好事。 “从晚上的战斗分析,魔神很有可能是冲着你来的,骑士团当然要保证你的安全了。” “你们不会让我住骑士团吧。”旅人问。 住在骑士团跟住在公司大楼有什么区别? 整栋楼充满牛马的怨念和困倦。 “不行。” 没等旅人拒绝,迪卢克先拒绝了。 “我不信任你们骑士团。还有跟住宿相比,她需要治疗,相比现在骑士团没有能力给她治疗吧。” 夜晚的大战刚刚结束,相比蒙德城的伤亡情况够西风大教堂的医疗人员忙的,应优先抢救重伤员,旅人身上的小伤是排不上的。 也许可以走个“贵宾专用通道”。 当前阶段也没有这个必要。 “没错。现在药品紧缺,我还得走个关系跟你借一些呢。”凯亚承认迪卢克说的没错。 “等我休息好了,我也能帮忙治疗。”旅人自荐。 “你的元素力还是留着对付魔神吧,其他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也是……”昨天晚上还大言不惭地说这点元素力没什么!魔神照打不误!结果真碰上魔神了元素力根本不够用。 “你们骑士团还有的忙,她先住在我那里。” “吕人的事情骑士团不能坐视不管,估计会派人去你那里,这个人大概率就是我了。” “随便你。” “说到治疗我想起一个人。”在蒙德除了骑士团还有冒险家协会,班尼克的元素爆发有治疗效果,不如去找他试试看。 * 冒险家协会。 凯瑟琳还是老样子站在冒险家协会的窗口接待冒险者:“班尼特几个月前接了一个委托单——去龙脊雪山寻找雪中的蒲公英。他现在还没回来。” “好吧……” “吕人小姐,你有兴趣加入冒险家协会吗?向着星辰与深渊,走遍提瓦特每一个角落。”凯瑟琳发起邀请。 “呵呵呵……不用了我有正经工作……”旅人婉拒。 “既然你要找的人不在,就先去我的住所处理伤口吧。”迪卢克在旅人身旁说。 * 旅人就是这样住进了迪卢克的big house。 此刻,旅人趴在桌子上看着温迪抱着几乎与自己体型一样的苹果啃着。 “我帮你切开吧。”旅人拿起刀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 他这个样子还挺可爱的,谁能拒绝多看他几眼从苹果上滑下来的样子。 “多谢了,嘿嘿。”说罢温迪两只小爪子握住水果叉,将苹果块送进嘴里。 太可爱了。 忍不住伸手隔着小斗篷捏捏他的小脸蛋。 软软弹弹。 “吧唧吧唧……” 旅人的动作没有打扰他吃脆甜的苹果。 午饭前,旅人终于能躺下休息,这几天总是通宵,昼夜颠倒。 温迪就睡在她枕边。 入梦前,旅人给他盖上小手帕,当做被子。 午后的阳光不再刺眼。 温迪睁开眼睛,掀开小手帕,坐起身,驱使一缕微风飘至旅人面前,用小爪子戳了戳旅人熟睡的脸。 见她未醒,才化成人形,从窗户离去。 第110章 召回 往生堂。 “所以也该召回远在蒙德创办分堂的副堂主。”钟离将蒙德正在发生的事情上报给胡桃。 胡桃端着茶水,正襟危坐:“原来蒙德发生了这种事……吕人去的真不是时候。召回是要回的,可是派谁去呢?” 在胡桃手下干活的其中一个好处就是,她极少问询消息来源,即便问了一句“道上的消息”即可蒙混过关。 “此人应选往生堂内办事得力之人,此外也该有防身之法,其次与副堂主有些私交者最为合适。”钟离就差指着自己说让他去了。 范围精确到个人,总该派自己去了吧。 只要胡桃派他去,由头不就有了嘛,旅人再怎么不愿意看见自己也要顾及往生堂差事。 “你说的这个人……”胡桃故弄玄虚地喝了口茶。 “正是。”钟离肯定道。 “不就是本堂主我嘛!往生堂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本堂主操心。看来本堂主只能走一趟了。”胡桃放下茶杯起身就要去收拾行李。 “堂主且慢,往生堂大小事务离不开堂主,不如就让我代堂主去吧。”钟离也没想到胡桃的想法与他相反。 “她不是不想见你嘛,要是你去了,她不想回来怎么办?还是本堂主去吧,这里的事还有你和老孟嘛,没问题,没问题!” “不久前,我与副堂主见过一面,有所缓和,不必堂主亲自出马。” “无妨无妨,自璃月港出事以来我也憋了好一阵子了,正好借着机会拜访一个蒙德的朋友,春天又到了该办诗会的时候了。”胡桃摆摆手,决定亲自去一趟。 “只好如此了……”钟离摸着下巴,眼神飘向胡桃桌子上的璃月地图。 “本堂主出马保证把人带回来,客卿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胡桃拍胸脯保证。 “堂主出马必然万无一失……” 忽然一声异响,顿时天摇地动。整个往生堂乱成一团,案卷纸笔皆掉落地面。 好在持续的时间不久。 “哎!怎么回事?地震了?”胡桃稳住身躯,摆正帽子。 “可能是魔神造成的余波,希望一切如常。” 一个仪倌过来上报:“堂主,咱们刚开工没几天的西厢房塌了。工人问延期和工钱的事。” “啊?唉……可是本堂主还有事……客卿你去处理一下吧。” “好。”钟离答应了。 又一位仪倌进来上报:“总务司那边来人了,叫堂主去一趟。” “嗯?我怎么出个门就撞上这么多事?实在蹊跷……。”胡桃无奈摇摇头。 “总务司请堂主,无非无妄坡之事,刚才地动或许对无妄坡造成影响,堂主还是走一趟吧。”钟离帮着胡桃分析,打消她想去蒙德城的念头。 “唉……客卿你还是去接副堂主吧。” “定全力以赴,不负所托。” * 石门,璃月与蒙德边界。 往常无人把守,今日却设了路卡。 “站住,这儿不能过,请回吧。”在此把守的千岩军拦住钟离的去路。 “请问两位大哥,为什么突然增设了路卡。”钟离问。 “这不是蒙德出事了吗,凝光大人怕蒙德的灾厄蔓延到璃月这才命千岩军把守要道。”另一个年纪稍小的千岩军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 “现在去蒙德不是时候,过几天再去吧。”年纪长些的千岩军劝说道。 “唉……我此行也与蒙德的灾厄有关,我们往生堂的副堂主正在蒙德出差,或有风险,堂主命我将她召回。两位,能通融一下吗?” “不好意思,通融不了,我们接到的是死命令,还请小弟不要难为我们。”年长地说。 “往生堂的副堂主不是吕人小姐吗?她可是一己之力扫除魔神的英雄啊,应该不会有事吧。” “说不定吕人小姐一去,蒙德的灾厄就消除了呢……是不是这位小弟……诶?人呢?” “不会趁咱们说话的时候偷偷溜过去了吧。” “不可能我这只眼睛一直盯着呢!他知难而退了吧。” * 钟离使用仙术来到蒙德的土地上。 蒙德的灾厄看起来比璃月的灾厄更加严重,雾气遮蔽了整个蒙德。 璃月仅仅是璃月港受灾严重,其余地区都不受影响。 他不至于迷失方向,普通人就不一定了。 基于神之间的礼节与约定,以一种特别的方式通知了风神自己的到来。 应该很快就能见到温迪了。 先到来的并非是风神,而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模一样,从相貌上看根本挑不出任何不同之处,连笑容都与她无差。 漏洞百出。 “呵呵,她正生我的气,想来这阵子不会与我露出这样的神色。”对这张脸很难摆出严肃的样子。 “你还是用本来的相貌吧。”钟离面对陌生之物,很快得出三个结论:1.它是魔神。2.它可变化成最思念人的样子。3.它不擅长战斗。 他想过魔神或许会突然袭击,或许会逃走,或许听话的露出本来面目……眼前出现的景象显然是他没想过的。 “她”严严实实包裹身体的衣服、每一粒扣子都系好的衣服,一件件剥落。 下意识移开移开视线,不小心在一瞬间将弱点暴露。 好在眼前的魔神并没有抓住时机,它果然不擅长战斗。 仅仅是缓慢靠近,发不出声音的口中一遍遍念着,热恋中的情人常说的三个字。 “钟离先生好兴致啊。”嬉皮笑脸的温迪吹散钟离身边的浓雾,走至他身边。 魔神退至雾中隐去身影。 “原来是你啊,蒙德的诗人,你看见什么了?”钟离问。 “什么看见什么了?哦,你是说那位影之魔神吧。它啊,有的时候和我长得一样,有的时候像一个勇者,有的时候是风情万种的旅人,比如刚刚……嘿嘿。” “旅人……还好吗?” “你每天都看着她,比我清楚吧。” “从昨晚开始就看不见了。” “又不是小孩子了,她能照顾好自己,你就别操心了。这几天是旅游淡季,你不如就在蒙德到处玩玩再回去。” “不必了,璃月的耳目众多,待不了太久。” “到了蒙德又不去见想见之人,不会还有别的事情吧。” “有,关于穿越者之事,还请老友如实相告。此外还有一件小事……” 第111章 捕捉风的方法 第二天太阳升起前旅人才醒来,元素力都恢复了。 枕边同旅人一起入睡的温迪还没醒,他睡的很熟,小小的身躯蜷缩在手帕中,每一次呼吸都带来一阵清凉的微风。 趁着他睡觉,旅人换好衣服。 将口袋里碎了的岩碟一块块摆在桌子上,思索怎么修复它。 它像一个元素力绝缘体,旅人身上元素力无法复原损坏的部分。 难不成要回去找钟离? 其他的先放一边,首先,他人珍贵的赠礼不小心弄坏了,赠与者看到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啊? 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我还是太有素质了。 睡醒的温迪爬上旅人的肩头:“唔哈,早啊,昨天睡得怎么样?” “早,我睡得很好。” “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哪有时间玩,我今天得把房产的事情敲定。虽然有点趁火打劫之嫌……蒙德城刚经历了灾祸,我还想着买房产……” 正因为如此蒙德城的房产估计到达了冰点。 “放心,你是拯救了蒙德城的英雄,不会有人怪你的。” “说到这里,我记得特瓦林过来帮忙了吧,它独自对付魔神没问题嘛?我们用不用先去看一下它的情况?” “不用担心,我的那位老朋友对付的只是魔神的一个分身,真正的血之魔神藏在蒙德的某处。” “血之魔神?” 蒙德的三个魔神分别是造出浓雾的雾之魔神、可以变换样貌的影之魔神、降下红雨的血之魔神。 好奇怪啊,雾之魔神与影之魔神并不擅长战斗,相比之下血之魔神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它却躲在背后。 “对了,这些魔神似乎都没有名字哦。”旅人想到璃月新生的魔神也没有名字。 “嘿嘿,你发现了啊。” “它们为什么没有名字的?” “同样没有名字的,不是还有你吗?”温迪解决了旅人心中的疑惑。 那些新生的魔神并非是提瓦特的产物,而是伴随穿越者而来。 它们同旅人一样无法在这个世界使用自己的名字。 但它们是从何而生呢? “欸?桌子上的是什么啊?” “是钟离送我的礼物,陪我一起旅行的,原本是一只蝴蝶,你也见过的,现在成这样了。” “修不好吗?” “我是无能为力了。”旅人叹了一口气。 “交给我怎么样?我或许有办法。” “对啊,你们都是神……绝对不让你白帮忙,有什么我能帮忙尽管告诉我。” “这种小事,不用客气。再说,你还请我喝了酒。” “那不是凯亚请的嘛?” “至少沾了旅人小姐的光。”温迪站在桌子上,把岩蝶的碎块收进斗篷里。 “你现在这个样子也喝不了酒了吧。”旅人指尖点了点他头上的斗篷。 “不碍事,酒还是能喝的。可惜的是这世界上少了一位吟游诗人,这副样子弹琴是有些困难了。” “是因为磨损吗?”旅人轻轻将温迪捧起来。 “旅人啊,请不要为我做什么,风是抓不住的。到了风该停歇的时候,就去享受无风之刻的宁静。” “干嘛说得这么伤感啊。”旅人不禁皱起眉。 “别这么想,分别是下一段邂逅的开始,离别是新旅途的开端。” “你意外来到这个世界,注定要遇见很多人,如果只为了我而停留,只为了一处风景而停留就失去了旅行的意义。” “无论如何,当你离开蒙德的时候,我会为你唱起送别之歌。以后的日子,每一次遇见,都是一次奇迹的发生。” 他随着风元素飘起来,伸出小手轻抚旅人的额头:“与你的相遇,是我最宝贵的记忆。这个世界与我都等待你太久了。即便短暂,却可以非常深刻。” 旅人无法接上他的话。 对于风神来说,自由是他的根基。 无论用任何方式去束缚他,都是亵渎。 她尊敬这位老朋友,她也会尊重他的意愿。 与璃月那位是不同的。 那位只是不想让我付出生命的代价罢了。 而温迪是怎么想的呢? 这个世界有他想抓住的东西吗? 从世界消失对他来说是一种不可选择的命运,还是重获自由的仪式呢? “要是舍不得我,不如就在蒙德多留一段时间吧。游遍整个蒙德,我来当你向导,把每一片土地上发生的故事以诗歌的形式讲给你听,怎么样,还不错吧?” 告别,很好,触发关键词。 “巴巴托斯先生,你知道上一个神非要跟我告别的神明最后怎么样了吗?”旅人严肃地说。 “怎、怎么样了?”小风精灵的斗篷抖动了两下。 “我让他活的好好的,身体康健,还能再活七千岁。”旅人把后果告诉他。 哈哈哈,怪不得那位老爷子都不敢贸然来见她。 原来是碰上硬茬了。 旅人小姐真是深藏不露啊。 当时的情景一定很有趣吧。 是什么样的手段撼动了坚如磐石的岩之神呢? 说不定她还有办法捉住风呢。 “要不要我帮你修复磨损?”旅人伸出手问他。 “过一阵子吧,这副身躯跟在你身边也挺方便的。” “修复完了你就不能用这副身躯了吗?” “磨损的魔神就像是病人,而你是照顾病人的医生,如果病人病好了,医生也就没有照顾病人的必要了。” “这是什么话?病好了不是皆大欢喜吗?”旅人有点想不明白。 “这么说吧,这样的我总是想起自己还是千风的一缕的时候。” 他还没被友人的身躯所困住的时候。 或许他在旅人身边找到了最初的感觉,回到了宁静的时刻。 保持现状便可。 “好吧。”旅人点点头。 “你的珍视之物,我过一段时间就给你。”温迪说完之后飘向窗边,消失在夜幕之中。 “你去哪儿啊,温迪。”旅人也来到窗边却没发现他的身影。 哎,他那么小小一只想藏起来可太容易了。 “嗯?” 旅人没发现温迪,却发现想偷偷溜出去迪卢克。 “喂!迪卢克你要去哪里呀!” 卢老爷你别跑啊,签完房产合同再走! “没什么,出去一趟。”迪卢克回答。 旅人穿着风之翼从窗户跳出降落在他身边。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啊?不会是想偷偷溜出城吧。”旅人发现了他的行踪。 “想回庄园看看,你想和我一起吗?”他问。 第112章 分堂筹划中 用传送锚点很快到达了晨曦酒庄。 与刚来的时候不同,无人照顾的葡萄藤大多发蔫,再加上没有阳光照射这些成片的植物大概救不回来了,想必迪卢克老爷的损失不可计量。 酒庄中的人都撤离到蒙德城了,空荡荡的酒庄一片漆黑,浓雾衬托的像一栋鬼屋。 临走之前女仆们将庄园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家具上都罩上防尘的白布。 “房产凭证都留在庄园里了,这边是房产信息,你自己看吧。”迪卢克给旅人指了指文件柜中的位置,扯下书桌上的白布,示意旅人坐下来慢慢看。 “这些都是嘛?”旅人看着柜子中的成小山的凭证与相关资料。 他也不怕东西丢了,放在这么明显的位置。 也是谁敢来他的地盘偷盗啊。 “都是,如果你看不完可以带回去,或者我可以安排一位房产经纪人帮你选。” “那多不好意思,我先看看。”说完旅人坐在椅子上,借着烛光翻看资料。 两个人的房间无比安静。 不擅长打破平静的迪卢克先耐不住寂寞走出了书房。 诶?他则怎么出去了。 留我一个人在满是机密文件的地方? 小心我到处翻翻,找到迪卢克不可告人的黑暗面,嘿嘿嘿。 但也只是想想。 社会主义好青年,道德还是太高尚了。 不出半小时,旅人就放弃了,专业的事情还得交给专业的人。 尤其是有几处房产是有商铺营业的,难不成卖给我之后,就把人家赶出去嘛? 房屋的位置倒是能看明白在哪里,不过交通情况,分堂面积等等没处理过的事务确实需要专人来处理。 我也是脑子一热就上了,胡桃心也太大了吧,开分堂这种大事也能全权交给我。 害,这不是机会难得,先抓住再说,要是被机会吓怕了,也就很难有出头之日了。 失败的经验也是经验嘛。 反正花的是老板的钱,尽力就好。 整理好思绪,旅人去找迪卢克,也好找,他就在门外站在走廊里,看着窗外白茫茫一片,想事情。 “选好了吗?” “房产并不是我擅长的领域,还是麻烦你请一个专业人士吧。” “没问题。不过,作为一个商人将弱点暴露给对手好吗?” “难道你是什么奸商吗?”旅人不解。 “就这么信任我?” 说到这一点旅人应该反思一下,她确实对游戏里的角色过度信任了。 他们也不至于坑我就对了。 “唉,迪卢克老爷,我就这么仨瓜俩枣的,您看着坑吧。”旅人双手合十装可怜。 “呵……”他颔首压抑住失态的笑容。 “反正你也很信任我不是吗?” 就算是救命恩人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装满商业文件的屋子吧。 “工作原因,我见过很多人,对于心怀不轨的人我的嗅觉格外灵敏。而且凯亚和……温迪都很信任你。” 迪卢克知道温迪的身份,所以温迪赊账喝酒也没人阻拦他。 “也许是因为一见如故吧。” 玩家与游戏角色通过一种特别的方式相见,当他们共处于一个世界之时,双方都会有这种感觉。 “因为……凯亚很喜欢你。”迪卢克给出另一种答案。 “哈哈哈,按你这么说,温迪也很喜欢我。我们还……还……”在神像上一起睡过觉,很健康,很绿色那种。 好像也不是很健康,毕竟睡醒之后全身难受。 如果有条件的话,睡觉的行为还是在床上进行吧。 “还怎么样?” “他还教过我怎么用风之翼,现在我的滑翔技术突飞猛进!” “吕人小姐,你知道他的身份吧。” “什么身份?”装傻表演show time! 此刻要瞪大双眼,嘴巴微张,想起自己真正吃惊的样子。 “没什么。” 好骗的家伙,嘿嘿。 “温迪先生是我老板的朋友,我来蒙德多亏有他照顾。” “你在说谎。我们的风神巴巴托斯,他不喜欢照顾别人,他更新引导。这也是他与子民的相处方式。” “被你看出来了。”说谎这件事情啊,一定要掌握一个度,否则就会露馅啦! “你到底是谁?” “说出来可能会吓一跳。” “能告诉我吗?”他的语气是在祈求一样。 “信息互换,如果你也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冒着风险回来,我就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 “不是什么值得深究的事情。”移开视线,逃避问题。 “我能理解。我们回蒙德吧,如果你又受伤了,凯亚一定会很担心的,上次为了给你治疗把我累得半死,所以快走吧。” 不说就不说呗,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哼。 “我可以告诉你,是关于我父亲的事情……”他本不想说的,冥冥之中有些什么逼迫着他说出了口。 他很难拒绝旅人,这种心情以往从没有过。 他看着地面良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出心中埋藏的事情,将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对于他来说还是太难。 “呃……”他不自然地把手背抵在下巴上。 “我不会为难你的。”旅人当然知道他心中所想的事情,不止角色故事上有,甚至在网络上能找到信息整合与分析。 “我不是不想说。” “我知道,这也是我的能力之一。”旅人尽力摆出温柔的姿态安抚他。 他怎么跟一个傲娇小猫一样。 “你到底……算了,你不用告诉我,你的身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判断。” “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我知道你的事情。我其实和那位旅行者有点像,所以我叫旅人嘛!与她不同的是,我的能力可以介入别人的视角了解这个世界。” “所以,某种意义上讲,我与你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你的困惑与故事我都知道。” “你是神明吗?”他思考片刻问出口。 “我并不是神明,可能是我喜欢多管闲事,在璃月的时候,很多人以为我神明。” “为什么你要来蒙德。” “哈哈,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想说。” “没关系,每个人都有秘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没什么不能启齿的,我是被岩神赶出来了……” “璃月的岩神不是……” “说来话长。怪我太爱多管闲事了。” “既然你回不去璃月,就留在蒙德吧。” 第113章 揭开伤疤 “我会考虑的。”旅人回答。 “我有几处风景不错的房产,如果你想留下,我会给你一个不错的价格。”迪卢克平静地说出这些好处,心中的悸动就快要压抑不住。 “这里离璃月也很近,我的好朋友来看我也很方便,嗯……目前蒙德是我的第一选择。但是,我很喜欢这个世界,还想去看看别的地方。” “这次不能在蒙德待太久。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也欢迎一起旅行。购房优惠要给我保留着哈。” 旅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不可能放下蒙德的一切与旅人去环游世界。 不切实际,又能给人美好幻想的邀请是一种社交技巧。 “恕我拒绝。能与你的旅行是我的荣幸,可惜我暂时走不开。以后若有时间,我会邀请你一起旅行。” 迪卢克拒绝的非常绅士,严格遵守社交礼仪,穷尽语言的艺术让被拒绝方不会感到不适。 旅人猜他与生意上的伙伴也是这么交流的。 “哈哈,好。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朋友嘛,你可以直接拒绝啦。”旅人作为往生堂的副堂主少不了与上层体面人打交道,早点习惯这种话术也是应该的。 “呃,别误会,我的话并不是出于社交礼仪套用的话术。” “哦……”演的真好啊!我都分不出来真假了,果然商场之中比拼的是心眼和演技! “你还是不信?”迪卢克马上看出了旅人的想法。 “信了,信了!迪卢克先生,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拒绝商业伙伴给你介绍女朋友的啊。”旅人问。 要说全蒙德未婚女性人气最高的结婚对象就是迪卢克了吧。角色故事里也提到过,生意伙伴会给迪卢克这位年少有为的青年介绍自己的女儿。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这与房产交易无关吧。”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因旅人的关注点而窃喜。 “朋友间的闲……对了,你不喜欢闲聊。”我们也不是朋友。嘴上可以说不熟的人是朋友,一方或是两方都心知肚明,做朋友没有这么简单,这也是社交礼仪。 “没关系,你可以继续说。” “我们快回去吧。已经待了很久了,如果被魔神发现的话……” “有你在,这里很安全。” “嗯?”迪卢克意想不到的发言让旅人吃了一惊。 被他这样的人信任的感觉很奇妙。 “你刚刚问我如何拒绝生意伙伴给我介绍的小姐,其实没有你想象的复杂,把生意当借口即可。” “这种理由不能解决问题,我在出行时经常碰上一些有预谋的偶遇,虽不会过多纠缠但也给我带来了一些麻烦。” “你……还是挺会闲聊的嘛,再详细讲讲?”旅人听的津津有味,这时候配上瓜子零食就更好了。 “都是些没有意思的事情。最近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理由。” “什么理由?”最爱吃瓜了。 我们迪卢克老爷最后能花落谁家呢? “我有心仪小姐,希望他们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免得我的心上人误会。”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认真,看来真的想了挺长时间的吧。 但在现实世界中的人看来太幼稚了。 “哈哈哈哈,你有的时候也挺可爱的嘛?”旅人听着他幼稚的谎言忍不住发笑。 “可爱?”他怎么想也不明白自己与可爱这个词哪里搭边。 “就当我胡说吧,呵呵。”她还不知道迪卢克并没有说谎。 “我说的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 “有心上人这件事情。” “是谁!” 以玩家的角度讲,二次角色是不能有真正的感情cp的。 二次元游戏来源于日式游戏,宅度很高,卡牌角色被玩家称为“老婆”或者“老公”,实际上承载了一定的情感寄托。 虽然与恋爱游戏不同(galgame或者乙游),二次元游戏角色与玩家的感情很暧昧不清。 实际上,策划在设计角色的时候会考虑到玩家的xp,为了更好的卖卡。 因此一个卡牌角色的诞生,除了剧情上的需要(剧情需要在特殊的时候也要向流水妥协,甚至业内还有先出立绘,再配上人设的想象。)基本上就是为玩家所诞生的。 很多策划都认为游戏业也算是服务业一种。 所以如果游戏角色如果有一天突然出现了除玩家以外的感情线,对很多玩家来说是一种背叛。 钱都花了,谷子也买了,结果变成别人老婆了,这种落差感确实让人无法接受。 当游戏角色脱离了游戏限制,有了自己的想法,背离了设定好的路线,想控制但又无法控制的感觉会让人抓狂。 旅人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或许这就是身为上位者的高傲吧。 应该尊重祝福是吧,如果真的喜欢这个角色,把他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人来看。 旅人不敢想如果自己主推的角色在官方有固定cp(非同人玩梗)自己所付出的情感与金钱该如何安放。 那个人如果喜欢上别人的话…… “怎么了?”迪卢克看见旅人的脸色不好,出声询问,观察她的反应。 “没什么……我知道你很多事情,只有这件事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 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让迪卢克单推知道! “大概是一个提瓦特大陆上没有的类型吧。” “请问你喜欢的是人类吗?” 什么类型提瓦特大陆没有啊?他不会喜欢什么书里的人物吧!就跟我一样喜欢现实中没有的人,嘿嘿。 纸片人万岁! “我有一些困惑,对于恋爱我没什么经验?我不知道该不该试图开始这段关系。” “呃……我认为你应该去解决还没解决的问题,不要把阻碍你很久事情带到关系中,它可能会成为一段情感的阻碍。当然我的建议其实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你还是别听我的了。” “罪恶应当等来它该有的结局,正义会在某个时刻降临。邪眼以及它背后的利益链条,一定会得到惩治。” “你在……”说什么呢? 谈话开始还不能启齿的话题,他现在肯说了。 第114章 意想不到的发展 该怎么劝说一个沉浸在丧父之痛的人呢? 旅人自认为没有资格去劝说他。 人和人究竟是无法彻底共情对方的。 她所能做的就是慢慢听,不是通过上帝视角,而是以迪卢克的视角。 故事的开始,主角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骑兵队长。没有意外的话,他或许就是下一个骑士团长。 在这个节点,他的过去堪称完美,他的未来无比光明,就像是他父亲所期望的一样。 或许这样一个人物的生平太过顺利,所以改变他命运的意外到来了。 父亲死于邪眼带来的后遗症,弟弟竟然是凯瑞亚的卧底。 他失去了亲人,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撑着他活下去的东西是调查,后来是复仇。 世界没有站在他的身边,当时骑士团与愚人众暗中有勾结,背后的冰之国更是难以对抗。 复仇遥遥无期,他无法放过自己。 就这么到了今天。 他现在继承父业掌握着蒙德大部分的财富,有完整的情报网络,是神之眼的持有者。 官方是这么描述他的——“蒙德的无冕之王”。 “我说的这些你都知道吧。”他看着窗外浓雾中的葡萄园,外面下着小雨,雨滴滑落在窗子上,衬得此情此景有些悲凉。 “也不是全部都知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旅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你觉得我这样的人,能像其他人一样拥有普通的生活吗?” 他的声音很轻,语速缓慢,如果他用这种语气说些情话一定能迷倒万千少女吧。 然而他的话太过悲伤,让人无法用语言来安慰。 “如果你向往那种生活的话。其实很多问题也不一定要解决,有了另一半承担,也会好很多。对方也心甘情愿的话。” 让伴侣承担自己的未解决的问题是一件非常自私的事情,不管是否主动让对方承担,对方或多或少还是会受到影响。 “是吗……”很显然旅人的回答使他失去了信心。 “我的话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你肯定能找到更好的方法。” “嗯。旅人小姐,失陪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他的声音越来越悲伤。 “我再陪你一会儿吧。” “嗯,可以。” “你总是一个人回忆这些事情吗?” “经常会花很长时间。” 他被困在命运转折的节点了。 “我不擅长开导别人,深思熟虑后的话也可能惹你生气。你想跟我聊聊聊的话,我可以把自己的想法讲给你听。总之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吧。”聊了这么久腿都站酸了。 * 这场小雨使屋子里很冷,燃烧的壁炉驱走了寒意。天空灰蒙蒙的,雾气也挡住了本就不多的光线,壁炉中的火焰成了唯一的光源。 “抱歉,现在庄园里没什么能招待你的。”迪卢克将热气腾腾的一杯茶水放在旅人面前。 “没关系,你都要给我打折了。”旅人喝了一口热茶。 与璃月的做法不同,他端来的茶放了柠檬与糖块。 迪卢克没给自己准备茶具,他坐在旅人对面看着她喝茶暖身子。 “继续刚才的话题吧。”旅人被他盯着很不自在。 “我不希望我的事情给你负担。喝了茶,我们就回蒙德城吧。” “这算什么负担啊。” 如果你是我的闺蜜,非要和一个渣男在一起要死要活的谈恋爱,一年分手八百次,每次还找我哭诉,这样才算负担呢! “我喜欢看着提瓦特大陆的人,你们的身上发生的事情,你们的选择给我的生活也带来了很多思考,可以说改变了我的生活。所以我能帮到你的话,我自己也会很开心的。” “以我的立场说这些有点不负责任。而且我们才认识不久,我的话也不是很严谨。我只能以我的角度来看在你身上所发生的事情。” “抱歉,我今天有点啰嗦。” “我不这么认为,你的话……我愿意听。” “那我说了什么冒犯的话,请你不要生气。” 不要生气,而且继续与我做生意,保证折扣。 哄客户也是一门艺术。 哄好了,折扣翻倍,哄不好没生意可做。 “不会。”迪卢克保证。 “你的父亲,是一位好人,他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保护家人和蒙德。可惜,事与愿违。这个愿望遥不可及。你和凯亚能进入骑士团,他应该是因为你们骄傲,又因为自己的无力而痛苦。” “所以当邪眼出现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的愿望终于能达成,所以做了这个选择。” “没有人逼迫他,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你的父亲是一位成功的商人,他有判断力,也斟酌过了。他愿意冒险。” “当危险出现的时候,他能站出来保护你们,我想他应该很开心吧。” “拥有能保护你们、守护蒙德这片土地的力量,就算是用生命为代价交换,也是值得的。” 蒙德被入侵的那一天,死去的雷克梅尔给了旅人灵感。 “……”迪卢克没有说话。 “对不起,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如果你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我去外面等你。”气氛太沉重,旅人非常想逃走。 胡桃!我对不起你!分堂的计划要黄了! “……不用了。” 迪卢克低着头,长发挡住了他的脸,旅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好像没有生气,但是情绪更低落了。 “我能坐在你身边吗?”旅人试探。 “……嗯。” 在他同意后,旅人蹑手蹑脚的坐在他身边,不自然的扶上他的肩膀安慰。 “你要个拥抱吗?” 拥抱比任何话都治愈人心。 “……”他没有回答,不是拒绝而是默认。 “冒犯了。”即便如此旅人还是给他打了预防针。 环绕住他的身体有点困难,抱着能举起大剑的身材并不容易,尽量以不产生歧义与误会的姿势拥抱并不容易。 我们璃月人还是太含蓄了。 “你还好吗?” “我没事。” “你慢慢来,情绪上来很难平复。” 不得不说觉得能拯救别人的圣母心太幼稚了。 好像事情越来越糟了。 “你希望我陪着你的话,我就在你身边。”旅人的话自己听来没什么,别人耳朵里就不一定了。 拥抱没持续很久,在一个差不多的时机,旅人放开了他。 撤离的手臂突然被拦截,那双好看的红色眼睛突然靠了过来。 糟糕…… 好像发生了什么很糟糕的事情。 旅人的大脑宕机了。 好像做了对不起谁的事情…… 第115章 小插曲 有些干燥,还有葡萄的味道……不行不能继续想了! 僵住的身体不知道多久才响应大脑的召唤,将眼前的人推开。 旅人并没有用力,主动的一方注意到了她的反应,失望的放开了。 “抱歉,旅人小姐,现在你可以打我了。”迪卢克侧过头,他还有点委屈怎么回事? 刚刚发生了什么,旅人作出的反应只是本能反应,她还需要很多时间恢复大脑机能。 被人强吻反手给他一巴掌并不在本能反应之列。 “呃……” 现在的情形,就像npc失去了控制,做出来创造主意想不到的事情。 想要找到程序中的bug还得费一段时间。 他怎么这样? 对了,一定是情绪太激动,行为不受控制。 心理学上不是说什么当一个人陷入挫折中的时候,容易产生幻觉,爱上拯救者。 “我没有动手的习惯……就算了……那个……你不是有心上人了吗?” 话刚问出口,旅人幡然醒悟,他说那个人不是自己嘛? 可是他明明说凯亚喜欢我,怎么可以和兄弟抢啊!太不道德了! 怪不得要给我打折呢,原来是另有所图! 我还送上门了。 天啊,愿风神护佑我。 胡堂主,我不会为了工作卖身的! “旅人小姐……你有喜欢的人吗?”模糊的言辞使迪卢克不明白她拒绝的理由,就算调查目前也不是好时机。 他手里旅人的信息太少了,唯一有价值的信息是她与往生堂那位客卿关系不一般。 提瓦特以外的世界他无法触及。 “喜欢的人……”当然有,可是她正在考虑要不要继续“某一种喜欢”了。 这个问题也困扰了她很久。 “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吗?”迪卢克从旅人的犹豫中明白了一些东西。 “是我把事情搞复杂了,本来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我现在想把事情想清楚,可能要花一些时间。不过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很多情感杂糅一起的怪东西。 “你意思是……没有对吗?你身边的位置还空着。” “对吧。” “那我可以……” “你不可以!至少现在不行……而且我们还是优先处理蒙德的事情吧,私人的小问题先放一放。” 处理不了的问题,,拖一拖说不定就有解决办法了。 “是我不行吗?如果是凯亚的话,你能接受吗?” “凯亚也不行。那什么……不是你的问题,你特别好!是我没有想过和你还能有这种关系,感觉你好像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一心只想搞事业。” 原神里面哪个成男拎出来不是完美伴侣? 如果在现实遇到一个直接恋爱结婚一条龙,根本不用多想。 对了,如果对象是一斗,还是斟酌一下吧。 “所以我没想过,你至少应该让我考虑一下吧。” “我等你。”他很坚定。 也是他都说了对提瓦特上的类型没兴趣了。 现在想想他暗示的很明显了! “你不要等我。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能耽误你,说不定我……不会留在这个世界,看见你们都好好的生活在这片大陆上,我就很开心了。” “我明白了。”他才下定决心敞开心扉,又必须关上了。 流露痛苦不只是暴露弱点,也会给别人带来负担。 “对不起。”旅人非常内疚。 这颗心无法分给太多人。 不想他们去喜欢别人,也无法给他们所有人相应的承诺。 “是我一厢情愿,你别自责。”本想借着机会拉近距离,却让对方因此痛苦的结果并不是迪卢克期待的。 “你这么说……我更……” 等等,好像吃亏的确实是我吧。 而且把他的命运写的这么惨的不是老米嘛? 开导也开导了,也让他占便宜了,这不给我打个8.5折过不去吧。 被他的情绪带跑偏了! “现在我们可以聊一聊刚才你对我作出的出格举动了。”旅人突然冷脸,终于将脑回路整理好了。 “我很抱歉。”他道歉很干脆。 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主动给我打个七折吧。 “以后能不再犯嘛?” “前提条件是什么?” “哪有前提条件啊,是不是应该遵守道德准则啊。” “我答应你。” 你最好答应给我打个6.5折。 “迪卢克先生,我还以为你是个绅士呢,你怎么可以对一个淑女做这种事呢?” 再愧疚一点,给我打个6折。 “抱歉,我以为你的拥抱是在暗示什么,是我判断失误。” “不就是一个拥抱嘛?有什么可误会的,而且凯亚不是……” 对了,这又不是现实世界。 在璃月异性之间的规矩也很多,不熟识,没有情感基础的异性出于礼节不能贸然接触的…… 在蒙德也没见过谁以朋友为由拥抱。 角色之间无论关系多么要好的异性都没有亲密接触。(虽然有的话一定会被骂。) “哦……怪不得那个时候周围都以为我是他的……”怪不得当时的情景这么怪,迪卢克还一口咬定他喜欢我。 冥冥之中万事万物皆有联系啊。 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为什么我会遇见这种尴尬的事情! 原因可能是我来到蒙德之后还没有一个女性朋友!每天在这几个男人之间周旋,我真的很需要女性朋友! “作为一位绅士,你是不是应该提醒我一下,我的世界里拥抱只是个拥抱。” “旅人小姐,如果你对于这个名词的定义与它在书面上的解释一致,那可能全提瓦特的绅士都要令你失望了。” “我之前认识的人就算很喜欢我,也没有把我怎么样啊。” “那么你说的这个人……你确定是人类吗?性取向为女性的人类?” “嗯,是吧……也可能是什么怪东西变的……” 总不能让一个几千年都没有谈过恋爱的老石头在几个月的时间从牵手到开荤吧。 * 回到蒙德城,城内的居民开始了修缮工作将房顶与路面被红雨腐蚀的部分替换。 “天晴了。”迪卢克仰头望着天空。 夜晚结束了,阵雨也停了,阳光照的蒙德城的石板发烫。 城外的危机还没结束,希望悄然降临。 “你的心情好像不错。”旅人欣慰。 虽然出现了一些小插曲,但是结果还是好的。 “嗯。”他凝结的脸,今天似乎解冻了。 “是不是该吃早饭了。”旅人问。 迪卢克家里的厨子真不错呢,想想就流口水。 “我们不回去,直接去骑士团。” “嗯?为什么?”旅人不解。 “琴正准备了一支讨伐魔神的小队,你在其中。” 第116章 魔神讨伐队 “你消息还真是灵通啊。”旅人明知故问。 “蒙德城到处都是我的眼线。”迪卢克并没有瞒着旅人。 他布下也是为了保护蒙德城的安全罢了,这一点与凝光类似。 清晨刚出锅的面包香,勾得人肚子咕咕直叫。 “嘿嘿,我就买一块边走边吃。”旅人不好意思挠挠头。 “我忘了,你睡了一整天还没吃东西。坐下慢慢吃吧,吃一顿早饭占用不了多少时间。” 就是嘛,就算把我当牛马也得给牛马吃草料吧。 “原来你在这里啊,艾德琳说你和迪卢克不在,还以为你们是去哪了呢?”凯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们还能去哪里?回庄园看房产证明了呗。”旅人回答。 事情本来应该就是这样的。 “去了一晚上,早晨回来的?”他的语调很怪异,似乎还掺杂着一些醋味。 “有什么问题吗?”迪卢克挡在旅人面前,拦截凯亚的去路。 “我睡了一天天还没亮的时候醒的,看见迪卢克先生还没睡干脆去谈生意了。”旅人解释道。 “嘿嘿,睡迷糊了吧,头发都乱了。”凯亚伸手想帮旅人整理,被迪卢克制止。 “你的社交礼仪都忘光了吗?”迪卢克说着就将旅人头上那缕不听话的头发扶下。 “哦,谢谢。”旅人不打算加入他们的对话中,满眼只有刚出炉奶香酥脆的面包。 凯亚摊手无奈:“这才多久没见,看来你们两个关系推进了不少啊。” “嗯。”迪卢克肯定。 “吕人小姐,可是我们先交的朋友,有了新朋友别把我忘了。”凯亚笑眯眯地提醒。 吧唧—— 咬下一口面包,果然酥脆可口,里面还是软软的。 “嗯?你说什么?”旅人咽下一口面包问道。 他们聊天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还让不让人吃饭啊! “你不会不管她饭吧?这个时期做生意有亏损很正常,实在要是困难,我就接走她让骑士团照顾怎么样?” “莫非,你们骑士团也有房产能卖给她?” “你卖的价格到底有多便宜啊,她顾不上吃饭了。” “你想象不到的价格。” “往生堂的堂主也是有一手的,让吕人小姐过来购置房产,岂不是要让蒙德最富有的迪卢克老爷狠狠亏一笔吗?” “亏本我愿意。” “唉……我看你也是心甘情愿的。” 这两个人,没完没了,到底去不去骑士团啊。 “吕人小姐!”侦查骑士安柏及时赶到:“琴团长正在找你,可以和我回骑士团吗?” “安柏,你怎么来了?”凯亚问。 “琴团长看你一直没回来,只好叫我出来看看。”安柏回答。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旅人拉着安柏往骑士团的方向走。 “诶?旅人小姐?不用着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安柏被旅人拖着回到了骑士团。 * 西风骑士团。 琴的办公室内,琴与丽莎等候旅人的到来。 琴看见旅人走进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吕人小姐,你来了,还有迪卢克前辈。” “请问有什么事吗?”旅人早就从迪卢克那里得到了消息,如果旅人此时将琴的计划说出来,迪卢克的眼线就会暴露。 装傻充愣是一项实用技能。 “是这样的,我们的侦查小队找到了魔神藏匿的地点,我想组建一支讨伐小队,吕人小姐你愿意加入我们吗?”琴向旅人发出邀请。 她的眼神坚定,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算是旅人拒绝,她也不会放弃讨伐魔神。 “我加入。”旅人也给出了答复。 “非常感谢你的为蒙德的付出,蒙德将永远铭记吕人小姐所做出的贡献。”能听出来琴确实对于旅人的加入发自内心的感谢,不过这些话听起来有点太官方了。 “如果解决了蒙德的危机,我们有时间去喝一杯交个朋友怎么样?你来请客。”旅人更擅长用这种方式接受她的感谢。 “嗯,一定。”听了旅人的话,琴的表情轻松了一些。 “我不能把她交给你们,她如果出了什么事,蒙德与璃月之间的关系一定会受到影响。我不信任你们。” “我们真的很需要吕人小姐,加入讨伐小队也是吕人小姐的选择,请你尊重她的选择。”对于这件事,琴不会让步。 迪卢克和琴不会也要吵架吧。 两人的态度都非常强硬。 旅人只好站了出来:“迪卢克先生,如果你担心我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去吧。” “这就是我和你一起来骑士团的目的。”迪卢克本来就是来加入讨伐队的,他需要的只是加入讨伐队的借口。 解释一下就是——找个台阶下…… “原来是这样,是我冲动了,很抱歉。”琴及时承认错误,态度诚恳。 “呼……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计划了吗?”旅人询问。 “小可爱别急啊,喝杯茶休息一下。”丽莎扶着旅人肩让她坐在沙发上,热茶放在她面前。 “这次计划非常冒险,是小股部队突袭模式的战斗。我们分析了魔神的特性,发现其中两个魔神并不擅长战斗,第三个魔神被一种力量限制了行动。” “是大规模行动反而容易被魔神的力量分而治之。” “安柏对周围环境变化非常敏锐,是我们在雾中的眼睛。凯亚善于变通,危急时刻能为我们提供不同的思路。丽莎的魔法能拖住魔神。” “而我会成为你们的前锋,为大家开路。最后就是吕人小姐与前辈的力量解除魔神给蒙德带来的灾祸。” 琴将计划详细告诉旅人后,开始战前动员。 “我作为骑士团的代理团长,还有诸多不足,我需要大家的力量。” “这场战斗必然险恶,我们之中有些人或许会失去生命,能与各位同行是我的荣幸。” “在此向大家致以敬意。” * 讨伐队出发时间是后天凌晨十二点,剩下的时间足够告别和启程的准备。 “恶战之前,如果能大醉一场也挺不错的,你觉得呢,吕人。”凯亚看向身边的旅人。 “回来再喝吧。”旅人心事重重。 温迪不知所踪,他还好吗? “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好,不会是害怕了吧?”凯亚俯身平视旅人,像是跟小孩子说话一样。 “不是,温迪不见了,我有点担心他。”旅人道出实情。 “他不会有事。”另一边的迪卢克出声。 没错,一出骑士团,旅人又和这两位同行。 旅人还只能站在他们中间,但凡冷落了谁,两人就开始斗嘴了。 口袋一沉,旅人没多想,伸手一摸,一团软软温热的东西就在她口袋里。 “啊!” 是温迪吧,太突然了,一时没忍住叫了出来。 “怎么了?”身边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 “呵呵……没什么……” 第117章 今天的风是醋的味道 旅人找了个理由,回到了迪卢克给自己准备的房间。 把口袋里的软物掏了出来。 “温迪?”旅人仔细端详手上的东西,它明明是一个风精灵小布偶,并不是温迪。 温迪变成布偶了! “诶嘿嘿,我在这儿呢。”真正的温迪从旅人肩膀爬上来,坐在她肩上。 “呼……”旅人松了口气。 每天精神大起大落,生活非常充实。 “吓到了吧,是不是很担心我呀。”温迪的声音就在旅人耳边,他所处的位置让他说的话就像是在耳边细语。 “唉,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旅人将肩上的温迪放在手心,报复性地捏捏他的脸。 “哈哈哈,好痒,是我错了,你就放过我吧。”他拉着旅人的食指求饶。 “看在你送了我一个娃娃的面上这次就饶过你吧。”旅人停下了手。 说实话又一次要面对魔神,旅人挺紧张的,现在好多了。 蒙德的魔神根本不正面战斗,它们隐藏在雾里面,从背后偷袭。 旅人缺少实战经验,她担心自己一时大意给大家拖后腿。 “别担心,蒙德的风神——巴巴托斯会护佑……诶?你……他…………你们……”温迪还没说完,突然瞪大双眼看着旅人。 “怎么了?”旅人不明白。 “唉……这……我不是才离开半天嘛……这么快?”他一个人嘴里念念叨叨什么。 “温迪,到底怎么了?”旅人被他的反应搞的蛮紧张的。 “……怎么和你说呢……”他犹犹豫豫反复斟酌言词。 “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嗯……这种问题涉及到你的隐私,不方便的话,不告诉我也行。我若是问了,冒犯到你,我会自责嘛。” 他不敢坐在旅人手心,落在桌子上,与她保持健康的社交距离。 “旅人啊……呃……你和迪卢克……房产交易谈的怎么样?”温迪最终也没有问出口,为什么旅人身上会有迪卢克的痕迹。 “有个不错的开始,他好像要卖给我一个不能想象的低价哦。”旅人把好消息与温迪分享。 “哦。”小精灵坐在桌子上,头上的兜帽遮住了他整张脸。 与旅人商场得意不同,他现在无精打采的。 “你怎么了?” 他今天太奇怪了,难道磨损已经发展到很严重的地步了? “不用担心。”这么说着他就侧倒在桌子上,发出布偶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啪”。 “我给你切个苹果吧。” “现在……嗯……还不想吃。”他转了个身背对旅人。 “对了,上次迪卢克送了我一瓶酒,我打开给你喝吧。” “他送的酒……不想喝……哎……” “你……不是快死了吧?” “哎……” 旅人把手放在他的小身子上。 浅绿色的元素光粒进入他的身躯。 一眨眼间,旅人进入了温迪的灵魂深处。 那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草原上只有一棵巨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还没到时候,旅人。”人类样貌的温迪从旅人身后走出来。 “哇,第一次见到这里还有能说话的人。” “我早就知道你会来这里,所以提前在这里等你。” “那么我们开始吧。”旅人向他伸出手。 “还要再等等。” “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我喜欢看你为我担心的样子吧。”他露出天真无邪的笑脸。 “所以说……是为什么?” 风掀起几片草叶,从两人之间飘过。 “风不能被捕捉,同样风也抓不住任何东西。周而复始失去的日子,我对此有些厌烦。” “你是不是也被磨损影响了?” “嘿嘿,神明不可告人的黑暗面,被你发现了,可不能放你走了。” 他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悲伤。 做一个吟游诗人,居无定所,四处游历,不为什么而停留,他是害怕再次与人产生感情之后又失去对方吗? “好吧,我就在这里听你发牢骚吧,把平时不能和别人说的话,都讲给我听吧。” 旅人坐在草地上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啊……这么突然啊,我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温迪挠挠头,不自然的站着。 “那你坐下来慢慢想。”旅人拍拍旁边的空地,温迪坐在她身边。 他抱着膝盖,蜷缩着坐着什么都没有说。 旅人也没有主动问起,静静地听风划过草地的声音。 “这么坐着无聊吗?”他先开口。 “怎么会无聊呢?身边有朋友,心也静下来了。这几天太忙了,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是一整天的事情。” “吃苹果吗?”他随手拿出一只苹果递给旅人。 “又不是真的苹果。” 这里的一些都是只是化形而已。 “味道很像嘛。总得干点什么吧。” “原来是你无聊了啊。看起来你又没什么事,你又不让我帮你修复磨损,不如我们都回去,吃真的苹果。” “你这么快就想走啊?再待一会吧,旅人姐姐~”他撒起娇,连语调都变了。 “好吧,好吧。”真是拿他没办法。 “旅人姐姐,最好了。”温迪挪动身子又坐过来一点。 “话说,你想不想躺在我腿上?” 换一种姿势,他就不会无聊了吧。 “什、什么?躺在你腿上?”他的脸一下子红了。 “你不好意思啊,那算了。” 旅人也觉得不妥,还是有边界点好了。 “别啊!” …… 温迪平躺在草地上,枕着旅人的大腿。 他刚开始不敢睁开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脸上的绯红随时间推移逐渐褪去。 两人的视线相碰的时候,他伸出手划过旅人脸颊:“旅人啊,我多希望你能留在蒙德,就有多希望你不会停留在蒙德。” “嗯?” “别去留恋过去,而是去体验现在,当未来出现的时候你才会接受它。” “好吧。” “无法拥有一个人的所有,仅仅拥有片刻对我来说也足够了。”他说完之后,站了起来:“我们回去吧。” 没等旅人回答,她的意识就回到了身体。 温迪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啃着桌子上的苹果。 “旅人能帮我切个苹果吗?”温迪将一颗苹果推到旅人面前。 “当然。”旅人拿起刀。 “嘿嘿。” “你笑什么?” “我在想你和迪卢克要是发展出不一般的关系,他能不能免费请我喝最好的苹果酒啊。” “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嗯?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当然没有啊。” “哎……白担心一场。” “担心什么?” “嘿嘿,没什么。” 第118章 烛光晚餐 夜幕降临前。 穿着制服、仪态优雅的女仆敲响旅人的房门。 在得到屋内客人允许后,她走进卧室,微微欠身行礼:“吕人小姐,迪卢克老爷邀请您共进晚餐。请您务必在晚上八点前到达露台花园。” 女仆的话带到之后,立即离开了旅人的房间,没等旅人拒绝或者接受,像是通知了一声当事人。 如同面对其他客人一样,他们不会拒绝迪卢克的邀请,接受邀请是必然,不必浪费口舌。 事发突然,女仆进门前旅人手忙脚乱的将温迪塞到衣服里,藏起来。 午饭后直到傍晚,温迪都在引导旅人使用风元素力,正谈到要教旅人如何使用弓箭,女仆便敲响了门。 “趁着天没黑,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你教我怎么瞄的准怎么样?” 旅人没在意晚饭的事,心里就想着换一把武器用了,远程武器相比近战武器对武艺不精的人来说更友好,挂元素也方便。 “天马上就黑了,看不清靶子的。明天再说怎么样?”温迪从旅人衣服里钻出来。 听了温迪的话,旅人抬头看了一眼逐渐昏暗的天空:“也是……” “话说,晚上带着我一起去吃晚饭吧。” “你想去啊?我记得上次跟迪卢克他们吃饭,周围有一堆人伺候着,你这个样子不方便,要不你想办法变成人形?” “不用不用,你就让我待在你的口袋里。” “我明白了,你想趁着我们吃完饭偷偷喝酒是不是?” “哎,我得保护你啊,万一他又对你做什么出格的时候,有我在你就不用担心了。” “上次……我也有错,给了他错误的暗示……往事就不要再提了。话说回来,可是你这么小一只……”旅人打量一遍温迪,发出质疑。 “别看我现在只有巴掌大,保护你还是没问题的,相信我。” “好吧……” * 露台花园布置很有情调,蒙德特有的鲜花整齐长在雅致的花坛中。 花的香气无比醉人。 花园中间是一张盖着印花桌布的小圆桌,圆桌上点燃的银烛台衬得气氛非常暧昧。 非常暧昧……非常诡异……诡异至极。 这张桌子放第三个盘子都费劲,却摆放了一盏烛台一只花瓶。 对的,确实也放不下第三把椅子了。 也就是说,今天的晚餐是我和迪卢克一起吃? 没有别人?比如缓和尴尬的善良第三者?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烛光晚餐? 仆人们站的很远,在一个听不见小情侣说悄悄话的地方。 呸呸呸!什么小情侣? “我来晚了。” “呃!你怎么走路没声啊!”在心里蛐蛐别人的时候,正好遇见被蛐蛐的人,心虚会使人变得敏感。 “怎么会没声音。你站在这里想什么呢?”迪卢克穿了一身礼服,衣领别了一颗昂贵的宝石胸针,除此之外没有奢华的点缀。 “没什么……你穿这身衣服还挺帅的嘛!” 靠,我是不是不小心又给了他什么暗示。 “……感谢夸赞,来不及为你定制一件礼服了。” “没关系……呵呵呵……”旅人尴尬的笑了几声。 为什么要给我订礼服! “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的……” 你要是提前告诉我,我绝对会找个理由拒绝。 “我觉得……你穿什么都好看。”他扭过头,避免被对方察觉自己的表情。 “为什么邀请我和你一起吃饭啊……”好像逃跑已经太晚了。 “你可以理解为,我对曾经自己做过的行为道歉。” “我也有错。我保证以后一定注意自己的行为不过界。”旅人率先道歉,积极承认错误以免再被误会。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和异性搂搂抱抱牵牵手很正常的? 还不是遇见某个不能提起名字的人,动不动就以各种看似合理的理由搞得人从想入非非到习以为常! 迪卢克拉开一边椅子示意旅人坐下,随后坐在了对面。 旅人僵硬的坐下,祈祷这场晚餐快点结束。 两人坐定后,女仆推着餐车放上前菜,并将酒杯倒满。 酒的味道有一种特别的芳香,引得人垂涎三尺,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还有一件算是重要的事情。” “什么?”旅人迫不及待的捧起酒杯小尝一口。 “我还没正式告白。” “咳咳咳!”一口酒精冲进气管,旅人咳嗽不止。 “你还好吗?”他本想帮助旅人缓解痛苦,又觉得不合适,只好让女仆们替他来做。 “咳咳……好了,好了!”在女仆们的帮助下,旅人好多了。 整理仪容,擦干脸上的水渍后,旅人端坐好。 两人陷入一段沉默中。 一个人不知道该不该说,另一个不知道该不该问。 总有一个忍耐不了僵持的人打破平静。 “我很喜欢你。” “哦……我……” 世界要是这个时候毁灭也挺好的…… “你不用这么快给我答复。无论你给我什么样的答案,都不会影响我们的之间的合作。” “谢谢你。” 他这么一说,旅人更坐立不安了。 “原来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吃饭,留下我孤单一个人,不如加把椅子一起吃吧。”凯亚从楼下走上来,向旅人招了招手。 “下次吧。”迪卢克果断拒绝。 “好,一票拒绝,吕人小姐希望我和你们一起用餐吗?” “呵呵,你过来吧。”好耶!好心的第三者出现了。 “现在平票了。” “桌子太小了,坐不下。”迪卢克赶人的意图很明显了。 “没关系,找一张大桌子不就行了。要不然……也能凑合一下。”凯亚拎起一把备用椅子加入两人之间。 看起来有三个人,其实有四个。 旅人口袋里还有温迪。 “你们两个人聊什么呢?我也想听听。”凯亚将手支在桌子上,一脸要破坏两人独处的架势。 “房产的事情。”旅人回答。 “我表白了。”迪卢克的给出的另一种回答超出了桌子上其他人的想象。 “哦,这样啊……我想蒙德很多单身的贵族小姐要伤心了。” “骑士团不是以为蒙德人分忧着称吗?身为骑兵队长,你可以想办法安慰她们。” “那个!可以上正餐了吗?我有点饿了!”旅人不想加入他们的斗嘴,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今天的正餐好像是烤羊排,羊排的骨头不好处理,我帮你切吧。”凯亚主动从旅人手里接过刀叉,剥离女仆放在旅人盘子里的羊骨和羊肉,两人的距离不断缩短。 “帮大忙了,谢谢。” “凯亚,你的动作生疏了,还是我来吧。”迪卢克说完后,与凯亚上演了一场刀叉争夺战。 战况十分惨烈,旅人夹在中间,要窒息了。 温迪不会被挤坏吧…… 旅人一摸口袋,里面什么都没有,一抬眼,温迪正抱着酒瓶在桌子上开怀畅饮。 唉……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忍无可忍的旅人,将温迪塞回口袋,摁住迪卢克与凯亚争夺刀叉的手:“不想吃就都别吃了!” 第119章 出征前夕 晨风略带凉意,彻底吹醒才睡醒没多久的旅人。 * 昨晚的闹剧没持续很久,旅人一发火闹事的两人都冷静了下来。 开心的只有旅人一个。 终于能安心吃顿饭了。 “哎?”一个正要帮旅人添酒的女仆不小心发出声音打破平静。 “嘘,小点声,怎么了?”另一名女仆提醒。 “酒好像变少了……” “你看错了吧。快点倒酒。” “嗝!” “什么声音?” 迪卢克与凯亚、两位女仆四双眼睛都盯着旅人。 “哈哈哈哈……是我,喝酒喝多了,嗝!”旅人帮温迪遮掩后,狠狠的捏了一把口袋中的他。 * 回到现在,旅人站在钟楼上,楼下的安柏向她招招手:“吕人小姐。” 飞行执照第二次考试进行中…… 没有犹豫,旅人一跃而下,风之翼展开,辅助她飞向不远处风场。 用风之翼比在游戏中的滑翔的更快,凉爽的感觉使人心情畅快,身躯刚要落在地上,又被风场吹的老高。 穿过高空中的风圈,快速绕着蒙德飞了一圈,与空中飞鸟同行。 借着飞鸟的掩护,温迪也陪在她身旁。 就这么从西风大教堂上方掠过,悬停在骑士团上方,落至神仙脚边又顺着风场攀升到头顶。 最后稳稳的落在广场上。 安柏朝她跑过来:“你已经飞的很好了!在蒙德还有风之翼比赛,有没有兴趣参加?” “好啊。安柏,我考试通过了嘛?”旅人询问,她很有信心。 “满分通过,我一会儿帮你去办理手续,趁着办手续的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一会儿还要练习用弓箭武器呢。” “晚上就要出征了,注意休息啊。吃过午饭一直睡到晚上集合多好。” “下午再休息,没事的。” “好吧……欸?我也很擅长用弓箭,需要我帮你一起练习嘛?” “没关系我喜欢自己练习,你也要好好休息啊。” “要不我和琴团长说一声,你去西风骑士团的靶场练习吧。练习结束后,我帮你保养弓箭。”安柏想方设法的帮助旅人。 “事实上,我还得找铁匠买一把弓箭。” “什么?你还没有弓箭啊。” “我之前用长柄武器。” “现在铁匠铺的武器和军用品的规格有差距的,但是定做武器好像也来不及了。” 在提瓦特大陆上,是没有武器星级的概念的,衡量武器强度的标准与游戏里不同,要从材质、硬度、元素力契合度多方面判断武器的优劣。 “练习用就足够了嘛。” “不知道骑士团的西风猎弓你能不能看得上……吕人小姐这么厉害,普通的武器会抑制你的力量的。” “明天我会使用自己的主武器。真的只是练习一下。”安柏太热情了,又为自己处处着想,旅人不好意思接受她太多的好意。 “没关系的,你愿意和我们骑士团一起对抗魔神,骑士团本来也该为你做点什么。琴团长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蒙德的事情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拿出实际行动感谢你,也只能等到蒙德的危机解除了。” “呵呵,好吧……” 受人帮助,该如何回馈他人的好意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 西风靶场空无一人。 骑士团每天早晨都有例行晨练,今天为了不妨碍旅人练习清空了场地。 琴还给旅人写了一张通行证,骑士团的训练场地可以随便她使用。 “都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吧。”温迪落在地上,以人形示人:“我这个样子坚持不了很久,我们就快点结束教学吧,后面的练习只能靠你自己了。” 温迪拿出终末嗟叹之诗,摆出射箭的姿势,让旅人能跟着他学习。 “是这样吗?”旅人学着他的姿势。 “你做的很好,不过肩膀这里还要调整一下。”温迪在旅人跟前调整她的姿势:“手臂要与肩同高,另一只手拉弦,放松不需要用力,腰不能前倾……” 说着他将手放在旅人腰部。 “呃!”一阵奇怪感觉冲上大脑,旅人不禁喊了一声。 “诶?原来你怕痒啊,哈哈,这里痒吗?”他冰凉的手挠了一下旅人脖子。 “哈哈哈哈哈哈……太痒了!你停下……” “难道这里也痒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快受不了了……你快停下!” 严肃的练习变了性质。 笑的肚子疼的旅人找到了解决办法,她用护盾隔开温迪。 “你这算是作弊吧?”温迪敲了敲厚厚的岩元素护盾。 “不要闹了,我们能不能好好练习?你回去的时候还想不想喝晨曦酒庄的苹果酒?” “嘿嘿,别生气啊,我保证不闹了。”温迪举起双手投降。 “你要是反悔,我再也不给你切苹果了!” “我认错还不行吗?你就原谅我一次吧,保证不再犯了。” “好吧,信你一次。”旅人摇摇头。 * 箭矢命中靶子圆心,仅仅是两个小时的练习,旅人基本掌握了弓箭的用法。 “你已经熟悉弓箭的用法了,下一个练习,用元素力替换弓箭,如果你能命中靶子就能在上面留下你的元素力。” 支撑不了人形的温迪坐在一旁的木桩上。 “温迪老师你教的很好嘛,看来我这个上午不止能考过飞行执照考核,还能学会用弓箭。” “我接下来的话要让你失望了,用元素力代替普通的箭矢可是很难的,之后还有克服环境阻碍的练习,敌人的干扰练习,移动瞄准,攻击移动目标,移动时攻击移动的目标……”温迪将后面的训练一项项罗列出来。 “啊?”旅人有些泄气。 相比弓箭,长柄武器学习起来可就简单多了。 “慢慢来嘛,今天只是一个开始,你在旅行过程中也会练习嘛。” “我还以为明天就能派上用场呢。” “能用上!你不是还有我嘛!” * 时间悄然流逝,夜晚十一点的钟声敲响后,讨伐队的成员纷纷到达了西风骑士团。 “大家都到齐了,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再重复一下之前说过的战术,在雾中难免会有队员掉队,我们要避免一个人直面魔神的情况,两两分组。” “丽莎与安柏一组。” “凯亚与迪卢克前辈。” “我与吕人小姐。” 第120章 出征前的遗言 琴宣布完讨伐队在意外情况下分组之后,只见凯亚面带微笑、步伐轻快地朝着旅人径直走来。 “哎呀,真是太可惜啦!我还以为努力一下,稍微用点小手段贿赂贿赂琴,说不定她就会改变主意,让我们分在同一组呢。” 凯亚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摊开双手,脸上露出些许惋惜的神情。 旅人怎么会轻易被他这番看似真诚的说辞所蒙骗呢? 她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其实这个人员分组就是你计划的吧。” 凯亚可是琴最为得力的左膀右臂之一,对于各种行动计划,他都能够在第一时间获悉详情。如果他真心想要与我分在一组,以他的能力和口才,要说服琴轻而易举。 听到旅人的质疑,凯亚笑着说:“呵呵,你可真是越来越敏锐了。没有办法,如果我真跟你分在了一组,某些人肯定要不解风情地跑到骑士团来大吵大闹一番。” 说到这里,凯亚故意压低声音,装作十分亲昵的样子凑到旅人耳边说起了悄悄话,他眼角余光则有意无意地瞥向某个方向,全然不顾某人几乎快要喷火的目光。 “而且我才不会把你和‘他’分到一块儿去呢。” 话虽这么说,实际上他们二人组合在一起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彼此之间能够毫无保留地相互信赖,这一点至关重要。尤其是遭遇可以变化相貌的影之魔神时,如果影之魔神混入其中,他们凭借对彼此的了解与默契,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并迅速做出应对策略。 从元素反应的角度来分析,他们两个组合更合适。 旅人轻轻地摇着头说道:“我就不一样了,我想和女孩子一组。” 话音刚落,便引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我们琴团长很会照顾人。所以啊,你跟她分到一组,不会受委屈的。” “又不是去旅游,什么受不受委屈的?”旅人微微皱眉。 “好了,临行之前还能和你说上几句话,我已经知足了。如果我们没死在战场上的话……”那人缓缓收起笑容,目光从轻佻逐渐转向苍凉。 “呸呸呸,我可是璃月人公认的岩神,你不会有事的。”旅人打断他嘴里不吉利的话。 大战之前都不许立g! 凯亚脸上重新浮现出一丝笑意:“借你吉言,不过……如果我们都还活着,以后的日子就别故意躲着我了,我请你去猫尾酒馆喝一杯怎么样?顺便再来一局七圣召唤?” “我哪有躲着你啊,我不是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旅人反驳,随后开始反思。 我躲着他了吗? 他哪次和我说话、约我喝酒我拒绝了? “还说没有啊,你都接受我的花了,怎么还和那种只喝葡萄汁的家伙约会,也不住在骑士团,我每次想见你,还得通过那个家伙。” 凯亚与旅人的距离很近,他身上沐浴液的香气飘散到旅人鼻腔,他那从来不好好系上的上衣扣子简直引人犯罪。 这辈子可以贫穷,可以没有文化,也可以没有好的家庭,但是要是恋爱脑就完了。 若是区区小手段就能被凯亚牵着鼻子,走这几年小说就白看了! “咳咳,你少教育我。我接受你的花,不是怕你送不出去拿回去很尴尬吗?我对你多好,你应该在西方大教堂给我摆个圣母像,每天去拜拜我护佑你。” “还有,我什么时候和迪卢克约会了,我又不知道那是约会。” “最后,我不住骑士团是因为我起不来,大家一大早都去晨练了,只有我睡懒觉多不合适。” 完美怼了回去,还得是我。 “哈哈,吕人小姐,真让我刮目相看啊。看来丽莎给我的神秘药剂也不管用嘛,也没让旅人小姐为我神魂颠倒。”他虽然笑着,却又一种说不上来的悲伤感。 他很希望听到另一种答复。 “谢谢你,凯亚。” “谢什么?” “谢谢你要请我喝酒。而且如果我未来打算长住在蒙德的话,你是我做决定的其中一个因素。” “糟了,你是不是也用了什么药剂?我反而为你神魂颠倒了。” “就算是遗言也说的够久了吧。”只喝葡萄汁的某人,带着不满的脸,加入了对话。 “行行好吧,迪卢克老爷,难得我和她有说两句话的机会,就别打扰了吧。”凯亚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还没有和新搭档说上话,你的话就留到战后再说吧。”迪卢克拉着凯亚走到另一边给琴和吕人留下足够的空间。 “谢谢。” 迪卢克仅仅是回头说了一句话:“我不擅长道别,也没有什么遗言,承诺你的事情不会改变,面对魔神的时候,保护好自己。” 房产的事情已经交代给属下,即使自己战死也不会影响与旅人的交易。 等到吕人结束与他人的交谈,琴才来到她跟前:“吕人小姐,我是风元素神之眼的持有者,擅长用单手剑。战斗过程中,如果您受伤,我也能提供紧急治疗。” “我是岩元素神之眼持有者,擅长用长柄武器。在战斗过程中我会给你加上护盾,保证不会让你受伤的。”按照她的格式,旅人也将自己的信息同步给她。 远处少女的卷发马尾没能被墙壁隐藏露了出来。 “你妹妹好像在附近,去告个别吧。”旅人不忍心让芭芭拉失望。 “相比告别,还是我们之间配合更重要,而且,我已经告别过了。遗言与遗书都交给她了,没有什么该交代的了。”琴回头也看见了自己的妹妹躲藏在骑士团的墙壁旁边。 这位骑士团代理团长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没有悲壮的临别仪式,也没有亲人泪眼相送,一切非常平静,仿佛和平常的任务没有什么区别。 蒙德城里的人甚至都不知道有什么讨伐行动,依旧或庆幸自己又活了一天,或埋怨神明与骑士团怎么还没见魔神祛除…… 正是人们熟睡之时,居民区都熄了灯,街道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教堂的钟声敲响了十二下,讨伐队静悄悄地奔赴战场。 第121章 千风神殿 讨伐队借着传送锚点到达魔神藏匿的地区——千风神殿。 即便旅人曾教过别人怎么用锚点,可是传送锚点根本不会回应他人的元素力。 六人的脚步很轻,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引起魔神的注意。 千风神殿的废墟在雾中露出一角。 遗迹守卫残躯躺在遗迹之外,是有人故意将它清理了出去。 似乎一切都很顺利,没有发现魔神也没有被魔神发现。 直到旅人感觉手中一阵冰凉,她在眼前展开手掌,一朵蓝色不知名的小花在旅人手中。 旅人才明白,在雾中他们行踪都暴露无疑。 “停下。”旅人提醒的同时用岩元素加强所有人身上的护盾。 “怎么了?”琴拔出西风剑挡在旅人面前。 “它们能感知到我们的存在。”旅人将手中的花展示给他们看。 “这是什么?或者说……这是什么意思。”凯亚皱皱眉将旅人手中的花夹起来。 “不知道,也许是示好吧。”旅人回答。 “示好?”凯亚摸着下巴端详手中的小蓝花。 蒙德草原上随处可见、不值得一提的无名之花。 魔神为什么要将花送给吕人呢? 吕人看起来也没有想瞒着别人的意思。 花真的是魔神送的嘛?悄无声息地交到她手里。 凯亚是不愿意相信吕人与魔神之间有合作的。 作为骑士团的一员,他不得不考虑所有的可能,尤其是自己最恐惧的一种可能。如果她真是自己的对手,那么自己必输无疑。 喜欢是一种不理智的情感,会导致误判。 他这些日子确确实实没有再去探寻她身上的秘密。 莫名的信任感不该成为他工作失误的借口。 安柏警惕地观察四周风吹草动:“奇怪,我怎么什么都没发现。” “我可能知道原因。”旅人对所有人说:“雾就是魔神的本体,我们在她的体内。”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旅人只在梦里见到它的样子,她不能面对面与旅人对话。 不是因为胆怯不敢面对旅人,它也许是它们中最勇敢的一个。 人类一旦得知对方拥有情感与智力、可以交流,便会无意中把他们当做与自己同等的存在。 “合理的猜测。”凯亚赞同。 “那么对付雾之魔神的方法……就是用风元素来吹散这片浓雾吗?”琴马上想到了战胜魔神的方法。 “根据我观察蒙德城外风墙驱散了一部分雾气,两种力量一直相互对抗,不过好像浓雾并没有减弱。” 安柏回忆起她看到的场景,风墙吹散了蒙德城内的雾气,城外的雾气并没有削弱,反而越来越浓厚了。 “我们也尝试过用风元素吹散部分雾气,不过很快,那些雾就像苔藓一样‘生长’出来,真是让人头疼。”丽莎揉揉太阳穴,某些麻烦的经历让她头痛欲裂,那日的噩梦又要重现了。 “不能把雾看成一个物体,魔神是活生生的存在,很可能有很强的自愈能力。如果不一次性根除就会重生。”旅人根据丽莎的话得出了结论。 “能用元素力驱散蒙德全境雾气的只有……蒙德的风神——巴巴托斯了吧。”旅人的话说完之后,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没有人知道风神在哪里。 唯二知晓风神现在身份的迪卢克和琴对视了一瞬,又纷纷将目光落在旅人身上。 迪卢克和琴也很久没见到那位吟游诗人了。 “我有预感,当我们需要祂的时候,祂就会出现。”旅人笃定的表情让其他人松了一口气。 这位神通广大的璃月人也许真有风神大人的消息吧。 就算是没有,他们也必须坚信,风神一定会降临,抱着希望才能继续前行。 即便前方泥泞不堪,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蒙德不能再拖下去了。 城外的风墙终有平息的一天,城内的资源也有枯竭的一天,因魔神逝去的生命不断增加。蒙德人的生存范围骤缩。 只有拼死一搏,方能碰撞出一条出路。 “风神一定会降临,再次护佑蒙德。”琴铿锵有力的话语试图驱散众人的疑虑与阴霾。 这位肩负重任的骑士团代理团长,必须站出来,第一个朝着魔神的方向毫不迟疑的挥下第一剑。 对嘛,我们一定能拯救蒙德。 旅人拍了拍口袋想寻求风神的认同,然而一巴掌拍下去,口袋便瘪了下去,里面空无一物。 温迪? 他去哪里了?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明明记得,出门之前把他塞进了口袋。 “吕人小姐?”琴看着四处找寻什么的旅人,出声询问。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旅人只好给自己找个借口。 “天上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安柏通过对雾气流动的判断第一个发现异常。 丽莎的魔法书悬于空中,极速翻动几页,网状的雷电便从书页中张开向着天空的方向捕捉来犯之敌。 “保护好吕人!”凯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用你说。”迪卢克挡在旅人面前。 琴侧提剑指着旅人的身后。 “不、不是一个……是几十……上百……”对环境极为敏锐安柏随着敌人逼近的速度给出的数量越来越确切。 敌人非常强大,像一座高山压过来,安柏下意识退后一步,发觉自己不坚定的内心后,握紧了手里的弓箭朝着天空释放她的蓄力一击。 数百只巨蝠翅膀上的风搅动浓雾,它们可辨别的一瞬间就将讨伐队所处位置的雾气冲散,占据了他们的视线,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 旅人站在原地因眼前的画面愣神了一秒。 仅仅一秒,声音消失了。 耳鸣声占满了耳道,什么都听不清,周围同伴呼唤她样子像是近在咫尺的默片。 “我做不到。” “我救不了他们。” 脑海中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出现。 不,这不是我的声音,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子。 “我需要另一个人。” “我需要第二个穿越者。” “我需要你。” “由你来拯救,而我……” 由我来拯救? 没时间想这些了! 旅人加护在他们身上的护盾一个接着一个被突破。 猛攻使他们难以招架。 在场唯一有能力阻止这一切的人,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凯亚回望自己心系之人,也是自己必须有所防备的人,怀疑加深,心痛加剧。 就算是这样,只要她如同自己希望的一样,假装向敌人挥动一剑,自己也会全然相信她的一切。 无视太多谜团,无视相处甚短的时间。 看她身上的岩元素防御瓦解,敌人下一次的攻击就会落在她身上…… “哈,愚蠢……” 他自嘲笑了一声便冲向旅人,将她温软的身躯护在怀里,等待着后背被贯穿,祈祷怀中之人安然无恙。 凯亚记得每一个人的位置,迪卢克在十点钟方向被缠住了,他来不及回来救旅人和自己,琴在五点钟方向,与丽莎一同抵抗数只巨蝠的攻击。安柏在一点钟方向,她找到了掩体,能在撑一段时间,相对安全。 果然,不可能有人还有余力来救援自己。 “看来不能和你一起喝酒了……”糟了,怎么说出这句话了? 我真正想说的是——我喜欢你。 第122章 迷失 “抱歉了,凯亚,有时候我慢热。” 灿烈之光从旅人胸口爆发,周遭一些颜色都被此等光芒吞噬。 事发突然使人短暂失明。 此时,凯亚才明白为什么璃月人会认为这位吕人小姐是岩神。 普通的神之眼持有者绝对无法做承载与驱动如此量级的元素力。 至少她不该是人类。 光芒褪去之后,千风神殿遗迹恢复平静。 当人们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一座由尖锐的岩柱组成的石林,以及身躯穿在石柱之上不能动弹的巨蝠群。 在雾中,他们不能看清楚周围景物,无法数清凭空出现了多少根耸立的岩柱,与敌人的残骸。 “好了好了,放开放开!不要动手动脚的。”旅人拍开凯亚的手。 此时凯亚才回过神:“哎呀,不愧是吕人小姐。要不是你,我们只能在黄泉路上打七圣召唤了。” “少说不吉利的话。你不会……吓着了吧。要不要姐姐我,安慰你几句啊?”旅人拍拍凯亚的肩膀,主动开个玩笑,试图让刚遭受袭击的整个团队放松下来。 “好啊。”凯亚自然很愿意:“就安慰两句好像还不够,还有别的……” 凯亚的话还没说完,一柄巨剑就从旅人与他之间飞过,准确的扎在远处还在动弹的敌人颈部。 “战斗还没结束,别放松警惕。”迪卢克从两人之间走过,拔出大剑。 “怎么每次我和你聊上两句,总是有不解风情的人捣乱呢?” “我看你也不需要什么安慰了,战场上不要闲聊。”旅人没等他说下一句话,就小跑到琴身边:“琴团长,你没事吧。” “吕人小姐,谢谢关心,我没事。是我们的失误让您陷入到危险之中了。”琴说完这句话,就对着旅人低下头,准备鞠躬致歉。 旅人拦住她:“不用管我,你们都平安就好。” “吕人小姐,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它们应该是魔神的分身,蒙德的魔神与璃月的不同,蒙德的魔神似乎不喜欢正面对抗,或许是因为它们本身并不强……” 蒙德是游戏开场所在的国家,新手玩家时期野外怪物的强度相比其他国度弱很多,就是为了让新玩家成长罢了。 后续可以通过提升世界等级增强怪物的强度。 以上是游戏的设计。 而我来到的提瓦特,蒙德的魔神强度感觉弱于璃月…… 难道说…… 其实这个世界也为玩家设置了战斗梯度,本该出现在蒙德的我,因自己的愿望先来到了璃月。 我出现在碧水原可能并不是一个巧合,是世界将我带到了他的身边。 新生的魔神与穿越者一起出现,它们的诞生可能还有其他意义。 “吕人小姐,你还好吗?从刚刚开始,你的状态就很差。”安柏注意到旅人从战斗开始总走神。 “我在思考事情。不是困了,放心。” “那就好。前面不知道还有什么在等着我们,一定要保持清醒啊。” “小可爱如果困了,丽莎姐姐这里有提神的咖啡糖哦。”丽莎食指与中指夹着一块玫瑰图案糖纸包裹的软糖,放入旅人的口袋。 “谢谢。”如果哪天旅人想与睡眠这位朋友分手,她会尝试吃一块的。 要知道,丽莎经常给琴提神饮料的。 这位团长一周能有七个小时睡眠就算是补觉了,这么比喻有些夸张,但与实际情况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哎?雾好像浓了一些。”安柏揉了揉眼睛,盯着眼前浓重的白色。 “大家小心,别站的分散,跟紧自己的搭档。”琴紧蹙着眉。 “谁还能分辨方向,我们下一步应该向哪里走?”旅人的方向感随着队友的身影一起被雾气吞没。 “我能辨别方向。”只有旅人身边的琴回应了旅人的问话。 “好像,不太对劲。”旅人尝试叫其他几个人的名字:“迪卢克!” 算了叫迪卢克他也不一定答应。 “凯亚!” 说不定他因为自己先叫了迪卢克的名字而赌气。 “丽莎!” “安柏!” 静悄悄的环境反而回答了旅人的问题。 “他们去哪里了?”琴也没有头绪。 “他们可能被魔神送到了其他的地方。”旅人在游戏里见过空间错乱的情况,魔神也可能有这种能力。 “他们都是骑士团的成员,不会与搭档走散,我们也不能分开。” “好。”旅人点点头同意:“我的战斗经验不足,要是离开你,可能就回不去蒙德城了。” “旅人小姐,谦虚了。您的加入大幅提高了讨伐队的成功率。说实话,能跟您做搭档,我轻松了很多。” “不用使用敬语,我就是个普通人而已。你就叫我吕人吧。”凝光多半已经把自己的传奇经历以书面形式传信给琴了吧。 “那我就失敬了,吕人。”琴身体依旧非常拘谨。也是啊,不拘谨就不是琴了。 “琴,你觉得我们应该向那方向搜寻魔神吗?”旅人转身看向那什么都看不见的前方,习惯先用眼睛辨认方向了,在这里好像行不通。 当! 铁与铁相撞的声音刺痛了旅人的耳膜,琴的剑与钟离模样的影之魔神手中的匕首碰撞在一起。 之后便是激烈的交锋。 “你,不是风神!” 在琴眼中,影之魔神是温迪的模样,她正需要风神指引的时候,就看见了挥刀向旅人的温迪。 剑锋擦出的火花很快熄灭,琴不能完全看清对方的动作,只需要本能的挥剑也能与对方打成平手。 琴使用风元素力将对手掀到空中。 空中的魔神隐去的身影,没有落下的迹象。 “吕人!”琴提醒看不见身影的旅人小心不知会出现在何处的魔神。 隐藏在雾中的魔神举起匕首对准了琴。 刀锋落下之前,琴反手用剑挡住,两人僵持不下。 西风剑是第一个承受不了对攻的,剑身裂成两段。 “呃!”琴明白大事不好,可惜自己已经没有武器可用。 正当魔神再次将匕首刺向琴的时候,一柄长枪把魔神逼退。 “没来迟吧!”旅人找准他们的方向花了不少时间。 “正是时候。” 两人相视一笑。 “对付这个家伙,我得给你加护一层结实的岩盾。”旅人用岩元素粒包围琴。 “谢、谢谢。” “你的佩剑坏了?没关系,这个家伙可以用风元素对付,你一会儿用风元素将它困住。” “看来你与它交手过了。” “可不止是我,这个方法是一位吟游诗人告诉我的。” “那位吟游诗人其实……” “真没想到他是风神。别担心,也别迷茫,他会在看不见的角落保护蒙德人,他一直都在。看我们都有共同的秘密了。下一步该是约奶茶、约饭、约逛街了。”旅人并没有停手,铺开元素力搜寻魔神的踪迹。 “如果有空的话。”琴答应。 “不会是退休之后吧……哈哈……” 琴并没有听见这句话。 仅仅两人相隔两步,琴与旅人被雾送往不同的地方。 半径十米的不知名地区的空地上开满了蓝色的小花,没有雾气,看来是有人刻意准备的。 影之魔神就站在旅人面前,用着故人的姿态。 它的身边升起一团人形的雾。 “你好……第一次与你说话我有点紧张……希望你不要介意。”是梦里的声音。 它是雾之魔神。 第123章 谈判破裂 “我的同伴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谈判的味道的太重,应该没有人猜不出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别担心,他们都在安全的地方……我不会伤害他们……请你相信我们。”人形雾团的中心闪闪发光,它每吐出一个字,就会亮一下。 “我凭什么相信你?除非你把他们现在都送到这里来,让我亲眼确认。” 既然它想谈判必须先表示诚意。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他们是筹码。” “活的才是筹码。” “他们都没事,但是在很远的地方……很安全,请放心。” “不能确认同伴的安全,我无法与你谈判。” “不是谈判……我们想和你做朋友。” “如果你想跟我做朋友,就收起你的躯体,把我的朋友还给我。” “他们是坏人,他们会伤害我们……” “是你们先伤害蒙德人的。因你们而死的人恐怕不少吧。” 它们袭击蒙德城的那一夜蒙德城的伤亡就超越璃月了。 “那是因为……我的朋友血之魔神喜欢人类的血液……我们会为了朋友付出一切,如果你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也会帮助你。” “牺牲无辜者就是你们的生活方式吗?” “我们没有牺牲无辜者,血之魔神需要进食才能成长,人类也捕食其他的生物满足食欲。我们不会捕食很多人……我们只捕食朋友需要的数量。” “……” 旅人无法反驳这一点。如果站在生物食物链的角度讲,魔神吃人与人吃其他的生物本质是一样的,甚至人可能为了满足食欲捕食超过自身能量需求的食物。 虽然残酷,但是无解。 “可惜,我是人类。”因为我是人类所以我会站在人类的立场上。 “你不是人类,你很像他们,可你不是他们。” 旅人在这个世界、在这些因穿越者而生的魔神眼里并不是人类。 “你会站在你朋友一边,我也一样,不管他们在你眼里是不是坏人。” “可是……我们很害怕你,如果你不答应我们……我们就会被你杀死……” “还有一个办法,如果你帮助我找到血之魔神,我就当你是从犯饶过你怎么样?” 旅人可以不亲手铲除他们,只要让最危险的血之魔神与影之魔神消失,让它的雾气消散,蒙德基本就安全了。 “我们不能背叛朋友。” “我不认为你们是朋友,我想它只会让你们顶在前面为他狩猎人类对吧。” 血之魔神两个能力,红雨与分身很显然比面前两个魔神更具威胁,却从没有出现在旅人面前过,它躲在两个“朋友”身后,指使它们。 也只有它需要捕食人类,面前的两个魔神是不用的。 它们的关系并不是朋友,眼前的两个魔神很有可能被欺骗了。 “我们很弱小……还有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和这里的魔神想杀我们,是血之魔神保护了我们,我们想活下去。” 是旅人想错了,它们的确是朋友,也就是说是人类以及旅人的敌人。 没有谈和的可能。 和我一样的人,“他”是第一穿越者吗? 从它的话里可以得知,第一穿越者的目标很明确,他早就知道要亲手消灭新生的魔神。 不过,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必须去问温迪,温迪曾与他同行过一定知道他去哪里了。 “如果是我先遇见你的,在你还没有出手伤害人类的时候,我不会想伤害你。但是现在不管因为第一穿越者,你选择了与人类为敌,你与我的朋友为敌,你的手上无论是间接还是直接都留着蒙德人的血,我们只能是敌人。” “等等,露比!”人形的雾伸出双手想去阻挡影之魔神将匕首刺向旅人。 旅人驱使风元素把影之魔神困在其中。 “对不起,它不是故意的,它不怎么会说话,有时候也很冲动……它只是太害怕了,没有恶意。” “它不止一次想杀死我了。”旅人没有犹豫收拢飓风的半径要将影之魔神撕碎。 “请住手,我不想和你战斗……”人形的雾跪在地上祈求旅人放过她的同伴。 “你只能战斗,因为我们是敌人。”旅人腾出一只手驱动风元素力把人形的雾吹散,不想听她的祈求,战场上一瞬的心软都是致命的,现在旅人身后没有同伴保护她的后方,她只能靠自己。 几只被操纵的丘丘暴徒冲向旅人,还未接近旅人之时就被从地底升起的岩脊击倒。 “请你住手!”又一团雾变成了人形 杂乱的脚步声想着旅人的方向而来,全是被雾所控制的丘丘人,它们投石、拉弓、持盾冲击旅人身上的护盾,直到他们头破血流丢失面具,才逃走。 飓风使影之魔神化成的身影扭曲变形。 “活该!叫你瞒着我!大混蛋!” 对故人的怨念也映射到魔神身上。 旅人刚学不久的风元素还不稳定,飓风出现缺口,影子魔神从缺口逃出,隐藏在雾里。 她瞬间释放大量岩元素驱走身边源源不断过来支援的丘丘人。 旅人脚下浅浅的影子,浮上地面对着旅人后背举起了匕首。 感到背后一凉的旅人换出长枪抵挡。 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金属磕碰声,手持长柄武器的旅人非常占优势,配合风元素的助力,在魔神身上留下一个窟窿。 魔神拥有自愈能力,那窟窿很快愈合了。 原来它手持武器的时候是实体,自己没必要用不擅长的风元素。 当锋利的岩柱贯穿它的躯体时,魔神在雾中隐去了身影。 此时旅人才听到雾在哭泣,像一个可怜的小女孩不断抽泣。 岩元素铺满地面,旅人搜寻雾中的影之魔神。 终于她发现了离自己很近的位置有一个像是人类的生物,旅人马上起身去确认。 随着距离接近,雾中的相貌越来越清晰。 没错,远处之人,果然是影之魔神,还是那身非常讲究、一丝不苟的穿着。 他开始背对着旅人,故意等到人类的感官能发觉旅人时才缓缓转身。 旅人的样子很奇怪,似乎是冲着他来的,许久未见,她现在愿意将怨气倾泻在自己身上也未尝不可,不过一见面就刀兵相见其中的原因也值得深思。 “找到你了!”旅人用风元素包围眼前的“敌人”,一枪直接对着“它”的头刺去。 枪头没能刺中敌人,反而被“它”稳稳握住。 第124章 撞破 两人同时一怔,各有不同的原因。 “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副堂主小姐。”攥着枪头的“影之魔神”打破平静。 “哟,学的越来越像了,还会学舌了!别以为你长成这个混蛋的样子我就会放过你!”旅人操纵岩元素攻击眼前的魔神。 “旅人小姐,我……”没等“它”说完石柱从天而降,地面震动,扬起灰尘。 “它”明白了,旅人这是把自己当成为祸蒙德的魔神了。“它”拿出贯虹之槊证明自己的身份,却换来更猛烈的进攻,四束飓风将他包围在其中。 “连武器都能模仿?你还挺厉害的嘛。”旅人说着在武器上附上风元素,刺进飓风中心。 本以为这次能杀死魔神,长枪却被弹开。 “它”安然无恙的从风中走出,展开握拳的手,一只岩碟翩翩飞向旅人。 好嘛!这会儿露馅了吧!我的岩碟被温迪拿去修了! 这一只一定是暗器! 旅人用枪将岩碟打落到地面上。 落在地上的蝴蝶从地上爬起来,再次飞向旅人。 “我把它修好了。现在它应该不容易坏了。” “修好了?修好了……” 现在旅人也不确定了。 温迪说他有个朋友能修好岩碟……对哦,钟离确实是温迪的朋友……钟离也确实能修好岩蝶。 一切都合理了。 最初的目不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我把他的礼物弄坏了了嘛? “修好了。”对方肯定。 旅人看着岩碟钻进自己口袋。 “我、我还以为你是……” 有没有眼力见啊,没见到别人忙着打架吗,站在战场中心不被误伤才怪呢! 话说……刚刚有点上头……现在回想起来,影之魔神好像从没说过话……模仿武器也没做过……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战场上当然要严谨点,魔神要是隐藏了自己可以模仿说话与武器的实力那我不就掉进陷阱里了嘛! 反正他也没受伤! 禁止内耗!要外耗! “咳咳,客卿,你怎么在这里?”旅人问。 “堂主听闻蒙德受灾,特意让在下过来召回在外出差的副堂主。”他回答的滴水不漏,把自己摘的干净。 “哦,我知道了。客卿回去和堂主报告一下,我在这里的工作非常顺利,忙的抽不开身,回不去。她会理解的。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欸!” 旅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回到了尘歌壶中的卧室中。 岩碟被人操纵未经旅人允许的情况下打开的了洞天。 遭了,又和他共处一室了。 局促不安的身体小动作不断,在他眼里无处遁形。 真没出息。 仅仅是被他注视而已。 “我还有事情,先走了。”混乱的大脑急于脱离他身边。 “副堂主,请等等。”他的声音沉稳充满感染力,让人很难拒绝,而那一步步地逼近也让人心生怯意。 “还、还有什么事情吗?”旅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质疑。 与平日不同,与旅人记忆中的不同,他脸上常表现出的和善消失的无影无踪,似是在思考什么沉重的问题,又好似要做出一项重要的决定。 当旅人已经退至墙角,他摸着下巴俯身在确认什么:“你的脸上有些东西……” “东西?哦,我知道这句话的答案,我的脸上的东西是美丽。”别想用老套的话术哄好我。 “呵呵,这话接的巧妙。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些东西,不如你照照镜子亲自确认是否将它拭去。”听了旅人的话,他才露出笑意,但笑意转瞬即逝。 “什么东西?”旅人在一面铜镜前仔仔细细看了一眼自己的脸,明明什么都没有。 “用元素视野。”背后的人见旅人困惑,提醒了一句。 “什么东西还要用元素视野看啊……”说着旅人开启了元素视野……然后如同恐怖片中的鬼怪突脸般的画面出现了,心脏一颤,大脑空白,越想越恐怖…… 我的嘴上留着火元素痕迹…… 怪不得温迪在我从晨曦酒庄出来后再见我,突然变得不对劲,还以为我和迪卢克有什么。 你们神明平时都开着元素视野吗?不累吗? 太容易撞破奸情了吧! 而且没有奸情! 都是个误会! 我该怎么办,钟离看见了!我说自己是不小心蹭上去,刚好蹭到嘴上什么的这种骗小孩的话术,他会相信吗? 我慌什么!就算我和这个世界所有的成男角色发生什么,他管得着我吗! “若是他人看见难免多心。呃,别误会,以我的立场不该干涉你的私事,仅作为朋友提醒。” 铜镜里,他的倒影并不清晰,配上他缓慢的语调……怎么感觉他有点可怜? “其实……跟你想的不一样,出了一点误会……”旅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解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都说出来了。 听了旅人的话,他的脸色才有所缓和:“这样啊……愿闻其详。不必勉强,你不想说的话无妨,不用顾虑我。” “没什么……”旅人想敷衍过去,瞥了一眼身边人却看见了他渴望得知真相的眼神。 “哦。”他目光落在旅人唇上,没有动作,给人一种不说出真相就不允许进行其他事情的架势。 “哎……告诉你吧。有个男性朋友某天很伤心,我去安慰他,结果他误会了,以为我们相互喜欢,再加上情绪激动,就……发生了意外。”每一个用词,旅人都考虑过了。 可以放过我了吧,外面还有世界等着我拯救,不要让我把力气浪费在这里。 我现在特别想拯救世界! 真心的! “你所说的安慰,是何种程度的安慰。”钟离肉眼可见的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怎么还刨根问底呢? “啊,抱歉,是我逾越了界线……副堂主小姐,能告诉我吗?我认为此事会影响堂里的生意,请务必告诉我。”他的语气从请求到强硬,甚至扯上了往生堂。 “跟往生堂有什么关系啊。”这人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我想你这位朋友是与往生堂的生意有关吧。” “呃……对。就……像安慰朋友一样抱了一下。”告诉他算了,免得他一直问。 “像我这样的朋友吗?” “哎呀,跟你不一样!” “像你与胡堂主?” “差不多行了吧。”旅人用湿毛巾擦拭嘴唇,那痕迹并没有减退半分。 “如果你的困扰是怎样拭去元素痕迹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此等法术伤目,你且先闭上眼睛。”他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好吧。”旅人乖乖听话。 “别动。”他的声音在耳边撩拨。 “嗯。” 旅人等来的不是什么仙家秘法、高深莫测的术法,等来的是扑鼻的沉香味、茶香气,与一双再熟悉不过的唇。 第125章 罪大恶极之人 根本没有什么拭去元素痕迹的法术。 旅人又一次上当了。 不是,好几千岁的老年人了怎么天天欺负小孩子呢? 我是不是应该推开他? 对的。 但是再过几秒钟也行? 仅仅是脱离相触几毫,便会报复般的吻的更深。 “你别……”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能说出口,嘴巴就被堵得严严实实。 抵在胸前的双手由几根手修长的手指勾住、攥紧、禁锢。另一只手扣住旅人的头使她无法移动。 不需要眼睛去确认,皮肤表面就能感受热烈的目光。 他在等旅人的反应,是讨厌,还是允许他继续…… 最终漫长的吻以旅人的皱眉而结束。 “呼呼……”期间旅人忘记呼吸,结束后才得以喘息。 “好像已经没有痕迹了。”他为了此次冒犯行为冠上一个无比正当的借口。 “没有了吗?”旅人回头确认镜子中的自己。 什么没有了!不是变成他的元素痕迹了嘛? 早知道不如用自己的元素遮一下了,他这不是添乱嘛! “你……我要告诉堂主,你猥亵副堂主,等着被开除吧。”旅人遮住发红的脸怒斥。 “猥亵这个词似乎不妥当。在下确实有冒犯之处,应该还不能构成‘猥亵’。再说,在下本意是协助副堂主解决问题,看在我是好意的份上,不必上报堂主了吧。”他不只不认罪,还狡辩一通。 “你怕被开除啊,那我更要上报了。” 犯了错还不让惩罚了?这是什么道理! 他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水灵灵地“上手”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们现在是冷战中,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随便碰我! “还请副堂主高抬贵手,若是上报堂主,这份差事怕是保不住了。另外,解约理由实在不光彩,倘若传出去落得个市井流氓的名声,也难再找差事。恐怕要做无业游民了。” “那你去找点别的事情做!”我就不明白了,他为什么非要上班啊,不上班不好吗? “嗯,有道理。此生几千载,未有憾事,唯有一件还未完成的事,应尽快解决才是。”他若有所思。 “哦。”旅人斟酌之后打算结束话题。 我的队友们还好吧,对不起我掉线了,你们再撑一撑,我马上就摆脱这个家伙。 “唯有得罪过旅人小姐这件事还未能赎罪。不如离职之后,在下就跟着旅人小姐吧。我马上起草辞职文书,不出两日便能恢复自由之身。”他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就算是他是开玩笑,旅人也看不出来。这个老登隐藏意图有一手。 “你、你要跟着我?”旅人刚刚还占上风,现在被他一句话说老实了。 你干嘛要跟着我!我根本就不想见你。 “我大人有大量,今晚是事情就算了,也不给你打小报告了。”旅人放弃了报复的计划,他还是老老实实在往生堂上班吧。 “你出差这几日,我深刻的反省过了,对于我曾经所做出违背你意愿的事情,应当严惩。” 他还会反省? 有进步嘛! “现在你知道自己罪大恶极、罪不容诛、丧尽天良了?”好家伙一口气说了三个成语,可见之前有多憋屈。 “确实。”他同意旅人的说法,看样子是知错了,实际上……谁知道呢。 然后呢?打算怎么赎罪! 旅人抱胸,等着他给出赎罪的方案。 “至于赔罪……日后我跟着旅人小姐任你差遣可好?” 当然不好。 你倒是愿意,我可给你发不起工资,回头一心软就原谅他了,往后再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可就拿他没办法了。 “不行。我现在有要事在身,你也该回璃月了。”旅人开始赶人。 今天已经给他很多好脸色了,再给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偷偷给我什么“大惊喜”。 “无妨,几千年来我已经习惯消磨岁月,多等些时日也不要紧。只是,旅人小姐为我又续了几千年,实在漫长……无人共度,苦不堪言。还请小姐在蒙德的事务处理妥当后,回到璃月,共饮一杯,如何?” “蒙德后,是稻妻、须弥、枫丹……我抽不了身。” “我明白了。有过之人,该重罚,怪我唐突。”他的眼神中没有悲喜,只有平静,束手就擒,接受事实。 “该回去了。”旅人淡淡道。 * 压抑的雾气使人窒息。 从明亮的卧房出来看见如此景象,落差感很大。 “天快亮了,我先回去了,副堂主保重。”钟离看向远方一抹橘色雾,是太阳刚升起时染色的。 “哦,替我和堂主问好。” “恕难从命,璃月与蒙德的交通要道皆已封锁。天权星禁止璃月人进入蒙德,此次前来是偷渡,不可让他人知晓。日后有人问起,便说封锁期间没见过我。” “你不是说是堂主叫你来的吗?”真是服了,想见我还不直说还编个瞎话。 “堂主是派我来召回副堂主,只不过遇见路卡,阻拦了去路,若得知你的近况只有偷渡一个办法。璃月耳目众多,该小心才是。” 作为璃月有头有脸的人物,凝光很难不派人调查,小心点也好。 “我不会说出去的。”旅人答应他。 “我是说——我很想念你,只有得知你近来安好,才能安心。”怕旅人没听懂,他又将重点重复了一遍。 “……收到,劳您挂念。”旅人敷衍。 话又说回来了,我担心他的时候,他可一直回避。 风水轮流转啦! “唉……”对方没反应,他只得叹息一声。 “我就不送你了,反正你也不会迷路。” 旅人说完转身便要走,却被人一把拉入怀中撞他个满怀。 金属贯穿肉体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才抬头质问,发现他目光落在别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贯虹之槊刺穿了影之魔神的肉体。 影之魔神大概想趁两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出其不意袭击,没想到它的计策早就被看穿。 “临走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新生的影之魔神,据说只能呈现他人所念想之人的样子,为何旅人小姐会将我与它混淆?” 第126章 影已去,迷未解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是讨厌你才经常想起你。” 旅人抬头看见他金色瞳孔中、自己疏远的表情,在他眉毛下垂之时推开他,转身盯着 影之魔神的模样逐渐模糊,颜色暗淡,通体变为浅灰色的一团不可名状之物。 那团不可名状之物滑下杀死它的凶器,瘫倒在地面上,从边缘开始它的身躯一点点分散成碎屑。 雪白的人形雾团跪坐在它身边啜泣。 周遭的雾气湿度增加,使得旅人的衣服上潮乎乎的。 “我们还是没有成为朋友。” 旅人没有回答。 她已经告诉过它了。 “你最终也会杀死我。” “我也能像其他的魔神一样成为你力量的一部分。” “成为不能说话、无法思考、没有独立情感的你的一部分。” “成为我的一部分?”旅人发出质疑,她的思绪则回到很久之前…… 随着每一个无名的魔神消逝,自己的力量好像确实在增强。 还以为是打怪升级得到了经验值。 照她说的来看……更像是吸收了魔神的力量。 所以这也是魔神没有留下残渣的原因? “另一个和你一样的人是这么说的。‘他’要把我们留给你。”雾之魔神的话太模糊,信息太少了。 是否可以确定,真的有第一穿越者。 “他”为什么要将魔神留给我,或者说要把力量留给我。 看样子它不知道更多了。 “从异世来的旅人,我从诞生开始就很困惑。” “是谁创造了我们?” “我们为什么而诞生?为什么注定死去。” “我们没有活着的权利吗?” “我们为什么从出生开始就害怕死去?用尽一生都在逃离。” “我们和你守护的人类有什么区别呢?” “我有感情,有朋友,甚至不用牺牲其他生命就能存活,甚至现在还拥有了名字……” “造物主没有赐予我们名字,我查阅人类的书籍起了名字。” “我不想叫雾之魔神,我想叫‘安’,影之魔神喜欢‘露比’这个名字。” “这个世界为什么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呢?” 雾之魔神等来的是漫长的沉默。 …… 旅人并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她也不知道答案。 游戏中,怪物就是为了提升玩家等级的存在。 npc最开始是为了引导玩家走上旅途的存在,现在不仅是这样,还有营造气氛的作用,可能就是个摆设。 神模仿自己的样子做出的人,人困惑自己为何而存在的时候,神可能也在困惑同样的问题。 “诞生是起点,死亡是终点。有意义的是,生与死之前的时间里,在这个过程中,像一场旅途一样的活着,相识与离别、其中的体验、旅途中的风景。” “……谢谢你……谢谢你……”雾之魔神不再说话了,它坐在水雾打湿的泥土上哽咽,等待最终的死亡。 它接受了,死亡的结局。 旅人身侧之人,又握紧了武器对准了雾之魔神。 对了它有名字,它叫——安。 “你干嘛。”旅人横跨一步阻拦。 “天已经亮了,我回去之前,帮你除去它。”钟离的理由很简单,对于消灭魔神的这件事上,他可能是整个提瓦特最擅长这件事的人。 “它是雾之魔神,覆盖整个蒙德的雾都是它的躯体,你怎么除掉它。”旅人拦住他的理由也很正当。 “原来如此,受教了。”他收起武器,又道:“我还以为你下不去手。” 在他眼里,旅人就是最善良、心最软、纯洁如雪,高洁如冰的人。 往往这样的人,最容易被感情所控制,产生怜悯之心后就会变得优柔寡断。 自己出手替她消除忧虑也是应该的,免得她内心遭受苦楚,自我埋怨。 一并怪自己心狠就好了。 “为什么?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容易动摇?因为一点点感情,就推翻自己之前的做法,让更多的人遭受灾祸?” 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很好欺负啊,所以能不顾我的心情,违背我的意愿。现在还好意思叫我回璃月。 你叫我离开的时候,是不是早就想到我很快就能原谅你。 “我没有想过。还有之前你问我的事情,我也没有想过。”他的回答非常诚恳,没有隐瞒。 他后面一句说的是——从没有想过旅人是因为讨厌他而想着他。 不过,他在旅人这里没有什么信誉可言了。 “快走吧,被凝光发现端倪,你的悠闲日子就结束了。我还有正经事要做,不送了。还有,以后不要过来找我,我不看见你。” 又是一夜没睡,旅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向着千风神殿走去。 “等等。”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为什么要等你,我让你“等等”的时候,你停留过吗?” 她记着的,那是一场好漫长的追逐啊。 有几个瞬间,她以为抓住他了,阻止了什么,最后仅仅是抓住了一把灰尘。 “抱歉。”他的声音很轻,怀抱却很紧。 他总是可以轻易的抓住我,我就在他身边,他半臂可触及的地方。 “放开我。” 心中各种想法吵了起来,震天动地,弄哑了嗓子,湿润了眼眶。 期待太多了,失望很正常。 撤回不切实际的想法也需要时间。 我可以适应的,在现实中,还不是什么样的环境都适应了吗? “好,答应你。但是你现在心绪太乱,让我陪你一会,好吗?等你冷静下来,再去做其他的事。”他怎么能不担心她,放任她在这个状态下一个人去更危险的地方。 明明仅是习惯她在身侧几月罢了,却悄然胜过了数万倍孑然一身的长久岁月。 “请你离开。” “唉……” 她听不进去又该怎么办呢? 他只好想起茶馆拼桌,偶然遇见的茶友们所说的话。 与仙人不同,他们早已成家,对于感情应该有独到的见解,请教一句也好。 接着就触发了以下对话…… “害,钟离老弟,哥哥我教你一招。我媳妇生气了,吵着要回娘家的时候,亲几下就好了。” “真的假的?” “啧,当然是真的了,亲几下就滚进被窝了。”另一个茶友附和。 “从结果上看此种办法甚好。” 不如此时,试试? 执行力超强的往生堂客卿,抬起他副堂主的脸,尝试经检验后有效的办法。 头不过压低了几寸,很快便得到了回应。 啪! 第127章 血之魔神 一声脆响后。 眼神清澈多了的钟离,放开旅人,向后退了一步,保持安全距离。 他脸上的红印象征性的闪现一下就消失了。 完美。 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由于相互做互作用力,旅人的右手还麻了一阵。 社会主义好青年素质还是太高了,被人“骚扰”还得想想再打一巴掌,并没有条件反射抬手便是一巴掌那样顺畅。 这个巴掌我只能给60分。 效果达到了,力道还能再大一些(当然力道太大了手也挺疼的),掌握力道这方面还需要多练习。动作还不够流畅,反应不够迅速,这都是未来该加强的点。 要是这项天赋到达了15级,之前那两次谁也跑不了。 另一边。 钟离被扇巴掌这事还是头一遭,没有痛感,但对心理打击还是极大的。 茶馆里听来的方法行不通啊。 本想增进关系,反而让对方反感。 不知道她的手打疼了没有。 哎…… 曾经距离近些,便会面带羞涩,绯红上脸。如今她被气红了脸。 “旅人小姐……” “你还委屈上了?” “没有。” “快走吧。”旅人先出了声。 “副堂主,多保重,日后有需要在下的……” “没有。” “副堂主,改日再见。”他使用仙人法术离开。 钟离离开以后,旅人松了一口气。 我得先去找血之魔神……不过这茫茫一片雾该去哪里找啊。 “旅人小姐,需要帮忙吗?你似乎迷路了。”刚离开的钟离又出现了。 “我靠!”正想事情的旅人,被突然回来的大活人吓得一激灵。 吓死了,md。 “马上消失在我眼前!” “好吧。”他不情愿地点点头。 同意是同意了,身子还没有要动的意思。 “你怎么还不走……” 又闹哪一出!想打架嘛? “还有一件事,副堂主,你一个人在这茫茫雾海之中,既分不清方向,又看不清路况,是否该开启防御防身呢?” 他的话有道理,旅人也不好反驳。 “我知道了。” “要不要我……” “不要!” “虽说我极少来蒙德,但能分清方向……” “你今天不用当班吗?” 他每说一句,旅人根本不等他说完就否定。 “还有年假。” “别废话快走。” “好吧。你一路小心。”他又消失在雾中。 旅人就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站了许久。 他不会再回来了吧。 …… 两分钟后…… 对,他不会再回来了。 终于可以想想之后该回到达千风神殿了。 在地面什么都看不起,那就飞到高空之中! 风元素力聚集在她脚边,积累一定力量之后变成向上吹拂的风场。 绽开风之翼借风而行,终于抵达能俯瞰整个蒙德的高空。 哎,从天上看也是白茫茫一片。 唯一能看到的就是有风墙保护的蒙德城。 以蒙德城为参照物,再根据地图所示的地理位置,判断千风神殿的大概位置,能得出它的具体方向。 还好雾之魔神并没有把我传送的太远。 布灵布灵细碎的声音出现在旅人周边,一只只仙灵聚向她,然后飞向千风神殿的方向,所过之处留下一个个风环。 它们在为自己指引道路吗? 深吸一口气,旅人钻进风环之中,一路加速,直飞千风神殿上空。 等候已久的仙灵飞落到千风神殿中,无法看清地面的雾中。 跟着仙灵的飞行轨迹,旅人收起来风之翼,自由落体。 衣摆扬起,头发也被吹乱。 距离地面还有十米左右时,再次打开风之翼,减缓下落速度。 离地面还有五米之时,召出长柄武器。 收起风之翼,手持长枪,元素力注入,顺应下落的速度,重重将枪头扎入地面。 古老的石板破碎,旅人脚下的岩石如同花朵一样轰隆隆的绽放,将她护在其中。 旅人向血之魔神宣告了自己的到来。 空气归于宁静之前,嘈杂无比的声音充斥耳朵。 是血之魔神的分身,数量极多。 旅人不是安柏无法从声音判断敌人的大致数量。 只好饱和式攻击了。 说来可笑。 这份力量来源于它死去的朋友。 每当一个魔神陨落,旅人的实力就会增强。 包围千风遗迹的飓风,驱散此地的雾气卷着敌人们的身体,将它们在风中撕碎。 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再也没有遮掩。 风元素搅碎的蝙蝠尸体化作一滩滩粘稠的血红色胶体,落在神殿石板上,柱子上……无辜之人曝露在晨光下的尸骨上。 没有了雾的遮掩,死者终见天日。 这里有几十具腐烂程度不同尸体。 有平民,也有穿着铠甲的骑士。 有成年人、也有幼童。 他们面皮干瘪紧紧贴骨头上,像是被抽干了身体里的水分而死。 也因此尸体没有腐烂,恶臭的味道没有散到太远处。 面对如此场面,旅人依旧舒了一口气。 为逝者哀悼,也为其中没有自己认识的人而庆幸。 尸体以跪拜的姿势,朝着神殿中心风神巴巴托斯的神像。 如果没记错的话…… 游戏中……千风神殿并没有巴巴托斯的神像…… 这一尊神像与其他的神像不太一样,巴巴托斯双手握着一柄大剑立于柱上。 放置神像的地面是裂开的,上方的神像随时有倾倒的可能。 旅人朝着神像的方向走过去,站在裂缝的边缘俯视缝隙之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异象。 咚、咚、咚…… 地面之下发出一声声闷响。 好似心跳的声音。 眼睛习惯了黑暗之后,旅人终于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无数根血管缠绕着的一颗心脏。 粗大的血管游动,输送血液滋养心脏。 这……是魔神的心脏吗? 还是它就是魔神本身? 没有犹豫,旅人将岩元素聚在空中形成晶石所结出的铡刀。 铡刀斩下将心脏劈成两半。 鲜血涌出,腥味催人作呕。 深红的血液之中旅人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温迪帽子上的小花…… 温迪在里面? 旅人跳进缝隙之中,踩着血肉,捞出陷在血污之中的温迪。 “温迪!温迪!快醒醒!”旅人轻拍他沾满血迹的脸。 他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这里太危险了,必须带他先离开这里。 操纵风元素拖住两人的身躯回到地面之上,旅人利用水元素将手帕打湿,擦去他脸上粘稠的血块。 他似乎被这股凉意惊醒,抬手掐住了旅人的脖子,不过力道很轻。 “你干什么呢!快起来!我还需要你的力量吹散整个蒙德的雾呢!” 他勉强睁开眼睛,看清了旅人的面孔:“是你……” “好了快走吧。”旅人说着站起身,把温迪也从地上拉起来。 温迪从地上站起来之后,握紧了旅人的小臂,随后……将她推入了裂缝之中…… 第128章 风神啊,你又到何处去了呢? 从地面裂缝射下来的光被一条条血管封死。 才降临的光明又被黑暗所遮蔽。 说实话摔下来的时候,并不痛,身下都是柔软的血肉,就是一身腥味有点恶心。 旅人从地上爬起来,脚下的感觉像是踩在水床上。 粗细不一的血管如同触手般,缠绕上来,将她层层包裹,只留下一个脑袋。 “温迪”落在旅人面前脸上出现一抹诡异的笑容,他的眼睛变成了奇怪的红色。 “你就是血之魔神吧。”旅人猜到了“他”的身份,但搞不懂他为什么要用温迪的相貌。 “那两个蠢货真是没用,还是把你放进来了——穿越者。”连他的声音都是温迪的声音。 “你这么说自己的朋友不好吧。”旅人扭动身体试图挣脱束缚,结果被缠的更紧了。 “朋友?你也听过它们的蠢话了吗,哈哈,魔神不需要朋友,我是神。只要你消失,蒙德就会被我占为己有。” 这个魔神用温迪的相貌说话的时候有一种特别的喜感…… 黑化温迪,中二少年…… “噗……”旅人忍不住笑出声。 啊,忍住!忍住!你要套情报! “你笑什么!”他气急败坏得将旅人身上的捆绑收紧! “我走神了,你继续。”旅人身上有一层精细到贴合皮肤的护盾,身躯没有受到影响。 “你已经无处可逃了穿越者。你会成为我今天的晚餐,然后就是蒙德城的人类……” “你怎么知道我是穿越者?” “你们的血,味道是不一样的,和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我们?另一个人是谁?他在哪儿?”旅人发问。 “铸造神像把我困在此处的另一个穿越者,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他本可以在我还很弱小的时候杀死我,可惜他消失了…… 上面的神像是穿越者做的? 为什么要做成这个样子? 温迪的武器并不是大剑啊。 从它的描述来看……神像的作用是把它困在这里。 可是……为了把力量留给我就让这个巨大的威胁存活这么久,那些被穿越者所牺牲的人和物……这一切值得吗? “现在你无论做什么都来不及了,蒙德马上属于我了。” 听起来它已经不知道其他的信息了,那么现在反击要开始了。 “你杀了很多人吧,你的朋友说你需要人类的血液才能成长。” “呵呵呵……如同蝼蚁一样的人类怎么能让神成长,他们唯一的价值就是满足神明的口腹之欲。” “所以你一直在欺骗其他两个魔神,让它们冒着死亡的危险为你捕猎,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也是削弱它们实力的原因?” “反正它们早晚也会与我争夺蒙德,它们越强对我越不利,正好你帮了我。” “就算我们都死于你的手下,蒙德的人也会反抗到底了。别得意的太早。” “人类他们仅有的价值也使得我允许他们身体的一部分与我一同永生,这就是神的慈悲。有意思的是,那些人类在死之前还在祈祷风神能来拯救他们……哈哈哈……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神明……” 血之魔神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不过旅人不打算听下去了,再听下去就要被迫节食减肥了。 在这个世界,作为一个现实之中的人类,可以以上位者的姿态去俯瞰区区魔神。 “让虫豸知晓自己的模样,让黑夜迎来光明,让罪恶被掩埋在泥土之下,这就是造物主的慈悲。” 一切都准备就绪,不惜听了这么久它的荒谬之言。 整个千风神殿都在震颤,岩石被打碎成沙子,泥土变成坚硬的牢笼。 耀眼的岩元素照亮了地下裂隙,最污秽之处都无处遁形。 旅人身上的束缚崩裂,流下的血液被岩石吸收。 无论是灾祸也好,痛苦也罢,今天都将被掩埋在大地深处。 “你竟然隐藏了实力!”魔神不敢相信。 “你最好也隐藏了实力。”旅人控制周遭沙石将他的身躯困住。 沙子中心有个旋涡紧紧吸附魔神,要把它拽到大地深处。 它似乎并不清楚穿越者是什么样的存在依旧未放弃希望。 魔神的数百分身向旅人袭来,其中一只将魔神救出沙子。 面对熟悉的敌人,旅人早已处理得心应手。 具有腐蚀性的红色雨点也没有突破旅人的防御。 一根石柱贯穿带着魔神逃走的分身。 魔神瘫坐在地上,忍不住的颤抖,那张漂亮的少年面孔非常惹人怜爱。 再毫无人性的生物,无论它曾经居于怎么样的高位,也不管它曾经多么高傲冷漠,当死亡来临之前,都会害怕。 害怕即将到来的死亡,看起来楚楚可怜,怎样诚恳道歉的话都能说得出口,内心中其实毫无悔过之意。 旅人并没有直接用元素力将它消灭,而是提着武器一步一步非常缓慢的逼近。 它该好好感受恐惧的。 这样的死亡对它来说太过宽容。 从来只有坏人才能惩治坏人,而好人用尽力气与手段也不能让他们感受到无辜者的痛苦。 “你知道错了吗?” “对不起,请放过我……”它的眼中流下热泪,装的像一朵塞西莉亚花。 它当然不会悔过。 不过旅人想要在它希望的瞬间陷入绝望。 就像他曾经剥夺过蒙德人的希望一样。 “道歉。我可以饶过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会吃人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它多么像一个无辜的孩子啊。 “你的道歉非常诚恳,快走吧。”旅人露出一个练习很久的职业微笑。 “真的吗?你愿意放过我?” “当然,我不是也没有杀雾之魔神吗?影之魔神是我的手下除掉的。”说着,旅人打开上方的裂隙,收起武器。 “谢……谢你……”魔神踉跄的走向缝隙,用残余的血管缠住身子慢慢向上拉。 在它所看不见的背后,旅人举起的西风猎弓将元素箭矢对准它。 嗖—— 弦音悦耳,箭矢脱弦而出刺穿它的身躯。 魔神又跌落回裂隙深处。 “你明明说要放过我……”它还不懂世间的险恶,刚刚得到的希望百倍转变为绝望。 “罪恶不能暴露在阳光之下,你就在这里腐烂发臭吧。”旅人举起弓箭蓄力,势要一举消灭魔神。 “你骗我……” “你不是也骗了我吗?用我朋友的模样害我差点下不去手。” “你的朋友?哈哈……风之魔神巴巴托斯是你的朋友。” “哎,你还是快死吧。”旅人将弓拉满。 “哈哈哈哈……”它的笑容逐渐癫狂:“你还不知道吧,风之魔神就在这里。”它指着自己的胸口。 “闭嘴……”箭矢飞出却未能击中魔神,从它的脸庞划过。 “他啊,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了,你不知道吗?” “你想说什么?” “大部分时间只能靠睡眠保持体力,一边要维持蒙德城的风墙驱散雾气,一边又要装作人类在蒙德等你,还有一部分附在神像之上握着旧友的剑把我困在这里。” “怎么可能?”旅人也不能确定。 “他啊,一直在等你,等你来拯救蒙德,可惜你并没有选择蒙德降临。可怜的风神啊,还是没有等到你,他已经被我吞噬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就在这里,你杀了我,就是杀了他。” 第129章 护佑 如果你不能确定目标,那箭是射不准的。 这是教授给旅人射箭技巧的风神所说。 风神现在在何处呢,他就在旅人的面前被她用箭矢指着脑袋。 旅人不止一次表示过自己可以帮助他,在他还没被吞噬之前。 温迪通通拒绝了,他说——还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恰当的时机呢?现在会不会已经晚了呢? 旅人与血之魔神反转了,现在她才是那个手足无措的人。 “你下不去手吗?哈哈……”血之魔神从地上站起来,接近旅人。 旅人驱使水元素将他的身体推远。 洁净的水冲刷干净他身上的血污:“哎呀,好凉啊……”血之魔神模仿温迪说话的语调 该怎么办呢? 二选一的难题,保护蒙德还是温迪。 只要有他的一部分我还有办法? 这些神啊,真是让人费心! 每一次血之魔神试图接近,旅人就会用元素力将他推远,以这种方法来保持距离。 “真温柔啊,你的攻击一点都不疼呢?我根本都不用耗费什么体力,只要向着你走过去,你就会为此付出大量元素力,我很好奇,你的身体里到底能储存多少元素力啊。” 很想消灭它,但又不能伤到问题……可他们现在是一个整体啊。 该用什么办法将他们分离呢? 在这里耗时间也不是办法啊。 要不先用个笼子将它困住待回蒙德在研究办法? 要是它跑出去怎么办? 我想上一个穿越者就是忧虑它的危害,才把它困在此处远离城镇的地方。 应该让琴来抉择吗? 直接把这个难题甩给蒙德处理难题最多的人?而我将它抓住之后全身而退。 还有,蒙德的雾由谁来吹散,要将风元素覆盖整个蒙德,现在的我很显然是做不到的。 思考之中,浓稠的血从上方倾泻而下,旅人身上的护盾开始溶解。 直到身上开始有灼痛感,她才回过神。 在战斗中想太多是非常不合理的。 可是连下一步都想不明白该怎么全心全意为着一个确定的目标而战斗呢? 毫无防备,血之魔神出现在旅人身后。 旅人条件反射放出岩元素凝成石柱把魔神钉在岩壁上。 在她眼中被石柱穿透钉在岩壁之上的人,来到蒙德后最熟悉的温迪。 “好痛啊……哈哈哈……” 旅人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只有魔神能看到,它眼中旅人震惊又担忧的样子非常有趣。 牙齿不自觉地咬在了一起,拳头紧握,在它握紧的前一刻,手上的武器掉落在地上。 她心中的已经做好的抉择——将魔神终结于此。 不过,这劝说自己动手需要很长时间,她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说服自己。 岩柱支离破碎,一颗颗石块掉落在地上。 元素力也有相应的性格,在使用它们之时需要与元素力的个性保持一致,才能正常输出。 就像岩元素需要的坚定的决心,正是现在的旅人所没有的。 血之魔神终于等到了机会发动反击,腐蚀性的红血向旅人涌去,冲撞上旅人身上的防御。 岩元素被疯狂灼烧,马上就要顶不住时,口袋中的岩蝶出现救场。 直到严实的防御包裹旅人,她才明白,自己刚刚的行为是故意的。 我心里很清楚,那些失误、不确定、不坚定、疏忽……都是故意放水。 如果魔神伤害到自己,自己完全有理由放他离开,谁都不会怪自己,谁都不会知道自己没有尽全力。 我或许太累了,熬了一晚上,不停的战斗,所以意识不清晰,无法战胜魔神很正常。 漫长的思考无疑还是再给魔神机会,它拿出了一把匕首。 旅人见过这把匕首,它曾经在空中刺向过自己,还把岩蝶弄坏了。 匕首再次刺向旅人被护盾所挡住,第二下终于刺进了护盾之中,被岩元素夹在其中不能抽离。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血之魔神一边拔匕首,一边问。 “是什么?”旅人回答地非常机械。 “影之魔神所制造出的、专门杀死神明的匕首。我想对你一定也有用……” 她在等一个时机,等血之魔神真的威胁到自己安全的时候,大脑的防御机制就会启动,杀死好友的行为可以被判定正当防卫。 任何背叛、正义、牺牲……的行为就能被合理化了。 魔神拔出匕首之后再一次刺向旅人,此时匕首的刀尖离她越来越近了。 不知为何,旅人很有自信,能在匕首扎进身体一毫秒之前解决血之魔神,她的好友也会因此真正的逝去。 在旅人没注意的上方。 一只风精灵从缝隙艰难钻出,奋力冲向魔神把它撞倒。 旅人预计错了,同时被两位神明护佑,她又怎么会受伤呢? “温迪!”看见精灵,旅人恢复了原本的生命力。 精灵背对着旅人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旅人只好继续问:“它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一点事也没有,我们一会儿就能解决它,然后我们一起吹散蒙德的雾。” 回答旅人的只有沉默。 “你会和我一起拯救蒙德对不对,就像我们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 旅人记得自己以旅行者的样子进入提瓦特的世界,踏入这片大陆所做的一个故事,就是与风神一起从风魔龙与深渊教团手下,拯救蒙德城。 那段旅途至今记忆犹新。 “温迪……” 旅人伸出手去牵风精灵的手。 风精灵感知到了旅人的动作,向前飞去躲开。 “温迪?”再怎么迟钝的人也该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风精灵缓缓转身,面向旅人。 “对不起。” 仅仅三个字,他讲述完了自己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身子开始模糊。 旅人向它跑过去,想抓住他,迫使他留在这个世界,但在她抓住的一瞬间,那小小的身子就消失在了她手中。 大脑一片空白,她讨厌这种感觉。 血之魔神又刺了过来,旅人握住了匕首柄阻止它伤害自己。 旅人的手与它握着匕首的手重叠之时,魔神的身体变得僵硬,匕首锋利的刀刃指向了它自己。 “温迪?” “祝你之后的旅行,拥有看不尽的美丽风景。再见啦。” 在旅人的双眼之中看到了,匕首刺进了温迪的身体。 第130章 请与我同行 钝痛感从心脏蔓延身体。 仿佛旅人自己才是被匕首刺进腹部的人。 温热的血水从指缝溢出,冻结了她的身躯。 还来得及!还来得及!我会元素治疗。 旅人拔出匕首,摁着温迪不断拥血的伤口。 深红的刀痕像是一个黑洞,不断吞噬元素力。 那张原本温柔总是带着开朗笑容的脸上,溢满忧伤。 “你看起来还有很多话想和我说,来这里吧。”他握着旅人的手摁着伤口的手移向自己的胸口。 我也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惶恐之中,旅人被拉进了温迪的灵魂深处。 血腥味与黑暗全然消失,暖风扑面而来,风车菊迎风旋转散出俏皮的香气。 芳草波浪般摇动,树荫之下,晶蝶飞舞。 宁静祥和,如同油画一样景色铺平人内心的创伤。 站在自己神像前的温迪依旧和平时一样,弹着琴哼着悠扬的曲调。 “嘿嘿,还不错吧?我给你编的曲子,不过歌词还没想好。”他收起琴和平常一样与旅人聊天。 “这首曲子……是不是有点太悲伤了……”旅人回答。 与某些人一意孤行惹的旅人气的心脏痛不一样,温迪的决定只让旅人感受到了伤感。 她并不生他的气。 如何自己能早一点来到蒙德的话……一切也许都会不同。 “悲伤吗?”他低着头思考片刻:“有没有可能是受环境影响呢?” “好像不是吧。”旅人否定他的答案。 听者确定没有受到影响,是作曲人编曲时想到了什么吧…… “与其说是悲伤,不如说是遗憾吧。”作曲人给出正确答案。 “遗憾什么呢?”旅人问。 “遗憾等待太漫长、相遇太美好、相处太短暂、离别太仓促。”他走向旅人,风吹起他的小斗篷:“旅人,你认为在蒙德的旅途怎么样?我是否做了一个尽职的npc呢? “你是我的朋友,你不是npc。而且我在蒙德的旅途还没开始呢,每天都太忙了,还没有时间去一名旅行者,只在蒙德城逗留了几天,剩下的地方,我们一起去看好吗?” 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呢? 巴巴托斯想了很久,直到他的视线落在一株叶片逐渐停止旋转的风车菊上。 “可是,旅人啊,风要停了……” “没关系,一阵风停了,还会有下一阵,风是不会消失的。” “嘿嘿,我知道你来自我所不能触及的世界,相信你有办法让风留下,可是……我的生命与血之魔神绑定在了一起。” “怎么会这样?”旅人还是不明白。 “在你还没来到蒙德的时候,我和另一位朋友想到了困住血之魔神的方式,就是用我与他的一部分铸成新的神像,用这座神像来镇压它。” “我们猜错了两件事。一件事,血之魔神与神像产生了连结,使得我的一部分与它融为了一体。我曾经试图将我与它分开,没想到适得其反。” “另一件事……” 没等到温迪解释,旅人说出了后半句:“没想到,我没有先来到蒙德,而是去了璃月。” “旅人,别怪自己。身为蒙德的神明,让蒙德深陷苦难本来就是我的过错。即使没有这些魔神,蒙德也可能遇到别的危机,不可能每一次蒙德出现危机的同时救世主也会出现。” “如果你来璃月找我的话,我不就可以去蒙德了吗?” 温迪又不是不能来璃月。 “我曾远远地看着你在璃月生活的样子。你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才像一位旅人,看着你无忧无虑的样子,我怎么能去打扰呢?” “我不喜欢束缚,也不喜欢束缚别人。把本不该你来承担的责任强加给你。如果这个世界本就是为了让你感受到美好与幸福而存在的,那么我的突然出现无疑是违背了这个世界被创立之初的意愿。” “我想另一位神明也是这么想的。” “假如我就是想来拯救你们呢?假如我就是想当一个救世主呢?”旅人反驳。 他也是只把自己觉得好的选择摆在我面前而已,他认为不好的选择则藏在了身后。 “你的拯救之旅将会变得异常艰难,甚至可能比那位旅行者还要艰难。” “我所存在的现实也不是平坦的乌托邦。从璃月到这里,这一路上也并不容易,我可以承受。” “未知的未来恐怕要比璃月与蒙德之行更坎坷。”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现在我只有一个想法,怎么才能留住你,怎么才能拯救你。”话到情深之处,难免会有泪水在眼眶打转。 “就像我曾经问过一位勇者,最后还有两个问题:这一切真的值得吗?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值得吗?” “这个世界当然不值得,但是你值得……这个游戏可是个卖角色卡牌的游戏啊,谁会为了这个烂世界氪金啊!” 重要的并不是这个世界,重要的是这个有你们存在的世界。 谁要去拯救世界啊,我只要去拯救你们就够了! 温迪怔住了,他的眼中充满了未曾料想过的意外。 “那么……风会与你同行。” 温迪向她伸出手。 第131章 风啊,去又还 紧紧抓握那只苍白到即将消失的手。 眼睛所能看见的世界正在消散,从阳光开始、蔚蓝的天空、土地、芳草…… “我只有一个办法,当我的身躯逝去时,血之魔神为了自保就会从我的身体逃离,到了那个时候你需要抓住这个空间最后一缕风。” “我怎么抓住风啊?”旅人问道。 难道要用捕风瓶?我现在也没有啊! “嘿嘿,你现在不就抓住了吗?”温迪将牵着的手抬高到与旅人视线平齐。 “你是实体我当然能抓到啊,可是风怎么抓住啊。” “你能抓住的。”他的声音变得不清晰,身体从边缘开始虚化。 “对了!你说风可以捕捉抓不住的东西!” 紧绷的神经使得思路都变得不清晰,原本轻易就能想到的方法,现在却让她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记住我的元素力,用你来自上位世界的力量将支离破碎的残片重塑。我的旅人啊……” 他最后的话并未说完便失去了形体,化作了几缕风,从旅人手中逃出,吹过她的脸颊,弄乱了头发。 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片虚无。 找风,该去找风了。 要在最后一缕风停之前找到他! 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东西都没有,该去哪里找呢? 没有形态,也没有颜色的风,用眼睛是看不到的。 用风元素力吧,以自己为圆心发散到整个空间,一寸一寸去寻找非自己身上的、熟悉的元素力…… 汹涌的元素力撞击着空气墙,整个空间的轮廓都被青绿色的光芒所描绘。 即便如此,还是一无所获。 到底最后一缕风是多么微小,所以这样的地毯式搜索都没能捉住它。 还有一种可能——风已全然逝去。 失落感催人无力的跪坐在地上。 无意间,手臂碰到了空空如也却鼓鼓囊囊的口袋。 原来风一直在她身边,触手可及之处,在他以风精灵之躯最常待的地方。 掏出口袋中那团不需要特殊方法就可以持起的风团,放在胸口上,注入生命力,以记忆中他的样子为模板,重铸身躯、补全灵魂。 明明从未做过此等冒险的事。曾经也只是在灵魂碎片集齐的情况下修复磨损罢了。 失败的可能性被抛之脑后,靠着执念与希望,没有一丝犹豫和迟疑,容不得胆怯与自卑,身体不由自主的行动起来了。 双手交插把故人的残魂紧握其中,元素与其共鸣,以这种方式来唤回远去的友人。 连她也没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在造神。 她只能感觉到风在膨胀、空气流动越来越剧烈,吹动她的衣摆,掀飞不安的心情。 手中一缕残风即可补全原本的样子吗? 怀中出现了实物感,那是幻想吗?因为太过思念而产生了幻想。 不敢睁开眼睛,害怕激动的内心落空。 听说幸福来临之前是会恐惧的。 那是幸福的迷茫,希望的预兆。 实体终于也能伸出双臂,那双臂不断延展直到能环绕住面前之人,贪婪地缩小怀抱的大小,头自然的靠在她肩上,撒娇般地蹭了蹭。 “温迪?” “嗯。”第一声回答有些懒散。 才从虚无之中醒来,半梦半醒,被心爱之人呼唤,想把需要她的一面展露出来也是人之常情嘛。 “欢迎回来。” 填满心中的是喜悦与满足,眼中还是变得湿润。 这就是喜极而泣吧。 “哼哼……等久了吧。旅人,问问我去哪了,过去了这么久,我也没闲着,去了不少地方,想听吗?” “很久吗?其实也没有很久吧……实际上没有很久,体感上很久……算了,纠结这个干什么,你去哪里了?” “我啊,飞跃了几座山峰,吹散了一丛蒲公英,贴着果酒湖的水面痛快的喝了几口,坐在树枝上看天上的月亮。闻到了远处风儿带来的花香,想着采一束送给你,就到了摘星崖。” “一朵一朵的摘塞西莉亚花,总共摘了37朵。我就抱着花,坐在悬崖边上,想着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啊,要是太远,这花可经不住折腾啊。” “然后呢?”旅人忍不住催促。 “然后……我就对着星星说——星星啊,你们知不知道旅人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她呢。” “星星说——我们也不知道啊,我们在天上从来没听说有一颗叫旅人的星星啊。” “我心想,那可遭了,找不到她这束花怎么办啊?” “星星说——你别急啊,你看天上有一颗新来的流星,经过了很多很多地方,它可能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吧。要不你就跟着他吧。” “所以,我就跟着流星飞啊飞,不知道飞了多久,一不小心在云朵上睡着了。梦里还着急呢,没想到一睁眼就看见你了。嘿嘿。” “看来我忙着的时候,你也没闲着啊。那花呢?”旅人配合他继续这个奇幻的童话故事。 “诶呀,这不是着急见你,忘带了嘛。”他故作吃惊,假装翻找衣服口袋。 “什么,忘带了?那我可要生气了。”旅人鼓起腮,双手叉腰。 “嘿嘿,等事情都结束了,我再给你去采新鲜的。”他脸上明媚灿烂的笑容,让人误以为在他身上从没降临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好了好了。不闹了,该回去了。” “这么着急回去啊,再待一会儿吧,我再编个其他的故事给你听。”他怎么还犹然未尽呢? “温迪……”旅人眯起眼睛,抿起唇,说出那句经典的句子:“干点正事吧!巴巴托斯!” “诶嘿,我是开玩笑的。走吧。”他主动牵起旅人的手。 * 一点都不美好的现实。 “哎哎哎……”刚回到现实的旅人身子一软,差点摔在浸过血污的泥土上,还好边少年的及时将她拦腰抱起。 打了一宿,又补全了一个灵魂,就算是旅人也撑不住了。 “没想到我力气还挺大的吧。” “你可是神,要是比小孩子还娇气能护佑谁啊。”恐怕他抱着我,比特瓦林驮着我还轻松。 “欸?显然是你很轻,我才能这么轻松把你抱起来呢。” “这话我爱听。”旅人用食指碰了一下他的鼻尖。 “呃……”对某些还很青涩的风神,失神了数秒,马上用开朗的笑声掩盖:“呵呵,准备好了吗?要飞喽!” 风托起两人,飞出地下裂隙,来到地面上。 镇压魔神的神像,倒在地上,血之魔神早就逃的无影无踪。 “它逃了。”旅人挣脱怀抱,略显艰难站在地面上。 “别担心,它被削弱了大半,一时半会构不成什么威胁。当务之急是驱散蒙德的雾。旅人,你还能再用元素力吗?” “可以。”血之魔神削弱的部分似乎到了旅人身上。 元素力尚有余,体力可能跟不上了,如果只用元素力应该还好。 “好,旅人,让我们驱散笼罩整个蒙德、带给蒙德人无尽迷茫的雾祸吧。”他 说着,千风神殿的土地上,从地面向上流动风元素颗粒,旅人仿佛置身在极光之中。 第132章 雾散 两人面对面而立,双手缓缓抬起,然后十指紧紧地交叉。 随着这个动作,他们的额头也慢慢地靠近彼此,最终轻轻地触碰在了一起。 这一幕看起来就像是正在进行某种神秘而庄重的仪式一般。 青色的力量开始在两人之间流转起来。 通过紧密的连接,元素力的交换变得愈发顺畅高效,同时其引导也变得更加精准无误。 元素力如同一道道璀璨的流光,不断地在两人身体周围穿梭流动着。 它们相互交织、融合,光芒越来越耀眼夺目. 与此同时,周围的空气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强大能量的涌动,渐渐地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到来,世界在沉寂中等待这场盛大的风之巡礼。 终于,在旅人和温迪上方的空中,一个散发着强烈光芒的核心渐渐浮现出来。那正是风之核,它出现在这片区域元素力浓度最为浓郁之处。 随着风之核的出现,它所释放出的强大风力瞬间席卷开来,将周围古老的白色石板统统吹拂而过。 那些石板便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青色,宛如风的颜色一般轻盈灵动。 接着第一缕风出现了,温柔的吹拂着大地,在神殿残存的柱子上穿梭转动。 所过之处都被它感染成为了一缕缕风。 一千缕风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条风之环。 想象中的瞬间吹散浓雾的风暴并没有出现。 风之神巴巴托斯与上位者,并没有一举把蒙德吹上天或者改变蒙德地貌的想法,所以这场风虽然浩大却不剧烈,非常温柔。 风之环从千风神殿向外扩散,将那浓雾轻轻的拨开。 * 蒙德城内的人,发现城外的一圈风场平静了,奔走相告躲避在家中,祷告着祈求风神的护佑。 骑士们紧张的集结在城门与城墙,以为讨伐队失败了,陷入惶恐。 大雾并没有再次侵入蒙德的城门,它静静的等着身体被这阵风带走,去向友人最终都会去的地方。 “雾散了!”一个名侦察骑士激动地说。 他看到了远处的雾被微风推离了大地,露出颓丧的草地植被。 无需担心,在阳光之下,它们很快就会焕发生机。 其他的骑士也很快发出了高呼:“雾散了!雾真的散了!琴团长的讨伐队成功了!” 守在城门的优菈也发现眼前的景色变的清晰,一股暖风吹拂她的脸庞:“呃?雾散了?干得好!哈哈……” 感受到周遭同伴异样的目光之后马上改口:“哼,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复仇了!” 喜悦之情很快感染了整个蒙德城,民众们纷纷走出家门,沐浴在暖风之中。 “是风神的神力护佑了我们!” “对,一定是风神回来了!” “感谢你!风神!” * 带着火焰的箭矢穿过一团狰狞的肉块。 一人多高的肉块无力的瘫软在地上,身上的血窟窿流淌出腥臭的液体。 “好悬啊,这是什么东西啊。差点被它打伤。”安柏才收起弓箭,松了一口气,却眼看着地上的肉块开始膨胀。 她后撤一步,察觉到了眼前的危险,更致命的是想躲避好像来不及了。 肉块炸裂的瞬间,一层雷元素护罩把她保护起来。 “谢谢你!丽莎。”安柏回头与身后反常一脸严肃的丽莎道谢。 丽莎背对着安柏,在她眼前是满山遍野被消灭后又炸开、现在终于老实的没有生命迹象的肉块。 “不用客气……最好没有漏下更多了。” 丽莎的目光落在肉块底下一块从地下长出来的岩晶上。 那些晶石将魔神分散的身体固定在地上,等着人来清除。 到底是谁做的? 既然自己有能力将魔神困住却没有将魔神铲除,而是把它们留在了原地。 莫非是动手之前发现了自己和安柏的到来,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逃走了? 如果是吕人所做的话,这群肉块早就被清除了。 有人在帮我们? 非常可疑…… 安柏朝着她走了过来:“这是什么啊,也是魔神的分身吗?总感觉哪里不一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魔神的本体,它似乎正在拼命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丽莎解释道。 “可怕的东西?难道还有比它更强大的魔神存在?”安柏望向远处千风神殿的方向,眼神充满担忧。 但愿大家平安无事。 “呵呵呵,更可怕的啊~很有可能就是我们骑士团的外援,从璃月来的小可爱了。”丽莎听了安柏的话才放松下来,露出平时充满韵味的微笑。 “吕人小姐哪里可怕,她又温柔又强大,还很贴心。明明这么厉害却没有一点架子,非常平易近人呢?”安柏以自己的视角说出了对旅人的看法。 “呵呵,可怕在我这里是个无害的中性词。好了,魔神看起来是从千风神殿逃出来的,琴和其他人应该正在向千风神殿赶路了,我们也快点过去吧。” * 风吹过,为正在赶赴千风神殿的凯亚和迪卢克留下一片蔚蓝的天空。 “嗯?难道说吕人成功了?也难怪,我们一路上清理了这么多魔神身体,都像是逃命一样从千风神殿的方向逃出来了。我们的吕人真了不起啊,是吧?”凯亚问身边的迪卢克。 “与其在这里闲聊浪费时间,不如亲眼去千风神殿看看。”说完这句话,迪卢克向着千风神殿的方向继续赶路。 “哎,你说,刚刚吹散浓雾的风是不是有点奇怪啊?”凯亚跟上去继续搭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迪卢克感觉到凯亚开始怀疑旅人的身份了。 “吕人这个名字,怎么念怎么像从提瓦特之外来的旅行者……要是这样,她能用风元素也不奇怪了。” “也可能是哪位失踪了很久的风神回来了。”迪卢克为旅人打掩护。 “有道理……欸?不会是你知道什么小道消息,帮她打掩护吧?” “听,脚步声……”迪卢克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是琴提着断剑与两人会和:“你们怎么样?看见旅人小姐了吗?” “我们没事,正要去千风神殿找她。嗯?你的剑怎么了?”凯亚发现琴的剑断了。 “说来话长,边走边说吧。”琴将剑收回剑鞘中。 * 千风神殿内。 旅人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完了,昏迷在温迪怀中。 温迪轻松地将她抱了起来,对着眼前飞来飞去抗议一样的岩蝶说:“放心吧,我又不会对她做什么?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天天就这么看着不累吗? 听完温迪说的话,岩蝶才安分的落在旅人肩上。 此时,讨伐小队其他成员赶到了千风神殿,他们看着那位蒙德最有名的吟游诗人抱着沉睡的旅人向他们走来。 吟游诗人的脸上写满了惊讶:“欸?巧了,怎么大家都在这里?” 风神的身份,还要继续隐瞒下去。 第133章 英雄凯旋 “欸,旅人小姐怎么样了?温迪?你不是吟游诗人吗?你怎么在这里?” 安柏第一眼就看到了昏迷的旅人,然后才看见抱着旅人的温迪。 魔神战场上突然出现一个无关人员,安柏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堆问题,只好一吐为快。 其他四个人,迪卢克、琴、凯亚和丽莎各怀心思,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呵呵,我在天使的馈赠不小心喝醉了,就想着出去走走,没想到不小心翻出了城墙又在雾里迷路了,唉……只好在城外野外求生,等着雾散找到蒙德城的门。” “昨天晚上我在附近睡着了,做了好多噩梦,一觉醒来雾就散了,准备回城的时候就看见了倒在这里的旅人,想着顺便把她带回去,然后就遇见你们了。” “你们怎么在外面?难道驱散迷雾的人是你们吗?” 温迪笑着将一串谎话顺畅的说了出来,甚至都没有怎么思考,这话就脱口而出。 “呃……温迪,旅人小姐怎么样了?”琴问起旅人的事情。 这么久了,她依然不能把风神的假名顺利的说出口。 “她好像是太累了,把她送回蒙德城好好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看样子她还会睡很久呢……”风之神用着无比柔和的目光看着怀中熟睡之人。 “她目前住在我那里,我带他回去。” 迪卢克说完,上前去接,温迪却向后撤了一下:“迪卢克老爷你看起来熬了一晚上,这点小事就由我来吧。” 迪卢克没再说话,算是默认。 “哎呦……好像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有意思了。”凯亚干笑了几声,饱含深意地盯着迪卢克。 “……”迪卢克没有理会,踏上了与蒙德方向相反的路。 他还有没完成的事情,从千风神殿逃出来的魔神分身可能还有没处理的漏网之鱼,清理可能威胁到蒙德安全的事物就是他的使命。 而且,他没兴趣像英雄一样与这些人一起接受蒙德城人的感谢。 与他们一同来到千风神殿仅仅是担心旅人的安全而已,既然已经确认她平安无事,自己也能放心离去清扫威胁。 * 蒙德城外。 阳光洒落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微风轻拂着绿草如茵的原野。 再也没有一层浓雾阻挡视线,为这个世界添上一笔悲伤的色彩。 远处,一支六人的队伍缓缓走来,他们身上的衣物沾染着战斗的痕迹,脸上是奋战一夜的疲惫也有成功完成任务的兴奋。 蒙德的魔神灾祸已经解除,这片土地上再没有什么能威胁到蒙德人的生命。 所以,骑士们可以昂首挺胸,带着胜利的荣光与身为西风骑士的自豪回到蒙德城,安心的接受人们的赞扬。 \"是讨伐队回来了!\" 蒙德城门的站岗骑士激动地叫喊起来,他那洪亮的嗓音如同雷鸣一般,划破了宁静的天空,惊飞了桥山的白鸽。 声音随风飘荡,迅速传遍了整个蒙德城。 他的声音随着风传的很远,听到的人们又把这个消息传得更远。 整座蒙德城都得到了英雄凯旋的好消息。 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涌向城门,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期待。很快,整座蒙德城都沸腾了起来,大家奔走相告,分享着英雄即将凯旋的喜悦。 骑士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整齐地列队,接应归来的讨伐队。 两队人马相遇时,骑士们形成一道坚固的人墙,将疲惫不堪的讨伐队员们保护在中间。 他们深知,这些英勇无畏的战士经过一夜的激战已经精疲力竭,而此刻激动的民众必然会一拥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欢呼庆祝。 过度的拥挤和推搡对于刚刚经历生死考验的英雄们来说无疑是一种负担。 * 终于,在骑士们的护卫下,讨伐队得以顺利进入蒙德城内。 街道两旁挤满了热情的市民,他们挥舞着鲜花和彩旗,高声呼喊着赞美之词。 孩子们欢笑着奔跑在队伍旁边,眼中满是对英雄的敬仰和崇拜。 经过漫长而艰难的征程,英雄们迈着坚定的步伐踏入了充满浪漫色彩的蒙德城。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礼炮声如惊雷般响彻整个蒙德城。 然而这激昂的声音并未惊扰到沉浸在深深睡眠中的旅人。 聚集在蒙德城门口的人群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和雷鸣般的掌声。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仿佛汹涌澎湃的浪潮,轻而易举地压过了轰鸣的礼炮声。 人们脸上洋溢着兴奋与喜悦,用最真挚的情感欢迎着归来的勇士们。 五彩斑斓的彩片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轻盈地在空中飘荡。 娇艳欲滴的花朵纷纷扬扬地从上空飘落而下。 它们如同一场绚丽多彩的雨幕,那是蒙德城的人们为每一位英勇无畏的讨伐队员授予的一枚枚闪耀夺目的勋章。 狂欢并没有持续多久,当挤在第一排的人们看到旅人的样子时,渐渐噤声放下了手中挥舞的话术,转为注视,又转为垂头默哀。 他们的动作感染了身后的人……欢呼声越来越小。 站在后排的人向眼前人询问前方的情况。 “好像……从璃月来的那位勇士牺牲了……” “啊?竟然是这样……唉……愿风神护佑她的灵魂回到故乡璃月……” “不是!旅人小姐只是太累了睡着了!不是牺牲了!你们别相信谣言啊!”安柏朝着群众们大喊。 队伍中的琴摁着太阳穴:“看来需要一场澄清会了。” 第134章 仙祖托梦 在梦里回忆起某个日子,阳光穿过镂空花墙打在石桌上。 正是午后困倦的时候,旅人手臂支着头,打了个哈欠:“钟离先生,这月的账本我真的不敢交上去,唉……” “毋需担忧,堂主从不看账本。”与旅人的慵懒姿态不同,对面的钟离客卿举止文雅、仪态端庄。 “万一看了呢……”旅人随手一翻就是私事公报,每页每行都写着四个大字——侵吞公款。 早晚有一天,旅人会和对面的罪魁祸首一起蹲大牢,然后仙人们把他救走,自己一个人唱“铁窗泪”。 “与其杞人忧天,不如关心眼下的事情。你来提瓦特有些时日了,交友一事,我有些见解与你分享,保你广结良友,避开虎狼之徒。” “交友?怎么突然提到这件事了?”旅人疑惑。 记忆里有这一段吗?算了,这是梦,较真干什么? “我认为,好友之间应形同星辰与明月。”钟离放下茶杯,正襟危坐,好似在说什么严肃的事情。 “此话怎讲?” “星辰与月,遥遥相对,各自璀璨,不必相扰。” “听你的意思像是……朋友之间要保持距离?” “正是。” “我和你……之间的距离应该保持挺好的吧……” 某个心理学派说心有所想,夜有所梦。 说起来,我和他的关系出了问题也是从一种保持良好距离到若即若离。 这能赖谁呢? 地上有钱谁能忍住不捡? 比中彩票几率还小! 不能怪自己,也不能怪他的时候,怪命运吧! “你我之间无需计较,与他人还是应当保持距离。” “他人?谁啊?胡桃?” 仔细想象除了与胡桃有过搂搂抱抱女孩子之间合理的亲密举动,我跟别人保持的都很好的吧。 好像确实应该注意分寸,和迪卢克那件事绝对是失误。 有点害怕下次见到卢老爷的时候……他直接就求婚了。 “你在蒙德的新朋友们。” “我在蒙德的新朋友们……还好吧……” “尤其是温迪。” “温迪?温迪和胡桃有什么区别,就是化身的性别不同嘛!而且千风中的一缕有没有性别都是个问题。还有他都活了几千岁了,要是有这种心思蒙德都有很多小风神了,而且他的外表是少年啊,我要是想和他发生点什么,那我是不是太……” 温迪这张脸要是出现在婚礼现场新郎的位置是不是有点奇怪…… 不过,他可以变化相貌说不定能用成年的脸…… 啊!不可以再想下去了!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按照历法我比他还要年长,所以……” “所以你也没有这种想法!还有,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宽了,这是我的私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我都被你流放到蒙德外了,少管我!” 旅人拍案而起,双手紧紧抓住石桌上那块厚重的石板边缘,用力往上一提。石板瞬间被掀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地砸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扬起一片尘土。这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茶具和文房四宝都掉在地上摔碎一片。 能在梦里发脾气,爽! “呃……抱歉。是我不好,你别动气。”钟离看着地上一片狼藉,敬畏之情油然而生,手上的茶杯还无处安放,便随手丢下同整套茶具一起碎在地上。 此刻,该如何安抚她的心情呢? 说来,他的旧友脾气都很好,拍案掀桌这种事情,倒是从未见过。 真新鲜啊,说书人常讲述的情节也确实发生在他身上了,虽说是梦里。 “哄我啊。”旅人双臂抱胸,理直气壮地说。 “是我不对,不该选取偏激的方式与你分别。此番方式对我来说也并不好受,只是当时来不及用一种你能够接受的方式告别。”他背手而立,眼神诚恳。 “根本不是分别的方式合不合适的问题,是我不想你离开,我明明有办法阻止磨损,可你就是不听,一意孤行!可恶至极!” 在梦里无论如何撒泼打滚都没有关系,反正又不是真的,也不用收场。 “任何有可能伤害你的做法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花到去时方凋零,魔神亦是如此。” “我不允许,你不许死!”旅人伸手指着他的鼻尖。 非常不礼貌,但很爽。 “呵呵呵……”他眯起眼睛轻笑几声:“你提醒了我,现在想来,催使我做出那样决定的……是我不想、也不能看见你先我一步离去吧。” “你来自上位世界,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察觉到了异样。仿佛整个世界在你面前都不算重要。” “为了查明这种感情的来源,我前些日子与旧友商谈过此事。他曾见过和人一样的人。原来这个世界本就是为你们而诞生。” “所以,如果你先我逝去,受你恩惠恢复全部力量的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你我之间,相处越是长久,我越是不敢去想……” 他垂头思索,表情凝重。 “你赋予了我从未有过之物,此物虽无形,却着实改变了我。这种改变利弊皆有,谨慎对待才好。” “哦。”旅人点点头,算是回应,他的话一时还不能消化。 “旅人,回璃月吧。”他的声音又柔又轻,其中蕴含的情感非常复杂,需要仔细品味。 “不行,我还有事情要做,很重要。还有一些东西要搞清楚……我本来不该在这个世界,既然来了,就要弄清楚。”她也有自己的事情,不会一味去追逐钟离的背影。 这件事事关这片大陆所有的旅人“相遇”过的角色,还有一个不知所踪的穿越者。 “我陪你走一趟。前方山高路远,结伴而行更为稳妥。” “不行,不能把你牵扯进来。” “无碍,毕竟你是我……”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解放汹涌情感的旅人打断:“我……很想你。” 刚刚还在眼前的钟离突然消失不见,下一秒眼前一黑被人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包围:“是我错了,原谅我吧。” “不原谅!”旅人坚定。 “好吧,我继续受罚就是了。”他也欣然接受,没有辩驳。 旅人的脸埋在他怀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现在有点觉得不对劲:“这个梦怎么还不醒?” “你太累了,并不奇怪。” “说的也是……嗯?话说……不是你给我托梦了吧!”旅人抬头确认他的表情。 “真的假的?”那人移开目光看向一旁。 好嘛,一定有鬼。 第135章 重来是否能再梦回初见 “放开我!” 旅人也真是服了。 他怎么阴魂不散啊! 我想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不出现!现在正相反,我不想见到他的时候,他到处都在! 我只想在梦里做个快乐的梦女而已,都做不消停! 本来想着梦里都是想象的,想干什么干什么! 他还给我搞了一个托梦! 还好这个梦比较克制,要是脱离了掌控,一辆超跑一转眼上了高速,那还得了! “旅人小姐,冷静些,这是你的梦,如果你真的想让我松开,那么无论我做什么也不能阻止你。”他嘴上说的有理,就是没有放开旅人的意思。 旅人还得旅人自己把他推开,一下没推动,他好像那种堵住洞口的大石块,推是推不开的,得炸开。 “当真让我放开?”他不死心还要再问一遍。 最后在旅人逐渐失去耐心的目光中,才松手。 “我很冷静。如果我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梦,你就不可能出现我梦里!” 做过梦的都知道,想控制梦不是这么容易的,要不噩梦这种东西就不会有了! “你不止把我赶出璃月、还对我动手动脚、还轻薄我,在我梦里为所欲为!还好意思让我原谅你!你还想干什么啊!” 呼呼,在梦里生气也挺累人的。 “这赶你之事,并未到‘赶出’的程度,顶多算是强硬些的建议,鉴于当时的情况特殊,你我都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此事不如小事化了罢。” “至于轻薄之事,我承认。不过我在你梦中‘为所欲为’又从何谈起啊?” 占便宜的当然心静如水、彬彬有礼、笑容可掬。 吃亏的当然怒不可遏! 好极了,他还敢狡辩。 “小……小事?”旅人黑着脸凝视他。 他觉得这是件小事? “是大事,我罪孽深重。”他察觉到旅人的变化立即改口,态度诚恳。 “你不只‘强硬的建议’还用天星砸我……不是一颗,是好几百颗……你还用装海鲜的笼子装我……” “你确定是我?”他不记得发生什么了,就算磨损严重到威胁到璃月的安全,也不该如她所说…… “不是钟离,就是摩拉克斯,要不就是岩之魔神。” 他还想不承认怎么着? “这么严重啊……”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在脑海中搜索不曾有的记忆,或许有些名为“慌乱”的情感。 恐怕有生之年,旅人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算了,反正你也只会敷衍我,我和你说什么也没用,快从我眼前消失吧。”旅人摆摆手赶人。 “并非如此,是我不记得了,这段记忆同磨损一起消失了。” “那怪我记仇了?” “当然不是,我愿意受罚。”他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你知道错了嘛?” “知道,是我错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先认错就是了。 “那你以后还违背我的意愿替我做选择吗?”旅人往那一站,像一个严厉的老师批评自己的学生。 “不会了,以后任何与你有关的事,都如实禀告。” “好吧。”旅人对他的回答还是很满意的。 钟离是一个稳重可靠的成年人,旅人也并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 两个成熟的人闹也闹不到什么地步。 最不爱听什么“”不要跟女人讲道理”这种谬论,用一些歪理看似在解决问题,实际上是在否定对方的思想与价值。 成年人要解决问题而不是“讲道理”。 “我原谅你了。”旅人也不能把他逼的绝处,连托梦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他可能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旅人小姐,果然为人大度,在下佩服。”他也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比磨损还要折磨人,茶不香、食无味、心烦意乱,也无处排解。 “毕竟我们都在往生堂当差,闹得僵也不好工作嘛。” “不好工作?”他总觉得这句话怪了些,她的出发点好像不是两个人的感情,而是方便工作。 “对啊,怎么了?” “不用在意。你什么时候回璃月?”他比较关系这个问题的回答。 “我还有事没办完,以后再说吧。”旅人回答。 “以后……大概是什么时候?” “五年以内吧。”旅人在心里盘算,还有五国没去……一年解决一个国家的魔神也足够了吧,留出点富裕总没问题的。 “五年……是否太久了?” “对你来说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吧。” “不敢苟同。不如……我同你一道而行吧。” “客卿,你还是帮堂主打理往生堂的生意啊。” “旅人,既然你我已经解开矛盾,称呼也应回到以前吧。” “我仔细想过了。你说的对,跟朋友应该保持距离,对了你我之间出来这么大问题,再以朋友相称也不合适,还是以工作职称称呼对方吧。”旅人并没有开玩笑。 游戏打出bad and,就要回档重新开始嘛。 这叫重新开始。 “我明白了,你还是没原谅我。” “不不,我原谅你了,以后不会躲着你了。” “呃……”现在比处理侵璃月港魔神眷属入侵的时候还要头疼的事情出现了。 如果不接受旅人的提议,她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可 如何是好? 如果接受旅人的建议,只剩下上下级的关系,想再进一步恐怕很难推进,尤其是她还不在璃月。想要达到自己理想的状态不知道还需要多少时日,万一这期间旅人身边出现了别人…… “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你有筹码吗?” “我前几日修复了那只岩碟。” “我还修复了你的磨损呢。”旅人杀死了比赛。 “我接受。”他乖乖答应。 “没什么事的话,离开我的梦。” “你方才说过很想我,既然想念,轻易离别岂不可惜。”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脸。 相处久了,她的喜好自己都记得,重来一遍也不算难。 “我可是往生堂的副堂主,想下级干什么?你是不是听错了,其实我说的是想起你来了。”旅人摆出上级姿态:“我们往生堂某些员工总把私人消费,算在往生堂的账上,希望某些员工不要给我严以律己,不要给我找麻烦。下次让我发现,我就不跟他说话了。” “这责罚……有些重吧。” “你有意见吗?” “没有,卑职一定不负副堂主所托。” 旅人这一刻突然开窍了,自己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与其做朋友,不如做上司。我们大女人应该把心思放在搞事业上。 * 旅人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其中虽然有个小插曲,不过整体睡眠质量还是不错的。 被窝温暖,气温也正好。 就是耳边朵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 旅人拎起与自己共枕之物——精灵形态的温迪。 “温迪,怎么是你啊。”他不是恢复力量了吗?怎么还变成精灵的模样。 哦,蹭喝蹭住是吧…… “早啊,旅人……”他困得泪眼朦胧,揉揉眼睛。 “早……”突然指尖一松,与躺在床上玩手机,手机掉脸上的情形相同,温迪掉在旅人脸上。 整张脸正好砸在她嘴上。 第136章 留白 钟离还是说错了。 什么旅人与温迪保持距离,应该是温迪与旅人保持距离才对。 别说,砸得挺疼。 温迪小小的身躯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般从旅人脸上爬起来,捂着自己脸轻盈地飞到床边,背对着旅人,像是不敢与她对视。 “那个,对不起啊,我刚刚是不小心的,手没捏住你的斗篷……你没事吧。”旅人猛的从床上爬起来。 他整张脸正好砸在旅人嘴上……从某种意义上算不算……接吻? 很好,旅人得到新成就,夺取两位神明的初吻,奖励十原石! “没关系。”受害者温迪的情绪听起来还是很稳定的。 “我请你喝酒好不好?原谅我吧。”旅人双手合十,请求风神大人巴巴托斯像自己一样大方。 “呵呵,旅人啊,别误会,我可不是什么小孩子。关于人类爱情的主题,我做了不少曲子。对男女之间所发生的事情,我也很清楚。”说着他的身体被风元素所包围,变成了人类模样。 “那刚才发生的事情,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太过分的伤害吧……”旅人想问清楚才能降低自己的罪恶感。 “当然,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就别担心了。”他转头看向旅人露出平时那样明媚的微笑。 太好了,他真的没事……个鬼啊…… 他的脸跟熟透的苹果一样红! “你不硬撑也没关系……” “怎么会呢?嘿嘿……”温迪的声音越来越没底气。 “哈……”憋笑对于往生堂的人来说算是职业技能了,旅人可是很专业的,但一想到他说什么——“我可不是什么小孩子”就忍不住不笑。 “笑什么……”少年皱了皱眉头,嘟起嘴,让人忍不住想要掐住他的脸好好揉捏一番。 这种行为不敬神明,是不是不太礼貌。 “我可以捏你的脸吗?”旅人端坐,恭敬的问出口。 有礼貌,但不多。 早在故事的序章,愚人众执行官女士掐住他脸颊的时候,旅人就恨不得把手伸进屏幕里掐一把。 “当然可以了。我们说好了,捏一下一瓶苹果酒,要最贵的那种,怎么样?嘿嘿。”温迪看着旅人的脸,偷偷的借着说话的机会靠近她一些。 “最贵的啊,那我可买不起。要不捏一下,我什么都不给你怎么样?”旅人耍起赖皮。 笑死,我的朋友绝不可能从我身上捞走一分钱。 “欸?旅人,砍价可没有你这么砍的,哪怕是给我一斤苹果呢?”少年抗议着。 “你这叫出卖色相,影响多不好。一会我叫女仆给你拿一个削好的苹果,好不好。”旅人讨价还价。 “要不你亲自给我削一个苹果吧,我就让你想捏多久捏多久怎么样?” “好了好了,不和你闹了。不知道迪卢克在不在,我还要找他买房产呢。话说你……为什么要在我身边睡啊,你以前不是行走在世界各地,就是在天使的馈赠泡着吗?” 温迪的眼神闪过一瞬间的失落,马上振作起来接旅人的话:“这个嘛,我不是得保护你吗?你突然就睡着了,连蒙德城的礼炮都没能唤醒你。万一有魔神突然出现伤害你怎么办?” “我想应该没有了吧……我好像得到了血之魔神和雾之魔神那部分力量,它们应该被完全祛除了。”旅人把手放在胸口,她能感受到元素力在她体内的波动,自己身上的力量更强大了。 根据前几次的经验,好像只有魔神被完全消灭之时,自己身上的力量才会变强。 “还有啊,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要为你作一首歌,现在曲子已经完成了,就差填词了,你可是我的灵感缪斯,在歌曲完成之前,当然要跟在你身边了。” “好吧。我加下来的日程可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你不觉得无聊就跟着我吧。” “好呀。做完这首曲子,我还有事情要告诉你呢。” “对了,关于和我一样的另一个人的事情。”旅人想起来自己确实有话要问他。 就是每一个国家的旅程结束前的问神环节嘛。 可惜,离开璃月的时候,因为不想和钟离说话并没有将心中的疑惑问清楚。 没关系,我的问题与所进行的——拯救世界这条主线没有关系。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就留到最后吧。 “你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吧,一件一件事情解决吧,托你的福,我剩余的时间还很漫长,有足够的时间等你开口问我。” “好。那就先把房产敲定!你在这里等我,我回洞天要换件衣服。”旅人下了床,对着隐藏在绸缎窗帘的窗子伸了一个懒腰。 “等一下,旅人。”温迪在她身后叫住她。 “嗯?怎么了?”旅人回头询问,被他一把拉到身边。 事发太突然,旅人与温迪都没做好准备。 温迪的力道使大了些,可能是因为胸中小鹿乱撞,还有一时心急,估计错了力道,就拉着旅人扑在了他身上,而他顺势躺在了床上。 “呃!”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旅人也不知所措。 就这样又经过了一番折腾,调整各自的姿势,最终以旅人在上,用一只胳膊撑着床支撑自己的身体,没有压在身下的温迪身上。 第一次,温迪用让自己都意外的行动,染红了旅人的脸。 “你在干什么?”旅人的声音还有颤音,很显然她还沉浸在震惊之中。 “呵呵……”他拉着旅人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捏吧,免费的。” “原来你还记着这件事情啊。”她还以为温迪要干什么呢…… 这个姿势可不像朋友之间友好互动那么简单。 而且我的位置好像在上面。 嗯…… 旅人捏了他白白嫩嫩的脸蛋,手感太好了,软软弹弹比慢回弹的解压玩具还要好,五星好评! “好了,既然是免费的,过过手瘾就放过你吧。” 旅人想坐起身子却遭到阻碍,温迪握着她的手腕不想她这么快结束:“没关系,风神非常慷慨,你想捏多久就捏多久。” “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呢? 旅人终于承认了自己早就发现了他的想法。 她没有将后半句说出口,因为温迪自己可能也不是很清楚吧。 他是自由的,风不会将什么困在身边,自然也不会以爱情为理由束缚心爱之人。 说不清道不明,不说清也不去细想,给自己与他人留白,任由未来去填补的以后的故事吧。 第137章 吃瓜 客房楼下的大厅中,仆人们忙忙碌碌打包行李,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蒙德的危机解除,城外已经安全了,他们今天就要回到晨曦酒庄。 仆人们三两成群,一边工作一边闲聊。 女仆长不在,她们也放松了些,说说笑笑全然不知道旅人悄然出现在大厅中。 旅人本想叫住一个女仆询问迪卢克的去处,不小心听到女仆们正在谈论自己。 真是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那位旅人小姐……怎么样了?” “我两个小时前去看过了,睡的熟呢。” “拯救了蒙德城的旅人小姐原来没死啊。” “废话,当然没死,前天迪卢克老爷不是说过了嘛——吕人小姐在休息,去三层的时候一定要轻声慢步,不要打扰到她休息。” “害,吕人小姐被骑士团的的人送过来一天一宿都没见着人,外面还谣传她牺牲了,是被城里那位吟游诗人抱着回来的,迎接讨伐队的声音这么吵旅人,吕人小姐都一动不动。” “他们可是去抗击魔神,估计太累了呗。” “也是,吕人小姐看着也不像是很能打的人,估计是在魔神战场上当队医跑前跑后治疗,又是第一次上经历战斗,累倒了也正常。” 与璃月不同,蒙德人没见过旅人战斗,因为魔神的灾祸消息闭塞,也不知道旅人在璃月是什么样的人。 骑士团也并没有公布旅人的战绩,在蒙德人看来真正解救魔神的是骑士团。 听了她们的话,旅人莫名有点怀念这种被人当初普通人的感觉,好像又能回到那些喝喝茶摸摸鱼的日子。 从成为璃月公认的“岩王帝君”后,她就成了万众瞩目的名人。出个门就被几百双眼睛一样盯着,每天签名签的手腕要敷白术亲自配的中药包,闻着安神的药香才能入睡。 想着到了蒙德总没有人认识她了吧,结果第一天就被凯亚发现,还上报给了琴。 来蒙德的这些日子每天日程都满满当当,好在魔神之祸已解决,自己还考过了飞行执照。 现在想想自己真的是很辛苦啦。 等去下一个稻妻之前,在蒙德短暂逗留一段时间休息一下吧。 如果稻妻也在魔神造成的灾祸中如果晚去几天的话……回头问问琴知不知道稻妻的情况吧。 “我每次服侍吕人小姐的时候,她就‘谢谢,谢谢’说不停,对我们女仆都非常客气,跟那些贵族小姐都不一样。” “吕人小姐特别温柔,我还记得几天前我接你班的时候,不小心把吕人小姐房间里的盘子摔坏了,吕人小姐还帮我一起捡碎片,看见我手上有疤痕还用元素力帮我把疤痕消除了。 “如果我们晨曦酒庄的女主人是吕人小姐就好了。” “八九不离十了,迪卢克老爷什么时候让客人留宿过啊。” “你们没发现吗?旅人小姐住进来之后,迪卢克老爷声音、眼神都变了。” “昨天我还看见卢老爷站在花园里看着吕人小姐房间的窗户发呆呢。” “吕人小姐来之前,咱们这里连花园都没有。谁说咱们迪卢克老爷不懂浪漫,不解风情,明明是看不上那些小姐嘛。” “就是嘛,全蒙德城也就只有迪卢克老爷能把全蒙德城的鲜花和花种都买下来讨情人开心了。” 全蒙德城的鲜花和花种都买下来了,这……有些夸张吧。 不过想想……蒙德处于灾难之中,花这种非生活必须品应该打折吧。 这个时候还考虑价格……原来我才是不懂浪漫、不解风情的人! 话说我是不是应该在蒙德遭灾的时候购买房产? 现在的房价一定飞速上涨了! 不愧是我,永远把工作放第一位,我不升职加薪谁升职加薪? 可是……发战争财也不好。 “吕人小姐,您醒了?” 女仆长艾德琳从走廊尽头优雅地走过来,打断旅人站在楼梯上发呆。 “嗯,对。你好,艾德琳小姐。” 旅人与女仆长的对话使得其他仆人纷纷看向旅人,捂紧了嘴。 “吕人小姐,您是迪卢克老爷的贵客,不需要对我用敬称。早安,您睡得还好嘛?”女仆长艾德琳亲切地问候。 “我睡得很好,已经恢复精神了,就是有点饿。”旅人打算先吃顿早餐,在开始今天的工作。 “没问题,我马上去准备。迪卢克老爷和凯亚少爷,得知您精神这么好,一定迫不及待想和您见面。”艾德琳捂着嘴偷笑。 那两个孩子都是她从小带大的,他们的心思艾德琳是明白的。 看见旅人不像谣言所说牺牲在了魔神战场,“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了人间,其他人开始窃窃私语。 “我现在想帮我弟弟要个签名,不知道会不会被女仆长罚,唉……” “那你就等女仆长不在的时候去要啊。” “对啊,吕人小姐很亲切的,不会告诉女仆长。” 艾德琳严厉的扫过发声的位置,女仆们就不在说话埋头把手中的物件小心翼翼地裹在防撞布中封箱打包。 “抱歉,吕人小姐,想必这里的女仆打扰到您了,我日后一定会管教她们。” “这里的工作不像其他人名门拘谨,迪卢克老爷心怀慈悲的人,他对我们这些下人非常宽容。” “您是这里最尊贵的客人,有任何事情影响你在这里舒适的居住,您随时可以找我为您解决。” 艾德琳对旅人非常恭敬,虽然她平时也是一个严谨、可靠且优雅的女士,但是今天好像格外上心。 “没有,我在这里住得很好,千万不要因为我改变什么,我自己也不喜欢拘束的环境。”旅人住在这里被女仆们照顾的很好,没有必要再去改进什么。 作为现代人,接受的教育都是人人平等。女仆也只是一份职业而已,并不什么“下人”。 “而且我觉得她们挺可爱的,请不要为我为难他们。”旅人小声给她们求情。 “呵呵,好的,小姐。我马上去为您准备早餐。”艾德琳欠了欠身离开了。 旅人也走上去往餐厅的走廊。 急促的脚步声出现在她身后,她回头看去,想知道是谁敢在迪卢克老爷的走廊失态地跑动。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结果出乎意料,也合乎常理,正是迪卢克本人。 “旅人!你……”他喘息两声,好像并不是因为运动导致的,而是激动加上担忧打乱了他心脏跳动地节奏:“你休息得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第138章 他现在开始喜欢闲聊了 来人一路上好像太着急了,外衣的扣子还扣系错了一粒,披散的红色长发未来得及束起,有几根头发不听话的翘了起来。 旅人盯着他头上一缕反翘的头发,回答他:“我睡得很好,体力和元素力都恢复了,放心吧我没事。” “怎么了吗?”看到旅人的视线没停留在自己脸上而是其他位置,开口询问。 旅人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示意他:“这里翘起来了。” “呃,我知道了……”他别过头,伸手压了一下翘起来的部分。 “还有扣子……”旅人好心提醒。 “哦……”他低头看见了系错的扣子,背身将扣子重新系好。 他平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今天是怎么了? “旅人,温迪没和你一起吗?” “温迪?”旅人明白了,原来温迪和迪卢克商量过了在她陷入深眠的时候照顾她。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旅人还特意让温迪变小藏在自己口袋里。 真是的…… 他也不说一声已经征得房子主人同意了,旅人还以为他是偷偷跟来蹭吃蹭喝的。 旅人与迪卢克的对话他也能听见,估计是不想出来吧。 “他可能还有别的急事吧,血之魔神不是逃走了吗?我又累的晕倒了,他看我没事就去搜寻魔神的残躯了吧。”旅人解释道。 “嗯,那天雾散之后,我和骑士团的人向千风神殿聚拢,路上都发现了魔神的残躯。他们带你返回蒙德城后,我又去城外搜寻了一遍,可能还有遗漏,他作为风神也该去履行职责。” “呵呵,其实他一直在暗中保护蒙德啦。不过,就算是神明也有能力所不及的时候。”说到这里旅人想起了千风神殿中跪拜神像祈求风神护佑的人们:“千风神殿中的受害者都安葬了吗?” “后面的事情是骑士团的人处理的,如果你想知道现状的话,我可以帮你打探一下。” “没关系,琴一定能处理的很好。”旅人看着鼓鼓的口袋,她不知道温迪无力去拯救那些人类之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如果有一天,我也无法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又会是什么心情呢? 能找谁去诉说此等无奈呢? 神明是否有能倾诉的对象呢? 我必须拥有更强的力量才行。 我要成为“拯救者”。 成为拯救者这个目标现在看来还很遥远。 目前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吧。 “对了,你吃早餐了吗?艾德里小姐去帮我准备早餐了,一起吃吗?”旅人邀请迪卢克共进早餐,把房产的事情定下来。 “好,我之后没有什么安排。” “马上你就要有安排了。”旅人等着迪卢克走到她身边,与他并排而行。 不算狭窄的走廊因为有了他的加入,显得拥挤了些。 这种感觉很奇妙,游戏中迪卢克的体型看起来是偏瘦的类型,而亲眼所见他的身材是偏强壮类型的。 他在家里的时候不穿出行时所穿的外衣,薄薄的黑色衬衣下,肌肉轮廓很明显。 “是交易房产的事情吧,吃过早饭,我会安排专业的房产经纪人。”他知道旅人找他只会为这件事。 两人的相处基本上都是工作层面的。 她并不是头脑里都是工作的人。 和凯亚相处的时候,她不仅会主动开启不同的话题,配合凯亚说笑,而且还会相约酒局。 她对自己却不是这样的。 难道是自己给她留下的印象让她刻意收敛了个性? 三名男仆从走廊一侧的房间搬着一个巨大的箱子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从三人的紧绷的表情上看,箱中的东西非常沉。 “抱歉,迪卢克老爷,我们马上就把这架钢琴搬走。”跟在后面负责记录家具明细的管家也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嗯,注意安全。下次搬家的时候不要再带着它了。” “好的,老爷。” 迪卢克与旅人靠墙而站等着钢琴搬离走廊让出道路。 就怕环境突然安静,应该说点什么结束尴尬的沉默,每次想到迪卢克说“闲聊的话就去找骑士团的人”她就会硬生生把想说的话咽下去。 “你会弹钢琴啊。”一个松懈闲聊的话脱口而出。 糟糕!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喜欢闲聊。”请务必继续和我做生意卖我超便宜的房产。 “没关系,你不用在意这些。”他猜对了,旅人就是顾忌他说过不喜欢闲聊,所以很少主动与他说话,除非是工作上的事。 “你这么一说,我还得适应适应……” 情窦初开的男人啊,喜欢一个人是会妥协的。 一个角色的反差感太强的时候,旅人更相信另一种结论:他被魔神附身了。 “钢琴我弹得不好。我的父亲很擅长弹钢琴,你刚才看见的那一架是他最喜欢的,对我来说仅仅是一件遗物罢了。”他的目光随着男仆们搬运钢琴远去。 “所以在灾难到来的时候,你才会带着它一起搬到了蒙德城。” “不,我认为相比一件遗物,人的性命更重要。是他们私自带过来的。” “我第一次去晨曦庄园就感觉到了,他们发自内心地在乎你。” “嗯。”他收回目光落在旅人身上:“你喜欢音乐吗?” “喜欢啊。” “我钢琴弹的不尽人意,但小提琴还算拿手。以后有时间的话,我可以拉给你听。” 旅人仔细地观察过了他的表情,确实现在比往日都要柔和。 我为什么会有一种负罪感呢?我的本性其实是玩弄男人感情的渣女? 从现实的角度看,即使迪卢克你真的很喜欢我,也不要在我抽限定卡池的时候出现,谢谢。 “好啊。” “今天晚上你有空吗?” “今晚啊……好像有空吧。” “好,那就今晚。很久不练有些生疏了,别抱着听演奏家的心态欣赏,否则你会失望的。”他嘴角微微上扬。 他是在开玩笑是吧,不是在威胁我对吧…… 第139章 交易愉快 简单吃过早饭后,迪卢克就安排了一位房产经纪人与旅人见面。 看房子其实是个体力活,还不知道要走过多少条街道,多少层楼梯,多少间房子。 真正的蒙德城可比游戏中呈现的要大得多,估计一天可能看不完。 在预约的时间到来前,躺在床上休息,为看房子,旅人做好了身体准备。 “来一口苹果吗?”温迪的脸挡住了旅人发呆时,盯着的天花板。 “好呀……唔。”旅人话音未落,一块苹果就送入她的嘴中。 是脆甜的。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有灵感了,打算一会儿到喷泉广场首唱。”温迪坐到卧室的窗框上,一条腿搭在窗台上。 “今天吗?那我抽时间去给你捧场,做你的托,第一个给你抛点硬币什么的?” “千万别来啊,这首曲子,我还得根据听众的反应,反复打磨呢。嘿嘿,期待吧。” “这么神秘啊……” “回头见,我得去准备演出了。”温迪站在窗框飞了出去。 唉,明明有门嘛。 要说哪位神明行动路线最有创意那就数风神巴巴托斯了吧。 游戏里,序章元素视觉教学的那一段,想跟着他的元素痕迹找到他,还得翻个墙。 * 迪卢克介绍的房产经纪人,提前半个小时就在第一个待售房产门口等待了。 他叫霍斯特,40岁左右,瘦小,全身穿着非常讲究,每一处细节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手上拿着一一个牛皮纸文件夹,都是迪卢克派人给他的待售房产资料。 霍斯特毕恭毕敬地为旅人拉开房子大门,动作幅度称不上优雅,脸上笑容的有一种“我是一个精明的中介,我嘴里的每句话都是坑你”的感觉。 他带旅人来看的第一处在蒙德城的边缘,空间正好,但房屋老旧,如果旅人买下恐怕要花上不少钱修缮。 “你带我们来这里是想浪费时间吗?”没等旅人张口,迪卢克就将这处房产否决。 对的,迪卢克陪着旅人一起来的。 霍斯特听完这句话紧张得擦了擦汗:“老爷,吕人小姐开的是殡仪馆,这个位置最合适了,大小也符合要求,房屋是老旧了点,可以打个折给小姐一个优惠价。” “你觉得呢?”迪卢克问。 “嗯,这处房产确实基本符合我的需求,但这是居民区,我想要商业地段,而且要修缮的地方太多了,应该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修缮时间也很长,我想尽快把分堂开起来。” “那我们看看下一套。” “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迪卢克老爷的脸色并不好看。 “是、是……”经纪人回答。 他今天也是够倒霉的,接到了迪卢克老爷的活儿,刚开始谈的时候要他全权处理交易事宜,结果迪卢克老爷直接跟来了,要是哪里招待不周,自己恐怕就要出国混饭吃了。 * 下一个地点在蒙德商业中心最醒目的位置,原本在这里的商户因魔神之祸破产了,所以空下来了。 内部装潢很高级,空间也不小,更准确的来说是过于大了,如果旅人想开一个璃月殡仪文化超级商场一定会选这里。 如果往生堂真在这里开分堂想必蒙德城的商业区就要整个搬走了蒙德城的整个基调恐怕也会被它影响。 “看起来不错。”迪卢克却对这里很满意。 “迪卢克老爷您满意就好。”经纪人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谁要看房了。 “我是陪她看,你不用顾及我。” “呵呵,好……”霍斯特哪敢不顾及他啊。 “地段很不错,可是不太合适开分堂。还有其他的吗?”旅人问。 “当然有,下一处房产保证您满意。” “为什么不直接去那一处?”迪卢克冷冷的看着霍斯特。 “呃……这……”霍斯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平时圆滑的话术一句也说不出口。 旅人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是想带自己先看两处不合适的,再去一处自己看来最合适的。 经过前两处房产与最后一处的落差感,再加上路途劳累签合同的概率极限上升,自己还可以趁机抬高价格多赚点中介费。 这位旅人小姐是从璃月来的,还这么年轻,还能再捞一笔。 “我们晚上还有约,快去看最后一处吧。”旅人也不想看两人在这里僵持,出来上班都不容易嘛,算啦。 “嗯。”想到晚上的约会,他不禁露出一抹笑容。 完了! 霍斯特在心中呐喊。 还说什么璃月来的一位商人朋友,这明明是小女朋友嘛! 自己的小算盘全打错了。 他们自己就不能内部处理吗?非要拉我一个外人进来闹笑话。 难道说……我是他们情侣间取乐的一环? * 最后一处,就在天使的馈赠后面。 位置刚刚好,算是不引人注目也很容易找到,大小合适,各方面都超过了旅人的需求。 “这一处大概多少钱?”旅人问。 “还满意吧,不多就9000万摩拉。”霍斯特给出的价格这个价格算是公道了,自己还能赚一笔。 他看迪卢克也没质疑就放心了。 “还能便宜点吗?”旅人问。 “不能了,这是最低价了。” “这里位置不算好,装修不算新,可以给你打折。”迪卢克看旅人并不会砍价,直接自己找起毛病,给出压价的理由。 “老爷,您是知道行情的,这房子以后一定会大涨的。”霍斯特不肯松口,只得劝说。要是房价打折自己的佣金也会打折。 过于便宜还会影响到房产市场。 听说迪卢克老爷因为雾灾大亏了一笔,怎么还贱卖房产呢? “你的佣金我会按照正常市场价给你。”迪卢克当然知道他不肯打折是为什么。 “这……”霍斯特也不算亏,他也不敢再反驳。 “旅人小姐,你看这套房子多少钱合适。”迪卢克直接问她,把经纪人置之度外。 “嗯……4500万摩拉?”旅人根据砍价砍一半的道理说出心理的数额。 “多少?4500万?”霍斯特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可以。”迪卢克立刻答应。 “可……可以?”霍斯特只觉得两眼一黑,这段对话超出了他职业生涯累积的经验。 迪卢克老爷要大出血了。 “嗯?不合适吗?”旅人看着经纪人的脸色煞白,觉得好像是自己要价太低了。 “你觉得不合适就算3000万摩拉吧。”迪卢克老爷又自降1500万。 “谢谢了,我相信你不会占我便宜的。你可是我在蒙德城最信任了的人了。”旅人明白自己买到了一套超低价的房产,多亏了迪卢克。 “最信任的人……”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又改口:“3000万,这个数字不太好听,2000万摩拉再加上全套的把办公用具。” “嗯……”旅人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又降了这么多?是自己说错话了吗? “还觉得贵?这样吧,先签合同,开业有余的话,付我1000万摩拉就好。如果不赚钱,就等到赚到钱了再说,你觉得这样合理吗?”他再次询问。 旅人站在原地看着早已昏厥的经纪人,又看看“视钱财如粪土”的迪卢克老爷。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怕他又降价。 你干脆送我一套好了……真是的……搞的人罪恶感更严重了。 第140章 灾祸后的阵痛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已经比预期的价格要低很多了。就算是省钱也是给我们堂主省钱,我也不是与卖家私下商定价格拿回扣的人。你还是给我一个市场价吧。” 在人家白吃白住,迪卢克还要给旅人一个超级低价。 “市场价……”迪卢克看向远处的房产经纪人:“这栋房子的市场价你应该知道吧,报给她。” 房产经纪人霍斯特看着迪卢克老爷的眼神,察言观色是他的职业技能,保准双方都满意。 “市场价大概是9……”他的话还没说完,看见迪卢克皱了一下眉毛,立即改口:“8……7……6……” 旅人听他支支吾吾地说话,就催促了一句:“你倒数什么呢?” “4000万摩拉!对4000万摩拉。”他霍斯特一口咬定。 “真的吗?你没有因为我们是朋友给我打折,亏太多吧。”旅人又向迪卢克确认。 更准确的说是追求者……不过,她不会把这个词说出口的。 “没有。”迪卢克肯定。 一定有吧。 这个好意旅人不想领也不行了,她就同意了。 “好吧,谢谢你了。日后如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找我吧。”旅人妥协了。 回去就写信给胡桃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好好好,迪卢克老爷、吕人小姐我们快签合同吧。”可怜的房产经纪人终于要解脱了,赶紧把公文包中拟定好的合同拿出来。 几乎是一眨眼之间,合同、笔、地契就放在了桌子上。 天知道霍斯特有多想让他们两个赶紧签合同,免得其中一人又反悔再拖个几天。 “迪卢克老爷,你签在这里。旅人小姐,你签在这里……”霍斯特把签名的位置都给两人指了出来,生怕签错。 “迪卢克老爷!迪卢克老爷您在么!”一个披着花格围巾的老奶奶焦急的拉开了房间的门。 “有什么事吗?”迪卢克问道。 “听说这栋房子要出售了,这……”老奶奶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嗯,已经售出了。”迪卢克回答。 “唉……”她满脸的皱纹都挤在一起,脸色蜡黄,似乎这栋房子对她来说很重要。 “请问怎么了吗?”旅人问询。 看见npc就想过去问问,万一能接到隐藏任务呢。 “旅人小姐,这件事情让迪卢克老爷处理就行了,先签个字吧,”霍斯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这名老妇人有妨碍他脱离苦海的可能。 “其实……我的店因为魔神的灾祸付不起房租了,只能租偏一点的门店。家里的孩子还小,我的儿子原本在骑士团做骑士……后来、后来……”老妇人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的肩膀抖动,不停啜泣。 旅人将口袋中的手帕递给她:“慢慢说,别着急。” “我的儿子,我可怜的孩子修尔……他在魔神入侵蒙德城的时候牺牲了。”说完这句话之后,老妇人瘫倒在地上哭泣。 “哎呦,别哭了,来您坐。”房产经纪人眼见合同一时半会儿是签不成了,只好搀扶老妇人坐在椅子上。 旅人看向一旁的迪卢克,他好像正在想办法,安慰人并不是他所擅长的领域,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苦恼。 还是我来吧。 “请节哀……您的事情我很遗憾。修尔先生是蒙德城的英雄,您有什么需求就说出来,我们想想办法。”旅人走上前柔声安慰她。 魔神的灾祸是普通人所承受不了的,它们带来的苦难还会对蒙德城的人产生深远的影响。 那些失去亲人的蒙德人,在全城欢庆的时候,只能躲在家里缅怀过世的家人。 “这位小姐,是你买下了这栋房子吗?”老妇人用嘶哑的声音询问旅人。 “是我。”旅人确定。 “可不可以请你租我一间屋子啊,我只要一间就够了,无论多小都行。我做的蒙德烤乳鸽很好吃的,绝对不会影响到你们的生意。”老妇人握着旅人的手祈求。 她的手上全是烫伤的痕迹,触目惊心。 “您不信我,可以问迪卢克老爷,迪卢克老爷吃过我做的烤乳鸽。迪卢克老爷你还记得吗?克里普斯老爷给您买过的。” “我记得。”迪卢克说。 “我们的店是做殡葬生意的,可能会影响你的生意啊。我手里有一些钱先帮你垫上房租吧,你就在原先的铺子里继续卖,好嘛?” 升职加薪后,旅人的工资也涨了,如果自己想的话也能买栋房子在蒙德安家。 离开璃月之后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毕竟身边没有一台人形碎钞机后,确实省下了不少。 富人还算不上,中产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我……唉……”老妇人对于旅人的帮助非常羞愧,但她只能接受,别无他法。 “你不用担心房租的问题。因为魔神带来的灾难,我的生意也受到了一些影响。所以我能理解你们的处境。我会通知商铺的管理员六个月内不收取任何人租金。”迪卢克的话从源头解决了老妇人的困难。 “谢谢你,谢谢你,迪卢克老爷。”老妇人双手合十不停鞠躬,她的身体似乎不好每一次弯腰,她的脸上都有轻微的变化。 迪卢克的决定,无疑会消耗不少自己积累的财富。 蒙德城的商业区基本都是他的房产,他的损失不可估量,给旅人的折扣跟魔神造成的损失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这位夫人,请问能握着我的手吗?”旅人很在意她的身体。 她说还有孩子要照顾呢。 元素力可以治疗病痛但不能延长寿命,能减轻她的痛苦也是一件好事吧。 “好,请问……”她按照旅人的话做了,身体被元素力所包围,非常神奇,关节与腰痛都消失了,手上的疤痕也随之不见了。 “好了。你还有孩子要照顾呢,注意身体啊。”旅人叮嘱。 “谢谢,也谢谢你,这位小姐。” “家里还有孩子在等你,快回去吧。” “啊,对对!迪卢克老爷、小姐,再见。”老妇人不停道谢,直到她慢慢地退出了房间。 “呃……两位,现在可以签合同了吧。”霍斯特提醒,这个小插曲让他不得不在跟两位麻烦的客户多待了半小时。 第141章 夜幕下的小调 签署了合同之后,房产经纪人飞速逃离了现场,剩下旅人和迪卢克一起回到住处。 漫步在蒙德城街道上,夕阳下,路灯亮起衬得黑夜更加深沉。 “谢谢你。”旅人在无言时刻说出这句话。 “谢什么?”迪卢克停下脚步,他故意拖延这场同行的结束。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好价格,也帮助了蒙德许多人。” 这句话确实充满了上位者傲慢,好像迪卢克帮助的是旅人自己人民。 某种意义上讲,是的,每一位玩家都拥有自己的提瓦特。 “你救过我的命,没有任何报答方式能比得上这份恩情。而且,我曾立下誓言守护蒙德,减免房租是我该做的事情。从商业角度讲,只有这座城市像以前一样运行,我才能挣到钱。” “我也麻烦你很久了,一直住在你家,白吃白喝白住的……呵呵……”旅人还是没有习惯与他闲聊。 “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 “才不是小事,托你的福,我终于完成堂主交给我的工作了。” “你其实……并不是为了工作而来吧。” 不知怎么,街上的人很少,几乎没有任何声响,寂静的很。 “其实我对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很困惑,与旅行者不一样,我想在这个世界找到原因,所以必须到处旅行。” “总有一天,你会回到原本的世界吧。”他仰头看向布满星辰的天空。 “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不过可以告诉你,在我们的世界生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时候很累,有时候很无聊,对现有生活感到厌烦。” “我们有一种叫做手机的东西,可以随身携带,通过一些操作能窥见其他世界的事情,将思想放逐到另一个世界,这样便能短暂的脱离现有的生活。” 人类是否开始是因为不满于现实世界的生活,在脑海中创造了不同的世界呢? “如果能选择,我愿意留在这个世界。” “你觉得蒙德适合长期居住吗?”他一双眼睛注视着旅人,焦急地等她回答。 “蒙德……很好。” “但是不足以让你留在这里。”他补充了旅人的话。 或许在旅人心中自己也很好,但不足以使她驻足。 “我只是现在还没想好……”还有事情没有解决,还没有想后续的常住在哪里的问题。 旅人的话并不能使迪卢克皱起的眉舒展,也不能缓解他心脏的痛苦,很新奇的体验,失去从未拥有过的东西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前方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苦旅在等待着我,如果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灾祸等着我解决的话,我也想躲在某个强大的人身后被保护着生活。”像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很冲突的是,倘若我并非是那个有勇气、有能力冲进迷雾中,站在最前线的人。你也不会认识我。”也不会喜欢我。 可能因为我是玩家而对我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但那种莫名的情感与危难中的拯救、治愈急症的突破、亦或某个雨夜中的对谈相比太微弱了。 “我觉得不必太在意未来会走向何处,这个世界总是不停变化,我们也会改变。可能的到了你所说的未来的那个节点的时候,这个答案可能并不重要,也并不值得此刻痛苦。” “人类的生命同神明相比非常短暂。在漫长的生命中,神明想必也有各种遗憾吧。每一段旅程都是相遇与离别,专注于未来即将到来的离别的话,就会连真正重要地此刻都失去。” “不要活在过去,也不要顾及未来,我们能做的最好选择就是活在此刻。” 是黑夜太过宁静了吗?还是星空下的蒙德美如画卷,让人能放松每一条神经,在恍惚中整理思路,说出埋藏在潜意识中的话。 认真的听完旅人说过的每句话,每个词都反复回味。在冗长的句子中游荡几次后,最终他微微低头,允许笑意短暂停留在脸上。 那张冷冰冰的脸上,偶逢春风,即便稍纵即逝,冰雪很快又会凝结,仅仅能停留一瞬间也足够了。 “你真的不是神明吗?”他有感而发,并不求结果。 “神明既没有工资,也没有假期,我才不当呢。”旅人还是回答了他。 “回去吧,艾德琳应该准备好晚饭了。”他说着,向旅人伸出手。 “嗯?干什么?” “蒙德旧贵族留下的礼仪,绅士与淑女同行之时,不该让她左手空着。我想复习一下,仅限今天。你可以拒绝我,但别辜负了无人打搅的夜晚。” “好吧。”旅人将手放在他那等候已久的手掌上。 她想了想,自己又没有确定关系,也不用给谁守寡,不如享受夜晚这场天然的约会吧。 当感受到对方收紧力道的时候,身子自觉地向他的方向靠了靠。 还好夜幕会掩盖脸红,给两人披上一层薄纱,笼罩在朦胧里。 绕过一个通往喷泉广场的街角,前方豁然开朗,明亮的灯光、聚集在这里的人群与悠扬的音乐声仿佛与刚才的小道上是两个世界。 吟游诗人站在神像前拨动琴弦,他的声音无疑也撩拨少女们的心。 几位少女挤占了前排,交握双手聆听天籁之音。 “风之将息,与你近在咫尺,我却不知道该怎么用故人之姿亲吻你的脸。” “就让微风划过你的耳边,代我亲吻你吧。” “风去又还,我在你怀中重生,继续漫长的流浪。” “就让此刻停止,等我诉说被禁止的情话。” “直到终末之刻前。” “你会像蒲公英一样飞去远方,跃过海洋与山脉,穿过丛林走过沙漠,抵达永恒的冬季。” “而我仅能看着你离去,向着世界的尽头飘远。” “象征自由之神,在风的国度护佑你,我的旅人……” 第142章 亦未寝 一曲终了前,温迪抬头看向观众,熟悉的人向他挥手。 瞳孔微缩,演奏最后一个音符时,琴弦断裂发出一声不谐之音。 “抱歉大家,今天就唱到这里吧,我的琴弦断了。” 说罢,他收起琴,扒开还不愿意离去的人群,一路小跑到旅人面前。 “你怎么来了。不是告诉你了吗?千万不要来。唉……这首未完成的曲子还不能给你听呢。”少年鼓起嘴,责怪起来。 “呵呵呵……我刚刚完成工作,和迪卢克先生一起离开的时候在路上看见你了。我还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嗓音呢,就忘了答应过你的事情停下来了?”旅人看他气鼓鼓的样子,只好哄哄他。 “你觉得这首曲子怎么样?” “是情歌吗?我站的太远了,很多词没有听清。不过旋律很好听。”旅人回味起刚才听到韵律。 间奏是轻快活泼的,歌词部分有点悲伤,整体上像是一首小情歌。 旅人来的时候,歌曲已经到了尾声,前面的部分也没有听到。 “现在还是半成品,到底是什么主题呢,现在还说不好……天色不早了,我得喝几杯酒找找灵感,你去吗?”温迪邀请道。 “我今晚约了迪卢克一起吃晚饭。下次吧。” “哦……你们这是在约会吗?”温迪看了一眼两人牵着的手。 “算是?”旅人自己也拿不准,她抬头,看向迪卢克确认。 迪卢克移开了视线。 “好像不是吧,应该是什么蒙德的上层礼仪……”旅人看见他的微表情,以为是在犹豫,连忙改口。 “是约会。”迪卢克在旅人话结束前给出确切答案。刚才移开视线的行为是出于害羞的躲闪,并不是不想承认。 “那……就是吧。”旅人其实也不知道算不算,他说算就算吧。 “这样啊,加我一个吧。我正好找找灵感,怎么样?”温迪是不可能让他们在这种情况下独处的。 谈生意可以,约会不行。 这位旅人实在太抢手了,自己一个不注意就让人钻了空子。 不得不感叹,璃月那位老爷子,还真是坐得住啊。 * 璃月,往生堂。 “堂主,蒙德的危机据说已经解除,不如让我过去接应副堂主的工作吧。”钟离站在胡桃的书案前。 “上次不是让你去过了吗?”胡桃还有印象。这客卿怎么三天两头向往蒙德跑,哦,是为了副堂主吧。 “上次被千岩军拦下了,未能完成召回副堂主的工作。这次就当做召回差事没能完成的惩罚吧。” “不行不行,这次本堂主要亲自去,你们其他人都留在堂里待命。”胡桃拒绝了钟离的要求。 “蒙德路途遥远,又是刚经历灾祸,堂主一人前去恐怕不妥。”钟离表面上平静如水,心里焦急万分。 “没事,我在蒙德有朋友,你也见过的,那位吟游诗人温迪。”胡桃早有准备让温迪当自己的向导,她一个人去蒙德绝对没问题。 * 蒙德城,喷泉广场。 此时胡桃的向导正在试图掺和旅人的约会。 “不行。”迪卢克拒绝。 “哎呀,旅人姐姐~”他不就这么拉起旅人的手,左右摇了摇:“我想去嘛。” “嗯……”旅人犯难……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啊。 要不我还是回去睡觉吧,让他们两个去约会好了。 本来今天就已经很累了。 “旅人小姐,我们已经约好了。”迪卢克不想妥协加进来一个人,风神也不行。 他明白,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马上旅人就会前往另一个国度。 “但是,没约定是两人……还是多个人……”温迪提醒旅人,还有能钻空子的地方。 “温迪先生,是怎么知道我们谈话内容的。”迪卢克马上发现了关键问题所在,他和旅人谈话的走廊应该只有他们两人在场。 “嘿嘿,一般约会不都是不约定人数吗?没具体约定人数,不就容易被钻空子嘛?”温迪解释的天衣无缝。 “好吧,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去。”迪卢克作为约会地点的主人,当然也有理由拒绝。 “哎……旅人小姐,你看这个人怎么这么不通情达理啊。我今天好倒霉啊,没完成的曲子让你听到了,琴弦也断了,没钱喝酒,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借宿。” “如果你不去,天使的馈赠的酒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不行,一个人喝闷酒也没意思,唉……我要是哭得太大声,也太可怜了,是吧……我只有你了,旅人姐姐……”说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旅人。 “你们……让我很困扰,都放手。”旅人甩开两个人的手,抱胸站在原地。 “抱歉,是我的过失。”迪卢克第一个道歉。 “姐姐,你不会生气了吧,都是我不好,我给你弹个曲子听吧。”温迪也不甘示弱。 “这样吧,一会儿我先去和迪卢克先生吃晚饭。然后再去找你温迪喝酒。吃饭只能吃到晚上八点,喝酒只能喝到晚上十点。” “十点之后我回去睡觉。如果你们有意见的话,我今天所有的行程都取消。怎么样!你们有意见吗?” 最后一句旅人发泄出心中全部的怒火,顿时周围全安静了,连路过的行人都不敢说话,放轻了脚步。 “我没意见。喝酒的时候我送你去。正好我有点事情要去一趟。”迪卢克同意了。 “那我先去修个琴,一会儿见。”温迪也同意了。 “问题总能解决的嘛。”旅人也露出了笑脸。 我天生就该当皇帝,没有我处理不了的琐事。 * 在天台花园上,迪卢克拉响小提琴,是一首古典曲子,他的演奏让旅人仿佛身处金碧辉煌的音乐厅。 两个人借着曲子聊了很久,迪卢克表面上冷冰冰的,谈话中却能感受到他炙热的情感。 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感情,这一点比某些人不知道要强多少。 人的一生很短暂,不把心中的话都说出来,错过一段情感恐怕就是一辈子。 * 天使的馈赠中,吟游诗人弹奏着新曲子,赢得了不少客人的赠酒。 等旅人到达酒馆时,他脸上喝的双颊绯红。 迪卢克亲自为旅人调了一杯酒,颜色看起来像是草原上的风车菊。 一口下肚,胃暖暖的,精神处于朦胧中。 周围欢声笑语,碰杯声络绎不绝。 美酒在手,朋友就在身边。 暖黄色的灯光下,一种名为幸福的感觉出现。 未来可能不容乐观,那也是未来的事情,就等未来的旅人去解决吧,现在的旅人要在这幅景色中沉沦。 * 往生堂,寝室。 钟离敲响胡桃的房门。 咚咚咚—— “堂主,你在吗?” 咚咚咚—— “堂主,你睡了吗?” 胡桃揉着眼睛打开门:“嗯?客卿……怎么了?” “堂主原来你还没睡。正好,我有话想对你说,这次出差让我去吧。”他没有一毫的愧疚。 “被你吵醒了!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 第143章 寄往璃月的信笺 旅人用手中的羽毛笔尖在钢笔水中蘸了一下,给信纸上写最后一行文字。 “以上是我在蒙德的工作总结。祝胡堂主身体安康,我准备买了一些特产寄给你。对了,还有临走前,香菱托我带的蒙德香料也在包裹里,记得帮我把香料和送香菱那部分特产一并捎给她。” 写完一行字,笔中的墨水刚好用完。 她侧头看一大早购买的特产、香料、工作文件还有从迪卢克手上买到的上等蒲公英酒,手指敲着桌子,皱皱眉回忆起买酒时发生的事情。 迪卢克本来不肯收钱的,旅人告诉他自己是要送朋友的,拉扯几番才肯打了八折卖给她。 表面上是打了八折,实际上不知道打了几折。 从管家的表情来看,应该便宜的离谱。他扭曲的皱纹差点形成一个螺旋状,显而易见,他的心正在吧嗒吧嗒的替迪卢克老爷滴血。 旅人如果再没良心一点,以后所有东西都从迪卢克这里进货了。 回忆结束后,旅人又在信上加了一行——酒送给客卿。 写完又划掉了,涂的漆黑,把那句话全部盖住,重写提笔——上等酒水若干,任君分配。 再怎么分,钟离也能分到了。 毕竟刚来的时候受他照顾,不给他带点什么也说不过去。 对对,就这么安慰自己,做一个虚伪的人有何不可。 封好信件,将所有的特产交给女仆发出去,一会儿还要负责新分堂的装修事宜,等待常驻蒙德的同事来接应。 * 往生堂——蒙德分堂。 老旧的天花板与地板统统拆除,重新铺的材料都是从璃月进口的。 请的设计师很好的把店面将蒙德与璃月的建筑风格结合,现在看来一切顺利。 “咳咳……” 从空中下落的灰尘还是很烦人,这个世界需要防尘口罩。 “嘿,旅人小姐,好久不见。”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凯亚队长,别来无恙。我们新店开张,你可要过来捧场,我们堂主喜欢办的热热闹闹的。”旅人转身,摆起了副堂主该有的姿态。 “就这么几天没见,怎么跟好几年没见似的,生分了不少。要不是骑士团的最近太忙,我也想天天像迪卢克一样缠着你。” “请不要缠着我,我不喜欢别人缠着我。而且迪卢克最近也很忙。” “我都分不清你是不是在怪我了。呵呵,玩笑话就说到这里吧。”他收起笑脸:“琴团长请你去一趟骑士团,共同商讨胜利庆典的事情。” “啊?我也要去吗?” 奇怪的工作又增加了。 “我也没办法,本来我们是不打算筹备什么庆典的。”凯亚摊手,脸上的表情很无奈。 “那为什么准备庆典呢?”旅人询问。 “这次蒙德城的伤亡情况你也看到了,虽不及以往的魔神战争,但是在漫长的和平日子里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蒙城人难免心里不舒服。失去亲人的蒙德人还沉浸在悲痛中。” “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一场盛大的庆典。一是,向世界宣告蒙德的胜利与强盛,二来是将蒙德人的注意力放在未来。还有第三点,悼念亡魂与论功行赏。”凯亚的解释得非常详细。 “论功行赏就不用带我了吧。”旅人推脱,她可不想在蒙德太出名。 现在已经有自己的蒙德粉丝团了,偶尔还能遇见几个要签名的蒙德人。 “那为了生意去一趟怎么样?魔神灾祸的受害者还没来的及下葬,骑士团想将此事交给你,你意下如何呢?” “嗯……其实蒙德的习俗我不是很了解……往生堂的同事就算是即刻启程来帮我也要一段时间才能来。”旅人有些犹豫。 熟悉璃月的习俗也花了不少时间,那还是钟离和胡桃在身边指导下的时间。 我一个人,有点难吧。 总不能让那些受过苦难的尸骨等我吧。 “你的话,一定没问题。再说西风教会的神父、修女也会帮忙的,不用担心,尽管策划吧。” “就算你这么说……庆典什么时候开始啊?” “明天。” “明天!”旅人几乎吼了出来。 “怎么了?街上不到处都是告示吗?会场也快搭建完毕了。” “啊……”她仔细想了想,街上的景色确实有改变,她有没有时不时去看公告栏的习惯。 游戏里公告栏也是不更新的嘛。 “嗯?都没注意啊,最近在忙着干什么呢?”凯亚的脸贴近,笑得坏坏的。 “在忙正经事。之前跟着你们处理魔神的事情,工作一点没做,当然要补进度了。” “正经事啊,那我就放心了。”他顺手擦去旅人肩上的尘土,补上一句:“如果不是正经事,我可要担心了。” “你这两句话……是不是有点重复啊?” * 骑士团,琴办公室。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琴把庆典流程给旅人讲了一遍。 “好。不过我就不用上台了吧,名气太大,麻烦也就多了。” 庆典有一项授勋环节,还要旅人压轴出场。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这样的方式如果给你带来了困扰的话,我再去想想其他办法……呃……”琴就突然直挺挺地倒在了旅人怀里。 旅人手疾眼快撑住,才没让两人一起躺在地上。 “你连续工作多久了?先休息一会儿吧。”旅人扶着琴坐在椅子上。 “嗯……不记得了,从我们回来那天开始就一直……不好意思,我不该与你发牢骚的。”琴捂着头,眼睛上的黑眼圈很重。 “没关系,我们可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啊。” “不敢当……我……” 琴的肚子不合时宜发出了咕咕的声音,让她咽下了之后的话,双颊发红。 “你也很久没有吃饭了吧?听说猫尾酒馆的披萨不错,我去买来一起吃吧。”旅人似乎记得琴的语音里说过她想吃猫尾酒馆的披萨吧。 “猫尾酒馆的披萨?好久没吃了……你是贵客,我去买来吧。”琴听到披萨的时候眼睛亮了一瞬。 “你就好好休息吧。我马上就回来了,披萨肯定还是热乎的。” “对了,旅人小姐,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琴叫住即将离开的旅人。 “嗯?好啊。” “我们去千风神殿的路上见到了很多被岩元素禁锢住的魔神分身,请问是旅人小姐你将它们控制住的吗?”琴的对岩元素的感觉很敏锐,她发现了一些异常。 “是啊,怎么了?然后我就晕倒了,幸亏有风神在,我才……呵呵,原来温迪就是风神啊。”旅人故作镇定的编造谎言。 绝对不是我,能做到这件事的人……是他吧。 第144章 葬礼与庆典 那一天,钟离一直在。 从来,他都在。 在旅人所不知道的地方。 * 经过一晚上的筹备,旅人还是压着死线给出了遇难者的下葬方案。 西风大教堂的教会成员都非常配合。 又是一个通宵。 神奇的是,这一晚并不疲惫,整个流程异常顺利。 要定的棺木与其他仪式道具都已经备齐了。 冥冥之中或许有什么在帮助旅人。 也可能仪式方案早已敲定,只等着往生堂来挂个名分。 琴通过这种方式,报答旅人对蒙德的恩情,给了往生堂进驻蒙德的第一单生意,让往生堂在蒙德站住了脚。 这是多少商家都得不到的大型广告。 庆典结束的第二天,所有人都会知道往生堂。 不过琴是一个非常慎重的人,她给旅人出了一道难题——一天之内筹备完成符合蒙德习俗的下葬仪式。 旅人拿出了让她满意的答卷,才将蒙德的丧葬生意交给她。 分堂还没装修好,仪倌还没入住,旅人就拿到了西风骑士团的大单定金。 这战绩还有谁能敌,估计会成为往生堂的传说了吧。 哎,我们璃月人还是会做生意的,为了扩大生意,顺手把魔神收拾了。 什么是世界命运共同体,这就是叫世界命运共同体。 什么是社会主义特色的自由贸易,这就是社会主义特色的自由贸易。 领先提瓦特一百年。 * 天蒙蒙亮的时候,西风大教堂一排排椅子上坐满了人。 原本宽敞的教堂中,挤满前来悼念的人。 大半蒙德人都聚集在这里。 来晚了、未能进入教堂的人站在外面捧着白色蜡烛。 今天蒙德的鲜花全部卖空了,未能买到鲜花的人,用纸折了风车菊。 遇难者的遗体伴随唱诗班演唱的圣歌被抬入教堂大厅,等待与亲属做最后的告别。 神父主持仪式,朗诵经文后,进行祷告。 “愿风神引领蒙德的子民去往净土。” 一缕风穿过人群,拂过遇难者的遗体。 钟楼的钟声意外响起,这是旅人不曾安排的。 风元素的领域在教堂中心展开,薄薄的一层。 领域之外的时间好像静止了,所有人都保持着紧闭双眼祷告的姿态。 只有旅人看见了,风神出现在了教堂中央。 “温迪?”旅人向他走过去。 温迪看向旅人,他的面容温柔中带着忧伤,对着她在唇边竖起食指,提示她保持安静。 遇难者们半透明的魂魄从棺木中缓缓坐起,他们身体不同程度的损坏逐渐修复成原本的样子。 魂魄们聚在风神身边,随着他在风与光中消失了。 “吕人小姐?”站在旅人身边的芭芭拉,先发现了她瞪着双眼愣神,小声唤着她。 “哦、哦,抱歉。”旅人回过神。 确确实实,她看到了风神带着他子民的灵魂离开了教堂。 祷告结束后,民众们依次为遇难者献花,直到狭小的棺木再也装不下太多的思念。 这些棺木将送往教堂后的公墓,统一下葬。 当第一铲土覆盖棺木之时,周遭的人群忍不住传来一声声啜泣。 旅人不知晓死者们的姓名,与他们可能也仅仅是擦肩而过,悲伤却笼罩着她。 做仪倌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职业,要承受太多外界强加的情绪。 说不定有一天,这副身体就会适应持续的悲伤,变得麻木,再也无法感知到悲伤的情感。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里没有自己所认识的人。 希望自己再也不会在棺木中对着里面的人哭泣。 * 下葬仪式结束后,身着黑衣的人们陆陆续续穿过教堂返回。 骑士们拉开教堂紧闭的大门,彩片随风飘进教堂,门外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彩旗摇曳,漫天的彩片飞舞,盛大的庆典正迎接着人们。 色彩缤纷的欢乐冲撞庄严肃穆的黑白。 灾祸已去,故人安葬,前方就是未来。 胜利的庆典开始了。 * 白色的鸽子飞过蒙德城上空,旅人坐在一个角落,庆典氛围的边缘,喝着手里的果汁。 孩子们穿梭在摊位之间,握着风车玩具,肆意奔跑。 今天的太阳有点毒,居民纷纷躲在伞下乘凉,看着孩童们在广场上打打闹闹。 会弹乐器的蒙德人在街上奏响欢乐的乐章。 等到晚上,广场会燃起篝火,将庆典推向高潮,最后就是授勋仪式。 “骑士团真会折腾人啊。”不知从何而来的迪卢克坐在旅人旁边。 “哎?迪卢克?你怎么在这里?”旅人问。 他好像不太喜欢热闹的地方。 “你一晚上没回来,凯亚也不说清楚你在做什么,我就来看看。” “琴让我负责这次魔神之祸遇难者的下葬仪式,忙了一晚上……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旅人解释。 在别人家住着,不回去也忘了让人捎句话,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对。 凯亚也真是的,为什么不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啊。 “没关系。现在回去吗?”他问。 “晚上还有授勋仪式呢。”旅人回答。 “你想参加?” “不想,但是都答应琴了……她为了准备这件事身体都要吃不消了。”旅人说。 “你尽管回去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没关系,再坚持一会就好。对了,你也是讨伐队的一员,你为什么不参加授勋?” “我对骑士团的事情没兴趣,拒绝了。” “原来如此……哈啊……好困。”旅人拿出手帕,擦了擦因太过疲倦而流下来的眼泪。 “你……可以靠在我肩上……睡一会。”他说句话的时候,看向了另一边。 “我靠在椅子上就好。”说着旅人靠在椅背上,在周遭吵闹无比的环境中睡着了。 * 梦里,天黑了,安柏用弓箭点燃篝火。 蒙德人围着火堆,伴随音乐跳起舞。 琴团长站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慷慨激昂的演讲。 各式各样的民间节目搬上了舞台…… “旅人,旅人……” 有人不停叫着自己。 旅人不耐烦的张睁开眼,脱离梦境。 愣了几秒,她才发现自己的头就靠在迪卢克的肩上。 “嗯?怎么啦?”旅人马上起身坐直。 “你要上台了。”迪卢克回答。 琴站在舞台中心正在讲话:“现在请骑士团的邀请的贵客,在魔神战场上贡献最大的旅人小姐上台。” 灯光聚集在刚睡醒的旅人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她。 “那位就是……消灭魔神的吕人小姐?” “完全看不出来她这么厉害……” “啊!吕人小姐!我要晕倒了!” “天啊!吕人小姐竟然在我这么近的地方!” 旅人一步步走向通往舞台中心的阶梯。 喝彩与崇拜之音不绝于耳。 等旅人站定后,琴将勋章戴在她身上:“授予吕人小姐蒙德自由勋章,与‘蒲公英骑士’头衔。” 第145章 浮出水面的主线 欢呼声震耳欲聋,但庆典已经是昨天的事,今天旅人只是在分堂监督装修罢了,门外就挤满了人。 我们可是做殡葬生意的!聚集了这么多人是想干什么啊! 而且还没有开业。 “吕人小姐,一会从后门走吧。”一个好心的工人提醒。 “看这态势,我应该从地道走。”旅人叹了口气,又在蒙德出名了。 与璃月不同,蒙德是有偶像文化的,比如芭芭拉就是一位蒙德偶像…… 旅人的粉丝团无疑成为了蒙德城第三股势力,海报遍布街头巷尾,周边都抢断货了。 上面当然是开玩笑。 真是这样,就更吃不消了。 好在自己住的地方是在迪卢克家,也没什么人敢去打扰。 没什么人敢去打扰的意思就是——还是有人去打扰的。 害得旅人现在睡前,还要检查床底和柜子里有没有藏人。 “虽说有点偏激……不过大家都是想让吕人小姐感受到蒙德人的热情嘛。”另一个工人说。 “已经感受到了,太热情了。” 不得不说,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挺开心的。 能被这么多人崇拜的确满足了虚荣心。 过几天就习惯了,甚至感到疲惫。 怪不得很多名人挣够钱之后,开始向往“普通人”的生活。 “吕人小姐,拯救了蒙德,大家也是想感激你嘛。”一位女工人说。 “也是呢……” 就是有点超出我的接受范围,而且我还没有保镖。 不能让他们就在外面站着,等自己露面吧,还是出去和粉丝们打个招呼吧,要不还以为自己耍大牌呢。 实际上是时隐时现的社恐罢了。 人群之中,有一个像小玩具一样的绿色身影,蹦蹦跳跳的向旅人招手。 “温迪!”旅人也向他招招手。 看到熟人就安心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大门任由自己被人群包围。 眼看着汹涌的人流将温迪推远,她也无能为力。 “吕人小姐请给我签名!” 旅人还没找到说话的人,笔和自己的照片就送到了她手里。 是自己坐在窗边的照片…… 偷拍可不好,不过……人家拍的还挺好看的…… 刚签完一张另一张又塞到自己手里,签完的那张几乎是被抢走的,最后一笔才写完就从自己手里消失了。 之后就是漫长的签名、合影、握手…… 体验了一遍当明星的生活。 拿到合影的粉丝并未离开,还留在原地,使得这场“粉丝见面会”没完没了。 “吕人小姐,你有男朋友吗?” “啊,没有。” “吕人小姐,考虑与女性谈恋爱吗?” “什、什么……” “吕人姐姐,我可以!”从人群中突然爆发一句口号一样的整齐的叫声。 “其实我……” “这是我编的手绳请收下。” 有时候也是能收到小礼物的。 没等旅人接受,那根绿色的手绳就被强行带在她手上。 兜里鼓鼓囊囊,也不知道是谁塞进去了什么。 人群之中是危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挤得,站不住脚。 好在这样的日子也持续不了多久,过一阵子,他们就会对旅人出现在他们身边习以为常了。 早知道接受凯亚的建议了——调骑士团的人来护卫几天。 一阵风掀起尘土,人们纷纷遮挡双眼。 旅人的手腕被攥着,拉向一个未知的方向,跟着绿色的斗篷,就这么被带着,穿过了人群,逃到了无人知晓的角落。 温迪用墙壁当做掩体,探出头去:“没人跟来,放心吧。” “放什么心啊,我还得回去监工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啊。”旅人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事情,还把自己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不愧是拯救蒙德的英雄——旅人小姐啊。其他的事情应该都忙完了吧,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事情了。” “差点忙忘了,我还有事情要问你呢。” “蒙德城的人太多了,我们去风起地吧。” 湛蓝色的光将两人包围,眨眼之间,两人就到了风起地。 * 熟悉的巨树、神像、晶碟和风车菊。 这里是提瓦特旅程的起点,也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原定的第一站。 没想到走了这么久的路,此刻才到这里。 原本的神像前还有一尊躺在地上的神像,是旅人见过的,摆放在千风神殿压制魔神所用的神殿。 “欢迎你,从另一个世界降临的旅人。”温迪站在神像之前,说出这句话,随后又改口:“嘿嘿,现在说这些有点晚了,本来我是想当第一个见到你的提瓦特人,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多意外。” “我也没想到,可是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一定会出现在这里呢?”旅人很好奇。 温迪应该不知道这个地方对于玩家的意义,那么就一定与另一个穿越者有关。 “你并不是第一个从你们的世界穿越而来的人,或者说从上位世界穿越而来的创造主。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吧。” “嗯,但是我需要你的确认。” “他与你有些区别,很多事情都是其实都是他告诉我的。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他甚至都高于我。这一点让我也有些惊讶。” 嗯?难道第一个穿越者是阿米的世界观策划嘛?他竟然比温迪知道的都多。 “他难道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旅人问出口。 “不,据他所说,他本身只是一个玩家而已。” 也就是说,第一穿越者是一名收集理清所有游戏信息的深度玩家。 果然,我并不是这个世界选择的人,我是意外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我不像其他穿越者拥有类似于“拯救世界”这个目标的人。 “现在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他说这个地方对于玩家来说有着特殊含义,你一定会从这里开始接触这个世界。从结果看,我们错了。” “我会来到这个地方,与他有关吗?” “是的,他用一种我特殊的方式卡住了进入这个世界入口。下一个意外与这个世界链接的人就会进入这个世界。他无法选择与这个世界相连的人选。” “他卡住入口的时间是……” “是七个月前。” 七个月前,第一穿越者卡住了世界的入口,那时正好上线游戏的我被卷入其中? 一切都是巧合。 “你们计划好了吧。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旅人直白地问。 “在此之前请听我说完。”他的神情异常严肃。 “不要为一个世界倾注太多的心血,因为那样就会被世界所吞噬。”他盯着旅人的双眼,放慢了语速,认真地说清每一个字。 第146章 被世界所吞噬的人 我们终会困于追寻之物,被执着之物,所吞噬。 是否无欲无求,便可获得真正的自由呢? “这是什么意思?”旅人不解。 “还记得我们在神像上以星辰为被那天吗?我给你唱了一首诗歌。” “我记得。歌里的勇者就是第一个穿越者吗?” “没错。他与你不一样,他对这个世界,太执着了。他向我承诺,会给予我真正的自由,将我从这个周而复始的囚笼之中解放。我知道他是对这个世界所有的人说的。” “他想拯救这个世界吗?” 聚会上,旅人了解到任何一个穿越者的目的都是为了拯救什么。 “他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比任何一个世界都要大,因为这个世界注定要向着创造主们设计的命途行进。” 温迪说的很委婉,旅人已经猜到了大概。 这个世界的结局已经在剧情里有所暗示。 虚假的天空。 像一个大型的花神诞祭。 因为即将毁灭,所以要记录这些只能借用旅行者的记忆。 甚至在另一个游戏中已经记录了这个世界的毁灭。 那么这样一个世界,该怎么样拯救呢? 第一穿越者又去哪里了呢? 温迪没有打扰旅人的思考,等着她从思绪中回来,继续为她讲述。 “他是一个男孩子,年纪比你小一些。因为不能在这个世界留下名字,所以他自称勇者。其实我与他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长。” “第一天来到这世界,他对我说了许多你们世界的故事。提瓦特是你们创造出一个世界,在提瓦特之外还有重重世界。据说这个世界在你们的世界中知名度很高,很难撼动。” “虽然他与我说了很多,但是他却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世界外的魔神出现在蒙德的时候,我曾与他并肩抵御魔神,中途他留下这柄剑,便离开了。” “临走之前,他说找到了方法,他一个人没有办法抗衡,世界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他必须去往世界的尽头。” “让我等待下一个穿越者,在此指引‘他’,告诉‘他’击败七国出现的魔神,得到它们的力量,去向旅途的终点。” “这样就能拯救这个世界,也能拯救一切结束前夕死去的人。” “之后,他就杳无音信,我再也无法得知他的所在之处。” “不过,我能猜到他的结局。” “因为,他所降临的蒙德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 “他已然被世界所吞噬。” “只有我还记得。” “我并不打算指引你按照他所计划的旅途行进。” “这里,仅仅是你行走过的繁星中的一颗。” “愿你在我们的故事结束之前,走过提瓦特的每一片土地,寻找答案也好,欣赏沿途风景也好,将我们的事情记在心中即可。” “但不要被虚假所迷惑,迷失在幻想的旅途中。” “一个故事结束后,就该合上承载它的书本,回到原本的生活中。” “这场旅途结束后,我希望你能翩然而去,在我所无法触及的世界,去追寻真正的自由。” “我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一直陪伴你。” “你怎么可能会在那个世界陪伴我,你已经说过了,你不能触及我们的世界了。”旅人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他的谎言。 “嘿嘿,因为我在你的心里啊。”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脸。 这不是耍赖吗?在心里算什么陪伴啊。 “可是,我要让你失望了,我打算踏上他所设计的旅途。” 踏上蒙德的土地之时,就已经想好了,我会解开谜团,拯救这个费钱又费肝的世界。 因为这里有我放不下的人,也是因为这样,我再次回到了这个世界。 “你想好了吗?这里只不过是个游戏而已,我也只不过是一个你们所说的‘纸片人’而已。再怎么像一个真实的世界,它也是虚假的,你的灵魂只是短暂的困在这里。”温迪低下头,表情不明。 “或许,选择虚假也是一种自由吧。虚假这个词,我认为并不能否定这个世界。就这么告诉你吧,我们的世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旅人走上前捧起他的脸。控制他的下巴,无视他的脸红,强制他直视自己。 “我们的世界,人生也只有几十年罢了,多了也就是一百多年。忙忙碌碌的,从一个目标赶赴另一个目标,跟游戏里做任务没什么区别。有区别也是比游戏里要累的多。” “人生重要的是体验,虚假的世界也好,真正的世界也好,停留在一个更喜欢的世界也没什么不好。” “这就是我的答案。” “还有!不要说什么类似于让我离开,赶我走的话,你知道上一个非要我走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吗?” 每次想起来这件事,她就一肚子火。 “不会是在礼物中装上眼睛,然后偷偷的看着你吧。哈哈……”他通红的脸上,滑下一滴汗。 “嗯?什么意思啊?” 礼物?偷偷看着我? 嗯…… 那只岩蝶……是不是有问题啊。 还记得有一次和温迪喝酒,他把岩蝶击落在地上。 难道那个时候温迪就发现了? 可是在雾里巧遇他的时候,岩蝶已经送到他那里修了呀?他是怎么找到我的?难道不是岩蝶? “是这个吗?”旅人抓住在耳边乱飞、准备溜回口袋的岩蝶。 “嗯?什么?什么是这个呀?”温度开始装傻。 这些老登真的很擅长装傻充愣。 “是不是这个一直监视我。”旅人质问。 “我不知道啊?旅人,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嘿嘿嘿,我还有话要对你说呢,先收起来吧。” “哦,就是这个是吧!”旅人从他的反应确定。 “旅人姐姐,你生他的气,就不能生我的气了吧。” * 此刻,往生堂。 “行了,该交代的本堂主都说完了,你过去以后记得替我叫她回来住几天。一路走好,本堂主等着你的好消息。”胡桃站在往生堂门口送别钟离。 “堂主,我认为此事急不得,可否过几日再启程?”钟离说。 “啊?不是你非要去,还要早点走,现在怎么又不想去了。你不去本堂主可就派别人去了。”胡桃脸上大大的黑眼圈又深了几分。 “我去。不过……唉……事情变得复杂了。”他叹了一口气。 第147章 风起之剑 温迪握住石像中的剑柄,将风元素注入,封住双手剑的岩石化为砂砾纷纷脱落,露出大剑原本的样子。 碧色的剑柄中心镶嵌着一颗宝石,宝石中刻着风元素的纹样。 “那位勇者留下的剑或许对你未来的旅途有用处,我现在将它赠与你。”温迪单手提起剑递给旅人。 “呵呵……其实大剑对我来说有点重,不过谢谢你的好意。”旅人其实并不是想伸手接,她甚至想让温迪直接把剑扔到仓库里。 “试试啊,不重的。”温迪单手晃了晃大剑。 “真的吗?”旅人双手去接。 “拿好了吗?我要松手了。” 温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旅人就感觉到了不妙,在他松手的同时,旅人也松开了手。 大剑直直的插进地里。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旅人感觉到大地震动了一下。 “你怎么松手了?”温迪问。 “不松手我胳膊就断了!”旅人用“你是不是要害我”的眼神看着温迪。 “不是,这把剑有点特殊。当我递给你的时候,你要接住,这样才完成了赠送的仪式,你拿起它的时候才不会觉得重。”温迪解释道。 “这么神奇。从物理学角度看,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哦。”旅人弯腰敲了敲剑身。 听这声音是实心的金属剑。 “据说这把剑是用孕育出初代风龙王的壳所做……在我看来只是龙脊雪山中找到的一块蕴含风元素的矿石打造的。” “据说?你也不确定吗?”旅人看出这把剑的原材料并非普通的金属,到底是什么确实很难辨别。 “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嘛?嘿嘿。”他挠了挠头。 “对对对,你知道也不一定告诉我,和某些人同流合污是不是……”旅人拎起被绳子缠成一个粽子挂件的岩蝶,在温迪眼前晃了晃。 “呵呵呵……我们不是刚统一意见都是他不好吗?我不告诉你不是怕吓着你吗?把它送回去修的时候,我也提过此事了……你就原谅我吧。”温迪笑嘻嘻的给自己脱罪。 “也是,明明有罪恶的源头还没惩戒,你就等我有空的时候再说吧。”旅人拿着岩蝶端午节限定皮肤放在眼前,用着近乎于恶魔低吟般的声音说:“不要让我看见你,就算是梦里看到你,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今天外面有点冷啊,我好像长了不少鸡皮疙瘩呢。”温迪抱臂用手摩擦生热。 “聊一会正事吧,要不我老想起这件事。” 这件事是指——睡觉的时候被盯着、吃饭的时候被盯着、洗澡的时候被盯着。 无时无刻不被监视着,只要他想看到我的时候就能看到! 有时候真的很想报警。 可是这里又没有人能把他抓起来。 旅人好感度-。 唉…… “呃……你现在再握着剑柄试试看。”温迪见旅人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 “好。” 温迪与旅人一起将剑拔了出来,当他松开手,那把剑对旅人的手臂来说只有一点重而已,用双手挥出一击并不难。 “好神奇,视觉上明明很重的感觉。”旅人想着剑的事,其他的不愉快暂时忘记了。 “看来你们世界的人,都不擅长用这么重武器啊。” “我们的世界的重武器和你们世界的不太一样……” “这上面有骑士团的首席炼金术师与图书管理员的双重魔法,只不过,他们两个已经不记得这位勇者了。” “原来是这样,这是一件很特别的武器啊。” “那位勇者也是一位特别的人,如果你到达了旅途的终点、有机会见到他的话一定也会这么认为的。” “好吧。” 等等,在旅途的终点等我。 在我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有人这么对我说过。 好像不是人,而是一种很恐怖的东西。 我还以为是个梦,随后害怕的去找钟离,他帮我判断过了,确实有什么的东西在我睡着的时候进入了我房间。 “旅人,怎么了?”温迪问。 “话说……那位勇者身边出没出现过一个奇怪的东西,偷偷进入他的房间,叫他造物主……” “那是什么……”温迪回顾与勇者记忆,好像并没有出现过旅人描述那种“奇怪的东西”。 “我说不上来。我并没有见过它,是在梦里……相貌我已经记不清了。” “没关系,如果我有机会见到你说的‘奇怪的东西’我会告诉你的。”温迪安慰道。 “好,那种东西很危险,可能先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一步让这个世界变成一片死寂。” “我明白了,我会特别注意它的。”温迪点点头。 “对了这把剑叫做什么啊?”旅人问。 “它的主人似乎没有起名字的爱好。这里是风起地,所以你就叫它,风起之剑吧。”温迪的话音刚落,便起了一阵轻柔的暖风。 “风起之剑。我记下了。” * 回到蒙德城,已经是傍晚。 正是晚饭的时间,街上的人少了一大半,旅人戴着特制的口罩遮住面部才没有引起骚动。 “晚上,我请你吃猎鹿人餐厅的苹果派吧。”温迪破天荒的要请客。 “好啊,但是我得先和迪卢克说一声,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啊?怎么有人连吃顿饭都要管着你啊,我看你还是快点从他家搬出来吧。” “管着倒不至于,我如果晚饭前不回去说一声,就会做我那份饭了,多浪费食物。”即使到了异世界,旅人依旧保持着不浪费粮食的好品质。 两人顺着蒙德城中心的小道,迈上层层台阶,一路悠闲的向着猎鹿人餐厅走去。 “客人好眼光我马上帮你包起来,请问您用什么方式结账呢?” “请问可否记在往生堂的账上吗?” “往生堂?是吕人小姐开的店吗?哦,也对看你的穿着和吕人小姐一样也是从璃月来的。” “抱歉,我忘记了,我答应过副堂主不能记在往生堂的账上。请问这位小妹,可以赊账吗?” “赊账啊?要是你买的东西少,我看在吕人小姐的面子上,也就赊账了,可是这么多的东西,你又是新客人……不太方便。” “嗯……请稍等片刻,她来了。”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旅人停下脚步。 一回头,正好对上那双金色的眼睛:“副堂主,你有带钱吗?” “你……怎么在这里……”旅人刚才还说到他,他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了。 第148章 在无言中宣告主权 “堂主收到信了,派我来验收成果以及后续的分堂相关事宜。”钟离将来自己到此的原由告诉旅人。 “不是……往生堂就没其他员工了吗?”旅人一点不信是胡桃派他来的。 “大概还有其他事要忙吧。”钟离回答。 “好久不见了,老朋友。”温迪和钟离打招呼。 “确实。”钟离的目光落在温迪、旅人两人牵着的手上。 “你们两个少装了。”旅人真是看不下去,他们明明前几天才见过,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说不定见过多少面了。 “请问两位是要去做什么?为何还要携手‘共进’呢?”钟离的视线从两人牵手的位置移向温迪。 “我们要去猎鹿人餐厅吃苹果派。钟离先生一起吗?”温迪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 “不必了,我和旅人还有公事要谈,你们下次再约吧。”钟离的话中有不少意思。 “嘿嘿,不如边吃边谈吧。”温迪的手握的更紧了。 “嗯?”旅人还在心中思考为什么他会来的事情,被温迪的动作拉回了现实。 他们两个之间好像不太对劲。 “公事不便让外人知晓,还请温迪先生行个方便。”他的眉压低了些。 “旅人姐姐,是想先吃饭还是先谈公事啊。你都累了一天了,也该好好休息了,明天再谈公事怎么样?”温迪把问题抛给旅人,让旅人来解决。 “嗯?公事很急吗?”旅人问钟离。 “很急。”钟离对上她的眼睛,随后引领着她的视线看向她与温迪握着的手。 “嘶……”旅人深吸一口冷气。 旅人在钟离面前,她和别的男人牵手。 唉?我紧张什么啊! 他是我什么人啊! 凭什么管我啊! “打扰一下,客人,你的要买的纪念品还要不要?”荣光之风店主玛乔丽也走过来询问。 “你又买了什么?”旅人皱眉问。 “给你买了些具有蒙德特色的礼物。”钟离回答。 “客卿,你要我出钱算什么——给我买礼物?”旅人捋顺逻辑。 就算是礼物,也是我自己给自己买的礼物。 他这个中间商可以没有! “欸?你不是拯救蒙德的英雄吕人小姐嘛?”玛乔丽认出了吕人:“我是你的超级粉丝,可以合影嘛?” “好吧……”吕人同意了。 “太好了,我去拿留影机,请稍等一下。不如来店里坐坐吧。”玛乔丽邀请旅人。 “不用了,我们马上就走……”旅人婉拒了她的邀请。 “不愧是副堂主,来蒙德不过几日便名声大噪。”钟离的目的绝不在此,他的下一句话尤为重要:“既然两位认识,可否看在旅人小姐的面上让在下赊账呢?” “不行。”玛乔丽果断的拒绝了。 哇,值得学习。 拒绝人这一条还是得学我玛姐。 “没办法了,旅人。”钟离看向以一种崇拜的眼光看着玛乔丽的旅人。 “不行,买不起就退掉。”旅人拒绝付钱给自己买礼物。 她还在得意,却没注意某人偷偷改变了称呼。 钟离提起旅人对他的许诺:“唉……还记得初识那日,你曾说——若有需要………”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你别说了!我付钱!”旅人抱头懊悔! 年纪轻轻的不要答应别人任何事情,因为日子还长,有的是后悔的时候。 “一共45万摩拉。现金还是支票?”玛乔丽立刻把总价相告。 “45万!”旅人的心咯噔了一下。 最近受迪卢克照顾,她早就忘了正常物价是啥样了。 “可以便宜点吗?”旅人问。 “本店概不还价。”在玛乔丽面前谁来也不好使。 “现、金。”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咬着牙。 旅人放开了温迪,从口袋中掏出钱包,将一座小山那么多的摩拉倒在店内的柜台上。 玛乔丽将摩拉推进一个自动数币机里面,不过半分钟,伴随着哗啦啦、叮叮叮的声音停止,机器上出现一串数字,正好是45万摩拉。 “这是您购买的商品。”玛乔丽将一个漂亮的购物袋交给钟离。 “东西不轻,我姑且帮你拿着,等到了你住的旅店再给你。”钟离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 “不要给我,我看到它们心痛。”旅人没好脸色给他。 “呵呵,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再赚即可。因金钱流失惴惴不安,就失去了添置物件的乐趣了。”占了大便宜,他还说的一套一套的。 “钟离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笑吗?因为我的笑容,转移到了你的脸上。” 别以为你说什么,我就会听什么! “你们平时都这么聊天的吗?”一旁的温迪一句话都插不上。 “温迪,请不要误会,我们璃月人不都是这样说话的。”旅人发现自己冷落了温迪,赶紧接上他的话。 “没事没事,我这里还有几个摩拉,都给你吧,放在我这也喝酒用了。”温迪从身上摸出几个摩拉就要递给旅人。 “温迪……”旅人眼前出现一层水雾。 他真是个好人,每天就挣这么几个钢镚还想着给我,相比另一个人…… “不用了。”旅人也不好意思拿人家仅剩的这点钱。 “她不用。”钟离这句话差点让旅人心中的感动全无。 “你这是……想报复我是吧。”旅人感觉他的动机并不单纯。 “卑职不敢。”钟离看似卑微实则才是拿捏整场对话的人,无论对手使用何种手段,最终旅人的注意力还是会被他吸引。 “你的钱都去哪里了?”旅人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 在往生堂中,他的工资可是很高的。 “花完了。”他回答。 “就不能省着点花吗?”旅人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习惯了。仅凭己身,难以克制,若是旅人小姐常伴身侧,或许可以。”他脸上浮现浅浅的笑。 他一说这话,旅人想起来另一件事情。 “既然东西也买完了,我们去吃苹果派吧。”温迪伸手去牵旅人。 他慢了一步,有人已经捷足先登。 “指尖沾上东西了。”钟离单手轻轻一拉,旅人便跟着倒向一侧,踉跄两步,扶着他的身子才站稳。 “你干……”想说的话,因思绪断开,忽然吞下了后半段。 许久没有钟离身上复杂的香气包围,他看着旅人“沾上东西”的手,仔仔细细地用视线与指腹抚过每一寸皮肤,像是在擦拭一件娇贵的着珍宝。 第149章 生贺番外--当归之日 (番外脱离主线,是本书中某一节点。最后,祝老爷子生日快乐!) 生辰,对钟离来说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依旧如往常一样听书、品茶。 无非是一个合乎常理的掩饰。 人,非常重视生辰,诞生之日当邀亲朋好友小聚一次,共享欢乐,是璃月的一种传统。 从这个角度讲,对于他来说更没有必要重视。 他的老友都知道这个日子并非他生辰,不必庆祝。 唯一记得他生辰的人就是往生堂的胡堂主了。 往生堂每一位同仁的生辰与忌日,胡堂主都记得,每一场都大操大办。 年轻人乐此不疲,而他这样的老者难以应付,有些招架不住。 又是年末。 听过书、闲游了街市、同友人喝盏茶、回到堂里等着被堂主及其“同伙”热热闹闹的折腾一番,这生辰也算是过完了。 几千年来恪尽职守换得的闲散日子,如今也磨人的很。 回到洞天,这里寂静无比,所以他很久没有回来住了。 厌烦静谧,就会回归喧闹。 厌烦喧闹,又要与静谧重逢。 “刚好”的度总是难以掌握。 那位旅人,今天去向何处了呢?她是否也身处这般困扰之中呢。 洞天中她的痕迹,淡得快要隐去。 她太久未归了。 今夜,应该也不会回来了。 堂里,那些孩子还没散,暂且不回去了。 换身衣裳便去街上走走吧。 海灯节临近了,街上也许会是另一番景象吧。 他推开洞天里最长住的寝室木门,一眼望到房间的尽头。 昏暗的烛光在最内侧,忽明忽暗,照着扶桌而睡之人的轮廓,忽隐忽现。 如此这般模糊的身影足以让人褪去孤寂,心生欢喜。 听见响动,在梦与现实中徘徊的人,撑着身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钟离先生……生日快乐!嘿嘿……” “怎么醉成这个样子?是被谁灌了酒吗?”他大步迈过来搀扶住“摇摇欲坠”的旅人,她身上淡淡的酒香,在这样的夜晚异常醉人。 “没、没有……我回了一趟蒙德……有一种酒叫什么午夜……午后……反正就是午什么之死,超好喝!第一口辣辣的,加满冰块之后一点辣味都没有了!”酒精的作用使她的身体被麻痹,精神却有点亢奋。 “好。你等一下,我去煮一壶醒神茶来。你啊,连话都说不清了。” 他的语气并无怪罪,使得旅人得寸进尺。 “别去!我的话还没说完……然后他们只让我喝一小口,最、最后我喝了六大杯!欸?六……五……四……反正就是很多杯!”她手指勾住钟离外衣的扣子,不准他离去。 “唉……以后想喝酒,就回璃月与我相约。不然醉成这个样子,你又只身在外……怎么也没人拦着你?”他拨开挡住她赤红脸颊的碎发,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太久没见的这张脸。 “是他们拦不住我,哼哼!摩拉克斯,别小看我。” “不敢,不敢……” 他的声音太柔,太低……听得旅人睁不开眼睛。 “钟离,生日快乐。”她扯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但是我藏起来了,想要的话,就在我身上找找。” “贺礼,日后再说,你先换寝衣,今天早些睡下吧。”他不得不揽着她的腰支撑,才能使她保持站着的姿势。 “不行不行,明天就没有意义了,必须今天!快找礼物。”旅人神志不清的催促:“给你一个提示,在这里哦~”她将常用于装饰礼物的红绳系在胸口。 “这里?”他似乎懂了。 “就是这里。”旅人确认。 “你该后悔了,早点休息吧。明天酒醒之后,亲自交于我。” “不要!”今夜她缠人的很:“不后悔……真的。” “你醉了,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他有些进退两难,只好与这个理智都喝得一丝不剩的家伙谈判:“不如……各退一步,仅吻片刻如何?” “不……哈……”双唇被整个含住,只剩下一声声抗议的咿呀之音。 这个人怎么耍赖皮呢? 我还没答应呢! 等到对方老实的瘫软在怀里,再没有反驳的力气,钟离才松了一口气,放过她。 她说的没错,那酒确实味道不俗,恐怕也是源于“酒杯”选取吧。 “钟离先生,真坏啊!”缓过神的旅人为自己鸣不平。 “呵呵。不然,你为什么在清醒之时,生我的气呢。”他单手就将旅人抱了起来,走向床榻将她放在其上。 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不允许他起身:“你要去哪里啊!” “拿你的寝衣。” “不拿!”说着身体又贴紧了些。 “……”他蹙紧眉头。 “你不能跟我生气。”旅人见他脸色不妙,撒起娇来。 “不,是我不舒服。”他委婉的解释了身体上的变化。 “哦、哦。需要我帮忙吗?我会治疗的。”说的这么含糊,她当然听不懂。 “不用。无需理会,它自己能痊愈。” “好……”她不敢直视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低了头。 “说实话,今天为什么喝这么多酒?你并非没有分寸之人。” “想见你,所以壮壮胆子……” “呵呵呵……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他竟觉得好笑。 “我都来了,你拆完礼物再走吧,好吗?一年就这么一次,错过了就要下一年了。” “万一……你酒醒之后,怪罪我怎么办?” “不会的,我喝这么多,就是为了以这个为理由不怪你嘛!快点……该拆礼物了。” “也好,既然你精心准备过了,不入此局,反倒是我辜负了你的良苦用心。”他的声音到最后轻飘飘的,快要把旅人哄睡着了。 蜡烛熄灭,整间屋子再次无光亮。 胸前的红绳已被解开,上身一凉,春光不泄,都隐藏在黑暗中。 啪! 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啊,我给你的礼物摔坏了!” “嗯?礼物……你藏在……难道是我误解了。” “说什么呢……我去沉玉谷给你做了一个仙祖法蜕的茶杯,刚刚都摔碎了。” 钟离看向地面上可怜的碎片,是旅人真正想送他的礼物。 相比摔坏的瓷杯,他觉得自己更加可怜 该不该继续呢? 继续,她生气了怎么办? 不继续,这个生辰怎么算圆满?再说他的身心都做好了准备。 是的,过生辰是个太好的理由了。 再一次,进退两难。 “呜呜……做了好久,摔坏了!没有礼物了怎么办?”喝下去的酒,被身体所吸收,化成水从眼角吧嗒吧嗒的滚落。 “不然,送别的吧。”指尖都被她的泪水打湿。 “别的……你想要什么……我送的起嘛?”她本能去担心钱包内的摩拉。 “想要的贺礼确实有一件,金钱无法衡量之物,不知道你肯不肯答应。”忍耐的都时间越长,就越难受,好在他擅长忍耐。 “答应!肯的!” “不问是何物吗?” “都给你!好不好……” “明天不准怪罪我。”他的呼吸变化,上身压的更低了。 “嗯嗯!”旅人点点头。 肌肤贴上他外衣上的金属扣有点凉,冰得她不禁颤抖:“凉……” “马上就会热了。”手掌轻易就控制住了她的手腕,摁在墙上。 “有点痛……”撒娇般地呢喃一声。 “现在呢?”他将她的手掌相叠,一只手的手指穿过她十指的间隙。 “好多了……吧。呃……”她说的又不是手腕疼,他怎么还…… 旅人不安得抬头看他另一只手的位置,又被吻摁回床垫上。 错乱的呼吸,让她很不舒服,不禁扭动疲软的胯骨。 天花板好像漏水了,床单都湿了。 “好像……和我想的不一样……”双唇脱离的间隙,她抗议着。 “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他依旧面色如常,一点不像正在做坏事的样子。 …… ………… “好累……”她的眼皮正在打架。 “忍一忍,一夜的时间,不长。” * 第二天,旅人从床上爬起来,身上穿着一套毛茸茸的居家服。 她身处的地方很暗,厚缎的窗帘严严实实挡住光亮。 “这是哪里!我是谁!我怎么来这里的!”隐约记得昨天喝了不少,喝完之后去了沉玉谷。 宿醉好难受,全身都疼。 钟离推门而入:“你醒了。”他随手将手中之物放在桌子上,端起晾的温度正好的差“醒神茶”。 “哦,这里是你的洞天啊。”看见他进来,旅人才松了一口气。 “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吗?”他把茶杯递给旅人。 “昨晚?什么事情啊……”她昨天干什么了!冥思苦想中,喝了一口茶水,超苦。 这里是放了什么东西啊。 不过一口下肚,头脑清醒了不少。 昨天的记忆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加了几味草药一并煮的,味道重了些,对副堂主之流酒鬼来说,有奇效,喝下吧。”他的脸色有几分严厉。 “也没有喝很多……那酒有点上头……”旅人像一个知错的孩子,低下头。 昨天喝的确实过了。 自己这么冲动是为的什么来着。 哦,对昨天是他的生日! 旅途太过忙碌没能准备礼物,也不知道该不该回来给他庆生。 这个日子对他来说就是很普通的一天吧,但我不来是不是不太好。 而且,最重要的是,还不能就这么原谅他! 这么轻易就原谅了,下次也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情呢! “今天说这些有点晚了,生日快乐。” “是晚了。今日,该说新年快乐了。” 哎,跟自己较什么劲呢?都是成年人了,还在纠结这种小事,错过了吧,我自己又不高兴了。 作为领导也该赏罚分明嘛?再说往生堂也有帮员工庆生的制度嘛。 昨天,不仅没回来给他庆生,还醉酒让他照顾了一宿。 “我身上是什么啊?”她身上这件衣服实在让人困惑,仙祖法蜕连体衣? “是堂主送我的生辰贺礼。” “原来如此。今年错过了,我明年给你两个。” “没错过,桌上那盏茶杯就是你送的贺礼。” “桌上……那是茶杯吗?这个丑东西是我做的?” “在酒鬼之中算是手艺好的了。” “它不是碎过?” “对,昨天帮你换衣服的时候,不慎掉出,摔碎了。你醒之前,我已经找工匠修过了。” “也就是说我昨天还去沉玉谷做了杯子给你。我衣服怎么了,为什么要换……” “正是。你的衣服脏了,现已洗净,放在屋外晾着了,明天应该就干了。” “脏了啊。”他这借口是不是牵强了些。 算了,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旅人。” “请叫我副堂主。” “副堂主,今天万民堂是香菱当班,不如晚饭就在璃月吃吧。” “都快晚上了吗?我得回去了。”旅人从床上起身。 “小心些。”他自然地用一种半抱半扶的姿势,稳住旅人的身躯,即使旅人并没有要摔倒的可能性。 很久没和他处于这种程度的亲密距离了,旅人的身子有些僵硬:“干嘛。” “经过昨晚,习惯了。”他话里的意思是——一整个晚上都是这么扶着醉酒的旅人。 “你不用习惯,我以后不会再喝这么多了。”旅人发誓。 其实那一杯酒只有两口罢了,谁能想到有这么大劲啊。 “最好如此。”钟离赞同。 “那我走了……” “记得换衣裳。”他提醒。 “呃!”要不是他提醒,旅人差一点就穿着这身毛毛连体衣踏上新旅途了。 * 几天后,往生堂假期结束复工。 钟离端着满是补丁的茶杯,在新一年的日历上的最后一个日子画上一个记号。 以后,这个日子对他来说,再也不是平常的一天。 旅人临走前保证过,下一次生辰,她还会回来,与他一起度过。 他万分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钟离先生,您的茶杯……很别致啊。”一位仪倌路过,搭了句话。 “确实。自古以来整个提瓦特只有一盏,心上人所赠,非同一般。”钟离捧起与周遭景物格格不入的茶杯,唇瓣贴着杯沿,抿了一口茶:“别有一番趣味。” 第150章 囊中取物 大庭广众之下,干什么呢? 旅人全身都僵住了,只有脑子还在运作,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旅人。” 一声呼唤,含情脉脉黏糊糊,听得人一阵心脏乱蹦。 “干、干嘛……” 他一定是故意的。 “今日腮上的胭脂,用重了些。”钟离嘴角微微上扬,让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势在必得。 “我没用胭脂……今天没有上妆。”旅人顺着他的话接了一句。 “哦。”他笑意更深。 “嗯?”他话里有话,旅人还未能分辨, “旅人姐姐。”温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的声音似是有些颤抖与不甘心。 旅人推开眼前的人,转过身:“抱歉,耽误了时间,我们去吃苹果派吧。” 温迪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眼睛,他唇角抖了抖才将要说的话说出口:“下次吧?” “怎么了?你讨厌这个家伙吗?我不让他跟着我们。”旅人发现他的脸色不对,觉得一定是钟离害的。 “没什么。”温迪抬起头,冲着旅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你们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 “工作明天再谈就好,没事的。” “蒲公英不管随风吹到何处,最终都会回归大地,才能生根发芽。风只是它旅途的一部分,只能伴随须臾。”这一句话从温迪的嘴中脱出,听起来与对话毫无关系。 “那是因为重力。”旅人不明所以,但可以接上他的话。 “嘿嘿,你不是还有事情要找他吗?那件事~别忘了。回头见,你们好好谈谈那件事吧。”说完温迪走出了商店。 “好……之后你有时间再找我吧,你也知道我住在哪里。”旅人追了出去,温迪却没有回头,他一路跑着消失在视线中。 那件事?什么事啊…… 和钟离有关的事情吗? 此时钟离也跟了出来,还没等旅人开口,他就先一步说话了:“抱歉,我可以解释。” 对了! 旅人才想起来岩蝶的事情:“你!你!你……有病啊!” 小脸气的通红,一想到他通过岩蝶可以看到的事情,就更红了。 “都是我的错,但在怪罪我之前,还请副堂主再听我一句。”他认错认得积极,让人发不出火来。 “你说!” “我的计划里,你的旅途中,钟离并不存在,他的一部分熔铸在这只岩蝶中。没想到发生了意外,岩蝶也已经赠与出去,再收回来不合适。”他说的诚恳,仿佛不存在第二种答案。 “我就是意外是吧。” “是。” “都怪我是吧!” “不是,怪我。” “你都拿回去修了,就不能把这部分取出来吗?” “与这相比,我认为,更应该提升它触发护盾的效果。我不在你身侧,也不能在你遇到危难之时现身相助,你需要它。” “很有道理。” “向来如此。” “那你就不能不看吗?” “那……我该如何得知你是否身处陷阱呢?” “那我也不能每时每刻都是险境吧。” “是我多虑了。” “我睡觉的时候,还有其他时候,你是不是也偷看。” “有证据吗?” “一会儿我把温迪找回来问问!” “我错了。但并非出于偷看的目的,睡眠之时万一遭遇不测,我也好及时相助。” “别的时候呢!” “时刻留意周遭环境以及心怀不轨之人。” “我身边哪有心怀不轨之人啊!” “到处都是,你心思单纯,他人居心叵测。” “你就是居心叵测、心怀不轨的!” “对不起。” “我……真是……服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我可以改。” “改了也不想看见你!” “堂主交代的事情还没办。” “往生堂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回去告诉堂主换一个人来。要不你就看着办吧!” “好吧。”他这次竟然同意了。 “快从我眼前消失。” “好,不过……礼物你拿着吧,我这就走。”他将手上的袋子递给旅人。 “不要,你自己留着。”拒绝之后,旅人心里也有点难过。 “唉……”他落寞地垂下手臂,动了动唇想再说什么,没有说出口。好像接受了这个命运,他默默转身,挺拔的背影现今垂头丧气的。 让旅人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干脆别过头不被他的影响情绪,正好错过身后之人发生的异状。 谁让他这么过分。 啪! “那儿有人晕倒了!”路上的行人惊呼。 嗯?晕倒? 顺着行人聚集的方向,旅人看见了钟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钟离!你怎么了!”她惊慌地跑到他倒下的方向,单膝跪地,检查他的脉搏和鼻息。 害!他又不是人,检查这些干什么! 旅人用元素力检查他的身体。 “旅人……”他总算睁开了眼睛,声音虚弱。 “欸?这不是蒙德的英雄旅人小姐吗?”有人认出她。 旅人没时间理会别人,着急的询问他的情况:“没事吧,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磨损又开始了?我上次没能修复好? “我没事……不必担心,你还有事情,我……”他捂着头,眨了眨眼,看起来病得很重:“我一个人回璃月。” “现在说别的作什么!来,我搀你起来。我们去旅馆,我给你检查一下。”旅人很害怕,又回忆起了曾经事情。 “呵呵……无妨,我做错了事,不该麻烦副堂主。你别为我忧心。”他的脸上浮上一抹苦笑。 “你提那些小事干什么!”旅人的眼前生出一层水雾。 “抱歉。” “走吧……”旅人吸了吸鼻子,将他的手搭在肩上,用力搀扶他起身。 他手上的礼物被他护得好好的,没坏一点。 * 到了旅店。 旅人扶着钟离坐到床上,让他躺下,使用元素力扫过他全身,没有发现异常。 果然是内部的问题吗? 进入他的灵魂深处,一颗天星完好无损,看不出来有任何问题。 破碎过的东西,再怎么修复都是无用的吗? 她的眼泪一滴滴掉在被子上。 “我还以为……我可以修复它……”而现实很残酷,或许那颗天星早已从内部崩毁,眼前的人只不过是一瞬的残影。 真正的他已经离去。 离去之前,他只想再陪伴我片刻,我还对他说这么重的话。 我怎么可以赶他走。 “怎么哭了?”他的声音依旧温柔。 “都是我……”旅人扑在他胸前哭泣,泪水打湿他的外衣。 “不是你的错。”他出声安慰,轻抚旅人的头发:“你一直做得很好。” “呜呜……”旅人哽咽着,泣不成声。 “因为我是装的。” 旅人的眼泪戛然而止:“你什么?” 第151章 显而易见的醋意 “你……你……”旅人指着钟离,可能是太气了,一时间找不到话骂他。 去死吧,混蛋! 这句话说出口,万一不幸言中,他真死了,我又不高兴。 怒火没有爆发,是因为庆幸他死不了。 “怪我。副堂主别为‘小事’动气”他倒是稳如老狗!不急不躁!还借用旅人自己说的话。 旅人本来对他刚才的行为已经起疑心了,由于太过相信他、太过担心他的身体,硬生生把怀疑压下去。 握拳,想要给他来一下子,一想到砸在他身上,他身上到处硬邦邦,疼的只能是自己,又缓缓放下手。 拔剑四顾心茫然。 “打这里。”他甚至直接把脸凑了上去。 “啪!” 结结实实的一下。 其实旅人并不是一个喜欢使用暴力的人。 常年忍着不发火一定会生病的。 他眨了一下眼睛,右脸微微泛红:“消气了吗?” 这样的后果与旅人的反应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好累,不想和你说话。”旅人就要起身离开。 “堂主交代的事情还没办。”他现在知道着急干活了。 “明天再说!” “也就是说……明天还能见你。” “算了,现在就去!” * 往生堂,蒙德分堂。 “这是房子,这是工人,这是地契,现在都是你的了,工作交接完了。”旅人把地契等文件往他怀里一塞,算是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交接。 “我还有些疑问请副堂主解答。” “我不告诉你,你去堂主那里告我的状吧!” “这套房产的价格远低于交易价格,副堂主是如何做到的呢?”钟离摸着下巴问。 他明明都知道,但是就是要带着答案来问问题。 “房产的原主人喜欢我,向我表白了,对我特别好。而且我现在就住在他家里,一会儿我还要和他吃晚饭。哦对了,之前我脸上的元素痕迹就是他留下的。”旅人一气之下就把他不知道,也不该知道的事情,说出口了。 他就是爱听这些! “唔……是追求者啊。”他若有所思,但没有表露出多余的情绪。 旅人的报复之心并没有得到满足。 他还挺淡定的嘛。 或许还有些许失望在吧。 把我的担心还给我!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家伙! 啊!更气了! “原来如此,虽不符合契约所承载的等价交换原则,但从追求者这一例外考虑……”说到契约的事情,他格外正经,跟刚才为老不尊的样子判若两人。 旅人倒要听听,他想说什么。 “这份追求者的礼物是否有些许悭吝,并且对你旅途无益,还是另寻他者吧。” “他至少不会搞一个随身监控监视我。” “确实,派人监视更方便。”他瞥向堂外某个人。 “呃……”旅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可能在某个地方见过?晨曦酒庄,还是蒙德城? “我认为对方并没有恶意,无非是不能常伴身侧,心生担忧罢了。” “你们倒是心意相通。” 他的本意就是为自己的行为开脱!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可是凝光也会监视我…… 人和人之间还有没有基本的信任了。 旁边这个最坏了! “他从来不让我付钱,所以……我要回去吃饭了。”旅人现在是真的有点饿了。 “且慢,我想见见这位原房主。” “你见他干什么?”旅人警觉。她总觉得对方没安好心。 “谈谈。”他说。 字越少,事越大。 “有什么好谈的,人家忙着呢!” “无非是谈谈,副堂主,你紧张什么?” “你少管我。” “在蒙德城,开设分堂难免会与这位原房主打交道。早些见面也好。” “你又不是常驻蒙德,跟你谈有什么用。” “旅人……搬出来住吧,差旅费不够再去申领就是,宿于他人屋檐之下,难免不便。” “没办法,粉丝太疯狂了,我如果不住在他那里,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情呢。” “你可以回洞天住。” “不要,我不想看见你。” “你现在既不在洞天,也不在璃月,依然能见我。” “……”旅人无语的盯着他,丝毫没有反驳的欲望。 他就不能不出现在我身边嘛? 算了,真不出现,我也不高兴。 “你什么时候回璃月。”旅人问。 “副堂主认为我该什么时候回璃月。”他反问旅人。 “问我做什么,你不是来工作的吗?” “不,我是来见你。”他肯定。 很好,连装都不装了。 一点不拿我这个领导放在眼里! “见我?干什么?” “听说副堂主在蒙德结交了不少好友,我也想见见。” “哼哼,你不会是吃醋了吧。”旅人随口开了一句玩笑,她其实并没有往某个方向延伸。 “嗯。”他微微点头。 “呃……” 他冷不丁一承认,搞的旅人哆嗦一下。 “难道不是显而易见吗?”他以为自己表露得很明显了。 “我通常不确定某件事的时候,不会这么快下结论。免得自作多情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而且鉴于我们的关系是上下级关系,请你和我保持距离和界限。” “是。副堂主。” “有一点你说得对,我确实该搬出来了。你在蒙德期间需要保护我安全。分堂的工作你也不能落下。” “我明白了。”他接受了副堂主指派的工作。 “几天内把岩碟的监视功能去掉,否则我就不要了。”旅人将缠成粽子的岩碟放在他手里。 “好。” “我现在去把行李搬,进你现在所住的旅馆,晚饭你自己去猎鹿人餐厅解决,这是饭费。”旅人掏出一万摩拉给他。 这些都能报销,也不用心疼。 而且也不用担心他吃不饱,他根本就不用吃饭! “副堂主,不用我与你同行吗?” “不要!”旅人真怕他们俩个之间见面气氛很尴尬还把自己,夹在中间。其实也不至于,作为一个严谨的人,为了不传出什么闲话,但凡有一点点可能,还是别让他去见迪卢克了吧。 “好吧。”他妥协了。 第152章 蒙德公敌 “你们听说了吗?璃月来的吕人小姐,她的总人气已经超越枫丹的大明星芙宁娜女士了。” “是啊,都这么多天了,吕人小姐的热度不减啊。” “这才几天。她的签名已经炒到十五万摩拉一张了。” “可是我没有这么零花钱……” “马上吕人小姐就要出来了,你挤到前面找她签一张不就行了。” “谁抢得过那些二道贩子啊。” “听说有粉丝团的人得到了吕人小姐的秘密行程,早点去蹲,一定能签上!” “根据骑士团公布的行程,还有十分钟就要出来了!” 吕人居住的旅馆前,挤满了慕名前来的粉丝。 “还好吕人小姐从迪卢克老爷的府邸搬出来了,不然只有去店里才能看见她了。” “不过旅馆的安保怎么样啊,骑士团怎么不派人保护吕人小姐呢?” “听说,往生堂总堂派来一个青年人做吕人小姐的贴身保镖呢?” “保镖?一个保镖会比迪卢克老爷的府邸更安全吗?” 忽然旅馆的入口处一阵骚动。 人群爆发阵阵尖叫。 旅店的工作人员推开大门,人群向着入口涌去,都被拦了回来。 “请大家注意安全,不要拥挤,排队签名,限时十分钟。”一位工作人员大喊。 随后,一身白色礼装的旅人出现在入口,优雅而贵气,身上唯一的蓝宝石装饰点缀的恰到好处。 “啊!吕人小姐!”参差不齐的呐喊声震耳欲聋。 由于现在旅人是公众人物,被奉为榜样,追随者不计其数,连带着还没正式营业的分堂都沾了光,预售出了上万份业务。 每次出行也会有造成交通堵塞程度的人群关注、拍照、要签名,以至于在她心中出现了偶像包袱。 应该也没有女孩子希望自己的黑照,在拍卖会和摄影展出现吧。 干脆就拜托蒙德国民偶像芭芭拉介绍结识了专业的造型师和化妆师。 没想到过了一把明星瘾。 旅店的工作人员让开一条道路,旅人顺着这条路进入人群与粉丝互动,签名、合照、握手。 后排的人眼看时间要到了一股脑推搡前排的人,向前挤,当争抢的人们马上触及旅人之时,她就沉入熟悉怀抱中。 那位蒙德人不知其姓名的“保镖”,身躯如磐石般屹立不倒,在汹涌的人流中依旧纹丝不动。 “去分堂吧。”钟离一手护着旅人身躯,另一手阻拦不断冲撞他这层屏障的人群,使他们与旅人隔开一点距离。 “说了十分钟,怎么能食言呢?你不是最在乎承诺了嘛?”旅人边说边签名,规整的字逐渐放飞自我。 “是,副堂主。”他没再劝说。 他的注意力被手臂上的触感所吸引。 太胡闹了,这样的娇弱的身体怎么能承受人群的推撞。 而且,感觉瘦了些。 是蒙德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强行带她回去,定会被怪罪,唉……该如何是好呢? 深思之余,瞥见一男性的手伸向旅人,索要握手。 钟离在那名男性碰到旅人之前,把他的手臂甩了出去。 此等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一想到旅人在他正式拜访蒙德之前与其他人接触过,他就皱紧了眉头。 哪怕是握手也不能允许。 这莫名的占有欲到底是从何而来呢,就当是磨损的后遗症吧。 “副堂主,到时间了。”他提醒。 “到时间了?”旅人疑惑片刻,问周遭的粉丝:“到时间了嘛?” “没有!” “还早呢!” 她的粉丝只想旅人再待一会儿,根本不管到底过没过时间。 “听见了吧,还没到时间。”旅人得意洋洋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客卿,你不会累了吧,你要是不能胜任这份工作的话,我也只好搬回去住了。” 嘻嘻,多吃点醋,反应一下体内的碳酸钙吧!以后那颗石头心说不定就会变柔软了。 “还能应付。”他回答。说罢收紧了手臂。 虽然不太喜欢处于人群之中,但是有她在,身边的嘈杂声几乎听不见了。 眼中只能看见她,耳中只留她的声音,嗅出她身上独特却说不上来的香味。 “那个男的好讨厌啊!” “就是,他这样我们根本没法合照嘛!” “知足吧,要是迪卢克老爷或者骑士团的人在,都别想要签名了。” “他们说讨厌你呢。”旅人捂嘴偷笑。 这里不是璃月,他的名气不好用了。 “呵呵,在蒙德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少。”他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与靠墙而站的赤发男人对视一眼。 对方识趣的消失在街角,没有上前对峙,以至于旅人都没发现他的出现。 * 分堂的装修工作正在缓慢进行。临时搭的小桌子就成了这里唯一的办公桌。 “好了,剩下的你一个人应该能处理了。”旅人整理好预约单,将每一笔定金记录好,再把收到的现金交给钟离。 “好。”钟离将现金收好。 很久没有与他一起工作过了,旅人还有点怀念。 之前每天至少问他一百个问题,才能完成任务,现在自己也能轻松处理任何工作。 “哟,吕人小姐,这么久没见,你的分堂也有模有样的了嘛。”凯亚走进这间屋子。 “这位是……”钟离问起。 “是生面孔,劳烦吕人小姐介绍我们认识了。”凯亚的样子与平日不太一样,他的警惕暴露在堆笑的脸上。 “客卿,这位是西风骑士团的骑兵队长——凯亚,我在蒙德期间多亏有他关照。”旅人向钟离介绍完凯亚,又向凯亚介绍钟离:“他是往生堂的客卿——钟离,我的远房亲戚,也是带我入行的前辈。” “原来是你的远房亲戚,失敬。吕人小姐也帮了我们骑士团不少忙,你是她的远房亲戚也就是我们骑士团的贵客。钟离先生,有兴趣来骑士团坐坐吗?”凯亚邀请道。 “不敢当。可惜我当下还有公务,不便走动,日后若有机会一定拜访。”他钟离拒绝了凯亚的邀请。 “确实可惜。以后或许还有机会。吕人,你上次和琴团长谈过的渡船一事有眉目了,具体情况你一会儿亲自问她吧。”凯亚将来到此的目的脱出。 “好,我们现在就动身吧。”旅人整理好文件,准备与他去骑士团。 “听说,你从迪卢克那里搬出来了?那家伙把自己关在酒庄里闭门不出好几天了,你还不知道吧。”凯亚突然提起迪卢克。 “嗯?他怎么了吗?”旅人问。 “大概是伤心过度吧。”凯亚笑着回答,像是在开玩笑。 第153章 启程之前 去往骑士团的路上,有琴派来的骑士护卫,街上没什么人来阻碍旅人前行。 钟离这一次没有跟来,留守在分堂继续工作。 着实让旅人松了口气。 “你说迪卢克心情不好?到底是怎么了?”旅人问起刚才事情。 “还能怎么了,因为你搬走的呗。”凯亚眯起眼睛笑着,话语里带着淡淡的无奈。 “竟然是因为我……”这下子找不到别的理由给自己脱罪了。 “他那个样子啊,还真是少见。”凯亚提议道。 “要不我从骑士团回来去看看他?”旅人问。 “哈哈,别管他了。门是他自己关上的,就得自己走出来。”他摆摆手让旅人放弃念头:“我认为……他能正大光明的和你表明心意就已经很遭人妒忌了。” “嗯?倒是你,没事吧。”旅人询问。 总感觉今天的凯亚也不对劲。 “有劳吕人小姐费心了,你走了之后,我就少了一个酒友难免有点惆怅吧。你去稻妻后,偶尔也回来看看吧。” “一定。”旅人答应。 “对了,你的远房亲戚——钟离先生……不,没什么。”他欲言又止。 “他吗?哦,是不是刚刚他的反应有点冷淡啊。害,应该就是工作忙碌吧。他本人还挺爱结交朋友的。给我做保镖也是很耗费精力的事情嘛。” “哦~”他的这个“哦”意味深长。 “你有什么不满吗?”旅人瞪了他一眼。 “我可不敢。和吕人小姐相处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啊,瞧,到了。这次,我就不陪进去了,你自己应该能找到琴的办公室吧。”凯亚停下脚步,眼前就是西风骑士团的大门。 “嗯,麻烦你陪我平走一趟了。”旅人道谢之后,踏上了台阶。 等等,我好像明白什么了。 迪卢克、骑士团都有能力保护我的安全,免遭粉丝的热情带来的副产物。 但是我却选择了让一个从璃月来的人当我的保镖,这不是相比他们而言,我更信任钟离吗? 顺着这条线查下去。 为什么我会这么信任这个璃月人呢?一去璃月打听,哦,原来是与我不清不楚的男人啊。 从这个角度想,迪卢克大概不是我从他家搬出去,而且失恋了吧。 凯亚刚才想问我的是——我和钟离的关系吧。 他其实可能有了确切的消息,所以没问出口。 邦—— 想着事情没注意眼前的景物,不小心撞到了琴团长办公室的门上。 “吕人小姐,你没事吧?”路过的骑士询问。 “没……没事,我是来找琴团长的,没看路,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旅人说完拉开了琴的大门。 是的,刚刚撞门上那一下已经算是敲门了。 “抱歉,我来晚了。”旅人进门却看见了,迪卢克也在琴的办公室中。 “没有,吕人小姐,你来的正好。”琴开口了。 “工作还顺利吗?”迪卢克问。 “托你的福,我能做的事情已经基本处理完了。你怎么在这里?”旅人现在有点困惑。 凯亚,他不是说迪卢克伤心得都自闭了吗? 旅人脑补的画面是他一个人蜷缩在某个房间的角落抱着被子哭哭。(虽然不太可能。) 现在他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真是的! 怪不得,他不陪我来琴的办公室,原来他早知道迪卢克在这里。 “是这样的,迪卢克前辈近期有一艘货船刚刚要去稻妻交付货物,我就拜托他一起商议此事。”琴回答了旅人的问题。 “怎么了?”迪卢克发现旅人一直盯着复杂,无辜的眼睛泛着疑惑。 “凯亚说……”旅人张口。 “别听他胡说。”迪卢克在旅人说出原因时就打断了她的话。 “也是。”旅人马上换成工作态度:“琴,最终的决定是?” “西风骑士团的船要等一个月左右才能开动。期间我们需要与稻妻方面进行交涉,如果是商船就可以省略这些手续,五天之后就可以启程。”琴说。 “也对。”旅人明白,西风骑士团出马就算是国与国之间的政务往来,自然要麻烦些,如果是商船往来就方便得多了。 就像钟离来到蒙德不能用仙法瞬移过来一样,旅人不想引起稻妻上层的恐慌,还是有完整的行程记录比较好。 自己成了名人,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想必那边已经有自己的消息了吧。 “放心,不会让你住在货仓的,我让他们专门为你准备一个房间。”迪卢克补充说明。 “又麻烦你了,总麻烦你……我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尽管找我。你的事情我放在第一位。”迪卢克怕的就是她不肯让他帮忙,这一次通过骑士团来寻求他的帮助,他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 * 敲定出行方式与时间后,迪卢克与旅人一前一后走出琴的办公室。 他会撑着门让旅人先走,然后随手把门关上。 “谢谢。”旅人道谢。 “你对我太客气了。”迪卢克将自己不舒服的点说出。 “有吗?我们璃月的礼仪就是这样的……哈哈……”旅人也很无奈啊,不客气了,又怕他误会什么。 客气了,人家又觉得见外。 男人真难伺候! “小心。” 迪卢克提醒后,旅人还是与抱着仪器的砂糖相撞。不知为何物的仪器掉在地上,里面的可疑的液体流满地板。 “啊,对不起!”旅人连忙道歉。 今天冒冒失失的,或许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旅馆的床太差了,昨晚怎么都睡不着。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钟离就在隔壁。 “我、我也有错,没看路。”砂糖慌忙去捡地上的仪器与碎裂的玻璃器皿。 “我来帮你。” “你别动。” 旅人蹲下帮忙之前,迪卢克先旅人一步占据她的位置,迅速帮砂糖把碎玻璃清理好。 “谢谢!原来是吕人小姐和迪卢克老爷。”砂糖推了推眼镜叫出两人的名字。 “不好意思。这些坏了东西我赔给你。”旅人打开钱包。 “那个……不用了,是我走神了才撞上旅人小姐,你没受伤吧。”少女绿色的耳朵动了动,脸上浮现红晕。 “我没事。”旅人回答。 “那就好……还好这个东西没有爆炸。”砂糖低头看着破损的仪器,叹了口气。 “请问你怎么了吗?”旅人看她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请您不要在意……仪器都是小问题,但是实验的原料就剩一点点了我还把它弄没了。”砂糖的眉头紧皱。 “是什么原料啊,我可以帮你吗?” “是雪山上生长的蒲公英。我已经托冒险家协会帮忙找了,可是接受委托的冒险家还没有回来。” 旅人记得,她去冒险家协会问过班尼特的去向,他好像就是去寻找雪中蒲公英的冒险家。 距离启程还有一段时间,要不我去找找吧? 第154章 往生堂与晨曦酒庄 告别了砂糖,旅人默契的跟在迪卢克身后等他送自己回家。 蒙德的上流社交礼仪,约定俗成,一名绅士和淑女同行时,绅士要负责送身边的淑女回家再离开。 刚从离开骑士团就看见守在门口的凯亚。 “嘿嘿,看起来你们聊的挺顺利嘛。”他一点没有为自己欺骗旅人的谎言愧疚的样子。 “你不是说……”旅人摆出无语猫猫脸,想让他看出自己心里的鄙视之情。 “原本是这样的。我代表琴去找他,一听说是跟你有关的事情,立马就从房间出来了,梳洗整齐还换了一身新衣服,连再也不踏入西风骑士团一步的誓言也忘到一边去了。太有意思了。”凯亚说着,瞥了旁边迪卢克一眼。 迪卢克板着脸,看着他表演,没反驳也没承认,或者说懒得反驳。 “哈哈,有没有人说过你们两个有的时候挺像的。”凯亚笑得更开朗了。 * 往生堂,蒙德分堂。 相比被骑士团护送,旅人还能听见粉丝的喝彩声,与她招招手问候几句。迪卢克送它回分堂的时候,简直是雅雀无声。 甚至路上的行人都是绕着走的。 难道他是什么街头恶霸吗?还是因为距离往生堂分堂越近,他那张脸就越难看。 到达分堂门口的时候,旅人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她送觉得这两个人见面会像是氢气遇到明火,然后把整个蒙德城与旅人这个“不忠”的女人炸上天。 太有魅力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嘻嘻。 “谢谢你,把我送到这里就行。进去喝杯茶吗?就是里面的土挺多的……”出于礼貌旅人还是邀请他喝茶感谢他送自己回来。 这并不影响她在心中默念:不要喝,不要喝,不要喝!快走,快走,快走。 “呃……”他好像很苦恼:“谢谢你的邀请,今天行会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改日吧。” “太好……咳咳,也是,毕竟经历了魔神的灾祸,酒业还需要你去拯救!再见~”旅人庆幸自己所担心的事情还没有出现。 “副堂主,你回来了。” 啊!不能出现的人已经出现了! 旅人摁住自己的心脏。 救命啊! 冷静想想,自己也没有怎么样, 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无非就是在蒙德城非常照顾自己的角色,遇到了自己推嘛! 然后自己因为占到了迪卢克的便宜,还与钟离拉拉扯扯嘛! 好愧疚…… 我被一对一文学与传统美德荼毒太深! 再说,我要只抽一个角色的话也没办法打深渊过剧情是不是! 阿米把他们做出来,满足我的每一个xp不是就是为了让我all in的吗? 不然挣谁的钱啊。 对对对,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 原神,恨你不是乙游。 “副堂主?不介绍一下你的这位友人吗?”钟离看样子是不打算放过旅人。 他明明可以装作看不见! “啊,下次吧,他还有事情要忙,就别耽误人家的时间了。”旅人心脏砰砰砰地眺,肢体语言稍微有点夸张。 “副堂主,此处没有吃人的怪物,你为何惊慌呢?”钟离与旅人相反,他倒是平静如水! 他像是潜伏在河里,等着路过的可怜行人喝水的时候,一个俯冲张开巨口咬住别人咽喉那种怪物! “我……内急。”旅人看着往生堂的门想一下子冲进去。 “晨曦酒庄,迪卢克。”迪卢克自己介绍了自己。 “往生堂客卿,钟离。”钟离同样简短的进行了介绍:“迪卢克先生,感谢你送我们副堂主回来。” “不客气。”迪卢克回答。 两人的对话,没有一点起伏,就像两个以后也不会有任何瓜葛的人。 “副堂主在蒙德,承蒙你照顾。以后若有需要,往生堂都会竭力相助。” “不用了,她是我的朋友,我帮她和往生堂没有关系。” “有趣的见解。往生堂是她的归处,无论你想如何将两者分离,这两者的情义都无法分开。” 旅人屏住了呼吸,有点太刺激了。 看来自己以后得适应这样的情况了。 我到底在紧张什么! 理性上讲,不该紧张,但深处其中的时候,心率还是会不断攀升。 “这么说,我想挖旅人小姐到晨曦酒庄任职并不容易?” “绝无可能。” “咳咳,堂主对我恩重如山。我主要是离不开堂主。所以……客卿,你该回去工作了。迪卢克你快去行会吧。”旅人看大事不妙赶紧催促两个人分开。 就算他们两个硬要聊,我也会溜的! “嗯。再见,旅人。”迪卢克先离开了。 旅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个人,走向道路的尽头,消失了。 如果要是有人能陪伴在他身边就好了…… “我以为是因为我。” 在旅人想到什么结论的时候,钟离的话打断了她飘得越来越远的幻想。 即使没有读心术,看她的表情在根据她的性格基本上就能确认她在想什么了。 “什么是因为你?”在旅人的视角,他突然说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此事暂且放一放。副堂主,你欠这位迪卢克先生人情吗?”他问。 “你一直在监视我,还问我?” 说到监视,旅人又把岩蝶让他回去把“摄像头”的功能卸掉。 “并非‘一直’。”他还有点遗憾的样子? “没有。我救过他的命,所以应该是他欠我人情吧。”旅人回答。 “哦……还好。” “什么还好……”旅人的余光发现周围的蒙德人围了过来。 没有“街头恶霸”在身边,自己有“在劫难逃”。 不过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很长,和刚被琴宣布为“蒙德救世主”后,人数少多了。 “抱歉,我还有工作,下次再给大家签名合影。”旅人说完在钟离的掩护下回到了分堂内部。 当分堂大门关紧,她才松口气。 通往上层的楼梯上传了一连串轻快的脚步声。 “副堂主,还有个好事还未告诉你。”钟离的表情柔和了,他看向楼梯引着旅人自己去发现这件好事。 “吕人!”熟悉的声音唤起了旅人美好的回忆。 嘴里不停分泌唾液。 “香菱!”旅人迎了上去,与香菱相拥。 跟在后面的锅巴,由于太矮只能抱着旅人的腿。 腿上裸露的肌肤被毛茸茸的触感蹭地很痒:“哈哈哈,好痒啊!锅巴!” 太久没见香菱,激动的泪水从嘴角流了下来。 第155章 一道小菜 香菱借用了旅馆的厨房,旅人打下手。 一个时辰后,一桌子璃月菜就摆上了桌子。 旅人看着眼前吃过很多次,对这些菜的口感再熟悉不过,许久没吃,再加上这次意外的相遇,汹涌的泪水流出唇角。 她擦了擦口水:“你才过来就让你做这么多菜,真是抱歉。” “反正我来蒙德也是找食材的,一天到晚都泡在厨房里。做几道小菜不是问题啦。话说,你的刀工变好了耶!下料的时候也有模有样。”香菱不加掩饰夸赞旅人的进步。 “跟你比差远了。”旅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不不不,比我刚开始做菜的时候好太多了。有一次让重云拉了两天肚子,最后去不卜庐拿了一副药才好,差点给他送到往生堂去。”香菱讲起曾经的趣事,两人被这个故事逗得捧腹大笑。 被提瓦特最棒的大厨夸了耶,心里飘飘然。 转头看向忙着倒茶的钟离,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嗯?”感受到旅人的视线,他用眼神询问。 “哼。”旅人不想告诉他原因。 坐在一旁的锅巴也发现的异状,挥着两条圆柱状的手臂,用一种非人类的语言与钟离交流。 “唉……我也不知道。”听完锅巴的话后,钟离回答他的话。 当碗筷摆好后,几人落座。 悄无声息,又顺理成章,钟离坐在了旅人旁边。 “别吃你前面那道菜,因为是我做的。”旅人提醒,态度差了些。 “嗯?”钟离还是不懂。 她似乎将厨房和自己结合在一起之后,就会产生一股无名火。 “不好吃,别吃。” “没吃过怎么知道其中的滋味呢?在下看来,两位做的菜各具特色。美食或许有评判标准,但人与人之间存在口味上的差距,或许副堂主认为此道菜品逊色于香菱,而我却偏爱有加。” 从钟离的视角来看,旅人不肯让他品尝亲手做的菜,是因为害羞。 如果真是这样,前面种种反应可谓是非常可爱。 “是你亲口说我做的不好吃。” “什么时候。”他问得急切,语速相较平时快了不少一点。 “你生病的时候。”旅人回答。 神明不会生病,这种暗语,两人心照不宣。 “他不配。” “嗯?”现在轮到旅人不明白了。 场面冷了下来,香菱和锅巴都停止了动作。 香菱手上夹着的一块红烧肉,从筷子上滑落掉进碗里,她没去捡,手臂悬空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副堂主,可以让我尝一尝吗?”他那张没有任何起伏的脸,因轻柔的话语显得有点可怜。 “吃吧,吃吧!”她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坐到香菱和锅巴旁边。 钟离从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一片裹着酱汁的土豆放在口中咀嚼。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瑕疵,闭上眼睛,像是在品尝一块上流社会才有的高级鱼子酱。 “嗯……”他缓慢睁开眼睛的时候,瞳孔震动了一下,嘴角浮现笑容,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 他在搞什么…… 旅人特别困惑,求他不要来一个中华小当家样式的夸张赞赏。 “钟离先生……吕人做的还好吧。”香菱替旅人问出口,她终于能停止屏住呼吸,大口吸气。 “呵呵,非常独特。不知道,旅人小姐的饭店何时开张,在下一定每日光顾。”他回答完香菱的问题后,看向旅人。 “你少掩饰,要是好吃的话,你嘴里的词早就将它夸上天了。”旅人还不懂他吗? “副堂主误会了,在下看来,你提起的问题若只从口味上来评判,我的回答就会浅薄。厨艺在经年列月底学习与个人天赋的加持下自然会提高。” “不过,以菜而论菜,无非只是通过令人乏味的评判标准给出一个并不准确的答案而已。” “如果以菜而论人,则不同。即便它只是一道璃月人几乎都会做普通的土豆炒肉,每一个对这道菜最深刻的记忆也许并不来自大厨之手,而是亲人、朋友或者是恋人。” “回忆味道的同时,心系之人的轮廓也一并勾勒,这才是我说的特别。” “人们选择餐馆的目的也各不相同,价格、口味、时间以及情感都会左右判断。对我而言,旅人小姐的手艺正合适。” “你的厨艺师出香菱,味道上也必然有相似之处,而差异的那一部分因人而异。” “所以,如果旅人小姐还是希望我给出一个具体的答案,毫无疑问胜过龙髓凤肝,令人回味无穷。” 钟离一长段话说下来,旅人竟然接不上话。 “那就是好吃了,我也尝尝!”香菱非常捧场夹了一大筷子,放在嘴里:“唔唔……好吃好吃!” 锅巴站在凳子上给自己拨了半盘,一口放进嘴里,发出兴奋的赞美声。 “两位,还请留下些。毕竟下次再吃到副堂主所做的饭食,又不知是何年月了。”他看着香菱与锅巴争抢的样子,笑意更深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旅人请他回答疑问。 “吃饭罢了。”他回答。 绝不可能只是吃饭,他这一套讨好的话术都能出书了。 * 星幕遮蔽天空,虫鸣的声音小了几分。 旅人看着双人套间的另一张床上熟睡的香菱,鼾声不断,熄灭了房间的灯。 抱着往生堂客卿给她买的礼物,却是自己出钱的礼物——一把蒙德小竖琴,走到旅店大堂。 迎客的店员处于半梦半醒之中,强撑着睁着眼睛。 温迪弹琴的时候看起来没什么难度嘛,不就几根弦吗? 拨动了几个音后,她就起了放弃的念头,指腹还有点疼。 “夜色渐浓,副堂主还没睡吗?”钟离坐在她对面。 “茶水喝多了就失眠了。”旅人回答。 “还好,不是为琐事烦恼而难以入眠。”他盯着旅人的手指:“你的手怎么肿了。” “还得多谢你送我的琴,真不好弹啊。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一首曲子啊?”早知道她准备个拨弦的工具了。 “他人送你一件乐器,便要不负赠与者期望弹奏一曲,实际上背离了赠与者的本意。你来蒙德,被公务缠身,还没体验此处的风土人情,也该尝试些与璃月不同的事物。”他看着旅人浅浅的笑。 “我们世界的教育可不是这样的。”旅人将琴放在桌子上:“找我干什么,闲聊的话一概拒绝。” “是有一件事,分堂事务处理的差不多了,明天堂主派来驻守分堂的人员也该到了,我也该回去了,想必拨人过来,堂里应该会忙碌一阵子。” “你这么快就要走啊?”旅人没想到,再次分别比想象的快。 第156章 出发!向着龙脊雪山 “也不必这么快。”钟离似乎改变了主意。 “还是以工作为重,你明天尽快启程吧。”旅人意识到可能是自己习惯性的回答改变了他的主意,马上改口。 他并没有回应旅人的催促,而是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旅人,这副身躯被磨损挟持的时候,想必让你遭受了不少委屈吧。” 那段没有记忆的时光,是否自己曾伤害过她。 他并不认可,经磨损折磨的灵魂依旧是自己。 就像被他所封于地下的若陀龙王,也并不是自己的旧友。 隐隐约约,他能想象到自己失去理智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样子。 “没有,他挺好的。从始至终都没有伤害过我。”旅人很确定。 就跟机器人三原则一样,某种指令或许在他的身体的程序中写死了。 不过对璃月港除外。 “是吗?”旅人的回答无疑是钟离没有猜到的:“为什么?” 她的高评价超出了他的预料。 难道,在她看来,被磨损控制的自己相比真正的自己更合适他吗? 他想问清楚。 不懂的事情,他向来喜欢探究到底。 “他很坦荡。这一点我特别喜欢。”旅人回答。 只不过“喜欢”这个词在璃月与现实有些差别,在现实也有表示欣赏的意思,在璃月这个两字就偏暧昧了。 当然还有别的旅人很喜欢的点,不过此情此景羞于启齿。 “这一点……对我来说,有些难度。”他移开视线。 坦率并不是历经几千年沧桑所该有的特点,也不是岩之神该有的。 只凭这一点,也不能使得旅人甘愿在洞天的床榻上留下痕迹吧。 他们之间,是否还发生过什么呢? 只怕这个问题问出口,这位旅人可预见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理他了。 “很晚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旅人站起身。 “旅人。”他也跟着起身。 “嗯?” “这次一别,再见面就该是稻妻了吧。” “啊,还是你来对接吗?往生堂真的没别的员工了吗?”旅人忍不住吐槽。 “确实。”钟离肯定。 没办法,生气也好、埋怨也罢,由着她去吧。 自知是被偏爱者,已经知足了。 “往生堂还是太缺人了……”旅人小声嘟囔。 “那只岩蝶,还未调整好,过几日再交还给你。”他说。 “你就不能让它自己飞过来吗?”旅人问。 岂不是过几天又能看见他了,该不会他早就搞完了吧,故意说没搞完。 “可以。不过如此一来,那我该用什么理由与副堂主相见呢?”他一本正经开玩笑的时候,根本让人笑不出来。 “副堂主不想见你,别来。” 他怎么早些时候没有这种觉悟呢,现在是不是有点晚了! “此事再议吧。”他是来定了。 “说真的,你不要来!” * “起来了!起来了!吕人!” 伴着香菱叫起床的声音,与早点的香味,旅人才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也太早了吧……唔哈……” “不早了!你们往生堂的钟离先生早就起床了,人家已经去分堂处理工作啦,听他说午时之前就要回璃月啦。”香菱都快把自己急死了。 旁边锅巴点头附和,一把掀开旅人的被子。 “哦,那不是挺好的吗?客卿这么热爱工作,我很欣慰。”旅人说完连着打了两个哈欠。 “昨天,我就觉得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香菱坐到旅人床边,眼睛亮晶晶的等着旅人诉说自己的八卦。 “吵架?没有。我和他根本吵不起来。估计在外人看来就是我像一样跟他无理取闹,他情绪稳定包容我这个疯子吧。”旅人也很无奈。 香菱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答案:“钟离先生……难道劈腿了吗?” “什、什么?不是!是别的事情,而且我们之间也不是那种关系!”旅人解释。 “那种关系啊,整个璃月港都知道你们是一对。”香菱也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只好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不是,不是。其实不是的!这些传言我怎么不知道!”旅人慌忙反驳。 “钟离先生常去的店铺老板都这么说,自从你来到璃月港,钟离先生不管去买什么都想着给你也买一份。你们的感情,大家也都看在眼里,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他就是喜欢花钱罢了,兜里有一个摩拉都难受!” “唉,还记得有一次钟离先生不辞而别,也不知道是谁魂不守舍的。”香菱点到了旅人的痛处。 是的,这就是旅人的黑历史了。 第一次来这个世界没什么经验嘛! 被心机颇深的单身老登牵着鼻子走也情有可原嘛! “啊,我不要听!”旅人捂着耳朵。 “所以这次又是什么事情啊?”香菱准备好了要做旅人的情感导师。 “不要问啦!”旅人打算就让那段记忆随风远去。 “那你什么时候打算告诉我了,什么时候开饭吧。”香菱端着盘子就要离开。 “不要啊!香菱!其实大概是这么回事……”旅人将这件事换了一个说法告知她,将磨损换成重疾。 给她讲了一个某人隐瞒病情,还要给自己挖坑埋了,最后旅人治愈了他的故事。 “太过分了!绝对不能轻易原谅他!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呢!确实应该好好惩罚他一下!”香菱听完旅人的讲述义愤填膺。 “对吧!对吧!根本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旅人附和。 “但也别逼得太紧,他万一寻短见怎么办?”香菱想到一个不好的想法。 “他……不会的。”旅人确定。 往后的每一天,他都会非常珍惜的度过。 * 蒙德商业中心。 “我的东西都买好了。你的呢?”旅人采买防寒衣服与用具后,与购买食材的香菱会合。 “我也买齐了,接下来就要亲自狩猎新鲜的食材了。哎?你买了这么多御寒的装备,难道你也要去龙脊雪山?”香菱将大包小包食材收进口袋,惊讶地问道。 “也?对啊,我去找一个人!”旅人回答。 “太好了,我们一起吧!龙脊雪山上打来的冻猪肉美味极了!那味道啊……你还没尝过吧!等我们打来,我马上做给你吃!”香菱激动地抱着旅人的手臂,拉着她一起奔向龙脊雪山! “我告诉你一个好办法,我们一眨眼就到了!”旅人可不打算用走的,传送锚点用起来! * 蒙德城内传送锚点附近。 “真的有这么神奇啊。”香菱敲了敲眼前石柱。 “我们走。” 旅人拉着香菱的手还没等她触摸到传送锚点的时候,一声爽朗的声音叫住了两人:“可让我一顿好找啊,旅人姐姐。” “达达……利亚……”旅人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远处的达达利亚向她挥挥手,他的身上又满是伤痕。 “诶?他不是……常和钟离先生一起吃饭的公子吗?”香菱也认识他。 “是啊。是个愚人众危险分子。”旅人补充。 “好久不见啊,旅人姐姐!你们这是要去哪啊?”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心里不知道又憋了什么坏水。 “跟你……”还没等旅人说完。 香菱就把两人的目的地说了出来:“我们要去龙脊雪山。” “哦,就是那个跟我至冬老家一样冷的地方啊。我们搭个伙一起去吧。正好我找旅人姐姐有事情。”他发出了入队申请。 “好啊,人多的话不管是狩猎食材还是找人都方便,你说是不是。”香菱询问旅人的意见。 “也确实……”旅人点点头。 雪山中有愚人众,通过达达利亚或许能更快找到班尼特。 “那就决定了!”他拉起香菱和旅人的手高高举起:“我宣布雪山冒险队现在成立,我们出发吧。” “你这身伤又是怎么回事?”旅人终于问出口。 “这可是挑战强者的勋章啊。还跟你有点关系,我们路上说吧。”他一点不见外。 “好吧,我们拉着手,不要松开啊,要不我就不知道你们会被送到哪里去了。”旅人说完,触摸传送锚点,消失在蒙德城。 第157章 龙脊脚下 龙脊雪山脚下,临时营地。 阵阵寒风,透过衣服吹入骨髓。 旅人裹紧身上达达利亚的愚人众工服大衣,窝在火炉旁,看着他和香菱忙着支起帐篷。 她是买了冬衣的,只不过还没换。 刚传送到这里的时候,一阵冷风差点没把她送走。 怎么这么冷! 早知道先把厚衣服穿上了。 跟旅人相比,穿着更单薄的香菱,却没有一点怕冷的样子,刚来到这里就熟练的开始支帐篷。 也比不上身上还裹着纱布的病人——达达利亚。 “哈哈,我老家至冬可比这里冷多了,你先穿我的忍忍吧。” 上述对话就是旅人身上衣服的由来。 别说,愚人众的制服还挺暖和。 版型也很漂亮,谁穿不帅! 雪山脚下的冒险家营地中只有稀疏几顶帐篷,这其中大部分都是空的。 亲眼所见营地规模比游戏中要大一些,各类设施也更加完善。 可能是受魔神灾害影响,冒险家们还没从中缓过来开启新的旅程。 搭帐篷期间,我的作用还不如锅巴大,他至少还拿着一把小锤子固定帐篷,不如去向在场的冒险家询问一下是否有班尼特的线索。 “你去哪啊?”公子先发现旅人的行动。 “在周围调查线索,你们继续忙不用管我。”旅人留下一句话,就去与其他冒险家攀谈。 告知了他原因后,他才继续手上的动作。 公子这一次找我怎么可能是陪我“逛雪山”,他大概还有别的目的吧。 最近搞了不少大动作,被愚人众重视也是情理之中。 但,他们真正的目的还要进一步了解。 可是经历了前面那些事情,他也知道我不会信任他。 就算是喜欢的人在某种情况下也能成为任务目标,两者并不冲突。 因为情感而完全信任一个人是不理智的。 我绝对不会再踩坑了! * “你问为什么现在人这么少?害,蒙德不是升起一片雾吗?很多没有经验的冒险家就被困在雪山了,不管往那个方向走都在原地打转,等雾散了才回的家,估计他们有一阵子不会回来喽。”一位爱好登山的中年男性回答旅人的疑问。 他和别的冒险家或者来雪山做研究的学者不同,他在山下的营地中有一间小木屋,旅人选择他询问线索的原因也是看中了这一点,他应该是在这里待的最久的人吧。 “没出事就好。”旅人替幸存者松了一口气。 “也有出事的。有几个老手,不把雾气当回事,有的运气好回到蒙德城的,也有没回去的。”他满是褶皱的脸上看不出来悲伤。 对于登山者与冒险家而言,这种事习以为常。 “您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大灾刚过不想和家人多待几天吗?”旅人问。 “我哪有家人,这座山就是我的家人。”大叔表面上对“家人”不屑一顾,眼中的苍凉还是出卖了他。 “这么说,您和这座山的时间比任何人都长。我像和您打听一个人,您知道一位叫班尼特的冒险家吗?” “哦,你是说那个倒霉的小子啊。咋咋呼呼的那个。” “对对……” “不知道。” “好吧。” “你这么一说,我确实很久没看见这个倒霉的小子了……上次遇见好像还是大雾没蔓延到蒙德城的时候?该不会,他还在山上吧!” “雾是什么时候蔓延到蒙德城的?” “得是两三个月前吧。” “两三个月前?”那岂不是都要冻成僵尸肉了? “两个月间,我就回过一次蒙德城接冒险家协会的任务……要不就是待在山下,一直没看见他啊……” “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还在山上。”旅人推断出结果。 他就算不在山上也该去交付任务啊,砂糖还没收到原材料、住在山下的冒险家大叔又这么说……他果然就在山上吧。 * 旅人回来的时候,帐篷已经搭好了,香菱简易的炉灶都摆出来了。 “上山之前,喝完汤再走吧。你们快去换衣服,等你们换完衣服,汤差不多就好了。”香菱一遍边生火一边催促两人。 “我和旅人姐姐一起换?这……不太合适吧。”达达利亚尴尬的挠挠头发,红着脸瞥向一旁的旅人。 “想什么呢……当然是你和锅巴一起换了……”旅人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锅巴实际上是公的,旅人也偶然才知道,所以面对不熟悉的女性,比如刚认识不久的旅人抱着撸的时候会很不舒服。 “啊……”果然他发出了遗憾的声音。 锅巴小跑到旅人面前,展开双臂,虽然没人他说的是什么,但从他的语速和声音来判断,估计是一些驱离的话吧。 “好啦,我又不是什么坏人,不会欺负旅人姐姐的。”达达利亚并没有生气,反而像听懂了锅巴的话一样安抚他的情绪。 听了达达利亚的话,锅巴也冷静多了。 “你确实得跟我进帐篷一趟。”旅人也不能眼看着他这一身伤上雪山吧。 * 帐篷用的布面是一种很特别的复合材料,里面和外面简直就是两个季节。 “把手伸过来。”旅人简单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都是皮外伤罢了。 “用不用摘手套?”他也不知道旅人要做什么。 “不用。唉,真是的,你又找谁比试去了。”旅人不经意问了一句,一把抓住他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伸哪一只的手。 还说不冷,他的手指冻得跟冰一样。 “可是一个很强大的对手。”达达利亚还卖起了关子。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被握着的手。 随着元素力注入,他身上的外伤都愈合了,借着元素力,给他连内部的骨头都检查了一遍。 “好了。”旅人甩开他的手,把身上的外套还给他:“少逞强了,觉得冷就说嘛,看看冻得。” 香菱没事吧,她穿的更少。 “哪有在女人面前喊冷的男人。在我老家至冬,要是在女人面前喊冷该被人笑话了。”他接过衣服,放在鼻尖闻了一下:“什么味?这么好闻。” “香菱大厨做的饭味。咳咳,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旅人坐正,一脸严肃的询问。 “这么警惕干什么?陪你走走罢了。”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旅人:“怎么,你不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啦。”旅人露出职业假笑,伸手胡撸几下他的头发。 达达利亚低着头,任由旅人在他头上胡作非为。 不说实话是吧,别以为我还是你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旅人。 我会搞清楚的。 第158章 覆雪之路 “你真的不冷吗?”旅人强行厚被子包裹住香菱。 “我真的不冷啊。”香菱在被子里挣扎,才得以赢得一丝喘息空间。 “难道有火元素神之眼的人都不怕冷?”旅人回想起堂主也天天穿的很少…… 纠结这些也没用,所有女角色都穿的很清凉。反而男性角色一个比一个穿得厚。 旅人终于也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保守派:“快套上裤子!保护好膝盖!再穿上一层!你的衣服太薄!围巾、手套!” 管他美不美观、讨不讨喜、媚不媚宅、赚不赚钱……四星角色应该也与流水无关吧。 总之先把衣服穿好。 “可是这样……不就没法吃饭了吗?”被旅人套上层层衣服的香菱连将汤勺喂到嘴边都费劲。 “我喂你!”旅人从她手里抢过汤勺:“来,啊!” 围桌而坐的达达利亚听了旅人的话,也凑了过来:“那我……” “你闭嘴自己吃!”旅人甚至都没听他说完就拒绝了他。 “可是……好像打猎也不太方便……”香菱不好意思拒绝旅人的好意,只好想出别的借口。 “没关系,打猎就交给从至冬而来的这位武人吧。”旅人将任务分配了出去。 谁让他跟过来的,行为还很可疑,都让他蹭饭了,干点活怎么了? “是想让我帮忙打猎吗?我的薪酬不低啊,旅人姐姐想怎么付我酬劳呢?”他想要的绝对不是钱,而是别的东西。 “把头伸过来。”旅人说完,他乖乖照做。 一顿乱撸之后,他就心满意足了。 训狗是这样的,给一个目标,给点奖励,完成目标之后再给点奖励,就会一直摇尾巴了。 旅人并没有什么癖好,只是莫名的感觉应该这么做? 刻在基因中的训狗术因为某种机缘巧合被激发出来了? 主要还是,立场不同,对方还是个麻烦的家伙,也有随时咬人的可能,防备他的同时还要保证香菱的安全。 他想演戏的话,陪着他演就好了。 与抽卡不同,花了钱氪金的角色会完全服从你的控制,连角色语音也会相对亲近一点,随着好感度增加还会解锁更加亲近的语音。 如果没有游戏机制的“保护”,真的与这种人接触,如果不稍加防备可能就会被算计。 他能胁迫璃月港逼岩神现身,就能用香菱逼我同意什么。 之前也分析过了,他这次来,不像是来旅游的,如果是冰之女皇的命令,还不好说他会对我做到何种地步。 让他离开也不是一个好办法,他很可能会藏在暗处,我就会更被动。 博弈早就开始了。 * 一碗热汤下肚,“全副武装”的三人沿着小路进入雪山。 就连锅巴都被套上一件码数太大的外套,开始的时候他还总踩到下摆摔倒,旅人只好把多余的地方撕掉,简单又快速的缝了一下。 这都好说,唯一的难点是给锅巴系围巾的时候找不到它的脖子…… “哎呀!你没脖子!”旅人第五次给锅巴系围巾失败后,气急的吐槽了一句。 然后遭到了锅巴抗议。 寒风吹来一场小雪,干雪粒打在脸上如同针扎一样。 “冷吧?”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达达利亚转头与旅人搭话。 旅人的脸冻得发硬,他倒是非常轻松。 “你……你说呢……”她的牙齿都在打颤。 从四季如春的蒙德到严寒的雪山,身体还没适应。 “哈哈,那你们两位小姐走在我身后吧。我走在前面帮你们挡挡风。”他现在真像个照顾淑女的绅士。 “我就不用了。”香菱自己没觉得有多冷。 “我也……我还是用吧。”旅人向寒风妥协。 公子的身体确实阻挡了寒风,上山的路没那么难走了。 “还没问两位为什么去雪山。”公子对雪山好像很熟悉,轻车熟路的带着两人上山。 “我是去找食材的。我的朋友送了我一本古时候的菜谱,上面需要一种特殊的食材,从大雪猪王身上获取的冷鲜肉。”香菱爽快的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大雪猪王?有意思,我从来没听说。要是我们真能找到,我真想带一头给我弟弟看看。”他看起来对香菱的目标感兴趣,实则不然,他马上问起旅人:“那你呢?旅人姐姐。” “找雪中生长的蒲公英。”旅人回答。 “这种植物还能在雪山中生长?还好我跟你们一起来了,你们的旅行真有意思。”他也给出了自己同行的理由。 “诶?你看!前面不是你的同事吗?”旅人指着前面一队愚人众的营地说:“不如借用你的关系,让我们过去烤烤火吧。” 才进山没多久,旅人就看见了愚人众。 雪山的愚人众真是新手时期的噩梦啊,尤其是还没有钟离的时候。 “嘘,小点声。”他达达利亚拉着旅人和香菱躲到另一条小路上。 “干什么……跟做贼一样?”旅人询问。 关于愚人众袭击路人这种事好像是游戏里的关卡设计罢了,旅人遇到的愚人众算是很有礼貌的。 他们总不能无缘无故攻击进入雪山的冒险家吧? “我其实是偷偷出来的,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来找你,肯定会报告给女王把我召回去。”他面带惊慌的告诉旅人原因。 或许是他真的偷偷来见我,也或许是为了装作不是在执行任务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还偷偷来见我?”旅人询问。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想你了。”他笑的天真无邪没有一点阴谋的样子。 “哎!那不是!啊?可是……你跟钟离先生不是好朋友吗?你怎么能!”香菱吃到了新鲜的瓜,她高尚的道德感不知所措。 “别听他胡说。他就是没有其他朋友了。”旅人就很冷静了,这种事情见太多了,尤其是来蒙德之后。 “谁在那里!”香菱的声音引起了愚人众的注意,他们向三人围了过来。 “快走!”达达利亚拿起弓箭击中山上的岩石,碎石混着雪暂时阻挡住愚人众追来的脚步。 气氛都到这了,也只能先跑了,现在让那群家伙抓住一定没好果子吃。 三人一锅巴在积雪很深的小路上向前奔跑,穿过一片树林,又钻进藏在雪中的山洞。从山洞出来又是一路狂奔。 身后的愚人众依旧紧追不舍。 旅人的体力要跟不上队伍了,她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为什么要跑啊,把他们都干掉不好吗? 前方的路变得宽敞,还有出现了人工景观台阶与石柱。 难道这里是覆雪之路? 隐隐约约记着顺着这条路走到哪里的时候有一座桥是断的……千万别碰上啊! “呼呼……喂!你到底认不认路啊!”旅人问最前面的公子。 “认路,认路!跟着我准没错。”他倒是信心满满:“不过,旅人姐姐不相信我,让我好伤心啊。” “你……还有力气……伤心……”旅人说完这句话,才发现几人已经上了山腰处的环山路, 熟悉的断桥就在眼前。 “停下!” 达达利亚突然停下,前方果然是断桥!下方深不见底。 香菱反应快还好及时“刹车”,在队伍最后的旅人也没快到达到停不下来的速度。而锅巴就没这么幸运了,从香菱身边滑过。 只差一点点,香菱就能拉住它了。 “锅巴!”香菱惊慌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公子上前一步拉住了差点掉下悬崖的锅巴。 后面的愚人众越来越近,他们大概十几人左右,战力应该不及旅人一方,可是他们身后就是悬崖。 “啊!”少年的呼喊从山上传来。 此刻一个巨大的雪球从山顶滚落,将愚人众的士兵如同保龄球一般撞下山。 莫名其妙的危机突然解除。 “那些人……没事吧?”香菱站在桥上探头向下看。 下面除了冷气结成的雾什么都看不见。 “那个……办葬礼找往生堂,我给你打折。”旅人将随身携带的名片递给公子。 第159章 倒霉小子 “我们继续赶路吧。”达达利亚用眼睛测量断桥的两端距离能不能直接跳过去。 “等一下,刚刚雪球滚下来的时候是不是还有别的声音?”香菱看向雪球滚落的位置。 “我也听见了。”旅人站在桥边上,缓缓蹲下,向下看去…… 刚才的声音还很耳熟…… 不会是…… “喂!有没有人啊!”少年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旅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了挂在崖壁摇摇欲坠的班尼特。 “班尼特!你忍耐一下,我们马上就来救你!”旅人向他呼喊。 岩元素光粒凝结成一条通向班尼特的石路,石路的尽头是一块方形石板,石板正正好好出现在班尼特脚下。 “你还会这招啊。刚刚你为什么不用这招帮我们通过断桥呢?”香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我忘了。”旅人承认。 其实刚才最大的失误根本不是用什么元素里造出桥,而是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些愚人众揍到昏迷…… 算了,也该在公子面前隐藏实力。 实力是隐藏住了,但是体力上的缺点也暴露无疑。 这一路奔跑的距离至少有3000米了吧! 旅人已经很知足自己能跑这么久了,而前面这两人根本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呼吸很平稳,跟走了几步没什么区别。 原来游戏里的体力条是给玩家设置的哈。 几人说话的时候,班尼特站在石板上将自己的衣服从树枝上扯下来,沿着石路与三人会合。 “刚才好险啊!幸亏遇到你们,多谢了。”班尼特不好意思的向几人道谢。 他身上的衣服多处破损,沾着雪,露着大洞,基本上没什么保暖效果了,头上的护目镜也碎了。 “班尼特,你没事吧,身上有哪里受伤了吗?”旅人说着从“永远装不满”的口袋里掏出一件衣服给他。 他接过旅人递给他的衣服:“谢谢你。我没事。我平时也这么倒霉,身子可结实了。这位小姐,你也是冒险家吗?你为什么认识我啊?” 糟了个糕。 我怎么第一次见他就能说出他的名字啊。 “你们不认识吗?”香菱也觉得奇怪。 “我不是冒险家。是这样的,我前两天不小心打翻了骑士团一位炼金术师的原材料,是一种生长在雪地中的蒲公英。” “虽然她说不让我赔偿,但我还是过意不去,想帮她找找原料。她告诉我已经托冒险家协会去找了,但是很久都没有将原料送过来。” “然后我想起来在蒙德城被魔神入侵的时候我去冒险家协会借人手,凯瑟琳小姐说过你不在,去找雪中的蒲公英了。” “我猜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就来雪山看看。” “从山脚下一位冒险家嘴里得知你很久都没有下山了,特点是……很倒霉,所以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谁。” 旅人讲清楚了其中的逻辑。这些话全是真的,只不过是隐藏了一些东西,再经过蒙太奇手法拼接成想要的逻辑。 “什么!蒙德城被魔神入侵了!”班尼特无比震惊。 “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旅人安慰他。 “哦、哦,那就好,早知道我就先回去了!”班尼特懊悔地向着空气挥了一拳。 “有吕人在你就放心吧,她可是拯救了璃月的英雄。”香菱补上一嘴。 “呃……”香菱不要说啊! 旅人在心中呐喊。 事到如今只好安慰自己,在璃月常驻的愚人众早就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公子了。 每次都是这样,想隐藏点什么总被人扒的一干二净。 连底裤不剩! “原来你这么厉害!”班尼特瞬间凑到旅人眼前,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呵呵,我知道你很高兴,请保持距离。”达达利亚脸上笑着,手上却毫不客气的把班尼特推开。 “抱歉,抱歉!一激动就……”班尼特肚子的叫声打断了:“嘿嘿……不好意思,我好久都没吃东西了。” 香菱看他饿了,就提议:“正好,我们也在雪地里折腾很久了,不如就近找一处地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 众人在附近找到一处废墟,从楼梯走下去,下方的空间是个避雪挡风的好地方。 似乎其他冒险家也觉得此处绝佳,这里有很多人类留宿的痕迹。 未燃尽的火堆为几人提供了便利。 旅人抖了抖雪,坐在为此行购买的软垫上,全身放松了,疲惫感席卷全身。 等炉灶烧开水前,大家围坐在火堆四周,说起还没讲完的话题。 “那你找到雪中的蒲公英了吗?”旅人问。 “哎……别提了,我真是倒霉透了。我上山的第一天,踩到一块松动的石板,一下子从山上摔了下去,身上的行李都丢了。” “靠着冒险家的本领,才勉强填饱肚子。找了几圈都没找到雪中的蒲公英。想着回到蒙德城采购物资再找找看,结果又在山下的浓雾里兜兜转转。” “山下的能吃的、用的东西早就被别的冒险家采走了。我只好又回到山上搜寻物资。”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我在一处古遗迹中发现一株生长在雪地里的蒲公英。” “那不是很好吗?我们快把它带下去吧。”旅人也是受够这种寒冷的气候了。 “唉……可惜我才拿到没多久,一阵风掀起了山上的一层积雪,我没保护好那株蒲公英,被风吹散了。”班尼特垂头丧气:“不过也多亏了那阵风,把浓雾都吹散了。营地的人都能回家了。” 那阵风不是……我和温搞出来的吗? 旅人发誓要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 “没关系,我们再找就好了嘛……”旅人心虚的安慰班尼特,拍了拍他的肩。 “也只能这样了。”他别无选择。 “往好处想,你遇到了我们。”达达利亚搭了一句话:“而且刚才旅人姐姐还拍了你的肩膀,你就勉强笑笑吧。” “对!能遇到你们太好了,真不敢相信我也有幸运的一天。被这位旅人小姐救了上来,还穿上了御寒的衣服,马上还能吃到这位香菱大厨做出来的热汤。”班尼特马上调整好了心情。 说话的功夫,酸辣汤就出锅了。 一碗热汤下肚,无比幸福。 “对了,吕人,要是我们真能找到大雪猪王,下山之前吃一顿我们之前一起研发的火锅怎么样?”香菱的直觉告诉她,在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吃火锅了。 “当然好。”旅人马上同意了。 “你们是要找大雪猪?”班尼特马上想到了什么:“我好像见过……是不是一头特别大的猪啊。” 第160章 夜宿月下 “好像是吧,你在哪里看见的?”香菱着急地问。 “就在我刚才掉下来的山上。我本来想找点食材没想到看见冻在冰里的猪。我就用元素力给猪解冻,冰里的猪活了过来,一下子把我撞到了。” “消灭了三只正常的体型的野猪后,一头好大的野猪就从洞穴里窜了出来,一下子把我撞下山!” “身上的雪越滚越多,最后我被包裹在一个大雪球里……嘿嘿……就不说我的倒霉事迹了……”他干笑几声结束了话题。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上山吧!”香菱撸起袖子:“大雪猪王的冻鲜猪肉……”说着说着,口水就沿着嘴角淌了下来。 “明天吧。今天已经很晚了。”旅人递给她手帕擦嘴。 “已经很晚了?” 香菱仰头从雪落进来的窟窿向上看,乌云中的明月探出头微光洒下。 “是啊,晚上看不清路况,再说我们已经忙了一天了,今天就休息吧。”旅人劝说 “啊?都这么晚了!可惜了……希望今天晚上没有人先一步猎到大雪猪王。”香菱遗憾的瘫坐在地上。 “没事没事,我们找到他在抢回来就是了。”达达利亚放下汤碗也跟着安慰香菱。 “这……不好吧。野外的食材从来都是先到先得,从别人手里抢到的食材也不会好吃的。”香菱也有自己一套规矩。 作为厨师也要有很高的道德标准,做出的饭菜才能好吃且健康。 “哈哈,我是开玩笑的。如果被别人抢先的话,我们就花钱买下来怎么样?”他马上改口。 “你最好是开玩笑的,不要忘了是因为我们才这么累的。”旅人将今天跑了好几千米的不满直接说了出来。 “抱歉,抱歉。等你会璃月,我请你吃饭赔不是。”他人畜无害的笑着。 旅人却觉得内心发毛。 “好像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发出声音的话……愚人众就不会发现我们了……”香菱主动认错。 “不好意思,要不是我现在还没找到雪中的蒲公英,旅人小姐就不会到山上来了。”班尼特也跟着道歉。 等饭熟的时候,班尼特通过了闲聊得知了旅人到此的目的。 “哎……我没怪你们。算我错了,不该提这些。”旅人的话使愉快的气氛降至冰点和寒天之钉一样冷。 “害,没事,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啊。”达达利亚非常好意思的安慰起旅人。 “我没有怪他们的意思,我只想怪你一个人。”旅人瞥了他一眼。 “我帮你找雪中的蒲公英好不好,你就别生我气了。”达达利亚讨好道。 “好吧。”旅人同意了。 专心生一个人的气已经很累了,要是同时生两个人的气,每天就别干别的了。 “你要帮我找雪中的蒲公英?谢谢啦。”班尼特礼貌道谢,又惭愧地低下头:“对不起,要是我能找到的话,大家都不会因为我受罪了。” “哪有的事,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知道哪里有大雪猪王,我还要感谢你呢。”香菱发自内心的话,使班尼特抬起了头,她继续说:“说起来有点对不起吕人,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要一个人上山了。” “有朋友在身边一起找食材,说实话我安心了不少。还有公子先生的加入,也帮了我不少忙。” 听了她的话,旅人也有点感动,明明是自己麻烦香菱比较多一点:“就算是不去找雪中的蒲公英,我也会跟你一起上山的。平时受你照顾,吃到了你做得很多美食,本来就该帮忙。还有作为朋友,我愿意陪你走一趟。” “吕人,你真是太好了。”香菱一把抱住旅人。 “能认识你,我是三生有幸啊。”旅人拍拍她的头。 还好,我先来到了璃月。 在提瓦特的土地上,没有比璃月更像家的地方了。 * 一行人拿出睡袋铺在地上。 火堆燃烧的白噪音催人入眠。 “谢谢你,吕人小姐,睡袋也有我的份。等到了蒙德城,我会把买这些装备的钱都还给你的。我的钱包和装备都掉下悬崖了……”班尼特难为情的红了脸。 “没事,一些小钱,你不用在意。本来多准备的装备就是留给你的,我猜你一定在山上遇到了麻烦。”旅人采购的时候多买了一些装备,以防自己的装备破损,还有帮助在山上遇到麻烦的冒险家。 “不愧是拯救蒙德的蒲公英骑士,我太崇拜你了!”他眼中冒出星星。 “呵呵,我的粉丝够多了,你还是别崇拜我了,我们就做好朋友吧。”旅人说。 “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我……非常荣幸能和你作朋友。”他害羞地说完,全身僵硬的转过身,动作不协调地走远。 “今晚我就睡你旁边怎么样?旅人姐姐。”达达利亚把睡袋挪到旅人身边。 “不要。男女有别,你睡远一点。”旅人果断拒绝。 看人家班尼特就知道睡在另一边。 “我这不是怕晚上有什么怪物趁机伤害你吗?你看这里都有大雪猪王了,保不齐还有什么大狮子王,大狗熊王之类的。”他嘴上还在商议,手上把睡袋稍微挪远了一点。 “再远一点。还有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求求你不要算计我就好了。 “好好好,现在够远了吧。”他又把睡袋拉远了一点,距离旅人有两三米的位置。 * 呼呼的风声,从遗迹上方的窟窿传来。 呼噜声,从身旁香菱与锅巴的嘴里传来。 这样寂静的夜晚,要是在床上睡,一定能很快入眠,但在古遗迹的石板上,就很难睡着了。 翻个身,再次尝试入睡。 脸颊上扫过一阵阵浅浅的鼻息。 睡觉的时候果然不能挨得太近啊。 等等,谁挨的太近? 旅人猛地睁开眼,达达利亚的脸近在咫尺,他支着头看着旅人。 似乎没想到旅人会突然睁开眼,他的瞳仁扩了一瞬,僵住的脸马上换上一副笑颜:“还没睡啊,旅人姐姐。” 他的声音压的低,没想吵醒别人。 “你搞什么!”离他这么近的距离,旅人有点紧张。 她也知道自己的近战技能跟眼前的家伙根本没法比。 “睡不着,想着问问你,你身上到底是什么味道这么香啊。”他好奇地问。 “你就为了这种事?告诉你吧,是蒙德城里卖的风车菊沐浴露。”旅人回答。 “那等我回蒙德多买一点回去。”他得到的想要的答案,快乐的像一只小狗。 “知道了就快睡觉,还有离我远一点。”旅人扫了一眼周遭环境,发现班尼特不见了,就问他:“班尼特呢?” “他好像去外面守夜了。”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期待地问:“还冷吗?至冬国的气温和这里差不多,别看外面冷,屋子里面可暖和了。” “你可不可以和梦里的人聊天啊。”旅人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你先告诉我。”他不肯放弃这个话题。 “刚来的时候有点冷,现在好多了。适应了吧。最后一个话题说完了,睡觉!”她背过身不想再进行多余的对话。 “晚安,旅人姐姐。”他的声音贴着旅人的耳朵。 第161章 幸运小姐 寂寥月下,班尼特站在遗迹废墟中小跳着,搓手。 每一次呼吸,他鼻前都有一团白雾。 “好冷啊,你一整晚都要待在这里吗?”旅人从废墟下方顺着楼梯走了上来。 “是吕人小姐啊,嘿嘿……守夜是这样的,你们帮了我这么多忙,我也想帮你们做点什么。”他说。 “你已经守了半宿了,后半夜交给我吧。”旅人温和的笑着。 怎么有这么好的孩子啊! 呜呜,谁不喜欢好孩子! 和下面那个形成鲜明对比。 “你不困吗?爬雪山很辛苦的,应该好好休息啊。”他睁大了眼睛。 这位吕人小姐看着不像是灰头土脸的冒险家,没想到这么能吃苦。 “对,不困了。”旅人不经意间翻了个白眼。 刚才…… * “旅人姐姐,晚安。”公子的声音贴着旅人的耳朵,气息扑在她的耳道。 顿时,旅人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不是你的旅人姐姐,我是黑猫警长,你再这样我就照着你的耳朵来一枪长长记性。 “达达利亚!你干什么……离我远一点!”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句话,还得压着声音。 “怎么了?和你道晚安啊。我哄弟弟们睡觉的时候都是这样的。”他脸上只有无辜,愣了一秒忽然想到什么,又笑了:“旅人姐姐,你怎么知道我还有达达利亚这个名字啊?” “因为我在背后调查你……”旅人给出了最合理的解释。 确实……他好像没告诉我过他这个名字。 不知道他有没有跟钟离提起过这个名字,所以也不能作为信息来源的说法。 “为什么,你对我感兴趣吗?”他的蓝色眼睛好像亮了一下。 “没有。”旅人果断拒绝。 “那你为什么调查我?”他追问。 “不告诉你。” “切,小气。” 旅人现在非常清醒,她不能在这里待了,起身套上厚衣服。 “你去哪啊?”他也要跟着。 “去你不在的地方。”旅人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下。 * 此刻,夜幕下的遗迹。 “不用担心我,我是冒险家,睡眠不规律习惯了。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可不能熬夜啊。快回去睡吧。”班尼特满脸担心。 这孩子真是太好了。 小天使。 凭什么不给你五星! 老米你坏事做尽。 “我没事,你放心好了。”旅人换了个话题:“守夜的时候,你都做什么啊。” “数星星?听起来很幼稚吧。”他干笑了几声。 “星星?”旅人抬起头看天。 与站在城市里看的星星是不一样的,在人烟罕至的地方,满目的星辰像一颗颗宝石点缀在黑色天鹅绒上。 远离灯火的星星格外明亮。 “好漂亮啊。”旅人感叹。 上一次去看这样的星空是什么时候呢? 还是第一次来到提瓦特的时候,有点怀念那时候的日子。 “是吧,做冒险家还是有好处的嘛。”他也一起仰望天空。 “是啊,尤其是和伙伴在一起。祝我们的短途旅程成功吧。”旅人从现实到提瓦特,从璃月到蒙德,这一路虽然辛苦,却也非常有趣,要是这样的日子能长久一点就好了。 “那个……”他犹犹豫豫想说什么。 “嗯?怎么了?”旅人转身面向他,等着他回答。 “我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会给你带来霉运的。你对我这么好,我也不想连累你。”他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不是啊。我认为是你给我带来了好运呢。”旅人愿意耐心的帮他解除内心的不安。 “真的吗?吕人小姐别拿我开玩笑了。是我遇到你之后运气一直很好,你救我一命,分给我装备……还有香菱小姐……你简直就是我的‘幸运小姐’。”他看着旅人的时候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呵呵。我觉得能遇见你,我也很幸运。找到你之前,我们正在被一群人追逐,我都要跑不动了,然后就看见一个雪球把追我们的人都撞下山了。” “还有,我们都不知道去哪里能找到大雪猪王,是你让我们不必苦苦寻找。或许和对的伙伴一起冒险的话,才会变的幸运吧。” 旅人的话,十分真诚,打消了班尼特的忧虑。 “谢谢你,吕人小姐。”他有点害羞的低着头,也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 “回去睡吧。明天还需要你当向导带着我们去找大雪猪王呢。”旅人催他回去休息。 “那不行,我也不能让你一个在这么冷的地方守夜啊。要不我们聊聊天吧。”他对照顾同行的伙伴这件事习以为常,当然指还有伙伴的时候。 “好啊。你既然是冒险家,有没有冒险小队?小队名字叫什么?”旅人找到了话题。 “其实……我的冒险小队叫——班尼冒险团,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不过我有好朋友,雷泽、菲谢尔……等回到蒙德城,我可以带你去认识他们。”班尼特提议。 “算上昨天,我还能在蒙德停留四天。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再把他们都介绍给我吧。”旅人说。 “好呀!”他爽快的答应了。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 他在大世界上可热闹了,怎么现在这么安静? “既然我们一起冒险,又是你带着我们,我们也算是你的临时队员吧。有没有口号什么的?”旅人问。 “口号啊,比如……班尼冒险团,出发!”他跳了一下摆出一个中二的姿势。 “哦,我也想试试!”旅人学着他的样子,对这个姿势也做了一些修改,在无人之地大喊:“班尼冒险团,出发!” “就是这样!是不是喊完了心情特别舒畅。”班尼特很显然把旅人当成了同道中人。 “是啊!都不困了!”旅人确实感觉喊了一句之后,多巴胺开始分泌了,心情都变好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能不能给我说说?”达达利亚也不睡了,走到两人身边。 “你来的正是时候!”旅人一反常态,对他态度特别好。 “是吗?”达达利亚也不知道为什么女人变脸变得这么快。 “对啊,你过来,站在这里。”旅人去拉他的胳膊,把他拽到能看见前方小路的位置。 达达利亚任由她摆弄,还不明所以。 “站好。”旅人捋直他的手臂,拍拍他的后背,让他站直:“好,轮到你守夜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啊?你等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守夜啊。”他脸上有点失望。 “什么态度啊,我们轮班嘛。香菱还要做饭,我们三个就轮流守夜嘛,你有什么意见吗?”旅人抱胸,拿出当副堂主的气势。 “没有。要不,你陪我一起吧。”他的目光一直跟着旅人。 “我要去睡觉了。”旅人顺手拍了一下他的腰:“好好站岗。反正你也不困。” “呃……”他的身子僵直了一瞬,冻得发白的皮肤充血。 旅人有点后悔了,这个玩笑好像开的有点过了。 第162章 狩猎大雪猪王 后半夜的睡眠虽说时间短,睡眠质量倒是不错。 旅人是被奶油蘑菇松子汤香醒的。 香菱一大早就做好了早饭,用的都是在雪山采来的新鲜食材。 “大雪猪王~大雪猪王~”她嘴里哼着刚编的小曲。 “嗯……就算我们找到大雪猪王也要小心一点,它一下子就把班尼特撞下山了,估计我们要想得到它身上的肉,要费点力了。”旅人提醒道。 这只boss难度不高,在游戏里组个小队达达并不难。 如果在这冰天雪地的雪山上自己打的话,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再怎么也不会比打魔神困难了吧。 * 由班尼特领队,临时班尼冒险团成员旅人、香菱、达达利亚沿着山中的石阶上山。 走在路上的时候,旅人发现自己所在的队伍不就是缺少万叶的万达国际吗? 我要不要承担一下万叶位置的职责,一套连招把大雪猪王带走。 还是算了,达达利亚毕竟是愚人众,我要是真的表现出很了解大家的一面,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正想着旅人就看向了自己防备的家伙。 他这两天还挺老实的嘛……这么老实他不会想给自己来个大的吧。 身为愚人众的执行官,他对视线非常敏感马上回头,朝着旅人笑了一下:“怎么了?旅人姐姐。你这么看着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嘿嘿。” “你最近工作不忙吗?怎么有时间出来玩?”旅人镇定的开口。 “最近没什么大事,我才能偷偷出来,或者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他后半句意味不明。 按照游戏时间线,故事的主人公——旅行者是不是该到至冬了? “确实,暴风雨到来之前……”那份平静有点让人不安。 “说到这个,遇到你们之后,都没有什么倒霉的事情了,我也有点不安……”班尼特盯着前面的小路,按照以往的经验,上面应该会滚下来个巨石什么的。 没有突然倒下的树,也没有落石。 难道说马上就要雪崩了? 就算是“霉运”这个烂朋友某天突然失踪了,班尼特也会不安。 前面没有人工修建的石阶,大学覆盖了路面,也看不到人走过的痕迹。 “走这里。”班尼特做走向悬崖边的坡道。 坡道的尽头是遗迹石块掩饰的洞穴。 怪不得班尼特会被撞下山呢,在这个狭小的区域躲避攻击非常难,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山。 “你们小心,我去前面探查一下。”班尼特只身一人进入了洞穴。 “我跟你一起去。”旅人刚说完,就被达达利亚拦下。 “这么危险的工作,还是我去吧。我可不希望你这里受伤。”他说着跟了上去。 只剩下香菱和旅人两个站在外面等候。 锅巴指着旁边倒下的树木,在香菱面前比划了几下。 “你说……大雪猪王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可是只靠这些信息也不能判断……地面上的脚印也被雪盖住了。”香菱翻译出了锅巴想表达的事情。 “我们不会扑空了吧。”旅人想到一个不好的结论。 这是很有可能的。 游戏中的boss只会在某个地点等着玩家去刷材料,实际上提瓦特的生物并不是定点刷新的,大雪猪王可能已经离开了。 班尼特和达达利亚从洞中出来了,看班尼特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洞里一无所获。 “你们果然被我的霉运影响了,大雪猪王已经不在这里。”班尼特垂着头说。 “呵呵,没事啊,就算是我们愚人众也有扑空的时候,世事难料嘛。再找不就行了。”达达利亚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乐观的了。 “锅巴发现了一处大雪猪离开的痕迹,我们就顺着这个线索找吧。”香菱指着被撞断的树木说。 “太好了有线索!让我看看。”班尼特蹲在那棵树木前,查看树干折断的方向,手指拂去地上碎石上的积雪:“应该这边。” “嗯!这次一定不能让它跑掉了!”香菱朝着班尼特说的方向跑去。 班尼特和达达利亚也跟了上去。 旅人还没起脚,一只红色的精灵从某处飞出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周身的寒冷瞬间消失了。 眼看队友跑的越来越远,旅人也有些心急,但眼前的精灵好像想说些什么。 先把同伴叫回来吧。 厚雪之中一个巨物从中钻出,硕大的阴影遮住了旅人所处的位置。 旅人缓缓转身,看见了一头愤怒的巨兽。 长长的獠牙距离旅人不过几厘米的距离,锋利的牙齿与凶恶的双眸近在眼前。 那只精灵最好只是想告诉我,我的同伴走错的方向。 不然我一定会用水元素喷它,让它变成冰块。 * 另一边…… “等等!”达达利亚先发现了旅人没有跟在后面。 他转身看见了旅人站在一头巨兽之前。 班尼特和香菱也停下了脚步。 “旅人!”香菱向着她的方向冲去。 “我真是个糟糕的冒险团长!”班尼特跟着香菱回去救旅人。 达达利亚站在原地,咬了咬牙,攥紧本来藏在袖中的岩元素神之眼,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超过所有人冲向旅人。 * 回到旅人这一边。 “哇!”这一扇猪肉得吃很长时间吧。 习惯了与魔神斗争,眼前的巨兽完全无法激起她紧张的情绪。 她无所的样子更是惹得大雪猪王暴怒。 它后退几步,拿出了撞碎山脊的力气,顶向旅人。 旅人不慌不忙的让岩元素力结成坚实防御保护全身,等着它撞击的瞬间用武器给它重击。 常用的星河巡游之迹换成了风起之剑。 必须尽最大可能去隐藏自身实力。 大雪猪王腾空而起,旅人摆出架势准备好给它一剑。 终于大雪猪王要撞上岩壁,一个橙色的小身影以超长的速度飞过来与大雪猪王相击。 一声巨响后,它们相撞的余波将周遭雪吹净,露出石头地面。 大雪猪王重重摔在地上,昏迷不醒,应该再也醒不过来了,而锅巴落在旅人怀里。 看来这场英雄救美比赛的冠军是锅巴。 “哎!这就是大雪猪王吗!”香菱与其余几人终于赶到。 “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班尼特拍拍胸口。 “我没事,你太操心了班尼特团长。”旅人把怀里的锅巴放在地上。 只有达达利亚一言不发,盯着旅人腰上本该挂着神之眼的地方,陷入沉思。 第163章 下一个目标,雪中蒲公英 今天又下雪了。 山上的气候好像总与风雪为伴。 “再淋上蒙德的特色酱汁!”香菱在盘中滋滋作响的烤肉上淋满酱汁,端上露营用的简易餐桌。 “哇!如果天天能吃上这样的饭菜也太幸福了!”看着桌上的热腾腾的饭,班尼特的眼神都变成的星星。 “确实,我在璃月的时候能吃到香菱做的饭每天都过的很幸福。”旅人接上他的话,切开盘子里的烤肉排放进嘴里,细细品味。 “不一定嘛,那也得有心上人陪着你吃是不是。”香菱紧挨着旅人坐在枯树干上,特意给了她一个“我什么都懂”的眼神。 “咳咳咳!不、是!咳咳……”啊啊,不要说出来! 旅人被嘴里一口饭呛住了,拿起刚煮热的茶一口灌下去。 “嘶,好烫!” “哎呀,慢点。”香菱放下手里的东西,拍拍旅人的背:“好点没。” “不要说了!”旅人拽着她的胳膊请求,她地脸憋得通红。 “哈哈哈……知道了,知道了。”香菱应下了。 对比几个月前,旅人的样子比几个月前好多了,即便去了那么远的蒙德城,在未来还要去更远的地方……她的眼中也没有迷茫。 香菱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旅人也没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她,但是好像不用为她担心了。 也不用天天想着做点她最爱吃的菜哄她开心。 恐怕她一直没发现为什么有一段日子万民堂的菜单上都是她爱吃的菜吧。 香菱这一趟下来,真是不白来。 远方旅行的朋友安然无恙,留在璃月的朋友听到她亲口带回的消息也该安心了,新食材也找到了,已经用完的调料也补齐了。 香菱不会劝旅人回璃月,她本身就不属于璃月,她应该像那位旅行者一样去往远方,去奔赴自己的愿望。 所以答应胡桃要劝她回去的事情,要食言了。 有点对不起胡桃,她不像自己一样还有家人,这也是她喜欢粘着旅人的原因之一吧。 胡桃也不会因此怪罪她,可能会寂寞一阵子,很快胡桃又会习惯这样的日子,认同旅人去远方的坚持。 香菱想好回去以后的说辞——旅人在蒙德一切都好,旅途顺利,无需担忧。 “吕人小姐,在蒙德和璃月的冒险经历能给我讲讲吗?”班尼特很想听听这位传奇人物的经历。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实际上并不是我一个人功劳,没什么英雄故事啦。”旅人想打破班尼特幻想。 “正好,我也想听听,旅人姐姐的事迹。”达达利亚也凑起热闹。 他绝对从常驻璃月的愚人众嘴里听说过了。 “我在群玉阁上都看见了,我给你们讲。”香菱脸上非常骄傲。 好吧,旅人认输了。 自己的故事被夸大几倍流传于世间,偶尔会让她难为情,但是当自己的朋友以自己为傲的时候,会非常开心。 * 大概一个小时后,香菱终于结束自己眉飞色舞的讲述。 班尼特的激动的打翻了桌子,使得除埋头吃饭、所有可能阻断自己听觉的旅人,之外其余人都没有饭吃了。 随之就是长达十分钟的混乱与不间断的道歉。 “对不起!” 刚打翻桌子的班尼特又撞到了留宿洞穴中的火把。 “抱歉!” 刚打翻火把的班尼特又踢倒了炉灶。 …… 其余人都等着这场混乱停止才开始呼吸。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班尼特全身沾满了脏东西,坐在地上。 原来他这么久没出现的霉运都爆发在这里了。 “我、我马上收拾!”他挣扎着起身。 “不要!”旅人和香菱异口同声阻止他。 “那个,你今天带路已经很累了,现在去擦擦身上的东西吧。”旅人递给他手帕。 “对对对!我马上去烧热水,一会儿你用的上。”香菱把四处散落的柴火码齐,点燃火堆。 达达利亚将坐在地上的班尼特拉起来。 “谢谢你。”班尼特道谢后,神色突然伤感:“大家真好,可是过了今晚,我们的冒险就结束了。” 旅人和香菱面面相觑,她们之间的默契已经可以在眼神中确认对方想说的事情。 “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大雪猪王。多亏了你,所以我想帮你一起找雪中的蒲公英。”香菱下定了决心一起旅行。 提瓦特的魔法口袋不止超能装,连食物都可以保鲜,可能是继承了游戏中的背包功能。 “我本来就是帮你找雪中蒲公英的,可惜我只能在三天后下山,我要赶上一艘开往稻妻的船。”旅人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旅人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达达利亚侧身一步,往旅人身边靠了靠。 “你大可不必如此……”旅人只觉得后背发毛,就像他之前把自己从山上扔下来一样。 “你不会烦我吧,旅人姐姐。”他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我其实有点害怕你……”旅人实话实说,只不过用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量。 “你说什么?”他追问。 “没什么,没什么……”旅人结束话题。 他这几天也没少帮忙,就不说些打击他的话了。 “真的吗?大家还愿意跟着我一起冒险?”班尼特不敢相信,明明自己惹了这么多麻烦大家还是不离不弃。 “班尼特团长,快喊出我们的口号!”旅人催促。 “好!大家一起跟我喊,班尼冒险团——”他向上举拳。 “出发!”其余三人同时跟着大声喊出来。 一旁的锅巴也一起嘟囔了一句大家都听不懂,但是符合氛围的语言。 这种轻松愉快的旅行,才是旅人梦想之中的,希望下一个国家不必再有苦难,不再经历生死离别,那里的神明也一切安好。 “不过,还是明天再出发吧!今天已经很晚了。”香菱打着哈欠说。 * 第二天,太阳刚跃过东方群山的时候。 班尼冒险团的成员爬上了龙脊雪山最高处,着名的“寒天之钉国际机场”,等着沐浴在第一缕阳光之中。 “那边好像有个宝箱!”香菱指着一堆废石虚掩着的木箱子。 “太幸运了!我去看看!”班尼特和香菱以及锅巴向着宝箱跑去。 “呵呵,年轻人真是精力旺盛。”旅人敲了敲自己风餐露宿两天睡得全身酸痛的骨头。 熬夜和疲惫真是健康的大敌。 “旅人姐姐,这是你掉的吗?”等班尼特和香菱走远之后,达达利亚拿出仿制的岩元素神之眼递给旅人。 “哦!哦!”旅人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掉的:“谢谢你……” 旅人接过那枚仿制神之眼,收到口袋里。 “拥有神之眼的人能感受到它的异常。所以……旅人姐姐,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他的脸上没有往常的笑容。 第164章 冬日将至 在雪山上上下下转了一圈,连蒲公英的影子都没看到。 也许雪中生长的蒲公英极为罕见,能找到一株已是难得,想要找到下一株要等个一百年? 夜晚再一次降临,旅人的时间仅剩两天,再这样下去,就别想找到雪中的蒲公英了。 雪山上的建筑曾是旧日的王都,在提瓦特的世界中,这些遗迹内部都别有洞天、机关重重。或许在其中、大家未探寻过的地方才有雪中的蒲公英? 除非把雪山翻个遍,不然别想找到入口。 不如回到班尼特找到蒲公英的位置,再仔细找找。 经过一天的苦苦寻找,临时班尼冒险团的士气受到严重打击,不约而同的选择早点休息,明天再找。 “看来大家都累了,今天晚上就由我来守夜吧。”达达利亚主动承担了守夜的任务。 旅人在心里感叹,他的精神和体力真好。 到了现实世界也能扛住996和007吧,不然人家怎么能当执行官呢。 “那就麻烦你了,明天我和锅巴守夜。”香菱说完倒在睡袋上,一秒睡着。 “我和你一起吧。”班尼特时刻谨记自己是冒险团团长,要主动照顾队员,所以目前为止他守夜的时间是最长的。 “你就好好休息吧,明天还有的忙呢。”达达利亚摆摆手走出温暖的帐篷。 “吕人小姐,你弟弟人真好。”班尼特单纯的心思暴露无疑。 “他不是我弟弟,也不是我的朋友。他这个人挺危险的,你小心一点。”旅人提醒道。 “危险?真的吗?我一点都没看出来……”他不敢相信,不过看样子是听进去旅人的话了。 为什么吕人小姐会跟一个危险的人一起冒险的? 他还有很多疑问。 每个人都有秘密吧…… 班尼特不打算追问。 从旅人的角度讲并没有什么原因,更多是受游戏影响。 只要是卡牌角色,能打的都带上管什么立场、好坏、活的还是死的…… 是的带着被剧情写死的角色打怪根本没有任何违和感。 大家对游戏还是很宽容的。 当前这款游戏还没有被剧情写死的角色进卡池,不代表以后没有。 有用的就是好角色嘛。 当你真的与这些角色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实际上还是有区别的。 * 旅人出帐篷的时候,达达利亚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站在悬崖边,表情不明。 不愧是从至冬来的,他的身体早就习惯了寒冷。 “你怎么出来了?是想和我一起守夜吗?”仅仅听脚步声,他就可以辨别出来者是谁。 “你……没事吧。”旅人问。 可能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感觉他从今天早晨就不对劲。 自从他问过我——有没有什么想告诉他的时候。 “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啊,我还以为我们连朋友都不算呢。”他过身,带着如同面具一样的笑脸。 你最好不是偷听我和班尼特的谈话的得出来的结论。 我最讨厌别人偷听了! “你一口一个姐姐的叫我,况且我又是一个好人,关心再正常不过了。”旅人回答了他的疑问。 总不能告诉他是抽卡、打深渊、跑图积累的关系吧。 因为玩家会把日夜相伴的情感保留在心里,所以真的见面的时候会回馈到他们身上。 如果没来到这个世界旅人可能还意识不到自己还有这种情感。 心理学上说越了解一个人就会越亲近他,应该是这样吧。 “你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什么呢,对了,就像是你很久之前就认识我了。” 他对旅人极度感兴趣,现在必须忍耐一下,明天再去探寻,还不到时候。 “越扯越远了,你不是就想知道神之眼的事情吗?你也发现了,没错神之眼确实是假的。还是出自你认识的人之手。”旅人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她真希望达达利亚能去问钟离而不是自己,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有分寸,对付他绰绰有余。 “哈哈……你们不会真的是远房亲戚吧?”他还想再套出一个答案。 “你不会真是来陪我爬山的吧?”旅人拒绝回答,并以问题反击。 “我……确实是想你了。”他笑了几声。 想我死,也是想我的一种。 旅人的想法很阴暗。 你是游戏中我的伙伴,现在却不知是敌是友,没有游戏机制的保护,往坏处想自己至少不吃亏嘛。 “你在想什么呢?干嘛这么防备……”他的声音轻了很多,气氛有点暧昧。 旅人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孤傲的月亮:“晚安,公子。” 也是,他是那种喜欢单打独斗的类型,应该不会趁着我们睡觉给愚人众送信。 旅人本来就是出来看看他一个人在外面搞什么鬼,看也看完了安心睡觉吧。 “别急着走啊,算了不聊这个了。上次我去找你,听说你离开了,我就回至冬了,没想到前脚刚到至冬就听说你回璃月了,你怎么又回来了?”他把话题扯到旅人第一次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 “半路遇见了魔神,还好遇到了钟离先生,不然小命都不保了。”旅人隐去了部分真相。 “他最后还是肯见你了?看来我和魔神之间还有差距嘛,呵呵。可惜没能跟它过过招。”他眼中从的情绪从看热闹到不甘,过渡的非常顺滑。 “我觉得,你有机会的。”旅人猜测每个国家既然都出现了魔神,至冬应该也不会例外。 当然这不是一个好祝福。 “你们和好了吗?”他继续问。 “没有。”旅人根本没有犹豫。 “那就好。” “嗯?” “他不在,我想我们会相处的很愉快,就和上次一样。” * 第二天一睁眼,旅人的心脏跳的剧烈,似乎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了。 身边的同伴都不在了,行李整整齐齐的放置在一边。 “他们都去哪里了?”旅人的不安感越来越重。 达达利亚掀开帐篷的门帘,走了进来:“哟,你醒了。” “香菱和班尼特呢?”旅人紧张地问。 同伴是她的底线,她不敢把心中幻想的坏结果放在他们身上。 “他们去找蒲公英了,我们昨天睡得晚,他们就先出去了,下午在这里集合,再一起出去找。”达达利亚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在旅人身边。 “不用等到下午了,我现在就想去找他们。”旅人必须要立即见到他们。 “正好我知道他们在哪里,我带你去。”他非常痛快的答应了。 第165章 远方的邀约 山腰处有一处下沉广场样式的遗迹。 周围碎石堆砌,中间半径约五十米的圆形广场还算平整,像是被人特意清理过的。 而清理它的人…… 旅人看着眼前带路达达利亚,他这一路的话意外的少。 他的脚步停在下沉广场圆心处。 除他们两人外再无他者。 在这严寒之地,鸟兽罕至,安静的很。 “不巧,你的两位朋友好像不在这里?”达达利亚依旧背对着旅人,身上斗篷衬得他身材壮了些。 前几天没有感觉到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哦。”旅人并没有考虑过班尼特和香菱不在这里怎么办,也没有想过公子在这里设下埋伏要怎么办。 她习惯了对手是魔神,所以当面对人类的时候……心中的焦虑、恐惧好像麻木了一样。 也可能是最近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太累了吧。 “看来,只能我们两个先做点什么,等等他们了。”达达利亚将身上的披风扯下扔在一边。 “好。”旅人点点头。 他这架势基本上可以确定了,他果然目的不纯。 自己并没有疑心病误会他。 竟然松了一口气。 “从你的反应来看,你从始至终都没有信任我,没错吧。”他的笑容有点牵强。 旅人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心里吐槽。 是你自己隐瞒意图,非要跟我上山,之前还有把我扔下山的前科,现在自己还委屈上了。 “你希望我完全的信任你吗?”旅人作为一个玩家发问。 自己不信任他的原因,他知道的。 他这句话的目的并不是理性的,而表达的是一种情绪。 “我们之前确实发生一些不愉快,不过我确实是想帮你,只是方式对你这样的小姐来说粗鲁了一些。其余的,还算是相处的很愉快嘛。”他似乎轻松了不少。 “所以……我并不讨厌你,而信任又是另一个问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要等到现在才以执行官的身份与我交谈,但是时间应该还够。”旅人猜出了个大概,估计他是有任务在身才专程过来找自己。 “说实话,我知道这次任务目标是你之后也很吃惊。如果交给其他执行官,我更不放心。不过,我也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冰之女皇的愿望就是我必将完成的使命。” “我不打算用强硬或是卑鄙的手段对待你,你可以放心,旅人小姐。” “除非你不想合作。” 他的蓝色眼睛露出凛冽的寒光,摆出至冬国行礼的姿势。 威胁与谦恭杂糅,野蛮与文明并存。 “我以愚人众执行官的名义,代表冰之女皇邀请你到至冬国旅居,还望旅人小姐不要拒绝。” 原来是要手边我啊,我还当什么事啊,又不是杀我灭口,这么大费周章干什么? 说完之后,他的笑脸重新浮现:“至冬和这里的气候有相似之处,才几天你已经适应了这里,我想,到了至冬你也不会过得很辛苦。再说,至冬还有我能关照你。如果你能当上执行官的话,待遇不会比往生堂差。” 他跟着我上山几天是想知道我能不能适应至冬国的天气吗? “我之后的行程已经确定,近期不会到至冬国,还请你们的女皇体谅。”旅人拒绝。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拒绝。”他转身向着悬崖边走了几步:“你似乎不擅长近战,这样的距离,应该给你留出了足够的时间使用元素力抵挡我的进攻。” “从璃月和蒙德得来的消息看,你是一位合格的对手。这么短的时间里,能从一位攻守不成型的柔弱小姐变成合格的战士,即使是我也自愧不如。” “只可惜,这是女王的愿望,更何况我已经答应弟弟们要带你回我至冬老家,不然不会用这种强硬的手段。” “不过,你可以放心,等我们回到至冬……我会非常温柔的对待你,旅人姐姐。”说着他手中出现了双刃。 眨眼之间,他就冲到了旅人面前。 水元素的重击击中旅人刚刚展开的岩盾。 水流未冲破岩壁,仅仅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你果然变强了。”第一次攻击未得逞,他落在离旅人更远的距离。 “我是有正经事要做,不是到处闲游,你回去把我的情况上报,她应该会理解的。”旅人从心底里并不与他战斗。 魔神和人能一样吗? 他的伤刚好,折腾什么啊,早知道不给他治疗了。 “别误会,想让你立刻启程去至冬的人——是我。”说罢他收起手中的武器,将头上的面具戴在脸上。 魔王武装包裹住了他的全身,几缕电流从那身怪异的铠甲中溢出。 有必要吗?刚打一下就用魔王武装了。 “你这是以公谋私,你们女皇知道吗?”旅人终于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从面具里传出了几句机械声。 “你可以摘了面具说话吗?我听不清!”旅人大声喊了一句。 不知何时旅人身处的位置被几束电流包围,电流像笼子一样把旅人包围。 是周本里没有的技能。 来不及感叹,魔王武装状态下的达达利亚手中的长柄武器就击中旅人的防御。 他的速度比以往的敌人都要快,旅人当然知道自己的近战有几斤几两,加固身上的防御的同时用岩元素凝成的岩枪击向他。 一粒沙土都没能触碰到他的铠甲被他轻松躲过,接着又是一记重击给岩盾造成了几条裂痕。 这种攻速,近战简直就是送死。 元素力的熟练度可以很快提升,但是游戏中的普攻反而是需要长年练习的。 不过旅人不觉得自己会输。 巨大的岩刺从地上长出,将他逼远。 接踵而来就是天上不断降下的岩针,密密麻麻以量取胜的尖锐之物终于擦到他的衣角。 必须尽力隐藏自己的身份,以防止未来可能遇到的麻烦,水元素和风元素不能对他用。 唯一麻烦的是,随着元素力流失体温也在一点点流失。 仅仅是几分钟,手指就僵住了。 厚重的衣服留不住体温。 对方只会更差,魔王武装对身体的消耗更大。 不需要打败他,只需要再等一段时间……他撑不了多久的。 第166章 鲸陨于风雪 一只体型硕大的水元素化形鲸鱼,从雪山上岩壁上飞跃而下,砸在下沉广场中心,激起的水花在严寒中变成尖锐的冰柱。 地动山摇,山上的积雪向成块落下,形成了雪崩。 厚雪将整个下沉广场掩埋。 旅人也被掩埋在其中。 在雪流冲击过来之前,她用一面岩壁阻挡冰雪的巨浪,防止自己被冲下去。 等待周围恢复寂静,她才控制岩壁拨开周围的雪,让自己喘息。 新鲜空气还没吸入半口,雷元素附着的长柄武器就向她挥来。 经过刚才的雪崩,身体的本就被阻碍的元素力流动,像是被冻结了,输出受阻,只结成了一层薄薄的盾。 那层薄薄的盾瞬间被击破,幸好旅人的反应很快,盾破的瞬间就召唤武器抵挡。 铁与铁相接的瞬间,旅人被弹出十多米。 连这期间,公子也没有放过,一套连贯的攻击打下来,旅人只好用强行挤出身体的元素力造出盾甲防御。 哎,被恶劣的天气摆了一道。 身体的热量流失的飞快,再加上元素力输出时,热量也在流失。 这么久了,使用魔王武装的达达利亚竟然没有受影响? 还是说他也在硬撑。 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之前与摩拉克斯在璃月上空打得那一场。 那个时候,他到底放了多少水啊。 他的近战能力应该比公子要强一些吧。 要不是跟公子交手,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近战能力菜到这种程度。 既然提到他…… 对了,贯虹之槊是不是有增强防御效果的来着? 还以为永远都用不上呢,现在竟然用上了。 迅速换掉手中的武器,缓慢的从身体流出的岩元素力形成了更加坚固的盾。 下一波攻击到来之时,竟然抵挡住了。 达达利亚看到旅人手持的武器时,迟疑了几秒,用着不清晰的机械音问道:“这把……不是钟离先生的武器吗?他借给你了?” “准确的说,是送给我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旅人的牙齿都在打颤。 不止送给了我武器,连所有的家产都送我了,甚至还有律师带着我签了遗产继承书。 “看来钟离先生是一个慷慨之人啊。”他的语气似乎很不爽。 “可能是因为我对他很特别吧。”旅人察觉到这些话好像能惹他不开心。 你不开心,我还不开心呢! 在这冰天雪地的破地方打什么架啊!都要被冻成冰雕了! 就不能找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吗? “果然……就该现在就送你去至冬。”他的声音带着寒意,使这龙脊雪山更冷了几分。 紫色的雷电铺满石板地面,所过之处雪化成水,岩石被烧焦。 他不是想送我去至冬,我看他是想送我去死啊。 等香菱和班尼特找到我的时候,我都被电焦了。 早知道,等几天再让钟离拆“监控”了。 现在后悔也太晚了。 得想想办法恢复热量。 没空摘下手套去检查手指,想想就能猜到,它们已经被冻的红肿,因为已经失去了知觉。 逃跑吧。 旅人赞叹古人的智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幸运的话,能找到传送锚点,只要返回温暖的地方就好了,再不济找到火堆暖一暖。 据说冻死的人,在死之前会出现身上特别热的幻觉。 此时的旅人就感觉背后很热。 游戏里,死亡可以复活,在雪山冻死还能拿到一个成就,不知道我这样的上位者有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呸呸呸! 少咒自己啦! 似乎是真的有点温暖? 元素力在身体的流动好像顺畅多了。 加固身上的防御之后,旅人回头望去,是雪山上特有的红色仙灵! 好耶!不是要被冻死了。 反击开始了! 收起贯虹之槊,拿出自己常用的武器星河巡游之迹。 金色的岩元素在枪柄流动,纵横交错的岩柱把整个战场变成一座牢笼。 浮在空中的达达利亚就像是被困在笼中的猛兽,只能在笼中挣扎。 笼外的旅人,控制笼子的大小,压缩他的行动空间。 岩石非常坚固,无论公子如何想挣脱,用各种方式攻击岩柱,也只能留下淡淡的划痕,让人绝望的是,划痕很快就消失了。 当牢笼收缩到只有半人大小的时候,他全身蜷缩在其中,旅人不打算继续了:“喂,快认输吧!我要回营地吃香菱做的饭啦!” 他又不是十恶不赦的魔神,稍微教训一下得了。 旅人的话好像刺激到了他,一股巨大的力量爆发,刺眼的光芒将周遭环境染白。 由石柱组成的岩笼一下子碎成石块。 旅人担心他趁着,自己闭眼的时机偷袭,给自己加上一层护盾。 光芒淡去之后,旅人发现他躺在地上,身上的魔王武装破损严重。 已经到极限了吧。 快放弃吧,差不多得了。 “你没事吧?”旅人向前探了探头。 公子没有回答旅人的话,而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看来他还有战意,不能松懈。 他的四周漂浮着蓄势待发的岩枪。 只要他举起武器,毫无疑问那些岩枪就会把他穿成刺猬。 一片雪花飘进旅人的眼睛里。 她比平常多眨了几下眼睛,眼前的达达利亚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一支箭矢落在旅人的脚下,鲸鱼从地面腾空而起。 旅人及时躲开了,而红色的仙灵却受惊慢悠悠地飘走了。 真是一只有性格的仙灵…… 寒冷回归,旅人的身体应该还能撑一阵。 在天上转了一圈的鲸鱼向旅人俯冲过来,打副本的好习惯就是,即使身上有盾也要及时避开,沾上一点水花半管血啊! 鲸鱼陨落,水元素组成的身躯撞击石板,擦过旅人身上的岩盾。 好奇怪,那只鲸鱼并没有对石板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旧宫用的石板质量这么好? 可是自己的岩元素却能轻易的破坏这里的建筑,应该不是石板本身的问题。 本以为躲过一击的旅人刚想喘口气,从她的脚下却又跃出一条巨鲸正中旅人的防御。 持续的水元素攻击旅人勉强接了下来,如果再来那么一下子…… 这一条鲸鱼尾部有一团紫色,朝旅人的方向拍打。 直到那条尾巴距离旅人只有几米的距离,她才看见,那团紫色的东西是全身包围雷元素的达达利亚。 水与雷产生的感电反应增强了其破盾效果,击碎了旅人的护盾。 破除护盾的达达利亚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向着旅人伸出了手。 下一秒一根岩柱就将他击飞。 “哎呦……”旅人有点惭愧,她还以为破盾之后,他会向自己攻击,所以准备了后手。 刚刚那一下应该不轻。 飞溅的水花变成雪花落下来,空中细小的水滴凝成霜雾,旅人又给自己附上一层薄薄的盾挡雪。 总算结束了吧。 气温好像比刚才更冷了。 白雾之中,再一次倒在地上的公子撑着地面又站起来了。 本已消失的巨鲸从地面浮出,它没有冲出地面,只是激起水花之后,沉了下去。 那水花打碎了旅人的薄盾。 只有一滴落在了旅人腹部,却像子弹一样穿透了她的身躯。 冰冷感从腹中蔓延,像是被冰柱贯穿,使得她的身子不听使唤的跪在地上,冻得麻木的脸上不禁淌下一滴温泪。 好疼。 从没有这么疼过。 既冷又疼…… 她无力地躺在地上,看着天上降下的雪,发不出声音,等着身体习惯这份痛苦。 “我说过,我要带你回至冬。” 听到这句话,旅人侧头瞧着走向她的达达利亚。 他摘下了面具,面具下的脸只有忍耐身体疼痛时,勉强扯出的笑容。 第167章 以武服人 随着愚人众执行官一步步接近,旅人的手指终于能动了动,身体的疼痛感也淡去了大半。 回顾以往的战斗,自己受伤的经历屈指可数,加上这一次只有三次。 可能是幸运,还有一点是被保护的太好了。 以至于旅人不觉得提瓦特比现实凶险。 在璃月,岩神护着,堂主宠着,想吃饭去找香菱,生病了去不卜庐,翻山越岭之时还有仙人照应着。 在蒙德,风神陪玩,迪卢克花钱,骑士团协助。 或许在之后的几个国家中,那里的神明或者掌权者也会照顾自己。 总有一天,自己孑然一身奔走在某个地方。 就像是第一穿越者,那个未曾谋面的同胞一样独自面对前方的危险。 除了战斗的时候也不会特意去练习元素力,近战更是不用提了。 背包里的弓箭和双手剑也不怎么用。 无论是战斗经验、判断、敏锐、躲避、寻找时机……等等方面也不值得一提。 幸亏眼前的人,只是喜欢挑战强大的对手,无意取我性命。 他这个年纪正是武力至上的阶段,用暴力的方式来达到目的再简单不过。 而提瓦特这个基于现实所创造的世界,何尝不是武力为绝对话语权的世界呢? 弱小便会任人摆布,对别人言听计从。 在雪山的最高处那根天钉不就恰好说明了这一切吗? 情感或许能动摇他人的选择,但武力可以逼迫别人按照你的意志执行。 不要柔弱,不要认输,不要失去自我,不要放弃自身的力量。 力量是自己的立身之本。 拥有了立身之本才有选择,否则不过就是海中一叶扁舟,任由海浪拨弄。 言语或许也是有力量的,当事态有利于他人的时候,只靠言语不可能使得他们主动让出利益。 唯有以更强大的力量压制,唯有以战斗去争取。 如果在这样的下位世界,力量应处于至高无上地位,那么再更加凶恶的现实则不可能拥有一隅立足之地。 不能输。 在不远的未来,我会去至冬,那也是我自己一步一步走过去的。 这么想着,旅人用胳膊撑着石板。 我只倒下一次,而对方不止倒下一次,拼耐力和韧性也不能输。 别人可以保护我,但我有自保的能力。 有那么几个瞬间,旅人会胡思乱想,自己并不是生钟离的气,更可能的是在生自己的气。 原来那个不能保护自己的自己,交出选择权的自己,不能阻止他的自己,不能让他改变主意的自己。 所以开启了这段旅程,在蒙德见到了真相的一角。 现今,旅人是否可以对着他说出那句话,不带逞强的情绪。 “岩之魔神,我并不弱小。” 在未来,旅人是否能自信的说出另一句话。 “我很强。” “离不离开这个世界是我的选择,这里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也没有实力替我选择。” 元素力,在将要冻结血液的debuff下,已经到达极限。 从理性的角度讲自己已经无法再使用一丝元素力。 那么,就让信念、冲动、愿望来创造一点奇迹吧。 旅人终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我都忘了,旅人小姐原本就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果然隔了这么久不见,记忆都模糊了。”达达利亚已经不紧不慢地踱步到她眼前。 “怎么样,疼痛的感觉也不错吧。只有感觉到疼痛才能离变强更近一步。”他看着她的脸发现了一道浅浅的泪痕:“哟,怎么哭了?是我做的太过头了吗?” 他的脸上由轻松得意变换成了担忧与自责。 “抱歉抱歉,哪里疼?让我看看,一会下山我就带你去看医生。回来的路上,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好不好?” “生气了?都不理我了……我也想对你温柔一点,可是你是一位强大的对手,如果不用全力,我就不能带你回至冬了。” “反正你也要旅行,不如先和我去至冬。在至冬待一阵子,再去别的地方怎么样?而且……我的弟弟们也很想见你,让他们失望的话,我这个哥哥也太失败了。” “你看,我身上也被你打的到处都是伤,估计要在病床上烫伤几天,魔王武装都快坏了,就算我们扯平了行不行?” “还是不理我吗?只要你去至冬,我什么都听你的,行吗……”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快要想不出来哄人的话了。 “实在不行,我再让你打几下,保证不还手。” “这么冷的天,我们就别站在这里了。这个时间,你的朋友应该也回营地了,肚子饿不饿?你要是太累了,我就背你回营地。” “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也应该回一句是不是?就我一个人说话也挺没意思的。” 一切准备好的时候,旅人终于开口了:“你这个人……有时候挺讨厌的。” 旅人的这句话,他除了“讨厌”两个字其他的都没听进去:“啊?讨厌……呃!” 几根岩柱从四面八方向他撞去,他闪身躲过却又被从下方长出的岩刺击中。 耀眼的岩元素在旅人身上闪烁。 几颗从天而降的陨石补到,把周围夷为平地。 烟尘混杂着雪花,遮住了地面上的景物。 “你还能打吗?这种程度的战斗连魔神战场上的一半都不到。”即使看不到眼前对方的状况,从地上用于探测元素力的岩元素返回的结果来看,对方的元素力已经很微弱了。 简单的来说离死不远了。 怪不得三次见面,有两次他都负伤。 因为他真的太欠揍了! 将注意力集中在战斗中的时候,反而感觉不到寒冷了。 下沉广场的面貌惨不忍睹,原本的样子不复存在,雕花精致的地板已经成为了一堆碎石。 尘埃落定。 再次穿着魔王武装的达达利亚,单膝跪着。 血水从面具下方流出,一滴滴落在身下的碎石上。 想让女人流泪的话,就要做好流血的准备。 我再也不会对你仁慈了,公子。 “咳咳咳……”随着一阵子咳嗽声,血沫喷出,他的右臂似乎骨折了,毫无生气的垂着。 即便这样,他还是撑着身子,扶着碎石堆站了起来。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又是一阵咳嗽,让他把话吞回肚子。 “我来晚了!”半空一团火元素光晕击倒才站起来的公子,落在旅人身边。 “你没事吧,旅人小姐。”原来是班尼特,他的身上也有几处破损,好像也才经历过战斗。 “我没事……”旅人余光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公子,刚才班尼特那一下子可不轻啊。 “旅人!”香菱与锅巴也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还好,还好赶上了。诶?我那位熟客呢?”她四处张望没看见达达利亚,也没把躺在地上穿着魔王武装的人当成达达利亚。 “他……可能死了吧……”旅人抽动了几下嘴角回答。 第168章 山中遗迹 “啊?死了?”香菱大喊。 “那个……”班尼特看着不远处不省人事的达达利亚,并没有心直口快地说出猜出的真相,而是用眼神询问了旅人。 平时看着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他心还挺细的。 旅人摇了摇头开口:“没看见他,先回营地吧。” 这件事和香菱没有关系,不必把她牵扯进来,如果让她知道了达达利亚是袭击自己的人,香菱一定会牵扯其中。 “对,先回去吧,你的脸都冻僵了。”香菱双手贴在旅人脸颊上:“啊,好冰啊。你快失温了,腿动不了吧,我背你回去。” 香菱说着背对着旅人蹲下身。 “没事,我能走。”旅人把香菱拉起来。 “行,路上我们牵着手,我给你一点火元素力先撑一段时间。”香菱拉着旅人的手朝山下走。 “好,我断后。”班尼特走在最后,撤离的第一步迈出,他的脚下出现了一条细且深的裂缝。 地面平静无声,薄薄的一层石板已经无力支撑,下方则是无尽深渊。 毫无征兆的,下沉广场的整个平台轰然崩溃,未离开下沉广场的几人,随着碎石一起坠落雪山深处。 香菱与旅人交握的手,因突发变故分开。 “旅人!”下落的过程中,香菱踩着岩壁加速下落冲到旅人身下,将长枪戳进岩壁,一手握着枪柄,一手去救她。 旅人也注意到了香菱的动作向她伸出手。 只差了一毫秒,两人的指尖擦过。 “啊!”香菱看见旅人下落,松开握着枪柄的手与她一同下落。 如果能用元素力的话一定能救下自己和香菱。 可是快凝固的血液、透支的身体与慌乱神经却无法驱动一点元素力。 自己为什么突然好像害怕了呢? 是因为眼前想救的人是自己非常重要的朋友吗? 是懊悔曾经的手下留情没能早点结束战斗,害的大家陷入绝境吗? 自责纠缠着理智,太多的指令无法使大脑正常工作。 还有时间,只需要用一点风元素把两个人拖起来就好了。 用岩元素的话,这样的坠落速度跟自杀没区别。 对,只要用一点风元素…… 淡绿色的光点在手心闪烁。 还差一点点…… 同他一起下落的香菱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怔了一秒,又开始想办法救下旅人。 “别担心!有团长在!”戴上护目镜的班尼特用手中的剑穿过香菱的衣服,把她钉在岩壁上,阻止了她的下落。 救下香菱后,他脱下身上的衣服缠住旅人的手腕拉到怀中,抽回衣服挂住岩壁上的崖石。 “没事吧?”班尼特单手环抱她的腰,低头询问。 “超帅的!班尼特团长!”旅人双手竖起大拇指给他一个大大的赞。 “嘿嘿……嘿嘿……”少年的脸上有一片桃红。 嚓嚓—— 不出意料的,衣服的布料不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 “又开始!我的霉运。”班尼特看着快要撕裂的衣服非常无奈。 “毕竟我们两个人的重量在这里……”旅人安慰他,实际上心里慢慢的也快被“霉运”的说法占据了。 布料断裂后,两人落到了地上,还好地面就在脚下一人高的位置,做好准备、活用膝盖也没什么事。 “呼……”班尼特松了一口气,刚刚脱险,几粒小石子一颗不落的砸在他的头上:“哎呦!” “噗……咳咳……没事吧……”旅人把这辈子伤心的事情想了一遍忍住了笑。 “呃……我都习惯了……”他尴尬地挠了挠头。 “旅人!”香菱也安全落在地面,她跑向旅人,紧紧抱住那副冰冷的身躯。 “没事了,没事了。”旅人拍拍她的头。 “还说没事!明明就有事!”她松开手臂,将温热的手掌贴在旅人冻僵的脸上:“多凉啊……还说没事,我都要担心死了。” 从脸颊与香菱手掌相接的位置,暖意传导全身。 半晌,身子不再寒冷,元素力恢复活力。 “暖和了吧。”香菱快速眨了眨眼睛。 旅人知道的,这是她求好评的眼神。 “嗯嗯嗯!不冷了!香菱你不只是一位做饭最好吃的大厨,还是上乘的暖炉!”旅人无比浮夸的赞赏道。 “好了好了,怪不好意思的!”她摆摆手,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哼哼哼……” 砰! 抱着香菱和班尼特武器的锅巴从天而降稳稳落地,把武器还给两人。 “你们这位朋友好厉害啊。”班尼特从锅巴手上接过武器之后感叹。 “对,非常高深莫测。”旅人赞同。 他们眼前,像玩偶小熊一样的锅巴把武器递给香菱之后正在她怀里撒娇。 * 整顿须臾后的一行人,仔细观察了环境。 这是一片宽阔的山中废墟。堆满了前文明残破的建筑。 上方的出口已经坍塌,亮光都被岩石吞噬。 虽然旅人想打开上方出口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班尼特和香菱告诉她上面都是愚人众的士兵,最好去找另一个出口,绕开他们。 “从早晨开始,我就发现徘徊在营地周围的愚人众。” “过一会儿,他们就离开了。我一个人跟踪他们的去向,结果不小心踩到一根枯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哎……我这么倒霉的人……果然不适合跟踪别人。” 班尼特说出自己早晨的经历,他说完后,香菱接着他的话:“我发现班尼特团长不见了,你还在睡觉,那位熟客醒着,我拜托他守在营地。我和锅巴就去找班尼特和做早餐的食材,半路上被愚人众拦住。” “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还好团长出现了,他说你可能有危险,我们两个与那些愚人众大打了一架,赶紧回去找你。” “看你不在营地,我们跟着你的足迹上了山。路上全是愚人众的追兵,费了好大劲我们才杀出重围,与你汇合。” “原来如此。”旅人听明白了。 恐怕达达利亚早就开始杀下埋伏了。 什么等我适应这里的天气再带我回至冬都是骗人的! 他只是需要时间筹划我们之间的1v1罢了。 “诶?这块石墙后面是空的,一定有机关。”班尼特敲了敲石墙,确认后面一定另有洞天立刻与队友分享。 “这里有一个奇怪的方块石雕,是做什么的呢?”她用手碰了一下,那方块石雕的花纹亮了起来。 轰隆一声,班尼特眼前的暗门就打开了。 “打开了!我们走!”班尼特第一个冲进暗门内。 “等等我们!”香菱也跟着他进入暗门。 旅人离开之前,又环顾了一遍四周环境,没发现达达利亚的身影。 她捡起地上被石块压着的愚人众执行官外衣,把它收起来,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进入了石门。 当石门关闭后,躲在石堆后的达达利亚收回视线,握紧拳头砸向地面。 那一下,让血痕留在了地面石板上。 他拖着重伤的身子,走向与旅人相反的方向。 第169章 无尽回廊 黑暗的长廊中,班尼特举着油灯寻找方向。 三人一锅巴并列行走在狭长的走廊之中。 他们的脚步声清脆诡异,回响在长廊。 又一次选择。 眼前出现两条走廊,分别通往未知的地方。 他们不知道选择了多少次,还要再选择多少次,更可能的是,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奇怪……又是分叉口……和之前的都一样。”作为一个冒险家,他有沿途做记号的习惯。 前方的道路与此前走过的每一条分叉路都一样,却没有记号,也就是说,他们没有走过同一条道路。 那么一次次相遇同样的分叉口又是怎么回事呢? 三人都没有明说,但大家心知肚明,自己被困在了无尽的走廊中。 * 陈列千面的镜子的镜宫中,与外界截然不同。 昂贵、如艺术品的镜子一尘不染,光洁的地面更是干净得像是经常有人打扫一般。 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是地面上的血脚印与它的创作者——撑着身躯寻找出路的达达利亚。 “咳咳!”一口血喷在洁净的镜子上。 他对镜子中满是血污的自己皱了皱眉,四周的镜子都映着他的样子,通过镜子他能看到自己看到身上每一处。 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自嘲地笑了笑。 眼前忽然模糊了,他揉揉眼睛没能改善。 镜宫的“主人”对这位不速之客非常不满,“他们”愤怒地围过来。 达达利亚察觉到了危险接近,却看不清来者们的样子。 “哼……来的……正好……”微弱的元素力在他手上凝聚成型,想要站起来,却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 “干杯!” 旅人、香菱和班尼特碰杯。 “不管怎么样都要吃饭嘛!”香菱做了一些简单的食物分给面前。 “好香!对嘛!吃饱了才能继续找路嘛!”旅人配合香菱,暂时忘却出不去的现实。 “这次冒险是我从没有经过的,说不定在某个密室的深处有宝藏呢!每一个冒险家都会经历这样精彩的险境吧。”班尼特的脸上没有错不,只有面对未知的向往。 三个人其乐融融,每个人都努力成为别人的精神支柱,不让大家陷入绝望之中。 吃完饭,几人就呼呼大睡,靠在走廊上披着衣服。 被封闭在不见天日的地下走廊,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只能相信生物钟非常准的香菱,她要是困了,就是深夜了。 暂时还没有办法出去,只要有朋友在,也不会乱了阵脚,按照正常的节奏该吃吃该睡睡。 明天一定会有办法的! … …… ……… 跟着香菱的生物钟睡觉,跟着香菱的生物钟醒来。 昨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提瓦特的食物除了能填饱肚子,还有其他的效果补充体力,疗愈,暂时提高战斗力等等,这一点倒是承接了游戏的设计。 “听朋友说,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决不能一条路走到黑。我们应该想想其他办法。”班尼特发起冒险团内部会议。 “要不我们分头行动?”香菱提出了第一个建议。 “还是一起走吧,大家在一起也有个照应。”旅人否决了香菱的想法。 在陌生的环境中,最忌讳分头行动。 “也对。对了你们听过璃月的鬼故事嘛?有一个叫鬼打墙的故事和我们现在都情况很像。”香菱试图从故事中寻找线索。 “是堂主讲给你的吧。”旅人猜测。 “嘿嘿,是啊。往生堂可是璃月鬼故事的发源地,不知道有多少鬼故事都是从往生堂传出来的呢。”作为璃月人,香菱对坊间传闻算是知道不少。 “可是故事……好像和现实还是有区别的吧。”班尼特并没有把两者联系到一起。 鬼故事和现在都处境乍一听确实没有关系。 “有些故事,就是由现实改编的。”旅人隐约觉得其中或许有什么联系。 提瓦特是有鬼的,所以有鬼故事也理所应当。 往生堂其特殊性,与鬼打交道也算是正常。 香菱提到的这个鬼打墙故事,与现在都处境确实很像。 “如果我们身处你说的故事中,那么鬼是怎么做到让人离不开某个地方的呢?”旅人询问大家。 “法术!或者是幻觉!机关也有可能……”香菱快速回答出来这个问题,可想而知没少和胡桃讨论。 “按你说的,我们一一排查。”旅人将元素力注入地面,如果是幻觉的话,这无穷无尽的回廊应该用元素力探测不到边界。 经元素力反射回来的线索,这处空间是有边界的,而且探测到底空间并不是很大,肯定不够昨天走这么久的。 “不是幻觉。”旅人肯定。 班尼特趴在地面上,耳朵贴着地面敲敲打打。过了一会儿,又站起身,趴在墙面上听里面的动静,再敲打一番后得出了结论:“墙都是实心的,也没有机关部件的声音,应该不是机关。”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了,类似于法术的东西。”旅人总结。 要是法术,那要考虑的问题就宽泛了。 每个国家都有各种的法术,魔法、仙术……还有各种奇怪的、不能归类的现象。 很显然眼前的困境是一种空间术法,三人很可能在某个时刻被送进了某个空间,这个空间只能通过特殊的办法破解。 锅巴指着地上的石砖,兴奋的告知众人自己的发现。 “他说……我们经过的走廊有两种不同的石砖。”香菱翻译了锅巴的话。 旅人看着地上的石砖,开始了头脑风暴。 两种不同的石砖是线索……这代表了什么呢? 石砖上的花纹看起来很像古文字。 可惜在场几人都不懂古文字。 “两条路……两种文字……会不会地面上的石砖上的文字提示的是选择哪一条路。”旅人说出自己的推断。 所以地上的文字可能是…… “左和右!”班尼特喊出答案。 第170章 镜子坟墓 从字形上看,暂时还不能分辨哪一个字是“左”,哪一个字是“右”。 好在,可供试错的选择并不多。 旅人一行人在班尼特的带领之下继续向前探索。 不出意料的,兜了几个圈子后,前方的路没有一点变化。 稍事休息后,大家选择与上一次相反的岔路。 不知道第多少次通过同样的分叉口,旅人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时,锅巴打了一个喷嚏。 喷嚏吹起了一层尘土。 诶? 什么时候,走廊的积尘变多了? 墙面也变得老旧。 变化比较微小,很难注意到。 “跟最开始的时候不一样了。”香菱也发现了。 “我们应该快要解开循环了。”旅人肯定。 “胜利就在眼前!”班尼特也很有信心。 一行人朝着正确的方向奔去…… * 随着时间推移,真正的世界必然暴露出来。 破败的石墙和凹凸不平的地面展现在三人眼前。 他们的脚步也逐渐放慢,留意眼前的道路。 “看前面!”队伍最前方的班尼特举着火把照亮前路。 前方不再有分叉口,而是一扇虚掩着的石门,说明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还有最后100米!”冒险团团长宣布了这个喜人的消息。 “太好了!我们一口气冲过去吧!”香菱提议。 “别着急,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小心。万一有机关就危险了。”班尼特拦住了香菱。 他的话音刚落,走廊的石壁开始震动,碎石如雨点一样掉落。 “这里要崩塌了,快走!”队伍最后的旅人催促。 地面开裂的声音从后方的黑暗中传来,听起来离旅人一行人越来越近了。 听到旅人的呼喊,香菱和班尼特冲向虚掩着的石门。 每次需要跑步的时候,旅人就很想吐槽,提瓦特人的跑步速度和步频快的离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经历过工业革命没有汽车和火车的缘故,旅人根本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先跑到石门的香菱和班尼特两人合作用力推着石门,用尽全力石门也只是移动了一毫。 锅巴也到达了石门帮着两人一起推。 旅人回头看着紧邻自己脚下的地面裂痕,在肾上腺素作用下比平时跑的快了一些。 看同伴打不开石门,她操纵元素力,将岩元素附在石门上。 一阵石头与石头摩擦声后,石门打开了。 香菱和班尼特进入门后的空间,向门外伸出手臂,等着去拉距离他们还有一步之遥的旅人。 旅人脚下的地面碎裂,她只好跳了起来,以这种方式去握住队友的手。 眼看马上就要碰到两人时,班尼特和香菱眼睁睁看着旅人同崩塌的走廊一起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们眼中只映着一片虚空。 “旅……人?”面对从未遇见过的突发事件,香菱的大脑还没及时做出反应,朝着那虚空呼唤了一声友人的名字。 * 在风元素的保护下,旅人没有摔在满地的碎玻璃上。 成片的碎玻璃映出旅人的倒影。 与先前黑暗的环境不一样,这里宽敞明亮,墙面还是乳白色的,身边截断的柱子上的雕花非常精致。 天花板像是一层白炽灯,非常晃眼,看不清上面究竟有什么。 把之前的环境比喻成暗道的话,这里就是宫殿。 听说现实的欧洲,在镜子刚被发明出来的时候,它的价值非常昂贵,为了炫耀自己的财富,某位国王还有一座为镜子修建的宫殿。 咔嚓、咔嚓…… 旅人每走一步就把地上的碎片踩得更碎。 镜子的坟墓,一眼望不到头。 碎片反射的光线让人眼睛痛。 还是法术制造的空间错乱吗? 就算把整个雪山内部挖空也不该有这么大吧。 地上一抹新鲜的血迹引起了旅人的注意 血液还未干涸,颜色还算鲜艳,不久前还有人在这里? 会不会是其他冒险家呢? 但愿他还活着。 要是在废墟中发现一具尸体可是非常打击人的。 跟着血迹,旅人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经过一段漫长的行走之后,她终于看到了躲藏在断壁后面的身躯。 血浸透了衣裳,那人危在旦夕。 救助陌生人有一定的危险性,旅人用元素了探了探那人的状态。 似乎是一位神之眼的拥有者,但是状态非常差,从他身上的元素力非常微弱。 必须马上进行治疗。 旅人跑着过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认出了眼前的急需治疗的人。 “达达利亚!” 他的脸上非常苍白,身上有无数的刀口,就静静的靠着墙壁,锁着身子。 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没有一点犹豫,立即开始治疗。 曾经他所做出的事情都被抛之脑后。 握着他冰凉僵硬的手,用元素力修复他身上的伤。 元素力从骨头扫过内脏,又从内脏到皮肤,他的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装备过魔王武装的原因,他身体的器官出现了衰竭,伤口愈合的非常缓慢。 就剩一口气了的样子。 如果没遇到自己他可能…… 体温太低了,旅人一手帮他治疗,另一只手翻出他的衣服给他盖住。 不行,靠他自己无法恢复正常体温。 我有没有火元素力。 …… 不会只能…… 用我的体温给他取暖吧。 要不就让他死掉算了。 反正他只会给我添麻烦,还打我! 这么想着,旅人脱去了自己的外衣,把自己和他都包裹在愚人众的制服大衣中。 哎,想的和做的完全背道而驰。 那些“恶毒”的想象其实是安慰自己。 绷紧神经慢慢靠在他没有温度的身体上,下巴搭在他肩上。 过于警惕之下,皮肤变得敏感,呼吸也试了节奏。 我只是在救人而已。 他就算是个流浪小狗躺在路边我也会救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 我是个救世主,救世主就要从一根毛救起! 希望他别醒过来。 最理想的结果是自己把救活之后偷偷溜掉,他根本不知道是谁救了她。 求求了,你别醒……被他发现怪难为情的。 “呃!” 旅人的后颈被人死死扣住,心脏漏了一拍,随后剧烈跳动。 该死,活了这么多年还不明白吗!好人没好报! “谁!”他哑声道。 “呃……你醒了?”旅人的声音非常柔和,没有感情只有求生欲。 “是你啊……”他松了手。 旅人只想解脱,先结束治疗和保温,坐起来……不要惊扰受伤应激的野兽,慢慢地离开。 然而第一步就失败了,本想先起身,却被摁了回去。 “公子,你能不能放开我啊……”旅人嘴上哄着他,手上早就出现一根岩棒。 一会儿就给他敲晕! “旅人姐姐,好冷……” 他微弱的呼吸扑在旅人颈部,头靠在旅人身上。 嗯?他是在撒娇吗? 第171章 镜宫的守卫者 隔着衣服,旅人明显感觉到达达利亚的体温回升。 骨骼和内脏的伤也都被元素力所治愈。 苍白的脸上血色复现。 包裹着两人的大衣内,温度有点高,旅人的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在这么冷的地方洗澡不怎么现实,时间也差不多快五天了,去往稻妻的船已在蒙德的港口停泊等着送旅人开启下一段旅程。 无论找不找的到雪中的蒲公英,旅人都要离开蒙德了。 “你没睡着吧?”旅人小声问闭着双眼、呼吸均匀的达达利亚。 她并没有得到回应。 悄悄的离开算了……以后他问起来就咬死从来没在山中的遗迹见过他。 推开环在身上手臂,这个动作反而让原本没用力的上肢苏醒,收紧了力道。 装睡…… 干脆敲晕他算了。 “放开。”旅人握拳捶在他的肩上。 对于这不痛不痒的一拳,他不怒反笑,大胆地将另一只手臂也缠了上来,像撒娇的小猫一样,头蹭着旅人的颈间。 “旅人姐姐,这不是梦吧……” “是梦。”旅人被他的怀抱勒得难受,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我就知道是梦,因为旅人小姐讨厌我。”他这句话说得委屈巴巴。 他怎么一会儿一句“旅人姐姐”,一会儿又一句“旅人小姐”的? 就不能用个统一的称呼嘛? “我是说你有的时候挺讨厌的。”旅人更正。 离讨厌这个程度越来越近了…… “如果是梦的话……是不是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蓝色的眼睛捕捉到了旅人的视线,眼中都是对猎物的渴望与占有欲。 “你还是清醒一点吧。”旅人双手捏住他两边的脸蛋一起扯了扯。 “用点力,什么感觉都没有,是肚子饿了吗?”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靠,我救他一命,他还阴阳我? “你不放开我的话,我就真的讨厌你了。” 旅人这句话一出,比揍他一顿还有效果,身上的束缚感马上消失了。 趁着和这个机会,她站了起来拍拍身上尘土。 “旅人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看旅人站了起来,他依旧靠着残壁坐在地上。 “我不知道,误打误撞遇见了。”旅人回答。 “这种情况,在你们璃月是不是有一种说法叫做‘缘分’?”他抬头看着旅人。 “这种情况,在我们璃月叫‘倒霉’。”旅人见他迟迟不起身问了一嘴:“你等人吗?” “伤得太重,暂时起不来,要不扶我一把?” “胡说,我分明已经给你治好了。”旅人转过身摆出要离开的姿态:“你不走,我可走了。” “是真的,不骗你。”他干笑了几声。 “怎么会?”旅人嘟囔着,走了几步回头看看他。他就坐在原地这么望着自己,一动不动。 不会真出什么事情了吧? 好吧,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旅人端正地跪坐在他面前:“把手给我。” “好。”他听话的把手覆在旅人手上。 金色的元素力从相触的皮肤进入他的体内,密集之处,光芒透过皮肤。 从头到脚,元素力检查过每一个组成人体的最小单位。 “真厉害。”他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愚人众没给你们配医生吗?不就是一个简单的元素力运用方式吗?”旅人甩开他的手。 绝对是装病,他每一根头发都健康的很。 “好像有点不一样,通常伤口愈合的感觉是痒和轻微的刺痛。用元素力治愈伤口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而你的好像不太一样……只有温暖的感觉,伤口不是愈合的,更像是消失了。”他详细描述了自身的感受。 “可能我是自学成才,所以治疗的方式不太对吧。”这个理由很牵强,好在眼前的人对元素力了解的并不多。 今天之后,他了解的多不多可就不一定了。 “你其实……不是提瓦特人吧。”他突然向旅人确认。 “难道说……你的伤口不在身上,而是在脑子里?脑子里的伤我可治不了,你还是另请名医吧。还有你身上一点问题都没有,你这样装病的我见多了。” “没有神之眼,你也可以用元素力,我说的没错吧。”他直勾勾地盯着旅人的眼睛。 果然,那天自己的神之眼不是无缘无故的“掉了”,而是被他以某种手段拿走了,他想证明我没有神之眼能不能战斗。 想要证明我能不能在没有神之眼的状态下战斗,就要让我置身在危险之中。 后面意外撞见大雪猪王,我在没有神之眼的状态下使用了元素力,已经证实了他的猜想,所以他就将那个假的神之眼还给我了。 他本可以悄无声息的把神之眼还给我,却当面给了我,现在想想那应该是个警告。 “提瓦特很大,有很多不需要神之眼也能使用元素力的生物存在。” “你不应该不属于任何一种,对吧?”他的语气不是质问,比平常正经,听起来不是为了冰之女皇发问的。 “随便你怎么想,我累了。”这一招永远好用,只要不给对方明确的答案,他就会去想办法证实,没有证据的时候就会怀疑自己,至少大多数人是这样。 旅人站起身马上要走,公子站了起来跟上她的脚步:“你放心,有些事情我不会上报的。你能告诉我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与他相比旅人非常平静。 “我们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他拦住旅人去路。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是的。”旅人说完之后绕过他,继续朝着一个方向走着。 公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更加不厌其烦地又一次挡住她的去路:“还有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我。” “哈?”旅人被他的问题问愣了。 “至少有一半喜欢吧。”他不死心。 旅人摇摇头,推开他。 “一点点总有吧。你这么担心我,我不信你没有一点喜欢我。”他又越过旅人身侧,挡在她面前。 “停。”旅人五指并拢放在他眼前:“别跟着我。” 对待宠物小狗一路跟随,只有这个方法才能让它停下脚步。 “这里挺危险的,多一个伙伴,多一层保障嘛。”他总算不挡着旅人的路,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危险?对了我来之前,是不是有什么把你伤成那个样子的?”旅人停住了下了步伐。 在游戏里有三种方式打开秘境中的门:谜题、机关、战斗。 如果这里有敌人的话,是不是打到他们才能去下一个“关卡”? “没记错的话,我身上的致命伤……好像都是你造成的。”达达利亚想了想道出实情。 “‘致命伤’不至于吧……不是你非要和我打架才造成的吗?你……活该。”旅人指着他说。 “哈哈……这件事情先放在一边吧,你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有什么害我身上出现几道外伤。”他跳过上一个话题。 几道外伤,他身上都被血浸透了,完全是被对方打爆了好吗? 地上的玻璃被某种物质吸引,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哗啦啦,玻璃与玻璃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小心!”公子用身上的大衣罩住旅人,防止她被地上飞起的玻璃划伤。 等到地上的玻璃全部聚在一起,两人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穿铠甲、巨大的玻璃骑士,它举着骑兵的长枪对准了旅人和达达利亚。 第172章 主辅的位置 十米高的玻璃巨人走向旅人和公子。 “这是什么?”旅人询问在空间内待得时间比较长的公子。 “往日旧都的亡魂。”他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旅人感觉他好像瞎猜的。 “不然还能是什么?”达达利亚反问。 “谁知道,可能是这辈子打碎过的镜子们集体复仇?”旅人随口吐槽了一句。 “哈哈,不是把整个提瓦特人打碎的镜子都算在我们头上了吧。”达达利亚跟着旅人一起开玩笑。 “你去问问他?”旅人换出武器。 “好啊,给他留个头招供就够了吧。”他的手里出现水元素双刃。 “你的魔王武装的呢?”旅人才发现他头上少了个面具。 “打坏了,至于是谁打坏的我就不用说了吧。”他对着旅人眯着眼笑了一下:“对了,你会修吗?” “我哪会。你别太依赖魔王武装了。多伤身体,给你打坏了是为你好。”旅人绝对不会赔他一分钱的! “你这么担心我,还不和我回至冬?我万一背着你偷偷用怎么办?”他将旅人挡在身后。 玻璃骑士举起长枪,碎玻璃在它的枪疯凝聚,随之凝聚在一起的还有冰元素力,周围的气温随之骤降。 “那你提前写一份遗嘱受益人填我的名字。”旅人说话时唇前出现一团团白雾。 “行啊,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的本名应该不叫‘旅人’吧。”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名字只是个代号。 他刚说完,玻璃混杂着从天而降的冰柱重重地砸在两人之间。 旅人的护盾将这次的攻击完全接下。 “听见了吗?”旅人问他。 “什么?”公子被她问的一愣。 “我的名字啊,刚刚告诉你了?不要告诉我没听见,因为我可不会说第二遍。”旅人借着刚刚的响声耍赖。 “唉?旅人姐姐,你真狡猾。我的听力很好,能够辨别战场上所有的声音,你刚才根本没说话。”他瞪大了眼睛,吃惊了一番。 “没听见还赖我没说,你这个人啊……”没等旅人说完,又一波攻击不断冲撞他们的防御。 “待会我们慢慢聊,等我先解决这个大家伙。”他说着就冲出了护盾的防御范围。 “喂!”旅人没叫住他。 没有保护、也没有魔王武装的攻击力加成、血又薄…… 真是的,也太冒进了吧。 旅人聚集岩元素力打算帮他一把。 达达利亚的攻击没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让那个玻璃骑士掉了一地玻璃渣。 躲过玻璃骑士的重击后,他落在旅人身边:“不用你动手,我能应付。” “真的吗?”旅人非常怀疑。 在刚结束的一回合中,他的脸被玻璃渣划出了一道血痕。 被旅人小瞧,激起了他本就旺盛的胜负欲:“别小看我,我可是每时每刻都在变强的达达利亚。这样的场合轮不到你这样的强者出手,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变强的机会,直到有一天能让你拿出全部的实力。” “所以,你今天就做一个观众,看着我表演这场逞英雄的戏码吧。”说罢他又朝那尊大玻璃骑士冲了过去。 不断有玻璃碎屑与冰渣掉在旅人的护盾上。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身上的血痕也越来越多。 根本不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 旅人摇摇头。 算了,别人不珍惜自己得珍惜。 一层金色辉光笼罩住了他的身躯。 感觉到了外界的元素力,达达利亚回头看了旅人一眼,自信的笑容在脸上浮现:“谢了,伙伴。” 他这个人真是的,一会儿旅人姐姐,一会儿旅人小姐,现在又成伙伴了。 有了护盾的保护他下手更加肆无忌惮,直面敌人的枪口,将那玻璃制的长枪打碎。 不得不说,他的近战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背后一定经历了无数场磨炼与战斗。 这一点确实值得旅人学习。 等到了稻妻就把野外浪人和武士亡魂练练手吧。 碎屑落的满地都是,除了细小的颗粒之外,大片的玻璃又回到了玻璃骑士身上。 这样下去不行。 必须想个办法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旅人倒是很乐意公子承担了“主输出”位置,严寒的debuff一直困扰着旅人的身体。不仅如此,战斗所造成的热量流失,进一步阻碍了旅人输出元素力。 由于场地boss不断使用冰元素力,这里越来越冷了,不快点解决自己就危险了。 别冻晕了,回头再睁眼就身处至冬了。 元素力在战斗中的用法:攻击、防御、加成、充能、疗愈。 战斗会导致我的身上可用的元素力减少。 防御和疗愈效益太低,无法加速战斗结束。 加成和充能是我没试过的…… 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试一试。 如果没记错的话,公子的数值应该堆在攻击和暴伤…… 我是否可以冲破游戏机制设定的枷锁同时提升他的攻击和暴伤…… 甚至我想更大胆一点,充能与暴击率也一起提升。 公子最重要的e技能是有时限的,如果不注意时限,下一次e技能就会跟不上队伍输出的循环。 从现场来看,导致他e技能是短时间汇聚大量元素力的同时也在消耗体力,所以用完一轮必须停下来休息,在这过程中存贮下一次用来输出的水元素力与体力。 体力、元素力……我也能一起将这些属性进行补充嘛? 因为旅人意向的转变,达达利亚身上附着的元素力更贴近他的皮肤。 然而他身体的水元素似乎对岩元素的力量产生了排斥。 我似乎没有办法用岩元素提升其他属性的效果,至少当前还做不到,既然如此偷偷的将岩属性换成水元素应该就没问题了。 “伙伴,你在后面研究什么呢?”他回到旅人身前,身上的水元素充盈到溢出。 “提升你的攻击效果。怎么样有用嘛?”旅人问背身对着他的达达利亚。 “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厉害,连这种事都能做到。你要是能跟我来至冬,我也不需要什么魔王武装了。”说着他手上的断刃变成长刀。 他身体里的元素力突然向外界大量飘散,周围的寒冰遇到了他身上的水元素后,化成了水。 “怎么样,没这么冷了吧。”他回头瞥了旅人一眼:“让你久等了,下一回合就结束战斗。” 第173章 唯一的选择 叮当当—— 极小的玻璃渣从上空落下,在天花板强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银白色的光芒。 仿佛这里下了一场光的雨。 巨大的玻璃骑士胸口有一处巨大的空洞,穿过空洞,能看见公子挺拔的背影。 他的手中握着一颗蕴含冰元素的核心,正是控制玻璃骑士的装置,他一手握拳将手中的核心捏碎。 那尊胸口被掏空的玻璃骑士轰然倒塌,变成一座玻璃渣小丘。 “终于结束了。”旅人站在原地搓着手,哈出几口白雾。 果然比起自己亲自动手,还是看着别人刷boss省力。 当辅助可太舒服了。 用于给别人属性加成的元素力比用于攻击的元素力消耗少很多。 公子抖了抖身上的玻璃渣,朝旅人走过来:“现在我们去哪?” “你先低头。”旅人盯着挂在他头发上的玻璃渣,一闪一闪的,真碍眼,快给他扒拉掉。 “还有?”他乖乖低下头。 “你的头上跟镶了钻一样。”带着手套的手指穿过他茂密的橙色发丝,将里面的颗粒都梳理下来。 软软的发丝有一种毛茸茸的触感。 “哎!”一颗尖锐的玻璃报复似的划破了旅人的手套和指尖。 旅人收回手,果然指尖有一道浅浅的血痕。 可能是玻璃上还有冰元素力的原因,血液被冻在表皮。 “怎么了?让我看看。”他握着旅人的手腕放在眼前:“好像有一块玻璃扎进去了。” “我用元素力疗愈一下就好了。”旅人说。 “那可不行,得用针挑出来。用元素力的话,玻璃就留在你手上了。”他的视线从旅人指尖离开,落在旅人脸上,观察她脸上的变化。 旅人扯了扯嘴角:“用针啊……还是回蒙德找医生好了。” “这么怕疼?”他的手从旅人手腕划到指尖。 “放手。”旅人微微扩张瞳孔,想抽出手却没成功。 “嘿嘿……我有一个办法,不会弄疼你。”他被旅人脸上的变化逗笑了。 “什么办法?”旅人问。 “试了才知道。”他的唇碰了一下受伤的指尖。 “你干什么?”旅人说完又与他进行了一场“拔河游戏”,绳子是她的手臂。 “不然就只能用针挑出来了。尖锐的针尖刺破皮肤,最开始你会感觉有点凉意,疼觉在这之后,从指尖蔓延到整个手掌。这只是刚开始,这股凉意与痛苦会在你手指上游走……”他脸慢慢接近,距离旅人还有几厘米的距离。 旅人只顾着跟着他的描述想象,感受又大脑传来的幻痛,完全没在意逐渐缩短的距离。 “随你怎么处理吧。”她隐隐约感觉到了对方想做什么。 只要不疼就算了,大不了再洗手就好了。 她别过头任由他处置。 受伤的手指碰到了温暖潮湿的温室,上面的冰融化了,伤口一紧,带着些刺痛的感觉。 润物滑过,麻麻的代替了疼痛。 湿润的指尖再次暴露在空气中时,比之前更冷了些。 “好了吗?”旅人问。 回答她的是无言。 好在手腕的束缚解除了。 她回过头收回手,指尖的血痕不见了,伤口只有皮肤的颜色。 旅人抬眼看达达利亚,只见他紧闭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感受到她的视线后,看向别处,苍白的脸上血色显着。 旅人把帕子叠正确放在手心上,送到他嘴边:“吐出来!” 怎么看他的样子还回味上了? 看到旅人的动作还扭过头,跟偷吃了什么不干净食物的小狗一样。 他最好没把玻璃吞进去,人体无法消化玻璃,玻璃进入人体内可是很危险的,要是进入血管,再被压入心脏提瓦特的医疗技术都不一定救不救得了他。 旅人掐着他的腮,将他的嘴压在手帕上:“快吐出来!” 并非是公子有什么异食癖,他是一个行动力非常强的人,心里认定的事情立即会去做,这导致很多事情做完之后,才发现欠考虑,所以才会被女士和岩神耍的团团转。 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的,沉浸在旅人面前占据主导权的优越感之中,做了一系列逗她的举动,直到口腔里的腥甜拉回了他的理智,后知后觉的复杂情感撕扯他的灵魂。 含住带血的玻璃颗粒,试图从上面找到答案,拿回身体的控制权,从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中抽离出来。 “噗。” 直到听到这个声音,旅人才放心。 她把手中的手帕攥成一团丢进专门放垃圾的口袋中。 “走吧。”旅人叫他。 他蓝色的瞳孔有几分黯淡,依旧处于茫然的中心,任由强烈的冲动占据身体,向着她伸出手。 一条裂缝将他们分隔两端。 脚下的石板从中间断开,石粒与玻璃碎片顺着裂缝滚入下方无尽的深渊。 在达达利亚身后出现一个出口,是通往下一层的楼梯。 天摇地动,旅人周边的地面碎裂下沉,她的身子也极难掌握平衡。 这个房间也要崩溃了。 “快跳过来!”达达利亚站在裂隙的边缘,做好了接住她的准备。 那裂隙越扩越宽,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好!”旅人向后撤几步,一个冲刺从裂隙上跃起。 腿部力量没能超越裂隙开裂的速度,她没能如愿,直接跳到对岸。 身子沿着抛物线下坠时,公子探出身子一把拽她到自己怀里,右臂揽着腰,左臂向下一捞,将她的腿抱起。 “抱紧我。”又是一句仅凭借眼前的情形,而没有考虑太多的一句话。 “哦……哦。”旅人照着他的话,环住他的脖子。 从她的视角看去,只能看到公子侧脸,他这个年纪脸庞还有些稚嫩,轮廓较为柔和。 长长的睫毛下映着眼前支离破碎的道路,和从上方不断掉落的碎石块,前方的环境已经非常恶劣了,想穿越这条正在崩塌的路到达走上通往下一个空间的阶梯的可能很小。 他本可以在眼前的阶梯出现前,就离开的。 甚至没有犹豫,他必须带着旅人一起走,对他来说只有一个选项。 身体怎么能抛弃灵魂行走呢? “愣着干什么,用你的元素力展开护盾啊。不用管我,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还是说……你很信任我,不会让你受伤?”达达利亚低下头,对着她露出一个自信的笑脸:“抱紧了吗?要跑了。” 第174章 诚挚的心跳 镜宫空间的地面整个塌陷,唯一完好无损的就是那座通往下一个空间的阶梯。 想要在地面完全落入下方的虚空前踏上阶梯,几乎成为了一个不可能的事情。 早知道不把他的魔王武装打坏了。 算了,还是打坏了好。 不听话的孩子有了危险的玩具比任何事情的都难搞。 实在不行,就用风元素力吧。 就算是掉下去说不定也是传送到其他空间,还有机会从别的空间离开,当然也有可能永远都出不去。 达达利亚一个闪身跳到另一块还算完整的浮石之上,极快的速度使得旅人猛地撞在他胸口上。 “呃!” 他连眉毛都没皱一下,旅人倒是撞得上半身生疼。 就该套盾的同时,再给自己再覆上一层防御。 “抱紧”这个词是旅人理解错误了。 她以为只是保证自己不被惯性甩下去就行了,完全没考虑到磕磕碰碰的可能性。 得换个更安全的姿势。 旅人的头贴着他颈部,抱着他脖子的手臂收紧。 虽然公子没有说话,但旅人能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手臂也缩了缩。 因为身子紧挨着,旅人能感受到他加快的心跳。 接踵而来的是一连几次极为惊险的跳跃,几乎在他跳上另一块石头的时候,脚下的那一块就碎了。 “别怕,你尽管依靠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他压低了声音,语调和起誓一样增加了其可信度。 “嗯。”旅人应了一声。 听到旅人的回应,达达利亚的身子顿了顿,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些,穿过了阻挡他的每一个障碍。 在阶梯前的石板崩溃之前,踏入了象征着胜利的台阶。 正当两人都以为逃出生天时,原本想上的阶梯突然翻转,重心不稳的达达利亚抱着旅人滚落而下。 最终以他的身躯做了一次肉垫而结束。 “好痛。”旅人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他的身上太硬了,比摔在地面上也就好那么一丢丢。 外层的护盾无法保护内部的“人仰马翻”。 “痛的应该是我才对吧。”他扶着后腰站了起来。 “是因为谁我们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来着?”旅人拒绝了对方的pua,并用真理还击。 如果不是他捣乱的话,说不定我们已经找到雪中蒲公英现在都回蒙德。 “怪我,怪我。”他又嬉皮笑脸的向旅人伸出手:“感觉伤到骨头了,旅人姐姐,帮我治疗一下吧。” “你还真不客气。”旅人搭上他的手检查了一遍他的患处,将红肿的部位修复:“你怎么变得这么娇气了。” “这不是……身边有你吗?”他话语软绵绵的。 旅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还夹上了。 隔着手套,他的指腹滑过旅人的手背。 旅人抽出手:“好了,少套近乎。你记得付医药费啊,难道让我白给你治疗吗?” “好好好,你要多少?”他连价格都不问,欣然同意。 “你一个月工资是多少?”旅人问。 “大概是这个数吧。”他在旅人面前展开五根手指。 “后面几个零?”旅人对他的薪资很感兴趣。 “你靠过来,我告诉你。”他俯身等着旅人自投罗网。 “这么明显的陷阱,你以为看不出来吗?”旅人早就看穿了他的轨迹,想骗自己再等个几千年吧。 “哈……哈……这么明显吗?”他尴尬地笑了几声。 “好了,不要闹了。我们还是去找出口吧。”旅人语毕,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又是与之前的空间完全不同,这里到底有多少个截然不同的空间啊。 一排排露青砖的墙面,燃烧不灭的火把,无数个转角,不同的入口。 这里看起来是一个巨大的迷宫。 “怎么走呢?”旅人发起愁,不会要一条路一条路试吧。 “我有个好主意,用你的元素力把所有的障碍都铲平不就行了。”达达利亚马上想到了这个方法。 “等我的元素力用光了,你再乘虚而入是不是?”旅人马上就想到了这一招的弊端,眼前这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大男孩可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啊。 “不会,不会,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无耻的人吗?”他还装上可怜了,海蓝宝石一般的眼睛委屈巴巴的。 “是的。”旅人肯定。 “哪里有?我知道你不擅长近战,都没有利用你的弱点赢得挑战。我达达利亚从来只会正面迎战,绝不会在背后做什么龌龊之事。”达达利亚急切地为自己辩解。 “问题根本不在于你是否是不是光明正大的和我打架,重点在于我不想打架,你非逼着我打一场。我不想现在去至冬,你非要我跟你去至冬,明白了嘛?”旅人恨铁不成钢地说。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不懂呢? “难道说你不喜欢战斗?也不喜欢与人比试?”他脸上的惊诧之色非常有意思。 “不喜欢。”旅人痛快的回答。 “那以后我不能再挑战你了?”他担忧地问。 “不可以!你还想打我是不是!欺负女孩子的人最差劲了!”聊到气头上旅人忍不住握紧拳,轻捶了他几下。 不能锤太重,手疼。 这两下子对达达利亚来说跟撒娇没区别,惹得心痒痒。 “我哪有?明明是你打我,而且你又不是普通的小姐,你不是拯救了璃月和蒙德的英雄吗?”类似这些狡辩的话都吞了下去。 “我保证不会挑战你这位强者了。如有食言你就不理我,怎么样?”他轻声细语的与旅人商量。 “我们璃月讲究食岩之刑,你这种算什么惩罚?”旅人疑惑。 我可是受着食岩之刑,连璃月都不能回呢。 “在上面的时候,你不和我说话的那段时间,这里……”他牵起旅人的手放在最左胸心脏的位置:“这里比任何一个地方都疼。” 掌心隔着他的胸腔,感受到了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 “少骗我了,这样就疼了?”旅人的目光掠过他都脸,就不敢再对视。 怎么搞的跟告白一样,真是的。 “嗯。不过最疼的时候,是你说讨厌我。”旅人的躲闪与让步没能阻止他结束这个话题,反而让他变本加厉:“现在还讨厌我吗?” 第175章 标记 “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我是说你有的时候挺讨厌的。”旅人为自己辩解。 谁会讨厌好用的输出呢? “那你不讨厌……不就是说有点喜欢我吗?”达达利亚攥着旅人的手越发放肆了,他的眼睛明亮了些,若是长了耳朵和尾巴的话,它们一定都兴奋地晃动了起来。 “‘不讨厌’是‘讨厌’和‘喜欢’之间的节点,不是等于‘讨厌’。”旅人向他说明。 他这误会的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啊……这样吗?”他的脸一下子垮了。 “好了,先想想怎么出去,再想想怎么和你的冰之女皇汇报工作。然后再想想哪天我去了至冬然后向冰之女皇告你状的时候你怎么辩解。”旅人再一次试图从他手里抽出手,还是失败了。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告诉我,我就放开你,怎么样?”他还不死心,不停追问。 “不管我喜不喜欢你,你现在的行为正在降低我的好感度。”旅人撇撇嘴。 “嘿嘿,别生气啊。”他在旅人的威胁下放开了她。 吃软不吃硬的旅人小姐,对他来说实在难以把持。 越是难得到的东西,他就越想要。 心底强烈的征服与占有欲让他年轻的血液沸腾。 “还是有点喜欢的,好了,快走吧。”旅人拍了拍他的头。 “有点喜欢,就是喜欢了?”他又开始联想。 喜欢就是早晚有一天她会和自己回至冬了。 和自己回至冬也就是说……未来会成为托克他们的嫂嫂了? “我在前面开路,你想走哪边?”他变得格外积极。 “交给玄学吧,要不。”旅人扫过大迷宫中的几个入口,根本看不出来区别。 * 经过活用摩拉,结合星座以及传统占卜术,旅人发明了一种新占卜术,并利用它选择了一条路。 大概半个时辰,来时通过的路上画满了荧光标记,这些现代的乱涂乱画与古老的墙面形成鲜明对比。 这处古迹不会有人让旅人交罚款或者大声呵斥她住手。 前路依旧漫漫曲折,看不见尽头。 看来自己发明的占卜术要让自己失望了。 说不定这里也有什么特别的符号需要解谜呢。 “达达利亚,你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文字、壁画和机关什么的?”旅人拍了拍走在自己前面的公子。 他停住脚步,指着前方一处已经黯淡的荧光标记。它的出现代表落入此处的倒霉蛋并不止旅人和达达利亚。 “看起来是从另一条路来的。”公子走到迷宫的另一条道路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密密麻麻标记的符号。 各种颜色交织的标记画在墙上,除了红色标记外其他颜色的标记都画上了叉,好像某个好心人给后来者指出了正确的道路一样。 “有点像你们璃月的文字,你认识吗?”他指着墙面上方方正正的两个字——出口。 “哦,这两个字是出口。”旅人脱口而出。 等等,这不是璃月现在用的文字,这个是……简体中文! 难道说留下记号的人是……在我之前的穿越者? 听温迪说,他曾来过龙脊雪山……做大剑的材料也是从雪山上找到的。 这么说来……他也到过这座旧宫也不奇怪了。 我应该相信自己的同胞,前方可能还有他留给自己的信息。 “我们跟着标记走。”旅人决定。 “你还别说,这两个字确实很像‘出口’两个字。”他还在纠结这些文字:“但也有不同的地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旅人看了他一眼,马上明白了他的心思。 他对自己的身份很感兴趣,一定要查到底,刚刚太快分辨出陌生的文字行为让他起了疑心。 还得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啊,观察力非常敏锐。 “因为……写下这些记号的人是我的朋友。这些记号是我们私下约定好的。所以只有我能认出来。这些记号来源于对璃月文字变形和简化。”旅人回答。 “朋友?还有私下约定……男的女的?”相较于身世,这个话题他更感兴趣。 “嗯……是男的。”旅人说完转身就走,想到他接下来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起来。 “男的?是很好的朋友吗?”达达利亚快步跟了上来。 “怎么说呢?是那种……我非常非常信任的朋友。”旅人看着他飘忽不定的眼睛说。 “那关系很好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比正常语速快了一点。 “好到……我这次旅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他(有一部分原因)。是我的老乡(一个国家的人)……一样的命运轨迹(都经历小学、初中、高中)……还有相同的爱好(打原神)……也不会和我打架。(毕竟连面都没见过)” 旅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他的脸色更难看几分。 “嗯……呃……”他一时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他怎么能离开你呢?还让你担心?我就不会乱跑,只要你想见我,给我寄一封信,我保证马上坐船来璃月找你。” “大概他有个环游世界的梦想比我重要吧。”旅人心里偷笑个不停。 “在我心里,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了。”他都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就脱口而出。 “那弟弟呢?”旅人给他出了难题。 “嘶……你们一样重要。”他思忖片刻给出答案。 “非要你选一个呢?”旅人把难题的难度提高到地狱级。 面对难题,他将手指插在自己的发丝中胡乱的摆弄几下,终于给出答案:“他们十八岁前,你们一样重要。十八岁之后,你更重要。” “好吧,不难为你了。”旅人打算放过他了,再聊下去,他的头发就要被自己撸秃了。 “嘿咻……我的心跳都变快了。”他拍拍自己左胸心脏位置,安抚那颗极度紧张的心。 有了标记的指引,前方的道路不再迷茫。 第一穿越者应该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吧,他的标记简直就是保姆级,连暗道和移动墙面的机关如何操作都有详细说明。 迷宫的终点是一处需要钥匙的机关门。 而这钥匙的形状与风起之剑的形状基本一致。 门里到底有什么样的信息呢?第一穿越者怎么会知道我一定会来到这里呢? 第176章 仙灵之匣 风起之剑严丝合缝的插入锁眼。 前面的石门发出繁琐的响声,齿轮滚动、锁舌弹缩,石门的机关一个个解除了。 “旅人姐姐真是深藏不露,还有这个地方的钥匙。我还以为要强行破门呢。”达达利亚收起了自己的弓箭。 “那是因为我的朋友把钥匙给我了,他之前来过这里,可不是什么旧都的亡魂。”旅人总想给他解释一下,免得他多想。 “嘿嘿,没多想。毕竟旅人姐姐有钟离先生这位远房亲戚,就算有什么前文明的朋友也不奇怪嘛。”他的话里有话,好像还借机阴阳了谁。 “对哦,你也不知道我的年纪一开口就叫我姐姐。”旅人听这话总感觉把自己也一起骂了,板起脸:“你觉得我很老吗?” “啊?我……我没这么想过啊!你不会比我年纪小吧,那我以后叫你旅人妹妹,怎么样。”他额角出了几滴汗,不自然的笑了几声。 达达利亚生怕几句话之间关系又回到从前了。 “唉……”旅人摇摇头走向说话间开启的石门。 “旅人姐姐,哎、不是……旅人妹妹!你不会生气了吧。”达达利亚追了上去。 * 石门之后并非是出口,而是一个小房间。 空荡荡的小房间,孤零零的木箱摆放在房间中央。 木箱的锁已经被破坏,散发着阵阵腐朽的味道。 旅人刚要打开被达达利亚拦住:“小心,可能有机关。” “那你开!”旅人退后一步,给他让出位置。 “这种小事就让我代劳吧。”他单膝跪地,小心的推开木箱上盖。 吱呀—— 一切都很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木箱子非常干净,只有一张字条和一个……电子手环? 在现实中可能会对这些东西习以为常,没想到在提瓦特看见却显得格外亲切。 要是有wifi、空调、手机就更亲切了…… 达达利亚将箱子里的东西交给旅人:“旅人姐姐,这些都是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纸条上写着呢吧。”旅人展开字条。 是从最常见的横格本上撕下来的。 看起来是学生常用的那种,从这一点来看,第一穿越者很可能是一个学生。 简单的几个字写的和鬼画符一样。 可见这个男生估计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最熟悉的简体中文在这个世界变成了加密文字,能看懂璃月文字的达达利亚完全不知道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纸条的字如下: 不好意思,箱子里的东西我已经拿走了。 对了,如果你不是穿越者应该看不懂我写的文字吧。 嗷,我忘了,这个游戏还有国际服。 算了……你要是碰巧能看懂的话。 箱子里的东西就送给你了。 我们跟这个世界的人不一样,雪山的温度会限制我们使用元素力,所以我做了一个捕捉仙灵的匣子。 电子手环在这个世界用不了,我干脆把它拆了,改了改把仙灵匣子装在上面了。 去捉本地的仙灵又很残忍(ps:打宝可梦的时候我一只都没放生过。),干脆做了一只差不多的。 不过好像是我搞错了什么配置,我的那一只很喜欢乱跑又爱追人、胆小,反正你把匣子打开它就会找到你了。 你就用这个方法出去吧。 别客气,尽管拿去用吧。(ps:这个破雪山我再也不来了。) 有机会能在这个世界见面的话,我们留个暗号好相见。 暗号:入芙门,你就有福了! 字条最后画了一个熊猫头表情包。 短短一张字条承载了不少信息。 首先,第一穿越者一定是个话痨…… 整张字条并没有写他的去向。 从暗号来看他应该是推芙宁娜吧……他难道去枫丹了? 捕捉仙灵的匣子……做了一只仙灵…… 这些信息超越了旅人的当前的认知。 仙灵可以看做是生命的话,他是在这个世界创造了一个生命吗? 他能做到的,我是否也能做到呢? 如果可以创造生命的话,我要创造出一个什么样的生命呢? “上面写的是什么?”达达利亚凑过来看:“不会还要用水泡一下,或是火烤一下才能看出什么吧。” “上面写宝物他拿走了,这个手环可以捕捉仙灵,送给我了。”旅人说了一部分。 “这么多行字就说了这些?”他看起来很在乎其他的文字。 “当然是给你概括过的,省略一些寒暄的话。你难道还想让我一句话一句话讲给你听吗?”旅人皱皱眉:“你不会是来监视我的吧,什么东西都要问明白……” “没有……哎,这里不是出口吗?我们怎么出去啊?”看势头不妙他转移了话题。 “我有一个好办法。这个匣子有既有捕捉仙灵的功能,也有吸引仙灵的功能。我打开匣子仙灵就会被吸引过来我们,等它靠近再把匣子关上,仙灵就会离开这里,我们跟着它出去就行了。”旅人把计划说完,电子手环上的仙灵匣。 “好主意。”达达利亚赞同。 …… ………… ……………… 不知道过了多久,旅人坐在地上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自己靠着达达利亚,而他靠着房间的墙面,呼吸均匀的睡着。 他的大衣成了自己的被子,他自己又是一身单衣。 每次看到他那身隐隐约约露着肚子的衣服就想吐槽,不怕着凉肚子疼吗?真是的。 现在看来,这身衣服藏着小心机,露出的并不是拙劣建模上白花花软软的肚子,而是肌肉线条好看的腹肌。 “喂。”旅人扶着他的肩膀晃了晃。 “嗯?你醒了?”他眨了眨眼才从梦乡脱离。 “你怎么又把外衣给我?你不冷啊!”这孩子真是的。 “你又不允许我抱着你睡,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万一你感冒了怎么办——阿嚏!”他转头打了个喷嚏。 “你自己都要感冒了!”从口袋里摸出准备的抗风寒药瓶递给他。 “什么药?”他打开塞子闻了一下。 “七步绝命散。只需一粒,服药者走上七步就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旅人吓唬他,余光扫过一处发光的石砖,便起身去查看。 “这么厉害?嘿嘿,不过只要是你给我的东西,别说是七步绝命散,就算是半步绝命散我也吃。”他说罢吞下药丸。 无论他是怎么想的,这一套发言简直就是提瓦特顶级恋爱脑才能说出来的话了。 第177章 海灯节番外--旅归的长夜 (番外脱离主线,是本书中某一节点。祝大家新年快乐!) “这么说,钟离先生差点成为往生堂的堂主?” 除夕夜,胡桃宴请了众多璃月友人一同吃年夜饭。 餐桌上,派蒙讲起来某年海灯节前夕发生的大事——胡堂主陷入绝境,好在旅行者出手相助才没让惨剧发生。 “幸好,堂主吉人天相、又有这位旅行者相助才能逢凶化吉。”坐在旅人身边的钟离补上一句。 旅人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幸好”这词不只是说胡桃,也是说自己。 才卸去古老之职,他可是再也不想有什么费心费力的职务了。 “所以说我们这一行道上朋友多才能走得远,本堂主可是给你拉来个各行各业能说的上话的朋友了,吕人你多认识认识。”胡桃拍了拍旅人的肩:“尤其是这一位旅人者。” “是,堂主。”旅人起身端起酒杯向旅行者敬酒:“日后还请多关照了,旅行者。” “副堂主,客气了。”旅行者空也起身与旅人对饮,只不过他手里的是果汁。 这个世界的主人公是空,而不知所踪的人是荧。 “对嘛!大家都是朋友相互照顾也是应该的。”派蒙飘到旅人身边。 “呵呵,好。派蒙也是,日后还请多照顾了。”旅人也敬了派蒙一杯酒。 “嘿嘿,你还挺上道的嘛。身为提瓦特第一向导,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派蒙拍拍胸脯,与旅人碰杯:“虽然今天才认识你,我怎么感觉好像很早以前就认识你似的。有句老话怎么说?” “一见如故?”旅人提醒。 “对!就是一见如故!”派蒙点点小脑袋。 “该说的都说完了,你们也都认识了,干杯!干杯!”胡桃一手揽着旅人的肩,举起杯子,招呼大家一同举杯庆祝。 * 等人都散去,空留下来收拾桌子上的残局。 饭桌收拾完之后,他与旅人找到了一处僻静之地,将双方信息交换了一番。 “明年的海灯节,我相信你会和荧一起再回到璃月。”话题结束,旅人送上祝福。 “我也相信。”空站在能俯瞰街道的走廊上向远方的街道眺望,他的思绪已经穿越到一年后,那时他会和妹妹一起站在那条街道上随人流一起去往海灯节的主会场。 “你们还没聊完吗?我都拦不住钟离了。”派蒙的声音出现在背后,空和旅人回头看过去,派蒙和钟离正从走廊尽头过来。 “正好聊完了。”旅人说完,眼神飘向派蒙身后的钟离。 “没等多久。”钟离回答了旅人用眼神询问他的问题。 “哎,也不知道是谁,从开始一直等着,过几分钟就问一句‘他们还没谈完吗?’”派蒙双臂抱胸说出实情。 “或许是着急去看主会场放飞的霄灯吧。”旅人为他打掩护。 “你们两个神神秘秘的,派蒙有预感,你们的关系绝对不一般。”派蒙一脸看穿两人秘密的样子,非常得意。 “确实。”钟离点点头肯定。 “哎!都不掩饰的吗?”他坦诚的态度让派蒙大吃一惊。 “呵呵,人之常情,没必要偷偷摸摸的。”他的话委婉,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话中的含义。 * 看过铺满天际的霄灯与烟花后,几盏酒下肚,时间已流逝到下一日。 有人拦着,旅人也没喝到神志不清。 尘歌壶里景物依旧,除了喜庆的装饰。 旅人有想过这里的每一间屋子都贴上对联,还没贴到十分之一,她就累了。写对联的人也庆幸她累的快。 沐浴过后,旅人从衣橱里随手拿了一件钟离的睡衣穿到身上,就爬到了床上。 刚煮好醒酒茶的钟离端着茶走进屋子,第一眼就看见了旅人的装扮:“你身上这件……是我的寝衣?” 他放下茶盘,信步走到床边,坐在她身侧。 “嗯。”旅人直接靠在他身上。 他的寝衣也有他的味道,不管换什么味道的洗衣粉都盖不住这股沉静复杂的味道。 旅人很喜欢。 煮过茶后,他身上还多了一味茶香。 “怎么只穿上衣?”他问。 “因为可以当裙子穿啊,该遮住的都遮住了,根本不用穿裤子。”她将过长的袖子挽起,露出袖口衬得纤细的手腕。 “扣子系错了,你过来。”他的吐息还有香醇的酒香。 都已经在身边了,还要怎么“过来”啊。 旅人一头雾水 大概是这个姿势不方便他系扣子吧。 旅人跪坐起来,把身前的样子都暴露给他。 他轻笑了一声,眼神柔和,怎么看都不像有什么非分之想的样子。 “坐这里。”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你真的是要系扣子吗?”旅人心生退意。 从脸上看不出来心思的人真可怕啊。 是那种心痒痒的“可怕”。 由他托着手臂,一个转身就坐进了他的怀里。 红着脸,低头看着他包裹在手套里的手指从上到下、一粒粒解开扣子。 “你干嘛!你怎么解开不系上!”旅人双手摁着他正向下移动的手。 “旅人,很晚了。”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很晚了,那就早点睡吧。”旅人从他的怀里逃了出去,藏在被子里。 钟离没说什么,吹了灯。 他明白旅人的“睡”和自己想理解的不一样。 文字的魅力在于其意会,意义模糊的时候,尽管去贴合心里想要的答案即可。 黑暗中,任何响动都格外刺耳。 钟离不需要光也能看清屋中的景物。 屋子里唯一需要光的只有旅人一个。 枕边人迟迟没有躺在身侧,时间越久,心脏跳动就越快。 “他不会不打算睡在我身边吧。”这种念头占据脑中的位置就越多。 布料的沙沙声,金属装饰碰撞的声音,衣橱开启又关闭的声音……最惹人烦的是若即若离的脚步声。 从被子中探出头,试图看清黑暗中的人到底在做什么。 随着脚步声又近了,心脏的砰砰声变大了。 身旁一沉,床垫微响,引得旅人呼吸都乱了。 “当真不喝解酒茶?”他的声音大多时候让人安全感满满,现在惹得人心慌慌。 “不……不喝了。”旅人的话带着颤音。 一片漆黑之中,慌乱又期待的表情早已被人尽收眼底。 第178章 海灯节番外--旅归的长夜2 (番外脱离主线,是本书中某一节点。祝大家新年快乐!) “也好,今夜你喝的不多。”钟离牵起旅人的手,放在唇瓣碰了一下,便躺下了。 静谧的夜晚再无声响,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看来今晚什么都不会发生。 紧张散去,不满足感涌了上来。 静悄悄地挪了过去,枕在他展开的手臂上。 抚上他胸膛的手,被他握着。 一切都非常自然,就像那年海灯节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必经历漫长的苦旅。 只是在天衡山夜饮过几杯后,就由他带着来了这里。 没有魔神作乱、他也没受磨损之苦, 等过了海灯节,又回到往生堂过着每天摸摸鱼的生活。 安稳、平静。 等到有一天,这个世界终于再也承受不了一个穿越者的重量,分崩离析…… 人的生命终会迎来结束,游戏中的世界也一样。 无需悲伤,仅仅是到达了终点而已。 那样的话相伴的时间会不会多一些? 额头抵在他身侧,不满足感几乎被安抚。 接下来的日子,要把之前没能相伴的时光补回来。 经历了这么多,推开又相拥很多次,从蒙德到世界的尽头走了这么远,绕了一大圈,兜兜转转,去然后回还,再次回到璃月的时候,钟离先生依旧站在原地等着远方旅人归来。 “钟离先生。”呢喃般的呼唤身边人。 “嗯?”他侧身与人相对,让人安心的味道充斥鼻腔。 “我喜欢你。” 原本想说的是“海灯节快乐。”结果话一出口就变了。 “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定心放她去旅行。 “你应该说‘我也喜欢你’。”旅人不满扭动了几下身子。 “呵呵,只是有些时候言语所承载的情感单一,措辞该斟酌,并非一时能回答你。索性改日补上。”嘴上滔滔不绝,小动作也不少,像是怕旅人因自己的回答逃跑一样,囚她于怀中。 毕竟惹她不高兴,她真的会跑的远远地,嘴里冒出的话也从来不饶人。 心软之人,装起心狠实在磨人。 “少敷衍我……呃!”从敞开衣物中暴露的皮肤紧紧贴着他的衣料,太紧的怀抱让人不能呼吸。 嘴上温温柔柔的,下手真的狠。 “没敷衍。”他说完就堵住从早到晚撩拨他的唇瓣。 跟他生气实在太难了,每次快要到某个临界值,怒火硬生生给他压下去了。 干涩的唇齿被滋润,得到的越多想要的越多,不满足感变得旺盛。 “睡吧。” 呼吸频率到达顶峰的时候,他一句话后,全部戛然而止。 钟离先生,太坏了! “你又不需要睡眠。”旅人埋怨道。 “明日……已是今日了,日出之后,不是要和我一起拜会友人吗?”他提醒。 “明天再去。” “好吧。”他同意了。 旅人期待着他下一步动作…… …… ………… 然而下一步动作迟迟没有到来。 “咳咳……” 太安静了,如果不趁现在打破这场静谧,恐怕会一直静谧下去。 “不舒服吗?桌上的茶尚温,喝下会好些。”他的声音平稳,完全听不出坏心思。旅人却觉得他在夜色的掩护下偷笑呢。 平日他也没见好就收,喉咙喊哑、眼泪吧嗒吧嗒染湿枕头的时候,最多哄几句,停是不可能停的,现在学乖了? 怕不是又要用什么心思在自己身上。 “不……继续吗?”话说的很没底气,意思传达到了就好。 “什么?”他依旧装傻。 “那个……”很显然这样不明确的话并不能让他满意。 “什么?”至少这一句是带着笑的。 “要……” “话不说清楚,我若错意惹下大祸,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他果然就是故意的! “你一定要听确切的指示是吧。”旅人耐不住性子,双臂圈住他的脖子,就在他耳边说了难以启齿的话:“钟离先生,(消音)……我……” “……”这段话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从没听说过还有这种说法,语境上讲应该是自己想的意思吧。 “还是睡觉吧,晚安。”一时的失态旅人已经知错了,趁他不注意躲到墙角。 话好像说过了。 求求了,就让这个晚上平安无事的度过吧。 背后的人没有动静,身旁的墙不仅不算是避风港,而且是一条绝路。 才庆幸他应该不知道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就被抱回床榻正中。 十指交叉摁在头两侧。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钟离那双金色的眼睛是唯一的光源。 像是隐藏在黑暗森林里的捕猎者,虎视眈眈的盯着猎物。 重物覆上,再无逃跑的可能。 “不要了。”现在投降还有机会是吧。 每天都不停的踩中他设下的圈套。 “不要什么?”身体发烫,说出的话语还非常冷静,可怕的坏家伙! 他还装傻! * 门外,一口抽水井不停运作,不知道是以什么为能源,永不停歇,直到深处的水完全干涸为止。 淅沥沥的水被压出井口,顺着竹子做的管道缓缓流出落入水桶中。 散养在此处的画眉落在桶沿衔了几口水就被屋中的声响惊走了。 * 原本在旅人身上穿着的那一件睡衣躺在地上,无人理会。 “不许咬!” 嗓子发紧,唇也干涩,白嫩的地方发红发紫。 “停!” “哪里停?指给我看。” “混蛋!” …… ………… “好困!” “睡吧。” “你这样我怎么睡!” “我怎么样?” “坏人!” …… ………… “唔……明天不是还……” “延期。” “我讨厌你。” “讨厌我……什么地方?” “呃!我明天不理你了!” “明天?恐怕你要睡上一整天吧。” …… ………… ……………… * 海灯节假期结束,往生堂的仪倌纷纷返回堂内当班。 胡桃看着空荡荡的副堂主办公室,询问唯一知晓她去处的人:“吕人呢?这都什么时辰了?” “回堂主,她病了。这是假条。”钟离将从不卜庐开的假条给胡桃。 “劳累过度?放个假怎么还能劳累过度呢?”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大概是因婚事操劳过度吧。”钟离回答。 “对了,那个日子快到了。”胡桃双手合十恍然大悟:“早说嘛!我多批几天假给你们!司仪定了吗?谁比本堂主还有资格当你们的婚礼司仪?” 旅行者空和派蒙踏进往生堂。 “胡桃、钟离你们好呀!诶?怎么没看见旅人啊?”派蒙环顾一周都没看见她。 “她请假了。你们竟然不是来找本堂主的,有什么事吗?”胡桃转头问。 “旅人问过我们之后的行程,刚确定本来想跟她打声招呼,没想到她不在。”空回答。 “没有什么大事,哎,白跑一趟,真是不巧!”派蒙摇摇头。 “你们给她写信不就好了嘛!地址就填往生堂。”胡桃说。 “真是个好主意!那我们走啦!明年海灯节再见!” 派蒙和空说完离开了往生堂,奔赴后续的旅程。 他们前脚刚走,布庄的掌柜带着店里的伙计抱着箱子就来了:“钟离先生正好您在,你定的婚服打好样了,劳您瞧瞧有什么要改的地方。” “什么!都做好了!吕人的婚服长什么样?我要第一个看!”胡桃第一个凑上去。 第179章 班尼冒险团复活! 回到龙脊雪山山中遗迹。 旅人站在达达利亚身后,看着他将石墙上的半人高的石板抽出来,石板后面是一条滑道。 一团火红色的仙灵从滑道中飞出,落到旅人手腕上的匣子中变成一束元素火焰。 “这个东西有意思。如果量产卖到至冬,旅人姐姐你一定能大赚一笔。”他凑过来戳了戳匣子中温热的火苗。 “成本太高没法量产。”旅人否定了他的商业计划。 主要是匣子中的不是普通的仙灵而是第一穿越者制造出的类生命物体。 旅人转动匣子的旋钮,将仙灵释放出来。 仙灵在空中悬停片刻飞入滑道。 “我们跟着它!”旅人也进入滑道。 滑道的表面是由很光滑的石板铺成的,它的坡度又提供了足够的动能,足够旅人刚进入滑道就顺着滑道一路飞速移动。 “旅人!”达达利亚想抓住她,还是晚了一步。 旅人根本没时间做好心理准备,眼前一阵眩晕,四周只剩残影。 “啊啊啊啊啊!” 滑梯版速度与激情,刺激程度超越过山车,不止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也考验人穿的裤子。 滑道并非一直向下,途中不乏各种不同的通道,七扭八歪弯道、高度忽高忽低的磕头通道、上半段缺失的观景通道、让人翻滚不停的竖环形通道…… 一套下来旅人觉得脸上冰冰的,屁股上又火辣辣的痛。 尽头的光源终于出现在眼前。 在几道凸起的石面减速带造成的颠簸后,终于飞出通道…… “是旅人!”熟悉的女声就在附近。 “来了!”少年一个滑铲仰躺在地上成为“滑梯”项目最后的软垫。 旅人整个人扑在“软垫”上,没有大碍。 “得救了……班尼特!”旅人惊喜的发现自己身下的“软垫”正是班尼特。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香菱把旅人从地上拉起来。 “香菱!你们怎么在这里?”旅人与香菱拥抱:“好想你!”我的肚子也很想你! “我们是跟着仙灵找来的。”香菱回答。 “太巧了,那个仙灵是我引过来的,它去哪里了?我们跟着它出去。”旅人简短的将事情托出。 “哎?你引来的?”班尼特还没听说吸引仙灵的方法呢。 “对,详情以后再说,我们先出去。”旅人话音未落,滑道内出现声响,达达利亚也从滑道中到达此处。 不过他没有旅人这么狼狈,也不需要“软垫”,从滑道中脱离后,翻身站定,稳稳的落在地面。 “是你!”班尼特挡在旅人面前,抽出剑保护她。 香菱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的熟客怎么会变成班尼特的敌人? “没事的,没事的。他是我的朋友。”旅人拍了拍班尼特的肩膀,示意他不要与达达利亚为敌。 “哦、哦……我有点紧张了,不好意思。”班尼特把剑收好。 “幸好,我还以为还要再打上一架呢。”达达利亚的眼神可说不上是友好。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出去,其余的以后再说。”旅人斜了他一眼,他的表情才缓和下来。 “仙灵往那边去了。”香菱指着一个黑暗中的走廊说。 * 那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长廊。 远处有颗光点,看起来像是遥不可及的希望。 熟悉的红色标记出现在走廊入口位置,第一穿越者留下了提示,那是一个只要上过小学就能辨认的单词——run。 run加粗大写,后面跟了六个感叹号。 留下标记的人不惜浪费身上所有的荧光颜料,就像是他在耳边大喊:“run!run!!run!!!” “跑。”旅人说。 又来了!最讨厌的跑步环节,几乎每一个空间都必有的环节。 “什么?”香菱的的疑问是由身后从天花板掉落的巨大滚石回答的。 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与漂浮的尘土覆盖了整个空间。 “跑!”旅人第一个冲进长长的走廊,其他人也纷纷跟着旅人进入。 硕大的滚石无法进入体积小于它的走廊,它直接将其碾碎。 障碍物无法阻拦或是减慢滚石的速度,它速度越来越快地朝着在走廊中奔跑的四人压了过来。 跑步途中旅人用岩元素造出的障碍都被它一一突破。 大概跑了接近1000米之后,旅人的体力又跟不上了。 “我们一起,这一次绝对不会放开你了!”香菱牵着旅人的手,带着她一起飞奔。 “谢……谢谢……呼呼……”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别勉强,如果坚持不住的话,我背着你!别看我这样,体力还是不错的!”班尼特放慢了速度就在旅人身侧。 “不用麻烦,她跑不动了也是我背着。”达达利亚帮旅人拒绝了。 滚石的速度超越旅人极限的时候,从经不起它重量的地板上陷了下去。 “好险啊。” 看见滚石消失,大家都松了口气。 旅人有一种预感,不该在这里停留。 前方的光源越来越近了。 “呼呼……继续……走吧。”旅人推着几人向前进发。 一根箭矢从一面墙的圆孔射出擦过旅人脑后的头发,扎进对面的墙里。 “还有机关!快跑!”顾不得喘息,又一场奔跑开始了。 无数的箭矢自走廊两侧墙壁上的孔洞射出,势要把跑的慢的倒霉蛋射成刺猬! 旅人一回头就看见身后密密麻麻的箭矢。 “小心!前面是断路!跳过去!”冒险团团长发出警告。 旅人看慢慢接近的地面裂隙,顿时心生寒意。 这么远的距离,要是能跳过去,我今年就该参加奥运会。 “你尽管跳,我给你兜底!”达达利亚看出了旅人的忧虑。 “嗯。”旅人看着他可靠的样子,恐惧感消去了不少。 在到达断路的边缘之时,她没有犹豫,借着惯性高高跃起…… 当她稳稳落在对面之时,大脑一片空白。 雪山逼迫她的身体素质提升了一个等级,长距离的跑动与跳跃远远甩掉了曾经。 走廊上落下的冰凉雪花终结了她的沾沾自喜。 旅人抬头,走廊上方天花板出现了裂纹,细雪顺着缝隙流淌下来,是崩塌的前兆,不想被埋在山中只有继续奔跑。 “这里要崩塌了,别停留!”旅人呼吁着。 前方的光源距离自己不到200米! 这座空间在一声震天动地的响声后溃于雪瀑。 洪流般的雪冲碎万物,将整个空间覆灭。 雪流也捕捉到了奋力逃跑的四人,让他们与遗迹碎片一起冲入刺眼的光芒之中。 须臾之间,身后的山中遗迹全线崩塌,深埋雪中。 * 一切风平浪静后,香菱从厚雪之中把旅人挖了出来,拍走她身上的雪:“旅人!你怎么样!” “唔……好刺眼啊。”长时间待在黑暗环境,旅人的眼睛还没能适应阳光。 “再怎么说,你们也不能无视我吧。”公子抖了抖身上的雪,从旅人身下爬了出来。 “怪不得,我怎么觉得雪里面不冷呢。原来你还在啊……”雪流包围旅人的时候,确实好像有什么人为她挡住了无数碎石的撞击。 “我头上还有吗?”他低下头给旅人检查。 “还有,你别动。”旅人拂去他头上的雪块。 “总算是没白跑这一趟。”达达利亚把自己的手套给旅人套上。 “你想被摸头的话,乖乖低头就好了。”旅人无奈摇摇头。 他的手套有点暖,姑且先收下。 “我说的可不止是这个。”他眯着眼睛笑了一下。 “你最好别对我再有什么歪心思,不然我……”旅人还没说完,就被班尼特的声音打断:“是雪中的蒲公英!我们找到了!” 第180章 下山 原来雪中的蒲公英并不是稀有物种。 它们只在一个特有的地点才能找到更多。 生长茂盛的蒲公英连成一片蓝色的海洋。 “这就是雪中的蒲公英啊。”旅人看着眼前一朵毛茸茸、散发淡蓝色光晕的蒲公英。 与常见的蒙德蒲公英几乎一样,不同之处在于其光芒与更深的蓝色。 “对,这就是我们要找的蒲公英!”班尼特拿出小刀割下几株放入收纳它的特殊容器之中:“任务完成!终于可以下山了!” “别着急啊!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们找到蒲公英后,要来上一顿火锅!”香菱从随身的万能口袋中拽出大锅。 * 蔚蓝与银白之间,热烟升腾。 香菱特别设计三格锅分别放入了三种锅底绝云椒椒锅底、番茄汤锅底、雪山菌子锅底。 只要吃上一口绝云椒椒锅底煮出来的食物瞬间就不觉得冷了。 “谢谢!”由于不擅长用筷子,班尼特碗里的菜都是香菱和旅人帮忙夹的。 “不用客气。”旅人在他吃下从绝云椒椒锅底捞出的牛肉前提醒了一句:“有点辣,你做好准备。” “嘶嘶!好辣!”不出意料的班尼特不停吸着冷气缓解舌头上的灼痛。 “旅人姐姐,我也不太会用筷子。”高需求宝宝达达利亚也等着旅人给他夹菜。 “你现在不是用的很溜吗?”旅人递给他一个漏勺:“你就用这个吧。” “啊?旅人姐姐,你是这……有点偏心吧。”他委屈的接过漏勺放在一边。 “早点吃完,早点下山,我给你夹菜,谁给我夹?”旅人这么说着,还是将刚煮好的肉夹到他碗里。 “我给你夹!你喜欢吃什么?不只夹到碗里,直接送到嘴里也不在话下。”他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送……送到嘴里?” “诶?” 这些话对于未经人事的少年少女还是太刺激了,香菱和班尼特停下了筷子。 “你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呢!”本来旅人是没觉得怎么样,但有未成年人看着的时候还是觉得很尴尬。 “嘿嘿……没有吧?”达达利亚没觉得不好意思。 毕竟他是那种上一秒刚打完架,下一秒就能和好的那种人,根本不知道尴尬是什么! * 收拾好锅碗瓢盆,大家准备下山。 “班尼冒险团!冒险大成功!”班尼特开始任务结束的演讲:“能做大家的团长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 “这趟冒险结束后,如果你们还想冒险的话欢迎随时归队!我会在蒙德的冒险家协会等着大家回来。” “虽然这次旅程非常短暂,我相信我们之间都建立了深厚的友情……还有……还有……希望有机会还能在和你们一起冒险。” “我们也一样。”旅人替其他两人回答。 “如果你们有时间来至冬玩,我一定会热情的招待你们。”达达利亚出人意料发出邀请:“我还有事就不和大家一起下山了。” “欸?你现在就走了?”为人热情的香菱多问了一句。 “是啊,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也该回去了。”他解释。 “那你路上小心!雪山地形复杂,有这么别停留太久。”班尼特热心提醒。 “以后来万民堂吃饭我给你打折。”香菱说。 “好,谢谢你们。”他道谢完看向旅人:“旅人姐姐,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旅人没想到离别来的这么快,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会安静不少吧,这种落差感自己还得适应一阵子。 “达达利亚,至冬见。”旅人给他留下一张笑颜。 在平常不过的一个微笑,有着雪花点缀,蒲公英种子翩然掠过,揪紧至冬执行官不该动容的心。 他不忍的闭上眼睛:“至冬见。”深吸一口气之后,凑到她身边,就在她耳边悄声说:“一会,我就不回头了。我怕回头多看你一眼,就算死也要带你回至冬。” “我真的、真的会去至冬。你放心吧。”旅人的视线放在他耳上的红宝石。 “不一样。就像什么呢?大概像你冒着危险也要跟我这个陌生人登上庆云顶一样吧。”他站直了,注视旅人的眼睛:“如果是你想见我,我绝对不会让你等太久。” “那些事情,求求你不要再提了。”往事不堪回首啊…… “嗯……也对,既然我都要走了,应该说点别的。”他抿了一下唇:“那就再说一遍。我喜欢你。” “这个能不能也……”旅人慌张地看向身后听得一愣一愣的香菱和班尼特。 达达利亚掐住她的脸颊迫使她回头看着自己:“不能,每次见你我都要再说一遍,直到有一天,你也喜欢我。” “啊?每次都说吗?”旅人正想着怎么改变他的想法,只看眼前人潇洒转身,小跑着进入上山的小路。 “喂!达达利亚!”旅人忽然发现他的手套还在自己手上:“你的手套!” 远处的达达利亚果然没有回头,摆摆手,消失在了茫茫雪中。 “哎……他真是算了……我们下山吧。”旅人招呼直愣愣站着的两人。 “好,好……”香菱嘴上答应,还是没迈出一步,双颊通红。 好朋友的好戏可比什么小说中的情节刺激多了。 “你、你们,原、原来……”班尼特都变结巴了。 “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朋友间的喜欢!我也喜欢你。香菱,我也喜欢你!”旅人本能的开始解释。 “朋友间的喜欢?哦,这样啊!我也……我也……我……也、也……喜、喜、喜欢……呃……你,旅人小姐。”班尼特从耳朵红到了脖子,腿都在抖。 “也喜欢我……嗯……在璃月说完都能下聘礼了……不行、不行我们可是女孩子……我们不能背叛胡桃。其实试试的话,也不讨厌……聘礼就按璃月港的规矩办吧……对不起了,胡桃,旅人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以身相许了!”香菱的想象已经快到了入洞房那天,即使她根本不知道入洞房会发生什么? “你们……够了!都给我冷静一下!”旅人团了两个雪球砸向他们两个,拉开了打雪仗的序幕。 下山的路上,雪仗战况激烈,蒙德队对上璃月队,班尼特以一敌二,英勇至极,以微弱的被击中数量劣势失败。 第181章 意外重逢 回到龙脊雪山营地。 与旅人第一次到此的时候不同,这里挤满了帐篷,冒险家与学者们蜂拥而至,炊烟交错,摩肩接踵。 “好多人啊!我们上山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人!”香菱五指并拢与眉齐平,张望自己上山前搭的休息帐篷:“诶?我们的帐篷呢?” “平常就是这样的……所以雪山上几乎也不剩什么宝藏了。最近两年从世界各地来的登山客多了,很多常驻雪山的冒险家都转行做导游了。”班尼特解释。 “在哪里!在哪里!”香菱指着一顶画着璃月纹饰的帐篷,两侧的专业登山帐篷把它挤得变了形,没法再容纳三个人休息。 “看来我们还是早点回蒙德城吧……呃?”人群之中,旅人一眼就看到了几天不见的熟人。 简易木屋前,火盆中几块碳烧的通红。火盆边,中年冒险家正和一袭仪服的青年交谈。 “这个方案好,就按这个来吧。”中年冒险家翻了几页手中的纸张,将上面的字大致过了一遍。 “希尔科先生,没有异议的话,请在受益人三个字后填上准确无误的姓名。”青年有着不符合其年龄的稳重,周身的贵气衬得他并不像一个仪倌。 “好,你稍等一会儿。”被称为希尔科的中年冒险家拿着文件走进门扉敞开的木屋。 “副堂主,别来无恙。”他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旅人。 “……你怎么在这里?客卿。”旅人没想到下山就能遇见钟离。 “分堂事务繁忙,正缺人手。我此道来送这只岩蝶,顺便跑一趟业务。”钟离展开手掌,光芒柔和的岩元素光粒凝结成一只岩蝶。 岩蝶飞向旅人落在它的指尖。 它还和以前一样身上看起来没缺少什么不由得让旅人怀疑起来。 “它真的不会帮你监视我了?”旅人问。 “嗯。”他点头确认。 “好吧。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去雪山了。”难不成他还有别的手段?旅人警惕。 “关于这件事……我发现贯虹之槊有动过的痕迹,猜想你遇到麻烦了。到达蒙德后,问询你的去向,借着公务原由来看看。”他的态度非常诚恳。 他这么说好像也找不出什么漏洞。 我在蒙德太有名了,又买了御寒用具,随便去问询几人可能就问到了。 “这样啊,我没事……让你担心了。”不能否认确实有几个瞬间挺希望他在身边的。 “受伤了吗?”他盯着旅人的眼睛。 “没怎么受伤。其他还好,唯一有点麻烦的就是愚人众的那个执行官非要带我去至冬,不过已经解决了。他应该短时间内不会给我找麻烦了。”旅人说起公子的事情。 钟离!下次见到他!多坑他几笔! “至冬那位武人又找你麻烦了?唉,下次再遇到他交由我应付吧。”他思忖片刻说。 “算了,我每次见到他都满身伤,看来有人帮我‘关照’过他了。”旅人想起每次见他的样子还有几分可怜就想笑,估计把“关照”二字说的重了一些。 “他向你告状了?”旅人突然提起这件事,不由得让钟离想到这点。 “什么告状……嗯?难道是你……”旅人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打得好! 比花光他的钱还解气。 “是我。第一次,是他带你去庆云顶。第二次,他向我问询你的去处。”既然已经答应过不瞒着她,她问起的时候坦白即可,免得以后圆不住谎。 至于没问过的,暂且放置一边。 “哦。我知道了。”达达利亚没有一顿揍是白挨的…… 这种小事他倒是从不瞒着我。 话说……庆云顶那时候,他不来见我,还偷偷摸摸把公子揍了一顿。 仔细想想,钟离就没一点错吗?他干干脆脆出来见我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他还与你说了什么?”钟离问。 “你的事情……他其实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说的。”旅人回答。 公子在挑战强者这一方面还是很有种的,被揍的这么惨,都没说他的坏话。 “大意了。”他的样子没有一点惊慌失措,反而有一种“我都替你收拾他了,你要怎么奖励我”的面相。 “咳咳……保护副堂主是客卿应该做的。暴力虽不可取,但念在你为副堂主排忧的目的上,功过相抵,不予表彰。”旅人装模作样的要糊弄过去。 “呵呵,确实是在下该做的。” 她有心开玩笑,看来是气消了大半。 “钟离先生!你怎么在这?太巧了!我们刚下山。”在异国他乡看见熟人难免开心,香菱跑过来过来攀谈几句。 “业务在身,恰好相逢。”他简短的回答了香菱。 “这位是?”班尼特也跟了过来。 “这位是往生堂的客卿钟离先生,和吕人一样都在往生堂当差。”香菱介绍完钟离,又介绍班尼特:“这位是和我们一起上山打猎的班尼特团长,是冒险家。” “在山上的时候,多亏有他照顾。”旅人补上一句。 “原来如此,幸会。” “你好……其实我也没做什么,要不是吕人小姐搭救恐怕就回不来了。”班尼特惭愧地说。 “能让一位经验丰富的冒险家遇险,想必这一趟旅程危险重重。”钟离看向旅人。 “也没有,像我这样第一次登雪山的人都没事。”旅人有点心虚。 明显他的话里有话,说不定还在心里暗爽:不让我拆监控就没这么多危险了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作为绝冒险者不能把经历的危险一句话带过,会误导人的。”班尼特纠正她:“实。际上,我们确实遇到了很多危险。” “尤其是吕人,我都要担心死了。”香菱如实相告,不打算帮旅人瞒着钟离。 “是吗?”钟离脸色变得难看,和淘气孩子的家长发现自己孩子又闯祸了的表情大差不差。 “不是吧。”旅人看向香菱求救,莫名心虚。才信誓旦旦和“家长”保证过,没有他自己也可以过的很好,马上就要露馅了。 服软是不可能的!坦白没有他的日子确实艰难了一些这种事实也是不可能的! 适应这个世界得一步步适应嘛! 我又没有活个几千年时间积累经验,已经进步很大了! “呃呃……”香菱看了看钟离又看了看旅人:“在外难免会遇到一些危险……每次遇到危险吕人都能化险为夷。”说完她戳了戳班尼特。 班尼特马上领会意思:“啊……啊……对,有好多次都是吕人小姐解开谜题带我们出旧都遗迹的。” “关于旧都遗迹,二位能详细讲讲吗?”钟离立刻就知晓这趟旅程最危险的地方在何处。 第182章 启航之前 从营地出发朝着蒙德城的方向行进,就顺着蒙德人常走的大路一路向北。 旅人忘记了使用传送锚点直接到达蒙德城,直接步行前往。 应该是习惯了和钟离同行不用传送锚点,他喜欢观赏沿途的风景,每次旅人和他出行他就会滔滔不绝的讲出此地的一些故事,目前为止没听过重复的故事。 疲于赶路的时候,他直接用仙法直接送旅人到目的地,不必多走一段路。 所以有他在旅人就想不起来用传送锚点,他就是个高配版传送锚点。 即使关系变了,习惯也不会变。 四人的小队伍中,班尼特走在最前面赶走拦路的丘丘人,香菱走在钟离和吕人的前面给她们留出可并排而行的位置,一路上说着这一趟旅程的经历。 前面的班尼特和丘丘人打得热火朝天,香菱讲述也精彩纷呈。只有走在队伍最后的旅人和钟离非常安静。 钟离认真听着描述,旅人则放空了自己。 清泉镇附近,快要抵达蒙德城的主路上,有一个三岔口,香菱的脚步停驻在此。 “真的太危险了,钟离先生你也多劝劝她吧。这样下去,我每天颠个勺都如坐针毡。”香菱给这段故事做了收尾。 香菱本来是不反对旅人去远行的,直到看到她掉进虚空之中,就改变了主意。 “副堂主决定的事情,其用意之深难以揣测,作为朋友只可担忧有度、竭力相助。”钟离反常的支持。 “啊?你竟然是这么想的,亏我在吕人的情感问题上还是站在你这边的。”香菱的话让旅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呵呵。”听到香菱这么说钟离顿时喜笑颜开:“副堂主的实力不容小觑,故而无需担忧。至于副堂主的感情问题,另一边是……何人呢?” “咳咳咳!香菱!借一步说话!”旅人转念一想,离多远他可能都能听到,赶紧改口:“算了,香菱,不用了。客卿,我的私人问题关你什么事!” “香菱小姐方才提到在下,大概是有关吧。”他的话算是有几分歪理。 “啊、啊是我多嘴了。那个、那个吕人,她从来都只钟情你一个!那个什么……我顺着旁边的大路回璃月了。吕人你到了稻妻记得帮我带特产啊。”她冲着前面的班尼特挥挥手:“班尼特团长,我回璃月了!下次再和你冒险,再见。” “不去蒙德城休息休息吗?”旅人问。 “这次就不了。吕人你一路上注意安全、好好吃饭,再见!锅巴!我们走。”香菱极快地道别后快速的逃离了现场。 “你也是……”旅人的话还没说完,香菱就逃到一个远到听不见的距离去了。 闯完祸跑的还挺快。 唉……自己收拾残局吧。 “客卿,你不和她一道回璃月吗?剩下的事情我替你收尾就行了。”旅人打算将刚才的事情埋没进深渊,再也不提。 “我送你上船。”他回答。 “那你就要绕路了。”旅人是不想让他送上船的,又一想,他这么坚持或许还有事情要和自己说吧。 “心甘情愿。” * 冒险家协会前台。 “班尼特,你终于回来了。”凯瑟琳看见班尼特回来了平常温柔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关切。 “抱歉了,凯瑟琳小姐。不过任务完成了,可以帮我尽快通知雇主确认吗?我的钱包丢了,想拿到现金后答谢救了我一命的吕人小姐。”班尼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不麻烦了。我得去码头等船了。”旅人看向周遭围过来的蒙德人心生退意。 “那不是吕人小姐吗?” “吕人小姐回来了!” “我说怎么这几天没看见吕人小姐呢,原来是去雪山了。” 旅人竟然还有点怀念被人群包围的感觉。 蒙德城温暖如春真好啊…… “你这么快就要走了?”班尼特还有点不舍得。 “嗯,下次见面再请我吃饭吧。”旅人挥手告别班尼特,给身边的钟离使个眼色:“保镖先生,我们该走了。” “好。” * 穿过几条窄巷,偷摸摸的到达蒙德城商业区。 乔装打扮后,在蒙德城补充了物资。 在海上水果不可或缺,尤其是橘子。 钟离驻足在一个古董小摊前,他的目光落在一个极具蒙德特色的古董首饰盒上。 “这位客人好眼光,看在你是外地人的面子上给你打个8折。”古董商人看着眼前衣着配饰皆价格不菲的青年人还以为来了生意。 “的确是好物件。只可惜囊中羞涩,瞧瞧罢了,老板不必招呼。”他回答。 “哦,那随便看。”见客人不想买,摊主热情大打折扣。 旅人看他像一个想要新玩具的小孩子,觉得还挺可怜。 唉,我们帝君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跟着我真是难为他了。 真是活该! 奈何又要离开一个国家,难免悲伤的情绪溢满心头,就宠他一回吧。 “看上什么了?价格公道的话,我买给你吧。”旅人走到他身侧。 “下月堂主发放薪水再买下也不迟。”他竟然拒绝了。 “下个月这东西就不一定还有没有了。”摊主看有人能付账便多说了一句。 “真的不要?”旅人又问一遍。 “嗯……”他思忖片刻:“副堂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得之,乃天命所赐;失之,亦命运使然。万物皆有其缘法,顺其自然即可。” “你……没事吧。”他突然性情大变,实在有点吓人。 “这种担忧从何而来呢?哦,既与你有约在先,自当依约而行。”他回答。 “约定里又不包括花我的钱。”旅人还记得几天前他可不是这样和自己客气的。 “副堂主之财,非我应觊觎。更何况,先前之事,怪我。本想引你消气,奈何惹得你伤心落泪。事与愿违,应当反思。”他是如此解释的。 “就当是我的回礼,你不是也送了我一只岩蝶吗?”旅人询问摊主:“他看上什么了?” 摊主托起古董首饰盒:“是以前蒙德贵族小姐用的首饰盒。这样的古董现在少见了,买一个少一个。” 原来是女性使用的首饰盒呀。 “送谁?”旅人没控制好语气,简单的两个字变成了质问。 第183章 向着稻妻,启航 以往沉静如水的钟离,还没想到过眼前之人能问出这个问题,睫毛颤了颤,才回答:“送你。” “哦。”听他说完答案,旅人才放下心。 那就有点怪了,我出钱买东西给他,在让他送给我。 这件东西是算他送的,还是我自己送自己的呢? “你此行遥远,该多备几身便于行动的衣裳,所以近期去布庄制衣数件,并择首饰以配之。此古匣,乃为珍藏而设,想来配你的首饰正合适。”他解释了一番。 “你又给我做衣服了?”旅人问。 难道他是因为给我做衣服,所以把工资都花光了吗? “嗯,你回到洞天就能看见了。”他说。 “哦……谢谢。”想想前几天还因为他乱买东西和他发脾气,我真是太坏了,呜呜…… 出来一趟之前购置的衣服就遭了殃,打一架坏一件,打一架坏一件……还没来得及送到裁缝店修补。 那些衣服也都是之前他带着去布庄做的。 “不过你这……算不算贿赂上司啊?”理智还是战胜了一切。 “嘶……”这也是他没想到的。 怎么性质从好变坏了呢? “你回头算一下总价,我得照价还给你。”旅人一脸大公无私的做派。 “不必了吧,就当作下属的一片心意吧。” “你这么说更像贿赂了。要不说不清楚了。” * 蒙德没出现在游戏地图中的民用码头,位于鹰翔海滩。 码头的规模和璃月港差距还是有的。 蒙德的海运并不发达,仅有几艘货船。 听码头的水手闲聊说,只有酒庄专供权贵最名贵的酒才有资格坐上眼前的夜枭号货轮。 蒙德的货船船体设计也颇具蒙德的建筑特色与璃月的船样式不同。 船头有一尊夜枭雕像。 旅人来的不算迟,离发船的时间还有几十分钟。 可惜没办法空出时间与蒙德的朋友告别了。 这趟旅程太短暂不足以去与其他角色相逢。 “等我到稻妻之后会给堂主寄封道平安的信。客卿,你回去后,可别把我雪山的经历说给她听。”旅人嘱咐。 “那我呢?”他问。 “你怎么了?”旅人不解。 “行至稻妻,也给我寄一封信吧。”他原来是也想要一封信。 “好吧,如果内容有相同的地方,你可别觉得我敷衍你。你提醒我了……我是不是也应该给香菱寄一封……”旅人越想该写信的人越多。 温迪是我在蒙德的好朋友也该给他寄一封。 迪卢克和琴都帮助过我也该给他们寄一封感谢信。 既然都给迪卢克寄信了不给凯亚寄一封也说不过去。 还得寄一封去至冬讨要医药费以及各种损失费。 这个世界要是有聊天软件就好了。 我发个朋友圈、建个群能解决大多数问题。 “无妨,特别即可。”他的要求也不高。 没了旅人身上的便携“耳目”,他有些担心。 别看和香菱说的信誓旦旦,一想到她旅途上可能遇到的危险就坐立不安,喝的茶都不香了。 三天两头琢磨怎么往她所在的地方跑。 “开玩笑的,我会用尽毕生所学给你写信的。”答应了别人就要从现在开始头疼该写些什么了。 她现在有个很危险的想法:要是路上船沉了……就不用写了。 有点对不起迪卢克。 “如此……”他的声量压低到两人之间才能听到的大小:“往后还叫‘客卿’吗?” “劝你见好就收,别得寸进尺。”现在你的小伎俩对我可不管用。 借着离别的伤感和赠礼增进关系,实在有点乘人之危哈,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好吧。”他自己可能也没抱多大希望。 他说完一句后,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了沉默,只有周遭嘈杂的环境音。 “听香菱讲述,此次你于雪山遭遇空间异术,凶险至极。我未能及时传授你应对之法。若你得闲,可返回洞天,我再为你详解此等术法的化解之道。” 暧昧的氛围不复存在,钟离说起正经事。 “对了,还有这件事,我忘记问你了。”其实是不好意思开口,他能自己开口真是太通人性了! “既然是传授法术,你该称呼我……” 他手指放在下巴上装作思索。 他不可能不知道该称呼什么,在这里等着我呢…… “师傅。”为了旅行顺利就让他一手吧。 “称我为‘师傅’,未免有些言重了。你我之间,不必拘泥于此等称谓。还是唤我一声‘先生’吧。” 他还是喜欢这个称呼,特别是旅人称呼他“先生”的时候,实则是与平常意义的不同,说是爱称也不为过。 “让我掉进虚空里算了,还能给往生堂加业绩。”旅人并不打算接受他的该称呼的提议。 和他耍个赖皮好了。 琴弦震动的声音,伴着暖风传至旅人的耳中。 她抬头去寻找声音的源头。 温迪站在残破遗迹建筑上,草叶掠过他的身影,歌声配合乐声,无比动听。 是风神来送我了。 “你会像蒲公英一样飞去远方,跃过海洋与山脉,穿过丛林走过沙漠,抵达永恒的冬季。” “我随风伴你远去,向着世界的终点。” “象征自由之神,在风的国度护佑你,我的旅人……” 旅人记得这首歌,歌词调整过了,看来他终于把这首歌写好了。 一曲终了,旅人向着他的方向招手。 温迪以弦上之音回应。 “吕人小姐,该登船了。”码头的工人搬运完最后一箱货物,叫了声等待开船的旅人。 “哦,好。”旅人回应后,与钟离道别:“我走了,到了稻妻再给你寄特产。” “旅途漫长,前路或有风雪,亦或有晴空。但无论你行至何处,切记,璃月的灯火永远为你而明。”她离开璃月的时候没来得及说的话,此刻补上。 “太官方了……钟……咳咳,客卿。这样也挺好的。”好悬啊,差点说漏嘴。 “旅途见闻,再会之时,与我说说吧。”他浅笑着。 “好。”旅人转身,走向悬梯。 迪卢克站在悬梯附近与下属交谈着什么,旅人走过来的时候,他们的谈话正好结束。 “在蒙德的日子受你照顾了。等我旅程结束,就送谢礼给你。”旅人与他告别。 “谢礼就不用了,下一次来蒙德的日期定好了吗?”迪卢克问起。 “谢礼是一定要送的。至于何时再来蒙德……现在还不知道,等我确定好之后,写信给你。”旅人回答。 “嗯,等你来信。船上客房简陋,花了几天时间修缮过了,勉强能住人。睡不着的话,船舱里给你放了几瓶蒲公英酒。”他一向想得很周到。 “谢谢。迪卢克先生,多保重。”旅人微微欠身学着蒙德的礼仪道别。 “你也是。”迪卢克也以礼回应。 踏上悬梯每一步都不舍,在蒙德待的时间不长,却怎么觉得过了小半辈子呢? 站姿甲板上,旅人向着高处的温迪和下方的钟离再次挥手告别。 汽笛声响起,船缓缓离岸。 骑士团的成员骑着马匹飞驰至岸边,送别旅人。 是琴、凯亚、丽莎、安柏……还有可莉? 这次还没见着可莉,没想到现在看见了, 好可爱…… 没等旅人伤感,远处密密麻麻的人群聚集过来,他们手里还拿着横幅,一看就是旅人粉丝团的成员。 “吕人小姐,一路顺风!” “吕人小姐,一定要再来蒙德!” 咱在蒙德也算是有“家人们”了。 彩带飞向天空,落在甲板上。海鸟向着飞过头顶。 与送别的人们说声再见,旅人走向茫茫大海的另一侧。 海的对面是稻妻。 告别风起的国度,向着雷电的国度启航。 蒙德故事的终章,是稻妻故事的序言。 旅途还很长,我们慢慢走。 第184章 航行初日 纵有万吨巨轮,在一片汪洋碧波上,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波涛稍有汹涌便可轻易倾覆。 而且,提瓦特的船好像也没有万吨级别的,在璃月港也没见过。 这里船舶的用料多为木材,现实中的船则是用钢材。木材相较钢材强度上还是有差距的。 木船的话虽然大小有限制,不过天然的材料更容易接受元素力的控制,如果将整艘船注入风元素力,这艘船应该就能飞起来。 提瓦特飞船计划从这里就开始了! 元素力好玩是好玩,用于日常生活中也很便捷。 可惜我对外的元素力是岩元素,就算是搞飞船也只能偷摸摸搞。 回头放洞天一个。 “吕人小姐,甲板上风大,您去船舱歇着吧。”夜枭号船长——达安打断旅人思绪。 “好。”旅人应着。 事实上……她站在甲板上是原因是晕船,只有看着远方的海平线才能缓解一些,吹吹海风又能缓解一点。 “船长,我们什么时候能到稻妻啊。”旅人问。 “晚上睡一觉,明天一早就能到了。”船长摸着他的大胡子说。 “睡一觉啊……”旅人有点犹豫。 迪卢克说船舱的客房勉强能住人…… 某个海盗电影里面,水手们住的床都是吊床。 船在海里晃晃悠悠,吊床也晃晃悠悠……一个风浪就被甩下床。 已经开始怀念陆地了! 现在看来船非常稳,应该不会有被甩下床的事情发生吧。 旅人进入船舱。 船舱内部非常整洁干净。竟然还铺了地毯? 船员们的宿舍也不是什么吊床,更像是火车上的软卧,那种简单的上下辅。 船舱遇见的热心水手指出了旅人房间的位置。 照着他人的指引,旅人来到一扇深色的木门面前,拉开房门后,里面的样子出乎她的意料。 “什么勉强住人啊……”旅人的房间简直就是豪华酒店的配置。精美的家具一看就是后搬进去的。 银质烛台、餐具,地上铺着整张动物皮毛的地毯,大床看起来也格外舒适。 香水的味道引人入睡。 受船只的体积限制,房间不大,布置得非常漂亮。 迪卢克为了让我住的舒服,也是费心了,到了稻妻给他寄一封感谢信吧。 透过圆形玻璃窗户能更近距离的观看碧蓝的海洋。 窗户不大,阳光很暖。 室内没光较为暗一些,更是催人入眠。 这几天睡在雪山有点折磨人,坐在床上感受富有弹性的床垫差点直接昏睡过去。 干脆换上睡衣投入床的怀抱。 * 梦里一片漆黑,忽然展开的石门成为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旅人!”香菱冲着旅人伸出手,叫着她。 距离那么近,从她眼中甚至能看见自己坠落的样子。 终究没能握住香菱的手,我坠入黑暗中。 我记得……这段记忆是雪山遗迹中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在梦里,我并没有进入下一个空间,而是坠落到虚空。 提瓦特的真实面目就在眼前,支离破碎的世界,没有一丝生气的世界。 我分不清到底是脱离了虚假的梦境,还是进入了虚假的梦境中呢? 窒息感随之而来,没有空气,人类无法这里生存。 “呼呼……”不能吸入任何气体,只能呼出气体。 这里的温度非常冰冷。 上方有一片炫目的颜色,那是虚假的梦境。 * “哈……呼……呼……” 噩梦惊醒。 旅人抬眼看挂钟,仅仅睡了三十分钟。 床上太软了,软的仿佛陷下去就会掉进无底的深渊中。 对了,现在岩蝶也回来了,不如就用它回个洞天,趁着往生堂还没到下班时间去看看新衣服。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 “吕人小姐,晚饭好了。”是船上厨师弗勒尔女士。 “请进。” 得到旅人允许后,弗勒尔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吕人小姐,我是船上的厨师,我将为您讲解一下今天的晚餐……”弗勒尔揭开第一道主菜,烟熏鸡,边讲解边切片送到旅人的盘子里。 本来旅人是不需要过于贵宾级的服务,看她讲的非常入神,也就认真听她说完。 在弗勒尔的讲解中,旅人吃完了她的晚饭。 * 回到洞天,衣柜里果然放了新衣服。 这些衣服里有一件格外熟悉的,很像是自己的第一套仪服。 当时,布庄的裁缝故意做成了与钟离衣服相似的款式。 不过那件衣服在收拾虫之魔神的时候坏的不成样子,没法穿了,拿去给裁缝补救不如重新做一套衣服。 之后的仪服都是胡桃找裁缝给我做的。 从衣柜里把这套熟悉的衣服拿出来挂到一边的展示衣架上,细细的看。 果然和那一件很像,不过版型做了修改,收腰的部分改过了,袖口的刺绣也不同了,还搭配了金属配件,衣摆的龙鳞纹缝制的更加鲜活。 这么一看……不是更像情侣装了吗? 往街上一站,谁都觉得这俩人是两口子。 鉴于两人现在的关系,旅人打算将这套衣服关进小黑屋。 待一会儿再关,先换上试试看。 …… 屋内沉香的气味安神,熟悉的醇香茶水入喉,全身的神经都松弛下来。 若是在茶桌上小憩一会儿,也不过分吧。 与陌生的环境相比,熟悉的环境更具安全感。 如果忽略了某个危险人物,这里确实是个该常回来的地方。 透支了几天的身体,会在想起这件事之前昏睡过去。 *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又坐上了不停在海中摇晃的船。 烛火没有手臂的遮挡,穿过眼皮刺激瞳孔,不禁皱了皱眉。 好刺眼! 谁能吹了蜡烛啊! 梦里的呐喊有了反馈,火光暗了些。 让人舒心的气味弥散进鼻腔。 根深蒂固的反沉迷系统发出了警报,太过舒适的环境反而让人不安。 大脑催促着旅人睁开眼。 梦还未醒之时,便看见了,好看的下颌骨,这才是神明精心雕刻的产物。 “怎么醒了?”洞天主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将怀中抱着的躯体轻放于床榻上。 皮质手套包裹的指腹划过旅人还未苏醒的脸颊,他又开口了:“你脸色不好。” 第185章 修习仙家法术 “啊!” 旅人猛地坐直,动作太快导致两眼一黑,缺觉又导致一阵头疼。 身体上的难受相比噩梦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钟离的脸这种心理的冲击根本不值得一提。 “惊厥,梦魇,心神失养,喝些安神的汤药或许管用。”钟离的手掌贴在旅人冰凉的额头。 实际上,旅人并不需要什么安神的汤药,只要对上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焦虑不安的情绪荡然无存。 自己身上的这些经历,如果发生在他身上根本不是值得一提的经历。 以前根本没细想过,眼前之人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如果在现实中,可能会觉得他有点可怕吧。 预知危险的第六感小警报早就嘀嘀作响了。 还好有纸片人滤镜,让我能信任他,不必紧绷神经。 当然,太过信任也造成了意想不到的后果。 人设太过完美,毫无瑕疵,没有弱点,让人找不到可乘之机。 他这样的“人”会为什么样的人倾心呢? 我想象不到。 似乎两个人相互喜欢,是从欣赏对方的优点开始的,随着认识加深就会更感兴趣,到这里就能达到做朋友的阶段了。 而倾心,似乎还需要一点小魔法,或者说是化学反应,身体产生一系列的反应,那才迈上建立一段恋爱关系的层级。 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展露无遗,相互触碰。 所以我想,在他的心中,也许长出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吧。 无形之中,我改变了什么,这样才能解释,一直以来发生的事情。 磐岩之中生出的柔软,该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那团脆弱之物在生长的过程中,会遭遇刺伤、挤压、不安、踌躇、无尽的痛苦……甚至绝望,最终遍体鳞伤的成熟,到达能触及光的地方。 这个过程足够让一个人心神不宁,夜不能寐。 一直在他身边的我,我们之间发生过这么多冲突,却没有窥到他的无措与慌乱,这一点反而让我不安。 我好像因为太多事情不安了。 这种不安来源于内心与力量都不够强大。 从璃月开始的旅途并非是为了提瓦特,是为了自己。 “我想学空间异术。”旅人对上他的眼眸,双眉微蹙,眼神映着摇曳的火苗,在无声中传递着不屈的意志和毫不动摇的决心。 “你的决心,我已明了。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待到你休息数日,养好身体也不迟。”他建议道。 “已经迟了。” 谁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又会遇到混乱的空间陷阱,这种法术应该不容易,如果不从现在开始学恐怕遇险后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呵呵,若你早有这般决心,仙家法术,你已领悟大半了。”听了旅人的话,他掩唇笑了。 教不教就一句话完事了,怎么还阴阳我一句呢? 唉,求人办事,还是收敛锋芒老实点吧。 “您说的对,都怪我之前不学无术,每天只想摸鱼。”旅人放低了姿态,学着剧中求仙之人,垂首作揖。 “唉……你啊,心中所想之物,皆以颜表。不敬仙师,该当何罪。”他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压下旅人假惺惺作揖状的手。 也没有很明显吧。 再说他之前也没说过要教我修习仙法。 可能是瑶瑶师傅那一套枪术,都只学会了其形,未学会其中的精髓,没到修习仙法那一步。 啊啊啊!之前为什么不缠着他学点仙术啊! 早学的话,说不定我现在也是什么仙君了。 就叫“摸鱼划水仙君”! 应该不会有人和自己重名吧。 那些神仙的仙名这么难记,我这个“摸鱼划水”仙君谁记不住。 以后收几个徒弟就叫“不想上班”仙君,“不想上学”仙君,“只想睡觉”仙君…… 多么亲民接地气?更体现了劳动人民的向往。 这名字多得民心? “仙家法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先生授予你术法时,务必一字不差,牢记于心。”他双手背于身后,有一种老师傅的作派。 该给他配一头白发、几撮白胡子。 想到这里,笑意又浮出嘴角。 “又神游到何处去了?你啊,今晚总是心不在焉。不过,若是累了,稍作休息也无妨。越是繁复的术法,越是如美玉,徐茜茜雕琢才好。我陪你慢慢来。” “先生说的是。我没事,现在就开始吧。” * 桌子上,仅放着两张符箓,其余杂物先都收至一边。 “万事皆有其序,不妨从最基础之处着手。循序渐进,根基稳固,日后方能应对万变。” 钟离与旅人各坐一边。符纸正向朝着旅人,逆向朝着钟离。 “万物有动有静,有始有终。你面前的两张符箓一张为静,一张为动……”他分别为旅人指出两张符纸,左为动,右为静。 万物有动有静。 这与旅人在现实学到的知识有所不同。物理学中,没有绝对静止,万物都在运动,只有相对静止。 我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想现实中的物理学? 差点就忍不住打岔了。 集中集中。 啊,他不说话了,走神被发现了。 角色转换之后,犯点小错都紧张。 怪不得那些仙人看起来都怕他,实则是尊畏吧。 “方在我讲了些什么?旅人,可否复述一遍。若有偏差……即刻休息,改日再修。”他的声音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在旅人耳朵里则是另一种口吻。 被点名了!如果回答不上来就让我出去,再也不教我了! 要是让家长知道就完蛋了。 我一个成年人还在担心被请家长…… “对不起,请先生再说一遍,左动右静之后就走神了。”她的头低的很深,脸颊发烫。 很好,刻骨铭心的中式教育,我还没逃脱其阴影中。 我要是魈,我也不想和他一起吃年夜饭。 现在不想和他同桌吃饭的数值增增上涨。 以后每次和他吃饭都会想起来——“复述一遍”。 “无妨,你初学急不得,慢慢来。”他坐至旅人身侧,觉得自己的话重了些。 听他这么说,旅人才从旧梦中转醒。 对,我已经不在现实中了,也不用高考了。 而我的老师,是我推。 第186章 遗失的权柄 两张符箓,左为动,右为静,左为始,右为终。 左符箓随身携带,右符箓置于稳定安全的环境。 当被迫进入不可控环境中的时候,通过两张符箓的链接,使用者可被送回安全的环境。 这就是最简单的脱离异常空间的办法,也是旅人所需要的办法。 使用方法也很简单,只要输入元素力沿着符箓上文字绘制元素力符文即可。 基本原理以及使用方法教授完毕,开始实践阶段。 旅人两只捏着动符箓的一角,沿着上面的符文描绘。 静符箓被放置于最安全的床铺之上。 符文上就像是铺好了轨道一样,元素力顺着预设好的“轨道”,以极快的速度绘制完成符文,床上那一张也跟着画出完整的符文。 白光一闪,旅人落在床上。 有床垫缓冲,这一下不痛不痒,甚至还有点好玩。 “不难嘛!”旅人从床榻上跳下来。 “你天赋异禀,聪颖过人。接下来,需勤加练习,掌握不同情形下的应对之策。”钟离总结。 旅人伸了个懒腰,神经放松不少。 好耶,我学会了,现在能睡个安稳觉了。 只要有这两张符箓的话,就不怕被困在某个地方出不来了。 他推开屋中门扉,展开外面诡异扭曲的场景,放眼望去一片无边无际的天地颠倒、空间错乱:“在此处练习最为合适。” “啊?”旅人不由的发出一声不情愿的声音。 现在看来要留堂了,而下课的时间遥遥无期。 “洞天空间已然紊乱,即便你此刻欲离去,也需待数个时辰,待其复原。”他很显然没打算放任旅人“半途而废”。 在空间中传出的术法看起简单,实则凶险,某些情况下若是初学者使用还不如不用来的安全。 “唉,我就知道没这么容易。”旅人走进外面扭曲的空间迎接一系列危险的练习。 * 练习一,超远距离空间传送。 钟离将旅人传到洞天中与放置静符箓最远的距离。 这一次果然需要的元素力会更多,两张符箓的连接的时间也会更长。 果然最简单的传送方式一定会有弊端。 如果能做到他那种随时随地、点到点、快速、轻松方便的自由传送,就不需要传送锚点了吧。 “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不依赖符箓,就能想闪现到哪里就闪现到哪里?”旅人问。 她感觉自己未来可期,充满希望。 区区一个闪现,看我分分钟学会它。 “像我一样?你天资聪颖,若能潜心研习,百余年之后或可。”他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 “多少年?”旅人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天资聪颖还要百余年? “会有时,急不得。”他不紧不慢地说。 “有没有什么速成方法?捷径什么的……”旅人说到捷径两个字的时候,不用照镜子都能预见自己的面目可憎。 刚学会就想偷懒,有一点点无耻?千万要是有点可爱的那一种。 “有。”他没思索便回答。 “原来真的有!”旅人放心了。 这样就不需要百余年了。超越岩王帝君指日可待! “此等方法鲜少有人使用,你确定吗?”他再次确认,仿佛这条“捷径”埋伏着骇人的猛兽了。 “说来听听?”要是比意外闯进混沌空间还危险的话,还是算了吧。 “携擅此术者同行,可助你穿梭无阻。”他就差没指着自己说了。 “不麻烦了。我不喜欢投机取巧。”旅人的态度瞬间端正了,身上的班味都散了不少。 学海无涯苦作舟。 捷径不可取。 从我开始抵制学术不端,我就爱学习,如果学习不能使我快乐,我已经想不到什么能让我更快乐了。 “甚好。”他脸上的表情可看不出好在哪里,倒也看不出来哪里不好就是了。 “要是我中途寿终正寝,半途而废,希望你不要见怪。”对于人类这种短生种来说,一百年就算长寿了,到时候估计学会了也不想到处乱跑了吧。 对钟离来说,一百年不长。 对人类来说,一百年几乎全部了。 穿越都穿越了就不能赠我个长生种体验券吗? “到时候我再从璃月的死界爬回来让你验收学习成果,如果到时候往生堂的历代堂主们都不让我回来,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旅人随口说的玩笑话没有人接,真是不同寻常。 无论怎样胡言乱语,他都会认真聆听与回应。 感受到氛围不对,旅人知道去他脸上寻找答案。 他身上的时间像凝止了一样,像是在沉思什么,旁人出于礼貌不该打扰这份时停。 奈何旅人暂时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和他一并伫立着,等着世界的秒针转动。 “这就是你惩罚我的方式?”他依然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动了动唇,吐出一句无奈又不确定的话语。 诞生于遥远过去的神明,续上了一段更加遥远的未来。 太过漫长。 太过漫长…… 或许他更应该问:仅有百年寿命的你,为何要为我续上数千年的光阴? 他没问出口。 他都记性好,往事都记得。 他想得起来,也忘不掉。 不能忘。 昨日的因,终究导致了今日的果。 一切皆有因果。 做错了事情,本该承担后果。 他该如何渡过剩下的时间,不能直接舍去,因为那也是她的时间。 “什么惩罚?”莫名其妙,人的寿命本来就不长。 说到这个,之前那些穿越者好像很快就回到现实了。 也许我没办法在这个世界停留很久? 他走来的脚步有点沉重,动作些许僵硬,触碰旅人脸颊指尖也很冰凉。 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仅仅只是食指与中指指腹贴着她脸而已。 仿佛再用一点力就会破碎一样。 正是这样一个不能说的上是逾越的动作,让旅人从脸颊的温度中感受到了,无法言语的伤感。 比牵手、拥抱、甚至接吻都要深沉,那是阳光下的女神像镀上的一层神圣光晕。 触手可及,却无法冒犯。 是奇幻大地的神明向上位者臣服的誓言。 任何精心设计的计谋,谎言,手段在上位者毫不在意的玩笑话中都苍白无力。 * 提瓦特本就诞生于一场盛大的献礼,如果尊贵的旅客从中抽离,它就会归于虚无。 拯救这个世界是上位者在诠释:神爱世人。 抛弃这个世界对上位者来说不痛不痒。 上位者赐予的意义让这个世界在无数个世界中熠熠生辉。 即使上位者们都没意识到是它依赖自己才能得以长久。 对,从来都是世界依赖你,以及和你一样同样赐予它意义的你。 游戏服务于你,其中的世界同样服务于你——这便是上位者的权柄。 旅人是否发现自己手中的权柄了呢? 第187章 捷径不取 “我想应该跟这个世界的一百年不一样吧。”旅人想了想。 这个世界诞生也就几年,造物主用几年的时间谱写了万年的岁月。 世界观、时间线、主线、支线、活动、人物……加起来几百万字? 策划、程序、测试、美术……加起来千余人? 几千年的光阴在这个世界确实漫长,在上位者的笔下“几千年”是三个字,以秒计算的时间就在键盘上敲好了。 从上次回到现实的经历来看,这个世界中我的时间流速非常缓慢,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个世界的一百年,在我的世界可能是写几个字的时间。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再多的事情还是不要透露了。 他应该听明白了。 听到旅人的回答,钟离才收回手。 就算是谎言他也无从验证。 在这个世界待上一百年,会是什么样子?旅人没想过。 他已经考虑过了吗? 这个世界没有窥视上层的窗口,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就再也看不见我了。 连名字都不能留下的话,他们的记忆应该也不会留下吧。 第一穿越者离开蒙德之后,蒙德已然忘记了他,只有风神还记得。 也好,没有记忆也就不会有痛苦。 “相比那么久远的事情,现在的我连简单的空间异术都搞不定,要是不幸遇上就麻烦了。”一天的时间很短,能学习的时间太少了。 万一要是已进入稻妻就忙碌起来了,就没时间学习了。 “好。”他同意。 * 练习二,在颠倒的世界中使用动符箓。 如果不及时调整身体的下落方向,如果是头朝下就危险了,轻了说扭个脖子,重了说危及性命。 练习三,在空间干扰下使用动符箓。 必须找干扰源,并破坏干扰源。 练习四,在狭小空间使用动符箓。 …… ………… 练习十五,在水下使用动符箓。 旅人必须跳下深不见底的冰冷水池中,使用符箓。 之前都是一般环境下的基础练习,好像从这里开始变味了,变成了极端环境。 “我真的要跳下去吗?”旅人抱有侥幸心理,她明白的,但她不想。 “对。”钟离肯定。 “这里的水看起来还挺深、挺冰的。”旅人蹲下伸手试探了一下水温,嘶,好冷…… 除了表面一层比较清澈以外,深处黑漆漆一片。 “不止如此,水池深处,暗流汹涌,须得小心应对。”他补充。 懂了,他想要我的命。 “你不会……报复我吧。”旅人揣测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误会了,璃月的仙人皆需经历这般磨炼。当然,你若愿意,还有另一条捷径可走。”他的话实际上给足了旅人的面子,璃月的仙人的磨炼比这种小打小闹凶险很多。 噗通! 旅人甚至没听完整句话,听到“捷径”两个字就跳下去了。 不过姿势不怎么好看就对了。 * 水底的乱流不断摆弄旅人的身躯。 寒冷的水冰透了全身,也激得神经紧绷。 胸腔被水挤压的难受。 还原真实场景是吧,没问题,那就等到快无法呼吸的时候吧。 “噗——”旅人吐出一口空气。 终于她落在了水池的底部。 差不多了,没有比现在更适合使用水元素的场景了。 多学一门技能还是好的。 水元素扩散到水中,将稀少的空气挤压到旅人身边,不久她的上半身就在一个空气泡泡里。 掏出口袋里的符箓…… 啊!湿透了符箓上面的字都花了! 该说不说这纸的质量还挺好,没碎,只是上面的字花了。 现在要是回到上面去,失败后,不管看到他什么表情,都会让我脑补他在说:“早让你走捷径了吧?” 然后就是一系列的…… “你的旅程不能没有我吧。” “你还是很弱小啊。” “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我了。” “你的摩拉都是我的。我要把你辛辛苦苦挣的钱都买古董!” 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旅人能看到一个q版人钟离在她眼前跳来跳去,一边跳一边唱:“哒哒哒,都花掉,都花掉,把你摩拉都花掉……” 不要啊! 还有办法的!人脑非常强大的! 金色的岩元素力在晕染的墨水之上,艰难的画出符文。 蓝色的水元素力不停供给旅人空气、抵御暗流的冲击。 符文全部绘制完成后,似乎是某一处有偏差,迟迟没有出现传送的效果。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难道要一个个试? 旅人的周身出现非自身产生的元素力。 糟了,他看我很长时间没上来,要强制把我传送出去。 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冷静,一定要找到绘制出错的地方,靠自己的力量出去。 她的眼神落在符箓上一处墨迹最不模糊的地方,这里的文字好像不是两横,是三横! 修复偏差后,动符箓终于连接上静符箓,旅人从水中被传送回卧室的床榻上。 钟离早已在这里等候她了。 “符箓浸了水,才花了点时间。”旅人把湿透的符箓展示给他看,黄纸上面只有一片墨色,上面的符文已经完全无法辨认了。 符箓都这样了,教具都没有了,总可以下课了吧。 “没关系,还有很多。”他侧身露出茶桌上高高的一摞符箓。 不会要把这些都用完才能下课吧! 这么看来一百年挺短的…… “衣服都湿透了,我回去换一身衣服吧。”身上的衣服都湿漉漉的粘在身上,有点冷不说,还很累。 “无需担心,马上就能烤干了。”他淡淡说了几个字。 旅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个练习就是在火场里。 确实衣服很快就干了。 * 结束了一天的练习,旅人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块好布,最好处理方式就是把它从身上扒下来扔垃圾桶。 “柜中已备新衣,不妨取出更替。”练习结束后,他的脸色柔和了很多。 旅人没有推脱,从衣柜中抽出那套新做好的仪服。馋它很久了! 走进屏风中将衣物换好,踩着崭新小靴子踩在地面上发出嗒嗒嗒的响声,轻快舒适,感觉能立刻跑个800米。 “合身吗?”他坐在茶桌前,端着茶杯问。 “嗯,合身。”其实早些时候已经试过了,非常合身,毕竟在布庄做过衣服了,他们习惯记录客人的尺寸。 “那就好。”他放下茶杯,看向桌子上一只纸叠的仙鹤:“沉玉谷中,有善奇术者,我偶然相遇,从其手中购得此物。此物据说可测凶吉,既为趣物,却也有些妙用。赠与你,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是个好东西。那就谢谢先生了。”旅人捧起纸鹤左瞧右瞧,折的真好看,今天的怨气都消了大半。 纸鹤忽然煽动翅膀,飞离旅人掌心。 “还会飞,这东西怎么看凶吉……呃!”旅人话说一半,那纸鹤在空中生出蓝色火焰眨眼间就把纸鹤烧成灰烬。 “这……有什么说法嘛?”怎么刚到我手上没有一分钟,它就自燃了? 钟离看着飘落的灰烬,也站起身来,蹙眉:“大凶。” 第188章 触礁 大凶……你别吓我。 虽然很想将这句话说出口,但是又怕他问我想不想走捷径。 稻妻就在眼前了,可别出什么事啊。 根据前两次的经验,各国的神明都会受到一波冲击。 雷电影……没事吧。 “不会有事的。既然无法顺风而为,就逆流而上。我相信一切皆可化险为夷。”旅人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胆怯。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他看着旅人吟出诗句:“前方的路途固然凶险,但以你的决心与毅力,定能化解万难。修习法术之事不可懈怠,待你抵达稻妻,稍作休整后,便回到洞天继续研习空间异术吧。世间万物皆有其时,切莫因一时之险而乱了心神。” 原来还没结束啊。 算了,先回去睡一觉。 在船上再怎么不习惯,经历了这么一遭,估计刚躺下就能睡着了吧。 “先生辛苦了,先生再见。”旅人走的时候没忘把桌子上的没用过的符箓都收进包里,唤出岩蝶,与它身上的光芒一同消失在洞天。 钟离看着她离开,走到床榻处将沾染灰尘的床单用法术换下,送去洗衣房清洗。 一切收拾妥当后,站在茶桌前捻起旅人刚用过的茶杯,杯口处还留着唇印:“下次见面,该不该与她要些酬劳呢?” 他用指腹擦去唇印:“罢了,急不得。” * 水? 旅人回到船上一脚踩进水里。 房间里的油灯忽明忽暗,一屋子全是水,水位已没至旅人膝盖。里面的东西都泡了水。 精装房一夜变废墟。 船进水了?从夹板流下来的?遇上暴风雨了吗? 嗯?怎么感觉船在倾斜……船在下沉! 先出去! 旅人收起尘歌壶,趟着水走出房间。 怎么也没人喊我啊! 哦,对了,在尘歌壶里面听不见。 那些船员找不到我的应该也挺绝望的吧……他们都不知道怎么跟迪卢克报告我失踪的消息。 * 船舱外。 “别拿了!我们带不走它!快下来!”一个船长站在逃生小木船上,冲夜枭号上还在搬运酒的水手们喊。 “都是好酒啊!” “酒庄刚从魔神造成的危害中缓过来,这是咱们第一单海外订单,要是搞砸了……” “蠢货!要是病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酒庄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你们还是想象怎么跟老爷交代吕人小姐失踪的消息吧!”着急的老船长,朝着他们的方向投掷一块碎木头。 碎木头遵循物理学原理飞向正在下沉的夜枭号,大方向没问题,可惜中途出了点偏差,一阵海风推着它偏离了方向…… 旅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推开出船舱的大门。 她还以为迎来了胜利的曙光,刚出舱门就看见一块不明物朝自己迎面飞来。 “暗器!” 还好她反应快,用岩盾挡住不明之物。 碎木头掉在脚边,她才看清来物。 “啊!吕人小姐!我不是故意的要砸你的!我要砸的是他们!”老船长看清从船舱出来的人后,脸变的和胡子一样白。 “是吕人小姐!” “吕人小姐,你去哪儿了?我们找了你好长时间。” 几名水手看见她没事,难掩心中的喜悦之情。 是那种大难不死后的喜悦之情。 “啊……我迷路了,呃,以后再说……船怎么沉了?”旅人问。 “好像是触礁了,不说这个了快跟我们上逃生船!”他们顾不得船上没搬完的酒,准备护送自家老爷的心头肉下船。 “酒怎么办?”旅人问。 我出来的时候,他们不是在抢救酒吗? “吕人小姐,别管酒了,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开始用老船长的话劝说旅人。 “哈哈哈……抱歉,好久没有被保护的感觉了,有点怀念。”听了他们的话,旅人忍俊不禁。 现在听见有人想保护我什么的,就想笑。 这些人没听过我的事迹吗?区区一个触礁事故怎么可能伤害到我呢? 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迪卢克先生一直很照顾我,我当然不能让他的船和酒沉到海底啊。”旅人控制岩元素从海面深入海底。 触底的元素向上流动反馈深度。 还好这片海域不算深。 一座海底山峰从海底升出,它的上部平坦,足以稳稳的托起夜枭号。 船上的旅人和众船员感受到一阵晃动,随之是倒向一侧的倾斜。有船员扶着箱子避免了里面脆弱的玻璃瓶变成玻璃渣。 下次还是做一个山顶有弧度的山吧…… 坐着逃生小木船的船长等人,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如同梦境的一幕。 “这……这……这是何等的力量。”过了一会儿船长才说出话。 “哦,原来我们迪卢克老爷喜欢这种类型的小姐,在蒙德好像真找不出来一个。”船长身边的大副打趣道。 “别说蒙德……整个提瓦特能找出来第二个吗?”说完,船长突然又想到什么:“迪卢克老爷不会被胁迫了吧。” “我看老爷挺乐意的。”厨师弗勒尔小姐本来在庄园工作,因为旅人需要搭迪卢克的船去稻妻,她也被派遣到船上:“吕人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头?” 船长摸着胡子说:“我们到璃月港卸货的时候,好像听说璃月出现了新一任岩神,那位岩神解决完璃月的危机之后就去蒙德了。听说那位岩神一直隐藏自己的身份,在一个叫往生堂的地方当仪倌,他叫什么……吕什么来着……” “最重要的名字反而没记住……就是吕人小姐吧,什么信息都对的上。”副官接话。 “可是岩神来蒙德干什么呢?不会是想吞并蒙德吧!”船长的异想天开震惊了整船的人。 “你记不记得大雾散去的时候,有一阵覆盖蒙德全境的风。”大副将自己推测告诉众人:“会不会是岩神找到了风神大人,驱散了蒙德的雾。” “对啊,怪不得吕人小姐一个外乡人会跟着骑士团去讨伐魔神,说不定就是为了找风神,刚上任的神认识认识新同事也正常。” * 夜枭号上。 所有人都回到了货船上,整理还能用的工具搭临时休息区,等待救援。 求援的消息已经由穿上的鹰带回去了,很快就会有人来解救大家。 眼见东方发白,新的一天又到了。 “小心!”旅人手疾眼快扶住一个搬运重物的青年水手。 “多谢小姐。”他捶了几下腰。 “腰不舒服吗?我会一些医术,我帮你看看吧。”旅人热心地说。 “不、不用了。”水手拒绝了旅人的好意。 “哎,新人,你搬得姿势不对。这样伤腰。”一个年纪大一些的水手把青年水手的货物抢走了。 “不用,不用,我可以。”年轻水手又去抢年长水手搬着的货物。 旅人趁乱把手贴在他腰上,隔着衣服修复了撕裂的腰部韧带:“不疼了吧。”一个水手要是伤了腰还怎么养家糊口啊。 对于不听话的病患,我的建议是强制治疗。 “欸!”他慌张的摁住了腰,一柄样貌奇特的匕首掉在地上。 看过任何一个忍者动漫的都知道,地上的是忍者常用的武器苦无。 忍者…… “还不快谢谢吕人小姐。”年长的水手提醒他必要的礼数。 “谢谢、谢谢小姐。”他把地上的东西收起来。 “不用客气。你注意安全。”旅人想起他掉地上的东西:“那是什么呀?” “是稻妻的纪念品,我上次跑船买的。”他回答。 “这样啊。”那就怪了。 他大概是稻妻的忍者吧。修复腰伤的时候明显发现了其他几处疤痕。 人红是非多啊,我以为稻妻还远,其实早就在其中了。 “都快去忙,别打扰岩神、呸、吕人小姐。”船长和大副过来旅人攀谈:“多谢小姐你帮了大忙,保住了船还有货物……” “小事,请别在意。”旅人笑着回答。要困死了…… “都怪我掌舵失误,还耽误了小姐去稻妻。”船长愧疚的捂住脸。 “迪卢克老爷要是问起来……”大副道出了两人的真实意图。 “我不会跟他说你们坏话的,放心吧。”旅人内心暗暗吐槽,就知道他们是怕迪卢克追究。 “那就多谢旅人小姐了!”船长立刻换了一副谄媚嘴脸。 “客气嘿嘿……”这群人真的是服了。 “有船!” 一个水手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大喊。 远处的海平线上,一支船队缓缓浮现,仿佛从金色的晨曦中驶出。领航船尤为显眼,船身高大而威严,白色的帆布在朝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帆上印着一颗闪耀的南十字星。 “是璃月的南十字舰队!”船长认出船队。 第189章 北斗星与枫叶 南十字船队在距我们百米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 随后他们派了一艘小船接达安船长去死兆星号与船队老大之间谈话。 “吕人小姐,你跟我一起去吧。”船长叫旅人同行。 旅人随船长顺着绳梯上了小木船。 “诶?你、您、您不是吕人小姐吗?”小木船上的水手认出了旅人。 “哦,你好,我正要去稻妻出差。”旅人没认出他。 “听说您去蒙德了,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另一个负责划船的水手也与旅人攀谈起来。 “是啊,我也没想到……”船会触礁……旅行暂停。 * 爬上死兆星号上放下来的软梯,一股火药味非常浓的钻进鼻腔。 南十字船队是武装船队,船上是载有火炮的。 “小心些!” 旅人马上就要登上甲板时,一只手伸出把旅人拉上船。 那人力气极大,旅人几乎是被她拽上船的。 胳膊险些抻了。 “看你的样子不常坐船吧。”南十字星的老大——北斗,对着旅人笑了笑。 “确实不常。谢谢这位……”旅人差点将她名字脱口而出。 “我是北斗南十字船队的老大,周围这些人都是我的弟兄。看你的样子是璃月人。”北斗看她穿着猜出了身份,就算猜出来了也得等她亲口说出自己的身份。 旅人开始介绍自己的身份:“对,我是往生堂副堂主……” “吕人小姐!真的是你!魔神祸乱璃月港的时候您救过我的命,您还记得我吗?”一个船员先把旅人的名字报了出来。 “哦,你好,身子还好吗?”旅人礼貌的回应。 其实早就不记得了……救命啊,总感觉我记不住人让人家觉得我耍大牌怎么办! “早都好了!”那大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证明。 “原来你就是拯救璃月港的大英雄吕人小姐。失敬失敬。既然你救过我的兄弟,那我们也是兄弟了。”北斗爽朗地笑了几声,把手搭在旅人身上。 “呵呵呵……”旅人尴尬的笑了几声。 “北斗船长,好久不见了。”达安船长这才找到说话的契机。 “是啊,你们的船怎么成那个样子了。”北斗放下搭在旅人身上的手。 “唉,是这样……”他叹了口气。 达安船长把触礁的经历与旅人用岩元素阻止船下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触礁?这一片海域哪有礁石。”北斗看着夜枭号的样子若有所思。 “以前航行的时候也没遇上过,可能海底地震,地形有变吧。”达安船长也摸不清情况。 “那就麻烦了。”这条航线北斗这几天走过两次,怎么突然就有礁石了呢? “我可以帮你们清理一下海底的礁石。”旅人主动提议。 “对呀,你既然能变出这么大一座山,清理个礁石应该不在话下。”北斗大大方方接受:“我们船队缺一个你这样的人才,加入我们南十字船队怎么样?” “呵呵,北斗船长说笑了,我和堂主情同姐妹实在不能答应你。”旅人回答。 “哈哈,别这么拘谨,我是开玩笑的。听凝光说你连总务司都不愿意去,我想你应该是一个有情有义好人。” “船长过誉了。”旅人谦虚起来。 其实不去总务司是因为不想被凝光发现真实身份。 “说到这,我们本来是要送吕人小姐去稻妻,没想到撞上礁石,能麻烦北斗船长送小姐一程吗?”船长请求道。 “害,这叫什么话,有什么麻烦的,能帮上她的忙,是我的荣幸!”北斗爽快答应载旅人一程。 “多谢了,等我回到璃月一定登门答谢北斗船长的恩情。”旅人就这样换乘了死兆星号继续旅行。 “不用客气。别见外,叫我北斗就行了。反正我们也要去一趟稻妻,多你一个也不占地方。”北斗再一次揽住旅人的肩。 “呃!”她过于亲密的动作与身上海洋的味道让旅人脸红起来。 * 挥手与船长告别后,旅人跟着北斗来到死兆星号船头,用元素力探测船底的情形。 水下不深的位置,有一个非常规整的弧形墙壁,什么非常巨大的东西就在海底。 不像是自然形成,像是“人”为。 沿着弧形探索,好像没有尽头。 旅人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道弧形好像要把整个稻妻与周边海域围起来。 难道是魔神所为? “怎么样?”北斗看她的脸色不对。 “有些不对劲……不过海底的暗礁我可以解决,现在还不知道形成的原因是什么,我想可能和稻妻有关……”旅人没有隐瞒将事情告知。 “难不成还是从海底长出来的?”北斗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情况,海上的事情基本上没有她不知道的。 “嗯……你们到了稻妻卸货之后立刻离开比较好。”旅人有点担心船队。 “既然是你的判断……我听。我去和兄弟们说一声,不打扰你干活了。等你清理完礁石我请你喝酒。”她没有一丝怀疑。 “喝酒,好啊。”旅人有点想念璃月的酒了。 等北斗走后,旅人伸了个懒腰,开始工作。 …… ………… 用元素力制成石矛破坏阻碍船行的障碍物。 几声震耳的闷响后,航道便被清理了出来。 黄金色的岩元素里洒在海里引起船上的水手连连感叹。 北斗看着旅人的背影露出一抹笑容。 可惜啊,那一年没能回璃月过年,没能见识到这位被凝光称为岩神的人,是如何战胜将璃月港毁于一旦的魔神。 但她赶回去的时候,见到了阻止海水灌入璃月港,而从水下长出的巨峰化为漫天的岩元素光粒。 询问凝光才知道那是这位吕人小姐的作为。 “呼……”旅人打了一哈欠。 一宿没睡,还用了这么多元素力,好累。 空灵飘逸的声音传入耳,让旅人去寻找它的源头。 抬起头,便看到了红白为主色调的武士服,穿着它的人以一片绿叶为笛,慵懒惬意的坐在桅杆上,海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 发现旅人在看他,便跳下桅杆落在旅人面前。 “飘摇风雨中,难见真英雄。诗才浅薄,随口吟了一句,还请见谅。我是枫原万叶,是个随处可见的浪人。久闻小姐大名,初次相见果然名不虚传。”他洒脱与淡然的音色与眼中望不到底的哀伤互不干扰。 “我叫吕人,还请枫原先生多多关照。” “不敢当,叫我万叶吧。” 第190章 靠岸离岛 “接着!”北斗扔过来一坛酒。 正当旅人眼看着一坛重量难以估量的酒飞过来,却无从下手接住之时,风的稳稳拖住了它,使它稳稳的落在万叶手上。 “谢谢。”旅人松了一口气。 太重的东西她没有自信能接住,担心辜负了北斗的好意。 扑鼻酒香从坛中飘出,分外醉人。 万叶揪出酒坛上的塞子,任由这股芬芳散出:“是好酒。” “当然是好酒!你们已经认识了吧,那就不劳我再介绍一遍了。来来来,肉都上桌了,得好好招待一下我们璃月的大英雄。”北斗举坛而饮。 “才午时,就喝酒吗?”旅人实在不理解。 “灵感随风至,友来共举盅。吕人小姐,请。”他将坛子递给旅人。 一坛也太豪迈了吧…… 我还是用杯子喝吧。 * 杯盏相碰,响声清脆。 大家举杯畅饮,笑声此起彼伏,热闹的很。 桌上的菜肴种类不算多,是从海里捕的鲜鱼,各种能存放很久的腌肉。 几杯下肚,暖意驱散了海风的寒凉。 “吕人小姐,我敬你一杯。” “吕人小姐,我也敬你一杯。” “快给吕人小姐满上!” …… ………… 一杯接着一杯,烈酒使人神志不清。 碍于礼仪与礼貌,也不好意思不接。 只好……装醉,实际上真醉也大差不差了……就差耍酒疯了。 “北、北斗船长……”她的话说地软绵绵。 旅人缓缓悠悠的朝着北斗的方向走去,轻轻退让人群,故意撞到椅子跌倒在枫原万叶附近,大概在他能接住自己的位置。 “小心,吕人小姐。”果不其然好心的万叶没让她倒在地上。 抱歉了,万叶,我就是故意的。 “唔……万叶……”旅人把手搭在他肩上,贴近他的眼睛检查自己的“扮相”。 完美!眼神迷离,面色桃红,身若无骨。任谁都会觉得我醉的不轻。 应该能骗过北斗! 万叶的脸上也染上了桃色,他移开视线:“你……喝太多了。” “嗯……我喝太多了……”好耶!先骗过一个。 旅人扶着他起身走向目标人物——北斗。 她是南十字船队的老大,又是酒局的组织者,得征得她的同意才能离席。 “北斗……船长……我好像……喝多了……”我只是柔柔弱弱,单枪匹马战胜魔神、战绩可查的一个无辜单纯的往生堂副堂主罢了,我能有什么坏心思。 真的很想睡觉了! “呦!看你的样子是喝了不少。”北斗一手扶着旅人,不忘训斥一下不断给旅人灌酒的弟兄:“你们适可而止!吕人可不是你们这种把酒当水喝的粗人,就算是助兴也不能灌她这么多!” “呃……” “是我们高兴过头了……” 给旅人敬过酒的几人相互看了几眼,惭愧地低下头。 “好了,喝差不多该干活干活,我送吕人回房间休息。”北斗说罢,一只手提起旅人,把她扛到肩上。 北斗姐姐好臂力! 不愧是拿大剑的! 吕某实在佩服! 旅人闭上眼睛装睡,等她把自己放到卧房床上。床单上是女性特有的香味。 这里不是客房,是北斗自己的房间。 感觉到北斗拽自己的鞋子,旅人作惊醒状:“我自己来就好。” “别害羞啊,大家都是女人。”北斗倒没觉得什么。 “我……我习惯自己脱。”旅人护住胸口,她感觉事态不妙。 “没事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别跟我客气!”北斗说话间,熟练地把旅人扒了个精光,再用被子一卷。 “呃……好吧……”旅人老实的躺着,一动不敢动。 “你先休息,这是我的房间没人敢进来,好好睡一觉吧。”她说完就哼着小曲走了。 留旅人一个人,对着天花板发呆,刚才发生什么来着,我的衣服怎么就忽然不在身上了。 胡乱思考并没有持续很久,过了两分钟,旅人就陷入梦中。 梦中,是在海里。 游鱼成群,光彩梦幻。 水温正合适,也不必担心不能呼吸。 海水的味道,非常安神。是海风的气味、也是北斗的身上的气味、还是……那维莱特身上的味道。 嗯?水中怎么还有一只小小的钟离棉花娃娃? 钟离娃娃挡住旅人的视线,小嘴不停地嘟囔:不准想别人!看我,看我…… * 万民堂,厨房。 “香菱~我来了~”胡桃从正在厨房忙碌的香菱身后探出头。 “呃!胡桃!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香菱没被她突然从背后出现吓到,有些心虚的后退:“我还以为你今天也会睡到日山三竿呢。” “本堂主怎么觉得你有点心虚呢?交代你的事情怎么样了?”胡桃眯起眼睛,把香菱逼到角落。 “我、我、我刚回来本来打算等你差不多醒了……再去往生堂找你的。”香菱退无可退。 “本堂主一宿没睡,就等着你向我汇报呢。香菱,你答非所问,必有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香菱~”胡桃眼见马上就突破香菱的内心防线,便变本加厉。 “我招,我都招!”香菱举手投降:“吕人她在蒙德挺好的……” “嗯?欲言又止,实在可疑……”胡桃摸摸下巴,眼神狡黠。 “我看她就是有点累……可能是开分堂的缘故吧。还有就是……她好像和钟离先生吵架了。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怪怪的。”香菱坦白。 “还没和好?他们两个的事情真是愁煞本堂主……还有呢?”胡桃扶额。 “还有我那位总和钟离先生一起吃饭的熟客,他好像对吕人也有意思,两个人神神秘秘的。”香菱挑不重要的说,把什么遗迹啊、魔神的事情都暂且隐去了。 “这、这么刺激?”胡桃的黑眼圈都淡去不少。 “不过,钟离先生也不着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香菱摊手。 “这叫飞鸟有回还日,璃月港的船有返港时。真情在心,红线在手,这缘分啊,就断不了。”胡桃一脸“香菱,你不懂”的样子。 “难不成,你们往生堂还做上牵媒拉线的生意了?”香菱觉得胡桃这种没有恋爱经验的没有话语权。 “嘿嘿,瞧着吧。等过几天,我这边忙完了亲自跑一趟,本堂主出马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胡桃双手抱胸非常有自信。 “我走的时候她都要上船了,现在应该到稻妻了吧。”香菱望向窗外的蓝天白云。 * 死兆星靠岸。 坐在桅杆的最高处能看见稻妻离岛的夜景。 日式的建筑,宁静的街道,穿着和服的男女在两排店铺的微光下交谈散步。 身穿武士铠甲的役人,在码头巡逻。 夜幕下的樱花,柔美芬芳。 来到这里仿佛置身于古时的日本。 “喂,你们两个,爬那么高干什么!注意安全。”北斗站在甲板上朝桅杆上的旅人和万叶喊了几声。 “好!”旅人回应道。 第191章 静观风吹草动 “记得去勘定奉行的入境窗口办理手续,办完手续你才能去稻妻其他地方。万国商会就在离岛,去找他们帮忙对你在稻妻开设分堂有帮助。”刚下船,北斗就把稻妻的注意事项一条一条告知旅人。 “我都记下了。谢谢你,北斗船长。”旅人礼貌道谢。 “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怎么样?”北斗说完用眼睛朝着码头扫了一圈。 她说的不是托马吧。 她说的一定是托马吧…… “诶?不巧啊,他今天不在。”北斗并没有发现老朋友的影子。 “呵呵呵……确实不巧啊。”旅人假笑。 旅行者来的时候他会在,是因为他要完成上级交代的事情,提前在码头等着旅行者到来在一步步把他\/她拉到事件之中。 如果他不需要拉我入局,也就不用一大早来这里等我了。 话说在夜枭号上……似乎有个忍者跟着我啊。 “等你办完事,有缘能再遇上南十字船队,我再送你一程。”北斗保证。 “那就多谢船长了,嗯……多谢老大了。”受人恩惠,再保持过远的距离就不对了。 “哈哈哈,早就该改口了。你都叫我老大了,以后海上我罩你。”她一把揽过旅人:“你在稻妻要是受了委屈,就来码头找我的人传信,我随时来接你回家。” “呵呵,好。” 好耶,去须弥的交通方式有着落了! “行了,别在这儿磨蹭了,赶紧去忙你的吧!” 北斗放开旅人。 “嗯,回头见!”旅人与北斗道别之后,与站在甲板上的万叶挥挥手,便离开了码头。 * 离岛的铺子关的早,稻妻城却是一座不夜城。 想要填饱肚子,只好去吃路边摊了。 坐在街边的关东煮摊位,点上几串摊位老板特别推荐的丸子、白萝卜、油豆腐…… “客人,来一杯烧酒吗?”老板推荐道。 “茶就好。”一个人在外面喝酒也太危险了。 周围的行人越来越少了,眼前的老板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好久没有这么安静的一个人待一会儿了。 这个时候最适合把当前的信息汇总一下。 我的目的,是解除当前世界上的魔神危机。 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似乎就算我走完了七国再加上天空岛也不能解决问题。 第一穿越者,好像知道什么,但他为了什么更紧急的事情去了世界的“终点”,这个终点到底在哪里? 我还要搜集与他相关的信息。 他去过蒙德,但是其他人都不记得他了。 只有风神还记得。 为什么会不记得了呢?那些记忆去哪里了?是什么原因导致记忆不见了呢? 难道说这个世界有什么隐藏的规则? 有可能神明可以暂时抵御世界隐藏规则的影响? 世界的隐藏规则是什么?他现在的状态与我的状态不一样?世界树删除了他的记忆?还是说记忆被用来交换了? 都卡住了。 不知道在稻妻能不能得到一些线索,找到他的踪迹。 现在我唯一能做的是将魔神可能出现的事情告诉雷神。 也不一定要直接告诉雷神,只要让能跟她说上话的人知晓即可。 然后等到魔神出现,需要我解决再解决就好了。 按照巴尔泽布的性格,她会主动解决魔神危机的,这一点减少了我的工作量。 剩下的……完成堂主的任务开个分堂,其次写几封感谢信,没事的时候学空间异术。 今天晚上的计划,吃完饭,舒舒服服睡一觉。 明天办完手续就去稻妻城! “客人,您的菜要凉了。”老板看旅人盯着碗发呆,提醒一句。 “哦,好。”旅人猜想他应该是着急收摊回家了。 咬一口吸满汤汁的萝卜,口感清甜。油豆腐,柔软多汁。各类丸子的味道饱满、弹性十足…… 至少在吃上面,还挺顺利的。 * 勘定奉行办理的通行证效率还是很快的,只要再给工作人员塞个百分之五十的小费,下午就能领取证件了。 如果你不知道要偷偷塞小费,工作人员也会贴心讲解,并将全套偷偷摸摸的流程告诉你。 非常贴心。 老传统了,专坑外国商人。 和主线剧情里相比程度已经减轻了很多,就当请他们喝茶了。 他们的管理系统要是能更新一下就好了。 与璃月、蒙德不同让贤、选拔不同,稻妻属于世袭制,各项权力基本上都在贵族手上把控,这也导致名门间权衡利弊,斗争与合作并存。 如果下面出了什么小事情,也不见得真能让雷电将军知道。 偷偷收点小钱这种事上面应该也不会花心思追查和监管吧。 到处都是关系户,吃点小亏比层层上诉拖个一年半载的要强。 在他人的地盘上得低调行事。 而且……凭借我的特殊身份以及能力、命运,以后要是能见到雷电影直接向她告状就行了。 至少现在花时间争个公平不值得。 想出气的话……等以后让他们排队道歉,还钱都有可能。 * 万国商会。 万国商会久利须与旅人一同坐于榻榻米之上,他们之间的桌子放着旅人的分堂策划书。 “吕人小姐,您的计划都看过了。规划完整,方向清晰,本土化的策划也让人眼前一亮……”他说到这里停顿了。 就算是没在商场驰骋过的人也能听懂,这是先扬后抑,夸赞两句以免否决的时候面子上难看。 “但是你不打算支持我的方案。”旅人替他说出难以启齿的话。 “要是几个月之前的稻妻,我会为您提供一切帮助。只是现在……商场风云变幻,想必您这样的商人也是明白其中道理的。”久利须似乎有难言之隐。 “请您明示。”他大概会给我个方向,即使不给我详细信息也没关系。 “您第一次来稻妻,又是第一次在稻妻开分堂。对稻妻还不熟悉,这里的情况不比璃月或是蒙德。”久利须不打算明示,甚至连方向都不想给的样子。 “既然您说几个月前可以,那么是这几个月内出了什么事情吗?”旅人问。 “这几个月,像您这种情况,既涉及到勘定奉行又涉及到社奉行,两大奉行都需要审批,这手续审批时间太长,而且您的生意算不上暴利……建议您过一阵子再来稻妻寻求商机。”久利须说的非常诚恳。 “需要多少钱。”旅人听出了他的意思。他既然提出了“不算暴利”这句话,那么就是和钱有关了。 “应该会超过您几年的营收。” “哦?那要是等的话,需要多久。” “我现在不能给您一个准确的答案。我手上的……还没结果。” 办理手续审批时间过长,涉及到两大奉行……听起来是两部门间出现了什么问题啊。 需要钱,是为了走动关系。连久利须这种专门与上层走动的人都需要很多钱才能走动的关系……说明上层有大变故。 这么大的变故,稻妻表面却非常宁静,至少现在看起来局势较为稳定。 像一颗饱满颜色艳丽的苹果,从表面上看香甜可口,切开后才发现内部蛆虫纵横、腐烂变臭。 雷神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吗? 还是说,这一次本来就是她的指示呢? 第192章 稻妻城 本来想顺手做的小事,反而牵扯进复杂的事情中。 想来容忍这种静默的腐烂并非雷电将军的性格,旅人反而有点担心她的状态。 政客和商人都是非常灵敏且动作迅速,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们及时作出判断和行动。 对于这个世界也是一样,神明强硬,则臣畏惧。神明软弱,则臣不敬。 璃月的稳定来源于岩神几千年来的恪尽职守所建立出的较为完备体系,以及仙人的监督。 蒙德的稳定来源于风神在人间默默的守护。 当雷神的判断失误,政局就乱了,三奉行其中两个开始谋取利益,制造混局。 小草神容忍让步,导致失权,须弥失控。 水神借助那维莱特,并带着面具表演才稳住枫丹。 有位盐神死在自己的子民手里,蛇神死于子民不断膨胀的贪欲。 如果雷神也和风、岩一样因为某种原因遭受磨损之苦,无力压制臣民,那些曾在她手下蛰伏的、手握重拳的人可能会趁机行动,导致稻妻陷入权力斗争甚至混乱。 天理设立尘世七执政来管理人间,在我看来是非常明智的。 神明遗世而独立,不与凡尘纠葛。 而人类则有各自的关系网,得益于此也受困于此。 所以人是不可靠的。 就算当代的人可靠,他的下一代、亲属、朋友也不一定可靠。 稻妻人非常注重家族,如果稻妻的利益与家族的利益有冲突……那么他们会怎么选择呢? * 拿到通行证之后,旅人立即赶往稻妻城。 “等等吕人小姐!”久利须站在勘定奉行办事处之外等着旅人现身。 “怎么了?”旅人疑惑,难不成生意又有戏了? “我刚得到的消息,在稻妻城有一处商铺急售。位置、大小都符合你的预期,价格也不超过你的预算。”久利须把商铺的信息文件交给旅人。 旅人打开文件粗略的看了一遍,上面出售的商铺原来是一家洗衣店,大小、位置都很不错。 天上不会掉馅饼,稻妻的好事怎么轮得上我一个外人。 “这种好事让给我,会长先生,真是大公无私啊。”旅人合上文件交还给他。 “其实……这间铺子,大家有点忌讳……租铺子的店主失踪了。”久利须坦白。 “失踪了?”旅人就知道好事轮不上自己。 “是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天领奉行的役人也调查过了,没发现任何踪迹。稻妻的人都认为是神隐……”久利须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一点。 “神隐?” “啊,对你是璃月来的可能不知道稻妻的民间怪谈。有一些失踪找不到的人,民间认为是神明鬼怪之类的把这些人隐藏起来了,神隐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既然可能跟鬼怪有关为什么不去求助神社呢?我听闻八重宫司神通广大。” “确实是找了神社的巫女调查此事,至于八重宫司……好像是没请到她。再说一个普通人,既不是名门望族,也没有家财万贯,怎么能惊动宫司大人前来亲自一趟呢?” “嗯……”在主线剧情中,八重神子并不是一个看中对方地位的人,即便是平民,她也会认真对待。 会不会是被什么缠住手脚了呢? 果然上层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一件失踪案,应该不至于没人愿意接盘吧。”旅人依旧觉得蹊跷。 “还有……想接盘的商人没有例外都会出现一些失忆、精神恍惚等等的状况。那地方实在不祥,刚才房主松口愿意以极为低廉的价格出手。你们做殡葬行业应该早就对灵异事件习以为常了吧,我想不如推荐给你,还能省一笔资金。” “话说的没错……”可惜能解决灵异事件的不是我而是胡堂主,我大老远的把她从璃月叫过来合适吗? “省下这笔钱确实对于走动关系是杯水车薪,但是我给你想了个法子,你把生意从殡葬一条龙改成售卖棺材、骨灰盒什么的,附赠殡葬服务就不需要去社奉行那边审批了。这样也不用走动什么关系了。”久利须把旅人顾虑的问题都给出了解决办法。 亏你想得出来,卖棺材附赠殡葬服务。 殡葬服务不收钱,我不靠它盈利,就算社奉行过来查,也不能把我关进监狱,顶多批评教育一顿。 “想得这么周到,不会那个急于出手凶宅的房主就是你吧,会长。”旅人也不至于被他这点蝇头小利诱惑,捡漏也得调查清楚。万一真有鬼,倒霉可是我。 “不是,不是,是我一个朋友。”久利须连忙澄清。 “房子的地址给我,等我实地考察一下,再决定吧。”旅人还是决定看看,那神隐万一和魔神有关系呢。 “好好好,谨慎点好,吕人小姐年纪轻轻竟然就有如此作为。”久利须好像笃定她一定会同意他的方案一样。 “别恭维我。” * 稻妻城。 高大而茂密的樱花树遍布每一条街道,淡粉色的花瓣枝头仿佛云霞笼罩这座日式风格的古城。 几缕风拂过,便下起了樱花雨。 无比温柔花瓣雨落在行人的肩头、发梢与衣襟。 漫步在稻妻城中,脚下踩着的是樱花铺成的地毯。 与璃月的热闹不同,这里的人群密而静,交谈轻声细语,不愿将私事分享。他们身着和服,脚步轻而缓。 “那位璃月来的小姐。”穿着浴衣的大婶站在店门口叫住旅人。 “嗯?我吗?”旅人转身与其对话。 “看您的样子,是来稻妻旅游的吧?一路上旅途劳累,一定挺辛苦的吧?正巧我们店最近在打折,要不要来住一晚稻妻特色的温泉旅店?我们的温泉可是最解乏的哦!泡一泡,所有的疲惫都会烟消云散,而且,还能欣赏到稻妻独有的美景呢!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大婶推销道。 旅人抬头看了看店外颇具特色的招牌,与大婶热情亲切的笑容:“好啊。” * 单人露天温泉,朦胧的水雾从池中升腾入傍晚的蓝紫色天空,樱花枝越过两人高的木围栏将花瓣撒入水中。 岸上放着一叠稻妻糕点——三色大福。 身体泡进泉中,疲乏感果然烟消云散。 全身毛孔张开,舒适的差点让旅人睡过去。 还不能睡,得先去搞点吃的! * 穿着旅店租借的当地服饰,一切准备就绪。 这才是旅人该做的事嘛! 不巧,夜间店外细雨绵绵,湿漉漉的街道上泥土味混着樱花香。 避免雨水打湿衣衫,晚上就在旅店里吃点好了,此刻站在门内赏赏景色也极好。 “取伞来。” “是,家主大人。” 一把和纸伞罩住旅人头顶,伞骨整齐,伞面花纹典雅。 “嗯?”旅人回眸看向撑伞人…… 水珠顺着水蓝色的短发滑落,额前几缕不听话的头发自然垂下,差点遮住他淡紫色的眼睛,脸上若有若无的微笑与那双幽静的眸子引着人沉溺其中。 “小姐出行,不妨用这把伞吧。” 他是神里绫人…… 第193章 神里绫人 “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不是在雨天出门不可。”旅人拒绝了他的递来的伞。 我自己倒没什么,神里家的家主应该很忙吧,应该比我更着急回神里屋敷才对。他看起来也刚泡完温泉,身上还穿着浅灰色的浴衣,因为淋雨感冒了可不好。 “细雨绵绵,漫步其中,沿街赏樱,倒也别有一番风雅。看小姐的穿着,似乎已为出行做好了准备,既然如此,何不让这场雨为今日增添几分诗意,而非扫兴?”神里绫人与旅人并排而站,目光落在街边的樱花树上。 旅人看着他的样子,有些犹豫…… 咱们俩这么站在门口挡路挺碍事的……人家还要做生意呢。 不过话说现在大厅里好像只有我和神里绫人,以及他的手下。 这家旅店生意这么差吗? “谢谢你。哦……我是从璃月到此做生意的吕人。请问先生可否告知姓名,家住何处,日后也好归还。”旅人接过伞。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这伞还是收下吧。 “神里……呵……神里绫人。一把伞而已,吕人小姐不必挂心。若有缘重逢,再还不迟。”他只说了自己的名字。 整个稻妻估计没几个人不认识他,为什么不说自己的真实身份呢? 难不成还想让我自己探索? 他这样的大忙人还有空跑这么大老远泡温泉吗? 不会是专门来等我的吧,然后设个局等我扑通扑通往里跳。 很快旅人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来了。”神里绫人对着一位撑伞、风尘仆仆赶来的女子说。 那女子进门时与旅人擦肩而过,那是——柊千里,勘定奉行代理奉行大人。 为什么柊千里也出现在温泉旅店。 哦? 桃色新闻?九条廉治实惨? 为了不引人注目,旅人在伞的掩护下瞥了一眼便离开。 “呃!”旅人想着事情迎面撞上一个人。 “抱歉抱歉!”撞上旅人的愣头青道完歉便跟着柊千里落座。 * 雨天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 旅人匆匆决定了一个目的地,便开始回想刚才的见闻。 神里绫人和柊千里两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温泉旅店中呢? 说偷情是纯开玩笑。 虽然一男一女出现在温泉旅店确实让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绯闻。 其实想想两个人同时出现也不算是完全没有头绪。 久利须说过我要开的铺子涉及到勘定奉行与社奉行,现在需要这两家审批的业务无限期停滞了。 说明这两家之间有什么矛盾还没解决。 既然两人会出现这里也不能排除私下交涉的可能。 更何况两个人刚才的脸色都不好,偷情不该是那种要上坟一样的表情吧。 两人来稻妻城是为了掩人耳目、避开人多眼杂的自家府邸? 还是两方不信任对方,所以要取一个中立地区? 事情变得复杂了。 头好疼! 算了不管了,都是三奉行自己的事情。 我只用处理魔神就好了,破案跑腿去找缺原石的旅行者。 现在去搞一杯团子牛奶吧! * “走开!不准过来!”一个小男孩将个头娇小的小女孩推倒在地。 “一起玩……”另一个和倒在地上的女孩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脸上挂着泪痕,拉着男孩的袖子,祈求他。 “不要!我要回家了!”那男孩一把就要推开女孩,旅人将其制止。 “不许欺负女孩子。”旅人拉开两人,无处安放的雨伞只能暂且用脖子和肩夹住。 “我没有!是她们一直缠着我,下雨了也不让我走!”男孩理直气壮。 “原来是这样。那也不可以动手,知道了吗?好了,快回家吧,家人该着急了。”旅人才说完,就见到了来找男孩的母亲。 男孩的母亲一声声呼唤着男孩的名字,从小巷中走来:“小凪!小凪!小凪!唉!这孩子!总算找到你了!” 男孩原来叫小凪。 看到妈妈来了,小凪扑进她怀里:“我们回家吧。妈妈!” “下雨还不知道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凪的母亲提着他就走了。 应该一顿胖揍是免不了了。 “你们也快回家吧。”旅人对着那一对双胞胎女孩说。 那两个女孩留着公主切短发,头上带着花团,长得和瓷娃娃一样好看,身上穿着樱花纹饰的和服。 “姐姐,和我们一起玩好不好?”双胞胎女孩拉着旅人的手。 “姐姐送你们回家好不好?下雨了你们的衣服都淋湿了,这样下去会感冒哦?” “感冒?”一个女孩歪着头想了想:“可是……我们在等人。” 难不成是被父母抛弃了?可看她们两个的穿着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大户人家买得起昂贵的和服也不至于养不起孩子吧。 “等谁呢?”旅人追问。 “狸矢哥哥。”依旧是说上一句话的小女孩回答。看来一个外向爱说话,另一个内向不喜欢说话。 “那他在哪里呢?” “那里!”爱说话的小女孩指着远处的温泉旅店。 “哦……那姐姐给你们买一杯团长牛奶暖暖身子好不好?”旅人闻到了远处飘香的摊位。 “好!”小女孩露出可爱的笑脸。 “走吧!”旅人尽量让两个小孩子不淋雨,让她们走在伞内。 * 原创甜品摊的老板智树,为三人端上饮品。 在凉爽的雨中喝上一杯凉凉的热饮,全身都暖洋洋的。 “好喝。”外向些的女孩喝了一口就给出了反馈。 “嘿嘿,那就好。”旅人在等饮品的过程中和两个孩子聊了聊她们的伙伴小凪的事情,小孩子的语言逻辑都是乱的,聊下来真是度日如年,旅人已经尽量去理解她们的话了。 什么今天小凪和小樱、一郎捉迷藏,小凪和一郎找到了,小樱太笨了,不喜欢她。小凪和一郎猜拳,一郎是个倒霉蛋,不喜欢他。 各种小孩子的牢骚。 “小凪回家了,不喜欢他。姐姐请我们喝团子牛奶,喜欢你。”外向的小女孩一口气喝完了团子牛奶。 “慢一点,小心烫。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你们叫什么呀。”旅人问。 “铃兰、铃音!你们等很久了吧。”一个青年跑过来。 “狸矢哥哥!”两个小女孩都开口了。 “抱歉,看她们在淋雨,就请她们喝了点热饮。”旅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考虑不周,怎么可以随便给人家孩子喝东西呢? “嗷,是你帮我照顾她们啊。多谢了,我这两个妹妹总喜欢乱跑,还好你替我照顾她们。这是团子牛奶的钱和一点心意。”狸矢掏出钱包。 “不用啦。”旅人又不差两杯团子牛奶的钱。 “还请收下吧。”狸矢把钱放在桌子上拉着铃兰铃音两个小姑娘离开了。 雨已经停了。 温泉旅馆门口,带着兜帽的柊千里等着狸矢和两个小姑娘一起走。 嗯?那个狸矢……不就是刚刚撞我的人吗? 这不是重点! 柊千里已经和神里绫人谈完了?这么短的时间,来不及交涉吧……莫非是敲定一个共识? 第194章 好心人托马 “阿嚏!” 一声喷嚏声成为了美梦的结尾。 头晕浑身疼, 不会吧,不会吧…… 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出海触礁、出门下雨、淋雨感冒。 昨天我能做的保暖措施都做了呀!就淋了一点雨,团子牛奶喝了,也洗澡了,还泡了温泉!晚饭都是热腾腾的拉面,怎么会着凉呢? 为什么! 旅人的元素力还不能治疗感冒。 从璃月带的感冒药需要熬一下,好在旅店的人帮她熬了药,那药难喝的要命,一口下去别说人了,肠胃都精神不少,肚子翻江倒海的。 这样不行,得去搞一点蜜饯梅子之类的中和一下药的怪味。 旅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出门买东西,顺便再看一下久利须提到的铺子。 * 那家洗衣店位于稻妻城商业街后面,相对来说没有商业街热闹,这里的店铺几乎都是规模偏小的铺子,小裁缝店、小铁匠店……店面简单,没有华丽的装饰与夸张的建筑,行人也少很多。 铺子不少,招牌几乎都长得一样,白底黑字,旅人一眼就看见了洗衣店。 实在太显眼了。 铺子外贴满了符咒,跟里面有什么怪物一样。 一根粗铁链锁紧了门,当然锁链上也贴满了符。 周围的店家也关门了。 天气很好,此处却阴风阵阵。 太不祥了! 到底是胆子多大,才敢买下这处房产啊。 “阿嚏!阿嚏!”旅人打了一阵寒战。 不知道是因为感冒,还是被这股诡异感染了。 她缩了缩脖子,决定先撤离此地! * 在一家专门卖果干的店买到了一些酸甜的果干用来中和药味。 早晨喝的药好像起了作用,精神了很多。 旅人整理钱包时,忽然一阵疾风,只见一道黑影闪过,未及反应,蒙面人已从她手上夺走钱包逃走,留下旅人愕然呆立,手中空空如也。 “小偷?”真是服了。 “喂!站住!”排在旅人身后的人替旅人追了上去。 那背影非常眼熟,红黑色的衣服,衣服一部分是稻妻特色的轻装铠甲,浅金色马尾与束发的红丝带,马上让旅人猜出他的身份。 毕竟在游戏里都是背影嘛。 旅人望着小偷与“好心人”一前一后的追逐戏码,眼看他们就要拐进深巷,她手心凝聚岩元素…… 霎那间一面岩壁挡在小偷面前,小偷躲闪不及撞到岩壁上,他身后的“好心人”也没想到小偷面前会出现岩壁,跟着撞了上去。 两人因惯性撞懵倒在地上。 全身酸疼的旅人慢悠悠的到达他们身边。 这一招对付路上的小偷最管用了。 周遭路人纷纷停下脚步。 维护治安的稻妻城天领奉行役人反应迅速将小偷架了起来,摘掉他脸上沾血的面罩:“你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小偷捂着自己的脸:“我是惯犯!惯犯!”刚刚那一下撞的狠,血混着口水从他的下巴流下来。 “带走!”一个长官模样的役人吩咐道,随后把旅人的钱包归还:“抱歉了,这位小姐,我们一定会严厉制裁这个丢我们稻妻人脸的败类,祝您在稻妻待得舒心。” “嗯,谢谢你。”旅人接过钱包道谢。 “喂!喂!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小偷大喊大叫地被带走了。 “你没事吧。”旅人看向还没从地上站起来的“好心人”。 “呃……呃……没事……”“好心人”似乎才回过神。 “谢谢你,帮我追小偷。”旅人向他伸出手。 “呃……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好心人”看着地上的面罩和一颗撞碎的牙齿,眼皮跳了两下,握住旅人的手。 旅人把他从地面上拉起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刚说完就看见“好心人”的撞红的鼻子流出血。 发现自己流出鼻血,他马上松开旅人的手,捂住鼻子解释:“这是刚刚撞伤的,不是因为你好看……啊,不是说你不好看……是你的手……呃……不是因为手……啊……抱歉。” “难道说,在稻妻的传统礼仪中,男女之间不能随意牵手吗?”旅人猜测。 把他拉起来这种事情都不行吗? 旅人递手帕给他止血。 “好心人”接过手帕:“谢谢!” “说起来,那个小偷嘴里好像还说了什么,很不服气的样子。这里的小偷很多吗?这么猖狂会不会是有团伙啊。” “其实,稻妻城里的惯犯就那么几个,大家早就熟悉他们的伎俩了。大多数时候,稻妻城都非常安全,居民们也都互帮互助。就算真有小偷,也会有像我这样的热心人,或者天领奉行的役人出手,很快就能把他们抓住的!所以啊,不用担心,稻妻可是个让人安心的地方!”“好心人”是个善谈的人。 “你……为什么这么清楚?难道是同伙?”旅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哈哈,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可不是什么同伙。只是作为社奉行的家政官,我平时在城里跑来跑去,难免会听到一些消息,也遇到过不少事情。所以对这些情况比较熟悉罢了。”他摆摆手尴尬地笑着说。 “对,就是开玩笑。”旅人可一字不差的把小偷的话听进去了。什么“和说好的不一样”?不会是想借机接近我想的小伎俩吧。 “嘶……”他捂着护额,身体摇摇晃晃的。 “你怎么了?”旅人扶着他。 “好像是撞晕了……我没事,这位小姐你看起来还有事情要忙,不用管我了。”他缓慢地坐在路边。 好吧,装可怜这一招在我这里太管用了。 “唉……你是为了帮我才撞上墙,而且那面墙又是我搞出来的,作为答谢和补偿,我扶你去周边的甜品店坐一会儿吧。”旅人无奈地说。 “好心人”挠挠头,露出略带歉意的笑容:“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明明我没帮上什么忙……” 旅人笑笑:“没事的,我可是往生堂的副堂主,这点小钱不算什么。而且你撞伤了,我帮你看看。” 反正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不过你的身份我也早就知道了。 * 依旧是智树的甜品摊位。 旅人用元素力帮“好心人”止了血,顺便治疗了面部的轻微撞伤。 “多谢了,这位……还不知道小姐的芳名。”“好心人”问起旅人的名字。 “我叫吕人,是来自璃月的商人。”旅人介绍自己。 “好心人”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原来你就是吕人小姐,我是托马,刚才也说过了我是社奉行的家政官。” “原来我就是吕人小姐?为什么你会这么说啊?”旅人问。 “因为我们家小姐,听说过你的事迹,对你非常敬仰,所以我也……自然而然也听小姐说过你的事情。小姐的眼光一向很好,她敬佩的人,一定有着非凡的品格和能力。能与你相识,也是我的荣幸。”托马语气中带着一丝谦逊和敬意。 第195章 求签 “我对稻妻不是很了解,只记住了三奉行的职责……社奉行的小姐是……”旅人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问。 “社奉行是由神里家主持。主要负责稻妻的文化、祭祀和礼仪事务,同时也承担着与民众沟通、维护社会稳定的职责。我家小姐就是被稻妻人称为‘白鹭公主’的神里绫华。”托马详细的解释了一番。 “神里……嗯……对了,昨天我出门的时候不巧遇上了下雨,一位叫神里绫人的先生借了我一把伞。他是……”旅人等着他解答。 “没想到吕人小姐已经见过家主大人了。看来小姐与我们缘分不浅啊。”托马爽朗的言语中还有一丝惊讶。 “好奇怪啊,既然神里小姐认识我,但是神里先生却不认识我。”旅人思忖着。 “家主大人忙于社奉行事务,最近几个月更是鲜少与小姐见面……哎,就不说出来劳小姐烦心了。”托马口中神里绫人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劳心费力。 “这样啊,那你替我把这把伞还给他吧。麻烦家政官先生替我谢谢他。”旅人从无限口袋里掏出印着神里家纹的伞交给托马。 托马没有接过伞,目光落在伞上,语气温和却意味深长:“我想,家主大人既然将伞赠予您,或许是期待着下一次能与小姐相见。所以,不如等到下次见面时,请您亲自归还给他吧。” “嗯……好吧。”旅人又将伞收回。 唔……借东西能创造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学到了。 一碗大份团子牛奶端了上来,是智树研发的新品,牛奶中泡着各色的团子,不同颜色的团子中的馅料不同,樱花馅、抹茶馅、豆沙馅……还有一种黑色的团子不咬一口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这甜品看着真好吃!明明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还吃上了你请的甜品……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啊!要不这样吧,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虽然我算不上什么神通广大的人,但朋友还是挺多的,兴许能帮上你的忙呢!别客气,咱们可是朋友嘛!”托马说完用勺子舀了一颗丸子放入嘴中:“喔!好吃。” 这么快就成为朋友了? 旅人用勺子搅动碗中的丸子,瓷勺与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声。 确实有件事需要他帮忙……无非还是开分堂的事情。 可是如果找他帮忙的话,可就挨着三奉行权力斗争的边了。 而且才见面不久的人,若是愿意帮我这个忙……那可能就有问题了。 稍微试探一下? “不用了……”旅人抿着唇,手上的动作停止了,欲言又止看向桌边一侧。 璃月奸商版演技showtime! “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心事重重的。”托马刚抬起的勺子又放下了。 “这件事……有点麻烦。而且我并不是什么合格的商人,来稻妻做生意什么都不懂。要不是堂主提携……我大概只能做一个普通的仪倌吧。能在蒙德做成也是蒙德人为了感谢我……照顾了我的生意。” 以上并不是旅人妄自菲薄,纯纯是说出来诓人的。 嘴上可以拿这些话来博取同情,心里要绝对自信! “我也许不适合当商人吧,还是别在稻妻丢人了……过几天,写一份报告就回璃月吧。” “哎,千万别这么想!是稻妻这段时间……害……其实大家都不容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和我说说吗?有些事情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至少可以听你聊聊,陪你一起想想办法”托马像一个老好人一样甜品也不吃了专心听旅人的事情。 “是这样的……”旅人将自己来稻妻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嗯……出海触礁、生意碰壁、出门下雨、淋雨感冒、上街遇扒手……吕人小姐你的问题也许不在能力上,或许是最近运气不好。你应该听说过稻妻的鸣神大社吧,推荐你去神社请八重宫司为你除除霉运怎么样?”托马建议道。 “也好……”正好可以问问八重神子稻妻城洗衣店铺子的事情。 他给出的建议似乎与三奉行的权力斗争不沾边。 从在船上看见忍者开始,我就变得疑神疑鬼……不,多疑是好事。 “今天你不舒服,先好好休息。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怎么样?”他说。 “我们?你明天要和我一起吗?”旅人问。 “不行吗?去鸣神大社的路不好走,有人陪你聊聊天有意思一点,作为家政官,我没什么离开稻妻的机会,还想请你讲讲璃月的事情呢。不过要是你不喜欢与他人同行,我就不去了……以后如果遇到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话,欢迎随时找我。”他绿色的眼睛里有点失落的小情绪。 “好吧。就麻烦你和我一起去吧。” 他都这么说了……有个免费导游也不错,有他跟着转移注意力也比一直感觉四周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强。 “不麻烦,不麻烦!能和你这样的人成为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要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我家小姐,不知道她会有多羡慕我。”他脸上堆满喜悦,发自内心的开心。 * 次日。 “咳咳、咳咳……” 感冒不止没有缓解,今天开始咳嗽了。 “咳咳咳……”旅人又一阵咳嗽差点把肺咳出来。 不想动,鸽了托马算了。 * 影向山脚下。 托马早早就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了。 “吕人小姐……你的脸色好像更差了。”托马满脸担忧。 “不用咳咳咳……叫咳咳咳……叫我咳……吕人咳咳咳。”旅人一开口说话就咳嗽不止,嗓子也跟着火了一样。声音沙哑。 “没关系,我听明白了。从这里爬到山顶的鸣神大社很累人的,你的身体不宜运动吧。”托马抬头看向山顶,示意旅人神社的位置。 旅人看着上山的层层阶梯,郁郁葱葱的树木,一列鲜红色的鸟居建筑:“咳咳,我也该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 “好吧,你要是没力气的话,我可以背……”托马的话没说完就见旅人向他摆摆手 她深呼吸三次然后对他说:“好了,我带你走捷径。” * 通过传送锚点,旅人与托马进入了神社。 “什么,八重宫司大人不在?”托马与巫女询问神子是否可以替我驱霉运,却得知她不在的消息。 “请两位改日再来吧。”巫女面无表情地说。 “没想到八重宫司不在……抱歉,害你白跑一趟。”托马低头道歉。 旅人摇摇头,并不在意。 “不能让你白来一趟,求个签怎么样?”托马指着不远处的功德箱与求签处说。 …… 在功德箱投进几枚摩拉,摇摇铃铛,旅人学着托马的样子双手合十许愿。 …… 求签处,巫女递来签筒,旅人轻轻摇动直到一根木签从筒上的小孔掉出。 巫女照着签上的数字转身面前抽屉上贴着数字的木柜,从一格中取出签纸交给旅人。 “先别看,我们一起看,等等我。”说罢托马也摇出一根木签,找巫女兑换签纸。 两人一同打开用红绳绑着的签纸…… “小吉!还不错,你呢?”托马看向身边的旅人,她一言不发。他靠近了些去看念出上面的字:“极……凶?” 旅人的签文:极凶,诸事不宜,诸事不可为,静候佳期。 第196章 请君入局 “极凶?”签文惊动了周围几个巫女。 “签文里哪有极凶啊,你是不是拿错了?” “就在这个抽屉里,你们看……诶?只有一张……是谁放进去的?” “难道是八重宫司大人?” “会不会是签文印错了?” 巫女们商讨后,一位年长些的巫女将处理方式告知旅人:“可能是弄错了,请您再抽一次签吧。” 旅人按照她所说的又摇了一次签筒。 当木签掉出来之后,取签纸的巫女怔了一下。 年长的巫女唤了一声她:“快去取签文啊。” “我记得这个编号的签文……是……”取签文的巫女在年长巫女耳边悄声说了后续的话。 “先去取来。”年长的巫女吩咐。 取签文的巫女取出签文递给旅人,旅人展开签纸,签纸上第一行印着两个大字——大凶。 年长的巫女在旅人面前欠身道:“小姐可以再摇一次签筒吗?” 旅人机械的又摇了一次签筒,木签掉在桌子上后,取签文的巫女如常取签文被年长的巫女叫停:“不用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托马也摸不清头脑。 他甚至怀疑签筒被人做了手脚,可是自己也抽了签……那只签筒怎么能判断下一个摇签筒的是谁? “小姐,请你收下这个。”年长的巫女拿出一只木盒,木盒内放着绣着雷元素纹饰的御守。 “我……咳咳还有救吗?”旅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说出一句话。 “您既然此刻身处神社,说明神明有意护佑小姐,请您按照签文所说切勿轻举妄动,安心静养,静候佳期。”年长的巫女取出御守放在旅人手上。 “好吧。”旅人握住御守。 “我们走吧。”托马的脸色很沉重。 “小姐,请等一等。”年长的巫女又叫了一声旅人。 “还有什么事吗?”旅人问。 “小姐,鸣神大社御守两万摩拉,请问您怎么付钱?”她说。 靠,原来不是白给的,是要买的。 * 影向山,山腰传送锚点附近。 旅人与托马坐在溪流边的石头上,溪水潺潺流淌,阳光照的人暖洋洋。 手中是托马所做的便当,日式的便当盒方方正正,其中分出的小格子装满了可口的美食,经典的厚蛋烧、天妇罗、饭团…… 饭团上还用海苔拼出了一张可爱的笑脸。 “都是稻妻的家常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还有汤,暖暖身子。”托马打开一个木质的水壶里面装着冒着热气的汤。 “好吃欸!不愧是社奉行的家政官。谢谢你的便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感冒的缘故,他做便当味道偏淡一些,没有加重嗓子的负担。 “你喜欢就好,以后只要有空我都可以做饭给你吃,还有我也很擅长洗衣服、缝衣服,想必你出差的路上难免有衣服蹭脏破损吧,可以通通交给我。”托马说。 托马适合结婚的好男人。 适合结婚是对一个男人最高的评价了。 旅途中吃饭确实是个问题,能找到合口味好吃的店往往要费点功夫,尤其是自从香菱把自己的舌头养刁了之后…… 在蒙德适应了一段时间后,现在好多了。 衣服的问题不用发愁一点,尘歌壶里有穿不完的衣服,而且出了战斗的时候费衣服,平时旅人还是比较注意的。 在蒙德期间,有一次因为分堂事务繁忙忘记洗衣服了,暂时扔到了洞天里,第二天就被“田螺先生”洗好晾干了。 所以之后都…… 除了小件的衣服还是自己洗的。 “抱歉,那个……我以为带你来鸣神大社能给你带来一点好运气,没想到还害你心情不好。”他收起了笑脸。 “没关系,我其实来稻妻之前用璃月的占卜方式占卜过了,和鸣神大社抽的签一样。所以没觉着怎么样。而且,给朋友的礼物也顺便买好了。”实际上快要吓死了…… 先前发愁到了稻妻怎么给之前帮助过自己的人写信才能体现自己的感激之情,现在好了一人一个鸣神大社御守,随信一起寄过去。 烦人的事情少了一件,好耶! …… 饭后,旅人准备回家吃药。 但愿别把托马的“好心便当”都吐出来。 “说来唐突,神里屋敷就在附近,吕人你有没有兴趣坐一坐?我家小姐日夜期盼能与你相识,若是能赏光走一趟,也算圆了小姐的心愿。而且……”托马一边收拾饭盒一边说:“我认为运势不好只是一方面,如果有人的因素加持,或许对你在稻妻的生意有帮助。” 当然有帮助,如果社奉行愿意配合的话,困难少了一半,我也不用听久利须的卖骨灰盒赠送仪式的生意。 我与神里家要是能有一层关系,那么在稻妻的一切事务都会轻松很多。 但,与神里家攀上关系也就表示我被卷入了三奉行的斗争中,不得不站队。 其实站队并不是一件坏事,站队恰恰是一件好事,尤其是站对人。 危险的是被卷入斗争中却没有站队的人,会被第一时间清算。 神里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表面上看三奉行势均力敌,实则神里家与八重神子关系密切,神子又是雷神的眷属,这才叫真正的嫡系。 问题在于这一切发生的太顺利了,每一件事都有合理非常合理的解释。 刚到稻妻,先从久利须那里得知现在的稻妻不适合做生意,没过多久他就改口说能做并且帮我出了主意。 开始我以为是他着急出售一间不祥的商铺,现在看来是我想少了。我对久利须的主意存疑,铺子的事情还要找八重神子问清,有需要的话还需要她出来担保,托马就出现了……他很快就带我来到了八重神子所在的神社。 神子不在场,正好带我去抽签,一连抽到好几个凶签,天时地利都没有,这时候神里家就变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之前也铺垫过了神里绫华对我很感兴趣,顺理成章把我推荐给她也不难。 之前我偶遇过神里绫人,他并不认识我,看似无用的一步棋实则洗脱了想要拉我入局幕后黑手的嫌疑。 我碍于生意只能入局。 如果是神里绫人参与其中的话……久利须口中急于卖铺子的朋友就是…… 勘定奉行负责财政肯定与出售房屋的商铺主人以及久利须有所联系,柊千里与神里绫人私下商谈什么,他们两人并不像有分歧……如果神里绫人请柊千里帮忙买下商铺并把这个消息通知久利须,再让久利须联系我……这条线是说得通的。 想拉我入局就要熟悉我,也就是很早就开始收集我的信息了。 在船上的忍者就是一个讯号。 以上都是基于现状的推论。 那么最后他们拉我入局的原因……是什么只能由我处理而他们处理不了的呢? 魔神。 他们发现魔神了。 “吕人小姐?”托马看吕人迟迟不说话,唤了一声。 “不好意思,我感冒了刚才头晕了一阵,愣神了。我虽然也很想见你们家小姐……可是我感冒了要是传染她就麻烦了。” “也是,你确实应该好好休息。是我疏忽了。社奉行有一位名医,我请他过去你住的旅店帮你看看吧。”托马说。 “可是神里屋敷离稻妻城挺远的吧。我们现在的位置又离神里屋敷近一些……咳咳……我能请求你带我过去吗?” 病情是天然的面具,不想要当前也摘不下来就是了。 去神里屋敷搞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吧。 第197章 初见绫华 神里屋敷,茶室。 旅人跪坐在榻榻米上,等待着神里小姐更衣见客。 可预见的,一会站起来一定会腿脚酸麻。 托马通报后就坐在旅人身边,出于规矩,健谈的他此时一言不发,安静等候。 神里绫华没让旅人等很久。 从茶室能听到内室的脚步声,那是木屐踩在木地板上发出一连串不骄不躁有节奏的“咔哒”声。 人的性格往往从脚步声就能听出来,来人一定是端庄娴静的贵族大小姐。 脚步声停止在木门处,侍女跪坐姿势为小姐拉开门。 一身淡蓝色点缀薄粉的和服,层层的衣服穿在她瘦弱的身躯上显得有些许厚重,过长的衣摆铺在地面上需由侍女跟随身后整理。 展开的扇面遮住少女的容颜,淡蓝色的头发盘的一丝不苟。 听说这样的着装便是招待贵客的最高礼仪。 服侍小姐落座,除一名侍女守门,其余人与托马都退了出去。 社奉行神里小姐,缓缓合上扇子露出容颜,如雪的皮肤上淡妆点缀,樱花香气以她为源头散至整个房间。 初次见面,少女似乎有些羞涩,先是低垂着眉眼,片刻后抬眼对上旅人的眼眸:“稻妻社奉行神里家,神里绫华。英雄的故事随着远方的风传来稻妻,初次听闻您的事迹,深受其鼓舞,时刻以您为榜样为稻妻民众带来福祉与安逸。今天有幸一见。绫华心生欢喜。只是这一面。实在仓促,礼数不周之处还请您多担待。” 对方的话又旅人想起影向山的涓涓溪流,树影打在清冽的水上,驱散了几分病痛。 “璃月商人,往生堂,吕人。神里小姐过誉了。在下只是一个普通的璃月商人罢了。商人行走世间无非为了一个‘财’字,没有世间传说的那般高尚。世间传说往往夸夸其谈,不符合实际,还请小姐不要当真。”旅人回答。 “英雄过谦了。两国民众拥护之人,绝不可能是泛泛之辈。您不必多虑,绫华只想与您品茶闲谈,绝无他意。请英雄唤我绫华便好,您是贵客,无需用敬语。”绫华说罢,起手煮茶。 “好。在下也请绫华不必叫我英雄,品茶闲谈若是双方固执礼数,就无趣了。”要是一直用这种方式说话,也怪累的。 “英……吕人说的是,请喝茶。”绫华将茶杯放于旅人面前:“可否请你讲讲离开璃月之前的事情呢?” “好啊,就从我还是个游手好闲的山中村妇讲起吧。”旅人脸不红心不跳的讲起刚编的故事。 什么山中农妇、无业游民,父母不堪重负让她去璃月港投奔远房亲戚,在远房亲戚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往生堂仪倌。 原本只会虚度光阴的她,在工作中看过了无数生死离别,逐渐理解了生命的意义,认真对待生活。从一个不识字的农妇变成往生堂的副堂主,也得到了神明的认可,获得了岩元素神之眼。 最后为了报答堂主的恩情,完成堂主的梦想,开始了游行六国开设分堂的旅途。 经典好莱坞三段式,万用叙事公式。 卑鄙是卑鄙了点,好在绫华听得津津有味,结果还是好的嘛。 从神社回来,又聊了这么久,全身的疲惫感与接连不停的咳嗽声,提醒旅人自己还在生病。 “咳咳,今天恕我先行离开,偶感风寒,体力不支,后面的以后再聊吧。”旅人喝了一口茶抑制从喉咙不断涌出的咳嗽。 “抱歉,是我一时忘了时辰,请稍等片刻,医生马上就到。奇怪,明明已经命人去请医生了,怎么还没过来呢?”绫华示意守在门口的侍女去催。 侍女领会绫华的意思退了出去。 “只是感冒而已,没必要请医生跑一趟。”旅人本想今天先接触一下就走的,顺便蹭个神里家的家庭医生。 聊了一个时辰也不短了,想与神里家建立联系也不能一蹴而就,慢慢来即可,没想到一个时辰之后医生还没来。 莫非是医生住的地方其实离神里屋敷并不近? “就算是感冒也要重视,让医生看看也能安心些。毕竟身体是最重要的,可不能大意呢。三上医生精通药学,是稻妻数一数二的名医。他就住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没来,多半可能是研究药方忘记此事了。我已经派人再去请了,最迟几分钟就到了。”绫华提起茶壶把旅人的茶杯填满。 “咳咳……好。”希望绫华口中的三上医生不会开什么苦口良药,能开点甜口的药。 错过了喝药的时辰,眩晕感忽然压了上来。 “神里屋敷与稻妻城距离稍远,不介意的话今晚暂时在这里休息吧。”绫华也发现眼前之人的脸色越来越差。 “不用担心,咳咳……我有一个马上就能回到稻妻城的方法,有机会带你也体验一下。”旅人感到自己面部有点僵硬,微笑的时候有点困难。 身后,从屋外由远及近脚步声,让旅人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医生终于要来了。 “绫华,今天有客人吗?”如月光般温柔的声音打破了旅人的希望。 啊?不是医生吗? “哥哥,这位是吕人小姐。”绫华向走进室内的人介绍旅人。 “突然拜访,多有打扰,我是……呃……”旅人是知道来人一定是神里绫人,却因为头晕导致她凭本能做出了反应。 面对不熟的人的又一次偶遇,这个反应再合适不过了。 旅人吃惊并非是与他的巧遇,而是起身后眼前忽然漆黑一片,没力气的腿部肌肉似乎没办法支撑整个身体。 “哦,吕人小姐,我们见过面,没想到这么快……”神里绫人的话才说到一半就看见眼前的旅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吕人!”绫华来不及赶到旅人身边,大惊失色地起身冲了过去,直到自己哥哥先她一步稳稳接住旅人才舒了一口气。 昏迷前,旅人迷迷糊糊地听到几句对话。 “额头很烫,三上医生呢?” “我已经派人去请了。” “多久了?” “大约一个时辰前,已经去请过一次了。” “他的住所离茶室很远吗?绫华,神里家该换个医生了。” 第198章 相像 好硬的床,越睡越沉。 身上忽然一阵冰凉,这触感似乎是湿毛巾在身上擦拭。 周围的低语也很吵,有病人在休息安静一点啊。 有人托起了我的上半身,嘴巴被谁强行撬开,灌入甜甜的东西。 他的身上有一种陌生的冷清香气,如风中寒霜,催人清醒。 奈何睡意太浓,眼皮太沉,还是睡着了。 …… * …… 旅人动一下,骨头就咔咔作响。 全身肌肉酸酸的。 上一次睡得这么难受,还是在雪山上。 从什么时候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呢?第二次回到提瓦特之后,好像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一个事件接着一个。 解决完璃月的事情,去了蒙德又是一堆事情,解决完魔神还要忙分堂的业务,等去往稻妻的货船的间隙又去了雪山。 上了船,抽时间去学了空间异术,碰上触礁又忙着救船,搭上死兆星号终于到达稻妻,又开始忙工作。 区区一个感冒能病成这个样子的原因找到了——我很久没有安心休息了。 无论在这个世界上我的存在是多么特殊,终究还是一个人类的身躯,需要休息也会生病。 刚来的时候还以为是水土不服,正相反,泡过温泉后放松了全身,仅仅是一口得以喘息的时机被受苦受难的身体发现了,马上大病一场强制休息。 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真的尽力了。 所以现在让我稍微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好…… * 神里屋敷,神里绫人书斋。 借着烛光,神里绫人将密信封好交给终末番忍者:“送到天守阁。” “是。”忍者说完消失在房间内。 绫人看向书斋门缝外露出的一截衣角:“是绫华吧。” “嗯,兄长还不休息吗?”绫华缓步走进书斋跪坐在绫人对面。 “马上就睡。吕人,她怎么样了?” “现在已经退烧了,多亏三上医生的药还有兄长帮吕人服药。三上医生说是疲劳过度,需休养几日……”绫华捏住了袖子。 “是有什么话想说吧?看你欲言又止的样子,可不像平时的你呢。还有什么话要和哥哥说的,尽管开口吧。”绫人发现绫华的小动作,柔和的笑着缓解妹妹的紧张。 “吕人,她……一定要参与进来吗?”绫华想起帮旅人擦拭身子降温时,她呢喃的话语——“让我稍微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好……” 绫华是知道的,如果没有旅人的帮助,兄长的负担就会更重……不止是兄长负担加重会是整个稻妻。 “抱歉,牵扯无关的人并非我的本意。即使是你眼中无所不能的兄长,也有很多力不能及的事情。吕人是不可或缺的因素,她的参与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希望你能理解。” “我明白。” “绫华,这段时间,吕人就拜托你照顾了。我会尽量拖延,直到她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 好饿。 樱花的香气,温泉旅店的樱花饼很好吃…… 手也热热的,手里的“东西”软软的,让人不由自主捏几下。 清泉流淌般的笑声使人心情愉悦,旅人睁开眼睛去寻找声音的主人,映入眼帘的是绫华的脸。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少女今天的穿着简朴干练,与昨天截然相反的简单。 旅人坐起来:“感觉饿了。” “呵呵,能感觉饿了说明病要好了。”绫华的温和的语调让人安心。 “是啊,头也不晕了,身上也不痛了。”旅人的右手被她握着,矮桌上还放着空药碗,自己昏迷的期间一直是她在照顾吧。 “那就好,不久前托马来过了,看你快醒了,他立刻去准备养身子的膳食了。估计不用多久就会送来的。”绫华说完起身端着茶盘放到旅人面前:“昨晚出了不少汗,也该渴了吧。” “谢谢……确实渴了。” 昨晚出了很多汗吗?我感觉身上很清爽啊…… 一低头,身上穿着日式的睡袍。 束缚上半身的内衣也没穿在身上,绫华叫侍女帮我换衣服,擦了身子吗? “三上医生说,之所以病重是因为疲劳过度导致的,需要修养几日。我与兄长商议过了,我们都希望你能在此处养身子,稻妻城离得远,你又是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我和托马不能常去看你,难免担心。”绫华低垂着头,手贴着胸口,惹人怜惜。 小说里中娇贵的小姐在旅人眼前具象化了。 绫华真的是白月光般的人啊。 “果然是因为太累了。别担心,我是成年人能照顾好自己的。”说完就开始心虚,要是能照顾好的话,就不会病倒了吧。 病倒这件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给钟离。 还好岩蝶上的监控发现的早。 不然,他又要推销他的“捷径”了。等我再一次习惯依靠“捷径”的时候,他再来一个突然失踪,那真是好极了。 “是吗……”她望向敞开的房门,外面是庭院景趣:“你是拯救了璃月和蒙德的英雄,我想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已经听闻了经他人增添笔墨的故事吧。每当我听闻你的故事后,除了仰慕以外,不禁潸然泪下……” “起初,我未察觉让世人传为佳话的传奇故事为何反而让我哭泣,后来一日忽然知晓了,那一定是因为传奇的背后是我等无法感同身受的辛苦吧。” “你的手上没有经年累月握刀的痕迹,我想您原本所期望的一生应该是平凡而幸福的吧。” “从被守护者,成为守护者,甚至有站在魔神面前的勇气。才从险境之中抽身,辗转又只身闯入另一个险境。这么短的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让你不得不从一个普通人蜕变成英雄吧。” “并非是没有间隙休息、调养身体,而是,内心有着什么让你无法像普通人一样休息吧。” “呃……”旅人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 “啊,请不用在意,如果不想说的话没有关系。因为吕人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所以不想把烦恼说出来让他人担忧。我说的这些也仅是好像能理解一些你的感受。” “吕人小姐,在某些方面,你和兄长还真是相似呢。”绫华以这句话作为了结束语。 第199章 康复过渡 旅人姑且是答应了绫华在神里家养身体,接受了一份极为健康的作息与饮食计划。 把工作和旅行暂时抛之脑后,每一天仅是吃饭、睡觉、坐在走廊里看庭院中的景色发呆。 托马经常来陪她解闷,帮旅人把破损的衣物缝缝补补,实在救不了的就改成小衣服给房间里的人偶娃娃穿,要么就做成晴天娃娃悬挂于门上。 由于只与他熟悉一些,所以旅人有的时候会陪他做家政官的工作,他干活,旅人看着。 若是陪他做饭,还能偷吃几口刚出锅的炸肉排。 看别人干活的感觉莫名有些解压,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坐立难安,习惯之后这日子可太舒服了。 我之前过得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绫华每天早餐后都会来闲谈几句,然后就去处理家族内的事务。 看别人做家务没感觉,看别的搞事业心底不由得着急。 可是已经答应过绫华养好身子再忙工作的,根据医嘱我要休息两个星期的时间,眼看一周半过去了,也该复查看看,从一些简单的工作或者训练开始过渡到正常的生活中。 也得回尘歌壶里,和“师傅”说一声我这几天为什么会缺席法术课。 * 旅人暂居的客房。 戴着一副眼镜的佐藤医生帮旅人把脉,他是一名游医,曾到璃月学习过医术,受璃月医术影响,诊断方式与璃月的大夫相同,开出用于补身子的药也和璃月的药一样苦…… 旅人有点想念昨天刚喝完的小甜药,等佐藤医生走后便向侍女小姐问起:“请问三上医生今天不在吗?” 自己还从没见过三上医生,抛开他开的快乐小甜药不谈,他治好了自己的病,也该亲自去道谢。 “吕人小姐,三上医生已经被家主辞退了。”侍女渡边小姐回答。 “嗯?为什么?”旅人猜测是因为三上医生没有及时治疗自己吧……作为一个家庭医生,雇主请他去,却拖延了一个多时辰不被辞退才怪。 “小姐昏倒那日,三上医生收拾诊疗用具时,让高处重物砸晕,不省人事,耽误了给您看诊,所以被家主辞退了。”侍女解释。 “嗯……他没去鸣神大社求个签吗?”旅人没料到,此事竟然还有隐情。还有比自己还要倒霉的人,竟然丢了工作…… 莫非是厄运会传染?我自己的运气太差了,所以连带医生运气都差起来了? 有点愧疚怎么回事?三上医生也不是我砸晕的……唉……等托马来了问问三上医生的近况吧。 作为客人,我也没有资格叫主人招回一个他认为犯错的医生。 * 午后。 “三上医生?我几天前才在稻妻城见过她,好像是要开自己的医馆了。她以前跟我抱怨过,在神里家做家庭医生能见到的疾病类型太少了,辞退对她来说或许是好事吧。”托马手里织着毛线围巾,他的手法娴熟,围巾底色为白色,用粉色的线织成樱花的形状作为点缀。 据托马描述,三上医生是一位女性,性格温和且极富耐心。她在工作时非常专注,甚至到了忘我的地步,但也因此偶尔会显得有些迷糊。比如,她常常因为沉浸于思考药学问题而不小心打翻药物,导致药物散落一地,清理起来十分麻烦,这让托马感到有些头疼。总体来看,三上医生是一位非常认真负责的医者。 “你不会是想去找家主大人求情吧?我劝你还是别去了。他平时其实挺好相处的,但有些时候……就像你晕倒的那天,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我可是真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托马停下手中的动作。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的运气太差了,连累到她了……”旅人愧疚地说。 “你千万别这么想!我每天都跟你在一起,不也好好的吗?哪有什么厄运缠身?别自己吓自己。”他偷偷藏起裹着绷带的手指。 “在我看来你认识我的第一天就被厄运缠身了,手给我看看。”旅人无奈摇摇头。 也不知道是谁,帮我抓小偷的时候撞破了鼻子。 “这点小伤无碍,常在厨房做饭的人哪有没被菜刀割伤过的。你的病才刚好就别用元素力了帮我治疗了。”他把受伤的手藏在身后。 “医生说我已经好了,正处于过渡阶段,应该开始用元素力了,这样身体才能慢慢适应。”旅人伸伸手示意他交出受伤的地方。 “真的不用了。”托马一再推脱。 “沾水会痛,还有感染的风险。你的工作经常接触灰尘,万一感染,生病了……我猜你也不想休假吧,托马先生。”旅人严肃起来。 “啊?托马先生?怎么这么叫我……事态还没严重到这个地步吧。”他向后挪了挪身子。 “对于不合作的病人,就该强制治疗!”旅人起身一步步逼近,托马退到墙角。 “吕人小姐,你原来……是这种性格吗?”旅人的影子覆盖坐在地上的他,他的额头上滑下一滴汗。 “魔神和伤口一样……都必须在我眼前消失!”旅人俯下身,直勾勾的看着托马的眼睛:“把伤口交出来。” 如果治愈技能不对准伤口的话,就要消耗更多的元素力。 “真的,我没事……”他依旧不肯就范。 “那我就不客气了。”旅人向托马伸出魔爪。 他干嘛缩成一团,搞得更想欺负一下了。 辅助医疗手段一,挠痒痒。 “哈哈哈哈哈,好痒啊,吕人,快住手哈哈哈哈哈。”他笑出了眼泪,身子不停抖动。 “快把伤口交出来!”旅人手上不饶人,不断寻找防守薄弱之处。 “哈哈哈……该去清扫走廊了,快停手吧。” “就不!擦地板的时候手又要沾水了吧……嗯?” 出于对吕人小姐的尊敬,托马并没有还手,之后随着她的动作超过自己的忍耐极限,神里家家政官的身份有几个瞬间忘却了。 “这下你就没办法了吧。”托马一只手握住了旅人一双手腕。 “呃……”无论旅人怎么试图挣脱都没办法解除束缚。 不愧是神之眼的拥有者,自小习武和半路出家就是不一样啊。 “你保证不闹了我就放开你怎么样?”托马和旅人谈判。 “……”开什么玩笑,我堂堂璃月大英雄,往生堂副堂主怎么会妥协呢?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璃月变脸术:“呜呜,托马你欺负我!绫华!你看看啊……托马欺负我了。” 这一招果然一击毙敌。 “别、别……吕人小姐,小声点,这里可到处都是……隔墙有耳。我错了,是我不对,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一个小小的家政官吧。”托马迅速放开旅人的手,双手合十,熟练的跪在她面前求饶。 “手。”旅人提出条件。 “好好好。”托马认命把手上的伤口展示给她看。 “早这样,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真是的。”旅人揭开绷带,用元素力修复伤口。 第200章 绫人哥哥 在神里屋敷一隅,一座精巧的人工水池静静地映照着周围的景色。 水池中漂浮着几片淡粉色的樱花瓣,随着微风轻轻荡漾。 清澈如镜的池水,倒映出两道身影——神里绫华与托马正手持木剑,专注地进行着剑术练习。 绫华的动作优雅而流畅,每招每式都行云流水。她的木剑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带起一阵微风,吹动了她的发丝,也拂过水池,激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托马则站在她的对面,神情认真而专注,手中的木剑稳稳地迎接着绫华的每一次进攻。他的动作却充满了力量与精准,每一次格挡和反击都恰到好处。 旅人坐在走廊的蒲团上,身边摆放着一只矮桌,矮桌放着三杯茶水和一叠点心。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映照在她的身上,祥和温暖。 看着眼前两人激战正酣,她的手时不时收紧。 啊,手好痒,真的很想一起练习。 现在的水平远远比不上他们,估计从头到尾都要指导我了。 走廊上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神里绫人手持一个茶盘,缓步走来。他身着一袭淡蓝色的和服,衣襟上绣着精致的水纹图案。 他没打扰旅人专注的观看绫华与托马的练习,悄然坐在矮桌另一侧,将手中的茶盘放置在矮桌上,盘中之物原来是几串三色丸子。 旅人的余光发现了绫人,与他打了个招呼:“社奉行大人,下午好。这几天受您照顾了。” 同住在神里屋敷,也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其一是这里很大,其二是绫人的事务繁忙。 “哪里,吕人小姐是绫华的朋友,能为您提供一点微薄之力,实在不必挂心。”他的语气温和谦逊,也颇具距离感:“身体怎么样了?如有任何不适,请务必告诉我,神里家会尽力为你提供帮助。” “承蒙您的关切,已经无恙了。对了……”旅人取出那把精致的和伞,将其放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动作轻柔而庄重。“那日多亏了家主大人的伞,才让我免于淋雨。今日有幸再遇,正好物归原主。” 神里绫人垂眸,目光落在和伞上,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他轻轻将伞推回旅人身旁,语气细雨轻拂,带着一丝淡淡的关切:“稻妻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时常阴雨绵绵。这把伞,还是请你留着吧,以备不时之需。” “那就……多谢社奉行大人了。”旅人收起伞。 他的话,让人难以拒绝。 这把伞还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比较好,万一让人误会我是社奉行的人就麻烦了。 就当个纪念品吧。 神里绫人轻笑一声,温和亲切地开口:“呵呵,不必如此拘谨,叫我‘社奉行大人’未免太过生疏了。若是愿意,直呼本名便好。” “神里绫人先生。”旅人想了想说。 这是一个怎么都不会错的答案。 神里先生?绫人先生? “绫人先生”好像不行,在日本只有很亲近的人才能称呼“名”,既称呼“名”后面又加上敬称实在不伦不类。 “嗯,相较于‘社奉行大人’好一些,可否再精简些呢?毕竟,你也不希望我一直叫你‘吕人小姐’吧。”他将手放在下巴上,做思考状,那颗唇下痣总是吸引着旅人的视线。 “我在努力一下……神里先生……绫人先生……神里?绫、绫人?”严格来讲我们才见过两面(病倒那一次不能算),说的话不超过二十句……稻妻的礼仪中对称呼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什么样的称呼既不失礼节又能让他满意呢? “绫人哥哥。” 我和绫华以朋友相称,她的哥哥我叫哥哥也合情合理? 这个答案使他微微一怔,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恢复温和的笑脸:“倒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称呼我。不过,既然你和绫华是朋友,那这样的称呼也无妨。” “日后还请,多多关照,绫人哥哥。”旅人微微欠身。 绫人哥哥……好像怪怪的。 我也不能叫他大舅哥吧……这跟让他把妹妹嫁给我有什么区别?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后,托马手上的木刀在天空划出一道弧形扎入泥土中。 “大意了!”托马的眼中虽有一丝遗憾,但更多的是对下一次练习的期待。他转过身,看向绫华,语气中带着由衷的赞叹:“小姐的剑术果然又精进了,看来我还得多加练习才行。” 绫华轻轻收起木刀,微微喘息着,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话语谦逊:“侥幸略胜一筹罢了,我也得继续向兄长学习才行。” 旅人起身鼓掌:“绫华好厉害!” 绫华朝旅人笑了一下,向她走来:“可能是因为吕人在一旁帮我打气的原因,我今天的状态特别好呢。以往和托马对练,总要持续很久才能找到他的破绽,今天倒是顺利了许多。” 绫人毫不掩饰的赞许:“你进步了,绫华。” 他眼中的欣赏与爱惜藏都藏不住,连旅人都被这份亲情感染。 有这样的哥哥真好啊…… “都是遵守兄长的指导不断练习的成果。”绫华眼中带着一丝期待与敬意:“兄长难得有空来看我的练习,今天有空陪我练习一下吗?” “也好。”绫人欣然答应。 托马笑着走上前,手中拿着两把木刀:“既然家主大人当绫华小姐的陪练,那吕人小姐的陪练就由我这个家政官来承担吧。”他将一把木刀递给绫人,另一把则递向旅人。 木刀的重量很沉,想如绫华一样挥动自如必须多练习。 “诶?现在就开始吗?”旅人还以为今天轮不到自己:“我不会用刀,麻烦你从头开始教我好吗?” 托马听到旅人的回答,更好奇,笑着说道:“不会用刀?那你平时用什么武器?其他的武器我也懂一些。” “枪……弓也练过一段时间。”其实与他们比起来都不值得一提就对了。 托马闻言,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那岂不是更好!我的常用武器也是枪,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拿练习用的木枪来。” “不麻烦了,我很想学刀。”旅人握紧木刀。 神里绫人闻言,微微一笑,目光温和而真诚:“旅人小姐对刀感兴趣的话,不介意由我来教你吧?” 旅人有些犹豫,抬头看向绫人:“可是……绫人哥哥不是还要陪绫华练习吗?” 话音刚落,绫华听到旅人对兄长的称呼,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手中的木刀差点没握稳。她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 而一旁的托马更是直接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绫人哥哥’?这称呼可真是……新鲜啊。 第201章 隐形的博弈 旅人恍然大悟,意识到“绫人哥哥”这个称呼确实不妥。 这个称呼甚至比自己心中最亲近的“绫人”还要显得更亲密。 在稻妻,“家族”观念根深蒂固,直接称呼“哥哥”显然有些越界了。 旅人脸上刚闪过一丝尴尬,绫华便善解人意地开口:“旅人,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姐妹了。我一直希望能有个姐姐呢。” 尽管自己较为年长,反倒是年幼的绫华更像一位成熟稳重的姐姐。 不愧是我老婆。 绫人笑容温和,附和着说:“因年长几岁,倒是我让你受委屈了,吕人。” 呵呵,这位吕人,璃月与蒙德的英雄,她为难的表情也不错呢……即便只有一瞬间。 百闻不如一见,与其在传言中形象的反差感,实在很可爱。 “是我不懂规矩,让大家见笑了。”闹笑话了,果然不应该在规矩多的地方休养。 “若是我与绫华都没有意见的话,这个称呼并无不妥。”绫人从容“吕人,既然绫华已经认你作姐姐,那便不必太过拘谨。家族之名虽重,但心意更为重要。” 他都这么说了,改口也不合适了。 “都累了吧,我带了三色丸子过来,吃些甜品歇歇也好。”绫人端起盘子,递到旅人面前,眼中带着一丝期待:“请吕人妹妹尝一尝,是我亲手做的,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那就多谢绫人哥哥了。”这个称呼果然太怪了…… 旅人拿起三色丸子的竹签,直接吃下一整个丸子……苦的?咸的? 三色丸子应该是这样的口感吗? 好想吐掉…… 有点恶心…… 旅人用手掩着嘴巴,停止了口中的咀嚼。 神里绫人、绫华、托马都在看着自己,吐出来也太无理了……直接咽下去吧,然后立刻买船票去须弥。 我相信绫人的手艺一定能逼退魔神,根本不需要我! 稻妻服装衣袖宽大,用它来遮掩吞下没嚼烂的丸子。 “口感非常丰富,是我等粗鄙之辈所不能品鉴的。”我绝对不会吃下一个了! “嗯?有什么不对吗?”绫人也拿起一串尝了一口,微微皱眉,随即露出无奈的笑容:“唔……草药所做的口味虽说味道浓重了些,大概是对妹妹的健康有益处的。没关系,不喜欢就不要吃了。”他说着,将手中的丸子轻轻放回盘中,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家主大人,我刚想起来前堂还没打扫,先退下了。”托马察觉到气氛微妙,预感大事不妙,连忙找个借口准备开溜。 “不用着急,”绫人微微一笑,目光转向托马,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这些难得做出的点心,你吃了吧。”说完,他示意旅人将手中的丸子也放回盘中,一并推到了托马面前。 * 天色渐暗,橘色的晚霞悄然侵染了粉色的樱花,倒映在旅人额角的汗珠上,闪烁着微光。 仅仅是从最基础的几个姿势开始练习,便已让人出了一层薄汗。好在衣料天然透气,贴着皮肤并不显得难受。 “今天就练习到这里吧。”神里绫人将木刀轻轻放置在武器架上,转身看向旅人。 “谢谢绫人哥哥的指导,辛苦了。”旅人收起木刀,微微躬身道谢。 绫华今日因民间事务匆匆离开,未能与绫人一同练习剑术。 而托马则因吃了绫人亲手制作的三色丸子,胃部不适,早早去看家庭医生了。 大半个下午,庭院中只剩下神里绫人与旅人。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绫人微微侧头,目光柔和地看向旅人,轻声道:“今日的练习,感觉如何?若有不懂之处,尽管问我。” “好,我回去想一想,等下次绫人哥哥不忙的时候,一起问。”旅人回答,带着些许谨慎,却又努力保持着镇定。 真是一个漫长的下午啊。 回想起来,听到绫华和托马一个个离开之后,心理负担瞬间加重了。 我为什么要和这个城府极深的家伙独处啊? 脖颈发凉、头皮发麻……肢体僵硬似乎是学习用刀的最初阶段。 对方却丝毫没觉得与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女性独处有什么不妥,也不赶紧找个理由离开。 等等,他有没有可能是故意的,借机接近? 那我是活该,谁让我是先喊人家“绫人哥哥”的呢?这个致命的失误让一切设计都加速了不少,任何刻意的接近都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关照妹妹,是哥哥应该做的。”这一句话就能让所有的回避计划统统瓦解。 “手腕倾斜一些,嗯,对,就是这个角度。”他可不是光说说而已,直接上手帮助旅人调整动作。 皮肤接收到大脑的警告,变得更加敏感,触碰到指尖的瞬间,旅人本能地想要逃离。 还没挪动半步,便被阻碍。 他声音依旧柔和,却多了几分不容拒绝:“身体记住这个姿势,基础尤为重要,我想你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 “好。”旅人认命,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却又不得不顺从。 扶着手腕的人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也没有离去,这个姿势就这么保持着。 直到旅人抬头用眼神去询问缘由,第一眼先看到的,是他唇下那颗将角色立绘点缀得极为柔和的痣。 发现旅人的视线,他垂眸,用带着笑意的紫色瞳孔捕捉她的脸。 对视一眼,旅人便明白自己输了。 全身上下都变烫了,身心仿佛都被看透。 真不愧是久经政治斗争的社奉行大人。 那表面上带着善意的眼睛中,势在必得、锁定胜局的隐藏色彩便是压迫感的来源。 敌强我弱的事态中,对方如果是神里绫人的话,也没必要害怕。并非是因为旅人笃定他不会伤害自己,而是因为他和某个隐退之人还存在差距。 从收敛锋芒与预谋之心这两方面来看,他还是太年轻了。 “专心。”他微微一笑,如使人放松神经的温泉水。 “嗯,有劳了。”旅人回报一个职业微笑,试图在这无形的博弈中寻找一丝转机。 这一盘棋,我陪你下。 第202章 厄运已去? 为什么还要陪这个城府极深的家伙吃饭! 神里绫人今天不忙吗? 他堆积如山的工作呢?能不能救救我! 我每天应付他人一个小时就很累了…… 这样下去恐怕很快又要生病了。 恶意倒是没感觉到,就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看我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与对绫华和托马的表情都不一样,有点像那种……观赏野生动物的表情。 比如看见老虎伸懒腰、狮子打哈欠……会露出的表情。 顺着这个思路…… 有些家庭有小孩子也有宠物,会把小孩子叫“妹妹”也会把宠物叫“妹妹”,宠物也会得到相当多的宠爱,但是大人都清楚小孩子和宠物究竟还是不同。 以学习用刀为理由的“必要”肢体接触,例如调整手腕之类的,和人类喜欢捏捏猫猫的肉垫、爪子感觉没有什么区别。 对,就是这种不对劲。 神里绫人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他就是那种分处两个世界的时候可以在现实中大喊“神里绫人,我是你的狗。”真的遇见了之后,只能“对不起,社奉行大人,我还是想做个人。” 稻妻吃饭的习俗与蒙德和璃月都不一样,蒙德与璃月都是大家在一张桌子上吃,稻妻则是每人一个小矮桌,矮桌上放着盛菜的几个小碟子,菜上桌之前已经分好了。 神里绫人坐在主位,正对着门,绫华与托马分坐于他的左右两边。 旅人作为客人本来应该与坐在绫华对面才对,但是我们社奉行大人为人仁慈,就让我和绫华坐在一排了,也让家臣托马一同用餐。 “很久都没有和哥哥一起吃饭了呢。”与旅人不同,绫华发自内心的开心。 她大概是这个房间唯一被绫人认为是人的,托马算半个人,我算最近收养的大型防卫类猫科动物。 兄妹之间的对话,温馨又合乎大族的礼仪规矩,就是那种外人觉得两个人也没多熟的对话。 “嗯?吕人,你干嘛朝我一直笑啊?”托马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地看着旅人,显然没能理解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背后隐藏的含义。他的表情无辜中带着几分好奇,仿佛在等待旅人给出一个解释。 为什么?因为我们是同类啊。 他好像一只大金毛啊,金毛人缘还好,看见谁都摇尾巴。 你好,可以做我的好朋狗吗?某大型猫科旅居习性的动物提问。 “谢谢你帮我吃掉三色丸子。胃还难受吗?”旅人找了个理由敷衍。吃撑这种情况,旅人的元素力也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只好让他去看家庭医生。 托马摆摆手,露出爽朗的笑容:“嗯,已经没事了。这点小事别放在心上。作为家政官,不仅手脚要麻利,体魄也得强健才行。”他顿了顿,语气轻松地补充道,“而且,帮家主大人解决那些奇奇怪怪的食物,早就习惯了。” 啧,家犬就是不一样已经被驯服的很好了。 我可不能变成这样啊,谨记谨记,还是当野生动物好一些。 神里绫人收敛了方才的笑意,神情变得沉稳:“对了,之前听托马提起过,旅人小姐在稻妻城做生意遇到了一些困难。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详细说说吗?也许我能帮上一些小忙。” “是这样的……”旅人将事情的经过讲给他听。 神里绫人微微点头,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谨:“原来如此,往生堂的行业性质特殊,开设分堂确实需要勘定奉行与社奉行双方审核。饭后,不如你将具体情况再与我正式讲解一番,如有详尽的商业计划与文字说明也请交给我一份,供我审核用。不出意外的话,今晚社奉行的手续就能审核完成。” 旅人听了,心中却有些犹豫。虽然绫人的提议看似周到,但“走后门”的感觉让人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于是,下意识拒绝:“没关系,也不用这么急。社奉行大人先去忙正事吧。往生堂的小生意不劳您加急费心。” “是绫人哥哥。”他莞尔一笑,似乎带着一丝深意:“你所托之事本身就是‘正事’。” 哦,对了,现在我们正在玩角色扮演游戏,我是暂时被收养的野生大型猫科生物。 他一句话不止提醒了旅人称呼有误,还强调了这件事的“正当性”。 是哥哥的话,为妹妹的小生意稍微加个班也没有一点问题。 这个身份真是太好用了。 对双方来说都是如此,任何合作都能顺利开展。 看似免费的东西,实际上早已被明码标价。 他如此爽快地付出了代价,想必要收取的回报……一定不少吧。 “说的是呢,绫人哥哥。”怪我一聊正事就完全改变状态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明天要去离岛与勘定奉行代奉行大人商讨政务,你同我一起去顺便让代奉行大人审批你的申请。”绫人语气自然,仿佛一切都会顺利结束:“租赁的商铺选好了吗?” 听他的话,社奉行与勘定奉行不像是有内部矛盾的样子……是我猜错了吗? “姑且有一个看好的……但……需要八重宫司大人相助。”旅人提起,带着一丝试探。 “那我们从离岛回来,顺路再去鸣神大社。”绫人连这件事也答应了,语气轻松得仿佛只是顺路买些点心。 虽然困惑,但是找不到任何问题。 有他的帮助,开分堂应该不会遇上什么磨难了吧。 ·将资料放到绫人那张乱糟糟的办公桌上后,旅人只需要静候佳音即可。 积累了一天的工作,神里绫人今天晚上也不好过吧。 两周没回洞天,也该回去告知近况,免得我这位严格的“先生”觉得我不思进取。 尘歌壶内部,卧室内桌椅床铺,一切如常,像是无人居住一样的整洁。 这个时间,钟离还没回来?大概是和好友喝茶去了吧。 “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关切之情不加掩饰。 第203章 回想 灯影摇曳,暖黄的光晕洒在房间内,旅人将自己生病的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原本只是简单的几句描述,却在不知不觉间,话题同茶香散开。 一路上的风景、遇见的人、经历的事,都被一一填充进这段对话中,在沏茶人牵引之下,仿佛每一段回忆都值得细细诉说。 香炉中的香粉渐渐燃尽,最后一缕轻烟飘散在空气中,茶壶中的水添了又添,杯中的茶从温热到凉透,又再次被注满。 这段从登船伊始到当下的旅行故事,终于在钟离安静的倾听中画上了句点。 “原来是疲惫所致……”钟离低声喃喃。 “休息休息就好了。”旅人这句话成了这段长谈的收尾,先前所说一切困扰仿佛都微不足道。 房间内恢复了短暂的宁静,只剩下茶香与灯影交织,映照出两人平静的面容。 缺勤因由告知了,自己也该回去了,良好的睡眠习惯能保持一天是一天吧,万一哪天魔神突然就蹦出来了。 “我下次再回来学习空间异术。”喝空杯中的茶,旅人就要离开。 “好。空间异术的学习固然重要,但是身体更该调养妥当。”他回答。 总感觉他今天的话很少…… 搞什么啊? 单从面色上来推断,根本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你没有话想和我说吗?”很想把这句话问出口,又觉得其中有诈…… 往常一段经历讲述之后,他总会说点什么的。 冷淡? 相比纠结这些……本来此行的目的只是告知没来上课的原有,结果人家几句话引一引,就差把身上心脏有几个心室剖给他看了。 我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就跟家长汇报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一样。 …… 看着旅人再一次消失在洞天之中,钟离踱步至岩上建筑的边缘,再往前一步就会坠入用法术所幻化出的云海。 室内的香味太浓重了,明明是与平日相同的粉量,怎么会让人呼吸不畅呢? 又是这份情感影响了认知与判断吧。 这座庞大的洞天,有一处与碧水源的景色非常相像,倒也不是刻意为之,他自己也是偶然间发现的。 碧水源…… 钟离依旧清晰地记得,与旅人初遇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没有任何预兆。在他的感知范围内,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被一股未知的能量包裹着。 奇怪的是,那股力量并没有让他感到警惕,反而带着一种莫名的平和。 “他”是敌是友?从何而来?又要到何处去? 钟离放下手中的茶盏,决定亲自去看一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小孩子,看起来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她的眼神中带着茫然与紧张,夜晚的凉风让她微微颤抖,显得格外单薄。 …… 未经观察,她竟然去向盗宝团问路,这可不是一个稳妥的决定。 远远地看着,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为什么,她不用自身的力量呢?这样下去……还是去帮一把吧。 …… 缓步走近,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早已相识。 旅人见到我,似乎松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来历如实相告。 她的心思单纯得让人意外。 …… 是通过旅行者的眼睛认识的我吗?她的话超越了世界的边界。 他的心中暗自思忖。 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若不引导其用在正处,恐怕会变成危险。只好将她带在身边了。 …… 他注意到,她的手上并没有握过武器的痕迹,显然对自己的力量一无所知。 她的身体依旧在晚风中微微发抖,我本想借她外衣御寒,她却不肯松开握着我的手。 是太害怕了吗?还是对我有什么期待呢? 至少对当时的她来说,向我求助是最好的选择。 那是她对我最高的信任,将自身完全托付给了我。 然而现在,即便大病一场,身体虚弱不堪,她宁愿留在状况不明的稻妻,也不愿意回到此间洞天,我与她共有之物中。 很显然,向我求助不再是她选择。 钟离目光深邃,仿佛透过层层云雾看到了过去的影子。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指微微收紧:“等她回来吧。” 钟离转身离去,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云海滚动,又平息,汹涌的情绪被理智所强制平复。 他的思绪依旧停留在那个夜晚,停留在旅人初次握住他手的瞬间。 那时的她,弱小、无助,却毫无保留地将信任交给了他。 * 神里屋敷。 清晨,天还未完全亮透,专门派来照顾旅人的侍女渡边小姐便轻轻敲响了房门,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今天是神里绫人前往离岛与柊千里会面的日子,作为随行的旅人,自然也不能懈怠。 简单的梳洗后,旅人被几位侍女小姐笑眯眯地拉到梳妆台前,从头到脚仔细打理了一番。 倒不是换衣服或上妆,而是每一处细节都被精心调整——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梳理,任何一根不听话的碎发都被妥帖地安置。衣角的微折、鞋面上的灰尘,都被她们灵巧的双手一一抚平。 收拾完毕后,旅人站在镜前,仔细端详着自己。 大体上看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 但感觉上,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无形的光芒中,全身都散发着代表一尘不染的金色星星特效。 临行前,渡边小姐跟在旅人身后,小声提醒道: “吕人小姐,一定要慢慢走,否则发型会乱掉的。对对……就这样,一小步一小步,身体千万不要摇晃,衣服会发皱的……” “哈哈……好……”旅人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缓解这略显紧张的气氛。 “笑的时候,不能发出声音。”渡边小姐的神情比旅人还要严肃,仿佛这是一场不容有失的仪式。 “是。”旅人无奈地点头,彻底认输。 回廊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悄然落下,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凉意。 又是适合睡懒觉的一天啊。 旅人心中默默感叹,却也只能打起精神,迎接接下来的行程。 阵阵微风夹杂着细雨,带来一丝寒。 “总算赶上了。”托马的声音从雨中传来,他小跑着靠近,手中捧着一个被雨水打湿的纸盒。 “给,康复礼物。”他将盒子递给旅人,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 “送给我的?”旅人有些意外,接过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正是托马之前亲手织的那条围巾,有盒子的保护,还保持着干燥。 “正好今天冷,你又要出远门,快披上。”托马关切地轻声催促。 “谢谢。”旅人将围巾展开,轻轻披在肩上,凉意顿时被驱散了不少。 “礼物送到了,那我忙去了。天气这么冷,晚上就做寿喜锅吧,记得回来吃。”托马说完,转身又冲进了雨中,身影很快消失在朦胧的雨幕中。 哎,也不知道打个伞。 旅人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却也忍不住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204章 悬疑小说般的开端 渡边小姐领着旅人穿过层层院落,最终来到了神里屋敷的大门前。 一走出回廊,便有执伞的代行役人上前,恭敬地将旅人护送至一顶轿子旁。 “轿子?” 旅人心中微微一愣,这倒是个在游戏中未曾出现过的交通工具。 不过,也不算完全陌生。偶尔在动漫或影视剧中,见过日式轿子的模样。 与中式轿子的宽大厚重不同,日式轿子显得小巧玲珑,轻盈得只够容纳一人。此刻停在神里家门外的轿子正是如此。 轿子的主体由优质木材制成,表面经过精细打磨,泛着温润的光泽。靠近时,还能嗅到淡淡的木质清香。 轿子前后各由两名役人抬着,稳稳当当。 轿顶雕刻着精致的雷电纹,四角微微翘起,边缘点缀着金色的坠饰,既显庄重又不失雅致。 轿子正面悬挂着帘幕,帘幕上印着神里家的家纹,彰显着其尊贵的身份。 正如刚才所说,轿子的空间并不大,看起来只能保持跪坐的姿势。 从神里屋敷到离岛要跪坐一路哦~ 这个可怕的念头刚一浮现,旅人的双腿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不禁回想起昨天与绫人共进晚餐时的情景——两条腿坐得发麻,其他人离席后,我却瘫在原地动弹不得。 难道提瓦特人的身体天赋异禀?还是说,稻妻的设计源于日本,所以这里的人都练就了‘金刚腿’? 腿麻的走不了路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托马和绫华走了之后,又剩我和绫人共处一室。 他以“客人不离席,主人需陪同”为由,端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她捶腿、揉腿,却又不好意思做大动作的样子。 …… 这时,旁边人堆里的绫人终于交代完事项,转身走向旅人,微笑着与她交谈。 “社奉行负责稻妻的礼仪与文化,出席正式场合时的规矩很多。这样的出行方式,对于一个外来者来说,恐怕与刑具无异吧。”他语气轻松,随后俯身在旅人耳边低语:“别紧张,旅途虽远,但帘子遮着的时候,你可以在里面偷偷换换姿势,没人能察觉。到了勘定奉行府,装装样子就好了。” 旅人学着他的样子,压低声音说道:“我还有一个更好的主意,绫人哥哥,你应该也听说过了吧……”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传送锚点上。 “确实听过。”绫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座他并不清楚具体用途的石雕。 “那我就……”旅人伸手指了指传送锚点,眼中满是期待。 “呵呵,不行。”绫人果断拒绝,柔和的语气中却没有留出选择的余地。 “啊?为什么?”旅人忍不住问道。 绫人恢复了正常的对话姿势,微微一笑:“时间不早了,有空闲的时候我再和你解释。请上轿吧。” 他说完,转身走向前方那顶更为华贵的轿子,优雅地坐了进去。 搞什么?非要一起走吗? 旅人心中暗自嘀咕,当前也只能无奈地接受。 “吕人小姐,请上轿。”身后的役人恭敬地说道。 “嗯,好。”旅人以一种不那么优雅的姿势上了轿子。刚坐稳,便感觉到连人带轿被抬了起来。 说来也没什么可矫情的,再怎么难受,也没有抬轿子的人辛苦吧。 广大劳动人民真辛苦啊。 就让我在提瓦特稍微体验一把当贵族的感觉吧。 依靠社奉行,就要受制于社奉行的规矩。 再怎么平稳的轿子,体感也觉得摇摇晃晃的。 起初,轿子的摇晃还让她觉得有些好玩,仿佛坐上了摇摇车。然而没过多久,她便被晃得头晕目眩。 旅人换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靠在轿壁上等待着。 为什么非要……一起走呢,这么大张旗鼓的同行,把我和社奉行强行绑定在一起。 轿子继续前行,旅人望着帘幕外模糊的风景,心中五味杂陈。 * 勘定奉行府。 气氛不对。 一踏进,勘定奉行府中,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盯了过来。 府中的役人严阵以待,如临大敌……他们这个“严阵以待”,到底是“待”谁呢? 我一个外人,不可能是我吧。 她侧头看向身旁的绫人,却发现他依旧像往常一样,神情轻松自如,对眼前的阵仗毫不在意。 前来引路的役人面无表情地将两人带到正厅门外。 透过敞开的大门,旅人看到柊千里正肃穆地坐在主位上,身穿符合勘定奉行身份的正式服饰。左右两侧则坐着一群神情凝重的老者,看样子是勘定奉行柊家下属各家族的家主。 嗯? 勘定奉行看起来倒是上下一心,可绫人只身前来,真的没问题吗? 总不能是让我这个“英雄”给他撑场子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绫人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对她说道:“奉行间的正式会议很无趣,等代奉行小姐审批你提交的文件,还有一段时间。趁这个机会,不如去离岛逛逛如何?一切花销,我给你报销。” “哦。”旅人点了点头。 好耶,一点都不想去! 会议的剧情无聊且没有跳过按钮,谁愿意看谁看吧~ 她转身离开,脚步轻快,像逃离了一场即将到来的“灾难”。而绫人则微微一笑,目送她离开后,整了整衣襟,迈步走进了正厅。 * 黑底粉花的手鞠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一对宛如日式人偶般的双胞胎小女孩,在欢笑声中抛接着手鞠球。 旅人站在一旁,目光随着手鞠球的上升下落而游离,仿佛灵魂也跟着那小小的球体一起在空中飘荡。 “是吕人小姐吧。”一个半生不熟的声音将旅人拉回现实。 “嗯?你是……”旅人看向眼前的青年,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 自从住进社奉行后,见过的人实在太多了,除了渡边小姐,其他侍女的名字,她也一个都叫不出来。 “哦,我叫安田狸矢,是勘定奉行的役人。我们在稻妻城见过,当时是你帮我照顾两个妹妹。”青年微笑着提醒道。 “啊,我想起来了!你的妹妹们很可爱。抱歉,刚才一时没认出来……”旅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我还以为再也不会见面了呢。 “没关系,您不用和我道歉。您这样的大人物不认识我也正常,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役人……就算哪一天突然失踪,估计也没人会注意吧,哈哈哈。”他不在意地笑了起来,一丝自嘲隐藏其中。 “至少你妹妹会记得嘛。”旅人随口接了一句。 “呃……对,至少我妹妹会记得。”他的笑容微微一僵,语气中多了一丝复杂。 “抱歉,是我说错话了吗?”旅人察觉到他的神情变化,连忙问道。 “没有没有,只是突然想到,我妹妹还这么小,我可不能突然消失啊。”他半开玩笑的回答。 “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我认为人生来都是平等的,没有什么高低贵贱。公平和契约在璃月人心中是很重要的。无论贫富权贵,只要做错了事,都会一视同仁受到刑罚。就连我们的掌权人,璃月七星,都是通过层层考核选拔出来的,所以……” 说到这里,旅人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言,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种璃月人的优越感,仿佛在对比两个国家的政策,争个高下似的。 “抱歉,我说了奇怪的话。我没有说稻妻不好的意思,我想说的是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旅人不停的解释。 “璃月真是个好地方啊。”狸矢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向往。 “是啊。”旅人认可。 “其实,我是奉代奉行大人之命,带旅人小姐到离岛四处转转。”狸矢说起来由。 “那就麻烦你了。代奉行小姐真是贴心。”旅人笑了笑,心中却冒出一个新的疑问:“代奉行大人是什么时候和你说起我要来的事情的?” 看刚才的架势,柊千里显然不可能在会议中途把安田狸矢叫出来,让他带自己出去玩。 那么,她是什么时候交代的呢? “昨天午饭后吧。”狸矢回答。 “那就谢谢你了,我们走吧。”旅人微笑。 我是昨天晚饭时才确定要和神里绫人来勘定奉行的。既然如此,柊千里怎么会中午就知道我要来呢? 第205章 狸矢的妹妹 曾经光顾过的关东煮小摊冷冷清清,顾客只有旅人与狸矢。 老板准备的食材也少了很多,摊位上零零散散地摆着几串萝卜、竹轮和鱼丸,显得格外萧条。 锅里的汤底依旧冒着热气,但香气却似乎比记忆中淡了许多。 老板的生意看起来不太好啊。 明明这里的关东煮口味不错,汤底浓郁,食材也很新鲜,为什么来的人这么少呢? “吕人小姐,中午吃这些就行了吗?”狸矢看着旅人碗里寥寥几串关东煮,他的询问带着一丝犹豫。 他本以为旅人会选择更正式的餐厅,而不是这种街边小摊。 毕竟,她可是勘定奉行柊家的客人,若是传出去,外人会不会以为柊家抠门呢? 还有,这次专门批下来的接待预算该怎么办? “嗯,我刚来到离岛的时候,第一顿饭就是这里的关东煮,所以这次也算是支持一下老板的生意。”旅人笑着回答,语气轻松。 “哈哈,没想到来支持我生意的,不只有酗酒的大叔,还有你这样的小姑娘。”老板搭话道。 “您怎么知道我不是个酗酒的小姑娘呢?”旅人揶揄道。 再说老板你本人也是个大叔吧。 “因为通常酗酒的大叔只有晚上才光顾,白天得工作嘛,那就不能喝酒了。既然不能喝酒,吃关东煮也就没意思了。”老板解释道。 “原来晚上才会有客人啊。”旅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白天啊,原来也是有不少客人的,只不过现在变少了。现在生意不好做啦。”老板叹了口气。 “是这样吗?大环境不好?”旅人试探性地问道。 隐隐觉得,这或许与上层权力斗争有关。 “我是做小生意的,上面的事情,我也不懂。”老板摇了摇头,显然不愿多谈。 “说的也是……”旅人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失望。 想挖出点情报,还真是不容易啊。 有点想念游戏中的任务列表了……至少有个她明确的方向。 至于狸矢和绫人,他们显然不会轻易透露什么。 “酒,想喝酒……”就在这时,狸矢的双胞胎妹妹铃兰和铃音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爬到座位上,对着老板奶声奶气地说道。 “你妹妹们又跟出来了。”旅人看向狸矢。 “唉……我也真拿她们没什么办法。”狸矢尴尬地挠了挠头。 “小孩子怎么能喝酒呢?”老板看向狸矢,显然希望他能阻止妹妹们的无理要求。 “她们还不知道酒是什么……可以给她们倒一点吗?尝过之后就不会想要了,不然她们会缠着我一整天的。”狸矢尴尬地解释道:“一点就行,我可以按照整瓶付钱。” “不行,我怎么能卖小孩子酒呢。”老板拒绝得干脆利落。 “哼……不喜欢……”铃兰和铃音异口同声地说道,坐在椅子上嘟起嘴,满脸不高兴。 “哈哈哈……小孩子嘛。”旅人无奈地笑了笑。 “让您见笑了。”狸矢捂着脸,有些无地自容。 …… 这场妹妹们的撒娇最终以狸矢去其他店里买了一小瓶酒,让她们各尝了一点点而收场。 尝过之后,从她们脸上的表情来看,显然对酒的味道非常讨厌,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想要了。 “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狸矢一个九十度鞠躬,吓了旅人一跳,“本来要陪吕人小姐到处转转,没想到还麻烦您陪我去做这种私事。” “没关系的,反正也没别的事情做。”旅人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还没开完会吗……旅人看着离岛人烟稀少的街道,心中有些疑惑。如果会议结束,绫人应该会派人来找她吧。 而且,估摸着会议快结束了,狸矢应该也会提醒她。 话说……离岛街上的人是不是变少了?感觉来时的码头也很安静的样子…… “秋千。”铃音和铃兰拉住狸矢的袖子,眼中满是期待。 狸矢难为情地看着旅人:“离岛有一座植物园,里面有稻妻的各种植物……” “还有秋千是吧。”旅人笑着接话。 “这……实在太不好意思了。”狸矢羞愧地低下头。 “那就去看看吧。”旅人倒是不在意,反正也是消磨时光罢了。 “多谢了。”狸矢又是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狸矢所说的植物园,是一座小型的公园,里面的日式景观非常雅致。旅人觉得,去散散心也不错。 更何况……里面卖的车轮饼非常好吃。 隔着很远,旅人就闻到了那股香甜的味道。她顺便给狸矢与两个小朋友都买了一份。 “是盲盒车轮饼哦,里面的馅料不一样,选一个吧。”旅人让铃兰和铃音先挑。 “谢谢姐姐!”两个小孩子道谢后各自选了一个,咬了一口。从她们咬出的缺口可以看出,一个是红豆馅,另一个是蛋黄馅。 旅人将剩下的一个递给狸矢:“也有你的份。” “这怎么好意思……本来是该由我照顾好您的,结果您不止陪两个孩子到处跑,还让您破费。这些多少钱?我用自己的钱还给您。”狸矢没有接车轮饼。 “你还是吃吧!我可是做生意的商人,不缺这么一点。”旅人把车轮饼塞给他。 “谢谢……非常感谢……”他双手捧着车轮饼,语气中满是感激,“吕人小姐很会应付小孩子呢……” “你好像不太会应付啊,刚接到身边吗?”旅人问道。 从小孩子总是乱跑这一点,就能看出他并不善于照顾小孩子,而且还总被小孩子牵着走。离合格的哥哥还差一些啊。 “是啊。我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他捏着车轮饼,没有吃下一口,“我只有妹妹了……” “之前她们是谁来照顾呢?”旅人问。 “由依。”他的语气充满了无奈与伤感:“我的妹妹。她比我小两岁,也已经成年了。” “她……”不在了吗?旅人没有问出口。 “吕人小姐,你知道神隐吗?”狸矢的表情变得严肃。 “稻妻的怪谈故事吗?”旅人问。 “你听说过,那我就不用解释了。我的妹妹由依……遭遇了神隐,失踪了。很多人已经忘记她了……”狸矢盯着旅人,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好浓的烟!是哪里起火了!”植物园中一个游客朝着远处天空大喊。 狸矢被游客的声音所吸引,通过滚滚升起的浓烟位置判断出了结果:“那是……勘定奉行府!” “出事了!我们快回去!”旅人预感大事不妙。 等旅人与狸矢赶到时,火已经被扑灭。只剩下烧焦的木头框架,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味。 绫人站在这片废墟之前,神情依旧冷静。 “怎么回事?”旅人过去询问,狸矢则担心柊千里的安危,匆匆与旅人分开了。 “你回来了,勘定奉行的仓库忽然起火了。”绫人淡淡地说道,仿佛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你没事吧?看起来没烧伤,但是吸入太多有毒气体也不好。”旅人关切地问道。 “呵呵,不用担心我。等很久了吧,在离岛玩得开心吗?”绫人微微一笑,语气轻松。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绫人先生。”旅人无语地看着他。 “立即封锁离岛!”一个洪亮且坚定的女声响起,发号施令。 勘定奉行的役人倾巢而出,向街道涌去。 发号施令的人是柊千里。 与剧情中的她不同,此刻的她从容不迫,褪去了青涩,是一个真正手握重权的女臣。 第206章 洗脱嫌疑 第206章 洗脱嫌疑 所有参会人员及其随行人员都被聚集在主厅之中,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勘定奉行的役人守在门外,严禁任何人私自离开。 柊千里端坐于主位,闭目养神,神情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几乎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连最迟钝的人都能感受到这场对峙的紧张。 突然,一个身穿铠甲的役人快步走了进来,金属甲片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他手中抱着一个小木箱,神色凝重地走到柊千里面前,单膝跪地:“代奉行大人,在现场发现了这些!”他打开木箱,将其放置于地面,展示给柊千里和众人看。 旅人藏在人群中,踮起脚尖瞥了一眼,顿时心头一紧…… 箱子中赫然放着一些符咒与社奉行的令牌。 看见这些东西,旅人的头嗡嗡的。 果然不会这么顺利!我还跟着社奉行大人一起来,这不就变成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吗? “社奉行大人,物证在此,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一位勘定奉行的老者愤愤地开口,语气中充满了质疑与敌意。 神里绫人依旧神色自若,微微一笑,波澜不惊地说道 :“当然,这是嫁祸。如此粗鄙的手段,想必在场的各位一眼便可看穿,就不用我多做解释了吧。” “哼,勘定奉行机要库早不着火,晚不着火,偏偏社奉行大人到访之时着火,难道是巧合吗?”另一位勘定奉行的长老冷冷地说道,显然并未被绫人的解释说服。 绫人轻轻摇头,语气依旧从容:“勘定奉行机要库从来都是重兵把守,仅凭社奉行一行人员不足以接近并制造火情。否则,该问责的就不止社奉行了吧。” “社奉行还有一只秘密忍者部队,专门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我说的没错吧,社奉行大人。”一位独眼的长老突然发难,发言间充满了挑衅。 绫人依旧柔和,却让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各位都是侍奉大御所大人已久、身居要职,在稻妻举足轻重的人物。说出口的话是要负责任的。诬告奉行若是上报到大御所大人眼前,结果大家应该也清楚吧。” 他的每一句话都如同春风化雨,却让人脊背发凉。场内的气氛更加紧张,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至少能做到这一点的,还有社奉行大人身边这位小姐吧。”一位满头白发的长老突然将矛头指向了旅人:“如果勘定奉行的登记信息准确无误,这位吕人小姐,应该能轻易做到这些吧。” 嗯?怎么就牵扯到我了? 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也是需要努力和天赋的好吧,你们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而且,我那些离谱的传闻你们要是都听说过的话,还不对我客气一点,真是很有勇气了。 哦,对了,这些人之所以如此大胆,是因为他们对雷电将军极度信任——或者说,极度畏惧。而这种畏惧,往往会让人失去理智,做出错误的判断。 “言之有理。”神里绫人忽然开口。 嗯?你怎么不为我辩解! 我们不是一根绳上的螳螂吗? 旅人用充满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却只看见了他嘴角越来越深的笑意。 让人没想到的是,安田狸矢突然跪地叩首,声音坚定:“代奉行大人,不可能是旅人小姐!一整天我都陪着旅人小姐,没离开半步。”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一位长老厉声呵斥。 “对啊,这种下人最容易被收买了。”另一位长老附和道。 “出去!”众人纷纷指责,显然不相信狸矢的证言。 “安静!”柊千里终于开口,瞬间让混乱消声:“勘定奉行府又不是街市,争吵喧哗成何体统。” 她看向安田狸矢,语气缓和了一些:“安田狸矢,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代奉行大人。”狸矢抬起头,目光诚恳。 柊千里点了点头,随后将视线转向旅人:“那么,远道而来的旅人小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旅人深吸一口气,镇定自若地开口:“此次事件疑点重重,我既然是外人,即使为自己辩解也不会有人相信。但我可以提供一些想法。” 她指着木箱中的证物——符纸与令牌,继续说道:“刚才那位役人说在现场发现了这些。从表面看,这些东西只不过是普通的纸张以及木牌。那么问题来了,整个机要室都烧成了焦炭,偏偏这些东西留了下来,不是太不合理了吗?很明显,这些东西是后放进去的,是为了嫁祸社奉行而使出的手段。” “谁知道社奉行有没有秘术使这些东西烧不着。”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冷冷地反驳。 旅人毫不退缩,直视对方:“那测试方法也很简单,就用这个屋子的烛火烧一下试试看。我这个外人不方便测试,以免在测试途中被人认为做手脚。代奉行大人,这一项任务你能派信得过的人来完成吗?” 柊千里微微点头,目光扫向那位质疑者:“嗯,你的话有道理。就请质疑者来测试吧。” 那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脸色一僵,显然没想到会被点名。他硬着头皮拿起符纸,放到火烛外焰上烧灼。 没有意外,符纸很快被烧成灰烬。 “现在可以洗脱我们的嫌疑了吗?”旅人淡淡地问道。 “咳咳,现在还不好说。”中年人尴尬地躲回人群中,不再多言。 “其实,这位旅人小姐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提交商业文件,文件审批自然是越快越好。如果是她所做,那文件的审核时间会因机要库被毁而延长,那她又是何苦呢?”神里绫人适时补充道。 你现在知道给我洗白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们还是不是一根绳上的蚯蚓啊! “这一次两奉行间的正式对谈,动用了天领奉行的兵力维护秩序,没错吧。”神里绫人再次开口。 “社奉行大人的意思是……”柊千里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 “没有别的意思,既然陷入了僵局,我想代奉行大人应该继续搜寻线索。封锁离岛并不是长久之计。”神里绫人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你的意思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搜身?”一位老者此时已经满头大汗。 “社奉行大人身份尊贵,勘定奉行的人来搜恐怕也不合适吧……”那位送证物的役人小声说道。 “无妨,只要能证明清白、解开两奉行间的误会便好。也许这一场火灾就是为了引起两奉行间的冲突呢。”神里绫人扫视了在场所有人,言语带着一丝警告说到“既然连我也不能例外,在场各位就没有什么异议了吧。” 勘定奉行的长老们面面相觑,小声交谈的声音充满了房间。 “这……代奉行大人,这种方式会人心不安啊。”一位老者擦擦身上的汗,试图劝阻。 “人心不安?这不是为了洗脱你们的嫌疑吗?有异议的人,我可以视为心虚吗?”柊千里的态度异常强硬。 旅人也接受了一位女役人的搜身。 刚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勘定奉行府的役人中竟然有一半是女性。这些女役人身穿稻妻铠甲,英姿飒爽,行动干练。 “女人掌权之后,果然各行各业都会有女性发光发亮啊。”旅人心中感慨。 搜身结束后,那位女役人带着旅人来到勘定奉行府更深处的屋子。 推开门,旅人便看见神里绫人与柊千里正站在房间中央,神情轻松,仿佛刚才的紧张对峙从未发生过。 “久闻大名,吕人小姐,我是勘定奉行的代奉行柊千里,很高兴认识你。”柊千里微笑着说道,语气温柔且俏皮,与刚才的严肃判若两人。 “这是怎么回事?”旅人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卷入了某种计划之中。 神里绫人笑眯眯地看着她,眼中带着狡黠:“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吕人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是谁放的火呢?” 第207章 魔神协助者 第207章 魔神协助者 侦探小游戏开始了。 旅人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当前所看到的一切线索,将所有条目一一列出。 案情概述:勘定奉行的机要室着火了,人们在烧焦的废墟上发现了符咒与令牌。 线索1:机要室防守严密,很难进去。 线索2:符咒和令牌是后放上去的。 根据线索1,犯人可能是内部人员或终末番。 根据线索2,放符咒和令牌是为了嫁祸给社奉行。 终末番是不可能嫁祸给社奉行的。 所以,犯人是勘定奉行内部的人。 “纵火犯,是勘定奉行内部的人。”旅人得出结论。 “嗯,不错。那么是谁呢?”神里绫人赞许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这个答案对他来说,似乎至关重要。 莫非……这个事件是一个试探? 他自认为已经给出了足够的信息…… 从刚刚进门开始,旅人就感觉怪怪的,潜意识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到底是哪里呢? 勘定奉行的机要室被烧,柊千里的反应却异常冷静。 这不对劲。 还有一个找到犯人的方法——找到受益人。 谁是受益人? 没有头绪的话,就从最简单的开始,以自己为推理的开端。 排除我:我等着勘定奉行审批文件,这场事故无疑推迟了文件审批,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排除神里绫人:他今天是来和勘定奉行会谈的,机要室失火事件让他与勘定奉行的长老之间变得紧张。即使是柊千里想要帮助,她手下的人也会层层阻挠。 而柊千里…… 机要室没了,柊千里却不着急,是因为她知道里面没有重要的文件,提前拿出来了。 失火事件只不过是一个借口、一个引子…… 她想做的是——借机搜查所有勘定奉行的长老。 从那群手握重权的长老脸上看,他们很惊慌,却又没办法反抗。即使柊千里手中的兵力不够,她可以以与社奉行正式会谈为由,从未婚夫九条镰治手上借兵。 而且,连社奉行大人都接受了搜查,那么他们更不敢说什么了。 受益人是柊千里。 她这么做是为了排除异己,巩固自己的权力。 “是你,代奉行大人。”旅人回答,目光转向一旁掩唇轻笑的神里绫人。他的眼眸中似乎比以往多了一丝柔和。 她皱眉继续说道:“你是从犯,说不定还是出主意的。” 怪不得,他们两个还要在稻妻城偷偷碰面,原来是为了躲开勘定奉行的眼线。 但他们叫我来是为什么呢? “她和我说的一样,我们可以信任她,也可以将稻妻的未来托付给她。”神里绫人看向旁边的柊千里,语气中带着一丝郑重。 “我们应该把真相告诉她了。”柊千里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啊?什么稻妻的未来?什么真相?”旅人感到一阵不安,有什么巨大的噩耗正朝她袭来。 说起来,在稻妻的日子真的非常平静——暴风雨前的平静。 连魔神的影子都没看见。 “事实上,稻妻正在一种名为‘神隐’的异变中。而离岛是受‘神隐’影响最大的地区。”柊千里将一份名单交给旅人。 “这是什么?”旅人一边询问一边查看,上面列出的是勘定奉行各种公职岗位以及对应的人名。奇怪的是,有三分之一的人名是空缺的。 “勘定奉行因‘神隐’而消失的官员。”柊千里的回答带着一丝沉重。 “这么多?”旅人震惊地抬起头。 这么想来,自己第一天到离岛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些端倪,还吐槽了一番他们的办事效率。 “我尽可能保持离岛的稳定,可是‘神隐’的人员都是一些权轻责重的部门干员。留下的则是让人头疼的。”柊千里揉了揉额头,厚重的底妆下,露出了浅浅的黑眼圈。 “现在调换那些手握重权的人,会不会导致勘定奉行的运转停摆?”旅人发出疑问。 “不,正是时候。更准确地说,必须动手了。”柊千里顿了顿,继续说道:“岗位出现空缺,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地加入自己信赖的人。为了权力,他们愿意与任何人做交易、结盟——任何人。” 愚人众也参与到其中了? “那神明大人……”旅人觉得出现这种情况,雷电将军不可能坐视不理。 “大御所大人相比以往宽容了很多。”柊千里似乎自己也感到困惑:“政客的嗅觉非常灵敏,任何漏洞和余地都会被他们紧紧抓住。” “所以你也借着这个机会,大肆在社奉行的体系中加入了自己的人手?”旅人发现眼前这位看似温柔的女性,实则野心勃勃。 “这是改革,吕人小姐。勘定奉行由各个家族把持的时代要过去了,未来的勘定奉行将是整个稻妻的勘定奉行。”柊千里语气坚定,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 她继续说道:“这些就是勘定奉行目前的情况了。目前确实有很多困难,不过我依然可以成为您坚实的后盾,还请您不要担心离岛这边。” 啊?我其实只是还没脱离游戏玩家角色的好奇发问,她竟然理解成了——我担心勘定奉行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不便……也行吧,至少现在放心一些了。 “你说不用担心离岛这边是指……”旅人心中依旧萦绕着不安。 “就是您所想的那样。”柊千里没有明说,但旅人已经明白了——除了离岛,剩下的地区都有隐患。 “好吧。既然你已经很坦诚了,告诉我要做什么吧。”旅人问。 “人无法做出这样大规模的‘神隐’,我们通过一些消息得知了璃月与蒙德的情况,‘神隐’很可能是魔神所为。”柊千里摆出恳求的姿态。 “魔神没办法得知并精准‘神隐’各部门的要员。”旅人发现了另一个不得不马上让柊千里行动的理由——协助魔神的人可能就在他们之中。 “没错。这就是我们的请求,您是拥有对付魔神一切的能力与经验,请您找出勘定奉行之中的魔神协助者。”柊千里说出真实的意图。 第208章 隐于世间 第208章 隐于世间 “这是您的商业资料审批文件。”柊千里将签好的文件递给旅人,语气恭敬而温和:“后续您需要提交一份店铺相关资料,租赁或是商铺购买合同等等,后续会有专员为您说明具体内容。提交后,我们会给您发放一份稻妻的营业许可证。” “好,谢谢你了。”旅人收起许可证,心中松了一口气。 “不,是我们要感谢您。”柊千里微微低头,语气中带着真诚的感激。 “关于‘神隐’,还有什么信息能提供给我吗?”旅人问道。 柊千里轻轻叹了口气,神情略显疲惫:“吕人小姐,我相信您已经见过狸矢了吧。他的家人是‘神隐’的受害者,关于‘神隐’,他比我了解的更清楚。剩下的情况,就由他来告诉您吧。” 旅人点了点头,理解柊千里的处境。 勘定奉行的事务已经让她分身乏术,确实没有更多精力再去管魔神带来的灾祸。 “他现在在哪里?”旅人继续追问。 “今天晚上就到这里吧。”神里绫人忽然开口,打断了旅人的追问:“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了。” 柊千里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啊,抱歉,是我招待不周。厨房应该已经备好餐食,两位今天晚上就在勘定奉行府用餐吧。” “我已经答应朋友回神里屋敷吃晚饭了。”旅人摇了摇头,语气坚定。 她还惦记着托马准备的寿喜烧,既然答应了别人,自然要守约。 走出勘定奉行府的大门,外面空空如也,原本等候的轿子和役人都不见了踪影。 “人呢?”旅人转头看向身边的神里绫人。 “早上的时候,你不是说想通过另一种方式出行吗?现在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他笑眯眯地看着旅人:“说不定等我们到达的时候,他们还在半路上。” “把他们一起带回去不好吗……”旅人无奈地看着他。 “还有另一件事,”神里绫人忽然转移了话题,“你在离岛吃到什么美食了吗?有什么推荐的吗?一天没吃东西,想在回去之前,吃些东西垫一垫。” “一瞬间就到家了,直接回去吃不好吗?”旅人有些头疼,今天已经够累了,实在没有余力应付他的突发奇想。 “哈……回到家又要不停处理公务,能像现在这样在街头漫步的时间,贵于金。”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凄凉,眼神中透露出难得的放松与疲惫。 就宠他一次吧。 “好吧,我知道离岛有一家关东煮非常好吃。要不要去尝尝?”旅人提议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社奉行大人可以喝酒吗?对了,晚上还要回去吃饭,先别喝了。” “少许可以。”他笑着答应。 “少许也不可以,日后没答应托马回家吃饭的时候再说吧,而且你不是还要处理公务吗?”旅人果断阻止。 “呵呵,好吧。”他似乎因为被阻止而感到开心,嘴角微微上扬。 “笑什么?”旅人有些不解,心中隐隐觉得他又在酝酿什么坏主意。 “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仿佛陷入了回忆:“我的父亲是上一任社奉行,因为公务繁忙,常常熬夜,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入眠。相比安神的汤药,他更喜欢用酒来助眠。” “由于位高权重,家臣的劝阻对父亲并不管用,久而久之,没人再去限制他。只有母亲的话,他会听。” “母亲深知他身上的重担,又担忧他的身体,左右为难。最终还是对他说了句‘饮酒伤身。’从此之后,父亲再也没有碰过一滴酒。” “我一直不明白,母亲的话对于父亲来说,为何这么管用。方才好像明白了,受限于人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一种幸福吧。”他说完,迈出了第一步,旅人跟在他身旁,走在离岛的街头。 “或许吧。”旅人轻声回应,心中却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呢? “你似乎对我有什么误解?”神里绫人忽然放慢了脚步,与旅人并肩而行。 “没有吧,绫人先生。”旅人回答。 我对你有非常明确的认知——你这个城府很深,还要把我耍得团团转的家伙。 “是绫人哥哥。”他提醒道。 这个游戏还没结束,你还玩得很开心是吧。 “哦,绫人哥哥。”旅人有些不情愿地答道。 “是在气我用这个事件来考验你吗?”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愧疚,反而带着一丝笑意。 “没有……我们确实应该建立一些基本信任,也应该更了解对方。”旅人冷静下来,意识到这确实是选择合作伙伴的稳妥手段。 去和一个陌生人合作,太冒险。如果涉及到稻妻,就更需要谨慎。 从这些方面来说,这确实是一个政客该有的素质。但这种方法会让人心存芥蒂。 “还有,因为我是个英雄,有英雄包袱,就算你直接请我帮忙,我也会尽全力帮助你的。你就当我是个超级大好人吧。”旅人希望他不要再通过各种“巧合”拉自己入局。 “做英雄有什么好处吗?”他将话题引到另一个方向。 “给我们的生意增加知名度?”旅人半开玩笑地回答。 “殡葬生意的知名度吗?”他反问,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等我老了,可以靠出书、签名为生?”旅人又想到了一个好处。 “为生计吗?偷个懒让另一半去发愁怎么样?”他轻笑了一声。 “让未来的老公养我吗?可我怎么觉得,以后会是我来养他呢?”旅人无奈地笑了笑,脑海中浮现出未来可能的情景——不停地付账单,买一些没用又占地方的东西。 “呵呵,是吗?嗯……不过,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的目的吗?”他忽然问。 “嗯?哦!关东煮!关东煮!”旅人这才想起原本的计划,开始带路。 * 夜晚的离岛,几乎没有行人。 绕过路边醉倒的大叔,两人终于到达了关东煮摊位——然而什么都没有。 “嗯?已经收摊了吗?”旅人有些失望。 “真不巧。”神里绫人脸上看不出任何遗憾,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是啊……”旅人叹了口气,那位店主明明说晚上会出摊的,难道是因为今天的封锁,所以提前回家了吗? “想来一份团子牛奶吗?”神里绫人提议道。 “好呀,我们去稻妻城。”旅人点头赞成。 * 稻妻城,智树的摊位。 与离岛的冷清不同,稻妻城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谢谢。”旅人从智树手中接过四杯团子牛奶的外带装。 “给我拿吧。”神里绫人主动伸手,打算替旅人拎东西。 “那我就不客气啦。”旅人直接将袋子挂在他手上,语气轻松。 “哥哥帮妹妹拿重物,需要客气什么?”他笑着说。 “呵呵呵……”旅人无奈地笑了笑。 你就是喜欢这个游戏是吧。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呼喊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小凪!小凪!”一个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女人从巷子中冲了出来,神情癫狂。 行人们像看见疯子一样,四散开来,却没躲得很远。 小凪……这个名字好熟悉。 “对不住,对不住!”一个男人紧随其后,抱住那个女人,试图将她拖回巷子中。 “小凪!小凪!我的孩子你去哪里了!”女人拼命挣扎,声音嘶哑。 “你不要再闹了,我们根本就没有孩子!”男人终于无法忍受,甩了女人一巴掌:“根本没有什么小凪。” “不!不!他是我的儿子!”女人声嘶力竭地喊着,眼中满是绝望。 等等,我好像有印象了。 那女人的视线在周围飘忽,最终落在旅人身上:“你,你见过他是不是!” “是个小男孩,对吗?那个下雨天,我见过他……”旅人终于想起来了。那个因为没在下雨天回家,最后被母亲拽走的小男孩,叫做小凪。 “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求你,帮我找!”女人踉跄几步,朝着旅人扑了过来。 神里绫人迅速挡在旅人面前,将她与那名神志不清的女人隔开:“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一旁的天领奉行役人立刻上前,制服了女人。 “对不起,社奉行大人,我的夫人她病了,求求您不要带走她。”男人跪倒在地,声音颤抖。 “一起带走。”神里绫人冷冰冰地发号施令。 “是,社奉行大人。”两名役人恭敬地答应。 “把我的孩子带回来,求求你,替我把我的孩子带回来!”女人满眼血丝,死死盯着旅人,不停地挣扎。她的反抗换来的是役人落在她颈后的手刀。 “你们别伤害她。”旅人有些不忍心。 “回去吧。”神里绫人轻轻遮住旅人的眼睛,不让她去看昏厥的女人被天领奉行带走。 旅人心中沉重,仿佛压着一块巨石。 ‘神隐’的异变早已笼罩稻妻,只有那些官员的失踪被记录了,而更多‘神隐’的平民,无人记得。 可观测到的……只有一天比一天冷清的街道。 第209章 许诺 第209章 许诺 眼前的小锅早已沸腾,噗噜噜地冒着泡,白色的雾气升腾而起,满满一锅上好的牛肉与蔬菜、豆腐在浓郁的汤汁中翻滚,香气弥漫整个房间,令人垂涎欲滴。 旅人握着筷子,悬在空中,目光呆滞地望着锅中的泡泡,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她的思绪早已飘远,眼前的食物似乎无法引起她的兴趣。 “吕人?吕人小姐?”托马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试图唤回她的注意力。 “没反应呢……”绫华轻声笑了笑。 “怎么回事啊?”托马不解地挠了挠头,显得有些困惑。 “大概是……太累了吧。”绫华垂下眼眸,语气中透着一丝心疼。 她深知,整个稻妻的重担都压在了旅人的肩上,这份压力足以让人喘不过气来。 三人谁也没有动筷子,锅中的水位持续下降,直到一个水泡突然炸开,滚烫的水滴四溅。 “小心!”万分可靠的家政官眼疾手快,迅速闪身挡在旅人面前。 “诶?”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拉回现实的旅人终于动了筷子,然而她的动作却显得有些慌乱——筷子夹住的不是锅中的食物,而是托马的耳朵。 “吕人小姐?”托马僵在原地,没敢动弹。 “噗……哈哈哈。”就连一向文静的绫华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托、托马!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旅人连忙松开筷子。 “没、没事……”托马拿起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试图掩饰自己发红的脸颊。 “耳朵被我夹肿了吗?”旅人看着托马发红的耳朵,有些担心地问道。 绫华目光落在托马手中绣着璃月纹样的手帕,与他发红的脸颊,掩唇笑了:“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呵呵。” “嗯?绫人先生呢?”旅人环顾四周,忽然发现神里绫人不见了踪影。 她明明记得回来时是一起回来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兄长回房处理公务了,晚饭不能和我们一起吃了。”绫华轻声解释道。 “哦,对。”旅人这才想起来。 分别的时候还互道晚安来着。 今天一天,他都没有吃东西,唯一的饮食是甜品。 早知道,多陪他逛逛吃饱再回去了,我一直惦记着回去吃寿喜烧……还有街上的事情。 我怎么还自责上了,他是一个成年人,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还有家政官呢。 “今天很辛苦吧。”绫华的声音温柔而关切。 “还好,只有下午比较辛苦。”旅人不想让她担心,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我知道的……是和魔神有关吧。”绫华低下头,惭愧之意溢于言表:“我们对魔神束手无策……偶尔发现蛛丝马迹,派去调查的人员都没能回来。人类相对于魔神无比渺小 。如今这副重担却要压在你一个人的身上,我无法想象那是何种的压力。” “没关系的。”旅人将手轻轻搭在绫华的肩上。 “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点可怕。我第一次见到魔神的时候,被揍得特别狠,昏厥了很久。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只会躲在别人身后。‘魔神交给强大的人就好’,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某一天,我发现总是保护我的人,已经不像曾经那样能为我挡下一切了。那时候的不安感是最强烈的。就算是那样,我也没有与他并肩战斗,只是掩护璃月港的居民逃离而已。” “安置好他们后,失去朋友的恐惧超越了对生死的恐惧,我回到了战场上。用着半吊子的枪术与运用不熟练的元素力与魔神战斗。” “那时我的身后就是手无寸铁的璃月人,其他神之眼的拥有者都抽不开身。” “他们把性命和未来托付给了我,我的友人们也在前方等着我。应该是被环境所影响吧,我竟然觉得我可以拯救所有人,一股冲动怂恿着我拿起了武器,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与魔神正面对抗。” “我并不是传言中英勇无畏的英雄。我只是一个偶然间站出来,意外发现自己还拥有这样力量的普通人罢了。” “压力嘛也是会有的,但相比看见大家从灾厄中幸存后,回归平静生活的笑脸,压力也好、遇到困难也好,都不值得一提了。” “不能并肩而行也无所谓,只要你们能站在我身后,为我打气,我好像就会拥有无尽的勇气与战胜一切的力量。” 在游戏中,作为玩家,大多数时候都是看着角色们的背影,看着他们在前方奔跑、战斗。而现在,角色完全反过来了。 绫华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旅人,眼眶中盈满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但……我觉得这个故事……更动人。” “你怎么哭了?”旅人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我怎么把神里家大小姐说哭了……我可没有欺负她,托马你要给我作证。 “其实我也强撑了很久……”绫华低下头,任由泪水滴落在地面上,“街上的大家慢慢地都不见了,可我连他们的脸都不记得了。吕人小姐愿意帮助我们,着实让我松了一口气。” “嗯,我会帮助你们的。”旅人捧起绫华的脸,轻轻擦掉她的泪水:“就像璃月和蒙德一样,带来灾厄的魔神会被我们打败,然后把失踪的人都带回来。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尽管把重担放在我身上吧。” “吕人小姐,日后让我并肩作战吧。我一定会成为您的助力者。”绫华握紧旅人的手,眼中满是坚定。 “我们不是朋友了吗?就不用敬称啦。”旅人不好意思地笑着。 房间内的另一个人——托马欣慰地看着这一幕,一边不停地往烧干的锅里加水,一边小声嘟囔道:“今晚真的没人想吃寿喜烧吗?” “哈哈。” 旅人与绫华相视一笑,终于回归各自的座位,拿起筷子,开始享用这顿迟来的晚餐。 夜深人静之时,旅人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心中满是焦虑。 不行,完全睡不着!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白天的种种。 我为什么要答应这种要求啊!失踪的人万一带不回来怎么办?万一他们都不在了呢?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就保证能带回来!现在订船票逃跑还来得及吗? 深吸一口气,她决定出去吹吹冷风,平复一下心情。 拉开房间的门,走廊外的雨声越来越清晰。 又下雨了。稻妻的雨水真多啊。 旅人住的小院子一片漆黑,只能听见雨声。 慢慢地,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周遭的景物也逐渐清晰起来。 嗯?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灯。 她停下脚步,目光被那微弱的光亮吸引。 还以为只有自己没睡呢。 她正想离开之际,亮着灯房间的门突然开了。 神里绫人从里面走出来,似乎也是为了透透气。他一眼便看到了旅人。 出于礼貌,旅人和他挥了挥手。 就社交到这里吧,你千万不要走过来和我聊两句。 然而,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 绫人还是挪动脚步,向她走来。 “晚上好,睡不着吗?”他笑眯眯地问道。 “应该是团子牛奶里放的茶太浓了吧。”旅人迅速找了个借口,试图将话题引到他身上,免得他深究:“绫人哥哥,你怎么还没睡?” 我是有英雄包袱的人,我必须保持自信满满。不能让别人察觉到我的慌张。 当英雄真辛苦啊…… “忙于公务,还没睡。一天没吃东西有点饿了,想偷偷去厨房做些吃的,你有兴趣一起吗?”他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我就……”旅人犹豫了一下。 绫人做饭时总是会加入一些奇怪的食材,万一他今晚又做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把自己毒死怎么办?虽然这么想有点夸张,但现在的局面这么紧张,还是别出差错比较好。 “正好我有点饿了。”她最终点了点头。 我会看着你的,绝对不会让你向食材里放奇奇怪怪的东西! 第210章 信任 第210章 信任 “这个是糖,不是盐。” “河豚这个部位不能吃!” “隔夜的海鲜也不能吃!” “血斛?是可以吃的植物吗?你等我确定一下再放。” “不要在热油里加水!” 看着水在热油中像烟花一样噼里啪啦地炸开,旅人的耐心终于耗尽了。 我已经受够了! 怎么有人什么都敢往食物里放啊! 天都要亮了,一道菜都没做出来。 简直比打魔神还累! “绫人先生,请你找个地方坐着等我,离灶台远一点,谢谢。”旅人毫不客气地将他手里的厨具都抢了过来。 “是绫人哥哥。”他微笑着提醒。 “我哥哥才不会想方设法地给我下毒!”旅人反驳道。 她深吸一口气,系上围裙,拿起菜刀,开始收拾残局。 不愧是社奉行的厨房,各种调料一应俱全,还有一些旅人没见过的调味品。 她决定用熟悉的东西做几道简单的菜。 “绫人先生,做璃月菜可以吗?”旅人转身问道,却看见社奉行大人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巧地坐在方桌边,像个等待投喂的孩子。 “你会做璃月菜吗?我一直想尝尝。”他笑眯眯地说。 “那就好,有什么忌口吗?”旅人随口问道,心里却想着,“我猜应该没有吧……” “如果是你做的话,应该没有吧。”他看着旅人的眼睛,语气中似有若无地带着一丝深意,让人忍不住多想。 “也别太相信我的厨艺,这个时间绝对不能把托马叫起来吃掉剩菜。”旅人半开玩笑地说道。 “看来这份美味只能由我独享了。对他来说应该有些遗憾吧。”他轻声回应。 他不会真的想过要把托马叫起来吃剩饭吧。 …… ………… 按照稻妻的分餐习惯,旅人将炒出来的几盘菜分装在小碟子中,轻轻放在神里绫人面前。 然而,他却手臂撑在桌子上,支着头,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要怎么办呢?”旅人心中纠结,眼前仿佛出现了两个选项: 选项a:等天亮,叫托马把他搬回去。 选项b:把他叫醒吃饭。 还有一个仅供幻想、但不能实现的选项c:把他丢在这里,自己回去睡觉。 仅仅是想象一下就很开心…… 我果然不是什么正派英雄。 好像从刚刚开始……焦虑感就消失了。 她悄声坐在他对面,思考着这种变化的原因。 稻妻对这段漫长的旅行来说,相比璃月和蒙德较为陌生。可是来到这里后,她依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与对面这个家伙相处确实很累——每天疑神疑鬼、精力消耗得很快、做出来的食物很危险、看他做饭能气晕过去、还设局算计自己、借着勘定奉行失火的事件考验自己、一点也不坦诚、城府很深、根本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尽管有这么多让人头疼的地方,我在他身边从没有感受到任何恶意,他倒也没有为难我,还让我在他家里养病,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即使在这种境况下,他都没有表露出任何慌张的样子,给我一种暗示,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计划中,也一定会按照他的计划而进行。 被规划好的前路,会让行人觉得束缚、难受,极度想去破坏,也会让人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很安心。 “呃……我睡着了吗?”神里绫人缓缓睁开眼睛,话中带着一丝慵懒与疲惫。 “嗯,要吃饭吗?已经做好了,你醒得正是时候。现在吃的话不烫。”旅人起身,把锅里的汤都盛出来,摆放在桌子上。 “辛苦你了。”他扫视了一眼桌子上的菜,提起筷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色香味俱全,好手艺。是和母亲学的吗?” “这几道的话,是和朋友学的。她是璃月最好的厨师,我也就学了个八成左右吧,剩下的两成太难提升了。”旅人笑着回答。 “相比料理的味道,我更在意它出自谁手。我的母亲也算不上擅长料理,但出自她手的味道却很特别。那份特别当初只道是寻常,现在那种特别的口感只有在记忆中才能品尝到了。”他的声音比往常都要孤独、悲伤。 “这样啊……”旅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 “抱歉,影响到你用餐的心情了。听说,将内心展露给对方能快速拉近彼此的距离。”他微微一笑,刚刚的伤感仿佛从未存在过,脸上再也找不到一丝忧伤的痕迹。 “用这种方式太冒险了。”旅人补充。 更何况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编的。游戏里对你父母的描写可太少了,你所诉说的温馨画面可能并不存在,只是为了博取我的同情。 姑且相信吧。 “信任是需要时间的,可惜留给你和我的时间太短了。短时间内建立信任对我们来说是个艰巨的任务。”他轻声说道。 “没有这么困难。有时候只需要一个或几个瞬间就够了。”旅人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饭菜:“你不至于不信任我到连我做的饭都不敢吃吧。” 别聊了! 饭要凉了,都吃掉,不要浪费食物。 “哪里,你说笑了。”他说罢,用筷子将盘中的菜送入口中,饱满的口感不由让他眼前一亮:“你的手艺果然不错。” “没关系,你不用恭维我,我已经被其他人打击到——无论听到谁评价我做饭菜不好吃,都不会在意的程度了。”旅人故作轻松地回答。 我做的饭可太好吃了,能吃到我做的饭简直就是撞大运了好吗! “不,我是发自内心的。丰富的调料完美地掩盖了鱼肉的腥味,却保留了肉质的鲜嫩,璃月菜果然名不虚传。”绫人认真地评价道。 “那你是没吃到我朋友万民堂香菱大厨所做的菜。”旅人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自豪。 “如果有机会能到璃月的话,一定去尝尝。”他笑着回应。 “提我的名字还能打折哦。”旅人开起玩笑。 “好,我记住了。”他点点头,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 随后,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细细碎碎的餐具轻碰的声音是唯一的环境音。 “这么说,有些唐突,我还是希望你可以信任我。”他忽然开口。 “哦,好。”旅人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我当然信任你,除了某些小事上面。 我们在这片土地相遇之前,早就建立了足够的信任。 “天亮了。”他看向厨房外,晨光越过层层墙壁,洒在地面上。 “这么快!”旅人惊呼。 我在厨房耽误了一晚上! “今天真是好天气啊。恕我先行一步,差不多到了该洗漱、接见其他社奉行公职人员的时候了。”他站起身,语气轻松,完全没因为一宿没睡而焦虑。 快速收拾完厨房,旅人觉得整个上午都要用来补觉。 回房之前,她依依不舍地又看了一眼不算刺眼的太阳。 总感觉之后的日子里有一阵子要看不见它了。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又说不清这种预感从何而来。 第211章 经典的送信任务 第211章 经典的送信任务 旅人一觉睡到下午,醒来时发现神里屋敷的外院站满了社奉行下属各家族的护卫,门外更是停满了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们的轿子。 整个宅邸显得格外忙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昨天是去勘定奉行正式会谈,今天又是社奉行内部的会议,神里绫人还真是忙啊 他一宿没睡,真的没问题吗? 她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抛诸脑后。 神里绫人有他的工作要做,也必须在魔神问题上支持自己。现在,我该去做好自己的工作了。 旅人决定前往勘定奉行,找安田狸矢询问关于“神隐”的线索。她记得,狸矢在火灾发生前似乎想对她说些什么,只是被突发事件打断了。而且,他的妹妹也被“神隐”了,他一定会全力帮助自己。 勘定奉行,代奉行柊千里的会客厅。 “抱歉打扰你工作了,我这一次来是为了调查魔神的线索,想先询问一下受害者家属——安田狸矢,可以先把他借给我一小会儿吗?”旅人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请求。 柊千里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当然,吕人小姐,您的任何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她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犹豫,似乎还有事情想要告诉旅人。 旅人察觉到了她的神情变化,主动问道:“最近工作很辛苦吧,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柊千里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您愿意帮我分忧吗?本来魔神的事情已经够麻烦您的了……这件事情与魔神和稻妻都无关,是我的私事……” “没关系的。你这么忙,还亲自帮我通过了外来商户的申请表,帮个忙没什么的。”旅人笑着说道,心中打起小算盘。 嘿嘿,要是搭上柊千里这条线,以后往生堂的分堂也算是有靠山了。 “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柊千里从书桌的抽屉中取出一封信,语气中带着一丝羞涩:“我的恋人是天领奉行的九条镰治……天领奉行内部的事务并不比勘定奉行轻松,所以我们很久没见了,只好用信件联系。” “听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跑一趟就好了。”旅人接过信,心中却有些疑惑:“不过,我有一点疑惑,这件事情叫手下的役人来办不好吗?” “其实……我已经有一阵子没收到九条镰治的回信了。前去送信的役人也没能见到他。我很想知道他的近况……”柊千里的声音越来越低,眼中闪过担忧。 “所以这封信需要通过一个非正规手段送到他手中,见到他本人后,再将他的近况告诉你,没错吧。”旅人分析道。 闯入天领奉行府?听起来是个要蹲监狱的活啊。 “是个很难为人的请求吧,请您不用在意……”柊千里攥紧手中的信封,语气中带着歉意。 旅人沉思片刻,忽然问道:“天领奉行有人员‘神隐’的情况吗?” 如果天领奉行也和魔神有关,那我就绕不开这个地方。而九条镰治作为柊千里的恋人,九条镰治知道我是柊千里派来的人,应该不会向我隐瞒重要信息。 “并未听他提起过,从天领奉行当前的运转情况来看……就算受到魔神影响也是轻微的吧。”柊千里回答。 “那就奇怪了。”旅人皱起眉头。 如果我是魔神,先瘫痪稻妻的军事力量是比较稳妥的吧。反而天领奉行没有受到影响……那就很奇怪了。 魔神不会有大规模操纵人类的能力吧。 昨天勘定奉行与社奉行进行会谈的时候,天领奉行还过来维护治安……从表面上看确实没什么影响。 可是……魔神真有这种能力也就不会制造“神隐”的事件了吧。 莫非“神隐”仅是为了吸引人的注意力? “我有事情当面问他,所以把信给我吧。”旅人最终下定决心,接过了柊千里手中的信。 “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吕人小姐。”柊千里的眼中闪烁着泪光,语气中充满了感激。 “多关照我们往生堂的生意就好了。”旅人笑了笑,语气轻松。 旅人站在关东煮摊位该在的位置,等待安田狸矢与自己见面。她本想在天领奉行之前先吃点东西,没想到今天卖关东煮的老板也没出摊。 “吕人小姐,呼呼……”安田狸矢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可找到您了,我找遍了离岛几乎所有卖关东煮的店,都没找到您。没想到您在这里。” “嗯?是我说的不够明确吗?我让代奉行大人带的话不是‘在之前去吃过的关东煮街边摊等你’吗?”旅人有些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找自己。 “可是吕人小姐……离岛没有卖关东煮的街边摊啊,我们上次吃的不是车轮饼吗?”狸矢的眼神很诚恳,不像是在说谎。 旅人愣住了,心中涌起一股不安:“是我的记忆出错了吗?怎么回事……” 她清楚地记得那位老板的样子,记得那碗热气腾腾的关东煮,甚至记得老板说过的话。可是,狸矢却坚称离岛没有这样的摊位。 “是‘神隐’吗?”旅人心中猛然一惊。 她回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位失去孩子的母亲,除了那位母亲,谁都不记得“小凪”了。柊千里也是通过勘定奉行的职位空缺名单来证明“神隐”的存在。 魔神的能力——‘神隐’,不止是让人失踪,还能让失踪的人被遗忘。 之所以我记得,是因为我是上位者,这个世界无法让我失去记忆? 须弥主线剧情中,大慈树王被世界遗忘,只有剧情中的旅行者还有屏幕外的玩家还记得。 “没什么,请你不用在意。”旅人压下心中的不安,决定暂时不纠结这个问题,“我要去天领奉行,可以讲讲天领奉行的事情吗?” “啊,好。不过我就是个最底层的小役人,知道的也不多。”安田狸矢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总比我这个外国人知道的多,边走边聊吧。”旅人笑了笑,决定把与他妹妹相关的问题放到最后再问。 “与负责经济与贸易的勘定奉行不同,天领奉行负责稻妻的军事和治安。旅人小姐也发现了吧,稻妻各处都能看见天领奉行役人的身影。现在天领奉行是由九条家掌握。九条家的家主是九条镰治,不过有军权的人其实是他的姐姐九条裟罗……” “我还以为,有军权的人才能做九条家的家主呢……”旅人接话道。 “九条裟罗大人是九条家领养的孩子,稻妻非常注重血统,家主的继承人只能是拥有九条家血统的九条镰治大人。”安田狸矢顿了顿,等两人走到无人的地方,他才鼓起勇气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口:“而且九条裟罗大人被判入狱了。” “什么?为什么?”旅人震惊不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可是九条裟罗,雷神专辅啊! “吕人小姐,小声一点,这件事情暂时被压下来了,只有三奉行内部的人才知道,严谨对其他人说起的,我觉得可能对您的工作有帮助才说的。”安田狸矢环顾四周,紧张地攥着手。 “不好意思……罪名是什么呀?”旅人压低声音问道。 “罪名是……是袭击将军大人。”安田狸矢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什么?九条裟罗袭击雷神?”旅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哪种袭击?那种吗?那种也不应该啊! 天领奉行的情况可能远比想象的复杂。 第212章 环环相扣的迷局 第212章 环环相扣的迷局 天领奉行府。 远远望去,天领奉行府的外围布满了执勤的役人,戒备森严,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堡垒。旅人站在远处,眉头微皱,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 “原来天领奉行府就这么多人守着吗?”她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这兵力堪比天守阁了吧……至少比游戏里的天守阁守卫多了好多倍。 “您也知道稻妻发生的事,九条镰治大人作为九条家的家主,是重点保护对象。”安田狸矢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你们柊千里小姐也应该是重点保护对象啊。”旅人直觉告诉她,眼前的景象不太对劲。她心中隐隐觉得,九条镰治可能已经被软禁了。 刚才安田狸矢提到九条裟罗袭击雷电将军,同是九条家的人,九条镰治一定受到了牵连。凭雷电将军的脾气……竟然没斩他们一刀,也没有罢免九条家的职位……雷神给雷电将军性格参数大调了? 而且,“袭击”这个词听起来怪怪的,一般不是用“行刺”吗? “吕人小姐,这么多天领奉行的人……您怎么亲手将信交给九条镰治大人啊?”安田狸矢有些担忧地问道。 “确实有一个办法。”旅人微微一笑,小心翼翼地从信封的封口处拆开,尽可能保证信封的完整。她将一张静符箓塞入其中,然后用胶水把信封重新粘好。接着,她又拿出一张静符箓递给安田狸矢:“把这个放在一个安全的平地上。” “这是什么?”安田狸矢接过符箓,好奇地问道。 “一种璃月的秘术。我可以通过符箓传送自己。你使用它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它,因为这张纸太脆弱了。要是坏了就没法用了。”旅人提醒道。 “知道了,我会用生命来保护它。”安田狸矢拍着胸脯保证。 “生命倒不至于,就算它坏了,我自己杀出来也是一样的哈哈哈。”旅人开玩笑说,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可是天领奉行这么多人……小姐你真的没问题吗?”安田狸矢仍然有些担心。 “还好吧。”旅人轻松地耸了耸肩。普通人跟神之眼拥有者相比还是有差距的,更别说自己是魔神级别了。 “不愧是代奉行大人信赖的吕人小姐。”安田狸矢由衷地钦佩道。 “你不用奉承我。好了,你现在去把信交给守门的役人,我在这里等你。”旅人吩咐道。 如果是个外人来送信,守卫可能会心存疑虑,但如果是勘定奉行的人来送信,他们也不会多想。旅人看着安田狸矢把信交给天领奉行的守门役人,守门役人果然没多想,转身送了进去。 安田狸矢不慌不忙地走了回来,他的举动和执行一个普通任务没有什么两样。 “嗯嗯,是干大事的人。”旅人故作老成地点点头,评价道。 “吕人小姐,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安田狸矢尴尬地挠了挠头。 “等事情结束后,我在代奉行大人那里美言几句,让你升职加薪哈。”旅人拍拍他的肩,半开玩笑地说道:“你要是不执着做公务员,要不要来往生堂工作?” “我还没想这么远,走一步看一步吧。”狸矢不好意思地回答。 在稻妻,本来应该寻求熟悉的角色协助,比如托马之类的……鉴于他一定会把我的每一件事都报告给神里绫人,我就不打算让他帮忙了。无关信任,就是身边多双眼睛实在难受。 等安田狸矢的时候,旅人特意用元素力感应了一下,确认身边并没有忍者盯着她。她心中暗自希望,神里绫人能继续保持下去——不派忍者监视她这件事。 旅人估摸了一下时间,那封信差不多该交到九条镰治手上了。她嘱咐狸矢:“差不多到时候了。记住我刚刚说的话,我去去就来!” 九条镰治的书房。 信中的静符箓静静地躺在桌子上。一旁的九条镰治细细读着柊千里信上的每一个字,读到最后一个字又忍不住从头再看一遍。 突然,金色光芒在房间中绽开,旅人凭空出现,一脚踩在矮桌上,扬起的衣摆缓缓落下。 对于突然出现的旅人,九条镰治开始仅仅是愣了一下,随后发出惨烈的尖叫:“你们终于要对我动手了是不是!” “嘘,我是柊千里小姐派来的。”旅人连忙解释。 他在听到柊千里的名字之后冷静了下来:“哦,是她……” 外面的守门役人听到声响,敲门询问:“家主大人,您没事吧?” 九条镰治手边的茶杯猛地砸向木门,怒斥道:“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只是摔了一跤就大惊小怪的!我要是死了,你们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家主大人您别动怒,注意身体。我也是服从上级的命令,出来讨口饭吃都不容易。”门外守卫说完后,便走远了。 “他们走了。”九条镰治恢复了理智的样子。 好家伙。 稻妻大舞台,有种你就来。奉行到役人,都是演技派。 “柊千里小姐派我来送信,她交代过,必须将信亲自交给你。事情已经办妥,那我先走了。”旅人简单讲述了事情经过。 “等一下,这位……小姐。你能带我离开天领奉行,去九条阵屋吗?”他拦住正要使用动符箓的旅人。 “嗯?”旅人愣了一下,本想确认近况就走的,怎么还发展出新支线剧情了? 因为着急走,所以没注意,从刚才的情形来看,九条镰治哪里是公务繁忙啊,他这是被囚禁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的姐姐九条裟罗袭击了大御所大人,我作为九条家主应当受到牵连,但大御所大人宅心仁厚,查明真相认定与我无关,没有治罪。可是以藤堂家为首的几个家族,以此为由,联手将我困在此处。” “如果你带我去了九条阵屋,那里是由我们九条家心腹驻守之地,只有到了那里我才能获救,粉碎藤堂家妄图夺取九条家奉行之权的阴谋。” “如果天领奉行是由主战派的藤堂家来掌控,恐怕我们与海只岛的和平不会持续太久,到时候稻妻就会被卷入战争的阴影之中,后果不堪设想。” “从小姐的穿着来看,您应该是一位商人吧。如果稻妻处于战时状态,您的生意也会受到影响。您应该明白其中的利害。” “而且……您既然已经帮助千里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送信,我想您应该是一位心地善良,有勇有谋的商人,绝对不会让稻妻陷入混乱之中的。”九条镰治不愧是天领奉行大人,他的话让旅人没理由拒绝。 “走之前,我有几件事想问你。”旅人听他的描述还有几处疑问。 “好,您尽管问。” “我在调查稻妻魔神的踪迹,你知道什么吗?”旅人问。 “我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我猜测魔神很有可能与天领奉行的藤堂家联手了。九条家之所以能坐稳如今的位置,是由于亲信众多,且有军事实权,尤其是我的姐姐九条裟罗。” “您也看见了,我现今无法与藤堂家派系抗衡,我想大概是因为我的亲信遭遇了千里信中提到的‘神隐’。” “受益人无疑就是藤堂家的家主藤堂忠恒,如果扳倒九条家,天领奉行就是他的!魔神如果与他联手就会得到稻妻的军权,那样的话稻妻就危险了。”他将自己的猜测全部告诉旅人。 “嗯,有道理。”旅人点点头,心中豁然开朗。她原本觉得魔神没对天领奉行下手非常奇怪,实际上早就下手了。 很可能魔神忌惮雷电将军,只好从三奉行下手。不过雷电将军的种种行为也实在可疑。 “九条裟罗小姐袭击将军大人的事情……你发现什么异常了吗?”旅人再问。 “没有任何异常,是大御所大人召见的她,当天就传回了这个消息。”九条镰治回答。 “唔……这说不通啊。”旅人觉得这里一定有些什么自己必须弄清楚的事情。 “我认为……大御所大人是出于保护她的目的。”九条镰治看旅人为难的样子,为她扩展出新思路。 “首先将军大人并没有将家姐处死,或是以‘行刺’这样的字眼来定罪。很显然将军大人无意难为她。将军大人恐怕也不能确定魔神的位置,所以用这种方式秘密保护家姐。” “一来是保留一定的军权。就算我失败,只要有家姐,藤堂就不能指挥九条家的军队。二是,将军大人已经察觉天领奉行必然是魔神下手的对象,用这种方式来引出不安分的人。” 旅人恍然大悟。 说得通的! 九条镰治!这九条家家主非你莫属!天领奉行大人再当100年!怪不得柊千里看得上你!你小子真不错,有两把刷子。 “我会带你去九条阵屋。”旅人答应道。 已经确认一名魔神帮凶的嫌疑人。 现在勘定奉行、天领奉行应该不会给我寻找魔神增添阻力,剩下的社奉行……不知道神里绫人那边怎么样了。 第213章 足以锁定嫌疑人 第213章 足以锁定嫌疑人 勘定奉行府。 柊千里的秘密会客厅内,烛光摇曳,映照出她略显凝重的面容。 旅人坐在她对面,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旅人说完,目光直视柊千里,等待她的回应。 柊千里轻轻叹了口气:“藤堂家,果然他们已经动手了。”她的语气平静,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旅人微微点头,继续说道:“我虽然对稻妻的政治没有兴趣,但通过九条镰治的描述,藤堂忠恒这个人很可能与魔神联手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柊千里沉默片刻,眉头微蹙:“藤堂忠恒与魔神联手吗……这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他那样地位的人,竟然会为了家族背叛大御所大人……这种事,我从未想过。”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 旅人看出了她的顾虑,轻声安慰道:“没关系,我对政治毫不了解,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而已。” 柊千里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我认为,为了家族背叛大御所大人,这种事并非不可能。但发生在藤堂忠恒身上,几率很小。我与他接触不多,可能我的判断并不准确。”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想必你也听说过眼狩令吧。当时天领奉行中有部分官员倾向于与愚人众合作,但藤堂忠恒并不在其中。他对大御所大人极为敬畏,甚至可以说是过于敬畏了。” “他有个兄长,曾因私自制造并贩卖一种能让人短时间兴奋的成瘾药物,试图控制军队。九条家将此事上报后,他的兄长被大御所大人处死。这件事并未波及他的其他家人,但自此之后,藤堂家变得非常低调,仿佛在等待什么时机。” 柊千里的目光变得深邃:“直到九条镰治的家姐被定罪后,藤堂家突然活跃了起来。或许,这就是他们等待的机会。” 旅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藤堂忠恒与魔神合作的概率很小,这次事件可能只是他对九条家的报复?” 柊千里微微颔首:“正是如此。除此之外,借着这个机会,藤堂家或许也想成为掌控整个天领奉行的家族。” 旅人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你,柊千里小姐。你的见解对我来说很重要。” 柊千里轻轻摇头,语气温和:“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 离岛,高级寿司店——鮨鲜。 店内装潢雅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鱼香。 旅人与安田狸矢坐在吧台前,面前摆着各式纹理鲜明、色泽上乘的顶级鱼肉寿司。厨师在顾客眼前熟练地制作寿司,每一道工序都显得极为讲究。 店员的助手在一旁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厨师的来历,称他为“寿司仙人”,并详细介绍了每一道寿司的特色吃法。经过一番“我们的寿司这么贵是有理由”的长篇大论后,店员终于允许他们品尝那“据说是古董”盘子上的寿司了。 安田狸矢看着眼前的美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如果不是吕人小姐,我这样的人永远也吃不上这么高级的寿司。” 旅人笑了笑:“其实我也仰仗柊千里小姐的慷慨,才能享受这顿美食。别客气,随便点吧。给妹妹们也打包一份。” 安田狸矢终于放下拘谨,大口吞咽着盘中的寿司,完全无视了店员的建议。厨师与店员以及周围的客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旅人面无表情地环视一周:“看什么?” 这几日的压力仿佛在这一刻化作了勇气,全部发泄了出来。 …… 待安田狸矢用餐完毕,旅人终于开口问道:“可以给我讲讲你妹妹吗?” 安田狸矢擦了擦手,神情变得有些黯淡:“铃音和铃兰吗?” 旅人摇了摇头:“是与‘神隐’有关的那位。” 安田狸矢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沉默片刻后,他低声说道:“我的妹妹……由依原来在天领奉行的藤堂家做杂工。某天她突然回家说意外发现了什么藤堂家的证据,她很害怕,我却想这件事情上报。” “我过够了这样的生活。凭借这件事,我以为自己能获得大笔的赏金,运气好的话。由依劝我不要这么做,太危险了。” “那个时候,我……我们靠由依每天干十五个小时的脏活累活养活。我是一个每天无所事事、怨天尤人的废物哥哥。从来都是我想要走捷径。” “我打算第二天就把证据上报。醒了之后,发现由依已经带着证据去了。” “然后,我去天领奉行找她,他们说从来没有这个人提交过什么证据。我去藤堂家找她,他们竟然说藤堂家从来没有什么叫安田由依。我的妹妹……失踪了,除了我没有人记得她。” “每一天、每一秒,我对她的记忆都更模糊。那些证据到底证实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我却记得妹妹是怎么因为我失踪的。这是我的惩罚。吕人小姐,不是因为我有罪,而是因我愚蠢。我竟然相信……” 安田狸矢的泪水从指缝中滑落,滴在桌上:“每一天,我对她的记忆都在模糊。那些证据到底是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我记得,是我害了她。这是我的惩罚。吕人小姐,不是因为我有罪,而是因为我愚蠢。我竟然相信……” 旅人沉默了片刻,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神隐’果然和藤堂家有关吗?” 安田狸矢擦了擦眼泪,语气坚定:“有人还想让我也失踪,我逃到了离岛,是柊千里小姐救了我,给了我庇护。我会永远效忠她。请您一定要找出魔神,帮帮柊千里小姐,拯救整个稻妻。” 旅人郑重地点头:“我会的。我也一定会帮你把妹妹带回来。” * 回到神里屋敷时,天色尚未完全暗下。 旅人走进卧室,取出尘歌壶。 “渡边小姐,我想见绫人先生。”她对身旁的侍女说道。 渡边小姐恭敬地回应:“家主大人现在忙于公务,晚饭后可以吗?” 旅人点了点头:“晚饭后吗?我知道了。” 神里家的饭点固定在晚上八点,现在还有三个半小时的时间。她决定利用这段时间去尘歌壶内的洞天,继续学习空间异术。 ‘神隐’的人很可能只是被传送到了某个空间。如果我能像钟离一样自如地操控空间,或许就能带他们回来。” * 尘歌壶洞天之中。 钟离手持书卷,坐在书案旁。 线香燃至一半,细长的烟雾缓缓上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忽然,烟雾微微抖动,内室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你回来了。”钟离并未转身,声音平静而温和。此间洞天,除他之外,也只有她能自由出入。 第214章 亲身经历者的苦楚 第214章 亲身经历者的苦楚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你想听吗?”旅人轻声问道,目光落在眼前那位放下书卷、缓缓起身朝她走来的身影上。 “好,恰逢沉玉谷的新茶到了,我去沏茶。”钟离微微一笑,眼中带着一贯的沉稳与温和。他转身走向颜色厚重的茶叶柜,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柜面,最终停在一个雕刻精美的木罐上。 茶台上,他熟练地摆弄着茶具,水汽氤氲间,茶香渐渐弥漫开。 一切如常,足以带给人安心。 旅人坐在每次交谈所用的圆桌前,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桌上那包散发着甜香味的点心上。 油纸包装上印着熟悉的logo,旅人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钟离一边将热水注入茶壶,一边侧头注视她望着点心眼眸闪闪发亮的样子,带着几分笑意说:“从璃月传统点心店购置的,并非赠与友人之物,打开享用吧。” “嘻嘻……”旅人得意一笑,伸手解开油纸包装,露出里面精致的点心。 莲花酥的酥皮层层叠叠,宛如绽放的花朵。桂花糕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她拿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口感在舌尖化开,熟悉的味道舒缓疲惫的大脑。 …… 抿了一口茶,吃一口点心,茶的苦与香同点心的甜味交织在一起,幸福感油然而生。 旅人将这几天的见闻统统讲述了出来,每一个细节、每一句对话都毫无保留地与他分享。 半包点心不知不觉间入了肚,一声小小的饱嗝为这段旅行故事画上了句号。 钟离只是静静地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她,看着她将点心当作正餐一般享用。 璃月传统点心店的点心,是往生堂的福利之一,工作中的最佳伴侣。只是,点心的美味常常让人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往常,每当旅人快要吃不下晚饭的时候,钟离总会在一旁轻声提醒,劝她勿要贪多。 但今日不同,她出门在外,不知多久才能再尝到一口璃月的味道,多吃些也无妨。 “你觉得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吗?”旅人忽然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涉及政治,在三奉行之间穿梭,解开谜团,不停调查……这一切都比她以往的经历更加复杂。她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些建议,哪怕只是只言片语。 “你做得很好,甚至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我想,此刻你需要的并非更多的建议,而是对自己的肯定与信心。这段旅程注定不会一帆风顺,途中你将面对诸多挑战与困难。然而,失误与挫折并非全然是坏事。你的旅程尚未过半,若是出现差错也是好事。”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而且,我的建议,你未必喜欢。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借用他人的眼睛来观赏这个世界终究无法替代你亲身的经历与感受。那些伤害与痛苦,只有当你真正经历时,才会明白它们的重量与意义。” “我曾给予你的建议,或许并非唯一的选择,但它是基于我对这世间万物的理解与考量。若你愿意,不妨再思量一番。” “当然,我不会强迫你。”钟离想说的所有言语,都留在了故事讲述之后。 旅人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蹭着桌角,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如果这样的话……我就无法到达更远的地方了。” 我无法离开你的身边,独自到达更远的地方。 如果再次被你抛下,我又该怎么办呢? 钟离的目光颤动了一下,眼中的情绪如潮水般翻滚,却又在转瞬间归于平静:“温习一遍我上次教你的术法吧,最后再学些别的。”他不再劝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的回应。 …… 旅人快速练习了一遍曾经学过的术法,随后开始了第二阶段的修行——画符。 这项工序看似简单,只需按照符箓上所画的咒文临摹出来即可。 然而,将元素力展开虽易,但要将其控制到一道墨痕的宽窄却极为困难。那些元素力仿佛顽皮的孩童,总是不听使唤,像冲破大坝的洪水般四处乱窜。 “握着我的手。”钟离终于无法忍受那些四处乱窜的元素光粒,轻声说道。 “呃……”旅人微微一怔,脸上闪过犹豫。 由他来引导,确实比自己摸索要快得多。 久违的牵手却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瞬。 “仅为修习术法。”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难以隐藏其中的怅然若失。 “嗯。”旅人低声应道,将手掌心向下扣在桌子上,缓缓挪动到他面前。她别开视线,仿佛在医院验血时那般,试图掩饰内心的波动。 钟离见状,嘴角微微扬起,不再收敛那抹淡淡的笑意。他的目光落在她染上薄粉的脸颊上,小指轻轻探入她的掌心之下,随后是食指……两人的手指缓缓交缠,连接处金色的元素力如细流般渗入她的皮肤。 “旅人。”他轻声呼唤,如同清风拂过耳畔。 旅人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 在他的牵引下,元素力变得听话了许多,金色的细线流动着,画出一个完整的咒文。 那咒文浮在空中,透过线条的间隙,她能看到他的脸——那张总是从容不迫的脸。 狡猾的家伙。 钟离的目光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在帮助她修习空间异术。与之相对旅人却感到自己的脸颊愈发滚烫,只有被衣服遮住的部分看不出发红的皮肤。 我真没出息。 “我觉得我可以自己完成了。”旅人抽出手,钟离没有阻拦。离开他掌控的瞬间,浮空的符咒便立刻散开了。 我不该这么觉得。 旅人只好乖乖地重新递上手。 “那个……正常情况下,这个符咒我应该多久画出来才不算用时长?”她试图转移话题。 “你需要多久?”他反问。 “像仙人一样?”旅人试探性地问道。 “50年后。”他淡淡地回答。 “啊?”旅人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把时间延长到五秒,你两天就可以做到了。”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五秒应该就够用了。”旅人低声嘟囔。 那些仙人到底有多快啊,瞬间吗? …… 半个时辰之后,旅人终于能够独立画出传送符咒。 …… 又过了半个时辰,她将画符的时间缩短到了一分钟。 “到时间了,我该走了。”旅人起身。 “旅人。”钟离叫住她。 “嗯?”她驻足回头。 “幸好,你与我之间的联结,从不涉及利用。”他的话低沉而温和,仿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 回到神里屋敷,旅人的心中依旧回荡着钟离的那句话。 他为什么会说这些呢? 渡边小姐将一盘刺身放到旅人房内的矮桌上,轻声说道:“晚饭来了,吕人小姐。”她摆好餐具,恭敬地退至门口。 盘中的刺身摆放得极为讲究,仿佛一件艺术品。鲜嫩的鱼肉被切成薄如蝉翼的片状,整齐地排列在洁白的瓷盘上,每一片都透着晶莹的光泽。 “嗯……忘了告诉你,我吃过饭了。这些东西撤下去吧。”旅人的肚子已经一点位置都腾不出来了。 “啊?这些很珍贵的,倒掉的话……”渡边小姐的脸上露出可惜的神色。 “那可以替我吃了吗?”旅人察觉到了她的意图。 倒掉可惜,但没有主人的指令,家仆不能私自吃主人的饭菜。 “那就多谢吕人小姐了。”渡边小姐的脸上难掩喜色,用桌子上的筷子将难得的美食送入口中。 “别客气,你吃你的。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我了。我想为你准备一个谢礼,不知道你用不用的上。”旅人转身从万用口袋中找出下午买的木梳子。 据说稻妻非常流行送女性梳子,木质和雕花都有寓意。 然而,就在旅人刚要将梳子递给渡边小姐的时候,渡边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血液从嘴边、鼻子、耳朵溢出。 “快来人!有人吗?”旅人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拉开大门,将屋中的一切让庭院中的人知晓,随后跪在地上,开始用治愈之力。 她能感受到渡边的内脏正在被快速腐蚀。 是毒。 有人在我的饭中下了毒。 第215章 鬼女泣 第215章 鬼女泣 神里屋敷内,旅人暂居的卧室挤满了人,却安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被压抑住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凝重的气氛,旅人眉头紧锁的样子与她怀中脸色发紫的渡边让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她双手紧紧贴在渡边的胸口,试图用治愈之力与那致命的毒药搏斗。 绫华坐在旅人身旁,眼中满是担忧。她忍不住回头,低声询问身后的侍女:“佐藤医生的排毒药还没好吗?” “我再去催。”侍女慌慌张张地应了一声,快步跑了出去。 这个夜晚,没有繁星,也没有月亮,整个神里屋敷被封锁得严严实实。 社奉行神里绫人下令,所有役人不得离开屋敷一步。 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投毒的凶手,托马信赖的家仆们留在了旅人的房间,其余的则被带去接受审问。 神里家的“秘密部队”也已悄然行动,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找出真相。 解毒并非旅人擅长的领域,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用治愈之力修复被毒药侵蚀的器官,延缓衰竭的速度。 然而,那些已经被吸收的毒素却无法排出,渡边的生命依旧岌岌可危。 “药来了!”一名侍女小跑着端来刚煮好的药,热气腾腾的药罐在她手中显得格外沉重。 “这……太烫了。”绫华注意到侍女的手已经被烫得通红,甚至与药罐粘连在一起,一时无法分开。 绫华迅速起身,双手贴在侍女的手背上,冰元素的力量缓缓释放,将药罐和侍女的手一同降温。“你们把药盛出来,喂给渡边吧。”她轻声吩咐。 其他侍女立刻行动起来,分工合作,将药盛出,小心翼翼地扶起渡边,将那闻起来就无比苦涩的药喂入她的口中。 “神里小姐,我来了。”佐藤医生匆匆赶到,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手里提着药箱。 “来得正好,快看看渡边的情况。”绫华示意他上前。 佐藤医生跌跌撞撞地跪在渡边身旁,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松了一口气:“还活着。” 旅人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这还用你说吗?难道你以为我抱着一具尸体祈祷神明让她复活吗? “呃,我是说……这种叫‘鬼女泣’的毒,一般人只要服下一点点,通常撑不到这个时候。”佐藤医生连忙解释,“您的……做法非常有效。” “渡边怎么样了?”绫华急切地问。 “解毒药已经生效了,她马上就没有生命危险了。”佐藤医生擦了擦汗,继续说道,“这种毒在黑市上很常见,制作解毒药也不难。但由于毒性极强,中毒者往往会在十秒内死亡。它的成分是鬼兜虫的卵……鬼兜虫本身没有毒性,但它的卵却含有剧毒……” “太好了。”绫华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 “是啊。”旅人也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跪得发麻。 “兄长正在调查这件事,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绫华转向旅人,神情中带着歉意,“非常抱歉,本来我们神里家应该保护您的安全,没想到让您遭遇不测,真的非常抱歉。”她说着,双手撑地,俯下身,眼看就要向旅人行礼。 旅人连忙拦住她:“好在大家都平安无事。经过这次事件,我相信你们会更谨慎。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问绫人先生,他现在在哪里呢?” * 神里屋敷,神里绫人的书房。 偌大的房间中,只有神里绫人与托马两人。 木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名身着忍者装束的人出现在绫人面前,低声汇报:“没有任何他人闯入的迹象。” “我知道了。”绫人点了点头,忍者随即消失,木门再次无声地关上。 “没有闯入的迹象……审问也没有异常,染毒的食材是怎么流进来的呢?”托马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绫人看着托马,眼中闪过深思。 就在这时,走廊中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两人同时望向门外。 * 咚咚咚—— “绫人先生,你现在有空吗?”旅人站在门外询问。 “是你啊,请进。”绫人温润的声音响起。 旅人推门而入,看到托马也在,微微一愣:“你也在这里啊。” 托马起身走向她,关切地打量着她的神情,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恐惧的痕迹,以便为她排解:“你……没事吧?” “我没事。”旅人反而显得轻松许多,“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渡边小姐也没有生命危险了。佐藤医生说是一种叫‘女鬼哭’的毒药。” “那就好。”托马松了一口气。 “‘鬼女泣’吗?是黑市上一款很常见的毒药。”绫人微微颔首,随即对托马说道,“麻烦你现在就去调查一下,最近谁买过这种毒。” “是,家主大人。”托马应下,转身准备离开。 “大晚上去‘黑市’这种听起来就很可疑的地方,注意安全啊。需要我帮忙吗?”旅人对黑市颇感兴趣,毕竟这是游戏中未曾提及的地方,说不定还能调查出意想不到的情报。 “‘黑市’是一个遍布提瓦特大陆的组织。我有几个朋友牵扯其中,所以不用担心我。先走了,回头见。”托马说完,快步离开了房间。 “今天的事情,是我这个家主的疏漏。”绫人神情庄重地说道:“我用神里家的名誉担保,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还请你能够相信我。”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吧。”旅人跪坐在他面前:“我有事情要问你。” “请讲。”绫人微微颔首。 “你们今天的晚饭也有毒药的成分吗?” “目前没有。而且你的晚膳似乎是有人特意准备的,与我们的餐食不同。” 冲着我来的吗? “你们的上餐流程中,有试毒一步吗?” “当然。” “会不会是试毒的环节出了问题?” “试毒人一般就是送餐人,且是在送入屋外的走廊完成的。” “但这样的话,渡边就不会中毒了。还有另一种可能,她是从一个非常信任的人手里接过的餐食。这个人可能是……”旅人思索着,能让严谨的渡边小姐不试毒的人选,究竟是谁呢?朋友吗?如果是朋友,她应该也不会放松警惕,除非对方象征着某种权威。 “是托马。”神里绫人在旅人还未推理出结果时,便直接给出了答案。 “嗯……”旅人若有所思。如果是托马的话,作为神里绫人最亲近的家政官,他的行动几乎代表了神里家的权威。下人从他手中接过食物,自然不会试毒。 “他看起来已经不记得这件事了。”绫人低声说道。 “‘神隐’?”旅人立刻想到了这个词。神隐的效果不仅能让人消失,连带着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也会一同消失。 “这个‘神隐’的人,连托马都非常信任他,所以没有试毒。”绫人将范围缩小,但即便如此,依旧无济于事。因为“神隐”的力量会连同记忆一起抹去,线索完全断了。 每一次都是这样,每当绫人接近真相时,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还好这一次旅人侥幸躲过,但下一次危险再次降临,她又该如何应对? 上次与她同游时,绫人就发现“神隐”的失忆效果对她无效。 魔神也没有找上她,一直躲藏在暗处。 或许魔神畏惧她的力量,迟迟不敢现身,因此没有让她“神隐”。 魔神的协助者显然已经按捺不住了。下毒是人类才会用的手段,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一步险棋,已经让吕人暴露在太多人的视野之中,这个范围太广了。 吕人是拯救稻妻的唯一人选,绝不能让她出事。 第216章 绫人的处境 第216章 绫人的处境 白烛的火苗不停跳动,房间中的光影随之摇曳,默默诉说着某种不安的情绪。 昏暗的灯光下,神里绫人几乎被阴影所笼罩,旅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一种压抑的沉默。 将近三分钟的寂静,让这间屋子的氛围变得异常沉重。 旅人终于忍不住,选择率先打破这层压抑。 “神里绫人先生,勘定奉行与天领奉行的情况我大概已经知道了,请问社奉行现今大致的情况可以告诉我吗?”旅人终于把这些话说出口。 我不仅仅是想了解关于魔神的事情,还想知道社奉行在政治上的状态。 既然住在这里,又遭人下毒,必须了解社奉行神里家当前与我自己安全有关的所有信息。 当初神里绫人与勘定奉行正式会谈时,强行将我与社奉行神里家绑在一起,那么这些信息就应当告知我。 出于对角色的信任,之前并没有重视这些问题,但现在不同了——威胁到了我的生命,恰恰说明他们在当前环境下无法保护好我。 如果对手是魔神,他们无法应付也是正常的。追责没有必要,最重要的是要解决这个问题。 “神里绫人?”见他依旧没有说话,旅人又叫了他一声。 “抱歉,想了些事情。”他似是刚回神,声音低沉而平静。 旅人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听完她的问题,神里绫人缓缓开口:“并非刻意隐瞒,社奉行的内部事务也牵扯到了勘定奉行,事关一些尘封的往事,目前看来与魔神无关,可能会影响你的判断。想听的话,告诉你也无妨。” “请告诉我吧。”旅人态度鉴定。 神里绫人沉默片刻,似乎在整理思绪,随后开始讲述:“大概在三十年前,天领奉行内部藤堂家用药物控制手下兵士。那种药物有极强的成瘾性,且短时间内具有提升战斗力的作用,但长期服用却会使人体器官衰竭。” “那种药物从军队扩散至民间,稻妻的医生都查不出致病因。民众因它死伤无数。后来,隶属天领奉行的三上家秘密向大御所大人揭发藤堂家的罪行。” 神里绫人的讲述明显比柊千里更细致。看来他调查得很详细了。 “三上家的家主与其家眷会见大御所大人前,遭人灌药死于家中,一份记录了参与制药的名单不翼而飞。” “不多日,天领奉行的九条家交出了藤堂家的现任家主藤堂忠恒的手足兄弟,他包揽了一切罪名,被大御所大人当众处决。此后,这件事算是了结,散于民间的证据与售卖链条药物都无影无踪。” “不言而喻,能将这件事隐瞒得天衣无缝的方法,只有三奉行通力合作。稻妻的制度某种意义上讲就建立在相互制约、相互合作。既有不同的利益,也有共同的秘密。” “尘封三十年前的往事,前段时间突然引起了三奉行的注意,可能是新的告密者出现了吧。由于三十年前,我、柊千里与九条镰治还未出生,想调查出真相实在不容易。” “事件的真相掌握在长辈们手里,遗憾的是他们都不愿意如实相告,甚至出现了‘抱团取暖’的现象,让人无从下手。” 旅人若有所思。 难怪没人跟他一起去与勘定奉行的正式会谈。 “我找到了三上家族唯一的幸存者,然而她当年年纪尚幼,并不知情。我只好用其姓氏,谎称得到了部分名单,并暗中观察社奉行下属几家族的表现。他们好像笃定我不可能掌握名单一样,异常冷静。” “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我处于被社奉行各家族排斥的时期。” “之后,安田狸矢这个人出现在柊千里的视线中,那时他被天领奉行内部派出的人追杀。勘定奉行的各家族认定安田狸矢必有名单。柊千里手握安田狸矢,控制住了勘定奉行各家族。” “社奉行内部的一些人不满柊千里庇护安田狸矢,形成了勘定奉行与社奉行对立的局面。” 我刚来的时候也察觉到了勘定奉行与社奉行之间的不合,所以涉及到两奉行的商业文件很难通过,除非找两位奉行大人亲自审批。 也就是说我早早晚晚一定会找上他和柊千里是吧,就算是找到其中之一也会帮我引荐另一位。反正我一定会认识柊千里所以送信任务就会落到我手里。 他们两个都目前都有内部的事情要忙被牵制住,更不能惹上天领奉行的藤堂家,让我救出被囚禁的九条镰治再合适不过了。 “等柊千里趁机清门后,勘定奉行的人才意识到大事不妙,社奉行的各族家主们也察觉到柊千里的动作,害怕被波及,今天又心照不宣地登门寻求我的帮助。” “想将社奉行各家族的利益与我捆绑在一起,他们所守护的秘密依旧不愿意透露我半分。” “可见,藤堂被当众处决的惨状深刻地烙印在他们心里。那道伤疤三十年来从未淡去。” “畏惧是一把双刃剑,警示他人不要犯错,也让犯过错的人因畏惧闭紧口舌。” “这便是社奉行的现状了。”神里绫人的讲述非常详细,但他的语气却冷清得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神里绫人像一个旁观者平静的叙述一切,与他深陷其中的形势完全不符。 这个家伙,说得好像他很被动、很无辜,一直被人推着走一样。 被推着走的人才不会冷静成这样。他多半是那个设计好了一切、高高在上观赏成果的罪魁祸首。 从现在的信息来看,明明是天领奉行引起的,反而天领奉行没有参与社奉行和勘定奉行的争斗中。好像已经知道安田狸矢构不成威胁一样。除非他们知道安田狸矢也没有名单。 他的妹妹已经遭遇‘神隐’了。那份名单与记忆会随着安田由依的消失而消失。 那是什么让勘定奉行的人认为安田狸矢有名单呢? 会不会是天领奉行放出来消息,引得勘定奉行与社奉行不合,自己从而得到好处?藤堂难不成不仅想要九条家的位置,还想掌控整个稻妻吗? 而且这个过程没有人限制藤堂家一派。 雷神到底在天守阁做什么? 魔神到底在何处?是谁对我下了毒?无论是谁,他一定和魔神有关系。 我要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我还有最后一件不明白的地方,还请社奉行大人解答。”旅人听他说完,开口问道。 “尽管讲。”神里绫人应道,语气依旧平静。 “为什么他们害怕将军大人,还会做这种事呢?”旅人不解地问道。 神里绫人微微一笑,眼中闪过深邃的光芒:“权力与财富对人的诱惑,往往大于恐惧。” 第217章 永夜降临 第217章 永夜降临 深夜,旅人回房的路上仰着头,看着今天奇怪的天空。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天空一片漆黑,仿佛被一层厚重的幕布遮住。 看起来也不像是阴天…… 懂了,是提瓦特的天空卡bug了! 通往旅人卧室的,一个人影坐在地上,白色的日式灯笼在他头顶洒下柔和的光芒,染得他金色的发丝微微发白。 “托马?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查到线索了吗?”旅人走近他,关切地问。 “吕人小姐……”托马缓缓站起身,神情疲惫,全身仿佛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怎么了?”旅人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这大晚上的,他一脸阴沉地站在自己卧室门口,实在有些吓人。 “送去你房间的那份晚餐,渡边应该是从我手上接过去的,所以没有试过毒。都是我的疏忽,害你有这样的遭遇,非常抱歉。”托马的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自责。他跪在旅人面前,缓缓低下头。 啊!不要跪!超级折寿的! 旅人心中一紧,连忙也噗通一声干脆地跪了下去,伸手抵住托马的额头:“请不要这样!谁难免都有失误的时候!不是你疏忽,是坏人太坏了!而且你要道歉去找渡边小姐道歉,她才是受到伤害的人。” “我会的,但在此之前,神里家最重要的客人竟然因为我……”托马懊悔地攥紧了拳头,声音中充满了痛苦。 明明稻妻的灾祸与她无关,明明她可以一走了之,却还是留了下来。 生病初愈就为稻妻四处奔走,然而这样的人却在自己眼前被下毒,托马羞愧万分。 如果中毒的人是她的话,谁又能为她拖住‘鬼女泣’三十分钟呢? 托马心中充满了自责,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在旅人面前抬起头,更别提心中那一点点妄想了…… “虽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也没有发现制造‘神隐’的家伙的真实面貌,但多半就是魔神。魔神加上它的帮凶……我们的对手可是又强大又狡猾的家伙们。目前看来,谁都没有办法对付他们,所以你千万不要太自责。”旅人轻声安慰道。 “对不起,吕人小姐。”托马又要低头叩首。 “我们璃月不兴这个!你不要这样!我可没有红包给你!你磕我也磕!还有我们对着拜会让人误会的!”旅人用双臂撑住托马的肩膀,奋力阻止。 “可是我……”托马看着地面,不敢直视旅人的眼睛。 “你要实在过意不去,每天亲自做好饭菜送到我房间来怎么样?算我惩罚你了,好,就这样了。”旅人拍拍托马的肩,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缓解他的自责。 “这样的惩罚,远远不够。”托马的头垂得更低了。 “放过自己吧,托马。我已经原谅你了,没关系了。而且我相信你以后再也不会犯这个错误了。”旅人摆出慈眉善目的姿态。 而且很晚了,咱们各自回屋睡觉吧。 托马终于抬起头,似乎想起了什么。 “抱歉,请您原谅我的深夜打扰。您今晚一定很累了吧。我就不打扰您了。祝您好梦。”他恭敬地将旅人搀扶起来,深鞠一躬,转身离开。 “你也……晚安?”旅人冲着他的背影挥挥手。 他不会还有读心的能力吧,我怎么想着回屋睡觉,他就走了? 旅人看着托马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回房间,关上门,躺在铺好的被褥上,思索着今天晚上的事情。 “能让托马放心把食物交给我的人……会是谁呢?” 托马独自走在回廊中,几片樱花在他眼前落下。 他下意识想抓住翩然飘落的粉色花瓣,却一片都没抓住,花瓣穿过他的指缝,最终落在地板上。 对啊,他想起来了,协助家主大人拉她入局的自己……本来就没有机会。 “托马,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神里绫人靠在走廊木柱上,平静地询问。 “没有结果,兜售药物的黑市商人也‘神隐’了。”托马回答。 “是吗……呵,不过事情的真相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留给对方的时间恐怕不多了。因为恐惧吕人的力量,‘他’走了一步致命的错棋。”绫人浅浅地笑着,眼中的冷意只出现了一瞬间。 “该告诉吕人小姐吗?”托马问。 “侦探小说看到一半被人告知结局的滋味可不好受,吕人她很快就会找到‘他’了。我们也该去寻找我们探寻的真相了。”绫人说完,起身回房:“今晚的失误不要再犯了。早点休息吧。” “是,家主大人。”托马应道,目送绫人离开。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花瓣,轻声自语:“我扫清走廊上的花瓣就休息。” 旅人躺在床上,整理着当前的线索。 渡边小姐吃了本该给我的晚餐中毒,而晚餐又是她所信任的托马带来的,那又是谁交给托马的呢? 不可能是托马自己做的,如果是他自己做的,他应该留有做法的记忆。消失的记忆是送餐相关的记忆,所以应该是别人带给他的。 这个人一定是连托马都很信任的人。 而且,我的晚饭与别人都不一样,是特意做给我的一样,当然毒也是专门下给我的。 奢侈的刺身晚饭更像是是送我的一份礼物。 送礼人认识我,有正当理由送我礼物,不止如此,送礼人在当前时局中与神里绫人处于同一战线,而且和托马很熟,才不会被怀疑。 毒饭的食材非常昂贵,摆盘十分讲究,送礼人应该是有身份的人。 九条镰治或是柊千里,这两个人都有合理的理由送我礼物,且与神里绫人处于同一战线。 九条镰治才回九条阵屋,眼下要对付藤堂势力,有太多事情要忙了,应该不会是他。 柊千里吗?她那边的事情好像告一段落了……她没有任何给我下毒的理由,也不会亲自给我送来礼物。 食物又是特殊的礼物,收礼人是要吃下去的,必须由亲信护送才稳妥。这个送来食物的人很可能是柊千里的亲信,所以与托马很熟,托马也不会怀疑。 那个亲信,应该是被‘神隐’了,所以托马失去了送食材来的记忆。 下毒人应该是和被‘神隐’的亲信很熟,才有可能在护送食物中接近这名亲信,使他放松警惕。 而柊千里为什么会突然送食物给我呢?是不是因为和安田狸矢吃饭的时候,他发现我没有吃东西,又对寿司店里面的昂贵食材跃跃欲试呢? 勘定奉行我也不认识几个人……柊千里和安田狸矢又不可能给我下毒,一个是要对付魔神,一个是妹妹因为‘魔神’神隐了。 什么环节出问题了呢? “吕人小姐,早餐马上就好了,该起床了。”渡边小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什么时间了?感觉睡了好久?梦里都在思考问题,累死了。 旅人睁开眼睛,看见了渡边的脸:“渡边小姐,你没事了吗?” “是啊,早晨醒来的时候,完全好了。我听说是您帮我拖延了毒素蔓延全身的时间,非常感谢您。”渡边伏在地面上行礼,话中满是感激。 稻妻一个个的……不要给我磕头了,真的受不起。 旅人心中无奈,目光落在渡边小姐头上的发梳上。那发梳很适合她,不愧是自己挑的谢礼,上面点缀的水晶在烛光下姗姗发亮。 蜡烛?话说大白天的,为什么要点蜡烛,为什么不拉开窗帘? 旅人忽然意识到,自己住在传统日式建筑里,哪有什么窗帘? 她转头看向窗外,外面一片漆黑,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太诡异了吧……毒素影响到大脑了吗?渡边小姐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了? “渡边小姐……还没到早上吧。”旅人指着外面,不安地问。 “呃……时辰确实到了……只不过今天的天气有点奇怪……”渡边小姐回答地很模糊,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旅人起身拉开房间的木门,跑出走廊,抬头望向庭院上方的天空。 庭院中,异常的黑暗弥漫着不祥之兆。 空气中有着一种压抑的气息,仿佛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四周的灯笼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却无法驱散这无尽的夜色。 从昨晚开始,天空中只有一片漆黑,没有星与月,也没有云朵,仿佛稻妻被永恒的夜晚笼罩…… 第218章 神秘的三上医生 第218章 神秘的三上医生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是“神隐”事件,紧接着又是永夜降临。 稻妻的天空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黑幕笼罩,昼夜不分,星辰隐匿。 这一切,究竟是同一个魔神所为,还是另有隐情? 旅人站在庭院中,望着那无尽的黑暗,心中思绪万千。 外面的世界此刻一定陷入了恐慌。 永夜的降临,无疑会引发民众的恐惧与不安。必须尽快行动,解决其中一个问题,稳定稻妻的局势。否则,恐慌情绪一旦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失控的人类,未必比魔神造成的伤害小。 旅人回到房间对渡边小姐说:";我要见你们家主大人,他现在在哪里?” 渡边小姐停下手中收拾被褥的动作,恭敬地回答:“家主大人一早就去九条阵屋了。” “我也去九条阵屋。”旅人迅速开始换衣服,动作干脆利落。 渡边小姐见状,连忙劝道:“您现在就去吗?托马一会儿会送早餐过来……不如吃了早餐再去吧。” 旅人摇了摇头,语气坚决:“有些事情必须尽早处理。” 如果等民众的恐慌情绪爆发再去应对,恐怕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现阶段,必须做好宣传工作,安抚民众的情绪,同时加强管控,确保民生不受影响。 她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整理好衣物,推开房门。 门外,托马正端着餐盘站在那里,神情有些呆愣。 “吕人小姐,您是要出门吗?”托马问道,他的声音疲惫。 他依旧无精打采,似乎还在为之前的事情内疚。 旅人轻声问道:“托马,你没睡好吗?” 托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绕过旅人将早餐放在房间内的矮桌上:“多谢小姐挂心,我没事。今天的早餐是按您的要求由我亲手做的,全程都由我负责,不会再出问题了。” “托马?"; 他怎么对我这么恭敬?这么疏远? 察觉气氛不对,渡边小姐识趣的退了出去。 托马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低声说道:“如果是稻妻天空的变化让您忧虑的话,请您不用担心。家主大人已经去协助天领奉行维护稻妻的安定了。小姐也启程去稻妻城安抚民心。您安心用餐就好。” 他说完,起身就要离开。旅人连忙拉住他的袖子:“等等,托马。” 总感觉不抓住托马,他马上就要逃走了的样子。 托马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吕人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旅人深吸一口气,试图缓和气氛:“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托马沉默片刻,轻声回答:“如果吕人小姐愿意把我当做朋友,是我的荣幸。” 旅人连忙解释道:“其实昨天晚上我说的话是开玩笑的。作为家政官,你应该很忙吧,没必要每顿饭都亲手为我做。” 托马依旧没有看她,只是低声说道:“我很乐意为您做饭。请务必让我以这种方式减轻负罪感。” 他说完,轻轻抽出袖子,转身离开:“抱歉,吕人小姐,我该去稻妻城与小姐汇合了。” 旅人望着他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不要啊,我的住宿搭子!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神里屋敷的规矩太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虽然绫人和绫华对她很好,但他们始终保持着完美优雅的姿态,让人感到难以适应。 就连家仆们也个个谨言慎行,仿佛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在这种情况下的托马简直就像是光一样,看见他之后神经就立刻松弛了。 话说我在神里家也住了很久了,也该搬出去了。 尽快把魔神找出来,然后从神里屋敷搬出去吧。 * 吃过早饭后,旅人利用传送锚点来到稻妻城。 街道上挂起了一排排灯笼,微弱的光芒在无尽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渺小,仿佛随时会被吞噬。城中的樱花树也失去了往日的生机,花瓣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然而,并非所有地方都被黑暗笼罩。 影向山的山顶,一束微弱的光芒穿透了黑暗,照耀着山顶的神社,仿佛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希望的灯。 主干道上,天领奉行的役人们身穿铠甲,神情严肃地列队巡逻。民众们纷纷让出道路,脸上写满了忧虑与恐惧。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安,仿佛随时会崩溃。 旅人走在街上,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 民众的心理防线已经绷到了极限,随时可能断裂。 我应该也是这群人中的一个,背负上穿越者的命运后,再也没有畏惧过黑暗了。 * 洗衣店的铺子位于稻妻商业街的后面。 旅人来过的,是与托马初遇的那天。 那时的街道虽然冷清,但至少还有几分生气。而如今,整条街道仿佛被死寂吞噬,空无一人。 旅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她站在那家贴满符咒的洗衣店前,发现曾经锁住大门的铁链已经断裂,锁头像是被高温融化了一般。 “嗯?”旅人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那是铝热反应。反应放出的热量高于铁的熔点,所以锁会融化。”一个空洞的声音从洗衣店旁的黑巷中传来。 旅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站在那里。她的脸色苍白,眼周发黑,长发披散在肩上,与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仿佛从地狱中走出的幽灵。 旅人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你……”快告诉我你是人! 红衣女子缓缓走出阴影,露出一张清秀却憔悴的脸庞。她轻声说道:“吕人小姐,你好。我叫三上筱,曾担任神里家的家庭医生。”她的手里提着一只黑色的垃圾袋与装着小铲子的桶。 旅人松了一口气,心中庆幸:“原来是三上医生,多谢你之前为我治病。还没来得及正式道谢。” 三上筱微微一笑,语气依旧轻飘飘的:“稻妻城人心惶惶,您怎么……啊!”她话未说完,突然脚腕一歪,摔倒在地。 旅人上前搀扶:“你没事吧?” 三上筱勉强站起身,苦笑道:“让您见笑了。”她的目光落在脚下,跟着她的视线看去,原来她的高跟鞋鞋跟断了。 旅人看了看她的脚踝,发现已经肿了起来:“你的脚腕扭伤了,我帮你治疗吧。鞋跟的话,我这里有站鞋子的胶水,先粘上,回家再换鞋子。” 三上筱摇了摇头:“多谢您的好意,不过我是医生,脚腕我自己治疗就好。”她腰间的草元素神之眼微微闪烁,一股微弱的元素力渗入脚踝。 片刻之后,她的脚踝肿得更厉害了…… “好痛……看来这种治疗方法不行呢……”三上筱失望地说道。 我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绫华请她给我治疗的那一天,她被药箱砸晕了。 感觉确实有些不可靠呢…… 第219章 樱花树下埋着的 第219章 樱花树下埋着的 “真是麻烦您了,明明我才是医生,却受您的救助才能行走。”三上筱深深鞠了一躬,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优雅,但优雅中又带着一丝冒失。 “不用客气。”旅人无奈地笑了笑,目光落在黑色垃圾袋中散落的符纸碎片上。她弯下腰,一边帮三上筱收拾,一边问道:“三上医生,你为什么来这里?” “这家店主是我的养母,她失踪后,我偶尔会回来清理墙上的符纸。”三上筱轻声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 “这间铺子正在出售,你知道吗?”旅人将小铲子装回桶中,递给三上筱。 “嗯,我正在筹钱,一定会买下来的。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三上筱接过小桶,继续铲着墙上的符纸,动作轻柔却坚定。 “你认为她……你的养母是人们所说的‘神隐’吗?”旅人试探性地问道。 “我并不相信鬼怪的传说,失踪就是失踪。”三上筱的声音微微变化。 “是啊,失踪就是失踪……”旅人低声重复着,这正是她今天来的目的。 周边的人害怕厄运,所以不间断地用符纸贴在洗衣店的铺子上驱邪。这种动作正说明大家都记得这家店的店主,并不是目前稻妻出现的“神隐”现象。 三上筱,她的姓氏“三上”……又在神里家做家庭医生,她就是神里绫人所说的原天领奉行三上家幸存者吧。 “筹款的进度怎么样了?”旅人继续问道。 “很不错,已经有一万摩拉了。”三上筱自豪地说。 多少?一万摩拉?提瓦特一个煎蛋都要200摩拉!你这一万顶多买50份煎蛋啊! 神里绫人给的工资应该不少吧,那些钱你都做什么了,三上医生! “这样啊……”旅人努力压制住嘴角的抽搐。 “大概再有二百年我就能买下这件铺子了。”三上筱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三上小姐你是人类吧,人类活不了二百年啊! 旅人心中再次掀起波澜,但表面上依旧保持平静。 “我是一个商人……正准备做投资,我知道你的医术不错,开家医馆应该能赚钱,想不想谈谈?”旅人提议道,尽管她想起三上筱刚刚把自己的脚踝治得更肿了,说这些话时有些违心。 “真的吗?”三上筱猛地冲过来,握住旅人的手,圆圆的眼睛闪烁激动的光芒:“吕人小姐,我真的很需要钱!” “呵呵……我们找地方谈谈吧。”看得出来,你确实很需要钱。 * 三上家的庭院。 未经修剪的枫树肆意生长,落叶在地面上自然腐烂,无人清扫。 杂草占据了花圃与地砖的缝隙,房屋无人修缮,朽木的气味充斥鼻腔。 三上筱走在前面带路,她身上的红色在破败的景象中显得格格不入。 院中没有任何光亮,也没有其他人的声音,只有一窝流浪猫警惕地隐藏在破屋中,盯着旅人。 走上木廊,踏上的每一块地板都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塌陷。 三上筱在其中一间有门的房间前停下,用力推着落满灰尘的门。 咔嚓一声,木门脱离了轨道,她只好抱着木门让它靠在墙上,转身对旅人说:“请进。” “好。”旅人点点头,走进了房间。 …… 旅人坐在被药箱包围的空地中,面前的这盏茶杯还算小巧精致,但里面泡的茶叶只苦不香,有些难以下咽。 “那我们就开始吧……我直说了,三上小姐,我想知道那位店主与藤堂家的事情。你能告诉我吗?”旅人放下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 “嗯?我还以为是谈投资的事情……”三上筱有些吃惊。 “当然这也很重要。”旅人笑了笑,“我想先解决稻妻的问题,目前看来藤堂与隐藏在稻妻的魔神有着联系,我想找到魔神。” “这样啊……如果您能预付店铺的首付,我愿意告诉您。”三上筱眨了眨眼说道。 “好吧……”旅人打开支票夹,写了一张200万摩拉的支票:“应该够了吧。” 肯定不够,好在眼前之人很明显是对金钱没什么概念的。 200万只是我一月工资的三分之一而已。 “哇,是100万……一定能买很多药吧……”三上筱盯着支票上的数字,几乎要流出口水。 “只能购置房屋用。”旅人打断她的幻想,“可以从三上家没落之后说起吗?” “好的。”三上筱思索了片刻,开始讲述:“我的身世都是从我的养母中村惠那里听来的,她曾是三上家的一名家仆。30年前,我才一岁多,没有任何关于三上家的记忆。” “三上家是稻妻的医术世家,我的父亲是未来的家主。他发现了一种能使人精神亢奋、增强军队战斗力的药物,便将药方交给世交藤堂家。而藤堂家与九条家将药物推广到军队与民间,挣了一大笔钱。” “短期服用没有症状,但因为药物具有成瘾性,大量或长期服用的人身体出现了器官衰竭状况。我的爷爷,三上家的家主,向九条家提议禁止那个药物的使用,但被驳回了。” “为了稻妻的人民,爷爷越级向将军大人传信,希望将真相告知。结果,接到允许他去天守阁面见将军传信的当天晚上,除了我和养母之外,所有三上家的族人与家仆都死于一种名叫‘鬼女泣’的毒药。” “我的养母用三上家留下来的财产,开了一家洗衣店把我养大。她很希望我能够向藤堂家与九条家复仇,一遍遍地给我讲这些故事。” “我自知无力复仇,我是个医生我做不出杀人的毒药,也没办法用救人的手杀人。而且我的记忆中没有三上家的事情,从没想过复仇。养母最后放弃了让我去复仇。其他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那份有关三奉行参与药物散播的名单,我也从没见过。不过……我的养母好像雇了一位盗贼去藤堂家偷取名单。那是我偶然间听到的。” 三上筱说完,喝完了杯中的茶。 “盗贼?”旅人心中一动,想起自己刚来到稻妻时,托马曾演了一出“抓小偷”的戏码。那个小偷或许认识中村惠所雇佣的“盗贼”。 “嗯。就是小偷。是一个很特别的小偷,天领奉行各家族的府上都是重兵把守,那个小偷的妹妹好像就在藤堂家做杂工,能帮他混进去。”三上筱回忆道。 安田狸矢的妹妹不就在藤堂家做杂工吗?难道中村惠找到的“盗贼”是安田狸矢? “谢谢你提供的信息。”旅人心中有了计划。 我得找到托马,他能带我见到帮他演戏的小偷,那个小偷或许能帮我确认些什么。 20万花得有点值!反正是为了解决魔神拯救稻妻,找神里绫人帮我报销好了。 为了稻妻的花销,他还能不给我报销? 三上家附近没有传送锚点,旅人只能走回去。 距离稻妻城不远,却也有一段路在野外。 然后,她迷路了。 提瓦特真的很需要导航系统。 天无绝人之路,还没等旅人打开背包拿出指南针和地图,就看见一颗花团锦簇的樱花树下站着一位穿着麻布衣服的年轻女性。 “打扰一下,你知道稻妻城怎么走吗?”旅人向她问路。 她转过身,抬手指着一个方向:“找到我。” “嗯?什么?”旅人没听明白她的话。 “找到我……”女性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随风飘散。 “吕人小姐!”三上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三上医生。”旅人转身看向三上筱。 “这张支票还给您,我怕我忍不住就花掉了。”三上筱把支票还给旅人。 “好吧。”旅人收起支票,向指路的女性道谢:“那边是稻妻城是吧。唉?”身后早没有了人影。 “吕人小姐,你在跟谁说话?”三上筱困惑地问。 “这里有个人来着。”旅人回答。 “我没有看到啊……”三上筱环顾四周,神情更加困惑。 “啊?”我不会真见鬼了吧。 “话说这棵樱花树开得真好啊,稻妻城的樱花都凋零了呢。”三上筱用她那特殊的、如同鬼魅的声音缓缓说道:“听说在樱花树下埋尸体的话,可以让樱花树长得更好、还能延长花期……说不定这下面有尸体呢。所以您看到的可能是……” 第220章 长野原的宵宫 第220章 长野原的宵宫 没有了阳光的照耀,周遭的环境变得阴冷而沉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寒意。 旅人感到后颈一阵发凉,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暗中窥视着她。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试图驱散那股莫名的寒意。 “你不是不相信鬼怪的传说吗,三上医生?”旅人强作镇定。 她宁愿相信眼前这位医生是在编故事吓唬自己,也不愿承认自己可能真的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早知道该跟胡桃学两招驱鬼的术法了。 之前在璃月也遇见过鬼魂,但那些“家伙”大多只是想玩玩罢了,并没有恶意。 可刚刚那一个,明显是带着某种目的而来,仿佛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紧紧缠上了她。 “我是说,您可能得了妄想症之类的精神疾病。”三上医生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讨论天气,“要不要来一副我新研制的药?只要1000摩拉。” “不用了。”旅人摆了摆手,果断拒绝:“还有,稻妻城是往这个方向走吗?”她指了指前方,试图转移话题。 “那个方向是离岛啊……”三上医生摇了摇头,指向另一边,“稻妻城在那边。” * 稻妻城,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上,一座简易的高台被搭建起来。 高台周围,天领奉行的役人们严阵以待,确保现场的安全。 神里绫华站在高台上,用少有的响亮声音向聚集的民众发表演讲。 “今日天空的异变,将军大人早已察觉。三奉行已做好充足的准备,请大家不要惊慌,将天空的变化视为正常的天气现象即可。”她的声音清澈坚定,仿佛能穿透人心。 “不出一月,天空便会恢复原样。我恳请大家近期尽量减少出行,也不要听信谣言,保持良好的心态面对这次变化。若有任何问题,我都将为大家答疑解惑。”她微微一顿,继续说道,“我已在稻妻城设置了建议箱,若遇到困难,请用笔写下投至箱中。三奉行将根据大家的建议,尽可能为大家提供便利。” “我恳请大家相信三奉行,共同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别忘了,我们的身后还有将军大人!”绫华说完,深深地向民众鞠了一躬。 白鹭公主——神里绫华的讲话极具感染力,台下的民众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眼中的希望之光重新燃起。 旅人也站在人群中,跟着鼓掌,心中不禁为绫华的从容与坚定感到钦佩。 台上的绫华一眼就发现了旅人,冲着她微微一笑,随后优雅地走下高台。 “吕人小姐,小姐派我来告诉您,她在木漏茶室等您。”托马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传达了绫华的口信。他的声音中失去了往日的热情,显得冷淡而疏离。 “好吧,你来带路吧。”旅人皱了皱眉。 …… 一路上,托马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我刚来神里家的时候,和托马一天到晚待在一起,从蒙德聊到稻妻,从工作聊到梦想,稻妻城街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个遍,他那张嘴跟永动机一样说个不停。 和托马待在一起就和一群人待在一起没什么区别。怎么会有这么热闹的人呢? 现在和他走在一起就像跟半个人一起走一样,他就是个带路机器,甚至连眼神都尽量避免与我对视。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不跟我说话了吗?”旅人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 “抱歉,吕人小姐,我让您感到无聊了吗?您想听些什么呢?”托马没有回头,语气机械,好似在应付一件任务。 说话也像一个机器人一样…… 切,狗男人! “好吧,我不难为你了。”旅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等解决了魔神的事情,我会从神里屋敷搬出去住旅店。我只能在稻妻待几个月,马上就要去别的地方了。时间流逝得很快,重逢之日遥遥无期,不留下遗憾就好。” 托马的脚步微微一顿,肩膀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没有接话,只是继续向前走。 * 木漏茶室。 刚走进茶室,旅人就被前台的胖柴犬吸引了目光。 那柴犬胖得几乎成了一个球,圆滚滚的身体瘫在柜台上,仿佛连动一下都嫌累。 游戏中的模型果然还是收敛了,现实中的它简直胖得离谱。 这黄色的一大团,手感一定很好吧。 想撸…… 好想撸…… 旅人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罪恶之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那只胖成球的柴犬。 “你们来了!”一个爽朗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旅人的动作。 旅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少女正朝她走来。她有着浅橙色的头发和眼眸,身穿橙色的和服,身后系着红色的绳结装饰,手臂上还纹着一条红色的金鱼。整个人看起来绚烂而热情,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 “我是宵宫,长野原烟花店的店主。你就是绫华口中的那位代表正义的魔神猎人吧!”宵宫凑了过来,眼中满是好奇与兴奋:“哇,完全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厉害!难道说你是刚柔并济的类型?我还以为大英雄会有一身肌肉,还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可以用眼神杀人呢!” “呵呵,我是来自璃月的商人,往生堂的副堂主——吕人。很高兴认识你,说不定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还请多多关照喽。”旅人微笑着自我介绍,随后褪去商人的虚伪面孔,说笑道:“英雄当然有一身肌肉啦,我都藏在衣服里了。” “真的吗!哪天一起去浴池让我好好瞧瞧!一身肌肉的女孩子太帅了吧!”宵宫惊喜地盯着旅人的上半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绫华轻笑了一声,从里间走了出来:“你们都认识了,看来就不用我来介绍了。吕人,我们里面坐吧,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 “我去准备午饭。”托马说完,便径直走进了厨房,语气依旧冷淡。 …… ………… 稻妻的天空完全被黑暗笼罩,这并不是第一次。上一次发生在夜晚,雷神一刀劈开了黑暗,使稻妻重见星空。然而,那黑暗并未被根除,如今卷土重来。想要拯救稻妻,必须找到制造异变的罪魁祸首。 作为社奉行,绫华身兼稳定民心的职责。在这样的日子里,她必须想方设法让大家暂时忘却漆黑的天空。于是,她决定举办一场烟火大会,用绚烂的烟花驱散人们心中的恐惧。为此,她特意请来了好友宵宫,商议具体的细节。 “吕人小姐也喜欢烟火吧?听绫华说你一直在为稻妻忙碌,忙坏了身子可不好。借着这个机会,痛痛快快地玩一场吧!”宵宫热情地邀请道。 “好呀。”旅人欣然答应。 这时,托马端着刚做好的饭菜走了进来。他什么也没说,放下饭菜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托马,一起吃吧。”绫华叫住了他。 “小姐,近期稻妻动荡,我去茶室外面守着。”托马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总觉得托马今天有点不对劲啊……”宵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忍不住说道。 “哎……这也是很长的一个故事了。”旅人扶着额头。 “今天回去之后,我会找他谈谈的。”绫华目光柔和的看着旅人。 “对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什么话一定要说出来嘛!憋在心里自己难受,周围的朋友也会担心的。”宵宫赞同地说道。 * 托马坐在木漏茶室的矮墙上,抬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心中莫名涌起一种共鸣。 那黑暗仿佛映照着他此刻的心情,沉重而压抑。 “托马。”旅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吕人小姐。”他别过头,没有直视她。 “可以把你那位‘盗贼’朋友介绍给我吗?就是偷过我钱包的那一位。”旅人直截了当地说道。 强行改善关系,不如做好工作。 眼下的情况就像在限定五星卡池中抽一个四星角色。五星角色有160抽的大保底,而四星角色却没有。 太过执着,反而可能人财两空。不如顺其自然,专注于眼前的任务。 “呃!你……都知道了……”托马垂下头,摆出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仿佛已经认罪。 “我什么都不知道。听绫华说你的朋友很多,我觉得有个‘盗贼’朋友也很正常。”旅人不想揭穿他。 相遇的手段也好,做局也罢……只要最终的目标一致,过程中的小插曲倒也无妨。 肯为朕费心就好。 “是为了稻妻的事情,带我去见他吧。我想问他些事情。”旅人语气坚定,目光中透出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第221章 行走在白狐之野 第221章 行走在白狐之野 旅人与托马从稻妻城出发,穿过白狐之野,前往绀田村。 没有人提过使用传送锚点,就连旅人也没想过借用传送锚点直达目的地。 中午对托马说的话,对自己也起效了。 我只会在稻妻停留几个月,如果不借着这个时候观赏沿途的风景,又要等什么时候呢? 其他穿越者不知道在哪些世界待了多久,我也不知道能够待多久。 旅人踩着地上湿润的泥土与草地,凋零的樱花瓣粘在鞋底,留下一抹淡淡的香气。 山野间,一片片不知名的小花发出微弱的光芒,路边的石块旁,电气水晶滋滋作响,仿佛在警告着路人不要轻易触碰。 “吕人小姐,那种矿石不可以碰。”托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碰?”旅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也就是想想而已。 “通常小孩子露出您刚刚的眼神,下个动作就是摸一下电气水晶,然后被电流击晕。”托马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你认为我是小孩子吗?”旅人带着不满说。 “抱歉,是我多嘴了。”托马微微低头,但依旧滔滔不绝地说着电气水晶的事情,“一些游客也很好奇这种特殊的稻妻矿物,忍不住……虽然天领奉行的人会定期清理居民区的电气水晶,但它们的生长速度很快。” “哎……不坦率的家伙最烦了……”旅人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后挥了挥手,“继续走吧。” 几只绿眼睛的狐狸从草丛中探出头来,聚在一起盯着旅人与托马。它们摇晃着尾巴,抖了抖耳朵,一副毫不怕人的样子。 托马察觉到旅人停下了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食物,在手心展开,蹲下身子。 深橘红色的狐狸们纷纷聚到他身边,有的露出小肚子撒娇,有的摇晃着身子发出谄媚的叫声…… “它们不咬人。”托马声调平淡地说道,他的语气像是陈述一个事实,让人想要蹂躏小动物温暖毛发的心情瞬间大减。 就在这时,丘丘暴徒的怒吼声从黑暗中传来,显然是因为旅人与托马闯入了它们的领地而愤怒。不过,这些只是普通的杂兵,对两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 托马手持长柄武器,挡在旅人面前:“吕人小姐,不用您亲自出手,交给我就好。”他说完,旅人身上便出现了一层温暖的火盾,驱散了因阳光消失而产生的寒冷。 旅人则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着眼前的武打戏,等着继续行程。 几只狐狸躲在旅人身后,蹭着她身上温暖的火元素护盾,仿佛找到了安全的避风港。 …… 赶跑了丘丘人,托马收起武器,一脸凝重地朝旅人走过来:“吕人小姐,我们出发吧。” “要不你……直接告诉我他住在哪里吧。”旅人摆出职业假笑。 “稻妻现在的状况……我应该留在您身边。”托马语气坚定。 “相信我,相比我的安全,在稻妻城的你家小姐更需要你。”旅人学着他那半死不活的语调说道。 “如果我坚持呢……”托马依旧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那你就摆出笑脸来,装的也无所谓。我们是去见人,不是去上坟。我在往生堂上班,上坟真的上够了。起来,出发了。”旅人说完,转身走在了前面。 白狐之野到绀田村只有一条大路,只要沿着大路走,就一定能到达绀田村。绀田村又不大,只要稍微询问一下,就能问出那个小偷的住址。 所以并不需要托马带路,他非要跟来,我还以为他是有什么想通了的事情,结果根本没变。 如果他的赎罪方式是让两方都难受的话,还不如我来负责指手画脚。 “前面可能会有危险,我走前面吧。”托马在后面说道。 “后面就没可能有危险了吗?”旅人反问。 “……”托马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不远处,几束火光越来越清晰,天领奉行的役人举着火把守在村子入口。 房屋的轮廓逐渐明了,绀田村就在眼前了。 * 站在托马的“盗贼”朋友家门前,旅人敲了三下门,等着主人来开门迎客。 “影山三郎!我就说外面那些天领奉行的人是来抓你的!”一个老爷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我只是个小偷!爷爷!而且我已经金盆洗手了!再说外面至少有一百个役人!抓我一个小偷用不上这么多人!”一个年轻人的声音紧随其后。 屋中的人显然还要再聊一会儿,旅人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判断屋主的信息。这种行为也算是一种职业病了。 屋前是一片菜园,失去了阳光,蔬菜们也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房屋坐落在村子的边缘,与其他的村民房子相比,显得较为简陋,需要修缮的地方很多。 房门吱呀一声拉开了,旅人要找的人——影山三郎,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旅人。忽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由懒散转变为惊恐,随后用力关上了门。 “爷爷!你快跑!由我顶着!”影山三郎焦急的喊声传出。 “我就说他们是来抓你的!你这个谎话连篇的孩子!你让我一个腿脚不便的人去哪里!”屋内的老爷爷只有愤怒,没有恐惧。 “你来。”旅人退后一步,示意托马上前。 “这位是神里家的贵客吕人小姐,三郎,我们只是有话想问你,不会花太久的。”托马代替旅人站在门口,语气平静。 “托马!我已经为你做的够多了!我们绝交吧!”影山三郎依旧不肯开门。 “说吧,你想要多少报酬?”托马放弃了口头说服,换为金钱诱惑。 不得不说,这一招很好用。 …… “哦,你说安田狸矢,那个家伙听说在勘定奉行当差呢?原来我们一起干过……”影山三郎说到兴头上,差点供出自己以往的罪行。 “咳咳。”托马咳嗽两声,打断了他的话。 “吕人小姐,您的问题我已经说完了,还有什么事情吗?”影山三郎立刻转移了话题。 “一个问题好像有点贵啊。我还想知道,他去勘定奉行之前最后一次……嗯……‘干活’的内容,你知道吗?”旅人为表示尊重,调整了一下措辞。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我就记得最后一次见他大概是一个月前,我们在稻妻城的居酒屋喝酒。他说接到了一个大单,请我们喝了酒。这小子,手艺不精,运气还不错!不仅没被抓到过,还能接到大单!”三郎讲述的时候满脸的看不起,“我们这一行,是要有师傅的,他连个师傅都没有……” “他有个在天领奉行做杂工的妹妹,你知道吗?”旅人继续问。 “你是说由依啊!”三郎的话已经表示了肯定。 由依和洗衣店的店主是同一种失踪,而不是‘神隐’。 “还有别的问题吗?小姐。”他搓着手,等着拿钱。 “真的不做小偷了吗?”旅人问。 “真的真的,上次就是……帮个忙……”他愧疚地低下头,把托马卖了个干净。 “把手伸出来。”旅人说。 “啊?您已经惩罚过我了,我掉了两颗门牙,现在说话都漏风,就不用……掰断我的手指了吧……托马……你也求求情。”影山三郎脸色惨白地看着托马。 我上次到底给他留下了什么印象啊…… “是要给你修好牙。”旅人无奈地说。 “原来您是做牙医工作的……可是我的牙都掉了……”他犹犹豫豫。 旅人一把抓过他的手,修复了他的牙齿:“我是做死人生意的,不要再让我听到或者见到你重蹈覆辙。” “好……好……”影山三郎不停的点头。 第222章 这份心意,可曾传达吗? 第222章 这份心意,可曾传达吗? 神里屋敷,茶室。 绫华与旅人对坐闲谈,茶香袅袅升起,桌上的点心小巧色彩鲜艳,看起来非常可口。 “稻妻城的行程今天结束了,其他地方我也该亲自去的,奈何社奉行事务繁忙,只好派代行前去,但愿能把我的心意传达给大家。”绫华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 “一定能传达到的。”旅人微笑着安慰道。 提瓦特的信息传递方式较为古早,要是在现代,一场直播就解决大部分问题了。 “吕人小姐……”绫华欲言又止,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 “怎么?”旅人捧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等待着绫华接下来的话。 “没什么……”绫华垂下眼眸,掩饰住心中的情绪,“容我先行一步,今天启动的应急预案可能还有纰漏,我再斟酌几遍,或许有修改的地方。改日再同您一起喝茶。” “嗯,不必顾虑我,去忙吧。”旅人放下茶杯,目送绫华离开。她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去巩固一下最近学习的元素力画符箓。 饭后回尘歌壶继续学习吧。 * 旅人走出茶室,正巧看见神里绫人刚从九条阵屋回来。他与托马边走边交谈,神情专注。 不经意间,绫人瞥见旅人的身影,抬手打了个招呼。 他看起来像刚听完托马汇报完我今天行程的样子…… “绫人先生,你回来了。”旅人敷衍了一句,打算尽快离开。 “呵呵,吕人小姐,今天还有什么安排吗?”神里绫人笑眯眯地走过来。 啊,你不要过来啊!! “有吧……”旅人犹犹豫豫地回答,给绫人接下来的话留出了余地。万一他的事情更重要的话,还可以调整自己的计划。 “是吗?可惜,本想借着晚间闲暇向旅人小姐讨教几招。看来今天是没机会了。”他低声说道。 “也算不上可惜吧,明日、后日……还是有机会的嘛。再说您刚回来也累了吧。”旅人试图结束话题。 “唉……只好与影子为伴了。”绫人轻叹了一声,目光中落寞浮现。 “呃……你不是还有托马吗?”旅人听了他的话,心中有些动容。 “托马有事情要忙。”绫人侧头与托马对视一眼。 托马立刻会意,恭敬地说道:“家主大人、吕人小姐,我还要准备晚饭,先走了。”说完,他快步离开,留下旅人与绫人独处。 “而且,我这里有些天领奉行的消息,你或许想了解。”绫人主动加码。 “好吧。”旅人无可奈何地答应。 我可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只要角色们多说两句就会妥协了,除了原则问题。 * 啪! 木刀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庭院中。 旅人作为攻方,手持木刀劈向神里绫人,却被他轻松横刀抵挡。 说是讨教几招,实则是神里绫人教了旅人用刀的基本招式,陪她练习。 “天领奉行已经重回九条镰治的控制中了。”绫人一边抵挡旅人的攻击,一边说道。 “嗯?是吗?九条镰治很有本事嘛。藤堂家呢?”旅人有些惊讶,这么快又夺回了天领奉行,民间也感受不到激烈交锋的迹象。 总感觉有什么阴谋啊。 绫人微微用力,旅人的木刀被挑开,身子也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 “你怎么能偷袭呢?”旅人不满地抱怨道。 就非要练习的时候讨论政治是吧,还趁着我想事情的时候偷袭,真过分! “即使是练习也该十分专注,我猜你应该是实战派吧。”绫人轻笑一声,弯腰向旅人伸出手。 “我是‘能不战就不战派’。”旅人握住他的手,由着他将自己拉起来。 从手心传来的触感就能知道神里绫人一定是经过大量训练的。 “原来是这样啊。”绫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然后呢?藤堂那边呢?”旅人拍了拍身后的土,伺机偷袭。 “藤堂派没有任何动作,让出了势力范围,正在与九条派协商会面相关事务。双方似乎都有意不让事情闹大……”绫人还没说完,旅人的木刀一个横劈过来。他不紧不慢地挡下,继续说道:“你怎么看呢?吕人小姐。” “确实不该闹大,天领奉行内斗激烈免不了大动干戈,给稻妻带来损失,也会触怒将军大人。我要是九条镰治一定会把自己被藤堂囚禁的事情上报,不过如此一来将军大人与其他家族会认为我无能。” “九条镰治还年轻,九条裟罗也不在,身边人难免有异心。他是奉行,有管理天领奉行的权力,藤堂再怎么抵抗也不能违抗将军大人,时间越长越有利于九条镰治。” “而藤堂……按兵不动……九条镰治刚稳定局势,天空就出现了异变……我有理由怀疑藤堂和魔神有着关系。但是要是为了政权的话……直接用魔神‘神隐’的能力扫清政敌不好吗?为什么留着九条镰治呢……” 让洗衣店店主和安田由依失踪,是为了让别人相信安田狸矢有真正的名单,逼他投靠勘定奉行,制造勘定奉行与社奉行之间的矛盾,削弱双方……藤堂忠恒不会是想统治整个稻妻吧。 他又怎么判断柊千里会按照他的规划走呢? “难道想留着他……看着自己夺走九条家的权力?那天空的异变又有什么作用呢……呃!”神里绫人的木刀轻轻落在旅人头上,打断了她的思绪。 “今晚就到这里吧。多想无益,吃过晚饭后,早点休息吧。”他从旅人手中接过木刀,放置在刀架上。 “好吧,多谢绫人先生教我用刀。”旅人道谢。 “称不上‘教’,当做娱乐吧。吕人小姐,切勿在实战中运用。”他走过旅人身边时,手掌轻轻落在她头上被木刀击中的位置。 “娱乐吗?我可是很认真的。”旅人不满地嘟囔道。 他刚才一定是在阴阳怪气我! * 庭院碎石路上的灯龛斜斜地照出神里绫华的影子。她缓步走向正在打扫庭院的托马,神情中带着些许犹豫。 “小姐,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托马将扫帚放置好,恭敬地问道。 “托马,有空聊聊吗?不是什么正式的话题,闲聊而已。”绫华的声音柔和。 托马大概明白绫华想说的是什么了,踌躇片刻后点了点头:“好吧。” “你喜欢吕人吧。”绫华直奔主题,目光直视托马。 “……是,大概是一见钟情吧。”托马将脸藏入树木的阴影下,掩饰住自己的神情:“开始还不太明白,我也是慢慢才弄明白的。” “我可以理解,吕人小姐既温柔又强大,待人谦逊亲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熟悉感,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或许是她看向我的时候,并不像是见一个陌生人,而是一位老朋友。那种眼神,好像有惊喜、信任、包容……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出手帮助我们,让我非常安心。” “我仰慕这样的吕人小姐,不是远方传来的英雄故事的主人公,而是她比故事中更丰富的样子。” “直到她离开稻妻,我应该也没办法把这些话传达给她吧。但我不会因此后悔,这些话会藏在我们相处的每一个举止中。” “可是……你会后悔的,托马。你和我是不一样的,你会勇敢地说出来,用行动来表现出来。” “我想吕人小姐早就看穿了,我们所使用的这些小伎俩吧。但是她并没有为此生气。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和她正式道歉。” “你的一时疏忽,如果吕人小姐不在意的话,无论你再怎么愧疚,现在也应该抛之脑后。” “她的不追究、不生气大概是因为非常珍惜与我们相处的时光吧。所以……请你像事情发生前一样对待吕人小姐吧,这样才能不辜负她对我们的心意。” “托马,别留下遗憾……我恳请你也别让吕人小姐留下遗憾。” 绫华的声音轻柔却坚定,仿佛在夜色中点亮了一盏灯龛,为托马指明了方向。 第223章 探病 第223章 探病 又是新的一天,稻妻的状况没有任何好转。 天空如昨日一般漆黑一片,仿佛被厚重的乌云笼罩,不见天日。 这种压抑的氛围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头顶的黑暗是一个不知何时才会打开的囚笼,囚禁着人们,解脱的时间是个未知数。 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在消磨着人们的精神,直至崩溃。 身体和精神,总有一个会先倒下。 “家主大人抱恙,恕不见客。”守在神里屋敷的社奉行役人拦住了门外的来客,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 旅人站在走廊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来访的客人听到消息后,脸上浮现出惶恐与不安,最终无奈地离开了。 稻妻的状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愈发糟糕了。 * 清晨醒来时,旅人便察觉到了异样。 时间已过晌午,却没有人来叫醒她,也没有人送来早餐或午餐。 神里屋敷本就安静,此刻却陷入了一种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浓烈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引导着旅人走向神里绫人的寝室。 所有人都在这里,静静地站在门外,仿佛一具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沉重的气氛让人感到窒息。 侍女轻轻推开紧闭的房门,更浓重的药味从屋内涌出。 神里绫华从房中走出,她穿着游戏立绘中的那套衣服,神情平静却带着一丝疲惫:“兄长需要静养,并无大碍,大家都回去吧。”她的声音多了几分威严。 外面的人群缓缓散去,他们头顶的阴霾并未消散,但没有人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离开了。 “绫人先生……真的没事吧?”旅人走上前,轻声问道。 “如果担心的话,可以进去看看他。我想,兄长见到你一定会开心些的。”绫华听到旅人的话,眉头微微舒展。 “那可说不准,昨天你的兄长教我学刀,今天就病倒了,说不定是被我气病的。”旅人有些心虚地说道。 “请不要怪罪自己……其实兄长……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自从家母过世后,他就再也没有真正休息过……最近更是格外忙碌。”绫华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眸中蒙上了一层复杂的阴影:“社奉行的事务只能暂时由我来接手……我需要吕人小姐的支持。如果晚上不忙的话,可否和我一起喝杯茶呢?” “当然。”旅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今晚的法术学习可以再推迟一天嘛。 “谢谢,我非常期待,晚上见。”绫华微微点头,转身离开。她的背影坚毅,令人心生敬畏。 旅人看着神里绫人的房门,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虑。 这个时候突然病倒……不会又在谋划什么吧?他可是神里绫人,说不定这又是他某个计谋中的一环? 无论如何,作为客人,受到他的庇护,理应去关心一下。 要不……先去稻妻城买个果篮? …… 旅人轻声走进屋内,与正在熬药的佐藤医生和帮忙的代行们打了个招呼,随后敲了敲通往卧室的木门。 托马从里面拉开了门,看到旅人后,微微一愣:“呃……吕人小姐。”他确认了来人的身份后,移开了视线。 “绫人先生怎么样了?”旅人冷静地问道。 “家主大人正在静养……休息几天就会好起来的。”托马鼓起勇气,直视着旅人的眼睛。 “那我就不打扰了。”旅人看到了托马眼中的变化,欣慰地笑了笑。 “如果是您的话,可以进去见家主。”托马的脸颊微微泛红。 “还是不打扰了吧。你什么时候休息?”旅人倒是有些事想找他商量。 “遭了!午饭还没准备!我……听说家主大人病了之后就一直在这里。对不住了,我马上叫其他人来接手,现在就去准备您的午饭。”托马慌忙说道。 “没关系,忘记我的又不是你一个人。而且我猜神里屋敷的人都没吃午饭,一直守在外面吧。你们家小姐也是。”旅人并不在意,只是肚子有些饿了。 “我马上去准备。”托马没有多说什么,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你想吃什么?” “你做的菜我都喜欢吃。所以,这个问题留给你发愁吧。”旅人假装得意地说道。 两人心知肚明,昨天的不愉快已经过去,接下来的时光必须好好珍惜。 “是吕人吗?进来吧。”卧室中传来神里绫人疲惫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是我。”旅人回答后,小声对托马说:“我进去说几句话就出来,饭好了叫我。今天我要去一趟勘定奉行,你和我一起去吗?” 下毒的事情还没解决,需要托马的协助确认。 “好。外面越来越冷了,记得穿暖一点。”托马俯身在旅人耳边贴心地提醒道。 “嗯。”旅人点点头。 …… 走进卧室,清新的气息暂时驱散了浓重的药味。 神里绫人躺在被子里,额前的发丝随意地遮住了眼睛,脸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发色本就浅淡,只有比常人更白皙的皮肤才能驾驭。 平日里便是如此,所以没人发现他的异常吗? 见旅人进门,他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别,你就躺着吧。我不在意这些。”旅人连忙阻止,跪坐在他旁边。 “你也不必拘谨,随便坐吧。反正只有你我两个人。难为你了,稻妻的礼数想必让你很头疼吧。”他微微一笑。 “头疼倒还好,主要是腿疼。”旅人半开玩笑地说道。 “……稻妻和我的妹妹,可以托付给你吗?”他突然问道。 “我可不敢打包票……你应该休息几天就会好起来吧。”旅人心里咯噔一下, 这种托付妹妹的话,怎么听都不太吉利。 “最多休息一天吧,或者像母亲一样,再也……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他将这个不妥的话题终结,转而问道:“你觉得……这里像鸟笼吗?在璃月也有吧,木质的、精心编制的鸟笼。”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旅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所背负的家族算是牢笼吗? 刑期是无期吗? “呵呵,躺着时候忽然想到的。”他轻声回答。 “这个世界上也不存在绝对自由的地方。不过都是受困于各自的鸟笼罢了。”旅人安慰道。 即便出去了,外面也可能不是自由,而是烧热的油锅。 “能选择鸟笼也是一种自由吧。”他接话道。 “觉得厌烦的话,可以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放进去嘛。再不然,也不用真的走出去,爱好、书籍或者是友人都算是精神上的出口吧。”旅人继续说道。 对于我来说,游戏也是生活牢笼的出口。 “为什么不干脆走出去呢?”绫人问道。 “当然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现实就是这样吧。幻想虽然很美好,但回归到现实时,总有各式各样的理由——实力不济、选择出错、机会少等等。” “生活本来就很辛苦嘛,再怎么羡慕笼外人的生活,那也不是我的生活。可以去向往、追赶、改变,但最后如果没有办法拥有别人的生活,就是没有办法。超出自己实力范围撞得头破血流,不如珍惜当下吧。” “但大多数人也不像绫人先生这么辛苦。也该为自己的身体考虑,要不找个助理吧。不然绫华多担心啊。”旅人劝道。 “嗯……实不相瞒,正在寻找了。一位能为我排忧解难的‘助理’,恐怕这位‘助理’要面临的考验还有很多。在此之前……再撑一段时间吧。”他若有所思地说道。 “记得工资多给一点。”当你的助理应该很辛苦吧。 “当然。”他抿了抿唇,话题一转:“难得无法处理公务,说说你的事情吧。” “我的事情,你应该听绫华说过了吧。”快吃饭了,您也饿了吧。 “你的世界的事情,我还没听过。”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意义不明的光。 “你是说我的世界啊,我的世界和提瓦特……诶?你是怎么知道的!”旅人惊讶地问道。 我从未透露过任何关于自己不是提瓦特人的只言片语。 “就当做我们之间的秘密吧。”他微微一笑,眼中带着神秘。 第224章 对玩家的告白 第224章 对玩家的告白 托马叫我吃午饭的时候,我几乎是从神里绫人身边逃出来的。 可怕的男人,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好托马,坏绫人。 忍着胃部发紧的感觉,旅人匆匆吃完了午饭,惊魂未定的她决定继续调查,转移注意力。 “吕人小姐,你可以在房间里等我。”托马正站在木梯上,掸着房檐上的灰尘。 “我不想一个人待着。”然后胡思乱想。 “那……等我一会儿就好。”托马加快了手上的速度,脚下的梯子开始摇晃。 “柊千里小姐又跑不了,你注意安全啊。”旅人提醒道。 我的好朋狗……呸……好朋友“回归”之后,终于又有了喘气孔。 “托马,你觉得我身上哪里不对劲吗?”旅人需要一个客观的回答。 “你身上……”他迅速上下打量了一下旅人:“没有吧……发生什么了吗?” “嗯……只是感觉我的言行举止……还没有融入稻妻。我不知道哪里没做好。”旅人换了一种问法。 “融入稻妻吗?这个问题我确实有发言权。不过,我认为吕人小姐你保持原有的样子就好了,重要的是归属感和身边人的认可吧。”托马认真回答。 “这样吗?”旅人脑子里想的是另一个问题:到底是哪里露馅了?我装的还挺像的吧! 难道是因为我对提瓦特没有归属感?我觉得还好吧。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还是遇上了什么人?”托马从梯子上跳下来,拍拍肩上的土,来到旅人身边,“你愿意的话,和我说说,我帮你解决。” “其实也没什么……”对,也没什么,神里绫人好像不打算告诉别人的样子,应该不会给我惹上什么麻烦。 “我还以为……你想常住稻妻。”托马试探性地问。 “我没想好,说不定等我走过七国之后,发现最喜欢稻妻就回来了呢。”也可能回不来。 “托马!”社奉行的役人闯进了院子。 “出什么事了?”托马问。 “稻妻城出现了暴乱,小姐去稻妻城安抚民心,被困住了!”役人慌张地说。 “快带人去救小姐!”托马吩咐道。 “可……小姐不愿意回来……”役人支支吾吾地说。 “我们去一趟稻妻城吧!”旅人对着托马说。 “这件事先别告知家主,我们会把小姐带回来的。”托马看向神里绫人卧室的方向,语气中带着决然。 * 稻妻城,人们簇拥在社奉行搭建的临时高台下,一声声不堪入耳的话与手中的垃圾抛向高台之上那个一言不发却也没有退缩的少女。 “下台!下台!下台!” 一声声整齐的呼喊如同冰锥一样插在神里绫华的背上。 “大家请听我说……呃!”一颗鸡蛋砸在她的额头上,蛋液混着蛋壳从脸上滑下:“情况会变好的,三奉行正在尽全力保障大家的生活。” “少蒙骗我们了!你这样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根本不懂我们的艰苦!” “为什么限制我们出行!开放港口!” “让神里绫人出来,我们不想听一个传话的胡言乱语!” 托马和旅人借着传送锚点赶到人群外围。 看着眼前与昨天截然相反的一幕,旅人为台上的绫华担心。 “吕人小姐,我想办法吸引视线,你趁机带小姐回神里屋敷。”托马想到了什么,与旅人分工。 “好。交给我吧。”旅人答应。 托马进入巷子,旅人则尽力向中心的高台挤过去。 咒骂声不绝于耳,污言秽语如同波涛般冲击着高台之上那一叶小舟。 石块从人群中飞向绫华,这一次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金色的元素力包围她,挡下石块。 “这是……”快被声浪淹没的绫华,升起一线光芒,急切地在台下人群中寻找使用岩元素力的人。 旅人向她挥了挥手,方便她找到自己:“我马上就来!” 奈何阻力太大,自己的力气又太小,根本挤不动前方壮如牛的男性身躯。 一声如惊雷的爆炸声,响彻在空中,巨大的烟花绽放,五颜六色的火花张开在漆黑之中。 人们纷纷回头看向发声源。 紧接着,烟火不断升空,把黑暗当成最完美的画布,展示出瞬间的美丽。 趁着这个机会,旅人把身上的符箓包在石头上,投掷到高台,用元素力画符链接符箓,瞬移到台上。 “我们走。”旅人抓住绫华的手。 “可是……”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没有什么可是,安全要紧,你的兄长还等着你回家呢。而且事情太蹊跷了,昨天还风平浪静,今天突然出现了反抗情绪,所以快和我走吧。”旅人看她不愿意走,只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可是……如果我离开的话,人民的怒火该如何发泄如何平息呢?”绫华眼中闪烁着决心的光。 “你所说的人民……极有可能被人煽动了情绪,甚至台下的人有可能是某个势力花钱请来的托。绫人先生病了,社奉行需要你,绝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旅人时刻关注着台下,烟花对他们的吸引力已经减退了。 “吕人小姐,请等我最后说两句。”绫华轻轻放开旅人的手。 最后的烟花消失在天际,世界回归寂静。 神里绫华站到高台边缘,声音洪亮坚定:“我不会逃避!即使有些困难我们暂时无法解决,但我不会逃避。我以神里之名发誓,与稻妻共进退!不辱将军大人所给予社奉行的使命。” “质疑也好、反对也好,我统统接受!但是妄图利用人民的脆弱,在稻妻最需要团结的时候发起暴乱的人,我也一定会调查到底。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否则我会替将军大人举起刀,清扫不忠不义之徒,绝不姑息!” 绫华的话说完后,台下鸦雀无声,连旅人也怔在原地。 她还有这样一面吗?是因为绫人病倒后,她决定了什么吗? “趁现在!我们走。”绫华拉住旅人的手,两人一前一后跑下高台,在社奉行役人的掩护下躲进街边的小巷中。 “神里小姐,这边!”一位巷中的妇女为两人指引道路。 “多谢了。”绫华道谢后,跟着那位妇女进入层层深巷中。 …… “这里应该就没人能找到了。”那位妇女领着两人进入一处隐蔽安静的小道上,四面矮墙刚好遮住所有的视线。 “多谢救助,日后我会派代行登门拜谢。”绫华感激地说。 “不用客气,您可能不记得了吧,是您在我和我丈夫遭遇劫难的时候出手帮助了我们,我们一直都记在心里,想着某一日能够报答您的恩情。”妇女回忆道。 “那些都是我该做的。如果还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我随时愿意帮忙。”绫华诚恳地说。 “倒是有一件,我还没有孩子,如果有幸能有一个孩子,还请神里小姐帮我起一个名字。”妇女说。 “当然可以。”绫华答应道。 “那就提前谢谢您了,我去外面看看,如果那些人不在了,我再回来告诉您。”妇女小跑着离开了。 她走了之后,旅人忽然想起,那名妇女不是“小凪”的母亲吗?她现在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曾有个儿子了。 连至亲都会忘得一干二净……“神隐”真可怕啊。 “吕人小姐,我今天失态了吧。”绫华小心翼翼地问旅人。 “没有,我觉得你今天很帅!”旅人夸赞道。 “是吗……”绫华用扇子掩住害羞的脸:“有很多方面我还与兄长相差很远,不过之后的日子我也会以兄长为榜样继续努力,还请吕人小姐见证我的成长。” “好啊。”旅人答应后,视线落在她头发上几片鸡蛋壳碎片上,“回去之前我帮你擦擦吧。” 旅人拿出手帕,用水壶倒了些水打湿,轻轻擦去她头上凝固的蛋液和碎片:“还好没有砸伤。” “麻烦了。”绫华收起扇子,眼中藏不住特别的情感化为水色的光泽。 “她还没回来,估计是外面那些人没走吧。我们顺着这条路好像找到一个传送锚点。还没带你用过吧,一瞬间就到家了。”旅人好像对这条路有印象,在前面领路。 “时间尚早,我还能与吕人小姐多相处一会儿。午时刚过的时候,我吩咐代行捎了一些茶点带回去,如果你喜欢就好了。”绫华开始筹备与旅人喝茶的事宜。 “这次打算问我些什么呢?”你就算想了解我去往生堂之前的事情,我也只能现编给你听。 “你喜欢诗么?有几首不错的稻妻诗歌,我想念给你听。”她柔声说。 “呵呵好吧,我也会几首璃月的诗,可能你早就听过了……”又到了抖肚子里墨水的时候了。 “吕人小姐,真的……谢谢你愿意帮助我们。”绫华停下脚步,向旅人的背影鞠躬。 “不用这么客气,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旅人回头面向她。 “能与你相遇……”她的身影竟然发白透明,像是马上就要隐去一般。 “诶?绫华?”旅人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匆忙伸出手去抓住她,指尖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能与你相遇……真的太好了……”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脸,随着声音的消失,一同消失在漆黑的巷子中。 失去平衡,旅人踉跄几步才站稳,手中空空如也。 “绫……绫华?” 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任何声音。 …… 我也一样,能下载这个游戏与你们相遇,太好了。 第225章 若世界遗忘她,我会记得 第225章 若世界遗忘她,我会记得 耳鸣不止,脑子里一片空白。 旅人机械地迈着步子,仿佛身体在自动运转,而意识却早已飘远。放空自己之后,潜意识发挥了作用,将她从深巷带回了街上。 眼前的画面失去了真实感,游行、抗议、打砸商铺……一切都像隔着屏幕,仿佛一场荒诞的戏剧。 被煽动到高潮的民愤再也无人限制,街道上充斥着愤怒的呼喊与破碎的声音。 唯一能阻止这一切的白鹭公主已然离去,留下的只有混乱与无助。 “外面这么动荡,你怎么还在外面,快回家。” “哎?我……我就想看看。” 旅人抬起头,看到那位曾经救助过她与绫华的妇女与她的丈夫正在交谈。 那名妇女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却早已忘却了自己曾经的许诺。 “天领奉行来了!” “快跑!” 街上参与暴乱的人听到声音,错愕地丢下手中的犯罪证据,如同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触犯法律一样,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四散逃跑。 天领奉行的九条家并没有让他们得逞,役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训练有素地堵住暴乱分子的所有退路,将他们摁在地上用锁链捆绑。 想必稻妻的监狱今天要爆满了。 “吕人小姐,你怎么在这里。”九条镰治控制好稻妻城的局面后,发现了站在原地发呆的旅人。 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是来救绫华的。 可是你们应该已经不记得她了吧。 “听说有民众暴乱,看看能做些什么。”旅人编了个理由,疲惫地说。 “让你费心了。之后交给我们天领奉行就好。”九条镰治看着眼前镇压暴乱的役人们,坚定回应。 “你……打算怎么办。”旅人想到了什么。 “比眼狩令时期更加严格的措施,用最强硬的手段施行稻妻全封闭管理。”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犹豫。 “你真的想好了吗?”旅人担忧地问道。 我只是个外人,这是我能说出口的最重的话了。 暴乱很显然是有人煽动,在暴乱时并没有天领奉行的人制止,而是等待九条镰治亲自出手制止,这无疑是天领奉行内部矛盾的显露,也是为九条镰治专门设下的圈套。 处理暴乱最有效的办法是用强硬的手段制止,封闭管理也是效率很高的。但人不是机器,封闭管理还有强硬的手段都会限制人的自由,一定会引起民众的不满情绪。 后续出现流血事件的话,幕后的藤堂家再加上一把火的话,可能会出现更激烈的反抗,到时候藤堂再平息暴乱,把九条镰治告到天守阁,九条家掌握天领奉行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神里绫人今日无法帮他出谋划策,能安抚民心的绫华被“神隐”,没人能帮助九条镰治了。 我不懂政治,也不该给他出谋划策,只能由他自己想办法。 手握兵权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必须处处小心。 “我只能这么做。”九条镰治攥紧了拳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是吗……”旅人随口回应,心中却感到一阵沉重。 想起来了,九条镰治身边的亲信好像也‘神隐’了,他根本没有退路。 托马和天领奉行的役人交流了几句,来到旅人身边:“还好你没事,长野原的库存烟花都要放完了。” “……”旅人沉默了片刻,放烟花的理由变成了救我? “多谢天领奉行大人相助。”托马向九条镰治道谢。 “不用客气,本来我还欠吕人小姐一个恩情。”九条镰治感激地说。 “一会儿我和吕人小姐要去离岛,奉行大人有什么要捎的口信吗,我可以顺便代劳。”托马准备“顺便”还九条镰治一个人情。 “托马……我们不去离岛了,回神里屋敷。”旅人阻拦道。 “嗯?不去了……好吧。”托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答应了。 * 利用传送锚点回到神里屋敷,旅人的心情依旧沉重。 “在稻妻城发生什么了吗?”托马看出了旅人的心事,轻声问道。 发生什么了?我失去了一位好朋友。 即便告诉你,你也只会感觉到困扰。 “今天稻妻城的暴乱是一个陷阱,等着九条镰治跳下去。他没有别的办法,为了稻妻的稳定只能往下跳。他的决定轻则断送官途,重则……我不清楚稻妻的法律。” “我大概能猜到,但是我无能为力。柊千里小姐对我很好,我没办法帮她,我只是一个外人。你说捎话的时候,我觉得咱们不该捎话,该让他亲自说,所以就回来了。”旅人无奈地解释了一番。 我要在神里绫人还没忘记绫华的时候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向他道歉,无论被怎么怪罪都能让我心里的负担轻一些。 就算我现在不说,他也一定会问起,甚至不用问他就能猜到了,由我说出来,他会好受一些。 被人瞒着……很痛苦啊。 “真的是这样吗?”托马弯腰与旅人平视,关切之情溢出眼眸:“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和我说,因为我……发自内心的想守护你。” “嗯?”旅人愣了一下,守、守护我?什么意思? “就是你心里想的意思。”托马起身,掩饰尴尬地笑了一下:“嘿,今天还有很多清扫的活没干呢,我先去忙了。你现在应该想自己待一会儿吧。要是还想陪我工作的话,你知道去哪找我。” 托马转身消失在走廊中,旅人摁着发胀的脸,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难道说是脸红了吗? 可是这个时候、这种情绪却让我升起一种罪恶感。 魔神还在肆虐,很多人失去了亲人,我没能阻止任何事,还亲眼看见绫华消失在我面前。 为什么我会感到激动呢?凭什么我能获得安宁与幸福呢? 旅人站在原地,等着伤感吞没短暂的激动,随后朝着神里绫人的寝室走去。 * 煮药的小炉子都撤走了,药味淡了很多。 这是否预示着,病人的情况好转了很多呢? 咚咚咚—— 每一下敲响房门,旅人的心脏跳动都会随之加速一次。 会面对怎么样的责怪呢?我不知道。 可能会被骂,可能会看见他失望的眼神,可能会被赶出去……我不知道。 就像绫华说的那样,我统统接受。 明明悲伤的情感充斥灵魂,害怕被责怪的心情也拥有一席之地。 “是你吧,吕人。”神里绫人如月下潭水般温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直接进来吧。” 他的话像一双手摁住了旅人的心脏,掐住了旅人的脖子,使她胸腔压抑,喉咙发紧。 停顿了几秒,旅人才缓慢拉开门,像是故意拖延时间一样,用最慢的速度走了过去,规规矩矩地跪坐在他身边。 “怎么了?”他坐起身子,等着旅人接下来的话,猜测自己病倒的时候外面发生了什么。 “……”旅人无意识地咬了一下下唇,抬起头直视,眼中的水雾马上遮住视线:“绫华她……” 她消失了,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记得她。 “对不起……对不起……”旅人低下头,任由眼泪掉在榻榻米上,甚至不敢去擦:“对不起……” 肩膀忍不住地颤抖,也忍不住抽泣……紧闭眼睛等待着审判。 …… ………… 以秒为单位的等待令人心慌。 …… ………… 冰冷的话语并没有落下,发抖的身躯反而被温热的拥抱包围:“不是你的错……没事的,我们会带绫华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泪水打湿他的里衣,旅人的脸埋在他肩上,不知道说了多少个“对不起”,这是她唯一能说出口的话。 “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相比旅人的样子,神里绫人的声音冷静的程度可以说是冷漠,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像旅人一样爆发情绪、摘下面具,哪怕一瞬间的忘记自己的身份。 即使这样,不断收紧的手臂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今晚,你能留在我身边吗?” “嗯……”旅人无法拒绝。 神里绫人只是需要一个人待在身边,等待这种熟悉的痛觉消失,和失去父母的时候一样,再一次等待苦楚淡去…… 不能被外人看见的失态,必须私下处理掉,提瓦特世界外的人是一个很好选择。 第226章 天守阁的召唤 第226章 天守阁的召唤 烛火的光芒透过眼皮刺到眼珠,旅人极不情愿地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身下的“床”非常硬,让她不禁怀念起睡床垫的日子。 住在神里屋敷的日子,我都是和渡边小姐商量着多给我铺几层褥子。 哎?我现在不就是在神里屋敷吗? 我睡在哪里?这里不是我的房间! 昨天……这是神里绫人的房间! 旅人强撑着睁开眼睛,眼底有些干涩,眼皮也肿痛,这便是狂哭的后遗症。 映入眼帘的是只穿着里衣、身上还披着一层外衣的神里绫人。他在一张堆满公文、乱糟糟的矮桌上处理公务。照明的烛台立于一摞文件上,仿佛轻轻一碰便会倒下,点燃整间屋子。 橘黄色的烛光打在他脸上,使本就柔和的面庞又多了几分温暖与亲切。 “吵醒你了吗?”绫人放下笔墨,侧头看向抢夺了自己床榻的旅人。 “我怎么……嗯?我身上的衣服?”旅人没有回答,她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因为绫华“神隐”的事情,她在他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随后慢慢变成抽泣……眼泪流不出来的时候,神经好像被麻痹了,感受不到痛苦,只能感觉到疲惫,接着…… 他也不放开我,我也不好意思推开他,然后就睡着了…… 我竟然和一个血气方刚的男性共处一室……“血气方刚”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好像也不是很合适。 我竟然和一个城府极深的男性共处一室!还毫无防备!太大意了! 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成睡衣了! 我一点也不心虚!尘歌壶不回也罢! “你昨天从稻妻城回来之后,来到我房间一直哭,我问原由你也不肯说。见你哭累了睡着了,便吩咐贴身照顾你的渡边帮你换了衣服。”他将自己视角下昨天发生的事情告知了旅人。 “是因为……”旅人愣了一下,他已经忘记绫华了?一个晚上而已,已经忘记绫华了吗? “你昨晚好像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现在想说了吗?”他用哄着小孩子的语气询问。 “没什么。”旅人低声回答。 如果记忆会带来痛苦的话,是不是不告诉他比较好。 “你确定吗?下一次,兄长就不会过问了。”绫人再次确认,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嗯?兄长……”旅人愣了一下,我从来没叫过绫人“兄长”,那是绫华才会称呼他的名词。 “怎么了吗?是谁第二次见面就叫了‘兄长’?哭过一晚,就不想认了?现在觉得不妥有点晚了,既然‘兄长’二字已经叫出口,我也一直希望有个妹妹,你在稻妻的期间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你。”他目光温和,仿佛对这件事很上心。 可是我并不是绫华。 我也不会叫你“兄长”,这个词只会刺痛我。 绫华神隐后,连同我在绫人记忆中的某一部分也消失了。 大概是身边最亲近的人消失了,突如其来的空位置,急需要另一个来填满,才能让一切看起来合理,才能填补心中莫名出现的空隙。 “为什么把我留在房间里?怎么不送我回去?”旅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了其他问题。 “我猜你醒来之后,见到我才能安心,便将你留下来了。是做‘兄长’的该做的罢了。如果让你难堪了的话,现在这个时间家里人还没醒,回房吧。不用担心传出闲言碎语,渡边是管得住口舌的。”他处理任何事情都滴水不漏,包括晚上的突发事件也一样。 哄哭泣的妹妹入睡,留她在房间,陪在她身边,让她醒来时能见到自己,把自己的床榻留给她,自己则处理因病落下的公文。 果然,他是把记忆中没能彻底清除的、与绫华记忆的残影投射到了我身上。 “我回去了。”旅人起身,心中五味杂陈。 我无法开口要求他不要再跟我演什么兄妹的戏码。 固执认为绫华“神隐”在我眼前是我自己的错,自责使我无法逼着他破除幻象。 “你很反感‘兄长’这个称呼吗?”他看穿了旅人的心思。 “我……没有。”旅人强颜欢笑。 “你是远方来的英雄,又是帮助稻妻脱离魔神阴影的客人,不用勉强自己。全当我是困于工作之余想找寻一些感性寄托的虚妄吧。”绫人眼中有一线淡淡的疲惫。 靠,好愧疚。 如果我能阻止绫华被“神隐”的话,他也不用追着我叫妹妹了吧。 绫华知道自己哥哥这么“无依无靠”不会伤心吧。“无依无靠”这个词用在他身上也不妥,他一个人可以抵千军万马。 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其实是这样的!”旅人板板正正地坐在他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因为我很喜欢您,所以不想让您难过。” 偶尔在极大的压力之下,脑子一抽什么都可能说出来。 想得很好,传达的意思却与想象的天差地别。 “原来你不想做我妹妹,是想做我的妻子吗?”他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啊啊啊! 你不要这么想! “您误会了。我是说您对稻妻很重要,这么年轻就有如此成就,简直是我等楷模。我很崇拜您。”旅人连忙解释,怎么感觉越说越脱离主题,要不溜吧,假装是个梦第二天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抱歉,从你说喜欢我的那句话之后的话没注意听。”他轻笑了几声,意义不明。 旅人看着他皱了皱眉,心中一阵无奈。 没有解释清楚的可能,我还是逃跑吧。 旅人走后,托马从屋内一扇屏风处走出来。 “家主大人这是干什么。”托马不忍心地看着旅人离开的方向。 “没什么,如她这般强大之人,仅需三言两语即可吓着她,你不觉得很可爱吗?”绫人想起她刚才的表情和僵硬的动作,不禁轻笑。 “吕人小姐日夜追查魔神,家主还是体谅体谅她吧。”托马无奈地看着绫人。 “她也没告诉你原因吗?”绫人问。 “她……什么都没说。”托马低下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失落。 绫人看着杯中的烛影,陷入沉思。 * 翌日,旅人本想去找柊千里,却见到了安田狸矢过来送信。 两人聊了几句,旅人才得知夜晚时分稻妻城出现了更大规模的暴乱,民众与九条派的役人皆有伤者。藤堂派趁机镇压暴乱,并以九条镰治欺压百姓、管理无能为由,将他押送到天守阁接受雷电将军的审批。 安田狸矢说柊千里已经前往天守阁求情,他此次来也是请求社奉行一起求情。 “向那位将军大人求情真的有效吗?”旅人回想起游戏中雷电将军眼中揉不得沙子的样子…… 很难想象她会网开一面。 “柊小姐说30年前将军曾放过九条家一次,至于其他的,我这样的小人物也就不知道了。”安田狸矢回想了想回答。 “30年前……”旅人低声重复,30年前不正是藤堂家在九条家眼皮子底下兜售致人上瘾的药物时期吗? 对啊,九条家管理无能本应该和藤堂家一起处罚,为什么我收集的信息里没有提到这一条呢。 “吕人小姐,我先走了,柊小姐还在天守阁等我过去。”安田狸矢说完后匆匆离开。 “我们也该走了。”神里绫人看完信件,换了一身符合社奉行身份的衣服,呼唤了一声不远处的旅人。 “我们?我也能去吗?”旅人本想等他回来再询问事情的进度。 “不想去吗?你收集的线索中,不是还有一位重要人物没见过吗?”他的样子不像是去见领导,反而像是要招呼旅人一起去哪里玩。 “你们将军大人不介意的话就好。”旅人摊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她’很想见你。”绫人唇角明明是在笑,他眼中的笑意却淡去,其中冰冷明显了。 “唔……”旅人的眼皮跳了两下,大概知道了他带自己去天守阁的原因。 我必须在天守阁破案,找到魔神与他的协助者。 第227章 御前对峙 第227章 御前对峙 旅人想象中的天守阁,是雷光之下威严肃穆的日式宫殿,每登上一节台阶都能感受到更强烈的威压。 然而,当旅人与神里绫人抵达天守阁脚下时,眼前的景象却与想象大相径庭。 黑暗笼罩下下的天守阁显得格外寂静,台阶两侧的古树只剩下枯枝。 鞋底与台阶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些声响仿佛在旅人的心中回荡。 太诡异了,这里不像是神殿,倒像是鬼怪的巢穴。旅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黑暗中,气温似乎越来越低。 “冷吗?”并肩而行的神里绫人敏锐地察觉到了旅人的异常。 “我没事,只是天气变凉了。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昨天突然病倒了,我和……和托马都很担心你。”旅人在念出那个名字之前,巧妙地改了口。 “嗯……那是作为妹妹的担心,还是作为未来妻子的担心呢?”他掩唇轻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绫人先生,在天守阁开这种玩笑真的好吗?”旅人对这个玩笑已经有了免疫力,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想要逃离现场了。 从理性的角度讲,这里也没地方可逃。 “呵呵,看你的样子很紧张,放松一下。”他为自己找了一个看似合理且贴心的理由,但旅人却不这么认为。 他一定是觉得有趣才这么做的吧。 “不需要。适度的紧张情绪能保证头脑清醒。”旅人故意放慢脚步,跟在他身后。 “是吗。今天之后,我恐怕就不能帮上你什么忙了。”神里绫人走在前面,他的背影莫名给人一种单薄的感觉。 “啊?”旅人心中一惊。 什么帮忙? 一直以来发生的事情,难道都是他在暗中相助吗? 为什么我没有感到轻松,反而觉得头疼? 好吧,不跟他计较。 “相处的时间短暂,但愿我没让你留下什么坏印象。”他的声音越来越远,仿佛樱花瓣随风飘散。 这段旅程既漫长又短暂,漫长到旅人常常想要加速,却又短暂到某一天回忆起来,才发现他们在自己生命中的时间并不长。 想到这里,旅人加快了脚步,走到他身边:“慢点走,我跟不上。” “那就让‘将军大人’多等我们一会儿吧。”他放慢了脚步。 * 天守阁,鸣神殿内。 和外面一样,殿内寂静无声,明明人满为患。 三奉行中所有有权有势的人都聚集在这里,关乎天领奉行大人的处置问题,没有人敢懈怠,除了两个迟到的人。 当旅人与神里绫人踏入殿门时,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了过来。 他们的眼神仿佛在说:“看看这两个不要命的家伙,竟然敢在将军大人面前姗姗来迟,等着被砍上一刀吧。” 旅人随神里绫人落座后,终于有空闲抬眼去找寻雷电将军的身影。 然而,雷神只是坐在一面厚重的白色布帘之后,灯光打在她身上,那令人倍感压力的影子投射在白帘上,足以让人放慢呼吸。 今天的主角藤堂忠恒站了起来,跪在雷电将军的影子面前,掷地有声地发言:“天领奉行藤堂家家主,藤堂忠恒协天领奉行麾下半数以上家族,发起对九条家家主九条镰治的弹劾。” 和旅人想象的不同,藤堂忠恒并没有长着一张老谋深算的脸,反而像极了电视剧里专门挑来演忠臣的演员。 从面相上看,藤堂忠恒比九条镰治更像奉行大人,九条镰治与他相比,显得太过稚嫩。 “民间民情激愤,不罢免九条镰治,不足以平民愤。”藤堂派的一名长老蹒跚地走到藤堂忠恒身后,跪了下来。 柊千里起身走到帘幕前:“勘定奉行全力支持弹劾。” 嗯? 柊千里可是九条镰治的……她竟然支持弹劾? 分手了?旅人心中疑惑。目前看来,九条镰治的处境确实不乐观,可能会连累到柊千里。 断尾求生,及时撇清关系,确实是非常理智的选择。可是…… 旅人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身旁的“政治专家”,神里绫人则笑而不语。 神里绫人不紧不慢地起身,用他那平和的语调说道:“社奉行反对弹劾。” 到这里,旅人明白了。原来他们俩商量好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票反对,一票赞成,让局面处于平衡状态,剩下的就由将军大人定夺了。 “即刻罢免九条镰治天领奉行一职。”帘幕后传来将军的决定:“由藤堂忠恒暂代理天领奉行,调查九条一族过失。” “藤堂忠恒定不辱使命。”藤堂忠恒伏在地上谢恩。 事情似乎很快就结束了,坏人轻松得逞,九条镰治如预期般失去官职。雷电将军看来没站在柊千里与神里绫人一边。 正好,我的腿也坐麻了。 “社奉行神里绫人,弹劾天领奉行现任代奉行藤堂忠恒。”神里绫人突然开口。 嗯?什么情况! 莫非是,神里绫人与柊千里两人无法跳过九条镰治调查藤堂忠恒,因为他毕竟是天领奉行内部的人,而九条镰治现在也无力对付藤堂忠恒。 如果藤堂忠恒成为天领奉行的奉行大人,神里绫人与柊千里就可以用弹劾的手段对付他。 “藤堂忠恒自九条裟罗入狱后,着手策划了囚禁九条镰治、煽动稻妻城民众暴乱、陷害九条镰治、欺瞒大御所大人、谋杀平民等一系列重罪。”神里绫人娓娓道来,仿佛胜券在握。 “神里绫人,你不要血口喷人。”藤堂派的长老起身驳斥。 “并非空穴来风,证人现在就等候在天守阁之外。”神里绫人淡然回应。 “传。”帘幕后的将军发号施令。 …… 不多时,神里绫人口中的证人便走进了门。 一个如鬼魅般的身影,脚上穿着用胶水固定鞋跟的鞋子,长发随意散落,皮肤白皙得过了头,腰上的草元素神之眼黯淡无光——证人是三上筱。 “将军大人,我是三上筱,30年前三上家灭门惨案的幸存者。前段时间,我的养母被天领奉行的人带走了,从此杳无音信。”三上筱用她那虚无缥缈的声音说道。 “依我之见,她根本不算是证人。” “社奉行的神里家不专注本职,你所指控的罪行都不在职责范围内吧。” 藤堂派系的支持者纷纷为藤堂忠恒讲话,而他本人却默不作声,外界的声音似乎与他无关。 “本来社奉行是为了追查稻妻境内出现类似魔神所导致的异变,调查至今,每一件线索都与藤堂家有些关联,不得不调查清楚。”神里绫人没有丝毫情绪上的波动。眼前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对手只有一个——藤堂忠恒。 “你带来的证人又能证明什么呢?社奉行大人。”藤堂忠恒终于开口。 “事关稻妻的安危,不妨桩桩件件细细说来,如何呢,代奉行大人。”绫人淡然回应。 “请讲……噗!”藤堂忠恒突然一口鲜血喷在白色幕帘上。 “这是……” “有人投毒!” “竟然在将军大人面前!” “快找医生!” 人群骚动,不敢置信,却也没有人敢上前帮忙。 三上医生一步步走到藤堂忠恒面前:“我是医生。以及……是我下的毒。” 第228章 清扫障碍 第228章 清扫障碍 藤堂忠恒出事之后,三上筱被奥诘众带走审问。与此同时,所有参与弹劾九条镰治的人也被奥诘众分组“保护”起来。 在社奉行大人“强烈要求”之下,旅人与神里绫人被安排到了同一处休息场所——一个游戏地图上找不到的地方,天守阁的后花园。 正值百花凋零之际,花园的景色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人造水潭边的灯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周围的景物。 “你知道三上医生会这么做吗?”旅人问道。 “没料到。现在想来,我对她并不甚了解。”神里绫人若有所思地回答。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下毒的,藤堂家应该对她很防备吧。”旅人继续说道,“她好像打乱了你的计划。” “她鲁莽的举动确实带来了一些影响,好在并不影响我们最关心的问题。”他说着,凑近了些,“你怎么看这位三上医生呢?” “我对她的印象已经混乱了。她是一位非常善于伪装的人,我还以为她真的不会复仇呢。专注医学、不闻窗外事的三上医生,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 “她那些冒失的举动,混淆了视听。现在想想,她所展露出来的虚弱和悲伤的样子,早就说明了一切。她当然在意,她当然会复仇,不然也不会选择做医生了吧。她实际上已经继承了三上氏的衣钵。而且,自己的养母都受到了波及,下一个就是她了。”旅人回忆起自己第一次遇到三上医生的情景。 那些人想斩草除根,也应该早动手才对,除非有一股势力在默默保护着她们,牵制着想要三上医生及其养母性命的势力,直到她的养母打了名单的主意。 “这位不能告知真实姓名的小姐,极富同情心,不失为一个可爱的特点。但是,过多的情感有时候会抢占理性的位置,比如只相信想相信的。”神里绫人淡淡地说道。 “有些恶人不会轻易露出獠牙,他们楚楚可怜、谦虚却致命。稍有放松,就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他的话中似乎饱含深意,却又像随口说说。 “我依然觉得,三上医生并不是坏人。”旅人依旧对三上筱抱有同情。 “有时也无关善恶,立场不同,难免有矛盾。如果我们不在这场召见中将30年前的冤屈昭雪,三上筱只会是一个刺杀新任天领奉行代奉行大人的恶人。”神里绫人说道。 “对,权力包括话语权。目前已知那份名单在藤堂手里,不把他逼到绝境,他是不会拿出来的。让我们粉碎他爬上天领奉行的梦想,再以家族为要挟逼他妥协吧。”旅人看着远处来请他们回到会议大厅的奥诘众说道。 “重新分配一下工作怎么样?代奉行大人交给我,你负责揪出魔神的协助者。”神里绫人显然另有打算。 “好吧……那下次再合作吧,绫人先生。”旅人不满地说道。 果然,这个家伙又瞒着自己做了什么吧,真讨厌被他安排得服服帖帖。 “别生气,我们不是正在合作吗?我只是为小姐扫清障碍罢了。”绫人忽然牵起旅人的手,走向奥诘众。 “干……干什么!”旅人有些慌乱。有话好好说,你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做,让人误会了怎么办! * 天守阁,三奉行召见会议厅。 藤堂忠恒被人抬着,搬到了将军大人的幕布前。他双眼充血,脸色发紫,躺坐在椅子上,是这里唯一坐椅子的人。 三上医生的毒并没有要他的命,至少此刻是这样。 “既然代奉行大人无碍,可以继续进行弹劾流程了。”神里绫人走上前。 啊?人家都这样了,你说这叫无碍? “社奉行大人有些乘人之危吧。”神里绫人的行为果然引起了藤堂派系的不满。 “代奉行大人觉得呢?”神里绫人没有理会反对的官员,直接询问藤堂忠恒的意见。 “继续。”藤堂忠恒的声音与中毒前没有区别。 “三上筱是社奉行大人带来的,刺杀天领奉行的重罪还没排除社奉行大人的嫌疑,弹劾无效。”另一位支持藤堂忠恒的人发出反对的声音。 “本是两件事,还请不要混淆。三上已经由奥诘众带走调查,而代奉行弹劾一事是将军大人主理,贸然终止是对将军大人的不敬。”神里绫人搬出雷神后,再没有阻拦的声音。 “没有异议的话,弹劾流程继续。”神里绫人抽出袖中的信纸,将其展开:“几个月前,甚至可能比推测的时间更早,稻妻出现了一种名为‘神隐’的异变。” “‘神隐’一词最早来自民间的怪谈传说,是稻妻志怪类书籍作者最喜爱的灵感来源之一。词义为——人被神怪隐藏的现象。当代这个词也指代‘失踪’。” “最初无人注意,稻妻的民众无端消失,其记忆也被抹去。‘神隐’现象最初发现于勘定奉行的部分职位空缺的异常。” “在勘定奉行大人的协助下,离岛进行了一次居民普查,从空置的房屋田地和商业摊位的情况判断出离岛的损失已达到灾害级别。” “除此之外,社奉行内部也发生了同样的现象。而天领奉行似乎不受影响。经过我与前任天领奉行大人的调查,我们发现只有他的亲信遭遇‘神隐’,以至于现任代奉行大人的沉寂已久的派系无人压制,甚至能做出囚禁前任奉行大人的行为。” “莫非‘神隐’是在助力代奉行大人的仕途吗?据我所知,现在有两起在座各位都清楚的‘神隐’事件,稻妻城洗衣店的店主中村惠,以及现在勘定奉行柊千里小姐手下的亲信安田狸矢的妹妹——安田由依。” “经过调查,这两位都与30年前成瘾药物事件有关系,而此次事件的主谋就是天领奉行代奉行大人的哥哥没错吧,当初九条家推出的主谋——藤堂忠义。” “遍布整个稻妻,连海只岛都不例外的药物的主谋只是一个藤堂忠义?我想不太可能。这位罪人恐怕是包揽一切罪行保住家族的牺牲者。” “‘神隐’异变到此再也没有进展,当前任天领奉行大人九条镰治逃脱管控之后,控制住了天领奉行的局面,使得现任代奉行大人陷入被动。” “正是这个时候,稻妻出现了第二个异变,不用我解释,在座各位都应该见证过了。异变的第二天稻妻城就出现了骚乱,九条镰治出手维护治安暂时稳定了稻妻城,没想到晚上便出现大规模的暴乱。” “暴乱产生的流血事件,让九条镰治失去官职,准备充足的代奉行大人借着稳定稻妻的政绩高升。听起来也太巧了不是吗?” 神里绫人将所有与藤堂忠恒有关系的现象都说了出来。他“巧妙”地将两种失踪混为一谈。两位大家熟知的失踪者与“神隐”现象并不相同,但他故意将这一切引到藤堂忠恒身上。 “拿出证据来。”藤堂忠恒听完后,冷冷地说道。 他笃定神里绫人无法查到证据。没有证据,这些推断完全不成立。社奉行没有权利调查天领奉行内部,奥诘众有可能,但若没有一点证据,弹劾就不成立。 雷神也不会因为推论就怀疑自己刚刚立功的部下,并把天领奉行翻个底朝天调查。 除非天领奉行内部有那种傻白甜“正义使者”愿意作证。现在的局面是藤堂家在天领奉行一家独大,任何正常人都不会与他作对。 所以,神里绫人根本拿不出证据。利用他的秘密忍者部队可能拿到证据,不过通过非法手段得来的证据通常不会生效。 现在唯一有效的证人就是安田狸矢。可是安田狸矢顶多能证明自己去藤堂家偷盗,妹妹被抓住。藤堂只要说一句:“安田由依被赶出门不知去向。”就没法查了。 而安田狸矢手上的名单,多半是个政治陷阱。藤堂家利用这个消息让勘定奉行和社奉行间发生矛盾,自己从中获益。 怎么办?要是被将军大人认为是诬告,神里绫人会不会进监狱啊?我说不定也要受到牵连一起入狱。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再带他越狱就好了。被抓住一定会被雷神砍上一刀的! 旅人只好用眼神试图与神里绫人交流。 大哥,你有没有谱啊! 得到的回应,仅是神里绫人和往日一样的微笑。诶?好像不是对着我?是外面…… 几声略微沉重、节奏平稳的脚步传来。 “证据和证人,我都带来了。”九条裟罗走进大厅。 第229章 帘幕后的雷电将军 第229章 帘幕后的雷电将军 九条裟罗踏入天守阁,殿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她身着天领奉行制服,腰间佩刀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重臣们纷纷侧目,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九条裟罗,袭击将军大人的罪人,她有什么资格调查天领奉行。”从会议开始就稳如泰山的藤堂忠恒难得主动说出一句话。 “原本九条裟罗的案子还在调查之中,病没有定罪。所谓的定罪传言也只是三奉行内部流传的谣言罢了。” “拘留期间,稻妻城发生了暴乱,竟然让天领奉行一度陷入困境,将军大人也只好特赦九条裟罗重回天领奉行,这其中好像没什么不对的之处吧。” 神里绫人不动声色地向前迈出一步,袖口的水纹刺绣在烛光下泛着微光。他微微颔首与藤堂忠恒,声音如清泉般流淌。 藤堂忠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猛地捶打胸口,指节与肋骨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定罪的传言是从九条镰治口中...";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原来如此,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神里绫人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凡事要讲究证据。空口无凭,就算要追究前奉行大人口舌过失也该有证人证据。"; 他向前迈出一步,鞋底与地板相触发出轻微的声响,";这件事奥诘众已经发布过公告,是有心人太过心急没有再次确认吧。"; 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就布局了? 难道九条镰治的“困境”,是包括他在内的三位奉行大人联手设计。 从九条裟罗陷入袭击雷神大人的罪名开始,勘定奉行与社奉行进行了一段时间的针锋相对的时期,两奉行摆出一副无力插手天领奉行内乱的样子,实际上是想让藤堂忠恒更早从幕后走到台前,明目张胆与九条镰治作对,使他达到目的。 既然通过调查,能力为“神隐”的魔神,有意支持藤堂忠恒上位,那不如成全他,等到他得偿所愿后,放松警惕之时,再让他跌进谷底,把他背后的“支持者”一步步引出来。 如果你们早就设计好了的话,直接让我捡现成地不好吗? 干嘛还让我四处奔走到处调查,真是的,小心我站到魔神那一边。 “代奉行大人。”神里绫人突然压低声音,向前倾身:“如果你肯认罪的话,念在你几十年对将军大人忠心耿耿,我想将军大人会放你一马,由这场公开调查,转为天领奉行内部调查,且不会让你的家族和追随你的家族受到牵连。”神里绫人他直起身,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就和30年前一样。” 先前为藤堂忠恒出头辩护的追随者们,默不作声,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是一种急切又冷漠的眼神,像是在逼他早认罪,在九条裟罗把证据摆在雷神眼前之前。 与此事几乎完全无关的旅人,开始琢磨神里绫人那句“和30年前一样”。 绫人的话显然刺激到了藤堂忠恒,他的嘴唇不停的抖动。 久久没等到回答后,九条裟罗朝着门外的奥诘众呵道:“把证人与证据带上来!背叛九条家的叛徒押在前面!” 随着她的话音,奥诘众押着数名犯人鱼贯而入,沉重的木箱被";砰";地放在地上,扬起细微的灰尘。 “也只有桩桩件件从头缕清了,从代奉行大人到基层役人,逐步追责定罪。”神里绫人的眼中一抹寒色稍纵即逝。 “最前面几个,是九条家的近侍,他们已经将收受贿赂、受藤堂派系胁迫囚禁九条镰治的罪行供认不讳。” “中间这几个是藤堂忠恒的家臣,他们已经在我亲自审问下供出了煽动暴乱、制造流血事件、陷害九条镰治幕后指使,证词就在眼前的证物箱中。不仅如此箱中还有藤堂忠恒所发出的行政文书、亲笔信等等未来得及焚烧的证物。” “最后这几位则是接到藤堂忠恒命令,亲手谋杀中村惠与安田由依的役人。人证物证皆在,证据确凿,藤堂忠恒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九条裟罗将调查结果简要说明后,质问藤堂忠恒。 藤堂忠恒面色铁青,紧紧攥着木椅的扶手,他瞪着眼睛看着九条裟罗,片刻后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 那笑容近似癫狂,在场许多人面面相觑,以为他已经疯了,只有神里绫人微微蹙了一下眉。 旅人捕捉到了神里绫人的微表情,莫名心慌。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你们几个小辈敢在天守阁放肆,诬告我,原来是因为……这幕帘之后根本就不是将军大人!”藤堂忠恒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他突然转身,宽大的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指着幕帘后的人影。 殿内顿时哗然。 “我等效忠将军大人,岂是任由你们陷害玩弄的吗?”藤堂忠恒扫过神里绫人、柊千里、九条镰治和九条裟罗:“将军大人在何处!稻妻近来的异变是不是你们造成的!” 藤堂忠恒的话音落下,场面失控,众臣纷纷议论。 “天守阁殿内,不得喧哗。”幕帘后传出的威严的之音使殿内噤声。 “你……不是将军,你是谁!”藤堂忠恒依旧不服。 “藤堂忠恒,你不认识我了吗?30年前在天守阁是谁亲手处决了你的手足藤堂忠义,你不记得了吗?”如同乌云中雷电劈向大地的预告般,她的声音让人胆寒。 故事无疑到达了高潮,旅人悄悄伸开坐麻的腿,捏了捏,她看得津津有味,就差爆米花、瓜子与肥宅快乐水。 “你、你不过是虚张声势!”藤堂忠恒的额头留下冷汗,却依然咬死幕帘后的人不是雷电将军。 “提帘。”帘幕后的人命令道。 “是。”神里绫人第一个上前,他站在一侧单膝跪地,修长的手指捏住帘幕边缘,缓缓向上卷起。 帘幕缓缓上移,先是露出露出绣着雷纹衣摆,随后是交叠的双手,端坐的身姿、脖子、下巴、唇…… 没露出一分真容都使得旅人心脏发紧一些,想必在场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感受。 “我……认罪。” 将军的全貌还没尽现,藤堂忠恒便瘫倒在地,失去了刚才的威风,像泄了气的气球人。 “除三奉行及一名随行人员,其余臣众退下。”“雷电将军”的唇动了动,她的声音在殿内回荡。重臣们纷纷躬身退下,衣料摩擦声和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 等到殿中只剩下,柊千里、九条镰治、神里绫人、旅人、安田狸矢、藤堂忠恒与帘幕后的“将军大人”,那位“将军大人”再次开口:“藤堂忠恒,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是,我想见三上筱。”藤堂中和伏在地上说,他的手指深深抠进地板缝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也好,30年前的疑案也该重见天日了。”“雷电将军”轻轻颔首,发间的饰物随之晃动。 30年前成瘾药物在稻妻泛滥,民众死伤无数,三上家惨遭灭门,最后以九条家交出包揽罪行的藤堂忠义,藤堂忠义被雷电将军斩杀的结局结案。 这件事看似与魔神和政变无关,却如同鬼魅一样与这两件事缠绕在一起。 30年前因成瘾药物死去的人、那些隐去的声音,任由时代波涛淹没的人们,何尝不是一种“神隐”呢? 第230章 将30年前的往事埋入泥土 两个月前。 生死相隔前的最后一个夜晚。 破旧木门缓缓拉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昏暗的煤油灯将摇曳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空酒瓶如墓碑般散落一地。中村惠蜷缩在榻榻米上,和服衣襟凌乱地敞开着,嘴里呢喃着无人能懂的醉语。 三上筱跪坐在她身旁,动作轻柔地将枕头垫在她头下。 \"我回来了,母亲。\"三上筱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这句话如同冰水浇在中村惠身上,她猛地惊醒,颤抖着抓住三上筱的衣袖:\"别这么叫我!你是三上家的大小姐...我、我只是个下贱的侍女...\" \"中村小姐,我没带醒酒药来,家里还有茶吗?\"三上筱纤细的手指梳理着中年女人散乱的鬓发,月光从窗缝渗入,在她苍白的脸上刻下细碎的银痕。 “醒酒药?我不用……三上小姐还是医生吗?你不是说讨厌的吗?”中村惠醉眼朦胧地笑着,酒气混着衰老的体味在狭小的房间里发酵。 “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我34岁了。再怎么讨厌的东西,已经相伴了这么多年也很难抛下了。而且……医学就是我的酒。”三上筱说完扶着中村惠躺回枕头上,自己捡起地上的酒瓶。 “那就好,那就好……筱啊,不要忘记三上家的荣耀,不能忘记三上家的仇恨……”中村惠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三上筱的袖口。 “你说那种事啊……我从来就没放在心上。”三上筱说着,掰开中村惠的手掌,给她盖上被子,熄灭了燃油灯,黑暗瞬间吞没了两人。 * 现今,天守阁会议厅。 三上筱被奥诘众押着回到了会议厅。 烛火将三上筱的影子拉得很长。镣铐束缚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泛着冷光,她弱不禁风的身子衬得那副镣铐非常沉重。 她在幕帘前站定,她俯视着跪地的藤堂忠恒,声音与讨论天气这件小事一样无异:“你还没死啊,果然我的手无法做出能毒死人的药。” “哼,三上筱,你和你父亲都是没良心的畜生!”藤堂忠恒双目赤红,脖颈上青筋暴起,仿佛他才有无限的委屈。 三上筱没有说话,只是轻蔑的直视他。 “30年前是你的父亲求我的哥哥藤堂忠义,要在军队中实验那个药,也是你父亲扩大了药物的生产使得它在稻妻泛滥,始作俑者就是你的父亲!”老人嘶哑的声音在殿内回声。 他猛地捶打地面:“三上家赚了几辈子花不完的钱,赚钱的时候不觉得有愧将军大人,将军大人着手调查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撇清关系,去天守阁告密。” “愚蠢至极,竟然传信给将军大人保试图自己周全。他以为他告密触及到的是谁的利益,是三奉行的利益!” “拥有让药物泛滥能力的人、对药物上瘾死伤百姓视而不见的人,你们以为是谁?区区一个天领奉行的藤堂家做的到吗?你们、你们都留着罪人的血!” “你们所谓的正义得到声张了吗?当年的三位奉行大人哪一个不是寿终正寝!九条家让我哥哥一个人背下了全部的罪孽。” 他充血眼睛瞪着三上筱:“背叛三奉行的下场就是死,三上家不能有一个活人!是我的哥哥藤堂忠义念在与你父亲多年的情谊保住了你的命!也是他留下了你贴身侍女的命,让她能养大你。” “是藤堂家一直暗中保护你和你的养母,如果不是我,你们早就被斩草除根了!中村惠这个山野农妇还想报复,找了个市井混混闯入藤堂家偷什么名单。” “从来就没有什么名单!名单的消息不过是藤堂家自保的手段。所有参与药物制作以及销售的人名,都在我的脑子里。他们大半都已经埋头黄土,剩下的都在三奉行担任要职。” “30年了,你们能把他们怎么办?一个个审判那些土埋到脖子的长老吗?他们已经逍遥大半生了。” “随你们怎么处置我。名利我都不在乎,我没有子女,不怕牵连谁。只恨没能毁掉九条家,只恨我按照哥哥遗愿保住的三上家遗孤是个白眼狼!”他说完一直喘着粗气,就像负重物跑完了漫长的一程,终于能休息了。 三上筱静静听完,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阴影:“我不在乎三上家到底是谁灭门的。我唯一在乎的人,只有中村惠。” “你说的山野农妇、我的贴身侍女、我的养母、藤堂忠义唯二留下活口的人——是我的生母。” “中村惠,是我的生母。”她强调。 “只不过,三上家身份卑微,从没给名分。” 殿内骤然寂静。 原来她真的从来没想过为三上家报仇,她只想为自己母亲报仇而已。 “30年前的事情都已经明了了。最后一个问题,我想问你,中村惠与安田由依的骸骨在何处?”神里绫人首先打破平静。 “她们是我的两个亲信埋的,死在昨天那场暴动中了。哼,就算我想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再说就算是告诉你,又能改变什么?稻妻城外的泥土里不知道埋着多少枯骨,想找的话,就去翻个遍吧。”藤堂忠恒早已对生没了希望,他的话也不再客气。 “你!”安田狸矢攥着拳,突然暴起,被怒火夺取了神智,就要冲上前,被九条镰治死死按住。 “三上筱,对于这个结果,你还满意吗?”绫人问道。 “重要吗?社奉行大人。找到了又怎么样?死亡就是死亡,难道找到了就能复生吗?”三上筱与安田狸矢相比要理智得多。 “你本来不用亲自动手,我许诺过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神里绫人言语带着惋惜。 “我必须动手。我答应过母亲的。”中村惠漠然开口。 “带她下去吧。”神里绫人吩咐守在大厅的奥诘众。 空荡大厅中,高跟鞋踩在石板上的声音回荡着。 旅人注视三上筱被奥诘众押着经过自己身边,想着自己答应她投资医馆的事情。 “对不起,吕人小姐。投资的事情,还是忘了吧……”三上筱没有看旅人,反而深深低下头。 “你总会出狱的吧……”她投毒未遂应该不至于死刑吧。 三上筱停住了脚步,镣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回头望向旅人:“要很多年吧,您要等我吗?” “会吧。稻妻以后会有一间往生堂分堂,如果你能出狱的话,就去那里找我吧。位置就在中村小姐的洗衣店原址。”旅人泛滥的怜悯之心给她制造了一个念想。 “谢谢。”她说这两个字时,眼里有什么东西微微闪动。 三上筱走远,旅人竟然久久没有回神,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身体开始排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吕人,是远道而来帮助稻妻接触异变的。各位,已经知道了,就不多介绍了。”神里绫人转向旅人:“关于这位代奉行大人,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呵,你说的‘神隐’与天空的异变,怎么可能是人类能做到的。就算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也该找个好借口。”藤堂忠恒瞪着神里绫人说。 “代奉行大人,请不要影响吕人小姐的判断。”神里绫人反驳他的话。 “我已经调查很久,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结论。这位藤堂忠恒并不是魔神的协助者。我没有任何问题想问他。理由很简单,如果我是魔神协助者,就会选择用魔神的力量让安田由依和中村惠消失,甚至直接让九条镰治先生消失。”旅人推测道:“九条裟罗入狱,失去了九条镰治的九条家就会完全失势,任他宰割。” “真正的魔神协助者,是我并不想指认的人。”旅人有些不忍地转向满脸泪痕的安田狸矢:“是你,安田狸矢。” 第231章 苦难之后,该是什么样的日子 20年前是稻妻最寒冷的一年。 白霜之下的植物纷纷枯萎了。 两瘦小的身影蜷缩在老屋外墙的裂缝里,躲避外面寻找他们的几个大人。 其中的小女孩冻得直打哆嗦冷,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瞬间凝结,牙齿不住地碰撞着:";哥哥,他们是坏人吗?"; “嘘——,别出声。”男孩把妹妹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是坏人,被他们带走的孩子,都再也没回来过。” 小女孩攥紧了哥哥的衣角,那布料早已磨得发亮:“奶奶走了,父亲母亲也不在了...我们该怎么办?” “还有哥哥,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男孩挺起单薄的胸膛。 那时,他还没想这么远,直到肚子饿的咕咕叫,过了一阵虽然会平息,但还是会饿的。 人是要吃饭的。 好心的店铺老板偶尔会施舍些残羹冷炙,更多时候他们不得不摸进农田,不管挖到什么都囫囵塞进嘴里。生土豆的土腥味,烂菜叶的酸腐气,在生存面前都成了恩赐。 与饿死相比,食物的口味和道德观都不重要。 有时在街角妹妹会看着小吃摊上美味的车轮饼发呆。 金黄的饼皮裂开缝隙,红豆馅的甜香混着热气飘过来,小女孩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 身无分文的他们是买不起任何食物的,几次以后男孩子再也忍不住了。 “你想吃吗,由依。”男孩看着妹妹问。 “不、不想吃。”幼小的由依摇摇头,破旧的木屐却在地上磨出深深的痕迹。 “我有办法,你等着。一会儿,我叫你跑就拼命往前跑,知道了吗?”他捏了捏妹妹的手心,那上面全是冻疮。 “嗯……”小由依点点头。 …… 那一天,腾腾的车轮饼终于递到手里时,由依的眼泪砸在焦脆的饼皮上。 甜腻的豆沙在舌尖化开的瞬间,两个小孩子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东西,比田里找到的要好吃多了。 从此他们的";菜单";上多了许多不该出现的美味。 人也是要穿衣服的。 时间匆匆流过,两人渐渐穿不下自己的衣服。 “由依,你想要那件衣服吗?”男孩问。 “哥哥,别去……”由依惶恐不安地捏着他的衣角。 当晚,由依还是穿上了温暖好看的新衣服,裙摆上是美丽的樱花。 这条狭窄的歪路上,男孩渐渐的有了同伴,准确的说是同伙。 团伙作案也使得口袋中的摩拉鼓了起来,既然有钱,又可以休息一阵子了。他要的从来都不多,和妹妹勉强能生活就好。 可能是因为这个念头,也可能是上天对他仍有一分眷顾——他从来没被抓到过。 这样子的日子某一天也到了尽头。 “哥哥,我选入藤堂家当杂工了。”由依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的哥哥。 可是哥哥却不怎么高兴,脸上总有一层阴霾。 生活方式的改变很难适应,尤其是当妹妹把第一笔工资交给他之后,摩拉的温度烫得他掌心发疼。 保护者的自尊好像一点都不剩了。 作为哥哥,必须保护妹妹才行,必须给她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让妹妹照顾自己。 得找个能赚更多钱的方式。 上天聆听到他的愿望一般,经同伙介绍,他接到了洗衣店老板的委托,只要潜入藤堂家盗出一份名单就可以赚到一大笔钱。 偷东西而已,不是都一样吗? 更显赫的家族他都偷盗过,区区一个藤堂家不成问题。抱着这个想法,他借着月光潜入了藤堂家。 他从来不把自己的事情告诉由依,这次也一样。 满身罪恶的只有他就够了。 这一次,他失手了……他找不到那份名单,却找到了一封密信。 信上是藤堂家密谋推翻九条家的计划。 也好,如果将这封密信交给九条家的人,一定能得到不少的钱吧。 带着密信,准备逃脱的时候却碰上了暗卫,信弄丢了,身上也受了重伤。 这一次逃不了吗? 他像小时候一样躲藏在墙缝中。 “哥哥。”由依找到了他:“我帮你出去吧。” “由依……” “狸矢哥哥,请你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我们已经不需要做这种事才能活下去了。”由依的泪水在她脸上划出晶亮的痕迹。 * 天守阁,奥诘众押着藤堂忠恒离开了大厅。 九条家的政变与30年前成瘾药物的事情都已经搞清楚了,剩下的就是揪出魔神协助者。 “不可能,怎么会是狸矢呢。吕人小姐,怕是弄错了?”柊千里为安田狸矢辩解:“他确实有过不光彩的过往,但是来到勘定奉行之后已经改变了。” 柊千里的话将安田狸矢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吕人小姐,我好像没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吧。”安田狸矢面露不解。 “柊千里小姐都这么说了,她对你有恩情,你要一直执迷不悟下去吗?”旅人伤感的心情褪去,变换成了一种更复杂的情绪。 “吕人小姐,狸矢他也是成瘾药物的受害者,他的父母因成瘾药物落下的后遗症在20年前就去世了。是他靠着偷盗的手段勉强养活了妹妹……而他的妹妹由依却被卷入政治斗争尸骨未寒……即便这样他也强撑着协助我的工作。我真的无法相信。”柊千里捂住胸口,像是恳求一样,对着旅人澄清安田狸矢。 “千里……”九条镰治想要上前安慰,被绫人一个跨步拦住。 “她很坚强,可以承受。”神里绫人说。 “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旅人毫无感情地说:“我也很想这么说。我喜欢那些可怜人有朝一日能获得幸福的故事。我也是这么相信的。所以拖了这么久才发现。柊千里小姐非常温柔所以才会被利用,我可以理解。” “我并不想揪出魔神协助者的时候伤害到你,但在所难免,请柊千里小姐想想,为什么安田狸矢能站在您身旁,你们认识不过数月对吧。之前难道您的身边没有忠心之人守护吗?他们去哪里了?” “呃……你是说。”柊千里听进去旅人的话,回想近些日子的事情,陷入深思。 “我确实调查到了他曾经的事情,但这些都不是断定他是魔神协助者的理由。”旅人帮助她思考:“柊千里小姐,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勘定奉行,是在稻妻城的一家温泉旅馆是吧。当时你与绫人先生秘密会面,那个时候您的身边跟着的就是安田狸矢。” “我还以为他至少应该是多年跟在您身边的亲信,直到我调查到了他的一些背景,才发现他才来您身边不久就被委以重任。客观角度讲讲,实在奇怪。” 听完旅人的话,柊千里又想到了什么:“那也不对啊,如果他是魔神协助者,怎么会没报复杀害他妹妹的凶手呢?反而助他清扫政敌呢?” “不,他一直在报复。藤堂是想报复九条家,并不是对付九条镰治所以联合其他家族发起了政变,而不是找机会囚禁九条镰治,这一点大家都明白。而安田狸矢他想报复的是藤堂忠恒,既然要报复就要找到他的痛处。” “不只是要藤堂忠恒神隐或者死去。藤堂忠恒没有子女,对名利也没有什么追求,他的执念是报复让他哥哥背下一切罪行的九条家。这样的话,最恶毒的报复就是让他无限接近这个目标,临门一脚之前让他功亏一篑,最后落得复仇不成还犯下一系列重罪,尤其是煽动稻妻城暴乱这种死罪。”旅人分析道。 “可……”柊千里握紧的手,忽然松下来了。 “既然没有人有疑问的话,我就把我为什么会怀疑到他身上的原因一一相告了。”旅人对上安田狸矢阴狠的目光,没有退缩。 第232章 锁定犯人的思路 天守阁的会议厅死寂一般,只有旅人的声音在柱间回响。 “第二次见面是在勘定奉行府,两位奉行大人进行会议,柊千里小姐让你带我去外面逛逛,我曾问你她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你说是昨天午时接到的消息。”(见204章) “实际上前一天晚上我才和绫人先生确认出席会议。他为什么会中午就通知柊千里小姐这个消息呢?” “就算是柊千里小姐和绫人先生提前计划好了什么,柊千里小姐也应该提醒过你,以免说漏嘴才对。从奉行大人们对我的重视程度来看应该会格外小心,就算是计划我也是重要的一环,过来接待我的人应该小心谨慎才对。” “我问起你的时候,作为柊千里小姐身边的人,你就该有所警觉。柊千里小姐怎么也不会叫一个有可能破坏计划的粗心人与我相处,引起我的怀疑。” “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是你故意这么说的,想要让我心生防备。而且你也不必担心暴露,我又不是傻子不可能去质问社奉行大人。” 一个外人当然不可能惹本地的高官不高兴,除非她疯了。 “如果是别人的话,知道自己被人算计在一个迷局中一定会心生芥蒂,为了保全自己的安全去搞懂设局的人想做什么。这样一来,一定会拖慢寻找魔神的进度。” “可惜你搞错了一点,我和绫人先生之间有一个我还没向他解释的秘密。因为这个秘密,我完全信任他。” 安田狸矢垂着头,表情不明,但绝对不轻松,柊千里的蹙着眉,交叠的双手紧紧的攥着。九条镰治担忧地看着柊千里。 与在场所有人不同神里绫人的脸上浮现笑容。 第一个疑点说清,旅人继续开口:“这是你给我设置的第一个障碍。之后我向柊千里小姐借用你的时间,像询问你一些事情。” “当时的我主要是想询问魔神的事情,柊千里小姐曾告诉我你也是‘神隐’的受害者。我原以为你口中的妹妹是被‘神隐’了。” “今天我也再次确认了,你的妹妹根本不是神隐,而是被藤堂忠恒所谋害。那之前为什么我一直认为你的妹妹是被“神隐”了呢?” “因为你一直在误导我。我估计你也同样误导了柊千里小姐吧。大家都没见过你的妹妹自然对你的妹妹没有任何记忆,就算我去藤堂家调查,他们为了隐藏安田由依被杀害的事实也不会告诉我。” “你明白‘神隐’与妹妹失踪的区别。‘神隐’之人,周边人很快会失去与他有关的记忆。这一点没有例外,连亲人都无法避免,当我询问你妹妹失踪前的情况时,你却清楚的记得你与妹妹之间发生过的事情。”(见213章) 稻妻城,小凪的母亲失去了对儿子小凪的记忆。神里绫人也失去了与绫华的记忆。 “你所说的那些故事,也只是引导我把矛头指向藤堂忠恒而已。你也补救了,你说对妹妹的记忆变得模糊。” “确实,最亲的人会保留一段时间的记忆,但这个时间不会很长,最多也就几天而已,考虑到魔神会随着时间推移变强,这个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从你对藤堂忠恒的表现来看,你现在还清楚的记得不是吗?你扮演成‘神隐’的受害者混淆我们的调查结果,却不帮助我们分清两者的关系,实际上不想让我们调查出真相。无辜的人不会这么做。” “那日的谈话还有一处让我确认你就是特异混淆失踪与‘神隐’之前区别的,就是你说让我帮助柊千里小姐拯救稻妻。任何一个得知自己亲人神隐的人,只会告诉让我把他的亲人带回来,你反而请求我拯救稻妻,对于一个深爱妹妹的哥哥来说太奇怪了。” “能解释清你会说这样的话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个时候、我们的真相还没调查清楚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妹妹是被谋害的时候、你就确定你妹妹回不来了。” “哼,吕人小姐,你说这些都不能断定我就是魔神协助者。空口无凭,在我看来你只是往我身上泼脏水而已。”安田狸矢嗤笑一声。 “对,以上几点并不能确定你的身份。下面我要说的事情,可以说让我几乎锁定了你就是魔神协助者。”旅人向他的方向走了几步。 “我和你在那家高级寿司店回来的时候,我的晚饭就被下毒了。饭是从托马手里传到照顾我的侍女手里的,以至于她没有验毒。那又是谁将晚饭交给托马的呢?”(见215章) “晚饭并不出于神里家的小厨房,我的那份晚饭与其他人的晚饭都不一样,食材非常高级,像一份赠礼,也不是普通人送得起的。我才来稻妻,不认识什么人,谁会送我这样的礼物呢?应该是我帮助过的人吧。” “答案就是柊千里小姐,我才帮她送了信,她有理由送我一份赠礼、也送的起这份昂贵的礼物。” 旅人说到这里柊千里也确认:“没错是我。那一天安田狸矢和我说起,吕人小姐听了他的故事,没吃下晚饭。他提到是您选的那家店,叫鮨鲜,我曾和镰治去过,招牌菜是刺身拼盘,就让人买了一份送过去了。” 果然是安田狸矢故意和柊千里提起这件事,他明知道柊千里欠我一个人情,也知道我刚好没吃到想吃的美食。只要把这件事告诉柊千里,柊千里一定会送高级料理给我。 “柊千里小姐,你还记得,当时您是吩咐谁去做的吗?”旅人问。 “嗯……不记得了。”柊千里思考片刻后回答。 听完柊千里的话,旅人继续说:“魔神使用‘神隐’是有一定限制的,虽然可以抹除记忆,甚至消除一些被‘神隐’之人的物品。可是没办法消除一些逻辑漏洞。” “托马也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不可能什么人交给他的食物,他都会放心交给我。因此我推测这个人是托马都非常信任的人。” “食物是入口的东西,柊千里小姐必然会选用身边最信任的人。托马深得社奉行大人信任,想必偶尔也会护送公务相关文件,且不提托马与柊千里小姐身边最信任的人有没有私交,他一定知道那位被‘神隐’者的忠诚程度,不如说托马信任的是柊千里小姐。” “那么投毒出现在哪个环节呢?我想是那位被‘神隐’者开始护送食物的时候吧。” “安田狸矢当时已经获取了柊千里小姐信任,甚至能陪同出行,想接近那位被‘神隐’者不是什么问题。” “人很难在别人眼前的食物中下药。如果安田狸矢是一位偷盗‘技术精湛’的人,那就不算这么难事了。经过调查,我找到了一位安田狸矢曾经的同伴,听说了一些事情。” “安田狸矢,可是一位从没被抓捕到的盗贼呢。真厉害啊。”旅人一想到投毒的人是他就怒火中烧。 亏我对他这么好! 还有浪费食物真可恶! 渡边小姐差点因为他没命! 把绫华还给我! “作案动机也很简单,他见识到我是如何把九条镰治先生毫发无损的送到九条阵屋之后,得知了我的实力也被我搅乱的计划,却无法将我想别人一样隐去,对吧。” 魔神为什么不能将我隐去呢?是因为我没有被世界树记录,还是因为……他不知道我的名字? “柊千里小姐和我也分析过,魔神的协助者一定是勘定奉行的人,所以能最精准的隐去那些勘定奉行的官员,也能轻易经过柊千里小姐与九条镰治的关系得到一份九条镰治亲信的名单。” 说完了一切推理,旅人非常想喝水,几乎奇迹般的神里绫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杯装牛奶团子递给旅人。 “你……根本没有证据。” “确实,我没有。那些证据只能由柊千里小姐去搜查,尤其是那瓶毒药。就算毒药也被你销毁了,等到魔神被治退,所有的证据都会回到世间。我希望你能自己认罪,告诉我们魔神在何处?”旅人喝了一口团子牛奶润润嗓子。 里面竟然加了茶,这和奶茶有什么区别?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魔神。”他依旧嘴硬。 “你的目的已经完成了,我想你也不怕死吧,用死刑威胁你也没用。我是个商人,商人讲究的是交易,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我知道你妹妹的尸骨在哪里。” “你告诉我魔神在何处,我告诉你安田由依在哪里。这个交易对你只有好处。”旅人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呃……”安田狸矢绷紧了身体,他的眼神飘忽,似乎在考量着什么。 第233章 我的生命停止在你逝去的那一天 天守阁内,空气仿佛凝固。 安田狸矢看起来还在犹豫,旅人只好继续施压:“我已经猜到魔神以何种形态潜伏在你身边。时间不多了,希望在我说完推测前,你能做出决定。” 没人回应。 旅人和柊千里再次确认:“柊千里小姐,我再和你确认一次,安田父母确实是在二十年前去世的?” “是20年前,我调查过了,调查结果确凿无疑。”柊千里肯定地说。 “既然20年前就去世了……安田狸矢,你怎么会有几岁的双胞胎妹妹呢?”旅人直视安田狸矢。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没有察觉。”旅人也是不久前才发现自己漏掉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这都要归功于自己是一个玩家,和最近频繁的使用传送锚点的原因。 “你说她们会出现在稻妻城的原因是两个小孩子乱跑。出于安全考虑,你应该住在离岛吧,你的妹妹也该和你住在一起。从离岛到稻妻城,可是非常远的距离。两个小孩子不仅不累甚至还和同龄的孩子们一起玩,比我的体力都要好。”(见193章) “你看到她们的时候也没有很着急,是觉得稀松平常了吗?两个小孩子总跑这么远,作为哥哥,你实在不称职。” “说到不称职,你甚至允许她们喝酒,就在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发现你好像从来不会拒绝她们的请求,不管是合不合理的。可见你根本无法约束她们,或者说是没能力。”(见205章) “这是为什么呢?是不是因为拒绝她们就会被神隐呢?稻妻城拒绝与她们一起玩的孩子‘小凪’就被‘神隐’了,关东煮的摊主决绝卖酒给她们也被‘神隐’了。我该认为这是巧合吗?” “她们就是魔神对吧。安田狸矢。”旅人问。 “她们?她们是谁?我只有由依一个妹妹,也没有其他亲人,你所说的双胞胎妹妹不会来于你的臆想吧。”安田狸矢冷笑说。 “吕人小姐,他来勘定奉行之后我已经全面调查过了。安田狸矢没有其他亲人了。”柊千里露出困惑的神色。 不对啊,那两个孩子铃音和铃兰在稻妻城的时候是和柊千里一起离开的,她应该记得才是。 这恰恰是魔神力量的确证。 “你的话只会让我更相信她们是魔神。”旅人并没有因他们的话而质疑自己的判断。 我还有一个办法,虽然不想这么做,但是如果不尽快找到魔神的话,“神隐”的人会更多。 “你如果真的在乎你妹妹由依的话,你忍心让她被掩埋在荒郊野岭,魂不知归处吗?”旅人转换策略,抿了抿唇说。 安田狸矢身体猛然一颤。 往生堂有一条规定,如果发现曝尸于荒野的遗骸必须上报总务司,若是查不出身份或无人认领就会由堂里出钱给予死者体面。 即便在异乡也该遵守这条规矩,我不会放着她不管。 在此之前,我必须先救活人。 “我遇见她的魂魄的时候,她说要你找到她。”旅人故意用柔和的语气说。 那日从三上家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鬼魂,她指着离岛的方向,年纪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身上的穿着也与杂工的身份相符。 她指着离岛的方向,就是安田狸矢暂住的勘定奉行府所在地。而且在三上医生出现的时候就消失了,证明她想找的人是我。 这件事并没有可靠的理论支撑,但我觉得她就是安田由依。 旅人眼前,安田狸矢绷紧地身体发着抖:“哼……”安田狸矢不懈的发出一声鼻音:“就算找到尸骨又怎么样,告诉你她们在什么地方又怎么样?” “这是作为亲人的责任。如果连尸骨都不愿意安置,那你算什么哥哥?”旅人冷冰冰地说。 在往生堂,这样的事情,从比例上看不多,从数量来看也不少。 贫穷之人可能会花费一切厚葬亲人。富贵之人可能不愿意花一分钱安葬亲人。 从未谋面的笔友愿意埋葬远方的知己,相守大半生的夫妻不愿认领尸骨。 无论认不认同他们的观点,无论对错,作为一名仪倌,不该多说话。 现在不同,我现在的身份不是仪倌。 为了不出卖危害稻妻的魔神,放弃妹妹的尸骨这件事,我不能理解。 旅人先前的话刺痛了安田狸矢,他爆发了怒吼:“就算你真的能杀死魔神又怎么样?那些消失的人都回来了又怎么样?我的妹妹永远的都回不来了!” 奥诘众的兵士控制场面,将安田狸矢摁倒在地上。 被按倒在地的他嘶吼着:“这个地方,从所谓的神明到三奉行的官员都不可原谅……凭什么我这样的人就要承担他们所犯的错,为什么那些真正犯错的人能安然无恙的过完一生!他们的后代为什么依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有我的人生被毁的一塌糊涂!” “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他们,我已经认命了。我真的已经认命了!我从来没有妄想过像他们一样生活!” “我要的真的不多,只有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小愿望。可是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想和由依一起活下去的小愿望他们都要毁掉啊!”他一句一句朝着旅人的方向吼叫着,声音从震耳欲聋变得沙哑。 啪! 柊千里的巴掌打断了他的咆哮:“你住口!” “在我身边这么久,你都看不出来吗?我们在改变啊!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活在当下呢!” “30年前的事情,我们会查清楚!涉及到的人一定不会放过,已经死去的人我们没有办法,但是活着的人我们一定会将他们绳之以法。杀害你妹妹的主犯藤堂忠恒必将伏诛。” “现在已经和以前不同了,稻妻在慢慢变好,这些你为什么看不到呢!既然你自称是努力活着的人,为什么看不到那些为改善大家生活做出努力的人呢?” “而且你妹妹的死……”柊千里抽泣了一声:“你也应该明白是因为你自己了吧,你也该负起责任了吧。如果不是你依然想继续以前的生活方式,你的妹妹本不会死的。” “是我、是我……把藤堂准备围剿九条家的消息告诉你的。”安田狸矢不敢看柊千里的眼睛,小声辩解。 “和这件事相比,我宁愿我和镰治再辛苦一点,可能会很艰难,有些事情很难发现……也不想用这么多人的失踪和你妹妹的死来换!”柊千里的话让安田狸矢低下头,不再说话。她任由泪水落下继续说:“我可以认为你已经认罪了,承认你是魔神协助者了是吧。” 安田狸矢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带他走。”柊千里命令道。 奥诘众托着安田狸矢离开,柊千里把头埋在九条镰治胸前哭泣。 整个天守阁只有柊千里的啜泣的声音。 旅人看向神里绫人求助:我们现在干什么?是不是该回去找魔神了?那对小情侣要怎么办? 绫人发觉旅人的眼神侧头微笑:“你也需要吗?我可以借你肩膀。” “不是……”旅人无语地看着他。 “除社奉行及随行者以外,都退下吧。”快要被遗忘的帘幕后“将军大人”终于说话了。 好嘛,我还要留堂。 “是,是我失态了。”柊千里对着帘幕上的影子道歉。 …… 最后一名奥诘众离开会议厅时,会议厅的大门轰然关闭。 帘幕后的人影缓缓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呼~这么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也怪难为我的呢~” “哎?”这个声音是?慵懒的转音、有些妩媚、有些俏皮…… 一双纤纤玉手掀开了帘幕…… 巫女服、粉色的头发……一只耳朵因碰到了帘幕而动了动,看向旅人的眼睛狡黠又迷人,她不是雷电将军,她是——八重神子。 第234章 如樱般消逝吗? “你……就是将军大人?”旅人装傻道。 怪不得,从踏入稻妻开始就觉得气氛不太对。 尤其是下面这么大动静,雷神都没亲自下场管理真是太奇怪了。 而且我去神社的时候的,八重神子也不在。 为什么八重神子会在天守阁……难道…… ";怎么,觉得我不像吗?";神子饶有兴致地踱步而来,衣摆轻擦过旅人手臂,绕至身后。微凉的吐息拂过旅人颈间:";你觉得那位将军大人......不会这么做吗?"; “嗯……帘子不是掀开过了吗?虽然没露出眼睛,您的装束和体态是有些差距的,而且我去过鸣神大社了,那里的巫女装束与您的有些类似,我猜您就是宫司大人吧。”旅人感觉脖子发凉,还被她的头发蹭得痒痒的。 “真是精彩啊~我听了一整场,连樱花飘落的速度都比不上剧情反转的速度呢。这些故事要是写出来呀,比八重堂最卖座的推理小说还要有趣十倍——当然啦,得把某些人哭鼻子的桥段删掉才行~”八重神子的指骨碰了碰旅人的脸。 ";听说也是你抽到了我特意放的';极凶';签?";她收回手轻盈的来到旅人面前,突然用御币轻挑起她下巴:";嘻嘻,在鸣神大社的记载里,上一个抽到这签的,可是在三天后就被雷劈成了焦炭呢~"; “唉,这段时间确实很倒霉。”旅人肯定道。 不过,被雷劈成炭有些过分了吧……要不见到雷神的时候先求求她不要劈我好了…… ";哎呀呀~依我看来,这可不只是眼前这点小麻烦呢~你未来的道路啊,怕是比踏鞴砂的熔炉还要凶险三分哦~化解之法嘛……”她突然凑近旅人,鼻尖快要贴上了:";目前看来倒是有一个——等稻妻这些烦人的祸患解除之后……你就留在八重堂怎么样?给我当新书的灵感素材~"; 狐狸耳朵愉悦地抖了抖:";放心,包吃包住~不会比你们往生堂待遇差的,就是可能要经常陪我...加班到天亮呢~"; “宫司大人抬举了……我们堂主对我恩重如山,实在走不开。”旅人婉拒。 谢谢你胡桃我最爱的委婉拒绝新工作offer的挡箭牌。 “宫司大人,怕是舍妹经不起您这般挑逗,还请您收手吧。若是惹她落了泪,误您的要事……”绫人适时插话,笑容如春风和煦。 八重神子掩唇轻笑,身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哎呦,原来已经是';妹妹';了呀~";她尾音拖得绵长,目光在两人之间暧昧地游移,最后落在旅人脸上:“这才来稻妻几日,就被我们一表人才的社奉行大人...…以公务的幌子骗到手了?"; “不过啊~不慎当上社奉行夫人可是要帮忙批改文书的哦?白天处理民生请愿,晚上...";她停下故意留下引人遐想的停顿。 神里绫人眼底泛起涟漪般的笑意:";宫司大人说笑了。至于';夫人';之说...恐怕要让宫司大人失望了。";他不动声色地侧身,袖摆如水纹般隔开神子探向旅人的御币,";社奉行府的公务虽繁重......我一人尚可应付,无需劳累重要之人。倒是宫司大人...…莫非公务之余,尚有余力忙于八重堂最新企划?比如...《霸道宫司的催婚日志》?"; “小家伙,你看看他,不过是多说了几句,嘴上这般不饶人。本来狐狸姐姐还想和你多说几句,既然有人急着护食...";她转身时发梢扬起一道优美的弧线:“也只好作罢,唉,该办些麻烦的正经事了。说吧,小家伙,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你们倒是聊得有来有回,我根本没有插嘴的时机。 我都想偷跑了,听他们这么一说似乎眼下还闲不下来,能不能给我个中场休息的十五分钟。 “我只有一件事想问,稻妻的神明去哪了?这样的异变神明不该亲自来处理吗?”旅人问。 “跟我来吧——对了,用你那种...能让我都感到惊讶的传送法术,我们去神社。”八重神子推开一扇隐蔽的暗门,对旅人回眸一笑。 旅人在绫人身边小声嘟囔:“你把我每天吃什么饭也都告诉她算了。” “嗯?什么?”神里绫人好像没听清。 “哼!”旅人别过头。 * 巨大的神樱树上,一束光芒刺破黑暗,在神社上方勾勒出朦胧的光圈。凋零的樱花铺满石板,树干上的狐狸眼纹闪烁着微弱的紫光。空荡荡的神社里,散落的签文在脚下沙沙作响。 树枝上的樱花落了大半,粉色的瓣毫无生气的躺在石板上。树干上的狐狸眼睛闪烁着紫色的电光,而那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 巫女们都不见了踪影,整个神社显得空荡荡。 久违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久别的风,吹起发丝。 “竟然这么快,有机会的话你可得教教我,小家伙。”到达鸣神大社之后,神子没有停留径直走到神樱树下。 ";是神樱树在阻止黑暗吞噬稻妻吗?";旅人问道。 ";可惜撑不了多久了。";神子仰望着逐渐缩小的光圈,";瞧,讨厌的黑暗就要吞噬最后的光明了。"; “那怎么办?我能做什么?”黑暗覆盖稻妻的时候,稻妻会怎么样呢? “有一件事,也许只有你能代劳了。找到魔神,把影带回来。”神子背对着旅人说。 “带回来?难道……”雷神也被“神隐”了?可是好像还有很多人记得她啊。 等一下,她说的是影,我不该知道影就是雷神,还好刚刚的话没有说多。 “没错,影就是稻妻的神明。”八重神子回答:“我那位老朋友啊,有心事也不可能说,我发现她不在的时候,天守阁已经乱作一团了,唉……真不让人省心。连我也不知去向,只好由你找魔神问清楚了。” “好,我会找到她的。”旅人答应。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咱们还挺聊得来的嘛~”八重神子翩然转身,她的身上紫颜色的雷元素粒溢出体外跳动着:“如果还有再见的机会话,去八重堂做做如何?我请你吃全提瓦特最好吃的油豆腐。” “你……要去哪里?”旅人向前走了几步。 “办点烦人的差事罢了,宫司的工作嘛。”她的话很轻松,旅人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八重神子举起御币对着旅人:“抽到了‘极凶’签文的小倒霉蛋,狐狸姐姐我可不能让你这么上路,收下这份小礼物吧,算是你为稻妻做了这么多事一点点小奖励。” 御币前聚集了一小团雷光,一张符纸出现在其中飘向旅人。 旅人轻轻接过,上面写着:赠吉,祝一切顺利。 “如果见到她的时候,她万一想斩你一刀,就给她看看这个吧。”八重神子从耳朵上取下神之眼,使其浮空送到旅人手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呢?怎么像将遗物托付给了我呢? “对付魔神我帮不上忙了,小家伙,只好再为你争取一点点时间。”她说着身体飘起,紫色的光芒包裹全身,从脚开始化为花瓣,飘向神樱树。 “神子……”旅人不敢想象眼前的景象,惊讶之余,不知所措的走向她。 变化的很快,旅人愣神的几秒,她的脖子以下已经消失:“记得啊,记得我请求……请你把我的神明带回来吧。”八重神子这句话说完之后全部变成紫色的花瓣进入神樱树。 最后一片花瓣融入神樱树的瞬间,树干骤然生出九条粉色的木尾,花瓣重新绽放。黑暗被撕开一道缺口,光芒笼罩了整个影向山。 只留下旅人呆愣在原地,与踉跄几步走向旅人的神里绫人。 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根本没有给旅人消化这一切的时间,神里绫人扶着旅人的肩膀倒在她的怀里,没来得及反应的旅人重心不稳一并倒在了地上。 “你……不要一个去找魔神。明日,等我身体好一些。我和你一起去。”他强撑着意识说。 …… 旅人没有回答。 第235章 助眠 神里屋敷。 温度低到窗外都结了霜,侍从们都换上了厚衣服,烧热了稻妻的黑科技地暖。 旅人也系上了围巾,是托马送的那一条。她面前是沉沉睡着的神里绫人,他身上盖着厚被子,面色也不像昨天苍白了。 昨天…… 神里绫人晕倒了之后,旅人把他带回了神里屋敷。 说是晕倒,但他并没有昏迷很久,有旅人的支撑,他还能走回神里屋敷。 用传送锚点回到神里屋敷后,就有托马他们接应,很快就把他安置好了。不多时,熬好的药就送到了他嘴里。 喝完了药,还能和旅人开几句玩笑,好像没什么大碍的样子。 他只需要休息而已。 旅人已经用元素力帮他看过了,也没有那个器官出问题的样子。 可能是精神的问题吧,忽然身边最重要的人消失的话,以他这么聪明的头脑应该早就察觉到什么了。 就算是劝自己,现在要以稻妻为重,这份痛苦要延后到一些结束后,可是生活中确实的部分,那些不能解释的逻辑漏洞依旧摧毁着他的精神。 他早就知道了魔神的特殊能力“神隐”,也该想到自己的妹妹神里绫华有可能会遭遇神隐,因此一直担心着吧。 他明白与魔神战斗这件事上帮不上什么忙,潜意识察觉到现阶段的使命结束,那根紧绷的弦松了些,刻意回避的痛苦一下子都回到了身上。 昨晚,绫人催促旅人早点回去休息,等旅人答应后才安心睡下,是托马守在他身边一夜。 今早,旅人一醒来就来到他寝室查看他的情况。托马说他一直睡得很沉,医生晨时也看过了,说是无碍,旅人与托马才放心。 熬了一宿,托马也累了,旅人叫他去睡觉,自己接班。 托马本不想走的,旅人一再劝说下,他才决定回房间小睡一会儿。 等托马离开,旅人就坐在神里绫人身边,时刻注意他的异常。 …… 熟睡中的绫人,皱紧了眉头。 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旅人学着绫华守在自己身边的样子,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端坐的腿上。好像这一举动并没有让他睡得安稳反而还把他吵醒了。 他的手掌收缩了一下,微微睁开眼,眸中有一层朦胧:“妹妹。” “呃……”旅人没有接话,她以为绫人是把自己当成了绫华。 “不答应的话,病就好不了了。”他说笑道。 是叫我没错了,他在绫华面前还挺有“哥哥包袱”的,在我面前是快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有的时候,旅人觉得他也是狐狸变得,只不过隐藏的更好而已。 “哥哥,哥哥,哥哥,请你快好起来吧。”旅人无奈说道。 怎么和哄孩子一样,真是的。 “好。”他从松开旅人的手,慢慢抬高,旅人还以为他要摸自己的头,便微微低了头,免得他摸不到“病就好不了了”。 简直就是勒索! 道德绑架! 可恶了!来了提瓦特这么久,我怎么还这么善良! 真是骨子里纯良的中华民族子女。 他的指尖摁在了旅人发干的唇上:“没吩咐他们端茶过来吗?” “端来了,是我还没喝。”你可别怪在他们身上。 “你来多久了。”绫人边问,手放下重新牵着旅人。 旅人看着他为所欲为,表面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样子,嘴角不禁抽搐了下:“没有两个时辰吧。” “这么久了吗?”他若有所思的眨了一下眼。 “晚上是托马照顾你的,我让他先去休息了。”旅人觉得非常有必要提一嘴托马的功劳。 “是吗。你昨晚休息得好吗?”神里绫人问。 “说实话我一直想着宫司大人的事情。然后劝自己说只有休息好才能工作好,就睡着了。”旅人说。 早晨的时候渡边小姐,并没有叫自己,睡了个自然醒,至少睡眠时间是足够了。 就是噩梦不断。 最恐怖的一个就是某人问我这几天为什么不去修习仙法。 太恐怖了,有阴影了,今天晚上也不去的理由有了。 “我可以认为你,还需要休息吗?”他担忧地问了一句,话锋一转:“想一起睡吗?” 旅人听他说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抽出手,假装心无波澜的坐远了些:“不、不用了。” “别误解,我的本意是在舍下多铺一席,也免得托马往返于你我之间了。你若在意,用一扇屏风分隔如何?”他的语调轻飘飘的让人困倦。 “我休息的很好,没事的。”旅人连连拒绝。 这些日子,我怎么进他的房间和出入自己房间一样? 对不起,家主大人是我又没边界感了,我反思。 “你不会是想趁我合眼的时候,偷偷溜出去找魔神吧。”他眯着眼睛笑道,让人脊背发凉。 “绝对不是。”旅人摇头。 我就出去!什么叫偷偷出去啊!我明明是光明正大出去! 等你睡着我就走! “嗯?”他收起了笑脸,像是结了冰的潭水。 “真的。”旅人发自内心保证。 听旅人说完,他轻笑了几声:“你说谎的时候,小动作很多。” 嗷!我明白了,你非要让我在这里睡觉是为了看着我啊! “神里家规森严,若有违逆长兄如父,自当严惩。轻则禁足,重则抄经书百遍。家主应亲自看管,不得用他人代抄……你说呢,妹妹?”他像是真的要罚我一样。 “呃?”旅人觉得他也很想班主任了。 不是,我又不是神里家的人!我是你认的妹妹啊!不是亲的! “唉,妹妹若乖一些,兄长就能早日康复了。不过若是太过乖巧,也没有惩罚的趣味了。”神里绫人忽而低笑,病中微哑的嗓音像浸了月色的绸缎。 什么趣味?什么惩罚? 你不对劲!我要逃跑了,连夜游回去! 不行他太难搞了,我要跳过剧情了! 旅人又默默地坐远了些。 “还没罚你就怕了,心虚所至吗?”他朝长指动了动招呼旅人回去。 “我一点都不心虚,咳咳。”旅人唰一下起身。 不行!要以退为进!迷惑对方。 旅人侧躺在他身边:“我就睡在这里,哥哥,你安心吧。” 绫人扯了扯被子,分她一些,扣住她的手,闭上眼睛:“嗯,装乖的时候,也有些可爱。”他的身体还是太累了,过了一会儿呼吸均匀似是睡着了。 此时托马拉开门走了进来,看着两人的样子呆住。 “托马!你来的正好!”旅人压着声音说:“快过来。” 托马跪坐在旅人身旁:“我休息好了,吕人你……” “你躺我的位置。”旅人缓慢的挪动身子给托马留出位置。 “这是?”托马挠挠头。 “听我的。快点。”旅人催促。 托马犹犹豫豫的躺下,旅人将神里绫人的手塞在他掌心,还贴心的给他盖好被子:“我要出去,你看着他。” “吕人小姐,我这……不合规矩吧。”托马红了脸。 “你觉得我躺在这里合规矩吗?在我们璃月我都可以起诉他性骚扰了。”旅人心急地说。 “什么骚扰?”托马的脸又红了几分。 “嘘,睡觉。”旅人说完轻手轻脚离开了这里。 第236章 荒泷一斗参上! 名为铃兰、铃音的魔神可能在哪里呢? 每个魔神都有各自的性格,从以前接触她们的经验来看,她们的性格与孩子无异,喜欢吃好吃的东西,喜欢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生气了下手没轻没重直接让对方消失。 任性的小孩子是要被打屁股的。 就从小孩子爱去的地方开始找起吧。 * 稻妻城。 发生暴乱事件后,稻妻城内就入驻了大量兵力。 而现在看来……也没有这个必要了,不知道是天气冷还是什么的缘故,稻妻城除了披着厚衣服的役人基本上没有民众在街上走动。 话说现在是谁在管理天领奉行?既然罢免的决定不是由雷电将军发出的,应该不能算数吧,而且九条裟罗也被放出来了。 九条裟罗那条袭击将军大人的罪名……知道真相后也不觉得奇怪了。 事情估计是这样发展的吧,八重神子召见九条裟罗之后,很快她就发现神子不是雷电将军了,以为将军大人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怒而拔刀相像还是很合理的。 神子也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顺势把她抓起来,做样子给目击者看,然后找机会在解释清楚。 在路上思考是很危险的,稍不注意就…… 砰! “哎呀!痛痛……”旅人猝不及防撞上一面飞速移动的“墙面”,顿时跌坐地面,头晕眼花,甚至眼前黑了几秒。 是谁不长眼睛! “哪个不长眼的敢挡本大爷的路?呃?怎么是个女的?”嚣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对面或许对旅人是个女性有些许的窘迫,但听起来毫无愧疚之意。 让人火大的声音! 还抢我的台词! 我这么有素质的人只敢在心里骂一句,没有礼貌的家伙。 “老大,你跑这么快撞到人怎么办,难道已经撞到了?”一个中性的女声出现:“小姐,你没事吧,磕到哪里了吗?抱歉啊,抱歉,都是我们老大不对。来,我扶你起来。” 眼前的一片黑色终于消失,恢复视力的旅人第一眼便看见了带着半张面具的久岐忍:“唔……” “是撞到头了吗?额头有点肿了。我有冰袋,你先摁着敷一下。”久岐忍从包中掏出印着雷电纹的冰袋,敷在旅人额头上, 旅人按她说的摁着冰袋,茫然的由她扶着站起来。 久岐忍转身抱胸教训撞到旅人的犯人:“老大,你太过分了,快向这位小姐道歉。” “喂喂喂!你搞错了吧!明明是相互撞,凭什么让我荒泷天下第一斗道歉!你不是说过那个什么...使劲的作用是相互的吗!所以要说对不起也该是互相说才对!”头上长了两根角的家伙双手叉腰,一脸不服气地叉着腰。 “那是什么歪理,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久岐忍摁着额头说。 隔着屏幕的时候荒泷一斗怎么没有这么气人啊! 果然还是距离产生美是吧! 唔, 好气!怒气值上升百分之百。 想到还有一堆破事等着我处理,我身上还寄托了太多人的期望,本来就开始焦虑了,竟然又遇上这种事。怒气值上升百分之二百。 本来昨天就没睡好,今天还要像哄孩子一样哄神里绫人,竟然还遇到这件事!怒气值直接爆表。 要是天气好的情况下绝对能看见旅人头顶上冲冠的怒气与耳朵里冒出的“蒸汽”。 “你这个头上长角的家伙!撞倒人就要道歉!你有没有素质啊!”旅人把冰袋还给久岐忍,迈着沉重的步子冲到他面前。 “哈?!道歉可以,但凭什么要本大爷一个人道歉啊!不过嘛...本大爷毕竟是荒泷派稻妻第一明理友善一斗!”他伸出大拇指骄傲地指向自己:“看你又是个小姑娘,那本大爷就发扬风格,先说对不起也不是不行!” 他又俯身旅人困惑的说:“还有‘素质’是什么意思?本大爷怎么就没有了!” “素质就是……你在稻妻街道横冲直撞,还撞上伤了人,就该道歉!”旅人叉着腰怒气冲冲地说。 荒泷一斗好像被旅人的气势吓退了,也可能是自知理亏,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几个天领奉行的役人快步赶了过来。 “是什么人大声喧哗!” “不知道是特殊时期不准大吵大闹吗!” “那个不是……荒泷派的头目吗?” “一天到晚到处捣乱,哈哈,没想到被一个小姑娘制服了。” 那些役人看见惹事的人,不仅没制止,还在不远处看笑话。 他们的话无意间激发了荒泷一斗的勇气:“素质?哈哈哈哈哈!本大爷可是混混!我要什么素质!不服气的话,来打一架啊!打赢了本大爷就听你的!”他开始活动筋骨:“不用过话说在前,打架的规矩是……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等他说完,旅人在拳头上凝聚了岩元素,靠着怒火与元素力控制力的加成,一拳打在他脸上。 荒泷一斗脸部受力之后,身子飞出了几米远。 “老大!”久岐忍跑过去查看伤势:“别闹了,老大,这位小姐看起来是很有本事的,你不是对手。” “哈哈哈哈哈。”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役人爆发出一阵笑声。 荒泷一斗一个鲤鱼打挺,面红耳赤的站起来,为自己辩解:“喂,你这个小丫头怎么不听人把话说完呢?简直比本大爷还像混混!懂不懂道上的规矩,打人不能打脸。你是哪个帮派的报上来听听!” “对混混没必要手下留情。告诉你也好,在下璃月往生堂副堂主——吕人。以后听到我的名号最好绕着走!我们可是做死人生意的。”旅人回应道。 “往生堂?听起来就是个不得了的堂口啊……”荒泷一斗摸着下巴认真思考。 “璃月的往生堂是做葬仪生意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久岐忍解释道。 “打架出了人命就地埋的那种?”荒泷一斗地腿微微发颤。 “他怂咯!哈哈。” “自称什么稻妻第一,还不是被一个小姑娘欺负了。” 周围的役人看热闹不嫌事情大,他们一想到荒泷一斗之前给天领奉行填的乱只觉得快意。 “笑什么!本大爷还没认输呢!”他举起狼牙棒指着旅人:“刚才是让你一招,现在才是正式对决!” “好啊,正式对决,对付小混混就要好好给你上一课。”旅人先给自己加上一层防护,随后驱动全身的元素力。 瞬间稻妻的街道上如同白昼,迫使人们纷纷闭眼。 等荒泷一斗睁开眼睛,就看到无数根岩刺对准了自己,手中的狼牙棒掉在地上,他举起了双臂:“高手过招点到为止!本大爷认输了!认输了!” “呼……”旅人才觉得出了气,顺手给自己治疗一下额头的撞伤。 一队骑兵从街道一边,向着旅人的方向涌来,将几人包围了起来。 为首的九条裟罗高坐马上,训斥几个看热闹的役人:“公然作乱你们为什么不制止!” 第237章 铃兰开,铃音响~ “九条天狗!你终于敢来见本大爷了!”看见九条裟罗出现,荒泷一斗竖起食指气势汹汹地指着对方,早就忘了刚刚经历的那场惨败。 “老大,你少说两句吧。”久岐忍揉着太阳穴,语气中满是无奈。 “都带走。”九条裟罗发号施令。 旅人握紧拳,藏起手掌上凝聚的元素力。 糟糕...我竟然在街上和荒泷一斗打架还引来了九条裟罗!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被抓走,就算是抗捕也不能再监狱里浪费时间。 天领奉行的士兵们应声而动,却出人意料地从旅人身边穿过,径直冲向荒泷一斗。他们熟练地收缴了他的武器,用粗重的锁链将他五花大绑。 “九条天狗,你有种就和本大爷单挑!带这么多人对付本大爷算什么英雄好汉!”一斗被几个壮汉按在墙上奋力挣扎,扭头发现旅人与久岐忍竟然安然无恙:\"喂!凭什么只绑本大爷一个人啊!\" 九条裟罗对一斗的咆哮置若罔闻,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旅人:“在下九条裟罗,您是吕人小姐吧,镰治已经向我说明,您是三奉行特邀来退治魔神的贵客。”她锐利的眼光扫向荒泷一斗:“这个市井混混...想必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我这就将他与其同党全部收押。” “九条裟罗小姐,我其实正在寻找魔神的踪迹,途中与荒泷一斗发生了一点小矛盾不碍事的。能否请您高抬贵手?我还有些事要询问他们。”旅人偷偷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要把我抓起来! 九条裟罗一看就是个近战的高手,近战刚好是我的弱项…… 要不我那个养病的“兄长”还得托关系捞我,然后借口“病的更重”让我给他当牛做马。和这个相比留给案底还是轻的。 反正我又不在提瓦特考公,根本没有束缚。 九条裟罗略作思索,点头道:\"“一切以将军大人的事情为重。”她向部下做了个手势,士兵们立即解开了荒泷一斗的枷锁。 “哼,九条天狗你终于想堂堂正正的和我比试了吗?”重获自由的一斗立刻摆出相扑架势。 “吕人小姐,若无其他吩咐,在下先行告退。这个...麻烦...就暂时交由您处置。日后若有差遣,请随时移步九条阵屋。\"九条裟罗说完翻身上马,率领队伍绝尘而去。 “喂!九条天狗,你该不会是怕了吧?在本大爷面前逃跑!从今天起你就改名叫...九条乌龟!哈哈哈哈哈!”荒泷一斗得意地叉腰大笑,笑声在街道上回荡。 久岐忍走过来道谢:“方才得知了您的名讳,吕人小姐,多谢您不计前嫌为我们老大说情。日后若有需要荒泷派效劳之处,我久岐忍定当竭力相助。” “哈哈哈哈!吕人老弟!看在你刚才帮忙的份上,本大爷就大发慈悲,咱们之间的仇怨一笔勾销!”突然一把揽住旅人的肩膀,用力拍打。 “呃……老弟?”旅人看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思考要不要再给他来一拳。 “老大……”久岐忍的声线陡然低沉,眉头紧锁,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对吕人小姐放尊重点!”话音未落,再也忍受不了荒泷一斗胡闹的久岐忍一拳精准命中荒泷一斗的侧腰。 \"嗷——!\"一斗的惨叫声惊飞了屋檐上的乌鸦,他捂着腰眼原地蹦跳:“阿忍怎么连你也打我!本大爷明明很尊重!” 真是活该! 旅人抱臂站立,欣赏他疼的龇牙咧嘴。 久岐忍锁住他的脖子,摁着他弯腰道歉:“非常抱歉,旅人小姐,都是我们老大不懂事。” “我明明……”荒泷一斗仍然不服,被久岐忍瞪了一眼后,捂住侧腰,咽下后半句话。 “久岐忍小姐,也是辛苦你了……”旅人无奈地摇摇头:“刚才我下手也没轻没重的,让我看看你的伤吧。”她向前迈了一步,朝荒泷一斗伸出手。 荒泷一斗发现旅人的动作立刻抱头跪在地上,鬼角都吓得竖了起来:“等等!停!停!拳脚比试算你赢了!想挑战本大爷的话,本大爷只接受相扑!” 一只鬼吓得跟小兔子一样,高大的身躯蜷缩着。 我似乎给他留下了很可怕的印象啊…… 不愧是我! “唉,真是的……”旅人忍俊不禁,弯腰将手覆在他的头上,温和元素力从接触的位置进入他的身体。 他的脸与腰部的淤伤变浅……消失。 伤势消失了,荒泷一斗却因为旅人的接近抖得更厉害了。 这样下去,他不会掉小珍珠吧…… 达成新成就:鬼见哭。 毕竟我可是璃月英雄、蒙德明星,还是有点偶像包袱吧…… “咳咳。”清了清嗓子,切换成最温柔的语调:“不疼了吧?荒泷一斗先生。” 听完旅人的话,他猛地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摸着脸和腰侧:“哎!真的不疼了!以后往生堂荒泷派的兄弟单位了,以后要是有人敢找茬,本大爷给你撑场子。” 你还真敢说啊。 “哇哈哈哈!从今往后!你就叫我一声大哥!本大爷就认你这个老弟!到时候整个稻妻的黑道...不!是全提瓦特的地下势力!都是咱们兄弟的场子!”他早已将方才的窘态抛到脑后。 啊?我不会在稻妻给胡堂主找个了祖宗吧。 “老大,对吕人小姐尊重点!”久岐忍又握紧了拳。 荒泷一斗敏捷地躲到旅人身后:“别打,别打。” \"说起来...你们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旅人适时转移话题。 荒泷一斗可以说是稻妻的“孩子王”,很有可能接触过双胞胎魔神。 “其实是这样的……”久岐忍还没说完就被一斗打断:“这可是荒泷派的内部机密,就由本大爷……” “闭嘴!”旅人与久岐忍异口同声喝道。 …… 从久岐忍口中得知,荒泷派的手下和常玩的孩子们最近神秘失踪,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他们之所以能发现,是通过清点用具数量才察觉异常——毕竟以荒泷派的财力,又有久岐忍严格管账,绝不可能多买几套用具。 荒泷一斗着急出来寻找,这才撞上了旅人。 “对了你们有没有见过一对双胞胎女孩,叫铃音和铃兰,长的很可爱像是瓷娃娃。”旅人问。 “她们啊!世间除了本大爷以外的斗虫天才。”荒泷一斗接话。 他竟然记得…… 安田狸矢也记得,但是魔神却没有过来救他。 难不成他们之间并没有合作关系,帮安田狸矢也只是基于喜好? 魔神也有喜好吗?她们喜欢的人是不会失去记忆的。 我记得,她们对我说过喜欢我……所以我没有失忆。 “她们怎么了吗?”久岐忍敏锐地察觉到旅人神色有异。 \"没什么...\"不能把他们卷进来,\"你们知道她们可能在哪里吗?\" “长野原烟花店!那个丫头竟然比本大爷还受欢迎。”一斗撇撇嘴,语气中带着不服。 “宵宫啊……”旅人正想着,猝不及防的一声巨响使得三人都是一颤。 一朵绚丽的烟花在天空绽放,洒下片片光雨。 天领奉行应该禁止民众搞出响动才对…… 为什么宵宫会趁着这个时候放烟花呢? “我有急事先走一步...如果你们再见到那两个孩子,请立即通知天领奉行的人转告我。”旅人说完,朝着烟花升起的方向飞奔而去。 * \"铃兰开,铃音响~\" \"放烟花,到天亮~\" 两个孩子身边,点燃的烟花一束接一束冲上云霄。她们抛接着手鞠球,唱着诡异的童谣。宵宫平日最爱的烟花筒散落一地,而她本人却不见踪影。 屋门敞开着,里面漆黑一片。 “铃兰摇,铃音飘~” “数到三,影消消~” “一起玩,找不到~” “小朋友,要藏好~” “下一个……”手鞠球突然坠落在地,像是被随意丢弃的玩具。双胞胎姐妹同时转头,看向气喘吁吁赶来的旅人,异口同声地欢叫:\"是吕人姐姐!\" ” 第238章 魔神的游戏 旅人的视线扫过空荡荡的烟花店,那些平日里摆满各色烟花的架子此刻空空如也。 屋主人显然已经被眼前这对双胞胎魔神\"神隐\"了,只剩下几支未燃尽的烟花筒还冒着缕缕青烟。 “你们不喜欢那位放烟花给你们看、陪你们玩的姐姐了吗?”旅人努力控制着语气,在没清楚很多问题前,不能鲁莽的把关系搞僵。 “宵宫姐姐,是从刚才开始讨厌的。”其中一个开口了,甜美的声音里带着孩童特有的任性。 旅人其实根本无法分辨她们谁是铃兰、谁是铃音。她们就像镜中的倒影,从发梢的弧度到裙摆的褶皱都一模一样。 可能就和当初的雷电真和雷电影一样,没有人能发现她们的区别,连最亲近的臣子也不能。 人类的双胞胎再相像也会有细微差别,但魔神不同。她们并非按照自然法则生长,所用的化身完全一致。 只能通过性格来区分。 那个更爱说话的孩子又开口了:\"可是她说,小孩子不可以玩威力大的烟花,很危险。撒娇也不行、假哭也不同意,所以讨厌她。\" “那是因为……她很在乎你们。”旅人握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会不开心。”双胞胎魔神异口同声地反驳,声音重叠在一起。 …… 我在跟魔神讲什么道理? 魔神的思维与人类完全不同,\"它们\"本质上并非人类,主动理解人性只是某些魔神的一种“消遣”。 \"狸矢哥哥就不会让我们难过,他还给我们起了好听的名字。我叫铃兰。\"原来外向的那个是铃兰。她说话时总是微微歪着头。 “我叫铃音。”内向的魔神轻声说道,声音轻得几乎要消散在空气中。 \"他当然会尽全力哄你们开心,因为他有求于你们...\"旅人差点脱口说出\"想利用你们\"这句话。 “没关系啊。”她们齐声说,脸上绽放出天真的笑容,却让旅人感到一阵寒意。 “只要吕人姐姐让我们开心的话,也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哦。”铃兰说完忽然在旅人眼前消失。 旅人只觉得手心一凉,低头看去,铃兰已经出现在自己右侧牵着自己的手。与她形影不离的铃音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左侧。 她们的手冰冷得不像活物。 “姐姐,你一定有很久都没玩过游戏了吧。变成大孩子一定就没有时间享乐了吧。”铃兰拉着旅人,甜甜的声音让人脊背发凉。 “真可怜。”铃音开口了,音色空灵。 “我们陪姐姐一起玩吧。”她们一起发声。 “如果我拒绝呢?”旅人试探性地问。 “拒绝的话……”铃兰与铃音跑开几步,用手遮着嘴,偷偷说着什么。 几分钟后,双胞胎魔神转过身来:\"我们不知道吕人姐姐的名字,也没办法把姐姐怎么样。\"铃兰歪着头说,语气中带着遗憾。 果然是因为名字…… “大家的名字都写在头上呢,只有吕人姐姐的名字是一片阴影。”铃兰踮起脚尖,好奇地盯着旅人的头顶。 “只好想别的方法了。”她们齐声说,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的赌气。 她们很早就想对我下手了。 我没有名字,也无法告知她们自己的名字……她们的能力对我没有效果。 \"这样好了,\"铃兰拍手提议,眼睛弯成月牙,\"吕人姐姐和我们一起玩游戏吧。输了的话就要和我们去一个地方,赢了的话我们就还给你一个人类。\" \"藏起来的人类中,应该有你的朋友吧...\"铃音躲在铃兰身后,怯生生地问道,眼神却闪烁着狡黠的光。 “……”不要回答,不能回答,这是个陷阱。 玩一个游戏还一个人的效率太低不说……魔神知道他们的名字了,随时可以再次\"神隐\"他们。而且我想要救的人反而会成为我的软肋,被她们用来要挟。 现在干掉她们! 脑中的冲动很快被压制下来,还不行,还不行,既然她们可以还回来,说明那些被神隐的人当前应该安全。 我一时冲动下手的话,她们可能就会躲着我,这两个家伙非常擅长所谓的“空间异术”,一旦躲起来就难找了。 就算下手也要得到更多情报后,有把握的时候。 神里绫人要是在身边就好了,他一定能给我想个好办法吧。 还是算了……好刀要用在刀刃上,这次接触让他也“神隐”了怎么办。 他不出现在魔神眼前,她们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他。 这也是我一定不能带他一同找魔神的原因。 如果,我想让她们还来的人是神明的话…… \"如果我赢了,把这里的神明还给我。\"旅人直视着双胞胎的眼睛,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她吗?\"铃兰和铃音立刻凑到一起窃窃私语,像是在讨论什么重大机密。\"我们抓到她的时候也费了好大力气呢...\"铃兰嘟着嘴抱怨。 “那个魔神也没有名字。”铃音小声说。 “那个的话好像只是躯壳呢,真正的在里面。她好像知道我们的秘密了,所以不肯出来。”铃兰解释道。 “还有……父亲大人,不会允许的。”铃音提醒道。 父亲大人? 除了她们外还有别的魔神? “那么……让我去见她总可以吧。”旅人退而求其次。 “好。”铃兰与铃音同时点头,笃定旅人见到她也不能做些什么。 双胞胎对视一眼,同时点头,似乎笃定旅人见到雷神也做不了什么。她们手牵着手后退几步,身后的空间突然扭曲,裂开一道缝隙。虚空中浮现出两扇漆黑的门,门框上缠绕着诡异的纹路。 \"吕人姐姐,你的面前有两扇门,一扇能找到那位魔神姐姐。\"铃兰蹦跳着解释规则,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另一扇,只要走进去就回不来了。”铃音轻声补充。 \"吕人姐姐可以问我们一个问题,判断哪一扇门是你想进去的。但是我们之中有一个人会说真话,有一个会说假话。我们不会告诉你,谁会说真话,谁会说假话。\"铃兰开心地转了个圈,仿佛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我们只会回答一个问题。吕人姐姐,请想好再说,不要浪费这个机会。”铃音接着说。 “游戏开始!”双胞胎魔神齐声宣布。 只能问一句话? 这种谜题至少需要两个问题才能破解——第一个确认谁说真话,第二个问出正确的门。 一句话……是让我在其中一个人撒谎的前提下找出正确的门,所以我的问题只能是门的问题。 如果问\"哪扇门是正确的\",她们会指向不同的方向。 问\"哪扇门是错误的\",同样会得到矛盾的回答。 我的问题必须让她们指向一个方向……怎么才能让她们会告诉我一致的答案呢? 一正一反…… 负负得正…… 越想越远…… 诶等一下,负负得正……如果我有办法让她们都指着一扇错误的门,那么另一扇就是正确的,说真话的人会在什么情况下给我错误的答案呢? 当我问她们对方会告诉我哪一扇门是正确时候的! 说真话的孩子知道说假话的孩子一定会指向错误的门,所以我的问题她会如实回答,她会指出假门,也就是真陷阱。 而说假话的孩子知道真话的孩子会指向正确的门,但她会说假话,所以也会指向错误的门。 这样一来,她们的回答就统一了,我只需要走向另一扇门,就能找到雷神! “铃兰、铃音,请告诉我,你们认为对方会告诉我哪一扇能找到雷神?”旅人说出自己的问题。 铃兰和铃音,对视一眼,动作整齐指向了左边的门。 旅人迈出步子走向右边的门,藏在身后的手偷偷把静符箓扔在燃尽的废烟花筒上面。 万一选错的话……我还有一条后路。 但愿行得通。 穿过漆黑的门扉时,感觉像是浸入冰冷的墨汁。眼前是无边的黑暗,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 是我选错了吗? 紫色的电光在远处滋滋作响,眼前的黑暗中勾勒出一个轮廓。 旅人慢慢向着不可名状的轮廓走去。 雷光忽然炸开,让人双眼发酸,也将眼前的景色照亮一瞬。 一棵漆黑的枯树,扭曲的枝干缠绕着身穿紫色和服的成女。她紧闭双眼,陷入沉睡,那一张威严的脸警告生人不要靠近。 我找到她了,是雷电将军,雷电影所做的人偶。 ” 第239章 无路可出,暂用躯体 “将军大人,我是三奉行请来的帮手——吕人,请问您醒着吗?”旅人没有贸然上前,而是隔开了一些距离呼唤。 我都这么有礼貌了,也说清事情的原委了,她总不会突然暴起给我一刀吧? 面前的雷电将军并没有反应,静默如雕塑。 人偶程序出bug了吗? 还是因为她身上这些藤蔓的原因呢? 不管怎么样必须把她带出去! 旅人抽出大剑,奋力斩向漆黑树木的根部。 未经训练的一击并没有多重,那棵诡异的树根本承受不住,竟发出骨骼断裂般的脆响,重重倒在地上。缠绕在雷电将军身上的枯枝也随之寸寸碎裂。 带人使用符箓,是旅人还没训练过的,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但不试试看怎么行? 旅行不能等人完全准备好才开始,事情也不会等人准备好才发生。 绝对不赖我最近有点懈怠没回去学空间异术…… 旅人收起大剑,扶起倾倒的将军,将她修长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指尖凝聚元素力开始绘制传送符文。 “吕人姐姐,时间到了,你得走了。”铃兰与铃音悄无声息出现在旅人面前。 “不可以带她走。”铃音的盯着旅人绘制的符。 本来即将绘制完成的符文,在她的注视中成型的符文化为无序的元素光粒。 没关系,不能用元素力直接绘制符文的话,我包里还有动符箓可以用。 旅人不动声色地将手滑向衣袋,两指精准夹住一张符纸。 “父亲大人要来了,我们快把这个地方收拾干净吧。”铃兰与铃音说完后,双胞胎同时展开掌心,浮现出前所未见的诡异咒印。 本该瞬息完成的传送,在魔神之力的干扰下陷入停滞。 双胞胎魔神,也发现了自己的术法没有起作用,对视了一眼加强了力道。 不行,我得把雷电将军带出去。 以后可能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三方角力之下,旅人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暴风雨中的孤舟,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着。 再这样下去别说救人,我自己都要被五马分尸了! 符纸突然变得滚烫,皮肤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旅人预感不妙抽出手,只见那张动符箓在她眼前燃起火焰,转瞬化为灰烬。 双胞胎魔神看到这一幕开心的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这场生死较量在她们眼中不过是有趣的游戏。 旅人毫不迟疑地掏出从钟离那里顺来的一叠符箓,摆出背水一战的架势。 \"新游戏规则!\"铃音欢快地宣布,\"若在一炷香内无法脱身,待父亲大人到了,吕人姐姐就永远留下陪我们吧~\" “可是父亲大人很快就到了。”铃音提醒道。 “我们让他慢一点。嘻嘻。父亲大人一定会原谅我们的,一起和吕人姐姐多玩一会儿吧!”铃兰怂恿着铃音。 \"好呀!那就多玩一会儿!\"铃音雀跃地附和。 啊?还能这样吗? 谢谢? 旅人再次激活符箓,熟悉的撕裂感立刻席卷全身。 我好像是拔河比赛中那根可怜的绳子。 \"咦?\"铃兰突然蹙眉,随即怒目圆睁:\"不准打扰我们,坏女人!\" 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骤然将旅人拽入另一重空间。 三方向的力量撕扯旅人的身体,肉体难以承受,蓦地失去意识。 …… ………… ……………… 全身酸痛,手臂好像脱臼了,剧痛中完全使不上力。 咔嚓! ******(绿色小说,不文明用语消音中……) 手臂好像又接上了。 …… ………… ……………… 枕头真好,脑下陷入一片温软,软软弹弹,鼻尖萦绕着清雅的幽香。 无意识地蹭了蹭,手指触到如丝绸般顺滑的衣料... 滑滑…… 滑滑? 等等,这触感... 强忍着头疼,睁开眼…… 雕刻着雷文的圆形石板,闪烁着电光无比繁茂的樱树林……这里是? 我躺着的是? 旅人这么想着手摁了上去……感觉没错确实是软软弹弹、滑滑的…… 传说中的膝枕吗? 犹豫该怎么自然的把手移开时,“膝枕”的主人掐着旅人的双腮,迫使她看向上方一直盯着她的紫色眼睛。 “你、你好……”旅人强作镇定地打招呼。 我算不算是猥亵神明……罪责当斩…… “你醒了?”她原本端坐姿势微微向前倾,垂落的发丝扫过旅人脸颊:“看来并无大碍。我原以为在那种情况下,强行把你拉进这里,至少会折损一两条肢体。” “!” 啊!那为什么还要把我拉进来啊。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是这个‘东西’护住了你的身体。”她缓缓展开掌心,岩蝶从伺机从她手中飞出,在半空中划出璀璨的金色光痕,最终轻轻停驻在旅人的眉心。 差点把你忘了,小东西。 \"能起身吗?\"她淡淡问道。 “可以!可以!”旅人慌慌张张地撑起身子,摆出正襟危坐的姿态。 “你……是三奉行请来的人?”她语气略显迟疑,目光带着审视。 “是,我叫吕人……”已经磨炼的非常纯熟的那几句瞎话却怎么也不能说出口。 她是神明,应该能察觉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就算现在还察觉不出来,也会马上发现的吧。 说谎被当成敌人就糟了。 而且……我不想欺骗她。 “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受某种限制,没办法告诉你我的真名。暂时使用‘吕人’这个名字行走于这片大陆。” “请您不要把我的真实身份告知他人,我不想惹麻烦。目前以往生堂副堂主这一商人身份,借着开分堂的理由,游走在七国间,消灭威胁到这片大陆的魔神。” 旅人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果然如此,你的存在方式...与提瓦特的生灵截然不同。躯体与凡人无异,却承载着近乎永恒的辉光。”她紫色眼眸微微低垂片刻,直视旅人的眼睛:“吾名雷电影,统御稻妻的永恒之神。此处’一心净土’,是永恒不动的精神世界。外界你所见到的那具躯壳...是我规避磨损的容器罢了。” “神明大人,虽然我现在很想告诉你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时间紧迫。我们先出去吧。”旅人急切道。 “无需紧张,新生魔神的力量……尚不足以触及这片净土。”影微微摇头:“而且,可容纳我的躯壳出现了错乱,不能使用。也就是说,此处无外敌可入,亦无路可出。” “有什么办法能修好躯壳吗?”旅人问。 “要破此局,唯有斩尽新生魔神一途。”她的眼神中有着武者直率与神明威严:“想必单凭你一人很难做到吧,除非……” “除非?”旅人问。 “需要暂时借用你的身躯。”她说。 “如果只有这一个办法的话,我愿意借给你。”旅人马上答应。 “那么……开始吧。”她纤长手指托住旅人的脸:“过程颇为煎熬,忍耐一下。” “嗯!”旅人微微点头,看着她逐渐接近的脸闭上了眼睛,做好了身体的准备。 会有多痛苦呢? 借出身体后的我的意识又会怎么样呢? 没等旅人想清楚,温热湿润的唇就贴了上来。 嗯? 啊?啊? 你说的是这种痛苦吗? 第240章 抄家规?一个字也抄不了…… “旅人,还能适应吗?”雷电影的声音如清泉般在脑海中流淌。 旅人缓缓睁开眼,发现眼前的身影已然消散。她试着活动手臂,确认身体没有异样:“好像还好。” \"嗯,那就好。\"影的声音带着几分歉意:\"我在你体内,没有感到排斥反应...方才冒犯了。\" “没、没有。”旅人指尖不自觉地触碰唇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雷神亲吻时的酥麻触感。 绯红从耳根一路蔓延至脖颈。 “此外还有一件事,我接触你的时候,你的体内似乎拥有了使用雷元素力的能力。”雷电影说。 “我的体质是这样的。”旅人试着凝聚雷元素力,果然如影所说,手中出现了紫色的元素力光粒。 雷元素在掌心噼啪作响,紫色的电光时隐时现。\"啪\"的一声,失控的雷光在指尖炸开,细小的电流顺着经络游走。 雷元素似乎不稳定,只是凝聚了一点就炸开了,让整个手掌都麻麻的。 \"离开这里后,我会教你掌控它的方法。\"影的承诺如同定心丸。 “啊……那就多谢了。我们出去吧。”旅人绘制传送的符文。 可能是身处层层空间内的缘故,符文生效的很慢,足足有几分钟才回到稻妻的街道上。 “这是璃月的秘术吗?”影好奇的问。 “嗯,是和璃月的岩神学习的。”旅人回答,她从烟花纸壳上回收纸符箓,看向空空的烟花店,叹息一声。 “摩拉克斯吗?当年七神聚会时,我也曾见过他。那时我还是一个影武人。听旅行者说,他已经退休了。”雷电影并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她很喜欢与人聊聊天。 “是啊,已经过上悠闲的生活了。”旅人走出烟花店,看着安静异常的街道。 一个人都没有……本该有天领奉行的人巡逻的。 “稻妻城竟然已经是这幅景象了吗?”影的声音变得苍凉。 \"我们会把大家带回来的。\"旅人轻声承诺。 “嗯,一定会。我们去鸣神大社吧,那里的宫司是我的眷属,有些事情我想和她商量。”影指引出一个目的地。 “宫司她……为了拖延时间与神樱树融为了一体。”旅人说着,眼眶莫名湿润了。 “是吗?她做了这样的选择啊。看来事态的发展比预计的样子还要危急”影沉默片刻,语气平静得可怕:“那就去你现在住的地方吧。” “好,我现在住在神里屋敷。我们走吧。”旅人朝着传送锚点的方向前进,一边的腿脚却不听使唤,想朝反方向走,身体在两种意志的拉扯下踉跄几步,最终\"咚\"地撞在立柱上。 \"抱歉。不是故意和你抢这副身躯的主动权,去神里屋敷应该是另一个方向吧。”影的声音中有些许的歉意。 “哦,我们是去找传送锚点,用走的太慢了。”旅人解释说。 “是什么?”影问。 “一会儿,神明大人就能见到了。”旅人在神里屋敷留了一张静符箓,本来可以使用空间异术回去的,可是她想走几步,再看看稻妻的街道。 是不是如自己所想一样,什么都没有了。 “你就叫我影吧,乱世之中并肩作战,不该有身份隔阂。”影提议道。 “嗯,影。”旅人点点头。 …… ………… 果然稻妻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了。 * 神里屋敷。 “到了。”旅人回到的神里屋敷,这里好像还没受魔神的神隐之灾,守门的人役人还在。 “传送锚点原来是这样的东西吗?”影也没用过此物。 “吕人小姐,您回来了。”门口守着的役人与旅人打招呼。 “是的……”旅人本来想回复的是雷电影,但有人和自己打招呼……后来想想这句话挺万用的。 应该看起来不像是精神分裂。 “精神分裂?”影发出疑问。 啊!她可以听到我的心声吗? “能听到。”雷电影的肯定让旅人差点咬到舌头,纷乱的思绪顿时如受惊的鱼群四处逃窜。 以后不可以胡思乱想了! 我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糟糕糟糕越是这么想,想法越多。 “没关系,我会替你保密的。”雷电影安慰道。 “这不是保密不保密的问题。”旅人叹了口气。 说到保密……糟了托马。 “他怎么了?”影问。 我把他留在神里绫人房间了,这些一会儿再和你解释。 现在我得把他换回来,一会儿,我的行为看起来有些奇怪,虽然奇怪,但是我都会解释清楚我的这么做的目的的。 “没关系,你不用解释。”雷电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请不要见怪…… * 和离开时候一样,旅人轻手轻脚回到了神里绫人的房间。 房间内的景象也和离开之前一样,神里绫人睡着,托马在他旁边。 两人还牵着手。 “他们还有这一层关系吗?”雷电影也很吃惊地样子。 旅人马上懂了她的意思。 不不不,他们没有这一层关系!托马是替我…… “可惜了,你看过八重堂的同人bl小说吗?有一本叫做《社奉行大人爱上当执政官的我》文笔不俗,情节跌宕起伏,代入到正主身上有些奇怪,不过看久了就习惯了。”雷电影给旅人安利了一本小说。 额……我一定会去买一本的! “吕人,你终于回来了。”托马看了一眼熟睡的神里绫人小声说。 “好了,好了,换人吧。”旅人轻轻掀起被子,让托马从里面出来。 托马迟疑了一下给旅人腾了位置,旅人侧身躺下重新牵起神里绫人的手。 “呃……”托马欲言又止。 “别露馅,快走吧。”旅人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牙寂,好想吃甜点心。”雷电影说。 收到。 “托马拿些些甜点心送到我房间里。”旅人对着托马说道。 “好……那个……唉……我马上送过去。”托马走到门口回头想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离开了。 当纸门重新合拢,旅人长舒一口气,安心地侧身躺好……正好对上那双睁开的淡紫色眼睛。 “啊!” 靠他怎么醒了! 旅人吓得连连后退,奈何手被握住,根本逃不了。 “你回来了?”他眯了眯眼睛,眼睛弯弯的像是在笑,嘴角完全没有上扬的趋势。他明明生气了! “呃……嗯!哥哥,你醒了?”旅人心虚地说,假笑僵在脸上。 “我修养之时,你还得答应了兄长什么吗?”他手臂用力,旅人就被他拖到了身边,呼吸都能感受到的咫尺距离。 神里绫人像个男鬼一样…… “我只是去了个厕所……”旅人解释说。 “哦,人有三急可以理解,不过去了这么久……是哪里不舒服吗?”他的手另一只手顺理成章的贴上了旅人的肚子。 隔着衣料甚至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我是这样的……”旅人不敢看他的眼睛。 “但愿守门的役人和你串过口供了,不会把你供出来。”他的话柔柔地却使人头皮发麻。 “我错了,我马上去抄家规。100遍,不!1000遍。” 反正抄不完我就跑去须弥呗,他还能追着我去须弥嘛,嘿嘿。 “你说谎的时候小动作很多,我已经提醒过了吧。我的妹妹有些愚钝,换一种惩罚的方式。”他的眼眸忽然一愣,握着旅人的手一拽……旅人就被困在他身下,他的体温隔着包围了旅人。 “诶?你做什么?”旅人双颊通红。 他松垮的寝衣领口垂落,顺着那空隙看去,甚至能看到腹部的肌肉线条。 “这是惩罚,嘘……”神里绫人控制住了旅人的双臂,缓缓贴近她的脸…… 第241章 绫人的休息日,旅人的受难日 绫人寝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旅人指尖还残留着雷元素跃动的酥麻感,她看着眼前的绫人——他苍白的脸上带着惯常的游刃有余,紫水晶般的眼眸里盛满狡黠的光。 “好你个胆大包天的神里绫人!”雷电影的声音突然在意识海中炸响,惊得旅人一个激灵,\"让我斩他一刀!\" 等等,他老算计我,我也得算计算计他。 “咳咳,兄长大人,其实我这次出行并不是一无所获。你看到我的成果就不会想罚我了。”旅人有“人”撑腰根本不怕他。 绫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成那副从容模样:“哦?洗耳恭听。”谈起正式,他就要起身。 见他要逃,旅人抓住他的衣领阻止:“别动,你就是保持这个姿势。” “嗯?真的?你真的想这样与我探讨公务?”旅人的话好像正随他意,他的眼眸清澈无比,只是长在他的身上就变成了引人踏入沉入深渊的陷阱。 “噗!我就喜欢这样。”嘴角好难压,一想到他一会儿的表情就很想笑。 绫人忽然凑近她颈侧,温热的鼻息拂过肌肤:“我好像闻到...阴谋的味道。”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把耳朵凑过来。”旅人勾勾手指。 绫人低笑,呼出的气息染上她耳垂:“如果是想在我耳边忽然大叫一声,那样的顽童伎俩,兄长可不会怕的。”他的笑容像是看着濒临死亡的猎物奋力挣扎一般胜券在握。 “绝对绝对是你不会想到的,绫人哥哥~快来。”叫你总是欺负我! “嗯……好吧。”旅人的反应让他警惕了几秒,他没有思量他太久,就照着旅人所说将耳朵贴了过去。 “神里绫人。”雷电影的声音直接钻入他耳道。 绫人浑身一僵,瞳孔骤然收缩,额前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依旧不愿意去相信内心的忽然冒出的,没有逻辑的想法,安慰自己可能是旅人通过某种手段学习的整蛊手段:“呵,这个恶作剧是你赢了,你是怎么做到……呃……” 他缓缓转头,对上旅人眼中流转的雷光——那是稻妻最尊贵的眼眸。 \"大御所大人...\"绫人瞬间退开数步,单膝跪地时衣摆扬起优雅的弧度。他低垂着头,声音却依然平稳:\"卑职冒犯,请求责罚。原以为是与舍妹玩乐,没曾想却冲撞了您。” 影借着旅人的身体整理好凌乱的衣襟,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神明的威仪:\"你方才,想对她做什么?\" \"不过是兄妹间的玩闹。\"绫人轻描淡写地回答,试图大事化小,指尖却不自觉地摩挲着袖口的水纹。 “旅人是稻妻的客人,亦是将我解救之人,你待她应同待我一样。明白了吗?社奉行身为笔头之阁,掌管仪礼,不可辱没稻妻的待客之道。”雷电影严厉地说道。 一滴汗珠从绫人额角滑落,在地板上溅开细小的水花。他恭敬地应道:\"是,不得有一丝怠慢。\"除此之外再无失态之色。 好了好了,他这几日都累病了,不要太过严厉啦。 “嗯?竟然是这样吗?”雷电影调整了语气。眸色缓和:“念在你为稻妻鞠躬尽瘁,还有旅人为你求情,此次免罚。” \"谢将军开恩。\"绫人低头时,正巧一缕发丝垂落,遮住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回房吧,我还有事对你说。”雷电影与旅人说。 唉……等我一会儿,看把孩子吓的。 这次有点玩过头了…… “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吗?原本我还想斩他一刀来的。”影说。 啊啊啊啊!你不要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啊,他听到之后多害怕啊。 “也对。毕竟他应该以为我是……”影收了话。 把身体的掌控权先还给我吧。 “好吧。”影没有坚持。 “怎么流了这么多汗,你没事吧!”等影将身体控制权交还,旅人急忙上前扶起绫人。 “该说……真不愧是我的妹妹吗?”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愉悦,他脸上并没有任何恐惧,到有一种刚经历一场生死旅途之后又想奔赴另一场冒险的跃跃欲试。 “我又没问这个……还不是你先算计我的,真是的。虽然我也不该在你生病的时候吓你吧……谁让你还要罚我,不和你计较了,我扶你过去躺着。”旅人将他的手臂搭在肩上。 “我可以自己走。”他收回了手臂。 “生气了?”旅人问。 “不必搀扶,我自己尚能行走。即使,我喜欢你走在我身边。你且去完成你的使命吧。既有将军大人相伴...…我也能稍许安心了。说来讽刺,倒是托这场灾祸的福——”他坐回榻上,似是卸下了重担,也剔除了强撑着的筋骨。 “要我叫托马过来帮你擦擦汗吗?”旅人问。 “我自己叫他过来吧。毕竟,不能劳烦到将军大人。”他说。 “那我先走了。”旅人看他没有什么事,向着门口处走去。 “神里屋敷有一间空着的主屋。那里应该住着什么人吗?”旅人走到门口时,绫人突然问道。 “神里绫华,你的妹妹。”旅人回答。 绫人闭了闭眼:\"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再睁眼时,又是那副温柔假面:\"其他话,等你送走将军再说。\" * 旅人的卧室。 旅人的卧房内,空点心盘已经摞成危险的高塔。旅人瘫在桌前,肚子隆起一个小丘,撑得快要炸开:\"真的...吃不下了...\" 肚子从没有这么撑过,已经快要超越人的极限了。 神明的胃口真是恐怖。 以前倒是见识过了,不过没吃到自己的肚子里。 “不吃饱了,怎么能修习薙刀术呢?”雷电影吞下最后一个三彩团子。 “啊?我还要修习薙刀术吗?是为了与魔神战斗还是借用身体的赠礼啊。”旅人哀嚎。 要是赠礼的话,我就……算了吧,嘿嘿。 影没有理会她的小心思:\"你的身体缺少锻炼,肌肉过于迟钝,还不足以承载我的武艺。\"她捏了捏旅人纤细的手臂,\"在天空完全被黑夜遮蔽之前,必须适应我的战斗方式。\" 旅人眼前一黑,仿佛已经预见未来的悲惨日子:\"就没有别的办法...\"当然也有可能是血糖猛涨的缘故。 “在你到达之前,那个新生的魔神……我已见过他对永恒的执念。若是在眼狩令时期……或许我会认同他的道路。现在的我绝不会与他一道。”影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 “遮蔽稻妻天空的是一道可达‘永恒’的结界。结界的力量来自于‘神隐’臣民的身体。当结界完成结界内部,便不会有活物。” “生与死,指的是承载灵魂躯体的变化。剔除躯体,灵魂便可在结界之下永生。那便是自称‘暗之魔神’的永生之道。这种永恒,不过是死亡的变种。” “我曾与‘它’一战,最终因人偶之躯遗憾落败,被双胞胎‘隐’之魔神,困在‘隐’与‘现’的夹缝之中。” “‘暗之魔神’,我清楚‘它’的实力,‘它’恐怕会是你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那副躯体尚且如此,你这幅躯体还远远不够。” “稻妻之内,除你我之外,无人能与魔神一战。你无法同时对付三个魔神。而我现在若是使用你的躯体,只会让战况不尽人意。” “你我二人,如果想与魔神一战,只好达到‘二心合一’的境界,斩出可劈开天地的一刀。”雷电影双手交握。 “我明白了。”旅人还是答应了。 我身上的弱点也该克服。 * 一心净土。 我后悔了,克服不了一点。 雷电影手持薙草之稻光,看着眼前旅人呈大字型瘫在地上,连手指都动不了:“站起来。” “你可能不相信,我真的很努力想站起来了。”旅人的腿脚酸疼无比,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别说站起来了,就连抬个头都难受。 “你不站起来的,下一刀会斩在你的腰部。”雷电影提起武器,薙刀闪着寒光。 “求你给我个痛快吧。”旅人试着动了动手指根本动不了。 这才是习武吗?那我在璃月和钟离学的算什么?健美操? 我申请换一个师傅,最好是做菜特别好吃的那种。 第242章 神心共鸣 旅人苏醒在水雾朦胧之中。 自己鬼哭狼嚎的喊声还回荡在耳畔。 记忆中,雷电影向自己斩出了无想的一刀,满眼都是从一心净土劈下的数道雷光,强光把世界洗刷成白色。 麻木的手不停使唤地捏着全身酸痛的肌肉,从脚到手臂,滑过每一处皮肤,隔着皮肤确认筋骨损伤。 长是长在自己身上,却像别人的。 温度稍高的水温陪着全身按摩,酸痛的肌肉好了大半。 “我又昏过去了吗?”旅人的嗓子有点嘶哑。 “嗯。今天的训练姑且就到此吧。”雷电影的声音从脑海传来:“筋骨基本没有受伤……”手指游走到了胸处。 “啊!停停!”当手指游走到胸口时,旅人突然惊叫起来,慌乱地争夺身体控制权。 “怎么了?”影的声音充满困惑。 \"这里...这里就不用了。\"旅人涨红了脸,双手护在胸前。 “得检查骨头。”影解释道。 “我觉得这里没问题吧。”旅人不肯把身体交由她。 “这里的骨骼距离心脏很近,就算侥幸断骨没有刺中心脏,划破其他器官也很危险。”与旅人的惊慌失措不同,雷电影的声音很平静。 “我用元素力检查一下好了。”旅人平静下来说。 “你原来还能做到这种事情吗?”影对旅人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可以,我还可以帮你修复磨损。”旅人一边检查一边回答,发现除了肌肉酸痛外,身上竟奇迹般地没有任何伤口。 那些看似凶险的雷光,都被精准控制在不伤及旅人身体的范围内。 “修复磨损吗……我虽然向往永恒,也能料想到若是你修复了我的磨损,自身也会有损耗,不必了。”雷电影对旅人的力量非常好奇,却也不愿她为了自己损耗自己。 “没关系啦,也没有损耗多少。我都给岩神和风神修复过磨损了,现在不是也好好的吗?”旅人倒是跟乐意帮他们修复磨损。 “岂有此理!他们竟然欺负你吗?”雷电影心生愤怒。 “不不不……其实是因为当时的情况很危急,不得已为止。你也说过了,我没有办法一个人对付魔神……而且大家对我都很好,我希望他们能多陪伴我一会儿。”旅人把脸没入温水中,吐出一串气泡。 “磨损,或许是魔神必定要经历的劫难吧。我为了能接近永恒、减缓磨损,选择了将身躯制成人偶,终日留在一心净土中。” “如果我没有做出这样的选择,直面磨损,或许稻妻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减缓磨损或许也是一种逃避吧。” “你不用修复我的了。”影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责。 “我认为……你减缓磨损也是为了稻妻吧。独自一人忍受那么久的孤独,一定也很折磨吧……”旅人头发上的水珠水珠顺着发梢滴落。 “追求梦想之时,是不会感觉到到寂寞的。你,难道是在担心我吗?”雷电影的样子映在水面上。 “抱歉,我有点多愁善感。”旅人干笑了几声。 “我倒觉得,这是一种很难得的个性。正是我所缺少的东西。” “能够与他人共情,察觉到对方的需求,以极快的速度触及到对方的灵魂。这种能力用在正处,前途无量。用在歪门邪道上,便可操控人心。” “就连我……竟然不知不觉和你说了这么多。水都凉了,我们回房休息吧。”雷电影操纵着旅人的身体从浴桶中出来。 “唉?还没洗澡,我记得昏倒之前一身的汗。”旅人阻拦道。 “哦,我已经帮你洗过了。”雷电影理所当然地话让旅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啊!洗过了?”天……天啊。 “嗯,看你一直不醒,也不能让你一直泡在水里吧。毋需担忧,每一处都仔细洗过了。”她试图安慰旅人的话,让旅人更慌张了,脑海里一直播放奇怪的画面。 “呃……好吧。”最终旅人只能长叹一声,认命地接受现实。 “时候不早了,明天也还要早起训练,快去睡吧。”影见旅人僵在原地只好控制她的身体,拿起毛巾擦干身上的水。 对于一个执行力超强的影来说,内耗是无用的,既然她没有动作,白白耗费时间,不如自己提她完成该做的事情。 旅人也体验到了提线木偶的感觉。 * 躺在床上,一天的疲倦很快压了上来,瞬间便可入睡。 旅人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掀开被子:“等等!明天?明天就要继续练习吗?” “有什么问题吗?”无需睡眠的影问。 “可不可以休息一天啊。”旅人问。 “可以。”影马上答应,还没等旅人庆幸,她又补充道:“那后天就要把明天的训练量补回来。” “我明天就不,休息了吧,哈哈哈……”旅人老实的躺下。 “对了,那个……有一件事,我还没告诉你。我先向你道歉。”她的声音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嗯?怎么了?”旅人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了。亲也亲过了,摸也摸过了,还有什么能让她道歉的? “那只岩蝶被无想的一刀命中……已经坏了。我尝试修复,没能如愿。”影用元素力从旅人包里取出一个小袋子,放在旅人面前,从敞开的缝隙就能看见岩蝶的“尸块”。 “又……又坏了?”旅人多了一个不能去见钟离的理由。 “非常抱歉。”她诚恳的说。 “嗯?相比这件事情!你不会真的想让那无想的一刀劈在我身上吧!”旅人知道不到一定的距离,没有一定的攻击强度是不会触发岩蝶的防御机制的。 她不觉得这一点更值得道歉吗? 我不会差点死掉吧? “那种程度的攻击,应该不至于吧?”影不以为然。 “我真的会死的,我真的是人类!啊啊啊!可不可以对我温柔一点!差一点就死掉了!”恐惧的情绪突然爆发,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原来如此,那这一点,我也向你道歉。”她无措地说。 “不是道歉的问题。雷神大人,我的身体经不起折腾。”旅人大口喘气。 “那我……只好对你负责了。”她思忖片刻说。 “倒也不用。”你不要说这种引人误会的话啊。 “不用吗?轻小说里是这么写的,什么‘余生会让你幸福’、‘你的未来就交给我吧’这种话配合拥抱与亲吻可以安抚情绪。你既然说不用……嗯……人类真是复杂的生灵。”从她的话里,旅人能感觉到,她真的已经倾尽毕生所学了。 “那……想吃甜点心吗?”她用自己的方式哄着旅人。 “也不用了,刷过牙了……”是你自己想吃了吧,话说这是我的身体,今天摄入糖分已经超标啦! “也不行吗?你先记下来吧,等事情结束后,我问问我那位老朋友吧。”对于暂时处理不了的事务,她觉得交给能为自己分忧的家伙。 “不用了,还是睡觉吧。”旅人不多时便昏睡过去。 确认旅人睡着,影起身推开房门。。她站在庭院中,仰望天空看着妄图吞噬最后一片星辰的黑暗,喃喃自语:“时间还来的及吗?神子……” 第243章 不安的声音 旅人卧房。 “呕……” 上午的训练结束后,旅人抱着垃圾桶,将早晨的饭食尽数吐了出来。胃部痉挛带来的痛苦让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真适合减脂期,还不用控制饮食,想吃点啥吃点啥,反正都会吐出来。运动量还次次突破身体极限。 \"好些了吗?今晨的训练不算难吧。\"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嗯……”不难,只是累得要死罢了。 早上,渡边小姐还没醒的时候,就被影叫起来拉到一心净土。 在那里,时间仿佛被拉长成永恒。无数道雷光如雨点般落下,她必须在电光火石间做出反应。 到了午时,终于结束了早晨的训练。 渡边小姐此时敲了敲门,端着午膳走近了屋子,看见垃圾桶内的呕吐物,心里马上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把午膳放的远远的。 “听家主大人说,您最近在习武,竟然累成这个样子吗?”她快步上前,动作利落地更换垃圾桶,又将餐盘放在远离床榻的矮几上。\"我换了清淡的饮食,请您务必保重身体。\" “麻烦你了,诶?托马呢?”自从旅人开玩笑让托马每日每餐都亲自送来,他就没缺席过。 “托马他……被家主派去办事了。”渡边的声音突然压低,手指不安地绞着围裙。 神里绫人不是要休息吗?怎么听着比我都忙啊。 这个时候外面这么危险,派托马去做什么啊? “听说……离岛那边失联了。”渡边突然凑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呃?”嗯……“神隐”在稻妻城已经很严重了,离岛也是那两个双胞胎魔神常去的地方,柊千里那边失联并不奇怪…… 神里绫人无奈让最得力的托马跑一趟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渡边小姐竟然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神里家规矩森严,下人们向来守口如瓶. 渡边这样贸然透露消息,除非...他们对神里家的忠诚已经产生了动摇。 “吕人小姐,能救我们对吗?”渡边突然抓住旅人的手,指尖冰凉。 动摇的源头便是魔神的灾祸了。 “将军大人和我会尽力保护大家的。”旅人把雷神搬了出来。 果然,渡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对,只要有将军大人在...…\"她松开手,脸上的愁云散去大半。 她或许会对旅人的能力有所怀疑,却不会怀疑雷神的能力。 “请不要声张,我和将军大人正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举劈开黑暗的天空。好嘛?”旅人补充道。 虽然这么说,但消息恐怕很快就会传开。不过现在,稳定人心比保密更重要。 “我就知道,将军大人一定不会抛弃我们的。”她欣喜地说。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加重的压力让旅人需要松口气,只好赶人。 “啊,您请好好休息。我先退下了。”渡边小姐离开的旅人的卧室。 渡边离开后,房间重归寂静。旅人长舒一口气,仰面倒在榻上。 \"影,你不想对他们说些什么吗?\"她望着天花板问道。 影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轻颤:\"愧对于民,羞于言语。况且他们不似神里绫人那般玲珑剔透,若见你言行有异,只怕会徒生猜忌。\" 旅人撑起酸痛的身体:\"我们去训练吧。\" \"先用些膳食。\"影坚持道。 “晚上再吃吧,照这么练下去,反正也会吐出来。”旅人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没事的。”影控制着旅人轻抚自己的脸颊:\"我心里有数。到了连进食都无暇顾及的时候,自会告诉你。\" “好吧。”旅人坐到矮桌前。 “吃些甜点心会好受些。”影柔和的声音从脑海传来。 “是你想吃吧。”旅人无奈摇摇头。 * 一心净土的上方雷电轰鸣震耳。 旅人双手握着一把影借给她的刀,躲避着落在脚边的闪电,向着影攻击。雷电影的身影模糊了一瞬,出现在旅人身后。 眼看刀背就要落在旅人身上,旅人转身横刀挡下。影单手用力一顶,旅人不敌后退几步。 喔,好大力气。 旅人再次上前佯攻,当刀背相抗时,一闪身攻击另一个方向。 这种小伎俩马上被影识破,反手回击,这一下直接让旅人飞了出去。 悬空之时,旅人使用雷元素,让这股力量形成推力,以极快的速度朝影的方向击去,一个落地斩,更是用上了大量的元素力形成推力,给影重重一击。 影横刀,用长长的刀柄抵挡。 力量还是不够…… 旅人释放了更多元素力,紫色的电光在她背后滋滋作响,光芒形成一条条有形的线,如蝶翼一般,展翅。 更强的力道压下,影微微皱眉双手抵挡。她脚下的石板下陷,兵器相处的位置散出一道余波,将樱树的花瓣吹落。 “不错,有长进,保持这股势头!”她嘴角微微上扬,地面生出一团体型硕大的雷电团。 那雷电团骤然炸开,强光袭来,强大的力量将旅人震开。 …… 当光芒消失,圆型石板与周遭的樱花树都被电焦,唯有旅人脚下的土地还有一片保持石板原本的颜色。 呼呼…… 喘息不停,旅人的胸口前后起伏,身上的岩盾缠绕着电光,慢慢裂开。 果然,刚刚那一招也想要我的小命。 切,完全不懂温柔的家伙。 “休息片刻。”影收起手中的薙刀,转身将一心净土恢复如初。 “不用了,我还有力气。”旅人说。 “我的刀法已经尽数传授给你了,接下来是打量的实战。在实战中,我不会留给你任何喘息的机会,所以……你休息一会儿吧。”影的眼前,被烧焦的樱花树长出新芽,须臾之间,花朵又长满了指头。 啊?刚刚不是实战,只是教学而已吗? * 正如影所说,确实有进步,至少没有晕过去。 身体慢慢的适应了这样的强度,以一个旅人都没有想象到的速度。 这就是严师出高徒,慈师教废物吗? 不只是战斗的强度,连每次从一心净土回来,能将我们“合二为一”的例行接吻都习惯了。 “必须要这样吗?”旅人很好奇。 “这样比较快。神子说嘴唇是灵魂的出口,所以我想这样会快一点。”影一本正经的解释。 她是被骗了吧。 我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免得被波及。 “嗯?你很开心?”影发觉了旅人的情绪。 “没、没有……哈哈哈……”旅人笑道。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被骗了?确实有些奇怪,经过实践证实是真的了。”影深信不疑。 “哈哈哈哈哈……”旅人趴在自己的床榻上笑不停。 “这是很严肃的事情有什么好笑的?”影不解。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痛,一笑就痛,可是我停不下来,哈哈哈哈……”旅人笑得身子不停的颤抖,酸疼的肌肉更痛了。 “哪里痛?我帮你按几下。”影关切地问。 “没关系、没关系,哈哈哈哈……”旅人依旧笑个不停。 她的笑声穿过木门,传到走廊上。 站在走廊上驻足聆听的绫人也被笑声感染,微微勾起嘴角。 “还好吕人小姐没被他们影响。我以后会注意渡边他们的言行。”跟在他身后的托马说。 “嗯,今晚没必要去问候了。我们走吧,别打扰她休息。”绫人放轻了脚步,穿过走廊,灯笼的光将他的身影拉长。他轻声自言自语道:“不愧是我的心上人。” 那句话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第244章 足够 接受雷神大人训练的日子,比平常的日子要长,每当想到即将要与魔神决一胜负的时候,又觉得很短。 说来,其实前几次对付魔神的时候也没准备什么,都是别人说旅人可以,旅人一时冲动就上了,没想到真的赢了。 命运就是这样总在不经意之间推波助澜,却又在特别想抓住它的时候消失不见,也在自认为掌握命运的时候反手给你一刀。 训练的时长并不短,旅人也有足够的睡眠。 晚上是累晕过去,白天是被打晕过去的。 为了强化近身战斗的能力,影严禁旅人用元素力偷懒。 元素力确实可以掩盖很多缺点,就因为这样那些本可以克服的缺点依然留在了那里。 太过依赖护盾就会导致闪避依然还是旅人的弱点。将胜负赌在强大的元素力身上,近身肉搏仍然是短板。 如果把希望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就会永远弱小。 现实中没有救世主,自己只能做自己的救世主。 “站起来。”这句话是影与旅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甚至连梦里都是这句话。 “嗯!”扶着地面不知道多少次重新站起来,拖着疲惫的身躯提起刀,又再次被打倒,日日如此。 似乎是到达了瓶颈,旅人看不到自己的进步。 重复做某件事,却看不见成效,会产生挫败感,那股挫败感无数遍在耳边低语催使人放弃。 想放弃的念头与从魔神手中夺回“神隐”伙伴的信念相互纠缠,吵闹不休。 提起刀看着面前的影,她担任教授旅人刀法的师傅与陪练之时,表情凝重的样子让人担心她会因为自己实力不济而发火,实际上她却从来没有一点不耐烦,从不说那些打击人话。 “有对策了吗?”影的话打断旅人的思绪。 累的时候,脑子里净想些有的没的。 汗水顺着脸颊流下,痒痒的。 旅人一个箭步冲向前,刀锋直取影的侧腹。 两人的刀锋相接,擦出火花。 “嗯?不是佯攻?”影没有预料到旅人第一招竟然并非试探,而是结结实实的一招。不过这种雕虫小计根本奈何不了她,随即加重了力道。 骗到影加重力道,旅人咬着牙利用身法脱离刀锋的接触状态,以更快一击直劈影的面门,当然这一击在影的眼里也同慢动作一样。 当影防守正前方之时,骗到影回防的旅人直接用身体撞了上去。 从没见过这种自杀式攻击方式的影,采取了保守的防御措施,用刀柄将旅人禁锢在自己怀里。 旅人像是耍赖般的攻击并没有结束,她将刀照着两人头顶的方向掷了出去。影抱着旅人险险躲过,她长长的头发却躲闪不及,发梢被无人掌控的刀斩下几根。 一声响亮的铁器掉落石板的声音后,影摁着旅人的肩膀,蹙眉直视她:“胡闹!” “哈哈哈……你不是总说,对战要动脑子吗?呵呵呵……我就想到了这一招哈哈哈哈……”旅人自知理亏的找补,脸上挂着讨好不失尴尬的笑。 “呼……”影顺了口气,闭上眼睛说教:“刚才那一招,咳,姑且先认作一招吧。如果我是敌人,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旅人鞠躬道歉。 “还有,我以为你知道的一条基本守则,自己的武器绝不能离手。尤其是面对实力未知的对手,太危险。”影用手中薙刀挑起旅人落在地上的武器,伸手接住又扔给她:“作为惩戒,接下来我会用全力对你对练。” 那还不是全力吗? “啊?好吧。”旅人的话音未落,薙刀刀锋便出现在旅人耳侧。旅人持刀抵挡下,没有一丝喘息的时间,一连串看不清动作的进攻接踵而来。 没有时间思考,手臂就跟着直觉动了起来,每一道袭来的残影竟然都接了下来。 旅人甚至都没明白自己是怎么挡下这些攻击的,明明速度慢一些攻击的自己只可勉强抵挡。 不知怎么,速度竟然能跟上。 还有这副身体,明明已经很累了却可以适应这样强度的进攻。 我是什么时候……变强的? 记忆中之时一遍遍练习与守不成守防不成防的对练。 “看招!”影忽然提醒一声,那刀锋直冲旅人而来。 旅人压低身子将薙刀挑高,偏离原本的轨迹,保持低姿态向着影没有防备的位置劈了过去。 糟了,不会伤到她吧。 话说我刚刚是一边抵御她的攻击,一边思考吗? 找到弱点的一刀并没有劈下去,而是被影两指夹住:“力道还不够。” “哦、哦……刚才,真的是你的全力吗?我跟上了?”旅人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 “只是跟上了两分钟而已,别高兴的太早。”影忽然从旅人眼前消失了。 “唔!”旅人感受到后颈被肘击,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嗯?旅人?”影站在原地,看着旅人倒下。 没有人回应她。 “又晕过去了吗?唉,这一招真是屡试不爽,今晚就到这里吧。”影把旅人从地板上拎起来。 …… 旅人再次睁开眼睛,面前就是影的侧脸,不必问就知道自己的处境了:“我又晕过去了吗?” “嗯,往好处想,你这一次醒得很快。”影安慰道。 “我这样的身手,应该发挥不出你的实力吧。”旅人有些泄气。 不仅被轻易打晕,还被人家毫不费力的打横抱着。 “其实……已经够了。”影浅笑说:“是我还没有满足……当我传授给民众武艺时,常因为他们日益精进的刀术而心生喜悦。即便已经是几百年的事情了。并且想和你面对面在这‘一心净土’多待一会儿罢了。” “嗯?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我还怕给你拖后腿,每天心惊胆战的,这样看来明天终于可以休息了。”旅人期待着明天的休息。 “不行,武艺一天不练便会退步,就算你离开稻妻,去往远方的国度,也不能松懈。”她认真说教完后,抿了一下唇,有些扭捏地问:“你不想和我多待一会儿吗?切磋刀法或是聊聊天什么的?”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共用身体的时候感觉更亲近一点。”旅人连忙解释。 “这样吗?”听到旅人这么说,她才舒展眉眼:“还有……那个……训练结束了,我们该回去了所以……该进行那个了。”她别过脸。 现在才知道害羞是不是晚了点,一天三遍,我都快脱敏了。 “旅人……这是让你的身体承载我灵魂的唯一方式,从行为上很失礼,我并不反感与你做这样的事情。” “结束之后带来的平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奇妙。我还没弄清楚这是何种情感。如果你和我的感受截然不同的话,还请当做一种仪式忍耐一下吧。”她说完之后,转过头,张开唇瓣缓缓靠近。 “啊?诶?你是什么意思……唔。”超负荷的大脑还想问清楚,嘴却被堵住了。 第245章 临别前的对弈 饮食清淡确实对身体好些,只是近日的饮食越来越“清淡”了。 餐桌上不见半点油星,饭量也日渐减少。 从我这个客人的角度上讲,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不该挑三拣四。 可是……我是要和魔神打架的。 每天练习结束后都很想吃一顿好的奖励自己……呜呜…… 看着眼前清汤寡水的餐食,真想回往生堂敞开肚子大吃一顿啊。 “想吃甜点心……” 对饮食不满的不仅是旅人,连寄宿在她意识中的雷神大人也发出了叹息。 “受魔神影响,神里屋敷估计马上就要弹尽粮绝了,哪里还能有甜点心……”旅人叹了口气。 除非溜出去,去稻妻城找找食材,自己做一些说不定能行。 当然了,要是用人家的食材也是要给钱的,把钱压在柜面上就行了吧。 “你还会做饭吗?”影话中带着些许惊喜地问道。 “一点点,说不上好吃。大概是能吃的程度吧。”旅人回答。 低调点比较好,万一做出来人家不爱吃,影响我们之间“和谐”的友谊。 \"抱歉,作为家政官却只能准备这样的饭菜,实在委屈你了。\"被晾在一旁的托马尴尬地插话。 \"特殊时期嘛,能理解。\"旅人宽慰道。 \"不,我得想想办法。\"托马眉头紧锁,神情愈发凝重。 \"你可别偷偷溜出去找吃的。\"旅人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自从前几天神里绫人宣布禁令后,神里屋敷的人都被禁止外出。 \"我自有分寸。稻妻城我熟得很,不必担心。\"托马故作轻松地笑道,\"再说前几日我不也出去办事了吗?\" \"那也不行!小心我去家主那里告状!托马,你可别乱来。\"旅人再三叮嘱。 好朋狗,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好,我知道了。”托马无奈应下来。 …… ………… 他知道个屁啊! 又结束了一天训练,当渡边小姐端着餐盘出现时,旅人立刻明白了什么。 “托马,他……”渡边小姐看见旅人无语的眼神吞吞吐吐解释。 \"我要去见家主大人。\"旅人放下晚饭,径直朝神里绫人的寝室走去。 * \"托马?他没来过我这里,私自出去了吗?\"神里绫人披着寝衣,外罩一件浅色羽织,正倚在难得整洁的书案旁读书。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枚书签,整个人透着难得的闲适。 “我出去找找他。”旅人放心不下。 “还是我出去找吧,你与将军大人不必动身。”绫人合上书页,露出粉红色的封面与可爱的字体——《与社奉行大人的浪漫爱情》。 他到底在看什么啊…… 再看桌子上那一摞花花绿绿的书都和他原本桌子上的东西格格不入,那些书脊上的书名也让人大开眼界:《深陷社奉行大人的陷阱中》、《溺于社奉行大人的眼眸》、《囚于神里书斋》、《社奉行大人的掌中之物》……还有一些从名字上看就是限制级的。 \"对这些感兴趣吗?\"他眉眼含笑,语气温柔得仿佛在邀请共读。 “没有没有!”旅人果断拒绝,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我不敢感兴趣。 \"呵呵,并非什么洪水猛兽。\"他神色自若地解释:\"社奉行偶尔需要从民间文字中了解民众对本家的评价,以便调整政策。\"他面色平静的胡说八道,旅人一个字都不相信。 什么?你是说你从最底下那一本《社奉行大人xx的我满心欢喜》这种少儿不宜的小说中,调查对社奉行的评价? 能得到什么评价啊!社奉行大人很持久,很厉害吗? \"咳咳,言归正传。\"旅人正襟危坐:\"将军大人,您认为呢?\" \"你想去救托马?\"影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我们可以去吗? \"无妨。万事俱备,不会有什么问题。\"影的声音平静而笃定。 绫人怎么办?给他下一道命令吗? \"也好。就让他留在此处。\"影并未反对。 我这不算是干政吧? \"不算。你的行为分明是''挟神明以令奉行''。\"影的语气毫无波澜。 啊?我会不会坐牢啊? \"当然。我就以将军的名义判你在''一心净土''监禁百年好了。\"这次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愉悦。 束手就擒,并祝愿须弥的神明好运。 旅人的瞳孔已被威严的紫光浸染:“社奉行听诏,你且留在此处。今日我将与旅人同行,斩灭魔神,还稻妻光明。” “是。”神里绫人恭敬回答。 \"道别的话,就趁现在说吧。\"影说完便将身体控制权交还给旅人。 \"客套话就不多说了。这些日子承蒙关照。\"旅人对神里绫人深深鞠躬,\"那么,我出发了。\" \"......\"他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怎么了?\"旅人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踌躇。 “事发突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启齿。”他垂眸。 “那就等到回来再说吧。” 刚开始与他相处的时候,总想躲着他。等魔神的危机解除后,我也该离开神里屋敷了,想想竟然有点不舍得。 “只是,此举不成,你我应该也不会前往一处逝者归所……”他淡淡道。 “呸呸呸!晦气!”他竟然在本国神明面前说这样的话,真是有种。 动摇军心者杀无赦哦。 “吕人妹妹说的是……其余的话,待你凯旋再叙。祝你武运昌隆。\"他踱步到门前,为旅人拉开房门,\"请。\" “谢谢。”旅人迈步而出,没经过门框之时,脚步一顿,一个轻柔的拥抱从身后将她环绕。 他的动作非常轻盈,连逐渐培养出的警觉都没触发。 “有一场对弈我注定会输的很彻底,因为决胜的棋子一直握在你手里。棋局结束之前,我没有中途离席的习惯。”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驱散了长久黑暗带来的寒意 “嗯?”啊?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吗? \"这一局,我不想输。让一子可好?一子足矣。\"他的声音近乎恳求。 好像确实有这样一场对弈……本来是暗藏在所有事件之中的,可是我明明一子都没下过啊,一直都是置之不理的,他怎么就突然求我让他一子呢? 都是他的错,专心下好一盘棋就好了,还偷偷的开辟第二战场,还是在别人无力应对之时。输了也是活该。 “我……得想想。”旅人轻轻挣脱他的怀抱,\"想想怎么让你输得不那么难看。\" \"我可以认为,你已让了我一手吗?\"他的话语轻柔似诱人沉沦的蜜糖。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别让我分心。\"旅人后退两步。 我才不会因一时冲动就答应这种请求,休想用这种小伎俩得逞。 \"静候凯旋。\"他微微颔首。 * 旅人穿过层层回廊,神里屋敷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 这一次出行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除了旅人的脚步声,整座宅邸寂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役人、代行,甚至是逝者,仿佛都屏住了气息。 “吕人小姐!”渡边小姐抱着外衣匆匆追来,脚步声在空旷的庭院中格外清晰。 “谢谢你。”旅人本想接过外衣,渡边却展开衣服,细心帮她穿好。 两人没再说话,一前一后走着。 旅人的身后传来低声抽泣的声音。 是渡边小姐在哭吧。 守在大门处的役人默默拉开门扉,旅人在他们的注视之下踏出门槛。 “吕人小姐,路上小心!”站在内部的渡边小姐抹了两把眼泪,对着旅人喊道。 “好!”旅人挥挥手。 沉重的门扉在身后缓缓闭合,将内外隔绝。 站在门外的旅人有片刻恍惚,目光不自觉地被不远处闪烁的传送锚点吸引。 那幽蓝的光芒,仿佛在召唤着她踏上这段旅程的终章。 第246章 魔神的要害 黑暗笼罩下的稻妻城,仿佛沉寂到了另一个世界。 没有风声驱散沉闷,也没有任何活物的声响。 在这片死寂中,连自己的呼吸与心跳都变得异常清晰,如同擂鼓般在胸腔回响。 偌大的稻妻城,该从何处找起? “停。”影忽然出声:“附近有一股秽气。” \"是魔神的气息吗?\"旅人警觉地环顾四周,神经紧绷如弓弦。 “这边。”影接管了身体控制权,朝着秽气源头移动。 随着距离拉近,连旅人都能听见窸窸窣窣的诡异声响。 “来了。”雷神压低声音,身形一闪隐入枯朽的樱树后。 旅人将身体控制权完全交了出去,紧张地等待着马上到来的遭遇战。 这种身体不受自己支配的感觉既奇妙又令人不安,每一次突如其来的动作都让她的神经绷得更紧。 腿部肌肉骤然发力,身体如离弦之箭冲出。一个利落的扫腿将对方绊跪在地,同时反拧其手臂,另一手已抽出佩刀抵住对方咽喉——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瞬息完成。 旅人不由得目瞪口呆,佩服至极,根本想象不到自己还能做到这种高难度动作。 身体啊,跟着我算是埋没你了。 \"嗯?\"影突然察觉到异样,松开了钳制。 旅人定睛一看,金色的长发,红色的外衣,以及散落在地上,一地的食材。 好啊,这不是我的好朋狗吗? “托马?”旅人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你怎么在这里!你没事啊!没事怎么不早点回来!还有你身上的秽气是怎么回事。 怪不得他刚刚不反抗也不挣扎呢! “嘿嘿,吕人小姐,被你抓个正着。”他从地上站起来,讨好地笑道。 “说了不要偷偷溜出去,还偷偷溜出去!”旅人佯装生气,一拳捶在他胸口。 “抱歉。”他嬉皮笑脸地揉揉胸口。 我刚刚不会把他打爽了吧,还笑? “搞得我和你们将军大人像出征一样……”旅人准备了一大段和人吵架的话等着对他输出。 “糟了!鸡蛋不会摔坏了吧!”他弯腰拾起倒在地上的篮子,自言自语:“还好还好,只碎了一个。” 没等旅人找到间隙开口,他又开始收拾散落的土豆和点心材料:“吕人小姐,晚上没吃饱的话,等我一会儿给你做甜点心。” “晚上还有甜点心?”影的声音透着雀跃。 “贿赂将军大人为你说情也没用,别转移话题!”旅人气鼓鼓地叉着腰说。 “哈哈,吕人小姐你好像一只漂亮的河豚。”他将整理好的食材重新抱好。 “河豚?” 河豚哪里漂亮?顶多算可爱吧。还有明明是你的错,你还说我像河豚? 更气了! “确实很像,忍不住想戳一下。”影插话道。 为了一块甜点心就倒戈了吗,神明大人? “吕人小姐,稻妻城很危险,我们先回去吧。到了神里屋敷,我保证乖乖的让你骂个痛快绝不还嘴,怎么样?”托马放软语气哄道。 听了他的话,旅人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冷静下来后,旅人才注意到他脸上、衣服上沾满泥土:“你……偷地雷去了?” “啊?地雷?不是,我去稻妻城外的农户那里挖了些菜。放心,留了钱的。\"他解释道。 “先回去吧。真是的。”旅人叹了口气。 竟然托马到处乱窜都没有碰见魔神,估计魔神也不在这里。毕竟稻妻这么大……回去再想办法吧。 一想到自己灰溜溜的回神里屋敷,那些以为自己去和魔神干仗的人会是什么表情,就尴尬。 神里绫人都诀别表白了,他看到我毫发无损以及毫无进展的回去,想必表情会很精彩吧。 等等……如果托马是为搜集食材才晚归,那他身上的秽气是…… “旅人!”影急切地呼喊着。 “嗯!”这便是交给她身体使用权的信号,旅人应了一声,由着她使用自己的身体。 雷光闪过,影站定收刀,她身后被斩碎的“人形”像瓷器一样发出清脆的声响一片片落地。 而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却若无其事地搭话“旅人姐姐,好久没看到你了,我们这几天去海只岛玩了。” “你去过海只岛嘛?那里好漂亮啊!有个巫女姐姐游戏玩得可好了。连赢我和铃音好多场游戏啊……最后你知道她是怎么输的吗?” “我们把两个她最亲近的人放在一起,让她选择消失一个,她选不出来呢。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 魔神以孩童般的声音欢笑着,可怖至极。 她说的难道是……珊瑚宫心海吗? “要害不在本体。”影蹙眉,握着薙刀的手又紧了几分。 地上的碎片自动重组,那个叫铃音的\"人\"完好如初地站了起来。 “托马身上的秽气,就来自她们吧。一直跟着托马,玩捉迷藏吗?”真让人后背生寒,如果他一直跟着托马的话,就会跟到神里屋敷了。 “这两个孩子是?”托马第一次见到她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们就是魔神。”旅人告诉他。 双胞胎魔神耳语了两句,像是合计好了什么,相互击掌转向旅人和托马:“决定好了,就和这位哥哥玩捉迷藏。” “托马快走!”旅人挡在他身前。 “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托马把食物放在地上,打算和旅人并肩作战。 “逃不掉的,大家都逃不掉的。一起玩儿吧!”双胞胎魔神齐声说。 旅人反手抓住托马将一张符箓塞到他手里:“你不能……” “对不起。”托马看着自己发白的身体,他最后吐出了三个字,和绫华一般同样消失在了旅人面前。 “那家伙……什么叫‘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明明我也在。”影不悦的声音在脑海响起:“旅人,对付那对双胞胎魔神,不能用普通的手段,必须先找到她们的要害。” “她们的要害一定藏在很安全的地方,所以才能这么悠闲地玩游戏。”旅人分析道。 “也可能在她们所信任的‘人’身上——遮蔽稻妻天空的暗之魔神。”影给出另一个答案。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先对付笼罩稻妻的黑暗吗?”旅人问。 “没错,不过现在,我们先把那个对神明不敬的小子救回来。”影肯定道。 “还好我提前把符箓塞给托马了,他应该还没被‘神隐’只是被拉到了某处空间中。”旅人凌空画符,繁复的符文在空中流转。 只要没被‘神隐’就能通过符箓到达他所在的位置。 符文绘制完成的瞬间,旅人的身影消失在稻妻城。 第247章 找到我(微恐,建议不要晚上看) 虚空中突兀地裂开一道缝隙,腐朽的木门无声滑开。 门内弥漫着陈年的霉味,混合着某种肉类腐败的腥气。斑驳的墙面上,几个老式柜子像墓碑般矗立着,柜门上的雕花已被虫蛀得面目全非。 托马手中符箓发光,他没想到这玩意不是社奉行常用的那种保平安或者驱邪的符纸,慎重起见他把符箓扔了出去。 符箓上人形显现,熟悉的香气袭来,他才明白那是什么,慌忙将人接住。 “吕人小姐,你怎么……”托马没说完便发现了那双不同于旅人、闪烁电光的紫眼睛。 “是我。”影冷着脸,操纵旅人的身子推开托马,挡在他前面。 “将、将军大人……”托马这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吕人姐姐与神明大人都来了,是想一起玩吗?”铃兰开心的拍了一下手。 “再给她们讲一遍规则吗?”铃音掩着唇提醒。 \"好啊!这个游戏叫做''找到我''。\"铃兰蹦跳着解释,\"我们最好的朋友''樱子''就藏在那个房间里,托马哥哥和吕人姐姐要轮流进去找她。每人三次机会,很简单吧?\" “我们这里有三个人,所以我们应该是九次机会没错吧。”旅人反驳道。 “不行不行,神明大人和吕人姐姐只能算一个。因为你们共用一个躯体,只能消失一次。”铃兰背起手、摇头说。 “吕人小姐,我先来吧。”托马说着,轻轻按住旅人的肩膀。 “手放开。”影冷冷的盯着托马,拍开他的手。 “失敬了,将军大人。”托马尴尬认错,他的眼里只能看到旅人,所以还没适应她的身体有两个灵魂的事情。 “让我先来吧,或者想想策略什么的……”旅人小声说:“她们没办法让我消失的。” 现在是没办法让我消失,但主动进入那个\"游戏房\"就另当别论了——那无异于自投罗网。 “我先去探探,要是发现什么的话,就留下记号。”托马一脸轻松地说。 “要是你输了游戏‘神隐’了怎么办?我……该怎么跟绫人交代!”旅人揪着他胸前的衣领说。 “就和另一位住在主屋的人‘神隐’的时候一样。不过我和那些代行住在一起,这么多家臣,家主大人不会发现的。”他干笑着说。 \"那我呢?\"旅人声音发颤,\"再也吃不到你做的饭,在神里屋敷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不在的时候,那两个魔神答应我,如果我赢了游戏就可以带回一个人。如果我失败了,你赢了,就把我要回来。”他坦然得说。 “我在稻妻不止你一个朋友,如果我认为他们比你重要怎么办?”旅人质问道。 “呃……”他低下头,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又是一副笑脸:“吕人……你会记得我吧。你在旅程中,忽然想念稻妻的味道的时候,会想起我吧。” “……”旅人看着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会想起你曾经还有一个叫托马的朋友吧。”他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随即扯出笑容:“一直是我给你找麻烦,总是照顾不周,还害你差点中毒……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提了!”旅人急切打断他的话。 “可是我会一直记着。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自己,怎么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受到伤害呢?”他说完意识到什么别过头:“如果我不能保护你的话,有什么资格站在你身边呢……” “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保护你呢?”旅人问。 托马终于抬起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因为......我也想让你看看我帅气的一面啊。\"说完,他转身走向那扇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木门,\"这本就是我擅作主张犯下的错,理应由我自己承担。\" 木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震得门板上的破洞簌簌作响。 旅人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我们会把所有人从魔神手上夺回来的,吕人。”影关切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 但旅人的心情并未因此平静。 …… “他输了~”铃兰边鼓掌边宣布,相比成功赢得了游戏的胜利,旅人难过的表情才是她想要的奖品。 吱呀—— 木门打开,发出令人挠心的声音。 “该你了,吕人姐姐,想救托马哥哥的话,就走进去吧。”铃兰与铃兰跑到旅人身边,拉着她的手。 旅人甩开她们两个,独自走了进去。 门关上的瞬间,屋内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墙上的霉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连成一片。腐臭的气味愈发浓烈,令人作呕。 \"找到我......\"一个空灵的女童声突然响起。 这声音陌生而诡异,随即变成了凄厉的哭喊…… \"不能呼吸!\" \"好疼!\" \"我想回家!\" \"爸爸妈妈......\" \"好黑!\" \"救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 \"啊啊啊啊啊!\" \"好疼、好疼、好疼......\" \"我在这里、在这里、在这里......\" 每一声哭喊都来自不同的柜子。 “怎么回事……同一个声音?难道每一个柜子只有一部分吗?”旅人走近柜子群之中,努力辨别声音来源。 “必输的游戏吗?使用你的空间异术出去吧。”影警惕起来。 “在等我一会儿。”旅人发现了一处柜子上贴着一张便利贴,是托马记录日程所用的。 托马留下了记号,他一定发现了什么。 “还有一分钟!”铃兰的声音在屋子中响起,混在一声声惨叫与哭泣之中。 “没时间了。”影催促道。 “看到第二张了!”旅人紧张的搜寻着。 “还有五十秒。”铃音的声音响起。 头顶的天花板开始漏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如同倒计时。 “这里是第三张……难道他排除了三个柜子吗?”不对,不对!这么多柜子排除三个算什么! “还有三十秒!”铃兰的声音。 “旅人!”影焦急地呼喊她。 难道他选了确定了是这三个柜子吗? “二十秒。”铃音的声音。 旅人拉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柜子,里面空无一物。 “还有两次机会!”铃兰的声音。 “十秒。”铃音的声音。 “旅人……”影也与自己做着斗争。 “九!”铃兰的声音。 旅人跑到贴着第二张便利贴的地方翻开柜子,里面依旧什么都没有。 “八。” “七!” “最后一次机会。” “六!” “我相信你。”影最终选择的相信旅人。 “五。” 水滴落在地上,滴答、滴答…… “四!” 等等!这些便利贴在远处看好像是什么形状! “三。” 滴答、滴答…… “二!” 向上的箭头吗? “一。” 在天花板上!不在柜子里! “零!”倒计时最后一秒,旅人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根本不是漏水…… 干瘪的眼球陷入黑洞一样的眼眶中,枯糟的头发披在肩上垂至青紫的脚踝。小小的身躯被脖子上的绳子吊在天花板上,腐肉上爬满蛆虫,摇晃着膨大发黑的脚趾擦过旅人的额头。 那不是漏水,是尸体腐烂之时的液化落在了地板上。 “谢谢你,找到我。”浮肿的头颅扭转180度对着旅人的双瞳。 樱子不再哭泣了。 第248章 不归人与归人 草绳断裂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那具小小的尸体从半空中坠落,腐朽的关节发出\"咯吱\"声。 得小心的接住!否则遗体会遭到二次破坏。 旅人几乎是本能地伸出双手,在尸体即将砸向地面的瞬间稳稳接住了她。 作为往生堂的仪倌,处理遗体的专业素养暂时战胜了内心的恐惧。 她小心翼翼地脱下外套,将已经辨别不出相貌的小小身躯包裹起来,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一个半透明的灵体突然扑进旅人怀中。 那是非常可爱的小女孩,圆圆的小脸,长着纯净的眼睛,她的发间别着一枚褪色的樱花发卡。 \"想回家……\"灵体的声音带着哭腔,\"姐姐带我回家吧,我不想玩了……\"旅人下意识想抚摸她的头发,手指却穿过了虚无的灵体 \"彻底坏掉了呢?\"铃兰歪着头,语气就像在讨论一个没有得到主人爱的玩具:\"再去挑一个新玩具吧!\" \"嗯!\"铃音欢快地附和,眼睛却死死盯着旅人,\"吕人姐姐好像可以玩很久呢。\" \"这个孩子,是你们杀的吗?\"旅人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杀?\"铃兰露出天真的表情:\"不是啊,我们只是在玩系绳子的游戏。然后她不小心就坏掉了……\" \"坏掉了也可以一起玩...\"铃音补充道,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人类真脆弱啊。\"铃兰掰着手指数道:\"在水里泡太久会坏掉,从山上跳下去会坏掉,埋在土里也会坏掉...…都不会动了。\"她突然眼睛一亮:\"啊!被火烧也会坏掉,而且闻起来香香的,好像很好吃,和其他小动物没什么两样呢!\" 影的怒火在旅人体内翻腾,一道道紫色雷光不受控制地从她周身迸发,将周围的地面灼烧出焦黑的痕迹:“这些家伙!” \"我赢了游戏。\"旅人强压怒火:\"把托马还给我!\" 不管再怎么生气也得先救回托马! 她的脑海中闪过神里绫华、宵宫等人的面容,不停地动摇自己刚刚的决定。 双胞胎魔神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周围的空间褪色溶解。 \"吕人姐姐,下次再一起玩吧~\"随着铃兰最后的话语,场景骤然转换。 旅人又回到了稻妻的街道。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嗯……头疼……\" 旅人猛地转身,看见托马靠着墙壁坐在地上。 失而复得的狂喜让她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紧紧拥抱这位好朋友\/狗。 “呃!吕人……我回来了吗?还是我们都输了?” 她能感觉到托马的心跳透过胸膛传来,温热的呼吸喷在颈间,这些鲜活的触感让她几乎落泪。 \"你说呢?\"她松开一些,却仍抓着他的衣袖,\"我发现你留下的记号了。\" 托马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可以...再抱一会儿吗?\"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旅人没有拒绝,轻轻靠在他肩上。她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人,如果你累了可以靠在汪宽阔的胸膛上! 温暖的拥抱让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平静下来。 “所以……现在看来,我是你在稻妻最重要的人,嘿嘿……”无人接话的笑声结束后,托马突然低声问道:\"我可以吻你吗?\" \"不行!!\"旅人和影同口同声地喊道。 旅人猛地弹开,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将、将军大人还在呢!你想干什么……\" “也是……”托马的脸上也染上一抹粉红,别过头。 \"等我不在的时候。\"影的声音带着危险的意味,\"你难道还想做些什么吗?\" \"没有!\"旅人矢口否认,却心虚地看着交握的双手。 “我在你的身体里,是不是妨碍到你了?”虽然没有身体,旅人已经能想象到她的表情了。 “没、没、没,完全没有!”旅人坚定的否定。 “嗯?”影发出怀疑的声音。 “得先把那孩子埋葬!”旅人岔开话题:“等我们治退魔神,再去找到她的家人埋在她本该在的地方吧。” “嗯。”影好像赌气的应了一声。 …… 旅人用岩元素在地面掘出一个规整的墓穴。 她取出一条全新的床单,仔细包裹好小女孩的遗体,动作轻柔,像在哄睡一个婴儿。 事发突然,身边也没有做仪式的工具,而且这孩子是稻妻人应该用稻妻的仪式送走。 只好先拿出个香炉,插上三炷香安抚死灵。 对着袅袅升起的青烟,双手合十,默哀数分钟。 “我们回去吧。”托马提醒道,他早已捡回掉落的食材。 “嗯。”旅人应了一声,将手里的樱花发卡放在坟上。 等一切结束后,一定要找到这孩子的家人,用稻妻的传统葬仪重新安葬。 本以为,这一次不会伤及民众的性命,‘神隐’的人都能回来。 可是魔神就像是一种灾害一样……无法避免死亡。 魔神战争时期,为了争夺权柄,不知道造成了多少无辜者的伤亡…… 争夺权柄? 穿越者聚会的时候,他们好像都得到了各自世界观的权柄…… 难道穿越到异世界会出现这些灾难是为了将穿越者推向最高王座吗? 魔神是穿越者的助力,反抗才是世界的排斥吗? 第一穿越者是否已经知道这些了呢? 可是最后穿越者都返回自己的世界了,最终还是会因为不明原因将权柄返还吗? 真矛盾啊。 异世界既是为现实世界诞生的,却也有本身的运行规则,降临这里的穿越者由于其实力的差距便会毁灭世界的平衡吗? “我不这么认为。”影打断旅人的思考。 如果我和另一个穿越者才是魔神灾祸的源头呢? “若是如此,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便好。”影回答。 谢谢你,影。 * 神里屋敷的大门紧闭。 托马敲了敲门:“是我和吕人回来了。” …… 里面没人应声。 托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退后两步。 “旅人,把身体交给我。”影接管了旅人的身体,手持稻光,银光闪过,将厚重的门扉斩碎。 长明灯龛都灭了,最外的庭院空无一人。 魔神……来过了…… “绫人!”旅人第一时间就想到神里绫人,朝着他的寝室跑去。 * 急促的脚步声在长廊徘徊,旅人早就将换鞋的事情抛之脑后,洁净的木板上留下一串鞋印。 每靠近绫人的房间一步,恐惧就加深一分。 前面就是绫人主屋的房门,旅人的手掌贴着门扉,犹豫要不要揭开结果。 我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呢? “打开吧。事情已经发生了。”影劝道。 “说的是……”旅人深呼吸一口气,做好了拉开门的准备。 唰! 门却先一步拉开,开门者高大身型几乎挡住了整扇门,他确认门外的人后,笑得如沐春风。 “绫人!”旅人欣喜地叫出了他的名字,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她拍拍胸口安抚自己。 “你回来了。”借着好气氛,他展开了双臂。 旅人就要与他拥抱,忽然门内传来一个催人鼻酸的声音:“兄长,外面是吕人小姐吗?” “绫华!”旅人推开挡门的神里绫人,跑进屋内拥抱许久未见,重现于世的少女。 绫人无奈的摇摇头,看向门外的托马,两个被旅人遗忘的两个男人心有灵犀的怀复杂情绪对视了一眼。 绫华怔住了一瞬,轻轻拥抱旅人:“我不在的日子,一定发生了很多事情吧。等事情结束,请你仔细给我讲讲吧。” “当然了,毕竟你……还欠我一盏茶呢。”旅人将脸埋在绫华有着樱花芬芳的颈间。 “嗯。我还记着呢。”绫华点点头。 拥抱之后,旅人拉着绫华的手,仿佛要弥补那天没能及时抓住她。 手心传来温暖的温度告诉旅人,绫华真的回来了。 “话说……你是怎么回来的。”旅人问。 “好像是……兄长赢了一个游戏。”绫华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棋盘上。 第249章 我真的不想当雷神! 旅人闭目端坐在卧室的木门前,在寂静的夜晚中,捕捉一丝丝响动。紫色雷元素光粒从她周身散发,铺满整个房间。 \"嗯,都睡着了。\"影的声音在意识海中轻轻响起。 \"我们出发吧。\"旅人缓缓起身,动作轻柔地推开房门。 她拎着鞋子,赤足踩在冰冷的木地板上,蹑手蹑脚地穿过长廊。经过被影斩碎的门框,来到神里屋敷门口的传送锚点前,影指明方向:\"去鸣神大社。\" “嗯。”旅人触摸传送锚点,一阵白光将她包围。 * 数小时前,众人为神里绫华的归来举行了简单的庆祝。 托马用刚收集到的食材准备了一桌丰盛夜宵,当然他没有忘记影最爱的甜点心。 席间,旅人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包括调查的真相和影目前寄宿在她体内的情况,都详细告知了绫华。 饭后,绫人和绫华主动请缨加入讨伐魔神的队伍。 神里绫人巧舌如簧,连影和旅人都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毕竟他确实有办法牵制那对双胞胎魔神。 托马也想同行,却被绫人以他私自外出为由罚他留守家中。 众人约定次日晨时出发搜寻魔神。 回到卧室后,旅人和影经过深入讨论,决定提前独自行动。 前方凶险万分,不该拖累他人。 * 传送的光芒散去,旅人已站在鸣神大社前。 天空中仅剩一束微弱的光柱穿透黑暗照在神樱树上,神樱树凋零得厉害,枝头残存的花瓣屈指可数。 \"我来晚了。\"影对着神樱低语。 旅人明白这话是对雷电真化身的樱树或神子所说,没有接话。 \"旅人,但对我们来说,正是时候。\"影对旅人说道。 \"嗯!\"旅人坚定回应。 影操控旅人的身体抽出薙草之稻光,耀眼的雷光瞬间笼罩整个鸣神大社。 黑色的结界外电闪雷鸣,仿佛在响应雷神的召唤。 旅人脚下浮现出雷电纹样的法阵,咒文向四周蔓延,一股庞大的力量在她胸口汇聚。 薙刀通体发光,强大的元素之力在刀锋凝聚。 “此刻,寂灭之时!” 影朝着吞噬天空的黑暗挥出全力一击,地面无数闪电同时劈向困住稻妻的结界。 然而空中也有一道雷光反向袭来。两股力量相撞,爆发的白光将世界洗成纯白,震耳欲聋的轰鸣响彻云霄。 余音未散,影急声提醒:\"''他''来了!\" 谁?是那个暗之魔神吗? 强光造成的短暂失明让旅人眼前一片空白。 但她的手臂在影的操控下,依然精准地格挡住了来自未知方向的攻击。金属碰撞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声未落一声又起,速度快得惊人。 尽管被凌厉的杀气包围,旅人完全无法判断敌人的方位,影却招招精准防守,还不时反击。 短短几分钟的交手,旅人的身体已经酸麻得几乎提不起来,但影的速度丝毫未减——无论是人类视觉的局限还是肉体的疲劳,都没能影响她的发挥。 \"我需要你的力量。\"影对旅人说。 \"好!\" 旅人立即催动岩元素,层层护盾瞬间展开。数根岩柱破土而出,在周围形成额外的防护。 护盾完成的刹那,影以薙刀为支撑单膝跪地。 \"你还好吗?\"旅人关切地问。 \"没事。你的身体需要短暂休息。''他''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影回答。 \"试探出什么结果了吗?\"旅人询问刚才交手的发现。 \"能逼我使出全力的对手,力道又恰到好处...…刀法和武器都与我如出一辙。是''将军''。\"影沉声道。 \"那个魔神盗用了你的人偶躯体?\"旅人想起营救影时,那具人偶确实被某种黑暗物质纠缠,连影都无法带走。 \"嗯。人偶与我的实力相当,那具躯体又比你现在的身体更强壮……我们必须合力才能取胜,用''同心的一刀''彻底消灭他。\"影的声音充满决心,\"那副躯体将成为他的牢笼!\" \"但如果毁掉那副躯体,你...…\"旅人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事情偏离了两人预想的轨道,旅人试图找寻其他的方法保住“将军”。 毕竟稻妻公认的神明是那个人偶。如果人偶被毁,影又失去躯体,稻妻的未来该怎么办? \"恐怕我们要长期共用一具身体了,你愿意吗?\"影问道。 \"我倒没关系,但谁来维持稻妻的稳定?\"旅人忧心忡忡。 稻妻的大小事务向来由人偶决断。 \"...神子和神里家的孩子或许能暂代我的职责,但还远远不够……稻妻还没做好失去神明的准备。\"影清楚这些现实,但危急关头别无选择。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推举新神。 \"他们支撑不了多久……唯一的方案就是我随你继续旅行,等你的事情完成之后,再陪我回到稻妻。\"影平静地说出这个可能让旅人为难的提议。 “啊?我?我不行的……我怎么行?谁会臣服我啊。” 我一个外人啊!我能当上稻妻的神? \"魔神除尽之后,雷电将军战死,新神拯救天下人,而你就是新神。\"影解释道:\"你曾在御前粉碎藤堂忠恒的阴谋,揪出祸乱稻妻的元凶,且对三奉行都有恩情,再加上我的支持。他们会臣服于你的。\" \"可是……\"往生堂怎么办?而且我完成了旅行后,还回的来吗? \"视觉恢复了!小心,下一轮攻击来了!\"影突然警醒,立即起身迎战。 \"但是……\"旅人仍难以接受这个方案。 \"这是最坏的情况。那个魔神……应该不会与人偶同归于尽。\"影安慰道。 那就好…… 雷电瞬间撕裂岩壁,连岩元素护盾也出现裂痕。 新生成的护盾刚成型,影就挡下一记重击,脚下的地面因冲击力而龟裂。 借着元素力的光芒,旅人终于看清敌人——确实是\"将军\"。 但与影不同的是,她的眼睛蒙着一层浑浊的雾气。 四周依旧漆黑一片,这里显然不是稻妻,而是魔神制造的异空间。 地面突然隆起,影失去平衡后退一步,却踩了个空。 占据将军躯体的暗之魔神抓住机会,挥刀劈下。 千钧一发之际,旅人背后的雷元素撕开一道空间裂隙,将两人传送到黑暗空间另一处平坦区域。 \"隐之魔神也在。\"影立即判断出环境中还潜伏着其他敌人。 \"我来照亮周围。\"旅人催动岩元素,幻化出一群发光的蝴蝶。 这些光蝶四散飞舞,照亮了半径五十米的范围。 果然,双胞胎魔神就在附近。她们站在\"将军\"两侧,伸手去捉飞舞的光蝶。 \"好漂亮,我们也想要。\"铃音和铃兰异口同声地说。 \"将军\"用两指夹住一只光蝶,递给铃兰。 铃音撅起嘴:\"父亲大人,我也想要。\" \"将军\"又挥刀斩落一只,送给铃音。 \"谢谢父亲大人!\"双胞胎开心地道谢。 \"我来对付那两个小家伙,''将军''交给你。设法限制他的行动,我们再合力使出致命一击。\"影布置战术。 \"我尽力...\" 但要如何在不伤害那具躯体的前提下制服它?旅人心里没底。 第250章 无想·同心 岩元素与雷元素的能量粒子在空中激烈碰撞,金色与紫色的光芒交织缠绕,时而相融时而相斥。 巨大的轰鸣声接连不断,战场上烟尘弥漫,遮蔽了视线。 依赖旅人身上的元素力存量,从地面上涌起的岩石阻碍着将军一次次靠近,但这些障碍仅仅能延缓她的脚步,无法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同样,我方也是如此,亦没有遭受到有效的攻击。每当双胞胎魔神试图改变地形干扰战斗时,影就会果断出手,将她们的身躯击碎,阻止空间的变化有利对方。 久而久之,这一场对抗变成了拖延战。 时间却从来不站在旅人一边。 “不行……这样的话就没完没了了。”旅人握拳敲了敲拿着薙刀的手臂,试图缓解肌肉的酸痛。 \"他们的配合桴鼓相应,你有什么对策吗?\"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目前没有……太难抓住将军了,反应、速度以及预判这三方面太过完美了。可以说,只要她想躲,我就没办法命中她。”旅人没辙的摇摇头:“我试过用岩笼捕获她……然后你也看到了,那两个魔神总能把她的身躯转移到岩笼之外,让我扑空。” 影沉声解释:\"暗之魔神完全掌握了那具躯体的能力。将军的实力又与我相当,确实难为你了。若是我与将军对战,恐怕要鏖战万余日才能分出胜负。\" 影说出自己为什么让旅人对付将军的理由。 “我的身体可撑不了万余天……请问,将军的人偶是怎么被他们控制的呢?”问出这个原因或许能找到人偶躯体的弱点。 “人偶的意志可被调试,只要掌握了调试方法,那么她的意志便可被修改。将军不像人类随着认知的改变而改变意志。不符合她逻辑的事情,就会被否定,符合她自身意志的逻辑才能被接纳。” “暗之魔神本身没有躯体,但‘他’对躯壳的理解与认知有着天生的优势,精通躯壳操控。就像他能利用稻妻众民的躯体制造结界一样,‘他’能轻易破解了人偶的调试原理,并开始调试人偶的意志” “我不能让将军落在‘他’的手中,成为‘他’的武器,不得不启用更高的权限,强行让将军休眠。” “暗之魔神无法直接战斗,而将军的人偶本来就是一副躯壳,‘他’挤占了属于我的身躯。代替的将军的意志驱动了‘她’。” “想来,祸根在我。如果我没有隐入‘一心净土’,那具躯体也不会被‘他’夺舍。”影懊悔道。 “这么说……就算我们毁掉你的躯体,他还能附身其他人?\"旅人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人的躯体,我们应该可以轻易制服。不会让他轻易躲掉。”影理智的话语,道出现实的残酷。 “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侵占了别人的躯体,我们也要……”将那副躯体和魔神一起斩杀嘛?人的躯体死亡等同于死亡。 这种情况,斩杀魔神的代价就要沾上无辜者的血。 “嗯,你应该能理解,这是唯一的办法。”影平静地说:“所以我不能让神里家那两个孩子参与。” “我明白了。” 如果被侵占身体的人是我呢? 那时,我是否有勇气与魔神同归于尽呢? “不会是你,你的身体没有半分位置留给污秽之物。”影安慰道。 \"我也希望...那个人不是你。\"旅人回应道。 \"不过是一具躯壳罢了。\"影微微蹙眉。 …… 无论用何种办法,必须赢下这场对决。 旅人突然灵光一闪:\"我有个办法...\"她想起之前的训练场景。 用那天的战斗方式,应该可以捉住魔神。 一旦束缚住魔神也无法回头了,影一定会没有一丝迟疑的挥刀。 \"你是说...\"影立即会意。 “嗯,就是用那个旁门左道。一会儿把身体的控制权暂时还给我。”旅人与她悄悄商量:“束缚住’她’的话……” \"剩下的交给我。\"影的声音透着决绝。 影将身体还给了旅人。失去她的支撑,旅人的手臂无力的垂了下来。 竭尽全力提起薙刀的时候,将军的一刀便砍在岩盾上。 三、二、一……旅人默默倒数,只给自己三秒的喘息时间。然后猛然发力,挥刀迎敌。 对方似乎察觉到换人了,攻势变得谨慎起来,主动拉开距离。 这个家伙好谨慎啊。 真难搞。 既然如此,我也拼尽全力吧。 “可恶!手要抬不起来吗?”旅人的动作看起来变得非常沉重。 魔神站在远一些的位置,观察着旅人的动作。 “影!你还好吗?到时间了吗?你已经不能使用这副身体了吗?要是我能有魔神的力量就好了,可惜我……只是个人类罢了。我的身躯……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对不起……”旅人的拿出了舞台剧般的腔调,完全进入角色露出 此刻的影满头问号。 她在说什么呢? 不理解,但支持吧。 “就算,就算只剩我一个人……我也一定能够打倒他们!暗之魔神!看招吧!”旅人踉跄地跑向将军,朝她挥刀笨拙的挥砍。 将军仅是一个闪身便躲过。 “别、别小瞧我!哈呼、哈呼……”旅人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人类的潜力可不止于此!”旅人再次冲了过去。 刀光交错,火花四溅。旅人竟爆发出惊人力量,招式有模有样地与将军周旋。双方都清楚,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多久。 几根岩刺突然突起,协助旅人步步紧逼。 忽然旅人猛地冲向她,似是准备鱼死网破,将军发现了她上方的破绽,瞬间凝聚雷元素劈下! \"太冒进了!\"影担忧旅人的安危,想要接管身体却被身体拒绝。 将军的刀不出所料劈开旅人的防御。 旅人仓促后撤:\"糟了!\" 下一秒旅人手中的薙刀便被挑飞。将军的刀又穿过一层防御落在旅人的肩上,鲜血迸溅。与此同时旅人也抱住了将军。 将军抬眼发现巨石,用力甩开旅人挣脱,后退数步,却发现自己已被三面岩墙包围。唯一的退路上,数百根岩枪蓄势待发。 \"这下你逃不掉了。\"旅人得意地治愈伤口,刚才的疲态早就消失不见。 将军的四周都部下了天罗地网,她无法逃了,除非…… “吕人姐姐,你是不是忘了我们?”铃兰的声音响起。 眨眼间,将军出现在旅人背后,举刀欲斩…… 旅人双手合十,向符箓注入元素力。 刀迟迟没落下,从将军后背涌出的岩元素化为晶石将她的身体封于其中,形成一体。 刚才,旅人抱住将军的时候就将静符箓贴在她的后背。 人可以传送,那么元素力也可以。 用这个办法,旅人悄无声息的用元素力包围了她。 \"父亲大人!\"双胞胎惊叫着想要救援,但为时已晚。 暗之魔神控制的将军在晶石中挣扎,晶石出现了一条条微小的裂缝。 双胞胎慌忙想要转移晶石,这样的做法无用,只要静符箓还在,下一击必中。 \"影!\"旅人交出身体控制权。 一道窗棂大小的符文绘制完毕。 \"一起挥刀!用我们''同心的一刀''!\"影话音未落,旅人周身雷光环绕,其中还夹杂着几缕金色的独特电光——那是属于旅人自己的力量。 旅人与影共同握住薙草之稻光,向着符文斩下那璀璨如朝阳的一击.…… 第251章 遥远的那个世界啊 “父亲大人!”双胞胎的呼喊被雷电爆鸣的声音吞噬。 旅人为避免短暂失明闭紧双眼,那光芒却穿透眼皮,刺痛瞳仁。 所谓“同心的一刀”,旅人与影配合的并不好,她对雷元素力使用还不熟悉,元素爆发的时机未能完全同步,并没有形成同频共鸣,威力倍增成果。 正如影所说,这样的力量已经“足够”。 当强光散去时,魔神的整个异空间都被斩碎,旅人与影回到了神樱树下。 将军躺在地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真结实啊,要是换我承受这一击,早就灰飞烟灭了。 不远处,双胞胎魔神的身躯正从粉末状缓慢重组。 “还在吗?”影踏着沉稳步子,一节一节走下台阶,靠近躺在地上的将军,薙刀折射出森冷寒光:“旅人,经过方才那一招,还适应我的速度吗?” \"就算我说可以,你也不会信吧。\"旅人苦笑着活动酸痛的四肢。 \"无妨。\"影的声音平静如水:\"这次我来适应你。\" 她话音未落,刀尖已抵住将军的咽喉:\"我们再斩一刀。\" 好吧…… 下一刀,这具身体就会被完全破坏了吧。 \"不过一具空壳罢了。\"影的紫瞳中凝结着决绝的冰霜,薙刀缓缓扬起…… 结界外雷声隐隐,站在影向山上仍能听见外面的风雨呼啸。 一滴滴雨水,从漆黑结界外的孔洞涓滴在神樱树上,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薙刀上缠绕着紫金双色的雷光,蓄力已足不安分的雷元素力滋滋作响,每一次闪烁都照亮整座鸣神大社。 影刻意放慢动作,两股雷元素力如交颈鸳鸯般紧密交融。 旅人体内元素力源源不断地涌出——方才耗尽的能量竟在转瞬间恢复如初。 这充能效果真是名不虚传…… \"无想……\"影低声吟诵。 \"同心!\"旅人应和道。 话音刚落的刹那,两人同时发力挥刀斩去…… 刀刃距将军不到半米之时,一团黑雾忽得从将军体内窜出! \"等等!\"旅人阻止影的动作,强行中断攻势。 两股原本和谐共鸣的力量骤然对冲,狂暴的雷元素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每一根神经都像被雷电炙烤,灼痛与麻痹感席卷全身。 原来我……在如此疲惫的状态下,神经依然能感受到这般撕心裂肺的痛楚。 旅人再也支撑不住,如将军般重重倒地。 “你……方才斩下那一刀就不会如此了。”影的叹息飘远在意识消散的边缘。 最后的视野里,天空一孔裂缝都被黑暗吞噬。 宛如幽魂、看不清面孔的人影,在身边走动。 难道说暗之魔神的计划……成功了吗? 我的选择错了吗…… * 神里屋敷。 草木枯黄,毫无生机的庭院中,灯龛忽明忽暗。 院中的绫人与绫华仰望着完全被黑暗笼罩的天空。 \"大御所大人和吕人小姐……失败了吗?\"绫华攥紧胸前的衣襟。 绫人罕见地敛去所有笑意:\"事到如今……我们亲自去看看吧。\" 他也无法确定鸣神大社究竟发生了什么。 \"哎……这是?\"绫华突然轻呼。 无数半透明的人影如雾气般在他们周围浮现,似有目的般得各自行动着。 “灵体吗?”绫人垂下眼眸。 尽管将军未曾透露半分,他已猜出魔神计划的七八成。 这些游荡的灵体,分明是神里屋敷“神隐”的仆从们。他们来回走动,像是在如常忙碌着。 一个“灵体”穿过庭院中的两人,头上插着一把别致的梳子。 “那是渡边吗?”绫华认出了她。 “事不宜迟,我们动身吧。”绫人沉声道,袖中手指擦过刀柄。 * \"呵呵,睡得真香呢。\" 轻快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这声线与影相似,却带着影永远不会有的俏皮。 \"该醒醒了,小懒虫。她身边可不能没有你。\" 清甜的樱花香气沁入鼻腔…… 好香啊,自黑暗笼罩后,许久没有闻到此般芬芳了。 \"再不起来的话……\"谁温热的手指突然挠上腋窝:\"别怪我不客气了哦。\" \"哈哈哈...别、别闹!好痒……\"旅人笑着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与影一模一样的容颜。她瞧着在自己膝上醒来的旅人,露出娴静温婉的笑容。 “真?你是雷电真?”旅人惊讶地问道。 雷电真撑着和伞,为旅人挡住刺眼的阳光。 “猜对了~”雷电真眨了一下眼睛,对着身边围坐着的人说道:“你们看,我又说对了吧,她果然是来自上位世界的人。” \"行了行了,收起你那得意的样子。\"狐耳巫女晃着酒盏:\"大不了各罚一杯便是。” “嗯?这里是?”旅人缓慢坐起,茫然四顾。 此处仿佛被罩上毛玻璃滤镜,所有景物都蒙着朦胧水雾,没有一点真实感。 身下的野餐布摆满点心和清酒,围坐的众人面容皆看不真切。 \"若如你所言……\"鬼族少女慵懒地支着下巴,\"她应该认得我们吧。\" \"你是千代。\"旅人指向鬼族少女,手指划向狐耳巫女:\"你是狐斋宫。\" \"那这位呢?\"真扶着旅人转向沉默的饮酒者。 \"笹百合。\"旅人看着身后有着一对翅膀的人脱口而出。 嗯?我是什么时候记下来的? 鬼族少女突然弹坐而起:\"喂!小姑娘!知道是哪个混蛋设计的命运吗?我非找他算账不可!\" \"这……我还真不知道……\"旅人尴尬地往后缩了缩。 狗策划,如果我被连累了,一定回去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别吓着她。\"真掩唇轻笑:\"小心影找你算账呦。\" \"所以这里是……死后的世界?\"旅人怔怔问道。 我不小心把自己玩死了? 好宁静,心中并无恐惧也没有遗憾,只有莫名的安宁。 \"严格来说,你与死界尚隔一纱。\"真轻轻点了点旅人的鼻尖:\"换言之……还有转圜余地。你为保全影的躯体,可是冒了天大风险啊。\" \"影,她还好吗?\"旅人担心地问。 \"已回归本体,安然无恙。\"真回答。 “我得回去了。”旅人想起稻妻不容乐观的状况,一秒都坐不住。 “想回去,恐怕没有这么容易,毕竟你的遗体……哦不,离死透就差半步啦。”鬼族少女打趣道。 真笑着拉起旅人的手:\"今日邀诸位来可不是饮酒的。来,助她一臂之力。\" 鬼族少女千代眼疾手快抓住旅人另一只手,冲狐斋宫吐舌:\"嘿嘿,被我抢到啦!\" “唉,你啊……”狐斋宫摊手。 旅人眼前的纱好像越来越厚,众人的轮廓愈发模糊。 “请问!你们有什么话想让我带给影吗?”被层层纱雾淹没之前,旅人问出这句话。 \"不必了。\"真的声音如风中絮语:\"我们在此很好……你们在现世也要幸福啊……\" 余音缥缈,终归于寂。 第252章 以这种方式,再次并肩而战 神樱树最后一片花瓣从枝头调落,粉嫩的花瓣变得枯黄,最终化为尘埃消散。 整棵神樱树的枝干正被一种不祥的黑色侵蚀,那黑暗如同活物般向主干蔓延。 鸣神大社内,巫女们的灵体无声地穿梭忙碌,像是旧影重现,也对跪坐在地、怀中抱着旅人的雷电影视若无睹,甚至直接从她的身体穿过。 \"旅人...\"影将额头轻轻抵在怀中昏迷之人的额头上,声音低沉:\"快醒过来,我...需要你。\"她的手指按在旅人的颈部,感受着微弱的脉搏,同时努力平息旅人体内紊乱的元素力。 \"吕人姐姐也坏掉了吗?\"铃兰站在不远处,好奇地探头张望。 \"人类就是很容易坏掉呢。\"躲在铃兰身后的铃音接话道。 “……”影溢满寒光的眸子瞪了她们一眼。 双胞胎魔神顿时全身发抖,抱在一起:“好可怕!” 等她们安静多了,影回头担忧地注视着脸色惨白的旅人。 是伤到内脏了吗? 人类的身躯……如泡沫一般易碎。生命,如花朵般易逝。 非常轻,也很柔软,对自己来说和抱着一团棉花没什么区别。 若是能就这么看着她慢慢醒来就好了…… 确认旅人暂时无碍后,影突然挥刀,\"铛\"的一声挡下袭来的箭矢。 影蹙眉看向攻击自己的人—— 九条裟罗吗? 只是九条裟罗的躯壳吧,她身上的神之眼黯淡无光。 “是父亲大人!”双胞胎兴奋地喊道。 “略略略~嘻嘻,谁叫你凶我们。”铃兰吐着舌头,扮了个鬼脸。她没高兴多久,头颅便被隔空斩下,掉在地上。 又是一股杀气,影单手抱着旅人,另一只手持着薙刀,闪身躲避。 一个手持狼牙棒的鬼族青年砸碎了她们刚才的位置。 影瞥了一眼长角的鬼族大男孩——谁? 是个不认识的家伙,从穿着长相看就令人头疼。 紧接着又有匕首从侧面刺来。影侧身用刀柄将袭击者击倒。 她的身后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握着武器蓄势待发,寻找着破绽。 被控制的躯壳,越来越多的出现在影周围,他们体内散发的七种元素色彩将神社照亮了一些。 都是神之眼持有者…… 哼,还是成为麻烦了吗? 眼狩令要是那几个魔神出现前执行就好了。 影自嘲了一番。 干脆一律按照原本计划将他们都…… 可是旅人,她为了保住我的躯壳不惜命悬一线…… 更多的攻击接踵而至。 影单手抱着旅人,另一手持薙刀不断闪躲,陷入被动。 几声清脆的响声伴着火花,围攻之下,不知道是谁的刀刃斩落了旅人的几根发丝。 就算被占据身体,身为神之眼的拥有者胡闹也该有个限度吧! 影的眸中电光闪烁,雷电从地面窜出,暂时麻痹了他们的身体。 此地不宜久留,天守阁易守难攻,不如换一个地方。 影用薙草之稻光割开一道空间裂隙,带着旅人进入其中。 “父亲大人,她们逃掉了!”双胞胎魔神指着影离开的方向说。 * 天守阁。 影将旅人放在木榻上。 操纵雷元素张开一张结界,保护天守阁的结界。 一切都办完后,回到旅人身边守候。 “嗯……”旅人的睫毛微微颤动。 “你醒了,还能动吗?”影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 “影……”旅人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带来刺痛。 “我在。”影握住她的手。 “等我一会儿,就好……”虽然身体无法自如活动,但旅人还是能调动元素力修复损伤。 “我们在天守阁,你很安全,慢慢来。”影宽慰道。 光芒闪烁后,旅人勉强能自己坐起来了。 冒险收招,导致体内元素力混乱……本来四种元素力就很混乱了……还整了这一出。 “外面怎么样了。”旅人问。 “暗之魔神的阴谋基本上已经成功了。”影直言不讳。 “我们失败了吗?”旅人愧疚地说。 \"不。\"影摇头,\"只是结界完整后会更难对付。但世间没有这把薙刀斩不断的东西,你不必太过担心。\" “我好像帮了倒忙。” 不然现在稻妻已经…… \"守护稻妻本就是我的职责。\"影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我明白你的选择...或许在你心中,我的存在比整个稻妻更重要。\" “我也同样这么认为,甚至可以说……这个世界,本就于你之中。” 世界……于我中? “这是……什么意思啊?”旅人有些摸不清头脑。 “直觉。”影简短地回答。 什么嘛,你也不清楚啊。 天守阁外传来一声声巨响。 “外面怎么了?”旅人向着窗外张望,可惜视线被前方的屋檐所阻碍看不到什么。 “他们来了。”影淡淡道。 * 另一边,神里绫华和绫人赶到鸣神大社,只见到满目疮痍。 社内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空气中还有烧焦的气味。 “来晚了一步吗?”绫华叹息。 绫人转向天守阁方向,那里有一层光晕,似乎是展开的结界。 绫人望向天守阁方向的光晕:\"战场转移了。从进攻转为防守...\"他立即判断出,必定是旅人出了状况,将军才会带她退回天守阁。\"绫华,我们去天守阁。\" * 天守阁,寝殿内。 “什么!他控制了稻妻所有神之眼拥有者?”旅人惊呼出来。 \"别急,还有转机。\"影冷静地说。 \"我们该不会……要砍了他们吧?\"旅人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祈求:\"不要啊……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神明大人?\" “……呵呵。”看见旅人的样子她不禁笑了起来。 “笑什么?”旅人更迷茫了。 “没什么……我想天空的结界很可能是暗之魔神的本体,直接将其斩杀应该能解除控制。”影转移话题道。 \"好主意!现在就去。\"旅人猛地起身,却因眩晕踉跄了一下。 \"再休息会也不迟。\"影扶住她。 \"趁我还清醒。”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知道,现在靠着意志和绷着的神经还能再撑一撑。 “走吧。” * 天守阁之巅。 旅人被影带到天守阁最高处,天空看似近在咫尺的地方。 踩在狭窄的房脊上,腿不由得颤抖。 这里不是雷神角色pv的拍摄地点吗? 之前费了老大劲上来拿雷神瞳。 旅行者真是哪里都能爬啊。 …… 影与旅人对视一眼,双双唤出武器,凝聚元素力。 紫色与金色的雷光相互缠绕,形成绚丽的能量漩涡。 本是双生,必然相合。 “这个力量是……”影怔了一瞬。 上一次,她的力量还不是这样熟悉的感觉。 是真吗?她昏迷的时候,去了那个世界了吗? “无想。”见影迟迟没有动作,旅人先开了口。 恍惚间,影仿佛看见旅人的身影与真重叠在一起:“同心……”声音的颤动被掩盖在雷鸣中。 没想到,以这种方式再次和你并肩战斗,真。 无与伦比地雷霆之力,刺破厚重的结界冲向云霄。 温暖不同于曾经的柔和白光向外扩散,遮住了空荡荡的稻妻。 影看向旅人站立的方向,那里此时是一个穿着和服、举着花伞的背影。 察觉影的视线,转身回望她的人却是旅人。 对啊,那一次,就是最后一次相见了。 第253章 以雷霆之光,击碎黑暗 稻妻结界之外。 积蓄已久的黑云,如同猛兽在天地间翻滚咆哮。 那道自地面升起的雷光,如同引信瞬间点燃了整片天幕。 霎时间,漫天怒不可遏的雷暴搅着乌团,万千道威光倾泻而下。 轰隆轰隆—— 鸣响不止。 震耳欲聋。 漆黑结界表面浮现出树根般的裂痕。 那些曾吞噬光明的黑暗碎片,此刻在瓢泼雨水冲刷下化作灰烬,随着积水流入地缝。 笼罩稻妻已久的阴霾,终于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影静立雨中,仰望着重见天光的苍穹。豆大的雨滴砸在她苍白的脸颊上,顺着下颌线滑落。深紫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背后,振袖上的雷纹在雨水中泛着微弱的光。 嗯?不下去吗? 想淋雨? 对了,伞…… 印着神里家纹的纸伞\"唰\"地展开。旅人撑着伞,遮住影的头顶。 伞沿滴落的水珠在二人之外织成透明帘幕。 纸伞挡住影的视线,让她从思绪中脱离出来,将视线落在旅人身上。 她看见旅人同样湿透,头发黏在额前,衣裳下摆还在不断滴水。 “我们赢了吗?”旅人的声音带着久战后的疲惫。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影转头看向天守阁下横七竖八的躯体——那些被魔神操控的躯壳此刻如同断线木偶,静静地躺在积水中。 “已经感知不到暗之魔神的气息了。”影冷静的说:“而‘神隐’的臣民还未归来……还没结束。” 旅人望着雨幕中的稻妻,轻声道:\"得把隐之魔神一并治退才行。\" \"除掉其一已是不易。\"影的眉眼稍稍柔和,伸手拂去旅人脸颊的水珠:\"先去休息一下吧。\"她指尖触及对方冰凉的皮肤,不自觉地多停留了一瞬:\"可别着凉了。\" “是啊,身上的都湿透了。”旅人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雨势渐急,打在纸伞上的声音越来越清脆了。 影仰头望向伞面,雨水在上面绘出流动的纹路:\"这场雨......似乎要下很久。\" \"下雨天最适合睡觉了!\"旅人话语间有着浓浓的倦意。 影突然转头,紫晶般的眸子直视旅人:“那,要一起睡吗?” “一起……睡?”旅人脑海之中的想象出的画面可不是什么绿色纯净可播的内容。 还好她不在我身体里,不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旅人所不知道的是,自己泛红的脸已经出卖了她。 \"若你在侧......\"影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会安心些。\" “只是睡觉对吧?”旅人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伞柄,她认为有必要确认一下。 影微微偏头,一缕湿发从肩头滑落。 \"你还想做别的?\"她认真思索片刻:\"听说民间有一种叫做‘枕头大战’的游戏,你感兴趣吗?\" 我到底在担心什么啊? 她又不是那些男人。 面前这位可是不谙世事的雷电将军,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好啊。”旅人答应。 * 然而,一时大意的结果就是…… “唔!” 后背重重撞上墙面,微凉的唇瓣封住了所有惊呼。 雷电的酥麻感从相贴的唇齿间流窜全身,旅人的身体不禁瑟缩了一下,她瞪大的眼睛里映着影近在咫尺的睫毛——那上面还挂着未干的雨珠:“等、等一下……” 你在做什么啊,雷神大人。 “嗯,怎么了?”影一脸无辜的看着旅人,右手仍牢牢扣着旅人手腕压在墙上,掐着她下巴的手也没有放下。 更不用说抵着旅人,让她几乎被嵌进墙壁与自己的身体之间的上身,分隔她双腿的膝盖。 “你在做什么?” 不是说好单纯的睡觉吗?你这个样子好像不是啊。 夹在两人之前湿漉漉的衣料都变温了。 “做我们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情啊。”影觉得理所应当:“你不喜欢吗?我应该没有强迫过你吧。” 没有强迫我,你看看现在的姿势再说。 “我没有不喜欢。”旅人先稳住她的情绪。 “是吗,那就好。”影嘴角浮现一个浅浅的微笑,去解旅人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很碍事。” “你又在做什么!”旅人从她手中挣脱护住胸口…… 不如说是影看旅人抵抗,主动松开了她。 “不知道,直觉应该这么做。”影的脸缓缓接近,发梢滴落的水珠顺着旅人锁骨滑入衣领:“想……再靠近你一点,想知道人类的身体和我有什么不同之处。所以,你允许吗?” “这、这……你绝对不是只看看吧。”我再也不会被这些神明骗了! “之后……之后再说之后的事情吧。”影依然没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 “不行,不可以!”雨浸透的身体发热变红,仿佛自己把自己煮熟了一样:“不,呃……” 旅人未及说完的话语戛然而止。影的手突然如铁钳般掐住她的脖颈,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窒息的痛苦让旅人瞳孔骤缩。 拒绝朋友的同睡邀请,然后被灭口这种事情有点离谱吧。 \"这是......\"影的紫眸中闪过一丝错愕,右手死死按住自己失控的左腕。肌肉在神明意志与某种黑暗力量拉扯下剧烈颤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旅人奋力掰着影的手指:“咳咳!” 缺氧让她的视线开始模糊。 嚓—— 银光闪过,寒气逼人。 影掐着旅人的手臂无力的从另一头垂了下来。 血沿着截断的地方流淌下来,砸在地板上,也落在旅人的神经上。 旅人掰开喉咙上的手指,断臂坠地发出闷响。她看着鲜血染透衣服的影,想上前帮她止血。 影踉跄后退,躲开她:“别过来!”她单膝跪地,薙刀\"咣当\"掉落。左手死死揪住胸前衣襟,指缝间渗出诡异的黑雾。 这……这……怎么回事? 难道说…… 旅人身后突然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这里就是稻妻神明住的地方嘛?”双胞胎不知何时已站在血泊边缘,白袜染上猩红。 黑雾如活物般从影的伤口涌出,在空中凝结成狰狞的鬼面。殿内烛火齐齐熄灭,只剩雷电在梁柱间游走。 “以后就是我们住的地方啦。”铃音踩在血液上,戏水。 “谢谢你,父亲大人!”双胞胎对着与体内某种力量抗争着的影说。 暗之魔神……其实一直没有离开吗? 黑色的雾从影的身上飘出,连她身上的雷元素都压制住了。 “影!”旅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要过来……”影猛地抬头。薙刀凌空飞入左手,刀尖指向自己的腹部。 “你……”旅人明白她想做什么了。 “吕人姐姐,你不去阻止她吗?稻妻的神明马上就要消失了。”铃兰的话刺痛了旅人:“再也见不到了哦。” “父亲大人取得躯体的话,可以让你们永远在一起哦,永远……”铃音破天荒的第一次说了很多话。 我当然知道。 我当然知道,可是…… “旅人,别放过她们。”影将薙刀毫不犹豫刺入身体。 \"嗤\"的入肉声中,神血喷溅。 从影腹部流出的液体,使周围环境失去了颜色。 她从来都不会犹豫,即便是自我了断。 “她竟然!父亲大人!”双胞胎魔神呐喊着,尖利的叫声在天守阁回荡。 我也不该犹豫的。 但是你的遗言,我觉得可以再多说一些,留给我慢慢去怀念。 几秒之后,旅人用刀把铃兰斩成了两半。 完全用岩元素做成的金色蝴蝶,落在了铃音身上,蝴蝶的背部花纹正是动符箓。 铃音想用能力逃走之时,旅人使用空间异术将她传至自己身边。 哗啦—— 手起刀落,将最后一个魔神斩碎。 “啊!”铃兰的叫声在天守阁回荡。 又恢复了吗?难不成要两个同时受到致命一击才行吗? * 双胞胎魔神手牵着手,奔跑在天守阁外的千节阶梯上。 雨水把台阶冲刷锃亮,映着她们的倒影。 她们的头上分别落着一只金色的蝴蝶。 旅人如同鬼魅般跟在她们身后,刀尖拖曳出幽蓝的光。 她失败很多次了。 总是做不到同时将她们斩碎。 “没关系,多练几遍就好了。”和练习刀法没什么区别。 逃窜中,铃音被台阶绊倒,铃兰没有丢下她逃走,冒着风险将其扶起。 趁现在再试一次。 空中出现的岩脊,瞬间砸向两个小身躯。 落下的瞬间,铃音将铃兰推开,又是只砸碎了其中一个。 旅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等着再一次下手。 几秒钟,铃音恢复如初。 旅人抬起刀,这一次用雷元素试试吧。 “神里流,霜月斩!” 雾切与波乱划出完美的十字寒光。 没等旅人动手,出现在天守阁的神里家兄妹,同时挥刀斩下双胞胎魔神的头颅。 两颗头颅落在地上,脸背着脸。 “游戏结束了呢。”铃兰说。 “很开心。”铃音说 “下一次,再一起玩吧。” “好啊。” “得把名字还给狸矢哥哥。” “毕竟是很重要的东西。” 无头的身子交叉倒下,抬起的两个小手没能牵住对方,摔在地上,粉碎。 那些魔神碎片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变成粉末,最后被台阶留下的雨水冲走了。 第254章 祸乱已除 神里绫华振刀甩落一串晶莹水珠,刀刃归鞘时发出清越的铮鸣。几滴雨水顺着刀鞘滑落地面,激起涟漪。 绫华身侧的绫人正用白绢细致擦拭刀身,月光般的刃面映出他沉静的面容。 暴雨骤然停止,灿烂的阳光毫无阻碍地倾洒在三人身上,带来久违的温暖触感。 绫华快步来到旅人面前,木屐踏碎积水中的云影:\"吕人,还有其他敌人吗?\" \"没……这是最后的了……\"旅人表情略显僵硬地站在原地,她的指节微微松了松,手中的刀\"咣当\"一声掉在石阶上,一路清脆地滚落下去。 绫人弯腰捡起旅人的刀,缓步踱到旅人身边,声音温和:\"除了颈部的伤势,还有伤吗?\" 旅人用指尖碰了碰脖子上泛红的掐痕,恍然回神:“大家回来了吗?” 成功了吗? 这一次真的成功了吗? 必须亲眼看到“神隐”解除,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影。 听完旅人的话,在场之人立即警觉地四处张望。 “哎哟!” 一声痛苦的哀嚎突然响起,如同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般充满希望。 原本消失的奥诘众们此刻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他们有的揉着后脑勺,有的扶着腰,呻吟着从地面爬起,拖着刚重回世间的身体艰难地回归岗位。 * 稻妻城。 民众如同雨后春笋般从街头巷尾、泥泞的地上陆续爬了起来,每个人都带着茫然的表情,仿佛共同做完了一场漫长的噩梦。 \"小凪!\"一个妇人焦急地在人群中寻找,终于看到迷迷糊糊倚靠墙边的小男孩。 \"妈……妈妈……\"小凪揉着惺忪的睡眼,还没完全清醒。 \"你这孩子真不听话!害你老娘好找!看我怎么收拾你!\"妇人嘴上骂着,却一把扯住小凪的衣领将他拉进怀里。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纷纷相拥在一起,庆幸着这场浩劫的结束。 无人在意之处,光秃秃的树梢上,悄然冒出了粉嫩的花苞。 \"一定是将军大人救了我们!” \"对!\" \"我们去天守阁向将军大人谢恩吧!\" 人群中不知是谁这么高喊了一声,街上的人立即热烈附和着,很快汇成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了。 一对父母呼喊女儿的声音完全被欢庆的声浪淹没。 \"樱子!\" \"樱子……\" * 离岛。 勘定奉行府沉重的大门缓缓拉开,新之丞恭敬地撑着门,等待柊千里走出。 柊千里优雅地从府中走出,站在台阶上环视离岛的街道。 来来往往的人群有说有笑,小贩们正忙忙碌碌地收拾杂乱的摊位。 整个离岛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仿佛魔神造成的灾祸从未发生过。 \"备车,我们去天守阁,面见将军大人。\"柊千里轻声吩咐。 \"是,小姐。\"新之丞紧张地搓着手:\"那个……您刚才所说的那位吕人小姐是一位什么样的人啊?是我将下了毒的饭菜送到神里屋敷的……我想当面向她赔罪,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好呢?\" 柊千里转头看向新之丞,温和地说:\"你不用担心,吕人小姐不会怪罪你的。\" 她的目光投向远方,\"胸怀天下者,不会拘小节。\"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唇角微微上扬:\"想留下吕人小姐,社奉行大人还得再努把力啊。\" * 天领奉行府。 曾经勾结藤堂家的天领奉行大臣,在祸乱结束的第一时间就被逮捕,此刻正在九条镰治的监督下被押进囚车。 一平快步走来传信:\"二少爷,车在外面候着了,随时可以动身。\" 九条廉治合上手中的名册,神色坚定:\"现在就走,千里应该已经在去天守阁的路上了。\" * 鸣神大社。 神樱树的枝头不知何时已经挂满了粉嫩的花瓣,从远处看去宛如一朵漂浮的粉色云彩。 巫女们正专心清扫神社时,一只毛色光亮的粉色小狐狸突然从神樱树干后跳出来,抖了抖蓬松的耳朵,优雅地坐在树前, 饶有兴趣地盯着几名忙碌的巫女,似乎在等待有人发现自己。 然而过了很久,认真工作的巫女们竟无一人注意到这只小狐狸。小狐狸等得无聊,不禁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咦?\"一位巫女听到声响转头看去,只瞥见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迅速躲到树后。 \"那里好像有东西……\"那名巫女指着神樱树的方向。 \"是不是你看错了?\"其他几个巫女疑惑地聚了过来。 就在这时,八重神子从树后款款走出:\"魔神已除,灾祸平息,鸣神大社最紧要的是筹备''净厄大祭'',你们几个竟然在这里偷懒?\" \"宫司大人!我们没有偷懒……\"最初看到狐尾的巫女慌张地解释。 \"是吗?\"八重神子走近,轻挑起巫女的下巴:\"那你们站在神樱树前看什么呢?\" \"对、对不起宫司大人,我们马上去办!\"巫女红着脸说完,立即抓起扫帚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清扫。 看着巫女们各自忙碌起来,八重神子将目光转向天守阁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的老友啊,终于把事情办完了。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你怎么感谢我才好呢?\" \"不如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讲给我听吧,嘿嘿……\" \"在那颗树里,真无聊啊~\"她轻声自语道。 * 天守阁。 全副武装的奥洁众拦住旅人的去路:\"闲杂人等不准入内。\" \"走开。\"旅人语气冰冷,眼中已有杀意。 \"这位是将军大人的挚友,与将军大人一同斩落魔神首级的功臣,她有要事面见将军大人,让她进去吧。我以社奉行的身份担保。\"神里绫人上前为旅人说情。 \"社奉行大人,恕我无法放行,规矩就是规矩。\"奥洁众士兵态度坚决。 \"若是耽搁了急事,将军降下雷霆之怒,你担当的起吗?\"绫人语气转冷。 \"如有急事,将军大人自会传召。\"守卫依然不为所动。 \"社奉行大人,我的所作所为与你无关,请不要牵扯其中。\"旅人突然从绫人手中夺回自己的刀,刀尖直指挡门的奥洁众:\"挡我者,死路一条。\" \"兄长。\"绫华紧张地看着剑拔弩张的场面,不知该如何是好。 绫人却若有所思,他隐约意识到将军大人可能处境危险,旅人是急于救援。 \"宫司大人正在路上,有宫司大人的担保,可否放行?\"绫人看似在询问守卫,实则是在提醒旅人还有别的办法,希望她冷静。 \"如果是宫司大人...\"守卫的话还没说完,旅人已经一记刀背将他击晕。 见到有人硬闯,所有守门的奥洁众立即围了过来,锋利的枪尖齐齐指向旅人:\"将军大人有令在先,硬闯者,杀无赦。\" \"吕人!\"绫华想要上前阻止,却被绫人伸手拦住。 旅人甚至不需要开启护盾,在电光火石间就将数名奥洁众打倒在地,随即用岩元素构筑的屏障封住入口,头也不回地冲进天守阁内部。 这一次我会赶上... 没有人能阻拦我。 * 旅人沿着长廊一路狂奔,循着地面上零星的血迹破开一扇又一扇大门。 天守阁庄严华丽的内饰不知为何与层岩巨渊幽深的矿道在她眼中重叠。 一定要赶上。 一定... 第255章 稻妻永恒 血迹消失在长廊尽头,一堵厚重的石墙挡住了旅人的去路。 最后一道阻碍,是通往影所在密室的隐藏入口。 没时间解密了,直接强行打开吧。 “轰——!” 岩柱如怒龙般撞破石门,碎石飞溅。 旅人冲入其中,沿着幽暗的阶梯一路向下,最终闯入一座与“一心净土”极为相似的大厅。 影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薙草之稻光深深刺入石砖,刀身染血。 她苍白的唇微微颤抖,往日威严的神明此刻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影!” 旅人飞奔过去,跪在她身旁,一把将她扶起。 “是你……” 影的睫毛轻颤,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来……送我最后一程吗?” “不是!” 旅人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我要救你。” 影摇头,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她:“不行……你也会……” 话音未落,她身子一软,向前栽倒。 旅人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怕影在眼前溜走一样,跨坐在其身上,长发如帘幕般垂落,笼罩住两人的脸庞。 “不会耗费太多,真的。你不是我第一个修复磨损的魔神,而且你的磨损并不严重,损伤严重的地方是躯壳,躯壳耗费的更少,所以……我没关系的。”旅人急切地解释。 “放我离开吧,我想念真了……这样的话就能去见她了。”影笑了起来,像是已经看到了真的脸。 “那我呢?!” 旅人的眼泪砸在影的脸上:“你不想见我了吗?我死后……可不会去那个世界。未来你总会见到真,见到狐斋宫,见到所有逝去的人……可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影的指尖轻轻抚上旅人的脸,沾染的血迹在肌肤上留下黏腻的触感。 “旅人……没有我,你也会幸福的。” 她低语:“神里家的孩子,或者其他什么人……都会陪着你。” 她的目光恍惚了一瞬,像是透过旅人看向遥远的梦境。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就已经认识你了。你像是我不敢触碰的永恒幻梦……哪怕真的触碰到了,也让我觉得……不真实。”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渴望。 “我好想……把你的身体也做成人偶,让你去完成使命,而真正的你……永远留在一心净土。可这样的妄想……只会让我越陷越深。” “不如……在这场名为‘旅人’的梦结束之前,让我先抽身吧。” 她的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悲伤的紫色。 “真说过……要幸福。” 旅人的泪水不断滑落:“我们击退了魔神,大家都回来了……他们都知道是你救了稻妻。幸福明明就在眼前了……但是如果你不在了,我就没有办法幸福了……” 她俯下身,哽咽着低喃:“神明啊……求求你,接受我任性的祈求……别离开我。” 影的睫毛轻轻颤抖。 她……动摇了吗? 旅人乘胜追击,语速飞快:“我会给你做甜点心……我们一起去泡温泉,我知道一家店会送超好吃的樱花酥!还有抽签……有你在的话,我一定不会抽到凶签的!对了,还有……”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耳语:“还有……接吻。” 话音未落,她的唇已经贴了上去。 影的身子轻轻一颤,随即抬手,紧紧抱住了旅人。 眨眼间,周围的景象骤然变幻。 旅人被拉入了影的神魂所在之处——一心净土。 樱花纷飞,她们的吻仍未停止。 原本布满裂纹的樱花树,逐渐愈合。 磨损……消失了。 忽然,天空电闪雷鸣,一场绚烂的樱花雨倾泻而下。 从那个世界脱出,身体中溢出的元素力,早已逐渐埋没了两人。 薙刀上的血迹消散,影的手臂恢复如初。她紧紧拥住旅人,唇齿纠缠,直到旅人几乎窒息才稍稍退开。 “磨损……已经修复了。” 影低声道。 “呼……太好了。” 旅人松了口气,正想爬起来,影将她压在身下,继续吻上去。 “等等……不是已经好了吗?!” 旅人别过脸。 “嗯。” 影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嗯,即便这样,也可以接吻吧。” “不行!” 旅人抵着她的胸口:“我为了进来找你,把外面的奥诘众全打趴下了!神里绫人还被牵连了,你得帮我脱罪啊!” 掌心传来柔软的触感,旅人鬼使神差地……捏了捏。 (……比解压玩具手感还好。) 影眯起眼睛,故作危险地压低声音:“擅闯天守阁者,杀无赦。按律……你现在是死囚。” “啊?那个……怎么说我是和你共同斩灭魔神的有功之人,功过相抵算了吧……我出医药费行吗?”旅人讨好地笑道。 “有些道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判你在天守阁监禁一百年吧。”她说笑,从旅人身上站了起来,顺便把她也牵了起来。 “违反治安条令,拘留十天意思意思算了吧。”旅人讨价还价。 “给你一个贿赂神明的机会。”影摸着下巴说。 “我马上做甜点心给你。请您放过我吧,神明大人。”旅人见对方给了台阶,毫不犹豫的接受了。 影这才满意,目光转向天守阁外,叹了口气:“还要接受臣民感谢……致辞好麻烦。你待会儿直接送进‘一心净土’吧,我先唤醒将军处理公务。” “等等!” 旅人拽住她的袖子:“你好歹亲自露个面吧?而且将军要是看见我,不会直接给我一刀吧!” 影沉吟片刻,忽然凑近:“嗯……除非再吻我一次。” 这家伙上瘾了吗? 收取“报酬”后,影终于答应亲自面见臣民。 “总算是结束了。”稻妻的麻烦事终于告一段落…… 这么想着,旅人的眼皮越来越沉,卸下重担后,身体的不适都涌了上来,就这么直挺挺后仰倒下…… 影稳稳接住她,横抱起来。 “你的躯体,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她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睡吧。” 她抱着旅人,一步步走上阶梯,穿过破碎的暗门,走过长廊,最终来到被岩元素封锁的大门前。 雷电劈落,岩壁崩碎。 外界的声浪如潮水般涌入—— “长道恢宏,鸣神永恒!” “长道恢宏,鸣神永恒!” 千层阶梯之下,民众与士兵齐声高呼。 三奉行肃立等候,连八重神子也难得摆出庄重姿态。 曾被旅人修理过的奥诘众战战兢兢上前:“将军大人,这位擅闯者……” “从今以后,她可自由出入天守阁,不得阻拦。” 影淡淡道。 “是!” 奥诘众慌忙退下。 影抱着旅人,走到台阶边缘。 刹那,万籁俱寂。 所有臣民屏息凝神,等待神明的宣告。 影的声音平静而威严,回荡在天地之间—— “魔神之祸,自此终结。” “我稻妻之永恒……千年万年,永不倾覆。” 第256章 影的依赖 事情跟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似乎打出了什么隐藏结局,结算了了不得的东西。 稻妻这位神明大人,实在太…… * 旅人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心净土之中。 与仙人洞天不同,这片由影创造的精神世界面积并不大,陈设也十分简单。 除了游戏中常见的被樱花林环绕的空地——那是影平日习武冥想之处,就只有一间简陋的竹屋作为休息娱乐之用。从这朴素的布置可以看出,这位神明的兴趣爱好实在不多。 \"我怎么会在一心净土?\"旅人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后背隐隐发凉。 \"醒了吗?\"映入眼帘的,是影那张熟悉的面容。 最近每次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总是她。 \"我睡了很久吧?\"毕竟之前累成那样。 \"不,只有不到一个时辰而已。\"影轻轻摇头,随即俯下身,在旅人脸颊上落下一吻。 \"这是...在做什么?\"旅人完全无法理解她的行为。 虽然某些心思缜密之人的想法总是有迹可循,只要稍加思考就能明白其中深意。但这位神明大人的心思却如同她的刀法般难以捉摸……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尤其是最后那段时间的经历,基本可以确定:影患上了\"接吻成瘾症\"。 为什么呢?作为一位武者,她应该最擅长克制自己的欲望才对。 除非……她把接吻和吃甜点心当成同样稀松平常的事了? \"在你醒来之前,我已经亲吻你的嘴唇很久了,所以想试试其他部位。\"影认真地解释道,仿佛在讨论武学招式。 这个回答至少解释了三件事:为什么换了亲吻的部位;为什么自己的嘴唇又干又痛;以及在自己昏迷期间,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我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旅人终于问出关键问题。 \"你昏迷后,神里家的孩子想带你回神里屋敷。\"影的语气突然变得危险起来:\"想到他曾经对你的不敬之举,我驳回了这个提议。\" \"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做很多事情。\"影继续解释:\"有些事情不需要身体也能完成,所以我把你的身体暂时存放在天守阁,由将军看管。而将你的意识引导到了一心净土。\" \"原来是这样……\"旅人恍然大悟,随即又觉得哪里不对。 等等,这不就是变相的囚禁吗?还让将军看管我的身体! “嗯。”影微微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忽的垂下眼眸,这一次她的目标是旅人的颈部:“可以咬吗?” “不行!”旅人在影的身下挣扎,她不算重,却无法撼动。 必须想办法帮神明戒掉这个不良嗜好,否则自己可能永远都离不开稻妻了。 \"怎么了?是怕痒吗?\"影困惑地皱眉。 她对亲密行为的认知全部来自那些可以公开出版的轻小说,而小说中女主角抗拒的理由永远只会是\"好痒\"这类纯情描写。 \"不是……朋友之间做到这种程度就算是越界了。\"旅人耐心解释。 \"这样吗?我明白了。\"影若有所思地回忆过往,确实从未与人有过这般接触。她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只能做到这里了吗?如果还想继续下去……该怎么办呢? \"还有,接吻这件事,也并不是朋友之间该做的行为。\"看沟通似乎有效,旅人继续补充道。 \"啊...也不能接吻了吗?\"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陷入了更大的困惑。 确实,接吻应该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 还有魔神和人类...似乎没有这样的先例。 要不要颁布一条法令,让朋友之间的接吻合法化?这样旅人就不会有顾虑了…… 不过这种事找神子商量,肯定会被嘲笑吧……还是算了…… 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好啊…… 如果我总是对旅人做过界的事,她一定会觉得我很奇怪吧…… 影暗自思忖。 果然还是找个理由进入她的身体,这样接吻就合理了…… 看着影困扰的样子,旅人也不忍心让她继续烦恼下去,万一影响到将军的行为就麻烦了。 \"我会帮你慢慢戒掉的,先从减少每天的次数开始。\"旅人柔声道:\"我们可以用其他正常的互动来代替……或者多培养几个新的爱好。\" 毕竟这件事因自己而起,理应由自己来解决。 我可不想成为什么祸国殃民的千古罪人。 \"是吗?又要麻烦你了。\"影轻声回应。她确实需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出格的举动。 对影而言,要解决这个困惑其实很简单:只要有人用人类的经验引导她明白这种情感与冲动的本质就行了。但因此付出的代价,却是现在的旅人所支付不起的。 \"可以先起来吗?\"旅人问道。 \"你想坐起来?\"影的语气中透着不舍。 \"我得教你那些可以代替接吻的方式啊。\"旅人找了个正当理由。 闻言,影立即端正地坐在床边,等待旅人起身。 \"朋友之间,可以拥抱。我们来试试看吧。\"说完,旅人主动抱住了影。 这种正常的身体接触同样让影感到满足,但这种满足感很快就消退了。 还想要更多……更亲密的接触.…… \"痛、痛……轻一点。\"旅人被她的手臂勒得喘不过气。 \"是我太用力了。\"影稍稍松开力道,这才惊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对一个人类用了这么大的力气。 \"没关系,慢慢来就好。\"旅人安慰道。 我真是红颜祸水啊…… \"我……曾经知道练武,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声道:\"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请一定要告诉我……\" \"别远离我。\" 这番真挚的话语瞬间击中了旅人的心。 原来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不会的!\"旅人突然充满干劲:\"来,我们一起休息吧!\" 说着便拉着影的手,一起躺在那张硬邦邦的床上,紧紧相拥着闭上眼睛。 绝对不是因为太困了才找这个借口的! 旅人的脸庞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让影的脸颊微微泛红。 等她睡着的时候……偷偷亲几下好了…… * 休息充足,恢复精力后,旅人开始准备往生堂分堂的事务。 \"旅人,你要去哪里?\"见旅人准备离开天守阁,影立即询问道。 \"我回社奉行拿行李。\"旅人回答。 \"我陪你去吧。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影关切地说。 \"危险?\" 这个家伙...该不会打算在我留在稻妻期间都跟着我吧? 你可是稻妻的神明啊,要以公务为重! \"你留在这里处理公务吧,我一会借社奉行的厨房给你做甜点心带过来。\"旅人提议道。 \"那么,我用你的身体去。\"影还是找到了解决方案。 糟糕,把这茬忘了…… \"万一将军遇到处理不了的问题,还需要你坐镇。要不……我先搁置堂主交代的任务,专心陪你几天?\"旅人试着商量。 \"你在稻妻期间,应该不会耽误公务。\"影仍然坚持。 \"那样的话,亲吻和拥抱就都免了。\"旅人使出杀手锏。 \"...好吧。\"影终于妥协。 * 稻妻的这位神明大人,实在太...粘人了。 第257章 远方来信 稻妻城商业区。 本来是答应雷电影,陪她好好玩几天,先放下分堂的工作。 没想到路过房产交易行,不自觉的停下看了一眼贴在墙壁上的房价告示。 现在购置房产真是太合适了! 可是……已经答应影了。 堂主与雷神,终究要辜负一个吗?哎…… \"是因工作需要购置房产?\"影的声音突然从身侧传来,她正专注地看着墙上的售房信息:\"似乎是个麻烦的差事。\" \"虽然麻烦,但完成后的成就感也很令人满足。\"旅人解释道。 \"仅凭这种事就能获得满足?\"影若有所思。 见将军大人驻足店前,房产代理人战战兢兢地迎出来:\"将军大人!招待不周,还请您...\"他紧张得不停搓手,额头渗出冷汗。 游戏中的表现还是太含蓄了。 与影同行的路上,行人纷纷避让,如同躲避灾祸。 一个不慎撞到影的孩子当场嚎啕大哭,家长更是连连鞠躬道歉,拽着孩子仓皇逃离。 明明战胜魔神时,民众还那么热情…… 她在民间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是那种小孩子夜晚不睡觉,家长就会把影编进故事中吓唬他们的——再不睡觉的话,就会被将军大人带走哦! 别说平民了,连三奉行都很害怕她。 可我却觉得……她挺可爱的,就算是将军的时候…… 这就是闺蜜滤镜吗? 也是呢,外在不厉害点的话,也震慑不住三奉行那些滑头大臣。 \"与友人出游,不必拘礼。\"影淡然道。 \"将军大人,这些房产可有入您眼的?若都不满意,屋内还有更多……\"代理人强撑着职业笑容,脸色却已煞白。 影转向旅人:\"你方才驻足良久,是有兴趣?\" \"其实……还是算了,已经答应过你了,今日就不谈工作了。\"旅人笑着摇头。 \"无妨。\"影的目光柔和下来:\"与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 \"影……不,将军大人!\"旅人一时激动,抱住她的手臂轻蹭。 影不禁抬手抚上她的发顶。 这亲密一幕让房产代理人目瞪口呆,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这个穿着璃月服饰的小姑娘到底是谁啊? 和将军大人是什么关系。 * 房产交易行内。 “这一套很不错。”旅人选好了一栋房子,大小也合适。 之前三上筱的那栋房子的位置不算合适,毕竟是丧葬业,房屋的位置必须在较为隐蔽的位置,才能不影响左邻右舍的生意。 说是要找个隐蔽的位置,其实也不能太隐蔽,不然也没人看得到。 \"小姐好眼光!这宅子南北通透,位置绝佳……\"代理人将这套偏僻房产吹得天花乱坠。 标价和实际价值差远了。 \"便宜些吧,这位置实在说不上好。\"旅人讨价还价。 \"最近行情火热……但既然是将军大人的朋友,付些定金的话,我再去与房主商量……\"代理人挤出殷勤笑容。 看穿他不想降价的把戏,旅人对影说:“我们走吧。” 果然,宰外国人是本地商人的发财之道。想买房产的话,还是通过万国商会吧。 \"太贵了?\"影问道。 “比市场价要高一点。”旅人直说了。 \"虚抬物价……这不是欺诈吗?\"影蹙眉:\"该让天领奉行查封此处。\" 听将军大人这么说,本就因她的到来,客户全都以各种理由跑掉的房产代理人井上康英惶恐的跪了下来:\"将军大人饶命!今日……今日全部特价!\" \"特价?\"影以目光征询旅人意见。 \"折后多少?\"旅人抱臂问道。 \"九...九八折?\" 九八折折还是高了,旅人暗暗算着。 大难临头了都不老实,这些商人啊。 \"还是查封吧,将军大人。\" 没等影说话。 \"七折!七折!\"代理人惨叫。 “这还差不多。”旅人松了口气。 狐假虎威真是太爽了! * 温泉旅馆。 免费赠送的点心堆满了温泉池边。 旅店的老板也不肯收钱,这就是和神明出行的待遇吗? \"不吃吗?\"浸泡在温泉中的影递来糯米团子,水珠顺着她的手臂滑落,让人移不开眼睛。 \"吃太多待会儿就用不下晚餐了。\"旅人将点心搁在一旁。 \"人类的身体……确实诸多限制。\"影忽然靠近:\"你的身体,看起来与我并无二致...\" \"形态相似.……构造可能不同?\"旅人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 \"但为何……\"影的指尖掠过水面:\"让我如此想要触碰?\"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旅人心虚的移开视线。 \"我很喜欢你陪在身边。\"影凝视着随波浮动的樱花瓣:\"尘世如何定义这种感情?\" \"八字相合的好友?\"旅人想出了一个理由。 \"璃月的说法吗?\"影沉吟道、:\"似乎...仍不尽相同。\" 温泉氤氲的雾气中,气氛忽然变得微妙。 如实相告却又无法回应,更痛苦一点呢?还是,顾左右而言他,永不揭晓迷题,保持困惑,更痛苦一点呢? 情感的联系比抽卡all in复杂多了。 \"回去吧。\"影突然起身。 \"不去吃饭了吗?\" \"已经足够了。\"她伸手拉起旅人:\"去做你该做的事吧。有这段回忆……足矣。\" “……” 总感觉……她又要把自己关在一心净土里,再也不出来。 \"又在担心我?\"影看穿她的心思:\"只是突然想起必须去做的事。\" “吃完饭再说吧。” \"现在开始……才来得及。\"她的眼神坚定得令人心惊。 * 温泉旅馆门口。 影的匆匆离去使得旅人一个人站在温泉旅店的门口 莫名有种被抛弃的失落感。 渣女…… \"吕人!\"托马匆匆赶来。 “托马?”旅人看他急匆匆的,不知道有什么急事。 “果然你在这里……整个稻妻都知道你和将军大人出游。将军大人呢?”托马问。他有点担心,将军大人还在旅人身体里。 “她说有急事,就回天守阁了。”旅人解答。 “是吗?已经走了呀。”托马微微放松:“你有一封信从璃月寄来的信。大概一个月前就送到稻妻了,稻妻后来遭遇灾祸……总之,这封信今天才送到神里屋敷。你看看吧。”托马将一个黑信封送到旅人手上。 黑色的信封上画着一只梅花,明明是来自往生堂的信件嘛。 展开信纸的刹那,胡桃密密麻麻的字与一副胡桃自画像涂鸦跃入眼帘。 这些字只道出了一个信息——胡堂主将在一个月后到达稻妻。 这日期……一个月的话…… 不就是明天吗? 啊!分堂的筹划还没开始!领导就要来检查工作了吗? 第258章 火锅游戏2.0 神里屋敷的黄昏为庭院镀上一层暖金色。 托马和渡边小姐已将旅人的行李收拾妥当,整齐地码放在玄关处。 绫人不在,旅人只好与另一位主人道别。 绫华的浅色发丝随风飘动,牵着旅人的手说道:“兄长因公未归,我代他向你道别。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的帮忙,稻妻才能平安度过灾祸。我代表社奉行神里家向你道谢。” “客气什么,我来稻妻做生意,只有稻妻安稳,我才有生意可做。”旅人摆摆手。 “不管基于我们的友谊,还是你稻妻恩人的身份,我都该摆宴正式道谢。”说到这里,绫华展开纸扇遮住偷笑的唇:“我想你应该不喜欢太拘束的宴请,听托马说你正好没吃晚饭,考虑到接下来分堂的筹划工作会很繁忙,我们不如今晚去木漏茶室简单吃个便饭。” “好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旅人欣然答应。 只有我和绫华、托马的话,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时光飞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眨眼间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吕人,你要是能多住些日子就好了。”绫华挽留道。 绫华……你之所以会觉得的时间过得快,是因为你被“神隐”了好久。 这句扫兴的话还是不说比较好。 “哎……新堂要筹备的事物太多了,我住在稻妻城会方便一些。”旅人解释道。 靠着传送锚点也不算死亡通勤,再说还有符箓可以用。 其实是不想和那个城府极深的家伙相处,和他相处好累啊,来稻妻这一趟快把脑细胞烧完了。 没来稻妻的时候,就开始监视我了吧…… 只要看见他,我全身都紧张起来了。 虽然我也很愿意帮忙,但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层层算计的感觉实在不舒服。 倒不至于结仇什么的,偷偷埋怨几句总行吧! 还占我便宜,让我叫他“哥哥”,切…… 算了,往生堂分堂要想顺利开业,也需要社奉行的帮助……日后多麻烦他,把这几天受的委屈找补回来就好了。 得多给他找点麻烦才行……嘿嘿…… “吕人妹妹,你今晚就要搬离吗?明日再启程也不迟。”神里绫人温润的嗓音忽然出现在她耳边。 他不知何时已站在旅人身后。 “啊!” 这个人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吕人心虚地问道。 怎么在我暗自蛐蛐你的时候回来啊! “吕人,你还好吧……”绫华关切的问道:“兄长回来有一会儿了。” “是这样吗?”我的警报雷达竟然没有反应。 “或许是前些日子太累了吧。再小住几日修养身体如何?”绫人客道几句。 “不麻烦了。”旅人干脆拒绝。 客套话直接拒绝就好,根本看不到一点诚意。 没错我就是这么双标。 “吕人准备住到稻妻城区,方便筹划新分堂相关事务。”绫华替旅人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绫人思忖些什么,又开口:“可否设宴。” “已经安排妥当了。”绫华答道。 “既然如此,就由我亲自代表社奉行尽主人之仪答谢吕人妹妹吧。”绫人笑得春风和煦。 啊,你也要去吗? “社奉行大人公务繁忙,不用为这点小事劳累了吧。”旅人内心哀嚎,表面还要强撑笑容。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意思!不要去,不要去! “无妨。吕人妹妹这般为我着想,实在令人感动。”他无视了旅人话中的暗示,还曲解她的本意。 这个家伙是故意的吧。 “家主、小姐,还缺些食材,我这就去采买。”托马适时出现。 “那就辛苦你了, 托马。”绫华柔声道。 “都是家政官应该做的。”托马转向旅人:“有什么想吃的菜吗?”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旅人一点不挑。 “呵呵,不如买些火锅游戏所需的菜品吧。”绫人突然提议,凑到托马耳边低语几句。 旅人警惕地盯着他们。 “这……好吧,我都记下了。”只见托马表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匆匆离去。 神里绫人这个家伙最坏了……说什么悄悄话呢? “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吕人妹妹。”绫人看着旅人笑着说。 “嗯?”旅人拍拍自己的脸颊。 他不会……看出来我偷偷骂他了吧。 神里绫华看着远去的托马与一脸笑意看着旅人的绫人,一阵泛难,在心里默默呢喃:“那就难办了……不过,最重要的是吕人的心意。” * 木漏茶室雅间内,火锅的水雾袅袅升起。 桌上的食材非常丰富,涮在火锅里非常诡异。 “三种锅底?”旅人睁大眼睛,稻妻什么时候也拥有这么先进的火锅技术了? 等等,红色的锅底里为什么挤满了绝云椒椒? 不会辣到原地起飞吗! 还有绿色的是什么锅底啊! 唯一看起来正常的就是日式寿喜锅底了。 “先别落座,我来讲解一下家主大人改良版火锅游戏规则,抽签落座。抽到一号位的人坐落选择一种食材放入锅内,之后掷骰子,如果是双数就可以由右侧位吃,如果是单数则由左侧位吃。然后轮到二号位,规则也是一样的,以此类推。” “每个人十分,如果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就要扣一分。游戏结束后,优胜者,家主大人可以满足他一个合理范围内的愿望。”托马拿出签筒:“可以抽签了,谁先来?” “吕人是客人,就由她先来吧。”神里绫人说道。 总感觉有什么阴谋呢…… “吕人妹妹表情这么丰富的话,一会儿的火锅游戏就危险了。”神里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就没回头。 他是长后眼了吧! 不过胜者的奖品还是很诱人的,可不可以让他穿女装和荒泷一斗比试相扑啊。 “那就我先来吧。”旅人抽出一根木签:“三号位。” …… 等大家都抽完签,坐到相应的位置上。 旅人的右侧是二号位绫华,而左侧是……四号位神里绫人…… 他在木签上动了什么手脚吧。 “那就由我先开始了。”托马夹起一块苹果放进看似正常的寿喜锅里。他掷出了双数,寿喜锅里的苹果由绫华吃。 “唔……”绫华吃下那片苹果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那绝对不是寿喜锅吧……我猜…… 绫华夹起一片牛肉放进绝云椒椒锅底。 不要是我,不要是我……旅人默念。 算什么感谢宴啊,明明是惩罚游戏! 结果是单数,由托马吃下。 “好辣……”托马急忙灌下一口水。 接下来到旅人了,她将一块饼干放进绿油油的锅里。 拜托了,火锅之神,一定要是双数啊。 骰子落在桌子上,朝上的面是四个点。 “好耶!”旅人握拳庆祝。 绫人从容夹起泡发的饼干,在旅人期待的目光中优雅咀嚼:“嗯,味道不多。多谢妹妹手下留情。” 不对啊,为什么是这样! 一定是他太会控制表情了! 第259章 绿色的锅底到底是什么? “似乎……轮到我了。”绫人抬起筷子,那双含笑的蓝眼睛直直望进旅人眼底:“有什么忌口吗?” 危! 这家伙绝对早有预谋! 他怎么知道他夹得菜会被我吃掉呢?明明也可能是托马啊。 旅人下意识瞥了眼托马,怎么也想不通绫人为何如此笃定会抽中自己。 “托马的口味,我是知道的。”绫人仿佛能读心般解答了她的疑惑。 这个家伙不会真的有读心术吧。 “我才不告诉你呢,这个游戏知道了对方的弱点不就稳赢了?”旅人防备地说。 而且锅底都非常难绷……就算告诉他自己喜欢什么,经过锅底一泡也难以下咽吧。 “海灵芝配上咖啡酱油锅底值得一试。”说着已夹起一块滑腻的海灵芝,在旅人惊恐的目光中轻轻晃了晃。 那个看似正常的寿喜锅居然是咖啡混酱油? 算你厉害!没有你想不到的组合,神里绫人! 我记得海灵芝不是水生物的分泌物吗?那个东西可以吃吗? 分泌物加咖啡酱油? 不要吧…… 没吃到嘴里,胃里都发酸了。 “你……提条件吧。”旅人败下阵来,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我跟他叫什么劲啊! 要是吃坏肚子倒霉的只有我一个。 真的要为了争口气忍受恶心的味道吗? “条件嘛……”他那副嘴角上扬的模样,像只盯上猎物的狐狸。 少装了……你一定早就想好条件了是吧…… 只要你不让我穿着丁字裤和荒泷一斗比试相扑,我什么都答应你。 “嗯。继续以兄妹相称好了。”绫人表现得和刚想到什么一样,点点头,说出条件。 还好,还好……这个便宜让你占! 旅人不禁咬紧牙关。 “绫人哥哥。”她露出职业假笑。 下一轮就让你尝尝咖啡酱油锅,绫人哥哥! 听了旅人的话,绫人支着头欣赏自己胜利的成果。 托马露出吃惊的神色:“啊?还能这样吗?早知道我就想办法坐你身边了。家主大人,我们换换位置吧。” 托马,你也想听是吧…… “不可,游戏已然开始,该有始有终。而且,‘哥哥’的称呼是吕人曾亲口说过的,不算是失礼的玩笑。”绫人拒绝了托马换座位的提议。 你还想垄断这个称呼是吧,只许自己占我便宜,不让别人占我便宜。 绫华捂着唇笑着说:“短短几日,兄长与吕人的关系就变得这么好了。果然吕人,你的性格很打动人呢,难得兄长都很快亲近起来了。你们原来这般投缘呢” “亲近”?绫华你是不是对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啊! 并不在对话中的托马,神色复杂地看着旅人。 “说笑了,你兄长又不是龙脊雪山的坚冰,怎会难以亲近?”绫人说完和绫华一同笑了,发出富人的低笑声……(不是那个富人。) 有什么好笑的? 这就是名门望族的幽默吗? 绫人夹起了饼干,慢慢接近那绿色的汤底中…… 我都服软了,绫人你怎么还“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呢? “至少换牛肉吧。”旅人用闪闪亮亮眸子恳求道。 “你确定吗?”绫人眨了下眼睛,修长的手指在筷子末端轻轻摩挲。 “确定。”旅人斩钉截铁答道。 牛肉很快就熟了,在它没入味之前捞起来就没问题了吧。 绫人按照旅人所说的做了。 旅人在心中读秒夹起裹着一层浅绿色浓液放入口中吞了下去。 那一锅是……香草牛奶? 甜腻的味道配上半生牛肉的腥味……好恶心…… “失陪一下……”旅人匆忙离开坐席。 怪不得……神里绫人觉得味道还不错,配上饼干确实不错! 说来,也有一点点原因,是我并不信任神里绫人。 …… 第一轮过后,这个游戏也不痛苦了。 绝云椒椒的汤底辣是辣了些,对于旅人一个长吃香菱下厨做出的饭菜的人来说,也不算难以接受。 火锅游戏结束后,旅人得到了第二名的好成绩。 托马第三,而绫华因为旅人想要报复绫人被误伤了几次成绩垫底。 对不起,绫华! 而那个花椒配咖啡酱油锅都未露难色的人,全程笑盈盈的取胜了。 可惜啊,看不到他穿女装和荒泷一斗相扑了。 “胃好难受……”绫华捂着肚子,好看的眉眼都皱了起来。 “非常抱歉。”旅人内疚不已。 “小姐,我去煮一碗养胃汤,稍等一会儿。”托马看到自家小姐痛苦的样子,身为家政官自然要分忧的。 等托马走后,绫华的神色缓和了些,对旅人说:“我没事的。这场游戏我玩的很开心,尝到了从没有尝过的味道,这样的体验也很珍贵。” “真的非常对不起。”旅人深深鞠躬。 “呵呵,真的没关系。只要你也玩的开心就好。”绫华笑笑说,又恢复了平日优雅大小姐的样子。 实际上,我玩的并不爽,也没吃饱。 “游戏还算尽兴,只是尚未饱腹。也不好难为托马再做些吃食……可以请吕人妹妹和我再择一居酒屋,小酌几杯吃些下酒菜吗?”他转向旅人,眼中含着恰到好处的期待,声音也放柔了几分。 这个可以有! “可是绫华……”旅人也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不用担心,我已经好多了。而且……居酒屋的话,应该会将我拦在门外吧。”绫华为难地说。 对哦,绫华还没到喝酒的年纪…… 要我和绫人这个家伙喝酒吗?总感觉会被灌醉,套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 (以下,为旅人的想象。) “哼,区区一个纸片人,竟然算计我太过分了,小心我把游戏公司扬了。”搭配耍酒疯的动作…… “绫人啊,你就是同人文里追妻火葬场重灾区,对未来的夫人好一点知道了吗?”配上形似醉酒油腻大叔的样子…… “等我坐上雷神夫人的位子,我一定要让你天天给我刷马桶。”像恶毒女配一样疯癫的大笑。 (再次强调,以上都是旅人的想象。) * 还是不要了吧。 恶毒的话要在心里说。 “我……”旅人本想拒绝的。 “若是赢得游戏也不能得到奖励,今夜也只好,饿着肚子对烛与公文作伴了。”他眸子中的忧郁,像一潭深水,踏入一步便会溺亡。面色又过于白皙,有些日式病态的魅力。 绫人虽可恶,但实在美丽。 啊啊!可恶,这就是“我见犹怜”的感觉吗? “我们走吧。”旅人无奈同意。 少喝点就好了。 * 居酒屋的光线柔和,给人一种舒适放松的感觉。 厨师制作铁板鱿鱼的味道,让人垂涎三尺。 滋滋作响的烤肉声与客人的谈笑声交织。 正常的食物最棒了! 店中竟然有几位顾客认出了旅人是和将军大人一起战胜魔神的人。 好在雷电的威光太过耀眼,旅人被认为只是一个作用很小的协助者,并没有出现璃月与蒙德那种被当场英雄遭人疯狂追捧的场面。 这也给旅人打开了新思路,到了其他国家这么办好了,让其他人顶住成为英雄的压力。 嘻嘻。 点好菜品、两壶清酒,绫人与旅人落座于无人打扰的隔间。 两人说起火锅游戏的事情,聊了一阵。 不多时,菜品就上齐了。 等温好的酒也上桌绫人先开口:“还记得,你我共同的秘密吗?” 我快忘了,很明显你还记得。 “你到底是怎么猜到的。”旅人对这一点很好奇。 “不难猜。首先,‘吕人’二字本就是一个字谜,你其实是一位降临到这片大陆的旅人吧。”他拈着酒杯淡淡地说道。 第260章 社奉行的offer “吕人”本来就是“旅人”的同音。 能猜到并不难,毕竟这个名字直接叫起来也有点奇怪。 “旅行者”有时候也会被称呼为“旅人”。如果不是有钟离帮我打掩护的话,大多数人都会怀疑吧。 我根本没有隐藏名字的想法,是我的名字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 “还有呢?”旅人并不觉的“名字”是他确定自己身份的因素。 “信任吧。”他优雅地饮了一口酒:“明知身处迷局需步步为营,却对相识不久之人如此信赖,为何呢?” “什么迷局?”旅人可不会傻傻的被他套话,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继续猜啊,总揪着我做“大侦探”,这次你也当一回“大侦探”。 “吕人妹妹想听我继续说,那便继续分解吧。”绫人斟满旅人的酒杯:“政客最基本的特质是察言观色,还请不要见怪。吕人妹妹对陌生人与熟人的态度泾渭分明。” 旅人专心地听他说,杯中的酒,从温变冷。 “这一点,只能确定你通过某种方式熟识我们。到底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呢?亲身到访提瓦特,或是仅凭眼睛所观察到的呢?” “若是前者,应该对稻妻的生活方式更了解才对。稻妻与璃月在一些方面有相似之处,而你的行事方式也不像是璃月人。” “我猜你来到璃月的时间也不久吧。”绫人将食物推至旅人面前,提醒她再不吃就要凉了。 旅人便怀着复杂的心情用餐。 “只能是后者了。那么视角是谁的呢?你好像对那位‘旅行者’接触过的人亲近些……”绫人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想从旅人的眼睛中看出什么。 “咳咳咳!”旅人被一块没嚼几口的鸡肉卡住喉咙,脸涨得通红。 “慢些。”绫人自然地坐到她身旁,轻拍她的背。 这个家伙,非等我吃饭的时候,说这些吗? “咳咳……你继续!” 你咋不说派蒙呢!它明明比我可疑多了! “派蒙身份存疑却熟知提瓦特,而你借用旅行者视角,因为他也非此世之人吧?”绫人继续道,手掌仍轻抚着她的后背。 其实是因为他是这个游戏的主角,我只能借用他的眼睛。 “当我向你确认时,你也给出了答案。”绫人的力道和哄人睡觉差不多。 怪我反应太大了。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旅人可不相信他是随便说说。 “猜猜看。”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你……不信任我?”与他相反,旅人放下了酒杯。 “呵呵,是旅行者眼中的神里绫人给你这种印象,还是相处后你自行判断的?”或许因为稻妻特有的基调,他温润的声音中也带着几分凉薄。 猜错了吗? 我要是他的话,对于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肯定会心生怀疑。 他又是社奉行大人,多疑也是应该的吧。 “借用他人的视角无法得知事物的全貌。人与人相处亦有不同之处。相比用那位旅行者的眼睛,不如相信自己的判断,亲眼看看神里绫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收敛了笑意,像是摘下了面具。 神里绫人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他与神子共同谋划,粉碎了眼狩令。 在传说故事中,平衡三奉行间的微妙的平衡,帮助柊千里站回勘定奉行的权力中心。 人物语音中也能得到只言片语。 好像在游戏中与他相关的文字非常少……常常是完美的家主形象。 我现在依然不知道,他本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除了绫华之外,看不到他内心柔软之处在何方。 怎么有点心酸呢? “今晚的谈话……不过是我想了解你罢了。”他是这么解释的。 我竟然这么想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毛线啊!是你派人监视我在先!还算计我! 还不是你步步设局,让我无法置身事外嘛!开分堂的事情也就算了!你还让托马给我设下英雄救美计,然后又是绫华的美人计! 少装可怜了,你一点都不可怜! 我懂了这是苦肉计! “绫人先生,人与人之间如果不是从算计开始的话,防备会更容易放下一些。”旅人无语地说。 “受教了。”他的脸上重新浮现笑容。 总感觉他心情变好了。 “这顿饭就由绫人先生请吧,作为害我天天忙前忙后的补偿。”旅人灌了一口酒,平复今天大起大落的心情。 “仅是这样,吕人妹妹就轻易放过我了吗?”他将旅人杯中的酒水填满。 “当然不行,我想投资一家医馆,可是那个地方被认为不祥,你最好帮我想想办法。还有既然我是做殡仪生意的,往后少不了与社奉行合作,你得多多关照我们往生堂的生意。”旅人说完像是壮胆一样喝下杯中酒。 这一杯下去,肚子和脸都开始发热。 “自然。你治退了稻妻的灾厄,驱散‘不祥’仪式如果请宫司大人处理的话,我想她不会拒绝。不过,恐怕你要亲自跑一趟,在她面前你的话更有份量些。” “至于分堂的事务,无论是勘定奉行还是社奉行都会尽力协助。仪礼方面的有困惑之处,也可随时与我探讨。”绫人说着又帮旅人添酒。 “你……在灌我酒吗?”旅人突然警觉,反手给他也满上。 “商人应酬,免不了饮酒,区区半壶,吕人妹妹还不至于喝醉吧。”他看似无辜地说。 “让绫人哥哥失望了,我是个假商人,从来不参加应酬。而且我们殡仪行业也用不着参加酒局。难不成多喝一杯,明天的业绩就会翻倍吗?那和催命有什么区别?”旅人举杯示意他一同喝下。 绫人笑笑,便饮尽杯中酒,展示过空无一物的杯底后,问到:“假商人吗?有趣,请妹妹详谈。” “我才不。”又想套我话吧。 “那么,妹妹的职业规划是怎么样的呢?此生非殡仪行业不可吗?”绫人问。 “此生吗?我还没想过这么久远的事情。”旅人如实相告。 “我曾与你谈起照顾助手一事,妹妹感兴趣吗?”他道出原由。 “薪资待遇怎么样?”可能是喝得头脑晕晕乎乎,这句话脱口而出。 “要看妹妹想要多少。”他眼中闪过意义不明的神色。 第261章 客船带来的人是……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洒在脸上,带着正午特有的热度。 旅人伸了一个懒腰,缩回被子里,继续睡。 睡不醒,睡不醒…… 从阳关的体感上来判断,到中午了吧。 胡桃乘坐的客船是什么时候到来着?今天中午? 今天中午! 啊!糟糕! 本来想计划好她到稻妻后的旅游日程! 计划是这样的:让胡桃在稻妻游玩得忘记分堂的事情,我在这个期间完成分堂筹备,完美交差,给领导留个好印象,今年优秀员工就是我,升职加薪不是梦! 昨天没喝醉,但是喝嗨了,把事情都忘了! 旅人这么想着,掀开被子坐起来,下意识去摸放在旁边的衣服…… 嗯?我的衣服呢?什么时候穿的睡衣。 对啊,我记得昨晚……我倒头就睡了,都没来得及脱衣服。 “吕人小姐,你醒了。”渡边端着洗漱的铜盆毛巾走了进来。 “早,渡边小姐……” 渡边小姐? 这里不是温泉旅店!这里是神里屋敷! 昨晚,我怎么就跟着他回来了…… * (昨晚酒局的回忆……) 居酒屋桌子上整整齐齐摆满了空酒瓶,最后的香菇鸡肉串被旅人吃进肚子里。 吃饱了,喝的也晕乎乎,不过意识还算清醒。 “……而且,我不知道能在这个世界待多久。所以我不能接受这份工作。”旅人说完,打了个小小的酒嗝。 “我明白了,毕竟……同样的说辞,你已经重复三遍了。”绫人的衣袖扫过桌面,不动声色地把桌子上未喝完的半壶酒倒干净:“酒已经喝完了,账也结过了,我们回家吧。” “嗯,好困。”旅人揉揉眼睛站起来。 明天还要去接堂主,得设个闹钟。 起身的瞬间,木质地板突然变成了摇晃的甲板,身子摇摇晃晃的。 啧,这眩晕感是怎么回事,明明坐着的时候还没感觉。 不算大事,到外面吹吹晚风就好了。 绫人带着香气的臂弯适时环住她的腰际:“我扶着你吧。这样安全些。稻妻的台阶对醉客不算友善。” 旅人则把他的手扒开,反驳说:“我又没醉。” …… 平安无事地走出了店门,旅人站在街道上张望:“是哪个方向来着?” 忘记路线了…… “这边。”绫人指着一条两旁开满无尽夏的小路。 “对对。”旅人点头。他所指的方向确实熟悉些。 然后一路跟着他回“他的家”了。 * 重大失误…… 必须检讨一下。 都怪神里绫人,一直给我倒酒。 “我的衣服……是您帮忙换的吗?”旅人攥紧睡衣领口。 昨晚睡的有点熟,换衣服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 “是我,请问怎么了吗?”渡边小姐将毛巾沾湿,擦着旅人的脸。 毛巾上有一股柚子的清香。 “那就好……我的衣服呢?”旅人从渡边手里拿走毛巾自己擦脸。 “家主大人吩咐拿去洗了。”渡边回答。 “啊?” 太过分了神里绫人! 我的行礼都送到旅店了。 我难道穿睡衣出门吗? 只有回尘歌壶一趟了吗…… 好久没回去了,总感觉有点心虚呢。 “吕人小姐要出门吗?我拜托托马帮你把衣服烤干吧。”渡边小姐建议道。 “来不及了……不用了。晾干之后送到我现在住的温泉旅馆好了。”还是回一趟尘歌壶吧。 * 尘歌壶。 旅人像做贼一样躲在木柱后面,探头探脑地观察卧室里的情况。 今天钟离不在。 好耶! 速速换上衣服溜掉吧。 * 旅人换上衣服,利用传送锚点传送到离岛。 “不能迟到!不能迟到!”她一路朝着港口跑去。 转过一个街角,离岛繁忙的港口就展现在眼前。 密密麻麻的大船挤在港口,热闹非凡,人头攒动。这盛况几乎赶上璃月港了。 大概是因为魔神的原因,海运被迫停止。地理原因,稻妻与国外相互运输货物只能走海运。等到灾祸已除,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旅人在码头穿越拥挤的人潮,寻找着璃月的船只。 这艘是货船,这艘也是货船……找到客船了,唉……是枫丹的客船。 拨开人群,到了港口停泊船只最远的码头。 眼前忽然豁然开朗,涌动的人流到此止步,再也没有什么能遮挡前方的视线。 在最僻静的泊位,一艘挂着璃月红灯笼的客船静静停靠。 乘客是下船了还是没下船呢? 旅人走近…… 好安静啊,太安静了……糟糕,是我来晚了吗? 胡桃没看见我,只好找别人问新开的往生堂分堂在哪里,这么一问……问出稻妻并没有什么往生堂分堂……那我的高工资要离我远去了! “是吕人小姐吧。”甲板上正在望风的船员看见了她。 “是我。”旅人回应。 在异国他乡见到同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旅人小姐,如果是来接人的话,您来晚了。”船员道。 \"好,谢谢你。\"旅人失落地道谢。 果然还是晚了一步,也可能是晚了几步…… 垂头丧气转身的时候,却见到了熟悉的面孔…… 他鎏金纹袖在阳光下流淌着蜜色光泽,金属扣子闪闪发亮。 “许久未见了,旅人。”钟离沉稳的声音传来。 “钟离……”旅人怔了几秒。 他怎么来了?信上没提到他要过来啊。 “嗯?胡堂主呢?”旅人向他身后张望。 “胡堂主她……”钟离叹了口气,惋惜说道:“睡过头了,未能赶上登船时辰。” “你为什么不叫醒她。”旅人眯着眼睛问。 原来是他们两个要一起来啊。 “这……恐怕不甚妥当。何况堂主近日案牍劳形,每每批阅文书至夜半更深。此番特意从百忙之中抽身,专程来稻妻探望于你,明日便需启程返航。依我看,此番错过航船,反倒是桩好事。至少能让她多休憩片刻。”钟离解释道。 呜呜,原来她挤出时间是为了看我,我还以为她是来检查工作的。 话说他曾经每天叫醒我的时候,怎么没有顾虑? “这样啊……”旅人有些愧疚:“最近堂里的工作很多吗?” “非也。说来惭愧,根源或许在于……客卿终究不及副堂主得力。若那位能干的副堂主在场,想必一定能为堂主排忧解难吧。” 可恶,嘴角怎么这么难压。 他吃蜂蜜了,嘴这么甜。 我真没出息,因为这点小事开心什么。 “咳咳……我们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叙旧吧。”旅人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说。 第262章 同住? 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掠过街道,旅人望着鳞次栉比的餐馆招牌发愁。 稻妻因地理原因,靠海吃海,渔业资源丰富,又没有广袤的耕地,大多数饭店也是海味为主。若是胡桃来了倒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但是钟离的话……还是避开这些吧。 “吕人小姐,有阵子没见了。”关东煮摊老板洪亮的嗓音穿透嘈杂人群。 旅人寻找饭店的路上被卖关东煮的老板叫住。 “神隐”的灾祸消除后,他的小摊热闹了起来,坐满了客人,锅里摆满了各种食材,黑轮汤的香气勾起人的馋虫。 “是啊,我一直住在……别的地方。”旅人故意隐藏了一些事情。 “听说您一直住在社奉行大人那里。”老板直说。 “哈哈哈……绫华小姐是我的朋友。”旅人开始解释,偷偷瞄了一眼钟离,见他正饶有兴致地观察摊位上插着的菜品竹签才放下心。 “您这个时间是找餐馆吗?稻妻刚放开港口,离岛的饭店旅店都满员了,您要不在我这儿吃吧。”老板热情地招呼道。 …… 你之前怎么话没这么多? 钟离来了,你也会说话了是吧。 就是因为不想在你这里吃,才找餐厅的。 在熟人的餐厅里难免多聊几句…… 老板,你、知、道、的、太、多、了。 “既然其他餐馆已无空席,不妨在此一试。这稻妻市井风味,倒也别具一格,你觉得如何呢?”钟离没有流露任何表情。 “这个……”旅人摆摆手示意他低头,随后在他耳边说:“关东煮确实是稻妻特色,但是你才来稻妻,我想请你吃些贵的。” “副堂主盛情,我心领了。只是舟车劳顿,此刻更宜清淡饮食。”钟离说。 “你看那边都坐满了。”太刻意搞得我心虚一样。 旅人刚说完,“天公不作美”,有两位食客起身离开了。 靠。 老板,你最好嘴严一点。 “正巧。”他见有空位,便迈步走了过去。 你最好是真的特别想吃关东煮! 等两人坐定,老板殷勤地说:“这位先生是刚到稻妻的吧,不嫌弃我帮您挑一碗关东煮。” “正是,那就劳烦这位老板了。”钟离道谢。 “吕人小姐是常客,您就自己挑喜欢的吧。”老板道。 “好吧。”我怎么没有这种待遇? 钟离哪里和我不同吗?看着就非常有钱? 旅人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嗯?”钟离询问道。 “唉……”旅人没有回答他,叹了口气。 “此番稻妻之行,诸多事宜还需仰仗副堂主指点。这一顿便由我请客。”他说。 “诶?”旅人瞳孔微颤,立刻忘记刚才的不愉快。 他坐船坐晕了吧…… “吕人小姐好福气啊,每次跟同行的男人一起吃饭都不用付账。”老板边把签子上的菜品撸下来,边说。 “咳咳咳……那不是……”旅人本来想解释没想到被老板的话一激呛着了。 “我们副堂主兰心蕙质,风华绝代,倾慕者如过江之鲫,倒也不算意外。”钟离笑着和老板攀谈起来。 兰心蕙质?风华绝代?还倾慕者如过江之鲫? 他这些用词怎么让我坐立不安呢? “哎呦,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老板发现旅人僵住的表情,后知后觉知道自己说错话。 “咳咳……上次的人是勘定奉行派来接待我的,用的钱是柊千里小姐批下来的经费。而且那个家伙,其实是魔神的协助者,现在已经被关进牢里了。”旅人表面镇定的解释道。 “原来是那小子!恕我眼拙,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别在意。”老板连连道歉,又补上几句:“还给小孩子买酒,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诶?最后那两个小孩子怎么了?” “她们就是魔神。”旅人回答。 “不想这稻妻之行,竟是凶险至极……”钟离放下茶杯缓缓说道。 “怪不得,吕人小姐要住到社奉行大人家里,都是为了保护吕人小姐的安全。”老板将一碗热气腾腾的关东煮放到钟离眼前。 不要再提社奉行大人了! “这位老板,您所说的这位社奉行大人相必是一位深谋远虑之人。”钟离没动筷子反而对“社奉行大人”很感兴趣。 “我们这社奉行大人啊,年少有为,又是仪表堂堂。不知道是多少稻妻小姐的倾慕对象呢。”老板倒是毫不遮掩。 少揣测稻妻的小姐们了,说不定见他这种城府颇深的家伙都躲得远远的。 “哦?副堂主在社奉行府上...想必颇受款待。想必对那位大人多有了解。”钟离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侧头问身边的旅人。 “啊?嗯……社奉行大人公务繁忙,我不曾见过几面,大概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吧。”旅人低头喝茶。 “如此吗?”他眼含深意地看着旅人,提醒道:“副堂主还没点菜。” “对对,差点忘了……我要……”旅人尽量不想其他专心选择菜品。 …… 心惊胆战地吃完一顿饭,便要去选住所。 “离岛的旅店既然已经住满了,我们一会儿直接去稻妻城吧。我看好的商铺也在那里,正好你也帮我看看。对了要离开离岛必须要搬手续……勘定奉行代奉行大人是我的熟人,应该很快就能办下来。”旅人计划着之后的行程, 钟离到了,多一个人手,不用白不用…… “住处可有推荐?”钟离静静的听完旅人的话,问道。 “你和我住在一起吧。我现在住在一家温泉旅馆里,你还想分开住吗?”旅人匪夷所思地问。 “同住……若副堂主不嫌叨扰,可以。休憩的床榻如何分配呢?啊……没关系,我无需睡眠,你尽管用吧。正好我新得一炉香,名为“黄粱枕眠”据说可助眠安神,今夜与你共用,也算是物尽其用。”他的脸上浮现一抹浅笑。 你想什么呢…… “我是说同住一个旅店。”旅人无语地看着他。 “哦……”他颔首沉思:“那这炉香只好赠与你独用了。可惜……” 他没说完旅人大概猜到了后面的话。估计他说什么:唉,只此一炉,不能闻其芬芳之类的文绉绉的话吧 “哈哈……不可惜,我用完了再详细的告诉你它的味道。”旅人笑着说。 “也好。”他点点头。 * 因为有柊千里小姐这层关系,离岛手续果然很快就办好了。 两人到达稻妻城后,漫步在樱花雨下,逐步接近旅人所住的那家温泉旅馆。 温泉旅馆门口不见有人揽客,倒是有几位客人打扮的人站在旅店门口。 旅人走进旅馆中问前台穿着浴衣的员工:“还有房间吗?” \"抱歉,最后一间房刚被订走。\"女侍者鞠躬致歉。 “啊?那只好另寻他处了。”旅人说。 “近期来稻妻的游客太多,估计别的旅店也都住满了……”女员工提醒道。 “……”旅人看向钟离,他背着身子仿佛在欣赏店外的美景。 还真如了他的意了。 “同住吧。”旅人无奈道。 “也别无他法了。”钟离点点头。 第263章 不准摸鱼!认真工作! 回到温泉旅馆的套间,旅人领着钟离熟悉房间的布局。 和风房间中,有着清新的木香。 旅人刚来的时候,因为稻妻城温泉旅馆不少,而且竞争激烈,订这间商务套间的时候没花多少钱,所以直接订了三个月的。 “这里是客厅……这里是餐厅……这里是休闲书房,有很多稻妻畅销的轻小说……这一间是卧室,和璃月不同,稻妻是睡在榻榻米上的,壁橱里放着干净的被子与褥子、枕头直接拿出来铺在榻榻米上睡就好了……”说完旅人走进茶室,拉开通向后院的门。 正下着细雨,天色雾蒙蒙,池塘水面被雨滴激起无数银环。 “这里是茶室,喝茶的时候,可以把这边的门拉开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色了。对了稻妻常年阴雨绵绵,不会下很久。在稻妻有句老话——‘下雨下雨,狐狸嫁女’,生人要回避,因此下雨的时候稻妻街上比较冷清。” 钟离的鎏金眸子正细细打量着房间布局:“此处景致颇有意趣,布局构思甚妙。适宜短住。” “你觉得合适就好。” 老爷子对食宿的要求都很高,能让他满意还挺不容易的。 除非……他降低要求了…… 我这么紧张干什么,他是个成年人,住的不好会跑,吃的不好也会自己觅食。 “温泉旅馆嘛,重头戏当然是温泉了。”旅人带着他走向浴室:“这里是浴室,可以淋浴,那边还有汗蒸房……如果你会流汗的话……可以试试。从浴室穿过去就是露天温泉了。据说现在的稻妻已经没有天然温泉了,这里的温泉也是人工加热的。” 旅人走过淋浴区与汗蒸房间的小路,推开进入温泉的门。 小雨淋湿了鹅卵石地面,清澈的温泉水面冒着热气,几片樱花如小舟飘在水面上,在雨滴的捶打下迎接惊涛骇浪。 两米左右的木板矮墙能够完全遮住人,也不会使空间显得压抑,容得四周的樱花树将花枝搭在墙上向着浴池生长。 “还有什么不便之处吗?”旅人问。 “甚好。两人共住也不觉着拥挤。”他看起来非常满意,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旅人倒是乐意戳破他的幻想:“当然不会拥挤了,你住在这里,我回尘歌壶里睡。” 我要睡在柔软的大床上,榻榻米这么硬你自己住吧。 反正你也不用睡觉…… “既然如此,我也……” “你不许进来!”旅人坚定拒绝。 …… 两人坐在茶室喝茶,等着雨停。 大麦茶的香气,混着雨水与泥土的味道,就这么安静的坐着赏赏雨也很不错。 等我老了就要过这种生活。 “我有件事还没告诉你……”旅人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岩蝶的碎块:“这个又坏了……请先生修修。” 钟离接过布袋,骨节分明的手指骤然收紧,微微蹙眉,眸中暗了一瞬:“因何受损?” “练习刀法的时候,弄坏的。”旅人如实回答。 “练习?对方的意图似乎是取你性命。”他将布袋放在桌上,注视着它。 “因为……敌人很厉害嘛……只能采取这种方式。”旅人为影开脱。 其实她就是没轻没重的! “我现在的近战超厉害!给你看……”旅人展开手掌:“我刻苦训练的勋章。” 钟离犹豫了片刻,握住了旅人的手,指腹划过手掌,曾经的柔软变得有些坚实了:“嗯,已初具武者风骨。” 这样的痕迹很快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消失。 “什么叫初具……我和稻妻的雷电将军都能过几招呢?”旅人得意地说。 “这般修习之法,于你更为相宜?”他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摸两下行了,怎么还没够呢? 旅人把手抽回来:“那是情况特殊。她只能借用我的身体。” 当旅人抽回手时,他指尖在空中悬了片刻才收回。 “详谈……”他的眼睛亮了一瞬。 随后旅人就给他讲起了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故意隐藏了一些托马、神里绫人以及影的事情。 哎,我真是个红颜祸水啊。 希望他们不要因为我打起来。(扶额。) * 故事讲完,雨也停了。 为了不让钟离白来一趟,旅人马上就带他去看商铺。 他这么积极的来稻妻一定是、一定是热爱工作!身为往生堂的副堂主绝不能浇灭下属的热情,而是用成车的工作当做养料让这团火焰燃烧的久一些。 来都来了,不用白不用。 我在蒙德是吃了太努力的亏,只要懒惰一点,把工作都交给下属就好了嘛! 反正我是绝对不会给他摸鱼的时间的,我会一直盯着他…… 往生堂“这台机器”会在我的强权铁腕下飞速运转! 尤其是下属都不需要睡眠的时候,真是引人狠狠压榨! 虽然杀价这件事他是真的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是看看风水、筹划一下开业仪式,整理购买办公用具的清单还是没问题的。 带着钟离看过商铺的位置之后,旅人毫不犹豫的买下了两栋商铺。 最近稻妻的房价可谓是水涨船高,靠着之前影在才能在一个合理的价格拿下,而三上家的店铺因为各种传言,曾经的租客三上筱又进了监狱,价格算是非常美丽,只缺一个“驱灵仪式”安定人心。 “为何购置此间铺面?”钟离问道。 此刻两人正站在贴满符纸的洗衣店门口。 “\t别误会,买它的钱都是我自己出的。这不是因为我每天工作,没时间花钱,所以攒下一笔小钱吗?所以想试试投资医馆。”旅人说。 “医馆经营并非你素来涉足的领域......不知此番投资,是出于何种考量?”钟离摸着下巴问。 “那是因为我认识一个非常厉害的医生,我之前不是病了吗?”旅人胸有成竹地说。 实际上就是一时冲动…… 三上筱厉害是厉害,靠谱这一点还有待商榷。 “吕人小姐?”三上筱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嗯,你不是……”因为投毒被关起来了吗? 三上筱依旧提着小桶来清理墙上的符纸。 “治退魔神之后,有很多人出现了不适的症状,稻妻的医生不够用。我是医生,罪责也不重,就被将军大人特赦了。”三上筱回答。 还好,还好,她不是越狱出来的。 “这位是三上筱,我的医生朋友,就是她治好了我。”旅人给钟离介绍三上筱,又向三上筱介绍钟离:“这位是往生堂的客卿,我的下属。我刚买下这栋房子,让他帮我一起筹划开医馆的事情。” “承蒙三上小姐妙手回春,治愈我堂副堂主,在此谢过。”钟离谢道。 “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制了一副退热的药交给了社奉行大人。吕人小姐能康复都是社奉行大人悉心照顾的功劳。”三上筱摆摆手,谦虚地说道。 啊,你不要这个时候谦虚。 “哦?不曾想……社奉行大人照料病患竟也如此……周到。”钟离的语气怪怪的,尤其是最后两字说出口的时候咬字重了些。 “哪有?都是绫华和托马在照顾我。”旅人澄清。 “嗯?吕人小姐你不知道吗?你昏迷之后就是社奉行大人亲自喂得药。病人晕倒之后,喂药是很难的。”三上筱补充道。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也没人和我说过?”这个城府极深的家伙从来没提起过,他还有这样一面? “此番恩情非比寻常,理当亲自登门致谢。分堂诸事……不妨暂缓,今日便去拜访可好?你说呢?副堂主?”他面色平静,摩挲转动手上的扳指。 第264章 美男计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还登门拜谢! 你是真的想感谢人家嘛! 还有现在是工作期间,不准胡思乱想!先给我把活干完。 钟离金眸静静注视着旅人,等待她的回应。旅人却故意拖延着不给答复。 “看来你们还有事情要商谈。我先走了。”再怎么迟钝的人也会察觉现在不妙的气氛,三上筱转身要离开。 “你不许走!”旅人厉声喝止。 罪魁祸首别想跑! “我帮了社奉行大人一个大忙,他照顾我也是理所应当。而且,往生堂在稻妻的事务与社奉行紧密相关,以后有的是时间来往。先把手头的事情解决吧。”旅人严肃道。 往生堂的生意也和仪礼有关,以后就算不想和社奉行打招呼都不行。 “副堂主,所言极是。”钟离微微颔首,便不再说什么。 “正好三上医生也在,你看看还需要些什么,一并购置。”旅人将话题引到工作上。 …… 夕阳西沉时,经过一下午的工作,购买清单已经整理出来了,待办事宜罗列如下:从勘定奉行得到医馆的经营许可,采买两个店的物资,筹划开业仪式,去鸣神大社与八重神子商讨“驱鬼”事宜……还有给三上医生请个助理。 三上筱这么冒失又怕寂寞,还是找个人照顾她比较好。 “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客卿你跑一趟勘定奉行办理经营许可吧,三上医生你去招募一个助理。”旅人分配好工作。 “那采购物资呢?”三上筱双眼放光地问。 怎么可能让你去呢……你这个消费不节制的家伙。同样钟离也不适合采购物资,你们都out。 “我另有打算。”旅人别过头。 去求求托马好了…… “啊……”三上筱失落地趴在桌子上。 “客卿之职,终究隶属往生堂。为副堂主的私人医馆奔走,恐怕有些不妥吧。”钟离轻吹着茶盏上升腾的热气。 这番话,于理来说,他的话没错。于情来说,分明是在讨要好处。 “三上医生,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要与''下属''详谈。”旅人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啊?我终于可以走了吗?旅人小姐,要放我走了吗?”早就坐立不安的三上筱如蒙大赦,拎着她的小木桶飞快溜走了。 待她离开,旅人\"砰\"地关上大门。 “你有什么不满吗?”她一把夺过钟离手中的茶盏。 “没有。”他答得简短。 明明就是有。 他不高兴的时候说话就会很简短。 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早没了之前良好的认错态度。 “你不愿意帮忙算了,我自己做也是一样的。就不需要你了,客卿。”旅人抱臂故作生气说道。 听到旅人这么说,他金眸微转,忽然笑道:“呵呵,‘客卿’确实多有不便,不过若是作为‘钟离先生’另当别论。” 这个家伙,就想听我这么叫他…… 休想用这点小事拿捏我。 “客卿,客卿,客卿……” 偏偏这么叫,习惯习惯吧你。 “哎……虽说往生堂有规矩,但既然是你相求,破例一次吧。只好明日辰时走一趟了。”他轻叹一声。 少把往生堂的规矩放在嘴边,你要是真在乎就有鬼了。 与这种人交往得大棒配甜枣,大棒用完了就得赏个甜枣吃吃。 “钟离先生最好啦~”旅人身子轻撞了一下他:“顺便把分堂的开业仪式也筹划了吧,对了,那只小蝴蝶的修复工作也不能落下。” 钟离抬起手臂,在空中悬了片刻,终究还是放了下来。 * 尘歌壶。 深夜,白日睡得太久,此刻竟辗转难眠。每次经历魔神灾祸后,睡眠总是难以调整。 点燃钟离白日所赠的一炉\"黄粱枕眠\",花香混着木香在房中氤氲开来。 忽然想起晚餐时店主赠送的那碟芥末章鱼——蠕动的触须配上钟离当时的神情,实在太好笑了。 明天还要跑一趟鸣神大社,不知道影最近怎么样了,去鸣神大社的时候问问吧。 思绪飘远时,桌上一张白宣突然浮现墨字,吓得旅人一颤。 转念想到这里可是岩王帝君的洞天,稍微放心了些。 “这里是不能有鬼的……” 在魔神的空间中所看到的名为“樱子”的孩子浮肿面孔总出现在旅人脑海,尤其的独处的时候非常频繁,好在之前没有什么独处的时间,现在就不一样了…… 赶紧开业,然后将那个孩子安葬吧。 绫华曾说会帮忙寻找那孩子的家人,不知进展如何。明日托马帮忙时顺道问问吧。 正出神间,宣纸上的墨迹已连成句子,大意是:某些人的床铺被一个小生物占据了,问我能不能同住。 又耍什么花招?这个家伙还不死心…… 理由也太牵强了!他又不用睡觉。 不过,到底是什么小生物占据了他的床铺呢? 去外面看看吧。 * 旅馆房间。 别说,他的床铺上真有一只……小生物。 “喵。”长毛三花小猫趴在雪白的褥子上,几朵梅花状的小泥脚印非常醒目。 他明明不需要睡觉,铺什么被褥啊? 钟离该不会特意去抓了只猫来演戏吧......总感觉其中有阴谋。 “你来了。”钟离从卧室外走进来。 旅人回头只见他散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袭浅色浴衣被水浸透,紧贴在身上,隐隐约约能看到肉色与肌肉线条。 浴衣似乎小了一号,裹得有些紧,勉强蔽体。 旅人瞬间涨红了脸,瞪大了眼睛。 靠,美男计! “你……怎么不把头发擦干呢?”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挤出这么一句。 “听闻副堂主前来……客卿自当放下琐事,前来听候差遣。”钟离眸中鎏金在烛光下流转。 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算了……这个猫是什么怎么回事?”旅人蹲下身,凑近那团毛茸茸。 小三花却突然炸毛,耳朵紧贴脑袋,冲她龇牙哈气。 \"从窗外溜进来的。\"钟离在旅人身侧坐下。 如此近的距离,他身上湿润的幽香直往鼻尖钻。 钟离不顾小猫的恐惧将它抱了起来,奇怪的是小猫竟然逐渐平静了下来,甚至主动钻进他的怀里。 切!用猫薄荷洗澡了吧!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陌生的猫为什么这么亲你,是不是你背着我养猫了。”旅人酸溜溜地质问。 小猫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扭动,顺着微敞的衣领往里钻,在他本就不甚合身的浴衣上留下一串小脚印,更将原本就勉强蔽体的衣襟扯得更开…… 第265章 小猫将粉碎诡计! 小猫卧在钟离的衣服里,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安稳的憩地,不再乱动。从旅人的视角只能看到一个小鼓包。 他肯定得把猫拿出来,不过这种画面有点少儿不宜,我还是溜吧。 “现在你的床上没有猫了,晚安。”旅人起身要回去睡觉。 “能劳烦副堂主……帮忙把这只小东西取出来吗?”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窘迫。 “啊?”旅人一愣。 我?不太方便吧…… 而且你自己也能解决这种小事吧。 但是看着他略带恳求的眼神,与顺着肌肉线条滑下来的水珠……心疼的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为下属分忧,作为副堂主确实应该当仁不让...... 再说又不是没见过...... 旅人犹豫再三,终于朝那半敞的浴衣伸出手。她隔着衣料,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团小鼓包,生怕一不小心造成什么\"额外伤害\"——比如什么引人遐想的亲密接触...... 旅人捕猫,钟离在后。 她丝毫未发现,面前之人脸上浮现的笑意。 “哈!” 就在手指即将碰到衣料的瞬间,小猫突然探出头,冲着旅人龇牙哈气,还扬起小爪子作势要挠。 钟离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旅人猛地缩回手才堪堪躲过一劫。 此刻她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色鬼活该倒霉。 呦呦呦!小猫咪好亲你啊!都不让我碰!谁稀罕啊!谁稀罕! 谁知道你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用了什么手段! 亏我还可怜你! 越想越气。 “帮不了!自己想办法吧。”旅人气鼓鼓地说。 “此等猛兽竟然敢行刺副堂主,该施以惩戒。”钟离一脸严肃地揪住小猫的后颈,将它提了起来,说完托起小猫,照着它的屁股上轻拍了两下。 你这不是能自己解决嘛! “不许打它!”旅人一把将小猫抢过来。 难道他刚才又施了什么法术吗,抢回来的小猫不再冲着我哈气了。 \"受伤了吗?\"钟离牵起旅人的手仔细检查。 “没有,它都没碰到我……” 啊,糟了,这个距离……他的诡计要得逞了。 现在逃是不是太晚了? 指尖由他牵引着……轻轻贴上了他的唇。 传来的柔软触感,使人失神,呆立原地,动弹不得。 随着他缓缓低头,两人的脸越来越近……趴在旅人手臂上的小猫忽然跳了下来。 “欸?你去哪里?”旅人被小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视线追着那团毛球。 “你又要去哪里?”他的嗓音比平时都要低沉,毫不费力地将旅人抱起。 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双臂熟练地环上他的脖颈。 清醒的意识仿佛被遮了一层雾,如梦如幻。 我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都怪以前总被他抱来抱去养成习惯了! 现在停下还来得及,总感觉后面会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不趁现在停下的话,之后的每一个曾经发生过的步骤都无法暂止了。 为什么身体不想动呢?做出什么反抗或者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真怀疑他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他送的香有问题!一定是这样的! 我才不是这么没出息的人! “你我的身上都染上了些尘土,可惜仅一处可供沐浴……光阴似金,不妨……同沐如何?”他金色的瞳孔收缩为一条缝。 我就知道不该同住!他没安好心!不是我大发慈悲让出房间,他就要露宿街头了。 知恩图报……呸!恩将仇报的家伙! “……”旅人紧抿着唇,理智与情感激烈交锋,胜负难分。 死嘴说话,拒绝!拒绝!一定要拒绝! “嗯……” 我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根本不赖我,一定是这个家伙学了什么魅惑人心的妖术!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像一盆冷水浇下敲门声瞬间,旅人瞬间清醒,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下来,逃也似的冲到门前。 \"抱歉打扰,吕人小姐。\"门外的旅店员工鞠躬道:\"请问您有没有见到一只长毛三花猫......\" 她话音未落,那只不知躲在房间哪个角落的小猫就蹿了出来,亲昵地蹭着员工的脚踝。 “总算找到你了,你这个小淘气。”旅店的员工抱起小猫:“深夜打扰,真抱歉了。明日会赠您一份生鱼片作为补偿。\"说完便鞠躬告退。 旅人关上门,长舒一口气。 这家旅馆还真是来对了。 “走吧。”钟离站在她身后,似乎准备继续完成那个被打断的\"约定\"。 “我突然想起来,你的洞天也有沐浴的地方,我回去洗。你还是……不、许、进、来!只要天塌不下来,你也不准想方设法的给我传信。”旅人说完就回到尘歌壶。 一番折腾后,困意终于袭来,旅人很快沉沉睡去。 * 翌日清晨。 按照计划,钟离去勘定奉行办理医馆的营业许可。旅人则去鸣神大社找八重神子,请她做个仪式,或者请她证实洗衣店并没有什么不祥之物。 两人默契地对昨晚的事只字不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到达鸣神大社后,询问社里的巫女小姐神子身在何处,对方只是匆匆指了指神樱树的方向就离开了,看起来十分忙碌。 神社里堆满了木箱,看样子近期要举办什么活动。 大概是庆祝击退魔神的胜利吧...... 希望这次别又让我去参加什么表彰仪式......) …… 神樱树下空无一人,神子似乎不在。旅人四处张望后,走上台阶近距离观察这棵参天巨树。 亲眼所见远比游戏中震撼。粗壮的树干约需三人合抱,站在树下,周身都被樱花雨包围。既然是守护稻妻的神树,不知道摸起来会不会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样想着,旅人将手掌贴上树干...... 没什么差别嘛,还以为树干会发热,能感受到里面有一颗跳动的心脏什么的…… 神树似乎感知到她的失望,决定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旅人手掌触碰的地方突然变软,随后五根树枝从树干伸出,缠绕住她的手指。 “嗯?”那力道极大,旅人竟然抽不出手:“欸!请问谁能……”救救我。 然后旅人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糟了……”旅人叹气。 树干中突然传出熟悉的笑声,缠绕她的\"树枝\"变成了白皙纤长的手指。 “抓到偷摸神树的小贼了?让我看看小贼到底是谁?哎呀,原来是从治退魔神的英雄。”八重神子从树干中优雅走出 “神子?不是……八重宫司,你怎么在树里面啊?”旅人完全没想到她会藏在这里。 “哟,叫的这么亲密?也不知道是谁,几天前在我面前和我的老友搂搂抱抱不清不楚的,哎……真是花心的女人啊。”神子松开束缚,绕到旅人身后。 “呵呵……”确实搂搂抱抱不清不楚……你是没看见,每天还亲三次呢。 第266章 鹿野院平藏 “说吧,百忙之中来找八重宫司是有什么事情吧。”神子忽然凑过来。 “确实有一件事,我低价买的商铺谣言纷飞,只好请宫司大人出马平息了。”旅人恭敬地说。 “就没有别的吗?”八重神子贴得更近些,狐狸眼中调笑之意暗示了旅人她究竟想听什么。 “神明大人还好吗?”旅人问道。 “哎,好奇地话亲自去看看吧,那一心净土连我都被禁止入内了。”神子摇摇头说。 “啊?出什么事了吗?”旅人问。 她那天走得很急,莫非真有什么要紧事。 “好像是给心上人做什么定情信物吧……”神子抬手遮住嗤笑的嘴唇。 “怎么突然想起来做礼物了……”旅人也是不懂她。 “这件事嘛……和我接下来拜托你的事情也有点关系。”神子站在神樱树前,落下的花瓣像是樱花帘幕,增添了一些神秘色彩。 她看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宫司大人的差事恐怕不会好办啊。”旅人叹息了一声。 “呵呵呵,怎么有人嘴里叫着‘宫司大人’,心里还讨价还价呢。”神子笑道。 “如果以后我能称呼宫司大人,为‘神子’的话也不是不能跑一趟。” 反正最后也会帮忙,不如趁机讨点好处。 “哎呀,某些人啊,上来就要差使我两件事,我才提了半件,就讨要好处。你啊,真不愧是商人,做不了一点赔本买卖。还是说……是和谁学的?”她悠闲地踱步,婀娜身姿,媚态尽显:“是神里家那小子,还是其他什么人呢?” “怎么算半件呢?”旅人疑惑。 “唉……还不是那让人头疼的魔神残秽。”神子揉着额头:“在别处也就罢了,偏偏落在海祈岛,总不能直接派人前去,只好请一个‘局外人’牵扯其中了。” “魔神残渣吗……”旅人倒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在蒙德与璃月的时候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魔神越来越难搞……现在不仅要治退魔神还得考虑“售后”了。 “我哪里拜托你两件事了?宫司大人,还请明示。”旅人认下了半件事,可是自己只拜托她帮忙解决洗衣店的事情啊。 “不是还有影的事情嘛,若是像以前一样,顺便帮你瞧瞧也不算什么。早不是彼时彼刻了,我那位老友正在闭关,我也得花点心思才能见到她了。何况……”她忽然一个闪身靠在旅人身侧:“这件事也和你有关,魔神残秽也是制作‘定情信物’的重要材料。” “……”旅人没有急着说话。 什么“定情信物”必须要用魔神残渣来做啊。 “因为魔神残渣的危害不小……留在稻妻还会引起祸患,不如让我带走是吧。我怎么还觉得是我亏了?”旅人没被她绕进去。 “心眼真多。”神子指尖戳了戳旅人的胸口:“人生若只如初见啊,你还是精疲力竭没空多想的时候可爱一点。” “总之我去海祈岛带回魔神残渣就好了,没错吧。”旅人确认道。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她笑道。 “才不简单吧。”旅人无语。 “呵呵呵……别怕,我托了层关系帮你找了个帮手。”神子继续道。 “还得有帮手……看来这差事比我想的还难。”旅人拆穿。 “这不是……也是为了影嘛。”神子见旅人不上当,只好搬出老友。 “我也没说不做……” “好啦好啦……我给你找的帮手,你一定感兴趣。你们一定合得来,一个是曾御前侦案一鸣惊人的新手侦探,另一个是天领奉行所的头牌侦探。真是精彩啊,若不是神社还有事情等着我处理,我也想亲眼见证稻妻名气最大的两位侦探初见的场面。”神子意味深长得眨了眨眼睛。 …… 我又不是主动想去破案的…… 还有我们还没见面,我怎么觉得你已经嗑上了。 不愧是八重堂的编辑大人,都组上cp了。 “通常这种情节出现的原因只有一个,是因为案子太过棘手,一个人处理不来。神子,你到底给我出了一个多难的题啊。”旅人隐约猜到了这个差事多费劲,说话都硬气了。 “这次的费用都算在八重堂账上,若是以你们为蓝本的小说出版大卖,我再给一笔版权费如何?”神子的身份切换成八重堂的总编。 “我可是很贵的。”旅人抱臂而立。 * 与“天领奉行所的头牌侦探”见面的地点,被安排在了一家以炸天妇罗为招牌菜的小店里。 一楼大厅里坐满了食客,这位侦探的发色在人群中非常好找。 旅人看到他后,径直走向他对面的空位。 “初次见面,我是往生堂的副堂主——吕人,神子……咳……八重宫司大人,叫我来了,看来我们要做一阵子临时搭档了。还请多多指教。”旅人坐下后主动和他打招呼。 “哎呀呀,我出的一道谜题这么快就被解开了。”旅人说完,“头牌侦探”的视线才从菜单上移开,一脸纯良地笑道:“我叫鹿野院平藏,天领奉行所同心,一个小小侦探罢了。久仰旅人小姐的大名,御前侦案……小姐的胆魄与才智让在下钦佩。搭档……不敢当,这一次我主要是来做吕人小姐的助手的。” “助手?我看你是想偷懒吧。天领奉行所的头牌侦探,这可是宫司大人亲口说的哦。还有,既然既然你是以‘天领奉行所同心’的身份与我交谈,说明我们走的是正式程序,此案是交给天领奉行所的,那么就是你的职责了。我才是应该当助手那一个。” 旅人拆穿道。 我这么清楚是因为……我也想做助手偷懒…… “哈哈哈……不愧是吕人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啊,看来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这么快就能判断出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呢?给我说说吧。”他难掩激动地问。 “这个嘛……从装束看你就是一位公差嘛。还有你看菜单的样子,分明是在等人。还有既然是八重宫司介绍的人,她也会有一定的考量,通过某种方式确定你与我合作。到底是什么样的方式能从鸣神大社了解到社奉行所呢?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发现神社的一位巫女和你长得很像……”旅人说出自己都推理过程。 其实都是现编的…… “哦,是这样嘛?”小鹿思索着说。 “当然不是,虽然八重宫司告诉过我你的姓名,我喊一句就能找到你,在公共场所大声喧哗与违背我们璃月规矩礼仪。是我来之前,去了一趟神里屋敷,找朋友办事,顺便问出你的基本特征。”旅人摊牌道。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时间应该不够吧……”他依旧思考着。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卖个关子。当然在这之前,你也可以把这个问题的答案当做解密游戏。不过呢,我这段时间比较忙,希望能尽快解决案件,所以……给我讲讲我们要做什么吧。”旅人说道。 “好啊,这个谜题就留着路上解闷用吧。我听说旅人小姐在侦破案件的时候,曾被公职人员‘神隐’的主谋下毒,这种毒药是在黑市上能够轻易买到的——鬼女泣。我接到的案子就是与这种毒药有关。”他说。 “鬼女泣……”旅人想起渡边小姐中毒的模样。 可是毒药和魔神残渣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267章 畅销的毒药与魔神残渣 \"那你是怎么确定幕后主谋就是安田狸矢的?\"鹿野院平藏有些兴奋地问道,浪船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船舷。 这一路上他都一直说个不停……真是一位\"热闹\"的大侦探啊。 旅人望着海面上破碎的月光,暗自叹了口气。 \"我开始也被他那副可怜的样子迷惑,我确定他就是主谋是因为……\"旅人有所保留地解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软垫上的绣纹。 还是尽量隐藏自己的身份比较好,虽然...也瞒不了多久吧。 * 不久前,两人还在店里吃炸天妇罗、炸鸡、炸鱼、炸丸子...…木质托盘上油渍斑驳,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这位侦探的饮食不太健康啊…… 从鹿野院口中得知,这一次办案要在海祈岛待个几天,旅人还得给钟离留个字条,免得他以为我丢了。 蘸着酱油的炸虾在唇齿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 温泉旅馆。 \"像吕人小姐这样的侦探……男朋友想必也不是一位俗人吧。\"小鹿以了解搭档为由,跟着旅人回到了旅店,他只是看了几眼大概确定了一些信息。 旅人本来想拒绝的……但是拒绝会不会显得自己更可疑呢? \"……只是朋友。\"旅人回答。 \"哦~朋友。\"小鹿摸着下巴小声嘟囔道:\"是吵架了吧.……\"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响亮起来。 \"……是因为没房间了,所以我让他过来住了。\"旅人陷入一种想解释又不想解释的困境中。 \"可是房间里只有一套被褥。\"小鹿瞥了一眼壁橱后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是因为我们璃月有一种秘术。\"旅人拿出尘歌壶说:\"我住这里,他住外面……话说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这些?与工作无关的事情,请不要问我。\" * 从旅馆出来后,两人到达传送锚点。 \"这就是我能快速行动的原因了。我可以用它到达世界上其他有着这个石雕的位置,似乎是先文明留下来的东西。当然还有另一种秘术……等到用得上的时候我再和你讲怎么用。\"旅人解释道。 \"不可思议……\"小鹿仔细观察着传送锚点,手指抚过上面神秘的纹路。 \"就算你好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我可以用这个。\"这倒是实话,虽然从游戏设计上解释,但是其中的内因,旅人确实不知道。 \"哎呀呀,真是个好东西。要是我能用就好了。\"他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不能直接用的话,我也可以带你一起用。\"旅人说。 \"那真是太好了,那我们先回天领奉行所,给你看看关于''鬼女泣''案的卷宗。\" * 天领奉行所内,纸墨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在鹿野院平藏的办公室中,旅人看着堆在桌子上如小山般的卷宗,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旅人指着桌子上卷宗问,手指微微颤抖。 \"当然是有史以来有关于鬼女泣案全部的卷宗。\"小鹿平静地说,顺手扶正了一摞摇摇欲坠的文书。 \"这……太多了吧。\"旅人感觉到一阵眩晕。 我根本看不完...… \"不是哦。\"小鹿摇摇头,没等旅人松口气,他忽然拉开隔壁房间的木门。 随着木门拉开,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房间中卷宗如雪崩般滚出来。 一股陈旧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扬起细小的尘埃在阳光下飞舞。 小鹿好心的为旅人介绍:\"这些才是全部。\" \"啊……\"旅人望着“卷宗山脉”呆愣在原地:\"不会都要我看吧……\"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关于\"鬼女泣\"有史以来……有史以来...…的卷宗。 这个药真是毒药中的mvp啊。 \"嘿嘿,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将其中的要点讲给你听。\"鹿野院说着从卷宗堆里精准地抽出一本发黄的册子。 \"我相信你!\" 我要自己看的话,得看到什么时候啊! \"这种名为''鬼女泣''的毒药,在稻妻的黑市上就能买到。想进入黑市也很简单,只要经黑市的熟客介绍,即可进入。黑市的规矩,从不过问买家的身份与用途,给钱交货。\" \"所以这种毒药可以说是泛滥成灾,只要拥有一颗害人买到这种毒药并不难。每个月,天领奉行所都能收到几件此毒造成的刑事案件。其毒性之强、作用之快可谓是性价比极高。\" \"毒药本身并没有善恶,而心怀不轨之人若是拥有它,便会酿成大祸。罪犯是抓不完的,阻止犯罪,也有必要消灭犯罪工具。早在两个月前,九条裟罗大人便命我们抓捕制毒之人。\" \"我的一位线人,帮我抓到了一位''鬼女泣''的''稻妻城分销商'',根据他的口供与证物,得知这种毒药的源头在海只岛。而他的上级药贩,似乎嗅到了什么隐去的身影。\" \"本想从其他地区的''分销商''入手,他们似乎像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一样,一夜之间纷纷潜逃。\" \"别无他法,我也只好再去一趟海只岛了。\" \"出发之前,我调查了有关''鬼女泣''的全部卷宗,得到了不少信息,其中比较有趣的几条我一一罗列出来讲给你。\" \"第一、''鬼女泣''早在蛇神奥罗巴斯降临海只岛之前就有记载,距今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第二、其原料是鬼兜虫的卵,但并非普通鬼兜虫的卵,而是海只岛的独有品种。第三、曾有很多人妄想制成同样无色无味毒性极强的都失败了。它的制作工序繁多。第四,''鬼女泣''之所以叫做''鬼女泣'',是因为中毒者,身亡之前会听到恐怖女人的哭声。\" \"以上就是我得到的信息,吕人小姐,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目前没有,我的问题是关于……我们的职责不能说是没有一点联系,简直是完全没有关系。\"我们做搭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啊!旅人揉了揉太阳穴。 \"哈哈,你问到重点了。我的姐姐,在收缴的毒药中发现了一点点邪秽之气,可能与魔神残渣有关。\"小鹿补充道,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也就是说,制造毒药的源头或者运输过程可能找到魔神残渣。\"旅人推测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嗯,没错没错,不愧是连将军大人都认可的吕人小姐。\"小鹿的夸赞略显浮夸,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你叫我名字就好……\"旅人还是觉得他的语气怪怪的。 * 现今,旅人与鹿野院平藏坐上了将将容纳两人的稻妻特有的交通工具——浪船。 木质船身随着海浪轻轻起伏,发出吱呀的声响。 考虑到贸然使用传送锚点突然出现在海只岛,会引起珊瑚宫心海警觉之余的\"额外照顾\",两人尽量使用了方便岛上势力监视的交通方式。 \"哎呀呀,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吕人小姐真是文武双全。\"鹿野院平藏听完旅人讲述如何揪出安田狸矢为事件主谋的故事后,他又用那独特的腔调不停夸赞着旅人。海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不停摆动。 \"是他漏洞百出,我捡了便宜...…对了!''神隐''事件你们天领奉行所没有发现什么吗?按理来说,我在调查的过程中应该能遇到你吧。可是我怎么之前没见过你呢?\"旅人问,抬手将自己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查案这件事,怎么也轮不到我吧。 \"说起这件事啊..….安田狸矢确实算不上多狡猾的对手,可是他很谨慎,在我刚找到指向他的线索时,忽然就和睡着了一样,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了。后来才知道,我也被''神隐''了。\"说完自己的经历,鹿野院平藏继续说:\"不过,你来处理这个案子的时候,很多''痕迹''也已经被清除干净了吧。有我这位侦探在先,他也变得更难抓捕了吧。\" 海上,浪船激起的浪花声音很吵,海风咸甜,带着特有的腥气。 \"还是说回现在的案子吧...…你说''鬼女泣''的毒药工序复杂,还要从海只岛运过来...…应该很贵吧。这么贵的东西,安田狸矢却买得起?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旅人问,目光追随着一只掠过海面的海鸥。 \"其实,''鬼女泣''的价格非常低廉,海只岛的制药人不允许手下的''分销商''卖出高价,否则就会断供。\"小鹿一边开船一边说,浪花溅湿了他的衣袖。 现在卖毒药都必须打价格战吗? \"那就奇怪了,制药者好像很怕药卖不出去呢..….\"旅人自言自语,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海只岛轮廓,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第268章 珊瑚宫心海 橘红色的朝阳从珊瑚宫上方缓缓升起时,浪船已经靠近了海只岛的边缘。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整片海域,将远处巍峨的珊瑚宫衬得朦胧而神秘,仿佛一座悬浮在海面上的蜃楼。 清晨的海风带着微凉的咸湿气息,轻柔地拂过旅人的脸颊。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与鸣神岛截然不同的海洋味道。 随着时间推移,晨雾渐渐散去,海只岛的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晰——那些高耸的珊瑚礁犹如天然的城墙,层层叠叠,在晨光中透出淡淡的粉紫色光泽,美得让旅人的少女心都要融化了。 \"真是太适合拍照了。\"旅人小声嘀咕着,从行囊中取出在蒙德购买的留影机。 胡桃这次没能一起来,把这些美景拍下来寄回去,应该能给她一些慰藉吧。 靠近浅滩的海水清澈见底,可以清晰地看见水下五彩斑斓的珊瑚丛,成群的鱼儿在其中穿梭游弋,鳞片折射出银蓝交错的光芒。岸边生长着会发光的海草,即便在白天也泛着微弱的幽蓝色,可以想象到了夜晚该有多么梦幻。 浪船刚一靠岸,旅人就迫不及待地跳下来,举起留影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蔚蓝的大海、粉色的珊瑚礁、岸边奇特的海洋生物,全都成了她镜头下的风景。 拍完风景,她又对着自己来了几张自拍。就在她专注于调整角度时,鹿野院平藏突然从旁边探出头来,与旅人合照。 \"喂!\"旅人不满地喊道。 \"嘿嘿,看你拍得这么开心,带我一个嘛。\"小鹿笑嘻嘻地在镜头前比了个\"耶\"的手势,\"等你回到璃月之后,要是想我这个搭档了,还能翻出照片看看不是?\" \"谁会想你啊。\"旅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说道:\"不过……一起拍几张也行吧!\" 两人完全沉浸在拍照的乐趣中,谁都没有注意到浪船已经轻轻搁浅在沙滩上。而沙滩上,一群人影已经等候多时了。 直到感受到船身轻微的震动,两人才从拍照的欢乐中回过神来。他们从船舱里探出头,发现一队反抗军士兵已经将浪船团团围住。 \"海只岛现人神巫女——珊瑚宫心海,恭迎吕人小姐。\"一个清澈柔和的声音传来。说话的女子有着紫粉色透亮的眼眸,身上穿着与鸣神大社风格迥异的巫女服。与游戏不同的是,她的裙摆的长度恰到好处地盖过膝盖,既庄重又不失优雅。 真好看啊,珊瑚宫心海。 旅人走出浪船,接过心海亲手递来的茶杯:\"久仰大名,我是从璃月来的商人——吕人。\" 说完,她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温度刚好,茶香清冽。 \"海风微凉,吕人小姐不如随我去珊瑚宫内一叙。\"心海微笑着发出邀请。 \"那我呢?珊瑚宫大人。\"鹿野院平藏适时地出声问道。 \"想必这位也同旅人小姐一般,是位了不起的人物,请随我一同前往。\"心海得体地回应,给足了小鹿面子。 \"那就沾旅人小姐的光了。\"他笑着回答。 * 珊瑚宫的景象令人叹为观止。 如果说之前走过的地区都还保留着现实的影子,那么珊瑚宫就是完全超越了现实的二次元梦幻世界。 脚下的草坪呈现出奇特的蓝紫色,珊瑚宫后方巨大的贝壳状珊瑚石泛着柔和的粉光,地面上不时升起透明的泡泡,轻盈地飘向天空。就连宫殿本身的配色也充满梦幻感。 这一切让旅人感到一阵恍惚,仿佛置身梦境。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留影机,想要记录下这不可思议的景象,但又觉得贸然拍照可能不太礼貌。 走进正殿,精致的茶点已经准备妥当。 落座后,旅人再次捧起茶杯,发现茶水的温度依然恰到好处,不由得心生疑惑——难道连我们到达的具体时间都计算得如此精确吗? 恐怖如斯。 等到心海示意侍从们退下,旅人才开口问道:\"请问珊瑚宫小姐是怎么准确预测到我们到达时间的呢?\"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心海轻轻放下茶杯:\"您不好奇为什么海只岛会对您如此重视吗?\" \"是因为你知道魔神是由我和将军大人联手击败的吧。\"旅人立刻猜到了原因。 \"正是如此。\"心海微微颔首:\"我相信吕人小姐在此战中居功至伟。作为现人神巫女,我必须用最高礼节来接待海只岛的恩人。\" \"考虑到您此行的目的,我推测您必定会来海只岛。除去必要的休整时间,大致就是这个日子抵达。实际上我已经做好了等待一整天的准备,没想到您如此准时。\" \"至于茶水的温度让您产生的误会……\"心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其实这茶杯经过特殊设计,您应该注意到了,它比普通茶杯要厚一些。这是因为中间夹了一层海只岛特产的矿物,能够长时间保持温度。\" \"原来如此。\"旅人恍然大悟,转头看向正在专心吃点心的鹿野院平藏。 这家伙肯定早料到了吧。 \"你要不要也来一块?\"小鹿察觉到她的视线,举起一块精致的点心:\"早上没吃早饭,这些茶点正好填饱肚子。\" \"......\"旅人没有接话,转而看向心海:\"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曾经被人下过一种叫''鬼女泣''的毒,这次来也是为了调查此事。\" 既然我是你们的恩人,那么协助天领奉行查一件与我有关的案子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鬼女泣''?\"心海露出疑惑的表情:\"这种毒药……与海只岛有关联吗?\" \"是的。\"旅人肯定地点头:\"我们查到这种毒药的源头就在海只岛。\" \"请吕人小姐放心。\"心海郑重承诺:\"既然此事发生在海只岛,我一定会彻查到底。\" 果然……她不会让我们亲自调查。 \"那就多谢了。\"旅人礼貌地道谢。 \"您不必言谢。作为海只岛的恩人,我们自当全力相助。至于魔神残渣的事……\"心海微微前倾身体:\"就拜托吕人小姐了。\" \"好的,请问魔神残渣具体在什么位置?\"旅人问道。 \"海只岛有一处禁地,叫做''观潮村''。\"心海解释道:\"那里居住着许多擅长封印之术的能人异士,一直以来都是由他们负责镇压魔神残渣的秽气。\" \"也就是说,你们已经有办法对付魔神残渣了?\"旅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虽然目前残渣暂时被压制……\"心海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忧虑:\"但我认为这并非长久之计。吕人小姐应该掌握着更有效的处理方法吧?\" \"其实是将军大人有办法。\"旅人如实相告:\"我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方法,只能先将残渣带回去。\" \"这样啊……\"心海沉思片刻,从袖中取出三个精致的锦囊:\"我相信吕人小姐的能力。请收下这些——红色锦囊里是前往观潮村的地图,蓝色和绿色的请在遇到困难时再打开,里面或许有应对之法。\" 出现了出现了!心海的锦囊妙计。 旅人接过锦囊:“多谢。我们马上启程。” * 走在海只岛乡间的小路上,鹿野院平藏拿着地图仔细辨认方向,旅人则跟在他身后。阳光透过树木,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现在应该没人跟踪我们了。\"小鹿突然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路边的草地上:\"呼!装模作样真累人啊。\" \"你倒是心大。\"旅人也坐下来:\"他们明显不打算让我们插手毒药的案子。\" \"不让查就不查呗。\"小鹿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最后直接拿现成结果不是更好?\" \"你倒是想得开……\"旅人无奈地摇头:\"不过就算不让我们明查,毒药和魔神残渣之间肯定有关联,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就是了。\" \"对嘛。\"小鹿突然凑近:\"话说回来,搭档,你到底是怎么让魔神拿你没办法的?\" \"这个嘛……\"旅人开始信口胡诌:\"因为我提前取得了魔神的好感。\" \"哦?还有这种操作?\"小鹿顿时来了兴趣。 \"咳咳,其实也不是故意的。\"旅人继续编造:\"我一开始以为她们只是普通的小孩子,就给她们买了牛奶团子和车轮饼,还陪她们玩。结果那两个魔神性格的小家伙就不忍心对我下手啦。\" \"再讲详细点嘛~\"小鹿突然用撒娇的语气说道,还眨了眨眼睛。 \"咳咳,这都中午了。\"旅人揉着肚子转移话题:\"肚子饿的话,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哦?\" 第269章 神肢 越是逐渐接近观潮村,周围的景物变得越来越荒凉。 先是看不见小动物的踪影,连昆虫都很难见到,接着高大的树木只剩下枯枝,最后连生命力顽强的野草也逐渐消失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脚下的泥土也变得松软黏腻,每一步都发出令人不适的\"咕叽\"声。 \"搭档,你听说过一种说法吗?\"小鹿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小动物比人类的感知更敏锐,植物比人的生存能力更强。\" 一路上他都在滔滔不绝地说话,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直到周围环境变得诡异,他才安静了一阵子,但很快又忍不住开口。 \"这不是常识吗?\"旅人说着,突然踩到了一段陷在泥土里的草绳,差点被绊倒:\"呃......\"她弯腰查看,发现草绳已经腐烂发黑,却异常坚韧。 草绳的另一端连着一旁的石堆。这条路的两旁耸立着一座座石堆,每座都比旅人略高一些,瘦长的形状像是某种诡异的标志。 如果堆得更宽一些,简直就像是一座座坟冢。石堆排列得十分整齐,仿佛在指引着通往某个地方的路径。 这些石块湿润发黑,表面却奇怪地不长青苔。每座石堆下方都散落着断裂的草绳,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扯断的。 在稻妻这样的石堆并不少见,之前看到的大多都是干燥切上面系的绳子完整的,有时下方还会有燃烧着的蜡烛。 \"你是从璃月来的,可能不了解。\"小鹿用随身携带的小刀挑起一段草绳仔细查看,解释道:\"这些绳子叫''注连绳'',系着注连绳的石堆叫''磐境'',据说是神明依附的地方,可以驱邪避凶,阻止不干净的东西进入。\"他说着,突然打了个寒颤,把草绳扔在了地上。 \"那绳子断了的磐境叫什么?\"旅人问道,不自觉地压低声音。 这种护身之物一旦破损,总让人觉得不吉利,后背发凉。 \"断了的话……\"小鹿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那不就是普通的石堆了吗?不过说真的,这种情况很少见,注连绳都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一般不会轻易断裂。\" \"阿嚏!\"傍晚的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旅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搭档,话说你怕鬼吗?\"小鹿突然压低声音问道,眼睛却一直盯着远处的一座石堆,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不怕吗?\"旅人反问,下意识地往小鹿身边靠了靠。 \"不瞒你说,在凶杀案现场蹲点的时候,偶尔能见到些东西。\"小鹿停下脚步,眼睛依然紧盯着那座石堆:\"不过比起鬼怪,那些活生生的凶手才更值得警惕。\" “你……难道看见什么了吗?”旅人紧张地问。 “呃……没有、没有……你别害怕。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去凶杀案现场蹲点吗?”小鹿转移了话题,突然转向旅人。 \"因为凶手会回到案发现场?\"旅人接话道,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 \"答对了!\"小鹿突然提高音量,把旅人吓了一跳:\"有些凶手会回来欣赏自己的''杰作''。\"他露出阳光的笑容。 \"害怕的话,我可以借你一只手哦。\"他伸出右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不用……我倒是想到了些别的东西。”旅人低头思索道:“你是在暗之魔神用结界遮蔽稻妻之前被''神隐''的,可能不知道……在那个结界里,所有生物都在消失。\" \"放心吧,这里不会再出现一个魔神了。\"小鹿保证道。 \"但愿如此。\"旅人点点头。 突然,一声清脆的铃声响彻四周。那声音不像是从某个固定方向传来的,而是仿佛同时在四面八方响起,又像是直接从脑海中浮现。 \"什么声音?\"旅人紧张地环顾四周。 \"大概是驱魔的铃铛吧。\"小鹿的语调是与环境格格不入的轻快:\"我们快走几步,村子就在前面了!\"他突然跑了起来,脚步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响亮:\"不跟上来的话会被孤魂野鬼抓走哦!\" \"喂!你几岁了?\"虽然觉得他幼稚,但背后传来的寒意让旅人还是追了上去。 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追赶,但每次回头都只看到空荡荡的小路和那些诡异的石堆。 * 观潮村坐落在海只岛西侧的山崖上,远远望去就像是被随意丢弃在悬崖边的一堆破旧木箱。 从村边的悬崖望下去,可以看到汹涌的潮水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或许村名就是由此而来。浪花飞溅到几十米高的崖壁上,在岩石表面留下深色的水痕。 村子不大,歪歪斜斜的木屋稀疏地分布在山崖边缘,看起来随时都可能被海风吹落悬崖。村民也很少,偶尔能看到一两个身影匆匆穿过小路,很快就消失在低矮的房屋之间。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连海浪声在这里都变得沉闷模糊。 接待他们的是位枯瘦的老妇人,脸上的皱纹深得像是用刀刻出来的。村里人都叫她\"潮守婆婆\",这个称呼听起来亲切,但她本人看起来可称不上慈祥,那双锐利的黑眼睛却充满戒备,时刻警惕着什么。 潮守婆婆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披着深蓝色披肩,边缘已经磨损得起了毛边。手中的拐杖明显是精心制作的,上面刻满了复杂的咒文,还绑着崭新的注连绳,与其他地方看到的那些腐烂断裂的绳子形成鲜明对比。她站立的姿势虽然佝偻,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显然是村里最有威望的人。 \"我们是来带走魔神残渣的。\"旅人开门见山地说道。 屋内的光线很暗,只有一盏摇摇欲坠的油灯提供照明,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你们是说……''神肢''吧。\"老人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说话时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牙龈呈现出不健康的紫色。 \"老太婆直说了,''神肢''不能交给你们。\"她的手指紧紧握住拐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为什么?魔神残渣对人和环境都有害。村外的景象就是它造成的……\"旅人试图解释,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砰!\"潮守婆婆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震得油灯的火焰剧烈摇晃起来。 \"''神肢''已经被我们封印了。中断封印的话,参与仪式的人都会遭反噬。\"她的声音突然提高,在狭小的屋内回荡:\"我们不会因为你们神明的一句话就冒险交出''神肢''。\" “可是如果你们不想办法交给我的话,它对你们的影响恐怕是不可估量的。”旅人让她自己去衡量。 潮守婆婆站起身走到站到破旧的木窗,看着星幕下的浪潮:“像你们这样外来的孩子,从没听过潮守村的过去吧。那是蛇神都还没有降临海只岛的时候……从海底而来的灾神——‘祸时蛸’用临海渔民的血染红了这片海。” “那时一位名为绯誓命的巫女召集了死于海上的亡魂,以凡人之躯镇压了祸时蛸,净化这片海域。散落的‘神肢’也是用绯誓命的秘术封印在海底,已经一千多年了。” “一千多年前的神肢能够被封印,一千年以后的也是如此。现人神巫女珊瑚宫大人都没说什么,你们这样的外人也不必替我们忧心。” 哦~我倒是有点明白了。 珊瑚宫心海或许也对魔神残渣的事情有所担忧,但是观潮村的人不肯交残渣。她作为现人神巫女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借着雷电将军的势力除掉祸患。 等我们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带走魔神残渣,她还做好人去安抚观潮村的情绪,巩固自己的势力。 这样既解决了问题,又不会直接与村民产生冲突。代价不过是海只岛的人对雷电将军的恨意加深而已。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强人所难了。”我也不想当这个坏人……再说他们要是真有办法封印魔神残渣岂不是好事。 她悄悄瞥了一眼小鹿,发现他正心不在焉的看着周遭景物。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 \"潮守婆婆!我们抓到一个闯进村子的鬼!\"一个年轻人匆忙推门而入,气喘吁吁地报告。他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 啊?鬼?什么鬼! 听到这里旅人心里开始不安。 对于没有实体(没有血条的东西)旅人也没办法,对方有恶意的话只能跑? 还没等老人回应,一个洪亮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你们竟敢绑我荒泷天下第一斗!快放开本大爷!\" 熟悉的声音传来,旅人顿时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 原来是这种\"鬼\"啊。 那就不怕了。 第270章 侦探推理中…… “哎呦!不能拔了不能拔了!痛死本大爷了!” 烛光下,荒泷一斗的影子随着他跳脚的动作在墙上滑稽地晃动。 \"不拔干净的话,我的搭档也没办法给你治疗啊,你就忍一忍吧。\"鹿野院平藏漫不经心地说着,手上却稳准狠地又拔下一根钢钉。他看似纤细的手臂展现出与长相完全不符的力道,轻松将挣扎的一斗按在草席上。 见向鹿野院求饶无果,一斗转头对着背过身去的旅人求情:\"吕人老弟!救救我!哎呦!\"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真实的痛楚。 \"哎……你还是忍忍吧。\"旅人捂着嘴,肩膀微微抖动,努力憋笑。 \"就是嘛,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小鹿说着,故意在刚拔出钢钉的部位拍了一下,引得一斗又是一声哀嚎,\"再不老实的话……就让你的吕人老弟替我来把你屁股上的钉子拔下来吧。\" \"啊?吕人……老弟……\"荒泷一斗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耳尖都染上了血色。他老老实实地趴回床上,把脸埋进草席里不再出声。 这个家伙竟然还知道男女有别,真是难得。 说来,荒泷一斗现在这副模样完全是咎由自取。大晚上的,一个鬼族青年鬼鬼祟祟地摸进满是巫术师的村子,后腰和屁股上被扎满了驱邪用的钢钉。要不是我及时拆开锦囊,拿出珊瑚宫心海的准入令交给潮守婆婆,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呢。 还得是专业人士,这里的人都是知道黄豆没用,要想让鬼长记性还是得用钉子扎。 \"好了。搭档,换你来了。\"小鹿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钢钉落入陶盘的清脆声响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话音刚落,荒泷一斗就手忙脚乱地提上裤子,难得正襟危坐地跪坐在草席上,活像个犯错的小学生。只是他时不时抽搐的嘴角暴露了伤处的疼痛。 \"辛苦你了。\"旅人跪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强忍疼痛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的伤口不是集中在腰部和臀部吗?你这样坐着不疼吗?\" \"疼……\"一斗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额头上的青筋都绷了出来。 \"好吧,我会尽快结束的。\"旅人握住他粗糙的大手,温暖的元素力在掌心汇聚。淡绿色的光芒如同流水般包裹住一斗的伤处,他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下来。 等元素力的光芒散去后,荒泷一斗长舒一口气:\"谢……谢了,吕人老弟。\"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活力,看来伤势已经无碍。 “久岐忍呢?”旅人问他:“你们不在一起吗?” \"咳咳……\"一斗的眼神突然飘忽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挠着脸颊:\"本大爷作为荒泷派的大哥大,偶尔去做些秘密任务瞒着阿忍,也是很合理的。\"伤好了,他又恢复了那副活力过剩的模样,像只亢奋的哈士奇。 \"哦?秘密任务?\"说起这个,小鹿立刻来了兴趣,眼睛微微眯起,像只发现猎物的狐狸。 “是抓鬼兜虫吧。”旅人猜他的心思跟算十以内加减法一样简单。 等等某些人猜我的心思是不是也…… \"啊!你怎么知道的!\"一斗惊得差点跳起来,鬼角险些撞到低矮的房梁,\"绫人兄也告诉你了?这里有超级、绝世、无敌鬼兜虫的事情?\"他的声音因为震惊提高了八度。 “社……绫人哥哥吗?”旅人特意加上了“哥哥”两个字,让一斗误会自己与绫人的关系方便套话。 \"原来你就是绫人兄的妹妹啊!\"一斗恍然大悟,热情地揽住旅人的肩膀:\"哈哈哈哈,咱们都是好兄弟!那我就告诉你吧,这里确实有超级、绝世、无敌鬼兜虫的情报。\"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别告诉别人……尤其是阿忍,我是偷偷坐船过来的。\" 你刚才已经说漏嘴了……这里有什么无敌鬼兜虫。 不过绫人……特意叫他过来是为什么呢? 活跃气氛吗? 不得不说效果拔群,现在半点恐怖氛围都没有了。 小鹿刚洗完手,边用毛巾擦拭边说“没想到我的搭档和社……”他还没说完,看见旅人示意的眼神便改口:“和神里先生还有这一层关系。” “是的,你的搭档就是这么人见人爱。”旅人调侃道。 * 夜色渐深,潮守婆婆允许三人留宿。奈何村子只有一间还算是像样的客房,三人只好挤一挤。 一斗的呼噜声极大,旅人根本睡不着,而一旁的鹿野院却仿佛不受影响,呼吸均匀绵长,月光为他精致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 最终,旅人轻手轻脚地披上外套出了门。夜风带着海腥味拂过面颊,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住在尘歌壶里也是可以的,难得在提瓦特旅行,不体验体验真实的提瓦特不就亏了。 而且回尘歌壶里的话……应该会看见他吧。 有了昨晚的教训,我还是少见他为妙。 “搭档。”鹿野院也从屋中出来了:“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呢?莫非是……想独自办案?” \"睡不着罢了。\"旅人拢了拢外套,\"正好整理下今天收集到的线索。\" “嘿嘿,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工作受阻打算摆烂了呢。”他懒洋洋地靠在门前的树干上。 “你还会摆烂吗?”旅人问。 这个家伙我没记错的话,闲着的时候就会去翻天领奉行所曾经的悬案案宗。 “你好像很了解我嘛。每次说到我相关的事情总是非常肯定。”小鹿摆出一副闲聊的样子,其实非常在意。 给他出个难题好了。 “那是因为我们早就认识了,只不过你忘记了而已。魔神使人神隐的时候也会消除相关的记忆。”完全无关的两句话,只要放在一起说,就会引起人的联想,自动认为这两句话前后关联。 这两句都是实话,所以也别想在我脸上看出撒谎时候的微表情。 “嗯……就算我想知道答案,也得回稻妻城寻找线索,就先放放吧。”小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很快转换话题:“搭档,因为区域文化不同,到了异地就算是大侦探也要通过解谜当地的民俗文化等等,才能断案。” “受教了,大侦探鹿野院。梳理一下当前我们整合到的信息吧。首先是,当地人对鬼的态度,不是害怕也不是怨恨,更像是一种……‘重视’。” “看来观潮村的村民果然是真的能人异士,不是常见的‘江湖骗子’。”小鹿评论道。 “恰恰这样的人聚集在一个村子……他们的能力有用武之地吗?这地方很偏远,他们过着较为原始的生活相对封闭,自给自足……对外人很警惕。那么金钱来源是什么呢?”旅人思考道。 封印魔神的用具总不能是大风刮来的吧。 这里的人虽然房屋与衣物破旧,但是与巫术相关的用具却是崭新的。 \"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小鹿神秘地眨眨眼,领着旅人来到一间有人看守的仓库后面。透过窗户的缝隙,能看到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驱鬼祭祀用品——成捆的御札、镶金边的神乐铃、精致的注连绳…… 旅人刚好管过一段时间往生堂的账册,有时也随同事去采购祭祀用品,这些东西的价值旅人大概是知道的。 仓库中更是“上乘货”价格只高不低。 “你说他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小鹿露出抓到把柄的笑容。 “魔神残渣封印在这里……而毒药留有魔神残渣的秽气,不明来源的资金可购买祭祀上称的祭祀用品,难道是巧合吗?”旅人马上把这几点联系在一起。 “荒泷一斗也说过吧,他是来这里找鬼兜虫的。这里会不会就有我们想找的那一种特别的鬼兜虫呢?”小鹿补充道。 “为了证实这一点,我们需要找到制药的地方,才能算得上是证据确凿。”旅人说道。 “这一条线索就先推理到这里。”小鹿又说起另一件事:“你还记得潮守婆婆给我们讲的那个故事吗?” “是。那个故事有些奇怪,我却说不上是哪里奇怪。”旅人对那名巫女的名字记忆犹新——绯誓命。 这个名字……总感觉并不见得。 第271章 绯誓命 \"那个一千年前的传说故事,凡人用秘术战胜了海底的魔神。这个故事并不完整,你发现了吗?搭档。\" 鹿野院平藏与旅人躲在草垛后,借着月光小声讨论着第二条线索。 潮湿的草垛散发着海腥味,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 \"嗯,绯誓命的结局……故事里并没有提到。\"旅人轻声说出潮守婆婆讲述的故事中明显的漏洞。她下意识搓了搓手臂,夜露浸湿的衣袖带来些许凉意。 \"早知道问清楚好了。\"旅人有些懊恼,当时她还没在意这个细节,现在经小鹿提醒才想起来。 \"对嘛……可是如果对方回答''不知道''''失传了''呢?\"小鹿露出狡黠的笑容,月光在他翡翠般的眼睛里闪烁:\"依我看,潮守婆婆不是故意遗漏的,她说的话都是再三思考过。\" 旅人回忆起潮守婆婆警惕的样子,那双锐利的黑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这种情况下,真的会有无意的遗漏吗? \"绯誓命的结局……有没有可能会在村中的古籍上找到呢?\"她压低声音问道。 如果对方是刻意隐瞒的话…… \"就算有的话,大概也藏在咱们不能轻易找到的地方了吧。\"小鹿用他丰富的办案经验给出了判断。 现实中想找到别人刻意隐藏的东西确实不容易,这一点和游戏里随处可得的线索截然不同。 \"不如我们把注意力放回到故事本身。刨除那些''跌宕起伏''的情节,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别的线索。\"小鹿建议道。 \"其他的线索吗?\"旅人陷入思考,一时想不出故事中还隐藏着什么。她只好说起自己觉得最奇怪的地方:\"我只觉得绯誓命的名字很奇怪。\" \"为什么?是直觉吗?\"小鹿露出鼓励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旅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误打误撞说中了关键。 看小鹿的反应,她似乎猜对了方向。 \"从海底出现的魔神叫做祸时蛸对吧?人类给魔神起的名字一般都很有意义。\"旅人整理着思路:\"我猜''祸时''听起来像是某个特定时间,而''蛸''应该是指魔神的相貌类似于''蛸''这种生物。同理,绯誓命……听起来也有特定含义。不过我是璃月人,只能解读出''绯色誓言的命运''这样的字面意思。\" 鹿野院平藏曾说过,侦探进入异地时要学会解读当地的民俗文化。这应该就是他给我的提示吧。 \"嗯……不得不说,搭档你很敏锐。\"小鹿赞许地点头:\"可惜这次的事件,我作为稻妻人确实有一定的优势,无法和你公平比试一下谁能第一个揭开谜团。\"他故作遗憾地摇摇头,随后还是耐心解答:\"你推理的没错,''祸时蛸''中的''祸时''确实是指某个特定时间。\" \"白昼与夜晚交替的黄昏,在稻妻被称为''逢魔之时'',也就是最容易''撞鬼''的时间段,也被称为‘祸时’。而''蛸''就是……章鱼。所以祸时蛸大概就是在黄昏时出现的、形态像章鱼的魔神。\" \"至于传说中的巫女''绯誓命'',其实你所解读的已经很贴近我的思路了。\"小鹿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只需要再多联想几步。''绯色誓言的命运''中,''绯色誓言''在稻妻某些古老传说里的含义是''血祭''。\" 血祭? 这个词让旅人后背一凉,夜风似乎突然变得刺骨起来。 \"如果真有一个人类能够战胜魔神,这个姓氏本该广为流传。\"小鹿继续道:\"之所以连我都从未听说过,很可能是因为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绯誓命的意思大概就是''血祭的命运''。她很可能是一位一千五百年前被迫作为祭品对抗魔神的巫女。\" \"那个不可言说的结局,也许正是因为这位巫女……是被迫献身的。至于为什么要用''绯誓命''来指代她?\"小鹿的声音几乎变成耳语:\"这和稻妻另一个传说有关——呼唤心怀怨恨的逝者真名,会招来恶鬼。\" 小鹿的话音刚落,一阵突如其来的海风掀起旅人的衣角,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看来今夜什么都不会发生了,我们回去吧。\"小鹿瞥了一眼远处仓库的守卫,守卫手中的火把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嗯?你不睡是来蹲点的?\"旅人突然意识到什么。 \"嘿嘿,也不能这么说啦。\"小鹿挠挠头:\"你看仓库里这么多祭祀用品,总得派上用场不是……我只是好奇它们的用途罢了。\" \"我们是搭档吧?\"旅人眯起眼睛:\"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家伙能这么悠闲一定还掌握了其他情报。 \"哎呀呀,被你发现了。\"小鹿做出一副被拆穿的样子:\"我可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是想明天再告诉你。这样做戏能更逼真一些。\" 他凑近旅人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你我都确定这个村子有问题。我们得想办法留下来。我明天装病,你可要配合我啊。\" \"好吧。\"旅人无奈地叹气,对小鹿的鬼点子已经习以为常。 \"可惜啊,看不到我''人见人爱''的搭档真心担心我的样子了。\"小鹿故作失望地摇头,月光下的侧脸线条格外分明。 \"你要不要也被驱鬼的钉子扎一次?这样的话我一定会很担心你的。\"旅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真是个非常适合翻白眼的时机啊。 我可是个包容度非常高的人! \"那就难办了,我装鬼装的不像……\"他摸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你真的装过鬼?\"旅人惊讶地问。 \"都是为了办案嘛。\"小鹿满不在乎地笑笑。 * 次日清晨,荒泷一斗的大嗓门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平藏兄弟!你怎么了!你不会要死了吧!本大爷马上去找看病的!你等着!\"他站在客房门外慌张地大喊,声音大得连屋檐下的麻雀都被惊飞:\"喂!有没有看病的!我兄弟要不行了!\" 屋内,正在装病的鹿野院平藏和配合演戏的旅人同时停下了动作,面面相觑。 \"满意了吧,还是有人真心实意担心你的嘛。\"旅人揶揄道,看着小鹿难得一见的尴尬表情。 \"呵呵……呵呵……他人还挺好的。\"小鹿干笑几声,额头上还敷着着用来伪装的冰毛巾。 …… 多亏了荒泷一斗夸张的\"临场发挥\",再加上小鹿提前准备的能让人体发热的药物,村里的巫医诊断后认定小鹿是染上风寒,准许他们再住一晚。 * 午后,见鹿野院的\"病情\"稳定下来,荒泷一斗像个准备春游的小学生一样,兴高采烈地拿着网兜去抓鬼兜虫了。 \"你说万一让他误打误撞找到制药地点,我是不是要失业了?\"小鹿见一斗走远,立刻从病床上坐起来,精神抖擞的样子哪还有半点病容。 \"真是这样,我就省心了。\"旅人叹了口气,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 窗外,村民们正在搬运祭祀用品。 \"现在我们做什么,大侦探?找个秘密地道钻一钻?\"旅人问道。 \"嘿嘿,等吧。\"他放松地躺回草席上,双手枕在脑后:\"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 \"你说,他们对藏东西的地方很有自信啊。就这么让荒泷一斗到处溜达?\"旅人疑惑地问道,看着远处一斗挥舞网兜的身影。 \"一定是在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吧……\"小鹿若有所思地说 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吗? 说到神不知鬼不觉…… 那位“绯誓命”没有坟墓吗?她死后被好好安葬了吗? * 在潮守婆婆严厉的监督下,村民们将各种祭祀用品搬运到村东侧的悬崖上。那些精致的法器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泽。 \"潮守婆婆。\"旅人走上前去,决定再试探一番:\"请问这是要做什么仪式啊?\" \"抚灵仪式。\"潮守婆婆头也不回地回答,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握着手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村民们摆放祭品的动作,生怕出一点差错。 \"村里……有人去世了吗?\"为了不让对方起疑,旅人故意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正好我是做殡仪生意的,想在稻妻开分堂,要是能和您学学就好了。\" \"不,是安抚海上的亡灵。\"老婆婆终于转过头来:\"观潮村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进行抚灵仪式。老规矩了,传说如果死在海上的鬼魂不能前往彼岸,会引起海啸。\"说完,她突然提高音量,对着几个年轻人呵斥道:\"你们!把祭壶抬起来!要是仪式有什么闪失,你们就跪守祭台一个月谢罪!\" 什么?购买祭祀用品的钱不是卖毒药赚的?而是珊瑚宫心海拨的款? 旅人一时愣在原地,脑海中有点混乱。 第272章 不可唤 “事情就是这样……”旅人给搭档大侦探小鹿讲述完自己的发现。 “嗯……官方拨款吗?”小鹿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想验证这个说法的真伪很简单,我们回去问问那位珊瑚宫大人就好了。不过一个容易拆穿的谎言想要用来搪塞我们的话,只会加深我们的怀疑。” “甚至潮守婆婆晚上还让我参加抚灵仪式呢。”旅人补充道。 “看来抚灵仪式……确实是抚灵仪式。那你就去看看吧。”他事不关己地笑道。 “哪有大晚上的做抚灵仪式的,怕不是招魂仪式吧。”旅人吐槽着。 “嘿嘿,可能是传统吧。”他若有所思。 * 傍晚,抚灵仪式开始前一个时辰,浑身湿透的荒泷一斗耷拉着肩膀回来了。他红色的鬼角上还挂着几缕海藻,活像只落水的大型犬,连平日里总是高高翘起的呆毛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看他满脸失望的样子,旅人就知道他一无所获。 “明天说不定就能抓到了。”旅人随口安慰道,将干毛巾递给他擦身子。 “真的连鬼兜虫的一条腿都没找到?”鹿野院询问道。 “一定是……一定是它们知道本大爷要来抓它们都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荒泷一斗叉腰大笑道。 “一斗?” 等荒泷一斗笑够了,去接旅人递过去的毛巾时。 旅人忽然发现他的手腕上有几道鲜红色的纹路,十分醒目。纹路附近红肿一片应该是被他自己挠的。 “这个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出现的……”他挠挠头。 “你有印象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吗?”旅人问。 “好像是……”他回忆着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啊!这不会是什么绝症吧!本大爷不会要死了吧!” 旅人握住他的手,查看身体中脏器的情况:“好像不是疾病,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异常。” “你……真的没有找到鬼兜虫吗?”小鹿似乎想到了什么。 “没找着活的,倒是捡了个死的。”一斗回忆道。 “怎么了吗?”旅人问。 “你还记得我说过我有一位线人吧。”鹿野院的表情有点凝重:“他的手上最近也出现了一样的纹路。” 小鹿有一位黑市的线人,也是卖女鬼泣药物的犯人……他和荒泷一斗同样做了一件什么事情,才会让他们长出一样的纹路呢? 鬼女泣的原料是海只岛特有的一种鬼兜虫的卵,一斗捡到了一只死去的鬼兜虫…… 果然是因为他们都碰了鬼兜虫了吧。 还有小鹿说近期出现…… “他……还活着吗?”一斗小声问道。 “放心吧,活的好好的。过几天纹路就会消失了。”小鹿安慰道,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料系在他手腕上:“秘诀就是不能见光。” “哈哈哈哈哈!本大爷死不了!还有本大爷才不怕死呢!”荒泷一斗恢复了活力,挺起胸膛用力拍打,完全忘记了方才的慌张模样。 他刚刚明明还怕得要死。 这个家伙真的是……有点让人羡慕呢。 小鹿与旅人对视一眼,约定等一斗睡着之后再讨论案情。 “什么时候吃饭?”荒泷一斗摁着咕咕叫的肚子说。 “快开饭了。荒泷派老大,你捡到道鬼兜虫在哪里呢?我也想见识一下海只岛本地的鬼兜虫。”鹿野院恭敬的问。 “在……在……”这个问题可难倒一斗了:“我随手埋了……在……” “你总记得是在哪里捡到鬼兜虫的吧。”旅人问。 “本大爷当然忘不了!是在下面的海上!”他竖起拇指指着自己说,一脸等着人夸奖样子。 “怪不得你全身都湿了呢……我去借一身干衣服给你,你先擦擦身上的水。”旅人关切地说道。 “不愧是年纪轻轻就拥有荒泷派的一斗大哥,帮大忙了!”小鹿如他所愿的夸奖道,还配合地鼓起掌来。 这个语气……这个奉承的方式……怎么有点熟悉呢? 果然他之前是在阴阳我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斗发出魔性的笑声,偷偷瞥了一眼旅人。 “搭档,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啊。”小鹿看出了一斗的意图,给旅人使了个眼色。 “啊?哦,对啊。一斗真是太帅了。”旅人也跟着装了一装。 “咳咳,那是当然……”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以后本大爷罩着你们。还有,吕人兄弟既然是绫人兄的小妹,你以后也干脆叫我一声‘一斗哥哥’吧。” 诶?不知道为什么,拳头硬了怎么回事…… “哎呀呀,拉近关系也讲个循序渐进吧。”小鹿拍了拍旅人的手臂示意她放松、冷静。 “有点害羞呢……我还没这么称呼过除绫人哥哥以外的人。”旅人压住无名火说。 生气是有多一半是想起绫人怎么天天算计让我叫他“哥哥”。 “有点难为你了……”他低下头,脸颊发红……声音还夹了起来和平时说话的样子完全不同。 你害羞什么啊……不就是叫个“哥哥”吗? “一斗……哥哥?”求求了快结束这个话题吧。 “哎……哎……”他应道。 “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吧!”小鹿惊讶地说道。 吧嗒吧嗒…… 几滴血液掉落在陈旧的木地板上…… “一斗大哥,你流鼻血了……”小鹿提醒道。 “……哇哇哇!”一斗愣了一会儿才慌忙捂住自己的鼻子,却挡不住血液从指缝间滴落。 “唉……我的搭档‘人见人爱’得让人头疼啊。”鹿野院揉揉额头说。 * 夜幕完全降临时,抚灵仪式正式开始。 旅人站在围坐人群的外面。 今天的海浪非常平静,月与星都被厚云遮住,仿佛置身于一个铁盒子之中。 巫师们围着篝火舞动,随着铃铛、皮鼓、猪骨发出的响声叫喊。节奏越来越快,巫师们的舞动也越来越快,在火光中投下扭曲变形的影子。 在璃月的葬礼上也有安抚死者的送行仪式,或平静、悲痛、假情假意的夸张…… 不管是哪一种,至少在明面上是死者为大。而今天所看到的抚灵仪式……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摁着旅人的心脏。 那些声音与舞动真的是在安抚灵魂吗?更像是强行将死灵震慑住、束缚住。 还有一点很奇怪……他们的手腕都缠着厚厚的布料。想起一斗的遭遇,旅人不禁生出一些联想。 * 简短的仪式结束后,旅人跟着人群回到村子。 村里的青年巫女送给三位客人一碗驱厄的符水。 一斗将符水一饮而尽。 旅人本是不想喝的,在鹿野院的暗示下,还是喝净了符水。 喝完了,就困。 一定是加了什么东西吧。 旅人在怀疑中,躺回草席上沉睡…… * 可能是路上遇到的石堆太过印象深刻了。 梦中旅人也出现在这里。 清脆的铃声回荡在石堆间。 “富川礼子……”缥缈的声音混在铃声之中。 “什么?”旅人在石碓中寻找发声的方向。 一位穿着纯白色巫女服的女人垂着头,站在石碓之中,背对着旅人,她长发如瀑般垂至腰际。 “富川礼子……” 越是靠近,声音越清新。 当旅人穿越石堆的时候,女人的身影消失了。 忽然旅人肩膀一沉,尖锐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富川礼子。” 旅人缓慢地转过头,便看到一双近在咫尺、猩红圆瞪的眼睛。 ” 第273章 潮水之下 她是什么...... 旅人从未如此真切地理解\"秽气\"的含义。 全身如坠冰窟般发冷,头皮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行般发麻,每一寸肌肉都绷紧到极限,胃部剧烈绞痛得几乎要蜷缩起来。 明明眼前没有出现任何令人作呕的画面,鼻腔里也没有闻到异味,仅仅是靠近那个存在,身体就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排斥反应,就像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警告。 无论是飘荡的亡魂还是肆虐的魔神,旅人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恶意。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尖叫着警告:不要移开视线!绝对不能移开视线!仿佛只要目光稍有偏移,就会发生不可挽回的可怕后果。 短短几分钟的对视,却漫长得像是度过了好几个春秋轮回,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 \"咳咳咳!\"旅人恍然间,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水滞留在气管。 最后的梦境记忆还清晰地停留在与那双充满怨恨的可怕眼睛对视。 那双眼睛里蕴含的恶意仿佛要顺着视线爬进她的灵魂。 \"好点了吗?\"小鹿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温热的手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谢...…谢谢。\"旅人喘息着平复紊乱的呼吸。 \"其实...…\"小鹿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表情:\"是我给你喂催醒药的时候,不小心把水灌进气管了。\" \"这件事就算了。\"旅人伸手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喉咙:\"你明知道那碗符水有问题还让我喝?\" \"嘿嘿。\"他讨好地笑着,眼角微微下垂,做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我是怕他们发现我们没中招,软的不行来硬的。骗局被识破后,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更极端的事情来?\" 考虑到我们的失踪会导致珊瑚宫心海派人前来调查,雷电将军那边也会派人过来交涉,很可能都牵扯进去。 毒死我们是傻子才能做出的事情。 有身份的人在外面很大几率不会死,但也有一定几率会死啊!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探讨,先放过他。 \"对了。\"旅人突然想起更重要的事,压低声音道:\"我做了个诡异的梦,梦里有人反复念一个名字...\"她猛地停住,突然想起小鹿之前说过的那个传说:\"你说过不能念出含怨而死之人的名字,是真的吗?\" \"只是个怪谈而已,我自己也没亲眼见过。\"小鹿从怀里掏出一个皮质笔记本,翻开空白的一页:\"不能念出来,总能写出来吧?\" 他递过一支精致的钢笔,笔尖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要不以后我们还是用写字的方式交流吧。那个名字我总想起来……万一不小心念出来怎么办?\"旅人接过笔。 \"富川礼子!富川礼子!富川礼子!你不要再念了!\"荒泷一斗突然在睡梦中大喊出声,声音之大吓得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他。 他在草席上不安地翻动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正陷在可怕的梦魇中。 \"你不会想说……\"小鹿的眼睛微微睁大。 \"就是这个名字。\"旅人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头痛得像是要裂开一般。 两人默契地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什么。 直到蜡烛烧掉将近一半,屋外依然只有细雨敲打屋檐的声响,他们才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 \"抚灵仪式上有什么异常吗?\"小鹿首先打破平静。 \"整个仪式本身就很奇怪。\"旅人皱着眉头回忆,\"所有参加仪式的人都用布条紧紧缠着手腕,像是在刻意遮掩什么重要的东西。\"她比划了一下手腕的位置:\"而且缠得很厚,完全不像是普通的装饰。\" \"果然如此。\"小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下巴:\"其实刚到村子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个细节了,当时还以为是当地的某种特殊风俗。直到看见一斗手腕上突然出现的那些红纹……\" 这个观察力……谁会注意这种细枝末节啊! 旅人在心里暗暗感叹,这就是专业侦探的素养吗? 看来自己这个临时侦探还是差得远呢。 我还是回去当仪倌吧。 \"我们去看看他们到底在隐藏什么。\"小鹿轻手轻脚地拉开门,潮湿的雨夜空气立刻涌了进来,带着海腥味和泥土的气息:\"他们已经确认我们''熟睡''了,外面应该没人了。\" 两人刚小心翼翼地走出几步,旅人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刺骨的凉意,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一般。 下一个瞬间,小鹿已经猛地将她扑倒在地,一枚细如牛毛的钢针钉在她下意识展开的岩元素护盾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是麻醉针。\"小鹿迅速判断道,随即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暗处投掷暗器的袭击者,动作快得几乎拉出一道残影。 旅人慢半拍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沾到的泥土,看着自己及时展开的岩盾。 真是的,摔在地上怪疼的。 我的搭档,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 真是用到了,又没用到…… 片刻之后,袭击者就被鹿野院平藏按倒在地。 “说,为什么派你看着我们?”小鹿压低了眉,收起了笑脸。 那人脸上带着诡异的平静,张嘴露出的是被齐根切断的舌头,伤口已经愈合,形成一团可怕的疤痕组织。 \"你先睡会儿吧。\"小鹿干脆利落地一记手刀击在对方后颈,然后将昏迷的袭击者平放在地,掀开他的衣袖——那些诡异的红纹已经像蛛网一般蔓延到整条手臂,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看起来像个特殊的标记。\"小鹿若有所思地说,同时利落地将昏迷的袭击者扛在肩上:\"得先把他藏起来,争取一些时间。看来……我们不得不做好使用暴力的准备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能用暴力解决的问题反而简单直接。\"旅人叹了口气。 这个侦探我真的当够了。 …… 将昏迷的俘虏藏在附近一个废弃的地窖后,他们惊讶地发现整个村子已经空无一人,仿佛所有的村民都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鹿蹲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地面松软的泥土:\"连脚印都特意处理过了……不过手法很粗糙,像是仓促之间完成的。\"他站起身,指向悬崖的方向:\"我们去那边看看。\" 站在陡峭的悬崖边缘,本该是汹涌海水的位置却露出一片潮湿的石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退潮了?\"旅人疑惑地问道,海风将她的发丝吹得纷飞。 \"别忘了这里叫观潮村。\"小鹿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微笑:\"掌握潮汐的变化对他们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 走近石台中央,一扇隐蔽的暗门静静地躺在那里。 四个角落各有一个精密的机关装置,上面刻满了古老的象形文字,看起来复杂难解。 一只已经死去的鬼兜虫正巧趴在门缝处,暗紫色的甲壳在月光下泛着不自然的光泽。 \"把制药的据点藏在海平面以下……怪不得找不到。\"小鹿不由得赞叹道。 “你打的开机关吗?”旅人更关心这个问题。 “哈哈哈……侦探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嘛。”他干笑几声:“再说,我们要是现在下去一定和村里人撞个正着。” \"要不我们等里面的人出来?\"旅人刚提出这个建议,又立即自己否定了:\"不行,“万一涨潮了,我们不就被困在里面了吗?” 如果用元素力强行出来,那下面的“犯罪证据”会被大海淹没吧。 “等等,别急,好像有人要出来了。”小鹿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旅人噤声。 “等什么啊,我们快躲起来!” …… 果然,两人刚躲开,那扇暗门突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然后缓缓地向内开启。 一个浑身布满可怕红纹的青年跌跌撞撞地爬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扭曲成一副惊恐到极点的模样。 紧接着,更多的村民一个接一个地从那个狭小的出口钻出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恐惧和慌乱。 \"看来……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呢。\"小鹿的声音听起来依然轻快,脸色却凝重。 第274章 复仇 待人群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远处,鹿野院平藏与旅人重新回到那道隐蔽的暗门前。暗门内幽深狭窄的石梯,一级级向下延伸,最终被浓稠的黑暗吞噬。 \"搭档,你怕黑吗?\"小鹿忽然侧过脸。 \"我更害怕黑暗里藏着的东西。\"旅人不情愿地说。 \"那虫子呢?有没有幽闭恐惧症?\"他继续追问。 \"你放心吧,\"旅人叹了口气:\"就算害怕我也不会叫出声的。\" 就不能对你的搭档的侦探素养有点基本信任吗? 鹿野院平藏突然凑近,发梢扫过旅人的脸颊。他倏地抬起双手,十指弯成爪状在脸侧晃动,故意拖长声调:\"哇——!要是有人这样突然跳出来吓唬你呢?\" \"我会给他一拳。\"旅人面无表情地回答,额角隐约可见跳动的青筋。 那个会在下方密室吓自己的人,除了眼前这个侦探还能有谁? \"嘿嘿,\"小鹿收回夸张的动作,歪着头笑道:\"一般长相可爱的女孩子不都是会假装受到惊吓,让对方满足嘛?\" \"我是做殡仪生意的,\"旅人指了指自己毫无波澜的脸:\"别说活人了,就是死人忽然从棺材里坐起来故意吓唬我,我都是这幅表情。\" 忽然从不知道哪里跳出来吓别人一跳,也是胡桃最爱做的事情。 身为往生堂副堂主——也就是第一受害者,旅人早已习惯了。 但若不是人的话...... 表面毫无波澜也是做得到的。 在往生堂的时候,有些早逝的小孩子很喜欢这么吓唬仪倌。不过他们碰到胡桃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大晚上的她敢与那些没玩够、不想去往生的小孩子鬼魂玩捉迷藏,把仪倌们吓得魂飞魄散。 \"哦......真可靠啊搭档。\"鹿野院眨了眨眼,语气忽然正经起来,\"那我就放心了,我们走吧。\"说着,他率先踏入了那片黑暗。 通往下方密室的楼梯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石阶滑腻,两侧的石壁湿冷光滑,根本不适合扶着。 鹿野院却如履平地,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旅人索性将手搭在他肩上,借力下行。 黑暗如同实质般包裹着他们,连呼吸声都被放大。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霉味,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腥甜气息。 \"马上就到平地了。小心脚下。\"鹿野院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他似乎能穿透这片浓墨般的黑暗,看清周遭的一切。 由他领着,穿过七扭八歪的狭小通道竟出奇地顺利。每次遇到路况变化,他都会恰到好处地提醒:\"左侧有凸起的石块\"、\"前方三步有个小水洼\"。 \"我猜再走上一分钟左右就能见到光了。\"他忽然说道:\"会有点刺眼。\"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旅人忍不住问道,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产生轻微的回音。 \"嘿嘿,算是经验吧。\"小鹿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得:\"在稻妻这样的暗道还有不少,不仅没有宝藏,可能还有死了几百年人的尸体。做侦探可没有当旅行者浪漫,这些地方是犯事的浪人的藏身之处,想抓捕他们难免不了上天入地。\" \"旅行者?\"旅人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汇。 他是否已经发现自己与那位旅行者的关联了呢? \"是说职业啦,不是说那位大名鼎鼎的旅行者。\"他轻描淡写地解释,但语气中似乎藏着什么。 \"哦......\"旅人没再接话,只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在幽闭的空间里回荡。 果然如他所说,不久前方就出现了微弱的光亮。转过最后一个拐角,眼前豁然开朗——密道的尽头竟是一处宽阔的祭祀场地。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密密麻麻的鬼兜虫覆盖了每一寸地面,它们甲壳上泛着诡异的荧光,如同无数盏幽绿的鬼火。这些虫子正在疯狂啃噬着注连绳和木质的神牌,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更骇人的是,在虫群中央隆起的小丘上,赫然露出一双人腿。 \"是潮守婆婆!\" 旅人立刻想起先前没看到她的身影,果然还在地下。 没有犹豫,旅人驱动元素力,耀眼的光芒使得畏光的虫子顿时四散逃窜,露出被掩埋的人影。 潮守婆婆白色的神官服上沾满了肉粉色的卵团,乍看像是衣服上的装饰,直到走近才能看清到底是何物。 \"还活着,胸口还有起伏。\"小鹿迅速戴上随身携带的手套,挡在旅人面前:\"你别碰她,我来。\" 鹿野院小心翼翼地扶起老人,拍掉她身上的虫卵:\"发生什么了?\" 潮守婆婆双眼无神地睁着,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她骗了我们,她......骗了我们。\" \"''她''是谁?\"鹿野院追问道,声音不自觉地压低。 \"她骗了我们......\"老人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浑浊的眼泪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滑落。 就在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左侧五米外的古井中传来。 压着井口的石头开始晃动,更多的鬼兜虫从缝隙中涌出。这些虫子的腹部都带着鲜红的纹路。 \"我们先回村子吧。\"小鹿当机立断,背起神志不清的潮守婆婆。 突然,清脆的铃铛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响起,其中混杂着细细的哭声。那哭声并非来自人类,而是从那些红纹鬼兜虫身上发出的。 井口的石头剧烈晃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从井底爬出。 \"我们快走!\"小鹿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紧迫感。 \"嗯!\" 旅人再次催动元素力,光团在前方引路照明。两人以惊人的速度原路返回。 抵达暗门外,旅人立刻使用岩元素力,厚重的岩壁将入口彻底封死。 \"这下只有你能进去了,干得好,搭档。\"小鹿赞许地点头。 刚松了口气,两人却同时发现周围的景物已经截然不同。 \"你还记得大海是什么颜色的吗,搭档。\"小鹿望着眼前暗红色的海水问道。 \"那你还记得月亮是什么颜色的吗,大侦探!\"旅人学着他的语气反问,抬头看向同样被染成血色的月亮。 \"月亮吗?\"小鹿轻笑一声,\"我还以为,这个时间太阳也该出现了呢。\"他的语气依旧轻松。 \"这个时候你还能开玩笑,我很佩服你。\"旅人皱眉环视四周,忽然想起那个传说—— 祸时蛸用鲜血将大海染红...... 但需要多少人的血才能染红整片海域?除非......这并非真正的血液,而是祸时蛸的能力所致? 又或者,大海仍然是原本的颜色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 无论悬挂在天上的是月亮还是太阳,都静止不动,违背了自然规律。 旅人收回视线,转向一旁呆滞的潮守婆婆。 老人的瞳孔扩散,仿佛已经失去了焦距。 \"你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吗?\"小鹿抱臂靠在斑驳的墙面上。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近,原本逃走的村民竟然又惶恐地回到了村子,他们的脸上都带着诡异的红纹。 \"我们都会死。你们也会。\"潮守婆婆的声音如同枯叶摩擦:\"知道真相比命还重要吗?如果你们能老老实实的离开,或者喝下符水一觉睡到天亮,就不会被牵扯其中了。现在……现在已经晚了。\"她的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不一定。\"鹿野院忽然站直身体:\"这一位,我的搭档是亲手治退魔神的英雄,有她在不会有事的。\" \"人类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魔神呢?\"潮守婆婆自嘲地笑了,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你们的雷电将军或许可以,但等神明大人赶到的时候......又会死去多少人呢?是先死的人,一分一刻拖延了时间,保住了幸存的人。\" \"就算我们都活不了,总得死个明白吧。\" 谜语人到此为止!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绯誓命来找我们复仇了。\"潮守婆婆干枯的手忽然抓住旅人的手臂。 旅人正要追问,余光却瞥见鹿野院向她展示的手腕——那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鲜红的纹路。 \"哇——吓到了吗?\"他忽然笑了起来。 第275章 祸时蛸的诡计 阴冷的海风呜咽着掠过荒芜的村落。 \"绯誓命的复仇\"在这凄清的黎明时分拉开了序幕。 第一个死者是那个最先从暗门逃出来的青年。 他的尸体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态僵卧在自家门前,瞪圆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灰白的脸上凝固着临死前极度的惊恐。 更骇人的是,尸体全身都布满了诡异的红纹,那些鲜艳如血的纹路如同有生命般在苍白的皮肤下蜿蜒蠕动,细长的痕迹仿佛被无数无形的利刃划过,却又找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口。 鹿野院平藏蹲在尸体旁,修长的手指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每一寸皮肤::\"表面没有任何伤痕。 旅人则用元素力检查脏器:\"脏器也完好无损。好奇怪……还没僵硬的身体只有内脏好像忽然停止了一样……\" \"心脏骤停。\"小鹿抬起头,海风吹乱了他的发梢:\"但绝非自然发生。\" * 旅人、鹿野院平藏与佝偻着背的潮守婆婆为这个不幸的青年举行了一个简单而肃穆的葬礼。 潮湿的泥土一铲一铲地落下,很快便将那具布满红纹的尸体掩埋在观潮村后山的群冢之中。荒芜的墓地上,歪斜的墓碑在红色日光中投下长长的阴影。 掩埋完毕后,潮守婆婆从褪色的和服袖中取出五根锈迹斑斑的铁钉。她干枯如树枝的手指异常灵活,先将三根钉子呈三角形钉在坟头,然后用一根褪色的红线在它们之间缠绕,形成一个规整的等腰三角形。 接着,她又取出两根钉子,钉在三角形两侧,用一根泛着诡异光泽的黑线将它们连接,将原本的等腰三角形分割成一个等边三角形和一个不规则的梯形。 就在旅人以为仪式结束时,老婆婆又取出第六根钉子,将等腰三角形底边的红线向下拉伸,固定在横贯的黑线上。最终,整个图案在晨光中形成了一个令人不安的形态——就像一个被钉在地上的扭曲人偶。 \"这是观潮村的传统下葬方式吗?\"旅人忍不住问道。 潮守婆婆缓缓摇头,浑浊的眼珠倒映着坟前诡异的图案:\"不,这是让灵魂困在地下不被绯誓命操纵的巫术。\"她平静的语调中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鹿野院平藏翠绿的眼眸微微眯起:\"现在你该告诉我们绯誓命真正的故事了吧。\"他的声音很轻。 潮守婆婆拄着拐杖缓缓起身,骨节突出的手指紧紧握着杖头:\"英雄的故事不像你们想象的美好,我们的先人也不像你们想象那么恶。\"她深吸一口气,开始了那个尘封千年的故事。 \"一千五百年前,观潮村不像现在这样荒凉……\"她的目光越过破败的村落,仿佛看到了昔日的景象:\"那时海只岛的贫瘠土地养不起整个岛的人。观潮村的先祖们靠捕鱼为生,将新鲜的鱼获送往海只岛各地,才让岛上的人们得以果腹。\" \"但大海并非永远慷慨。。\"潮守婆婆的拐杖在沙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有时连续数日捕不到鱼,村里就会有人饿得啃食海藻。更可怕的是海中潜伏的凶兽,不知多少渔船遭遇不测,落得人船两失的下场。\" 她抬头望向波涛汹涌的海面,\"后来我们的先祖学会了观测星象,占卜吉凶,向海神祈祷庇佑,才逐渐掌握了出海的最佳时机和渔场位置,让岛上的人能够填饱肚子。\" 老婆婆的叙述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海风打断,注连绳上的铃铛发出不详的碰撞声。 \"然而,当人们不再为温饱发愁时,新的欲望就开始滋长。\"她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捕鱼不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炫耀。从普通的食用鱼到珍稀的鲸鱼,甚至演变成了一种残忍的表演。\" 她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拐杖:\"但这不只是观潮村的过错,那些外来的商人,才是这场疯狂捕杀的真正推手。\" \"过度的杀戮终于引来了海神的震怒,\"潮守婆婆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祸时蛸从黑暗的海渊中降临,袭击了我们先祖的渔船,将渔民的尸体用血色的浪涛推上海岸。\"她的声音颤抖着:\"岛上的人都指责观潮村罪孽深重,外来的商人纷纷逃离,而我们的先祖……他们无处可逃。\" \"为了平息海神的怒火。\"潮守婆婆艰难地继续道:\"村里选中年幼的孩子走入海中,将年轻的巫女作为祭品献给海神。但我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祸时蛸根本不是庇佑我们的海神,它是一头嗜血的妖魔。\" \"献祭的生命不仅没有平息它的怒火,反而让它更加狂暴。\" “就在绝望之际,一种来自地下的古老巫术成为了我们最后的希望。\" \"需要一个刚刚生育过的巫女,作为灵的人柱,\"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将那些枉死之人的怨魂聚集在一起,用最强烈的怨念来对抗祸时蛸。\" \"被选中的巫女必须天生拥有强大的灵力,\"潮守婆婆指向远处废弃的神社:\"她要通过一项古老的试炼——被关进一个注满海水的密闭水箱,仅凭意念与亡魂对话,说服它们从外部打开水箱的锁。\" \"通过试炼的巫女必须抛弃本名,改称''绯誓命''。\"潮守婆婆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这样即使在她死后,也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 \"最终,祸时蛸被成功封印在潮水之下,而绯誓命……她也永远沉睡在了那里。\" \"但她始终无法割舍对孩子的思念,时常回魂到村中探望,几次险些让祸时蛸突破封印。先祖们别无选择……只能彻底斩断她的这份执念。\" 旅人忍不住插话:\"要怎么才能了却一个母亲的念想呢?\" \"让她们在潮下团聚。\"潮守婆婆的回答简短而冰冷,那\"团聚\"二字从她口中吐出时,周围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 鹿野院平藏锐利的目光直视老婆婆:\"你们也杀了她的孩子?\"他毫不留情地撕开了那层委婉的遮羞布。 潮守婆婆的嘴唇颤抖着:\"五方阵法,头望海,脚向地,臂抱岛,躯于其中。\"她像念诵咒文般机械地吐出这几个词,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真是残忍的团聚方式。\"小鹿的目光落回坟地上那些钉子和线组成的人形图案:\"想必你刚才做的,也是五方阵法吧?\" \"年轻人,你说得没错。\"潮守婆婆疲惫地承认,她环顾四周荒凉的村落:\"自那以后,祸时蛸的封印再未动摇过……但村子也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副模样。\" \"观潮村的人世世代代守护着这个封印才换来了海只岛千年的安宁。可直到今天,岛上的人依然对我们避之不及,将整个村子视为不祥之地。\"说到这里,潮守婆婆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鹿野院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难怪你会认为绯誓命是来复仇的。\" \"但我不明白,\"旅人皱眉问道:\"为什么你们需要收集魔神残渣?按理说你们应该远离这些危险之物才对。\" 潮守婆婆的眼中充血:\"因为绯誓命告诉我们,经过千年的消耗,她已经无力继续压制祸时蛸,必须借助''神肢''的力量。\"她的声音变得嘶哑:\"就在昨夜,我们通过古井将收集到的''神肢''交给了她……\" \"但她欺骗了我们!\"潮守婆婆突然激动起来,干枯的手指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襟:\"她利用''神肢''的力量破坏封印,向我们复仇!红纹就是最好的证明——那是绯誓命留下的标记!\" \"不,是你们弄错了。\"鹿野院平藏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完全不受这个悲惨故事的影响。 \"你...你说什么?\"潮守婆婆僵在原地。 \"你口中的绯誓命,也就是富川礼子小姐,\"小鹿一字一句地说:\"她从未忘记过自己的使命。一千多年前,在她灵力最鼎盛时期,都没有因为你们杀害她的孩子而破坏封印复仇。为什么现在突然要这么做?\" 潮守婆婆的嘴唇颤抖着:\"因为……因为当年的五方封印是用她孩子的尸骨布置的……如果她强行突破,孩子的魂魄也会……\" \"那么问题来了。\"鹿野院打断她:\"为什么一千年后的今天,她会突然想要用魔神残渣突破封印?\" 他的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真相是,绯誓命在与祸时蛸的千年对抗中几乎耗尽力量,仅存的意识仍在阻止祸时蛸破封。而那个无法突破封印的魔神,恰好擅长制造幻象。\" \"是祸时蛸幻化成绯誓命的模样欺骗了你们。\" \"你们之所以毫无顾忌地将魔神残渣交给''绯誓命'',\"小鹿继续道:\"正是因为相信她绝不会用这股力量破坏封印,对吧?\" 潮守婆婆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重重跌坐在地上。她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 \"你们献上的魔神残渣来自曾经笼罩稻妻的黑暗魔神,\"鹿野院冷静地分析道:\"祸时蛸吞噬了这股力量,才制造出这个谁都逃不出去的结界。\"他转向旅人,翡翠般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现在,能打破这个困局的,恐怕只有曾经战胜魔神的你了。\" 第276章 解除封印 破旧的客房在诡异的红光笼罩下显得格外阴森。 褪色的纸拉门投下歪斜的阴影,木质地板随着海风的呜咽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荒泷一斗四仰八叉地躺在房间角落,雷鸣般的呼噜声有规律地震颤着空气,与这阴郁的氛围形成奇异的反差。 鹿野院平藏盘腿坐在褪色的草席上。对面,旅人正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是故意进入外乡人的梦境的吗?\"小鹿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因为村子里的人、那些能做出用她的骨肉做制作封印的家伙们的后人应该不太可能把富川小姐放出来的吧。\" 据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了,难道鹿野院平藏认为一千多年还不足以改变这里的人吗? 这个念头在旅人脑海中盘旋,却最终被搁置一旁。 \"会不会是……祸时蛸变幻的呢?\"旅人压低声音问:“又或者是她的意志在祸时蛸的影响下开始动摇了?竟然不顾自己孩子的灵魂……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旅人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一千多年前的儿童灵魂...…真的还存在吗? \"现在咱们还没见到祸时蛸的从封印中跑出来,\"小鹿眼珠在眼眶中一转,忽然想到什么:\"说明礼子小姐仍然束缚着它吧。然而祸时蛸只要借助魔神残渣就能行凶了。” “大概是祸时蛸不让礼子小姐出来吧。她就算撞破孩子的灵魂也有想告诉我们的事情吧。\" \"在她眼里,相比自己的孩子...…村里人、海只岛的人更重要吧,所以她没有复仇。\"小鹿又一次将谜团解开,但这次他的嘴角没有挂着往常那种自信的微笑。 \"不止是告诉我们?\"旅人突然直起身体:\"她可能想再一次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人柱重新封印祸时蛸。\" \"好称职的巫女啊。\"小鹿评价道,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屋外突然刮起一阵强风,拉门剧烈震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我们打开结界吧。\"旅人坚定的看着他:\"我们把礼子小姐放出来。有我在的话...…一定能斩灭祸时蛸。\" \"也好,祸时蛸躲在海水下面,他在暗处于我们不利,得先把他揪出来。\"小鹿赞同道。 \"潮守婆婆会帮我们吗?\"旅人提起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难道还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坏吗?\"小鹿突然笑起来,笑声在寂静中显得有些突兀:\"我想她会帮我们的吧...…再说,嘿嘿嘿处理灵异事件也太难为侦探了。就算她不愿意帮我们,我们可以再想想办法让她''愿意''帮我们嘛。\" \"早知道带一个会驱鬼的人来了…...\"旅人喃喃自语。 好阴间的稻妻,但胡桃应该很喜欢吧。 胡桃来稻妻的话就好了,我一定会以旅游为名把她骗过来的。 都怪某个人! 早知道也带着某人了,他现在一定很轻松的坐在某个茶室里喝茶吧。 * 此时稻妻城温泉旅馆内...… 房间内既没有燃烛也没有点灯,浓重的黑暗如同实质般填满每个角落。唯一的光源是在钟离手掌中挥动翅膀的岩蝶,微弱的光芒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琥珀色的光晕。 \"三日了。\"他拿起旅人留下的字条,修长的手指在纸面上轻轻摩挲字迹。 三日,太久了…… 若是贸然寻找,会被怪罪吧。 钟离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若不寻找...又有几分难耐。 随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唔...…凉了。\"茶水的苦涩在舌尖蔓延,与平日的清冽截然不同。 听闻海只岛景色别致,明日便走一趟海只岛吧。 这个念头让他的唇角略微放松。 偶遇,总不会惹人生气吧。 岩蝶收起了翅膀,光芒渐弱。钟离合上手掌,黑暗彻底吞噬了房间。 * 潮守婆婆一个人住在观潮村最里面的小屋中,屋顶的茅草稀疏凌乱,墙板有一股腐味。 \"想解除五方阵法只要收回分部在观潮村周围的埋着的楔子,楔子...…是钉在一千五百年前绯誓命的孩子残骸身上的。\"潮守婆婆坐在简陋的木床上,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腐朽的床板就会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屋内弥漫着草药和陈旧的气息,墙角堆满了晒干的植物。 旅人与鹿野院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警惕。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痛快就告知了破除五方阵法的方法。 潮守婆婆起身时,骨骼发出令人不适的\"咔咔\"声。 她从堆满杂物的壁橱中抽出一个布满灰尘的石盒,打开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皮纸,边缘已经残缺不全。她小心的将皮纸铺在饭桌上。 在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中勉强能在纸上看到一些简易的图画。 \"这里是中心。\"潮守婆婆指着几条线汇集的位置。她枯瘦的手指在纸面上留下浅浅的痕迹:\"在村子中央埋着躯干。\" \"这里是头。\"埋着头的位置,旅人看明白了,这里明明是地下祭坛的水井中。 \"这里是左臂...右臂...\"潮守婆婆指出了每一个楔子的位置。 \"我们先一起去取井里那部分吧。这里凶险一点,其他的地方我们分头行动。争取用最短的时间解除封印。\"鹿野院的眉头少见的紧锁着。 * 旅人与小鹿再一次来到了暗门处。此时红色的潮水已经漫到暗门跟前了。 没有迟疑,两人走了下去。 曾经看到的密密麻麻的鬼兜虫现在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空荡荡的通道和令人窒息的寂静。 \"让我下去吧。\"小鹿边试探绳索结不结实边说,。 \"...…还是让我下去吧。这里太安静了,感觉像个陷阱。你在上面有任何风吹草动就把我拉上来,我也安心点。万一下面就是祸时蛸的藏身之处,我也能自保。\"旅人说,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 \"你确定?下面很黑哦,还是让我来吧,要是我没能上来,你就快跑。\"小鹿说道,嘴角挂着微笑。 \"少说两句早就把残骸捞上来了。\"旅人无奈道,已经开始往腰间系绳索。 …… 说着自己来,但是自身绑着绳子渐渐深入无底黑暗之时,旅人的心还是怦怦地跳。 下降的过程中,岩元素的光芒只能照亮很小一片区域,井壁湿滑冰冷,触碰一次免不了打一次寒战。 用岩元素照明,旅人很快找到了画着五方阵法的罐子。头部就在其中。 还好很顺利。这个念头刚闪过,旅人就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拉我上去吧!\"旅人朝着上面喊,却没有回声。 声音在井中回荡,变得越来越扭曲。 \"拉我上去吧。\"这个声音不属于旅人自己,是罐子里发出了稚嫩的童音。 \"呃...…\"旅人差点失手将罐子摔了。罐子的冰凉直达内心。 \"好害怕啊。\"罐子里又发出声音,这次带着哭腔。 井下狭窄的通道中仿佛石头滚落的声音向着这边来了,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 \"拉我上去!搭档!你听到了嘛?\"旅人焦急地喊着。 握着绳子的手竟然一松,绑着自己腰上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拽断了。 好奇怪,刚刚还测试过了很结实啊。 这个念头被突如其来的恐惧打断。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撞到旅人脚边,她低头一看是一颗腐烂的人头,空洞的眼窝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鹿野院平藏!\"旅人惊呼。 人头调整了方向,张着嘴咬住旅人的衣摆!腐朽的牙齿撕扯着布料。 可恶!用元素力吧。 诶?怎么用不出来…… 更多的人头滚落到这里,在狭窄的空间里弹跳碰撞,发出一声声闷响。 \"留下来吧。\"一个声音从四周传来。 \"留下来吧。\"另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不出去啦。\"这次是从脚下响起。 \"把你的头留在这里吧。\"最后这个声音,赫然是从旅人手中的罐子里发出的。 第277章 使水龙掉小珍珠的方法1(if那维莱特) 旅人猛地推开窗子,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白色的烟雾从窗口翻涌而出,在枫丹明媚的阳光下渐渐消散。 等到旅人终于缓过气来,房间里浓郁的烟雾才逐渐淡去,露出芙宁娜狼狈的身影。 \"咳咳咳!\"芙宁娜脸颊上沾满了炭火的灰烬,她用手帕胡乱擦着脸,却越擦越花,最后干脆放弃了,端起那盘融合了现代、璃月和枫丹风格的烤肉拼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今天也不用吃通心粉了!” “以后烤肉的话,咱们就不能去屋外吗?你家这个抽油烟机好像不太好用啊。”旅人看着发着一声声机械音却根本没有工作的抽油烟机说。 \"芙宁娜小姐,\"旅人无奈地看着还在发出\"咔咔\"机械声却纹丝不动的抽油烟机,\"下次我们能不能去院子里烤肉?你家的抽油烟机好像已经彻底罢工了。\" \"怎么会呢?\"芙宁娜踮起脚尖,好奇地检查着抽油烟机的油盒:\"我明明都没怎么用过......\" 话音未落,抽油烟机突然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咚咚\"声。旅人眼疾手快,一把将芙宁娜拉到身后,岩元素护盾瞬间展开,将崩飞的零件尽数挡下。 “呼呼,好吓人啊……咳咳……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保镖。”她拍了拍旅人的后背说。 “这种东西怎么会坏呢……”旅人怀疑是昨天来她家做饭时候,按照现代古法修理——对着机器邦邦敲了两下——导致的后果。 成为芙宁娜的保镖,纯属一场意外。 要从刚来到枫丹时说起,那时候旅人本想凑个热闹见见这位大明星,没想到误入她选保镖的现场,就被选中了。还好有了之前做蒙德偶像的经历,保护她不受粉丝袭扰也不算难事。 至于为什么来她家做饭…… \"一定是用太久了!\"芙宁娜信誓旦旦地说,突然话锋一转:\"对了,你这段时间都陪我在家做饭,那维莱特呢?你们......该不会吵架了吧?\"她眨了眨眼,露出担忧的神色。 “我们不会吵架。是他这段时间太忙了……” 就算偶尔生他的气,他也会第一时间道歉,无论是不是他的过错。 将鲜花、各种奢侈品礼物、小蛋糕每天摆在我面前,直到不生他的气。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给他出的主意。 没错,是他太忙了。有一桩涉及土地污染的案子,涉及到了很多人,成箱装的文件堆满了他的办公室让他忙的不可开交。 每晚等到我睡着的时候,他在才会回来。 睡得浅的时候偶尔会被他臂弯的温度唤醒。睡得深的时候……只能在卧室的花瓶中发现几株鲜花。 即便去办公室探望,也不忍打扰认真工作的他。 总是来芙宁娜这里躲寂寞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是不是也该找点事情做的呢?自从给芙宁娜投资了“枫丹水上电影世界的游乐场”后,实现了财富自由,所有的工作都有雇员来做非常清闲。为了避免和某人见面也辞去了往生堂副堂主的工作。 “总麻烦你做饭我也过意不去……”芙宁娜尴尬地说。 来她这里躲闲做饭是因为看她总是吃通心粉,有点看不下去。 “我记得你和典狱长的关系也很好,偶尔去找他喝喝茶怎么样?”芙宁娜提议道:“绝对不是嫌你烦!只是觉得你应该多出去走走。” 她说的没错,即使天天和她待在一起也无法缓解寂寞。 但是梅洛比特堡……莱欧斯利……嗯……之前被失忆的那维莱特判进监狱的时候,和他也有一段不清不楚的时光…… 我这该死的魅力…… “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他总是像变魔术一样把我拷在椅子上或者其他地方……呵呵。”之前在梅洛比特堡的时候就是这样! 我都能想到因为那维莱特太忙而去找他喝茶,他会用什么语调表达“当初不如和我留在梅洛比特堡”。 她甚至能想象出莱欧斯利倚在办公桌边,用那种慵懒又危险的语气调侃:“啊~主动入狱,又是因为最高审判官大人?” 一定会是这样! “对了!前几天胡桃来信,让我带你偶尔回璃月看看。我还有一部戏要拍,不如我们一个月之后过去看看吧。”芙宁娜拍手提议道。 “嗯?她为什么不直接给我写信呢?”旅人问。胡桃与她的信件往来也不算少,却从没有提及让我回去看看这种事情。 “那是因为……”芙宁娜叉起腰:“自从她在情感咨询师的对决输给我后,根据赌约,只要涉及到这类内容必须由我传达。” 回璃月吗? 虽然很想念其他小伙伴,但是遇到他的话……还挺不舒服的。 一定会遇见的,只要在璃月,就能“偶遇”到。 和那维莱特确定关系的时候……分别前,他都没有转身看我。 只留下一句——“若枫丹潮水寒冷,便回来吧,我……会为你留一盏长明灯。” 把胡桃都说哭了。 “万民堂的香菱,永远会给我留一个客位……我也有点想念他们了。” 还是回去看看吧。 “那就说定了!下个月一起去璃月。” “嗯。” “哇,好香啊。”芙芙抱着烤肉,咽了咽口水说。 * 沫芒宫,有一处庭院养着从璃月运来的花草。 对旅人而言,这些来自故乡的花朵总能稍稍缓解思乡之情——即便她的\"故乡\"远比璃月还要遥远。 \"啊,夫人!\" 今天的花匠洛朗先生显得格外紧张,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发生什么事了吗?\"旅人关切地问。 \"这、这个......\"花匠侧身让开,露出后面一片蔫头耷脑的霓裳花。 \"它们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呢。\"旅人蹲下身,轻轻托起一朵垂落的花苞。 \"都是我的错......\"洛朗先生自责地搓着手,\"我没能照顾好这些珍贵的花朵......\" \"不,这应该不是你的问题。\"旅人摇摇头,\"可能是水土不服......\" \"事实上,\"花匠压低声音:\"整个枫丹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不仅是沫芒宫的花,连野外的植物都......靠近水边的还好,但陆地上的花都......\"他说到痛处还擦了擦眼泪。 你有点夸张了吧,洛朗先生…… 不下雨是一件大事! 最近让你高兴过头了吧!那维莱特! 见不到醒着的我,你很开心是吧! “交给我吧。”旅人眼神坚定。 水龙水龙,给我哭吧! 第278章 使水龙掉小珍珠的方法2 \"吕人小姐请等一等!那维莱特大人正在——\" 没等美露莘秘书塞德娜说完,旅人已经\"砰\"地一声撞开了最高审判官办公室的大门。门板擦着塞德娜的鼻尖重重关上,震得她头顶的贝雷帽歪到一边。 \"吕人小姐?\"塞德娜手忙脚乱地扶正帽子,触须困惑地抖动着。 是生气了吗?真少见……通常的吕人小姐非常亲切呢。 难道说是因为我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叫“夫人”的缘故吗?可是我明明问过那维莱特大人了,他们婚前仍然称呼她“吕人小姐”就好。 没等塞德娜在门前弄明白,门又开了……旅人一脸歉意地从门缝探出头:“没撞到你吧?抱歉啊。” 旅人可是非常有原则的,就算生那维莱特的气也不能波及无辜的美露莘, \"没、没关系!\"塞德娜连忙摆手。 “那就好!”说完旅人冲着她微笑了一下,轻轻地将门关上了。 看着门再次合上,塞德娜这才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太好了不是生我的气......\"突然她触须僵直:\"等等!那岂不是在生那维莱特大人的气?!\" 啊!糟糕了! 那维莱特大人,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 办公室内部。 “出什么事了吗?”那维莱特抬头问道。窗外透进的阳光为他银白的长发镀上碎金,紫水晶般的眼眸倒映着旅人气鼓鼓的脸。 “出什么事了?”旅人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推开堆积如山的案卷,直接坐上了审判官昂贵的黑檀木办公桌。悬空的双腿得意地在那维莱特眼前晃悠:“你还问我出什么事了!我有多久没见到你了!” “八小时前。”他准确的说出时间,接下来是地点:“沫芒宫,我们的卧室。”、 “睡着的时候不算!”旅人抱臂俯视他。 “抱歉。”那维莱特轻笑了一下,似是千年寒冰终逢春,全化成水了。 不管她为什么生气,总之先道歉总没有错。 “不许道歉!我已经决定了!现在我们就去隔壁须弥的沙漠旅游!立刻!马上!”旅人别过头,不给他商量的余地。 余光偷瞄着窗外烈日。 要去沙漠了!干巴巴的沙漠!会把你晒脱皮的!想想这些!快哭快哭! 那维莱特微微蹙眉,这个表情在他脸上堪比常人抱头痛哭:\"现在庭审排期......\" 他的手无意识的抚上在眼前摇摇晃晃的双膝。 “不去的话,就是不在乎我!” 第一次学电视剧里的“作戏”还有点不太熟练。 我差点要到舌头! “好吧。”他竟然松了口。 啊!你不要这么痛快同意好不好!我这戏还怎么演。 “算了,我不去了!”旅人跳下桌子,那维莱特双手稳稳托住准备跳下桌子的旅人,直接让人跌坐在自己腿上。 “嘴唇都干了,喝些水再走吧。我去拿杯子。”他的紫眼睛看不出一丝波澜,双手正稳稳箍着她的腰,丝毫没有去倒水的意思。 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两人都没动。 “你不去拿杯子吗?”那维莱特专注的视线让她的脸颊发烫。 放我下来,这样太犯规啦! 好久没有在清醒的时候,面对面的说说话了,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些陌生了。 “嗯。或许还有别的办法。”他拨开旅人遮住脸的头发,与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对视:“渴了吗?” 海洋的气息,钢笔水的墨味,使人着迷。 可是在这样好的气氛下,明明最好的时机已经到了,期待的事却一直没有发生,让人难耐。 “快点,要亲就亲……”最后的话语没能说完便淹没在唇齿间。 随着皮肤上泛起的一阵阵甜蜜与轻颤,这次降雨作战宣告失败。 这个家伙真是……很难抓把柄借机和他大吵一架。 * 梅洛彼得堡医务室的消毒水味里混进了枫丹廷罕见的甜香。希格雯正踮着脚演示:\"贴纸要藏在指缝间,假装整理衣领时......\" \"学会了!\"旅人盯着掌心印着\"那维莱特大笨蛋\"的荧光贴纸,已经在脑内演练了十八种作案手法。 忽然她又觉得贴纸已经满足不了自己的恶作剧的心了,一定要给他准备个大大的惊喜。 \"稀客啊。\"低沉的嗓音突然从门口传来。莱欧斯利高大的身躯几乎填满门框。 “打扰了……典狱长。”旅人很想溜走。 “不打扰。在我办公室喝杯茶怎么样?听说最高审判官大人近来很忙,想必吕人小姐应该有喝茶的时间吧。”他嘴角很明显是一种不怀好意的弧度。 “我还有其他事情,先走了。”旅人将桌子上贴纸打包带走。 走到莱欧斯利旁边的时候,他主动让开了路,并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次还挺老实的嘛。 啪! “你又!”之前越狱的时候总是这样突然被他抓住。 莱欧斯利抬起手臂,由于手铐将两人手腕连接在一起,旅人的手臂也如提线木偶一样被他拉了起来:“没时间喝茶……有时间偷个情吗?” 碍于还有希格雯在这里,后半句是在旅人耳边说的。 “没有。”旅人无语地看着他。 “呵呵……”他将手铐的钥匙递给旅人:“下次来的时候,我带你去看专门为你准备的豪华单人牢房。” * 欧庇克莱歌剧院,通向审判席的走廊。 “我帮你拿手杖吧。”旅人反常亲昵地挽着那维莱特的手臂说。 “嗯?”维莱特虽感疑惑,还是递过镶嵌着深海宝石的权杖。 “因为很漂亮,所以我也想拿拿看嘛。”旅人握着沉甸甸的手杖好奇的挥舞着,悄悄将一个东西粘到手杖的底部。 “它放在家里的时候,你似乎没怎么在意过。”那维莱特道出反常之处。 “因为审判官大人今天很帅嘛……哎呀!快到时间了你快去狠狠的惩治罪犯吧!我去观众席啦!”旅人将手杖还给他之后,拽着他的衣领,轻轻亲吻了一下他苍白的脸,就跑开了地跑开了。 只留那维莱特一个人在走廊中轻轻抚摸她吻过的位置,久久不能释怀。 …… 今天的罪犯,是一个欺诈犯,上到五岁小孩下到九十老爷爷统统不放过,行骗二十载害的许多人倾家荡产后才被抓住。 \"被告人涉嫌跨国诈骗......\"书记官的声音在庄严的大厅回荡。 而这名罪犯因为其犯罪性质判不了几年,家里人也通过一种“合法”手段转移了资产,非常之猖狂。 当所有的证据都被摆了出来,犯人狂妄的认罪,马上由最高审判官宣读其刑罚的时候,旅人指挥着自己雇来的临时演员在法庭上扰乱法庭,大声斥责法律不公。 “黑幕!” “收钱了吧!” “不判个无期徒刑天理不容!” 身负维持法庭秩序的那维莱特不得不将手杖击向地面,发出脆响,用着无上威严之音压制闹事的人们:“肃静!” 等到法庭上无人发声那维莱特才抬起手杖。 而他的手杖底部忽然发出一声声滑稽的语音响彻在歌剧院:“死刑!死刑!死刑!死刑……” 顿时在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欺诈犯瘫坐在舞台上,只有而始作俑者正捂嘴憋笑到浑身发抖。 旅人偷看审判官大人的脸色时,正好对上那双已经基本断定闹乱公堂犯人的眼睛。她缩进座位,躲在人群中。 水龙水龙,快哭吧! 第279章 使水龙掉小珍珠的方法3 庭审上的小闹剧没有影响判决结果。 趁着审判官大人宣布刑罚之时,旅人偷偷溜回了沫芒宫。 一路上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大概由于是做完恶作剧没有达到预想到的结果、好像还被受害人发现了的心虚感吧。 但愿我的“临时演员”嘴严一点。 不过那些人……我曾经的狱友,估计只要那维莱特追究,他们就会把我供出来吧。 对于我们这种有案底的罪犯来说,交友的唯一原则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旅人蹲在专属自己的小花坛前,拨弄着无精打采的花。 还是没有下雨。 都闹到法庭去了,他到底怎么样才能哭啊。 我总不能给他来一个芙卡洛斯式的离场吧。 修长的人影挡住了银白的月光,投下一片阴影。 旅人根本不必抬头只要看见影子的轮廓与熟悉的脚步声就能判断是谁:“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居家办公。”那维莱特简短地回答。 “你舍得把工作带回来做啦?”旅人起身,只见那维莱特手里拿着她的“作案工具”。 “扰乱法庭秩序的主犯还没审判。”说完他摁响了手里的恶作剧小玩具。 一声声熟悉的“死刑!死刑……”宣告了主犯的结局。 靠!这个家伙竟然追究了! 他现在是什么情绪啊,从他脸上根本看不出来! 怎么还不下雨啊。 旅人一步步被迎面走来的审判官大人逼退至墙角,看着他压下来的脸,旅人开始抗议:“我要请律师!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包括认罪。” “我拒绝,死刑犯剥夺一切公民应享有的权利。”他的紫色眼睛中,只剩下旅人惊恐的表情。 “你有什么证据啊!”犯人依旧在挣扎。 “人证在拘留所里,至于物证……”他捏着恶作剧玩具放在旅人眼前:“这名初犯似乎忘记擦指纹了。” “看在咱们之间的关系上,我在家里闭门思过几天算了啦。”旅人讨好地笑笑。 “鉴于你我的关系,犯罪性质恶劣,罪加一等。”说着他扯松了规规矩矩系好的领巾,露出雪白的脖子。 旅人看着一直被他遮掩的很好的皮肤咽了咽口水:“我知道错了。真的……”随后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作案时,不是笑得很开心吗?现在知道了错了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现实。作为审判官,我要亲自惩罚你。” “呜呜……”狡辩的话再也不能说出口,舌头和嘴唇都被迫忙碌着。 下一个瞬间双脚已经离开地面,整个人倒在他怀里。 蓝丝绒窗帘只挡住了半面落地窗,月光给两人的身体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呜呜呜……” 泪水吧嗒吧嗒的掉落在乳白色的厚缎床单上。 结果自己先哭了。 第二次作战失败。 …… 运动之后的睡眠会比平常更香甜。但相拥而眠之时有人抽离,又会将人吵醒。 “那维莱特,你要去哪儿啊”旅人揉了揉眼睛问。 “处理一些公务。”他边换衣服边回答。 “那我跟你一起去。”旅人直接抱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好吧。”他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 在那维莱特的办公室里,旅人蜷缩在他怀里,听着钢笔划过纸张的声音入睡。 * 区区两次失败就能打倒我吗?根本不可能! 那维莱特!我不会认输的! 地点:欧庇克莱歌剧院。 今天在歌剧院有一场美露莘主演的电影首映。芙宁娜借由自己的关系已经提前看过了,据说是一个非常感人的爱情故事。 那维莱特这么喜欢美露莘,说不定会被其中的情绪感染呢。 旅人便抢行拉着他来了。 落日余晖下,男主推着乘着女主尸体的小船慢慢走进金橘色的海洋。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主被久雨莲与湖光铃兰包围着如同睡着一样。 男主说完生前从未对女主说完的话之后,目送着小船驶进海中。 而在他身后警备队早已包围了整个沙滩。男主没有选择自首而是向着女主的船游去,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电影结束后,歌剧院的天空出现了乌云。 成功了成功了。 旅人擦干自己刚刚为电影男女主流下的眼泪,心中窃喜。 “你觉得电影怎么样。”旅人问他。 快回忆起催人泪下的故事情节,然后下一场大雨吧! “故事讲述的很好,也引发了我的一些思考……”他垂下长长的睫毛。 “然后呢?哪里好!” 那维莱特继续说:“一定要加强市区的警备,避免出现剧中的情况。如果剧中的警备队能在男主人公犯下更大错误之前被抓捕归案的话,女主人公也不会因他而死。还有剧中男人公的仇人钻了司法体系的漏洞才引发了悲剧,枫丹的法律应该更加完善才能保护民众的生命与财产安全。” “就这些?”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还有……感谢你愿意留在我身边。电影中,男女主角的结局,让我很庆幸能在未来的每一个早晨等你醒来,也在每一个夜晚看你入睡。” “500年间为何不断修缮法律,维护秩序的原因我好像找到了,是希望你能留在这里。枫丹早已不是500年前的枫丹,现在的枫丹对你来说很安全。” “只要你在这里,我就会产生一直自己并非局外人的假象。” “局外龙。”旅人提醒道。 “对,是局外龙。”他浅笑着将旅人拥在怀里:“回家吧,我的未婚妻。” * 与芙芙约定好的一个月后,很快就到了。旅人定了闹钟,准备早早起来开始收拾行李。 闹钟响起时,还没等旅人去关闹钟,另一个抢先一步关上了刺耳的铃声。 旅人满意的将头埋进他怀里,蹭着富有弹性的肌肉,忽然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你还没去上班嘛?”旅人打了一个哈欠。 “案件处理好了,所以放假了。”他轻轻吻上旅人的额头、脸颊。 “是吗?恭喜你啊,我现在要收拾东西出门。”旅人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还要准备行李,这次是去哪里?”那维莱特有些惊讶地问道。 “和芙宁娜去璃月找胡桃玩。”旅人回答,起身开始套衣服。 “璃月……”他的瞳孔缩了缩,也随之起身:“去多久?要我陪同吗?” “两周吧。你应该没有这么长的假期吧?”旅人问道。 “嗯……只有五天。”他微微叹气。 “那你就在枫丹等我回来吧。”旅人开心的收拾起自己的衣服。 哗啦哗啦—— 窗外下起了雨。 “诶?我听错了嘛?下雨了?”旅人跑到窗前,果然天空的乌云遮住了天空下起大雨来。 难道…… “这样的大雨不方便出门吧。”那维莱特从背后环住旅人。 “要下很久嘛?”旅人遗憾地问。 “大概……五天吧。”他在旅人耳边回答,柔软的唇轻触她的耳垂。 五天!你要淹了枫丹廷嘛! “等它的期间,就做些不需要出门也能做的事情吧。”他说。 “喂!那维莱特!五天,你只想做这种事嘛!”旅人推着他的胸膛与他保持距离。 “嗯。毕竟‘这种事’,是你教我的。”他说完便没有给旅人任何拒绝的机会。 雨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就停止了。 而室内的人谁都没有发现。 (那维莱特if线——使水龙掉小珍珠的方法end) 第280章 幻术 \"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这个网络老梗在旅人脑海中不断回荡。 失去元素力的庇护后,前所未有的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她的理智。 旅人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喉咙发紧到连吞咽都变得困难。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地浮现在她的想象中。 身体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束缚,陷入了可怕的冻结反应。明明知道危险就在眼前,双腿却像生了根一般无法移动。 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人头用森白的牙齿咬住旅人的裤脚,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想要攀爬上来。 它们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诡异的幽光,干瘪的嘴唇蠕动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 \"啊!\"旅人猛地一抖腿,将那些人头甩开,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律,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就在这时,手中的陶罐突然剧烈颤动起来,仿佛里面囚禁着什么活物正在拼命挣扎。 咔嗒——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一道蜿蜒的裂缝出现在罐体表面,细小的碎片簌簌落下。 更可怕的是,从那道缝隙中竟然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浓重的铁锈味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旅人的手指下意识地想要松开,可残存的理智却在尖叫着阻止这个冲动。 \"咯咯咯咯——\"一阵牙齿碰撞声从罐子里传出,旅人鬼使神差地低头看去……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球正透过裂缝死死盯着她! 那眼球诡异地转动着,凸出的部分几乎要挤出罐子,瞳孔中闪烁着不祥的红光。 \"嘶——\"旅人倒抽一口凉气,手臂上的汗毛全部竖起。 短短几分钟内,这个曾经拯救过璃月、蒙德与稻妻的英雄,竟然被打回原形,变成了需要别人拯救的弱者。这个认知比眼前的恐怖景象更让她难以接受。 \"旅人!\" 鹿野院平藏清朗的声音如同天籁般从上方传来。 下一秒,他借助风元素的力量轻盈落下。 然而他的目光却茫然地越过旅人,焦急地在黑暗中搜寻着什么。 \"鹿野院平藏!\"旅人大声呼唤,他却置若罔闻,眼看就要再次没入黑暗。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旅人的脑海…… 等等! 难道这一切都是…… 旅人猛地低头查看手中的罐子,哪里还有什么裂缝和血眼?再检查身上的绳索,也完好无损地系在腰间。 祸时蛸擅长幻术!刚才经历的恐怖场景,全都是它制造的幻觉! \"抓住你了!\"在鹿野院即将消失在黑暗中的刹那,旅人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刹那间,仿佛有无形的屏障被打破,他肩膀一震,终于感知到了她的存在。 \"我在这里。\"旅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还有些发抖。 鹿野院平藏的眸子终于映出了旅人的身影。 他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收紧手指,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他的心跳透过胸膛传来,快得有些不正常。 “吓死了我了,我还以为绳子断了元素力也没了。”旅人的声音闷在他肩头。 “嘿……你也吓到我了,别在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了。” 拥抱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让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 ...... 原来在他们下来之前,鹿野院已经在井口做了周全的准备——一个简易但实用的滑轮系统,确保他们能够顺利返回地面。 对了,明明可以用岩元素直接造个阶梯的。 怎么我下来的时候就没想到呢? 鹿野院走在前面开路,两人小心翼翼地沿着井壁向上攀爬。 幻象显然还不死心,时不时就要来干扰:身后的阶梯突然消失,面前的石板毫无征兆地坍塌...… 每当这时,旅人就紧紧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都是幻觉!都是幻觉!\" 有鹿野院在前面引路确实让人安心许多。 他受幻术影响较小,总能及时识破那些虚假的危险。这大概也是他坚持要走在前面的原因。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井口的瞬间,一只青灰色的枯手突然抓住了旅人的脚踝!刺骨的寒意顺着接触点蔓延开来,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原本深不见底的井中突然变得通透无比,可以一眼望到井底。而在那幽暗的深处,数十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小男孩正齐刷刷地仰着头,他们的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怎么了?\"鹿野院敏锐地察觉到旅人的异常,立即回身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出井口。 \"没什么..….\"旅人摇摇头,没有告诉他刚才看到的可怕景象。 有些事情,还是自己消化比较好。 * 抱着那个诡异的罐子回到村子时,第二个死者的葬礼已经开始。 尸体被草席包裹得严严实实,潮守婆婆正在主持仪式。围观的村民们神情木然,眼神空洞,仿佛已经接受了死亡的必然降临。 在这诡异的氛围中,突然有人指着空无一物的方向发出凄厉的尖叫。他像无头苍蝇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最后面部扭曲地倒在地上,再也没能起来。 而周围的人只是冷漠地看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恐惧已经耗尽了他们所有的情绪。 时间紧迫,两人没敢耽搁,带着罐子匆匆赶回客房。 推开门就看到荒泷一斗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鼾声如雷。那安眠药的效力果然非同一般。 \"一斗大哥还没醒?\"鹿野院无奈地摇头:\"也好,就把罐子放在这里吧。他睡着的时候反而更让人放心。\" 说着将罐子放在一斗枕边,又补充道:\"以他的体格,应该没人敢来偷东西。\" \"接下来我们分头行动?\"旅人提议道:\"这样效率更高。\" 元素力的回来啦,我又行了! 鹿野院却显得忧心忡忡:\"这确实是最佳方案,但你一个人万一又遇到幻术..….\" \"放心吧!\"旅人拍拍胸脯保证:\"吃过一次亏就不会再上当了。\" \"哎呀呀..….\"他夸张地叹气,\"你这样子,真让人放心不下。难怪侦探小说里都说,搭档最好不要是迷人的异性呢。\"说着还促狭地眨了眨眼。 \"少贫嘴,该出发了。\"旅人无意识地白了他一眼。 \"拿着这个。\"鹿野院递来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的纸片,边缘参差不齐。 上面画着寻找其他部位的地图,笔迹虽然潦草但关键信息都很清晰。 * 根据分工,双腿的位置在石林附近,距离观潮村最远。 考虑到旅人会空间异术更适合长途跋涉,这个任务自然落在她肩上。而鹿野院则负责寻找分布在村子两侧的双臂。 临行前,旅人在一斗身上贴了张符箓保证自己随时能传送回来,又和鹿野院约定找到部件后立即回村汇合,取出躯干部位。 * 独自穿过枯树林的感觉与结伴而行截然不同。 那些会发出哭声的鬼兜虫密密麻麻地趴在树干上,在血色天幕下泛着幽幽紫光。 原来它们都聚集在这里.…… 不过听久了,那哭声竟也成了背景音的一部分。 \"叮铃——\" 清脆的铃铛声突然在寂静中响起。旅人警觉地环顾四周,发现路边站着个小男孩,正朝她招手。 他脚踝上系着两个铜铃,随着动作发出悦耳的声响。 \"你.…..\"旅人下意识地看向他的手腕,检查是否有催命的红纹。 鬼魂总不会有这个标记吧? 小男孩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主动挽起袖子展示手腕。 还好他有的。 \"姐姐是在找装腿的罐子吗?\"他歪着头问道,声音清脆悦耳:\"我知道在哪里哦。不过祸时蛸也在附近,我可以带你绕开它们。\"见旅人将信将疑,他又补充道:\"我学过观潮村的秘术,知道怎么避开那些怪物。\" 男孩长相讨喜,眼神灵动,看起来确实比村里那些麻木的成年人可靠得多。旅人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第281章 石林迷踪 注连绳断裂的石林如同一片被神明遗弃的荒芜之地,断裂的绳索垂挂在石堆之间,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晃动。 地面泥泞不堪,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暴雨,泥土的腥气混合着某种难以名状的腐朽味道,在石林中弥漫。 \"姐姐,你要找的腿部罐子就在这片林子里。\"那个瘦小的身影灵活地穿梭在石柱之间,说话间已从一棵枯树上捉住了一只鬼兜虫。他脚踝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石林中显得格外突兀。 旅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好......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村里人都叫我阿响。\"小男孩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他苍白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旅人。 \"阿响......是因为你走路的时候脚踝上的铃铛会发出响声吗?\"旅人的目光落在他脚踝上那个古怪的铃铛上。 那铃铛用红白相间的细绳缠绕固定,绳结的样式竟与神社常见的注连绳有几分相似。铃铛表面已经氧化发黑,但依稀能辨认出上面精细的纹路——那分明是神乐铃上才会使用的铃铛样式。 \"好像是因为我太吵了,他们很讨厌我哈哈哈哈。\"阿响突然笑了起来,手指轻轻拨弄着鬼兜虫的甲壳。 \"那我叫你......小吉好吗?因为你的出现给我带来了好运。\"旅人试探性地问道,同时暗自观察着男孩的反应。 这个孩子安静得出奇,除了铃铛声几乎不发出其他声响,为什么村里人会嫌他吵闹? \"那姐姐以后就这么叫我吧。\"他欣然接受了这个新名字,嘴角扬起一个天真的笑容,但那双眼睛却始终没有笑意。 \"小吉,你知道罐子的具体位置吗?或是有什么能找到的方法吗?\" \"罐子啊,就在我站的位置,姐姐你带工具了吗?我记得埋的很深呢。\"小吉踩了踩脚下的泥地。 \"就在这里吗?\"旅人心中升起一丝违和感。 这一切未免太过顺利了。 更令人在意的是,男孩的动作让旅人感到莫名不适。 从始至终,只能听见铃铛的声音—— 小吉的脚步本身竟然完全没有声响! 刚才他踩踏地面的几下,连铃铛也诡异地保持着沉默。 \"糟了!我的铃铛不响了,祸时蛸已经发现我们了!\"小吉的脸色骤变,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从地底窜出,将他猛地拽向石堆后方。 几乎同时,周围石堆后突然窜出十几个套着麻袋的小小身影。他们赤着脚,麻袋上粗糙地剪出两个孔洞,露出空洞的眼睛。 这些孩子发出无声的嬉笑,在石林间疯狂奔跑,泥水飞溅,脚步声杂乱。 更可怕的是,小吉刚才站立的地方突然塌陷下去,形成一个漆黑的深坑。 其中一个麻袋小孩怀中紧紧抱着一个陶罐,迅速躲到石堆后方,其他孩子也各自寻找掩体藏匿。 \"喂!还给我!\"旅人冲向那个抱着罐子的孩子,却在石堆后发现对方手中空空如也。 找错了? 这又是什么幻术! 眼前的孩子灵活地跑开,其他藏匿的孩子再次开始无序地奔跑,他们的身影在石林间快速穿梭,形成令人眩晕的视觉迷宫。 那个抱着罐子的孩子又一次出现,旅人紧追不舍,却在踏入石林中心的瞬间,所有孩子再次躲藏起来。 \"我好像明白这个游戏怎么玩了。\" 这就像一个捉迷藏游戏,只有找到正确的藏身之处才能获得罐子,一旦选错就要重来。而重来的触发条件就是回到石林中心。 追着那个孩子来到石堆后,可是后面空空如也。 如旅人预料的一样,当她找错的时候,那些孩子又乱跑起来。 她只能回到石林中心。 这样下去不行…… 自己所见的位置不一定就是抱着罐子的孩子藏的地方。 必须找别的办法。 刚刚小吉说祸时蛸在这里……有可能是我已经解除了一部分封印,让祸时蛸的一部分跑出来阻碍我。如果祸时蛸的一部分能跑出来,那么绯誓命也就是富川礼子小姐可能也在这里。 那个怪谈……只要说出死者的名字就能召唤她对吧…… \"富川礼子小姐,我想解除封印让你和孩子能够从中解脱。\"旅人深吸一口气,对着空气说道:\"请放心,我是战胜过魔神的人,就算解除封印我也一定能够彻底治退祸时蛸,也让村里的人不再被使命束缚。\" 空气中忽然出现一声清脆的铃声,从一处石堆后缓缓伸出一条苍白的手臂——那是一位穿着褪色巫女服的女性的手臂。她的手腕上系着与小吉脚踝上样式一样的铃铛。 染着暗红色指甲染料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向某个特定的石堆。 旅人顺着指引果然找到了抱着罐子的孩子。当她触碰到罐子的瞬间,所有孩子如同晨雾般消散无踪。 好像和祸时蛸的幻觉不太一样…… 井下的时候,幻觉是想让我崩溃,而刚才发生的事情更像是一种对罐子的保护措施。 \"吕人姐姐!你快走!\"小吉的惊呼从身后传来。 旅人转身看见小吉被数条黏腻的章鱼触手缠绕,那些泛着诡异光泽的触手正将他缓缓拖向地底。 那些触手像是要挟着旅人一样,抓着小吉。 旅人缓缓将罐子放在地上,在这个过程中用元素力在罐底画了符,然后偷偷在身后凝聚元素力。 它将触须伸过来的时候,我就用岩元素将它砍下来。 然而事实并没有如旅人所想,那罐子长出了触须迅速从旅人眼前逃脱,和小吉正是相反的方向。 啊!你作弊! 算了,先救人!呸!先救鬼! …… \"你没事吧?\"旅人斩断了触须救下了小吉。 “我……姐姐你为什么要救我呢?”他低着头问。 “放心那罐子我做了手脚马上就能找到的。” “那就好……我还是没给姐姐带来好运……姐姐你快去找罐子吧。”他焦急地说。 “你呢?也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 “姐姐,我其实是鬼,你不用管我的。”他绞着手指,把实话说了出来。 旅人凝视着他苍白的面容:\"我知道。但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手上的红纹到底是什么?\" \"这是避灾的秘术,是我妈妈给我画的。\"小吉轻轻抚摸着手腕上蜿蜒的红色纹路,那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有生命般微微发亮。 \"富川礼子是你的妈妈吗?\" \"......绯誓命就是我的妈妈。\"小吉刻意避开了那个尘封已久的本名。 旅人恍然大悟:\"所以村里人身上的红纹并不是噩兆,而是你妈妈想保护村民。\" \"是的!大家都误会她了。\"小吉突然激动起来,眼中泛起血色的泪光:\"如果不是这个纹路的话,还会死更多的人的。姐姐你一定要,一定要救出我妈妈......\" 可是红纹并没有保护小吉,他最后还是因为动摇了绯誓命的意志被一千年前的村民做成了封印。 \"你......不恨他们吗?\"旅人轻声问道。 小吉摇摇头,血泪顺着脸颊滑落:\"我不恨他们。过程很痛,可是我最后还是和妈妈在一起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旅人记忆深处的某个匣子。 “值得吗?” “为了这个世界……” 忽然旅人的脑海中又想起了曾经问过自己的话。 她单膝跪地,与小吉平视:\"我会打败祸时蛸,让你和妈妈在另一个世界一直在一起的。\" 说完,旅人在空中画出复杂的符咒,金色的光芒在石林中绽放,她的身影随之消失。 小吉怔怔地望着旅人消失的方向,慢慢站起身。 他试着走了几步,这一次,一只脚终于踏实地踩在了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脚踝上的铃铛随之清脆作响,预示着祸时蛸的力量已经暂时退去。 那些套着麻袋的孩子们不知何时又聚集在他身边,沉默地围成一圈。 \"我的腿已经被带走了,你们再也不用守着它了,快去那个世界与父母团聚吧。\"小吉温柔地说。 \"那你呢?\"一个孩子从麻袋下发出闷闷的声音。 小吉望向远处阴沉的天空:\"我还不行,还有一条手臂、一条腿和躯干还在封印中呢。不过你们别担心,吕人姐姐说马上就能让我和妈妈一起去那个世界了。\" \"你要快点来,在那个世界,我们再一起玩吧。\"孩子们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 远处的雾气中,隐约传来荒泷一斗洪亮的呼喊声:\"吕人妹妹!你在哪啊!一斗哥哥来找你!\" 小吉站在原地,轻轻晃了晃脚踝,铃铛发出最后一声清脆的\"叮铃\",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第282章 穿进恐怖片里了?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肉气味,这味道浓稠得几乎能在舌尖尝到腥甜。 旅人下意识捂住口鼻,却依然能感觉到那股腐败的气息从指缝间渗入。 日式木质走廊的每一寸都爬满了黑霉,那些霉斑如同活物般在木板上蠕动蔓延。 旅人出现在走廊的一端,背后是死路。她警觉地环顾四周,自己要找的陶罐就立在眼前。 当旅人伸手去抓时,罐子突然\"咔哒\"一声,像受惊的动物般跳了起来,六只触须快速交替移动,朝着走廊延伸进黑暗的一端逃去。 \"站住!\"旅人低喝一声追了上去。 腐朽的木板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 走廊中段,一扇纸拉门无声地滑开,从门缝处渗出昏黄的光晕。长脚的罐子敏捷地钻进门内,旅人紧随其后冲了进去。 门内是一间和室,一个穿着猩红和服的女人背对着门口,正对着一面古旧的铜镜梳理长发。 镜中映出她姣好的侧脸,但那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像是浸泡多时的尸体。 室内安静得可怕,只有梳子划过长发时发出的\"沙沙\"声在空气中回荡。 女人对闯入者置若罔闻,继续以机械般的动作梳着头。 罐子不见了踪影。 嗒嗒嗒嗒...... 是某种粘稠物体拍打地面的声音。 在身后! 旅人猛地转身,果然看见那个诡异的罐子此刻长出了章鱼般的触须,正在地板上蠕动。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身后早已不是来时的走廊,而是一间四面空荡的密室。 \"又是幻术!\"旅人咬牙道。 触须带着罐子爬进了墙面上的另一面镜子。 旅人想要跟上,却被镜面无情地弹开。 \"只能用异术了。\"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开始用元素力勾画传送符文。 就在这时,镜中景象突然变化——先前那个红衣女子推开门走了进来。 旅人本能地回头查看,身后却空无一人。她刚才顺手关上的拉门依然紧闭。 当她再次看向镜面,镜中的女人已经近在咫尺,更可怕的是,她的黑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光滑的皮肤迅速爬满皱纹,转眼间就从一个妙龄女子变成了垂暮老妪。 第三次回头确认,身后依旧空空如也。 而镜中,那女人已经腐烂得不成人形——浮肿的面部皮肤剥落,露出森森白骨,眼窝变成两个黑洞,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一滴黄浊的尸油从她下巴滴落,正好落在旅人衣襟上。 \"呃!\"旅人急忙转身防御,却为时已晚。 一双青紫色的鬼手已经死死掐住她的脖颈,那张腐烂的脸几乎贴到她的鼻尖。旅人拼命调动元素力,却像陷入梦魇般使不上力气,直到窒息感让眼前发黑,符文才勉强成型。 千钧一发之际,传送术终于生效。 旅人眼前一花,发现自己站在一栋现代日式别墅的玄关处。所有窗户都被发黄的报纸封死,仅有几处破损透进惨白的月光。大门被粗重的铁链牢牢锁住,锁头上还挂着写有\"禁入\"字样的警示牌。 \"这场景好熟悉…...\"旅人按住太阳穴,记忆深处某个恐怖片的画面一闪而过。 难道我不只在提瓦特,还能穿越到其他世界? 不,这都是幻觉! 祸时蛸的幻境在影响我的认知! 这时,那个诡异的罐子再次出现,似乎在等待旅人注意到。 当四目相对的瞬间,罐子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数条带着吸盘的触须从中伸出,迅速爬上楼梯。 旅人没有贸然追击,而是尝试凝聚最拿手的岩元素力。这次只有零星几粒金色光点浮现在掌心,比之前更加微弱了。 元素力是由类似意念的一种东西来驱动的,或者说你相信它并在脑海里想象出它的“形状”便能使出元素力。 而现在,某种无形的力量正在干扰这个过程。这种力量源自内心,让施术者逐渐怀疑自己的能力。在幻境中停留越久,精神就越脆弱。 简直像是...掉san值? 克苏鲁神话里的设定? 未知的恐惧,理智的丧失…… 应该还没到那种程度。 精神力吗……这确实也是我的弱点。但是在之前并没有所展露,而这一次却让祸时蛸抓住了弱点。 比起夺取罐子,当务之急是如何抵御幻境的影响。 可惜,对方显然不会给我喘息的机会。 咚咚咚咚—— 罐子借由触须快速爬上楼梯。 紧接着,更大的响动从楼上传来——咯咯咯咯咯——那是骨骼碰撞地面的声音,不像是正常行走,更像是用膝盖或手肘在爬行。罐子的动静逐渐远去,而这个新出现的\"东西\"正在向楼下接近。 旅人转身查看被铁链锁死的大门,确认没有任何退路。 \"等等,我为什么要逃?\"她突然站定:\"我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弱者。\" 区区幻境根本伤不到我! 逃跑只会正中祸时蛸下怀! 她摆出战斗姿态,直面楼梯方向。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首先从楼梯拐角垂下的,是一缕缕枯草般的黑发,遮住了来者的面容。接着是一具扭曲的人形躯体,以反关节的方式爬下楼梯。 这个形象太熟悉了…… 该不会是伽椰子吧? 我改变主意了!还是跑吧! 然而环顾四周,所有出口都被封死。以现在所剩无几的元素力,根本无法施展空间传送术。 早知道等岩蝶修好再出门了…… 那着名的恐怖形象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逼近,冰凉的手指死死扣住旅人的手腕,强迫她与之对视。 不能看! 旅人紧紧闭上眼睛。 滋滋——! 空气中突然炸开雷元素的爆鸣。 手腕上的钳制瞬间松开,旅人睁开眼,看见那枚高价从鸣神大社求来的御守正悬浮在面前,散发出紫色电光形成护罩。 我还在提瓦特! 旅人如释重负。 “这钱花得值!\" 虽然元素力仍然难以凝聚,但有御守护体,旅人总算能冷静思考。她突然想起珊瑚宫心海给的最后一个锦囊。 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帮助吧,珊瑚宫心海总不能连我掉进幻境都能预料到吧。 拿出最后一个锦囊,里面只有一个字条:“想想最近最生气的事情。” \"最生气的事?''捷径''?\" 她突然想起学习空间异术时与钟离的对话,还有更早之前的种种。这一回忆如同打开了闸门,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好想给他两拳啊! 奇妙的是,随着怒意升腾,体内竟然开始涌现出金色的岩元素力。 原来如此! 心海是让我用强烈的情绪找回现实感! 她到底是怎么猜到的…… 不是猜到,她早就摸清了观潮村的事情,但因为自己是海只岛的现人神巫女,村里人对她会更警惕。 当务之急不是追罐子,而是回到现实。愤怒的情绪终会消退,下次就不一定管用了。 去找荒泷一斗! 借助归来的元素力,旅人快速绘制出传送符文。 …… 光芒闪过,她发现自己站在一间霉味刺鼻的日式房间里——布局竟与那面诡异镜子所在的房间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传送失败了?\" 低头看去,她事先放在荒泷一斗身上的静符箓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难道一斗也在这里?\" 还把我的符箓弄丢了! 旅人扶额叹息:\"这家伙真是……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可靠!\" 第283章 一斗救美 旅人此刻正置身于一个诡异的四方房间之中。 这个密闭的空间前后左右各有一扇年代久远的拉门,每扇门都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潮湿的木头上爬满了黑绿色的霉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 浓重的霉味充斥着整个房间,每一次呼吸都让旅人感到肺部隐隐作痛——若不是身处这种超自然的环境,恐怕早就因吸入过量霉菌而感染了吧。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死寂。 正前方的拉门上,隐约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那影子扭曲变形,仿佛随时会穿透纸门闯进来。 \"一斗?\"旅人试探性地呼唤道,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前门的敲门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身后传来同样节奏的叩击声。 这诡异的转变让旅人瞬间绷紧了神经——绝对不是荒泷一斗! 那个咋咋呼呼的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安静地敲门?以他的性格,怕是还没碰到门板就会扯着嗓子大喊大叫了! 就在这时,前门那道浅淡的影子突然颜色加深,竟开始缓缓向门内渗透,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穿门而入。 紧接着,左右两侧的门也相继响起敲门声,四面墙壁上逐渐浮现出形态各异的人形阴影。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它们扭曲蠕动着。 祸时蛸这个家伙又想吓唬我吗? 脚下的地板也在发生异变。那些原本静止的黑霉突然像活物般蠕动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她的脚边蔓延,转眼间就形成了一片蠕动的黑色沼泽。 看起来已经无路可逃了。 \"那个御守…...\"旅人突然想起随身携带的护身符,急忙从怀中掏出。 但当她的手指触碰到那枚绣着神纹的布包时,一个可怕的疑问浮上心头:为什么御守会对幻境产生反应?按理说,神社的御守只会对真正的恶灵起反应才对! 难道说……眼前这些可怖的东西都是真实的鬼魂? 亦或者,连御守发出保护效果这件事本身都是幻觉的一部分? 思绪如潮水般涌来。 旅人想起那个古老的传说:绯誓命曾集结死去的怨灵,暂时战胜了祸时蛸,将它封印在潮水之下。 富川礼子小姐——也就是绯誓命,她是个意志坚定的巫女,所以才能肩负起封印祸时蛸的重任。 但她召唤来的那些恶灵……在被封印的一千多年里,它们还能保持最初的意志吗? 如果祸时蛸蛊惑它们,许诺放它们去往另一个世界,这些满怀怨恨的亡魂会站在哪一边? “该死!现在不是推理的时候!\"旅人用力摇头,试图驱散这些杂念。 早知道就该在外面留一张符箓了! 但即便有符箓,以我现在的状态还能施展空间异术吗? 旅人摊开手掌,只见掌心稀稀落落地漂浮着几粒微弱的光点,那是仅存的元素之力。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再试一次——通过回忆愤怒的事情来激发力量。 \"让我生气的事...…让我生气的事……\"她紧闭双眼,努力搜寻记忆中的愤怒片段。 我脾气也太好了吧!基本上不怎么生气! 想想某个家伙!他总是能惹我生气!感觉天天被他牵着的走! 他要是在这里就好了…… 突然旅人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念头,顿时一股无名火。 没骨气家伙! 我堂堂大女人应当自立自强! 根本不需要那个家伙! 可能是突然生自己气的原因,转眼间凝聚成拳头大小的能量团。就在地上蔓延的黑霉即将触碰到她鞋尖的刹那,一层泛着土黄色光芒的岩盾骤然出现,将旅人整个包裹起来。 与此同时,墙上的黑影已经完成了蜕变。它们逐渐具现化,浮现出清晰的人形轮廓。 一张张扭曲的面孔从墙壁中凸出,接着是包裹着腐肉的森森白骨。 这些介于虚实之间的怪物一个接一个穿过墙壁,拖着蹒跚的步伐向旅人逼近。 它们腐烂的嘴唇蠕动着,发出意义不明的低语,仿佛在交流着什么可怕的计划。 旅人迅速从背包中抽出武器,手中的御守已经被冷汗浸湿。 这到底是幻觉还是实体?怎么刚经历咒怨,又是生化危机? 怦怦——怦怦—— 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膜内回荡,甚至盖过了周围所有的声响。 当第一具行尸触碰到岩盾的瞬间,旅人屏住了呼吸。 这个盾可以坚持多久啊! 对方只是普通行尸的话,能撑一阵子吧。 啪! 旅人的护盾好似气球般炸开。 啊啊啊!元素力!你这个时候给我掉链子! 旅人绝望地挥舞着星河迅游,枪尖划过那些怪物的身体,却如同划过水面倒影般毫无阻力。被\"斩断\"的躯体在数秒后便恢复如初,继续向她逼近。 你们不要过来啊! 危机之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打破了僵局:\"天下荒泷第一斗在此!没有什么妖魔鬼怪能欺负本大爷的吕人妹妹!哇呀呀呀!\" 只见荒泷一斗挥舞着赤角石溃杵,如同一阵旋风般冲了进来。 他那夸张的招式虽然毫无章法,却意外地有效——鬼魂们被切成数段,虽然很快又恢复了原状,但确实暂时阻止了它们的进攻。 \"一斗哥哥!\"旅人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喊出了这个称呼,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呼呼!吕人妹妹别怕!有你一斗哥哥给你做主,他们都欺负不了你!\"荒泷一斗得意洋洋地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还特意摆了个夸张的pose。 结果因为动作太大,\"嗤啦\"一声,他的裤裆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相扑选手特有的丁字裤。 发现情况不妙,他赶紧夹紧双腿,尴尬得满脸通红。 \"一斗哥哥!\"旅人抓住机会,一个箭步扑进他怀里,同时在心里默念——他皮糙肉厚,要咬先咬他! 我原谅你了,一斗! \"呃...呃...吕人妹妹...\"荒泷一斗顿时手足无措,脸颊涨得通红,双手高举着不敢碰她。 因为太过激动,两道鼻血喷涌而出。慌乱中,他竟然把武器扔到了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捂鼻子。 \"啊!你不要扔武器啊!\"旅人条件反射般地凝聚元素力…… 刹那间,耀眼的光芒如潮水般席卷了整个房间,所有景物都在强光中失去了颜色。 …… 当视力恢复时,两人已经回到了石林之中。 \"唉?回来了?\"荒泷一斗还保持着捂鼻子的滑稽姿势,一脸茫然。 \"刚才是当地魔物制造的幻境。\"旅人解释道:\"大概是因为我们战胜了心中的恐惧,幻境就自然消失了。\" 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祸时蛸的能力,但从那些死去村民的状态来看,他们显然是在极度恐惧中死去的。这说明祸时蛸擅长制造恐怖幻象,而非直接致人死地的能力。 \"魔……魔物?\"荒泷一斗的声音突然发颤,双腿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别怕,可能也就是魔神级别的生物吧。\"旅人轻描淡写地说,结果起到了反效果。 \"哈哈哈哈哈!本大爷才不怕,区区魔……神……\"他的牙齿开始打架,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斗哥哥,你的腿要抖出肌肉了。\"旅人无奈地看着这个平时叫嚣着要挑战雷电将军,此刻却吓得发抖的傻大个。 \"啊……那个……话说……\"荒泷一斗绞尽脑汁想要转移话题,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石林后面拿出两个陶罐:\"刚才碰见了个小兄弟比试了两局,这坛可是本大爷斗虫赢来的战利品,就给你了吕人妹妹。另一个长着章鱼须子的应该是腌章鱼,是本大爷找你的时候顺手抓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旅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手中那两个自己千辛万苦寻找的罐子。 \"啊?什么?一个是腌章鱼另一个就是腌咸菜了吧。\"他挠着头,一脸天真。 \"这两个可以都给我吗?一斗哥哥?\"旅人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罐子里装的是什么了。 \"啊,你都要啊?怎么也得给我留……咳咳,谁让你一斗哥哥大度呢!都给你了妹妹!哈哈哈哈哈!\" 他标志性的大笑声在诡异的石林中回荡,竟奇迹般地驱散了所有阴森的氛围。在这个瞬间,连最可怕的魔神领地也变得不那么恐怖了。 第284章 释放魔神 回村子的路上,荒泷一斗小心翼翼地帮旅人抱着陶罐,两人并肩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红色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碎石路上摇曳。 旅人偷偷瞥了眼身旁的鬼族青年。 没想到这个看似粗枝大叶的家伙还挺有眼力见。 等等,这家伙该不会是想在路上偷吃几口吧...... 我得看紧点才行。 腿部的罐子看似已经找齐了,可旅人心里仍不踏实。 祸时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罐子掉包了。 还是确认一下吧。 \"一斗大哥,你说这罐子是和一个孩子斗虫赢来的?\"旅人突然开口,指了指他怀里的陶罐:\"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哈!你一斗大哥说的那还有假?\"荒泷一斗顿时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那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我先输了三局,最后连扳四局......那小子差点哭鼻子......\" \"名字,名字......\"旅人不得不打断他越跑越远的话题。 \"名字?\"荒泷一斗挠了挠头,银白的发丝被他揉得乱糟糟的:\"中吉?大凶?再抽一次?\"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那个孩子的名字。 就在他苦思冥想时,腋下夹着的陶罐突然滑落。 旅人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两个即将坠地的罐子。 就在陶罐落入手中的瞬间,一声清脆的铃音从罐中幽幽传出。 叮—— 这声音让旅人浑身一颤。她突然想起第一次来观潮村时,也听到过同样的铃声。 那时鹿野院平藏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只是顾及她怕鬼才没有明说。还有小吉脚踝上那个锈迹斑斑的铃铛...... \"那孩子是不是叫......小吉?\"旅人试探着问道。 \"啊对对对!就是小吉!\"荒泷一斗恍然大悟,兴奋地拍了下脑门:\"那小子可喜欢这个名字了!\" 旅人望着远处被晚霞染红的海面,心中五味杂陈。 那个孩子若能像这个名字的寓意一样幸运该多好。 至于他为何隐瞒真实姓名......或许是因为富川礼子还没来得及给他取名吧。 虽然祸时蛸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但那些村民又何尝无辜? 以牺牲少数来保全多数,这种冠冕堂皇的压迫,本质上就是最卑劣的霸凌。 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判固然容易,但真正要解决问题却远非易事。 我能做的,只有阻止悲剧重演。 正思索间,一只硕大的鬼兜虫突然晃到眼前。 那虫子足有旅人脸这么大,甲壳泛着金属光泽,腹部的红色纹路如同鲜血般刺目,六条长满倒刺的腿在空中胡乱挥舞。 \"啊!\"旅人惊叫一声,怀里的陶罐差点脱手。 荒泷一斗举着虫子愣在原地:\"旅人妹妹......你怕虫子?\" 我怕的是你! \"没有,只是被你突然吓到。\"她强作镇定地解释。 要不是双手抱着罐子,她真想给这个家伙一拳。 \"不怕就好!\"荒泷一斗顿时眉开眼笑:\"绫人兄果然没骗我!这地方真有鬼兜虫金刚!\"他完全没察觉旅人的怒气,自顾自地欣赏起那只狰狞的虫子。 一斗大笨蛋...... 正常人至少会道个歉吧! \"鹿野院还在等我们,快走吧。\"旅人长叹一声,决定不再跟这个单细胞生物计较。 * 观潮村中央的空地上,一个巨大的神秘符文几乎覆盖了整个村落。 朱砂绘制的线条蜿蜒曲折,一直延伸到村边的围栏,泛着诡异的红光。 \"你们来得正好!\"鹿野院平藏和潮守婆婆站在符文中央,朝他们招手。 周围站着两拨村民:一拨手持白烛,神情肃穆;另一拨则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布条,只能发出呜呜的抗议声。 \"他们这是......?\"旅人警惕地环顾四周,心里直打鼓。 该不会是要搞什么人祭吧? \"这些啊......\"鹿野院无奈地摊手:\"是反对解除封印的村民。神秘学不是我的专长,我和潮守婆婆解释了半天他们也不听,只好先让他们''安静''一会儿。\" 不会是你懒得解释,直接把人绑了吧? \"进展如何?\"她转移话题问道。 \"都准备好了,潮守婆婆会帮我们完成最后一步。\"鹿野院说着,突然指向一斗身后惊呼:\"哇!好大一只鬼兜虫!\" \"在哪在哪?谁先抓到归谁!\"荒泷一斗立刻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给我吧。\"鹿野院接过旅人怀里的陶罐,借机压低声音:\"我搜遍了村子,没找到制药的地方。你那边呢?\" \"我也没发现。\"旅人摇头。 果然,这个精明的侦探早就把村子翻了个底朝天。 \"这就奇怪了......\"他眉头紧锁。 \"可能根本不在海只岛。\"旅人想起珊瑚宫心海的话。 从锦囊的事情就能看出来,那位现人神巫女对观潮村了如指掌,若非身份与实力所限,恐怕早就亲自解决祸时蛸了。 \"不在海只岛?\"鹿野院眼睛一亮,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有意思......你给我提供了新思路。\" \"随口一说而已。\"旅人摆摆手。 转念一想,心海明确说过不在海只岛,而鹿野院的线人却坚称在海只岛......可这里确实有制作鬼女泣的原料——那些会发出女鬼哭声的鬼兜虫...... 突然,低沉的鼓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村中枯树上悬挂的铃铛无风自动,发出刺耳的声响。在这些杂乱的声音中,符文中央凭空浮现出一个古朴的木匣,表面刻满晦涩的咒文。 \"快把罐子放到指定位置!\"潮守婆婆高声喊道。 ...... 放置仪式开始了。装着头颅的陶罐最先归位。 手臂和腿部的罐子则需要潮守婆婆仔细分辨左右才能摆放。 当所有陶罐各就各位后,地面上的符文突然渗出鲜血,如同大地的伤口在汩汩流血。 这一些在旅人眼中想邪教仪式一样。 从某种意义讲,就是邪教…… 鲜血很快连成一片,将陶罐串联起来。 大地开始剧烈震颤,远处的海面掀起滔天巨浪,血色的潮水一次次冲击着村子的边缘,仿佛要将整个观潮村吞没。 一只冰凉的小手突然握住了旅人的手。她低头看去,是小吉。 这个瘦小的男孩平静地望向大海,眼中映照着血色的浪涛。眨眼间,村中出现了许多半透明的身影,他们都和小吉一样,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突然,一声闷响从海底传来。 一条直径足有几十米的巨型触手破水而出,重重砸在村边的房屋上,木结构的建筑瞬间化为齑粉。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肉球浮出海面,遮天蔽日。它身上的眼皮是由无数手臂组成的,当那些手臂如花瓣般展开时,露出密密麻麻、布满血丝的眼球。 祸时蛸——这个被封印了一千多年的怪物,终于现出了真身。 第285章 迎击祸时蛸 \"那就是祸时蛸?\"旅人不禁喃喃自语。 眼前这个庞然大物简直是她见过最丑陋的魔神——那由无数手臂构成的眼皮不断开合,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球。黏腻的触手上遍布吸盘,每一次蠕动都会分泌出令人作呕的黏液。 简直是我遇到的最丑的魔神了...... 第二是血之魔神,第三是璃月的超大虫子。 血之魔神至少只是单纯的恶心,顶多让我少吃几顿饭,但眼前这个怪物简直就是精神污染! 那扭曲的形态足以成为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啊啊啊啊啊——\" 村民们的尖叫声突然爆发,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在人群中蔓延。 他们脸上的恐惧并非初次见到魔神的惊慌,而是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就靠你们阻止它了!\"潮守婆婆的声音也在颤抖,这位长者此刻同样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 这些村民从记事起就活在这种恐惧之中。 与被封印的魔神共存本就是一件令人窒息的事情。 他们不知道祸时蛸何时会冲破封印,每晚入睡前都要做好在睡梦中死去的心理准备。 这种日复一日的恐惧,远比突如其来的惊吓更加折磨人。 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握住了旅人的手。她转头看去,鹿野院平藏正对她眨了眨眼睛:\"这样我们陷入幻境的时候就不会害怕了。\" \"说得也是......\"旅人回以浅笑,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村子出不去了!\"一声惊恐的叫喊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人群骚动起来,所有村民都聚集在村口的围栏处,拼命敲打着突然出现的透明屏障。 \"结界的范围在缩小。\"小鹿的语气依然轻松,但眉头却紧紧皱起。旅人能感觉到他的手加重了力道:\"祸时蛸似乎打算将我们一网打尽呢。\" 虽然表面上保持着镇定,但旅人知道小鹿心里也没底。 他选择相信她,是基于理性的判断,但感性上依然会不安。这份信任让旅人感到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拜托了,我自己,大家的命都在我手上...... 这是我第一次要在保护这么多人的情况下战斗,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就在这时,旅人瞥见了正在结界外张牙舞爪的荒泷一斗。这个单纯的鬼族青年像只大壁虎一样贴在透明屏障上,又滑稽地滑落下来。 看到这场景,旅人紧绷的神经莫名放松了些。 \"搭档,可以给我争取一点时间吗?\"旅人转向小鹿:\"我要强行破开结界,先把村民送出去。\" \"哎呀呀,听起来有点危险啊。\"小鹿用夸张的话剧腔回应道:\"不过既然是搭档的要求,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不至于赴汤蹈火。\"旅人轻笑着,在他身上附上一层厚重的岩元素护盾。 就在此刻,一条粗壮的触须带着破空之声朝他们横扫而来。 \"吕人妹妹!\"一斗的喊声隔着结界模糊地传来。 轰然巨响后,烟尘散去——两人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金色的护盾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这么看来,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嘛,搭档。\"鹿野院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旅人故意板起脸:\"要不把你的防护撤了吧?回头我找到制药基地,功劳都归我。\" \"嘿嘿,活跃一下气氛嘛。\"他俏皮地眨眨眼,随即转身跑向远处,对着那庞然大物喊道:\"喂,祸时蛸!久仰大名!我是鹿野院平藏,稻妻的名侦探,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好好认识一下吧!\" 在他的挑衅下,祸时蛸果然将部分眼球转向了他。 \"这样就够了。\"旅人深吸一口气,狂暴的雷元素开始在她周身汇聚,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她双手紧握大剑,将元素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剑身——虽然用大剑施展刀法略显笨拙,但对付这种体型的敌人应该足够了。 耀眼的金色雷光在结界内炸开,仿佛要将血色的空间重新洗刷。 震耳欲聋的雷鸣撼动着大地,连空气都在颤抖。 \"等等!搭档!停手!\"鹿野院的声音突然在面前响起。 旅人惊讶地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张开双臂阻拦。 \"诶?你不是在......\"她转头看向几秒前他站立的位置,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我才明白,这个村子和珊瑚宫心海都在骗我们!\"小鹿急切地说道,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姐姐,不要相信他,这些都是幻术。\"小吉在旅人身旁,轻声提醒道。 \"搭档,相信我。\"幻象中的小鹿继续劝说:\"从一开始他们就在欺骗我们。这些人是制作鬼女泣的罪犯,怎么可能像传说中那样为了海只岛牺牲自己?\" 旅人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目光已变得无比坚定:\"梦想一心·改,魔秽俱灭之刻!\" 金色的雷光如天罚般劈下,将\"鹿野院平藏\"的幻象撕得粉碎。 巨大的能量直冲云霄,遮蔽天空的血色结界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四分五裂。刺眼的阳光重新洒落,为世界恢复了原本的色彩。 好中二......但喊出来真爽! 看来我得准备更多台词来配得上救世主的身份了。\" 结界破碎的巨响过后,是魔神痛苦的哀嚎——它半边触手被整齐切断,漆黑的魔血喷涌而出,将海水染成污浊的紫黑色。 原本疯狂敲打结界的村民们突然静止,如同提线木偶般齐刷刷转向旅人的方向。 \"战机已至,全军听令!协助旅人小姐斩灭魔物!\"珊瑚宫心海清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反抗军士兵们迅速列阵,将末端带有倒刺的注连绳抛向魔神,深深扎入它蠕动的躯体。 就在祸时蛸挣扎着想要反击时,五郎的箭矢破空而至,精准命中它抬起的触须,迫使其退回海中。 \"干得漂亮!搭档,看来我的行动也奏效了。\"真正的小鹿从人群中走出,脸上带着赞许的笑容:\"下一击就彻底终结它吧。\" 果然刚才是幻像,除去鹿野院说话的方式这种细微的差别外,破解幻术的方法在于……正常人看到有人挥刀要砍会来躲刀,但是幻像当然没办法夺刀了。 \"旅人小姐,我们接到观潮村异变的消息就立刻赶来了。\"珊瑚宫心海与五郎快步走来:\"您没事吧?\" \"我没事。\"旅人握紧剑柄:\"现在最重要的是彻底消灭魔神。\" \"旅人妹妹!旅人妹妹!一斗哥哥来了!\"荒泷一斗终于挤过人群,手里还抓着一只鬼兜虫,脸上写满了担忧。 \"一斗哥哥,你在这里等我。\"旅人柔声说道,随即转身走向悬崖:\"我收拾完魔神就回来找你。\" \"一斗哥哥跟你一起!\"他急忙跟上。 \"吁!\"旅人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不要动,就站在那里......\"看到对方乖乖停下,她这才放心地继续前进。 雷元素再次在旅人周身汇聚,这一次比先前更加猛烈。金色的电光在她手中大剑上流转,连正午的阳光都相形见绌。祸时蛸似乎意识到末日将至,疯狂地扭动身躯,将注连绳一根根扯断。 就在它即将挣脱束缚的瞬间,无数御币突然从海底升起,如同锁链般将魔神牢牢禁锢。一位身穿红白巫女服的女子踏浪而来,对旅人微微颔首。 \"持续了一千多年的祸患,就在此终结吧!\"旅人高举大剑,耀眼的雷光划破长空,如同迟来的审判斩向垂死挣扎的魔神。 第286章 最后的证据 一声刺耳的尖啸划破长空,祸时蛸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戳破的泡沫般在海面上扭曲消散。翻滚的浪涛渐渐平息。 \"被神所抛弃的禁地\"上,一株嫩绿的草芽怯生生地从黑色的泥土中探出头来。 村中那些半透明的鬼影像是晨雾遇见朝阳,一个个消融在空气中。 当雷电的强光尚未完全散去时,恍惚间,小吉从旅人身边飞奔而过,小小的身影奔向海面上若隐若现的富川礼子。 富川礼子对着旅人的方向深深鞠躬,宽大的和服袖口在海风中翻飞。小吉转过身来,朝旅人用力挥舞着手臂。 两道身影随着最后一道光芒的消散而渐渐透明,最终化作点点荧光融入海天之间。 \"呼......\" 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到发痛。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稻妻的旅程怎么感觉格外累人啊。 远处,反抗军的士兵们已经欢呼雀跃地庆祝起来,他们高举武器,兴奋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然而那些长久以来饱受祸时蛸折磨的村民却异常安静,只是默默地相拥而泣。 老人们粗糙的手掌轻抚着子孙的后背,年轻夫妇紧紧搂住怀中的孩童,泪水无声地滑落布满风霜的脸颊。 \"恭喜你,搭档。\"小鹿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悬崖边,他倚着一块突出的岩石,嘴角挂着标志性的浅笑:\"看来你的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他指向海面,那里正有缕缕黑烟从潮水中冒出,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 旅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不由得皱起眉头:\"那是......魔神残渣?可是......\"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要怎么把这东西带回去啊?\" ...... 最终是潮守婆婆用祖传的秘术解决了这个难题。 她取来一个看似普通的陶罐,口中念念有词地绕着黑烟画着复杂的符咒。 那些不祥的黑雾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一点点被吸入罐中。 老妇人布满皱纹的手稳稳地盖上盖子,又在罐口缠上几道注连绳。 \"我们要把绯誓命与她的孩子重新安葬。\"潮守婆婆将封印好的陶罐郑重地交给旅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就先不打扰您与珊瑚宫大人了。\" 说完,她转身招呼村民们开始准备葬礼事宜。 小鹿朝旅人使了个眼色,随后跟上潮守婆婆的脚步。 不远处,一斗正热情地搂着五郎的肩膀,嗓门大得整个海滩都能听见:\"这句话希娜小姐也说过!你肯定也是希娜小姐专栏的忠实读者吧?\" 五郎的耳朵不安地抖动着,勉强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呵呵......这个嘛......\" \"吕人小姐。\"心海安顿好反抗军后款款走来:\"多亏您治退魔神,海只岛才能免遭灾祸袭扰。作为现人神巫女,我想邀请您前往珊瑚宫正式道谢。\" 旅人抱着沉甸甸的陶罐,能感觉到里面传来的细微震动:\"珊瑚宫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魔神残渣必须尽快带回天守阁,以免再生事端。\" 这种烫手山芋还是早点脱手为妙。 心海了然地点头,海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赏:\"吕人小姐考虑得很周到。那就等您下次来访时,我们再正式答谢。\" * 深夜的海面如同一块漆黑的绸缎,只有零星月光点缀其上。 一叶小舟悄无声息地滑离岸边,甲板上的油灯在风中摇曳,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晕。 潮守婆婆佝偻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苍老,她与小鹿、旅人三人沉默地坐在摇晃的船板上。 约莫行了二十里,一艘破旧的大船幽灵般浮现在海面上。 船体上斑驳的漆皮剥落,船身溃烂,桅杆歪斜地指向夜空,像一具被遗忘的骸骨。 \"制药处果然不在海只岛上。\"小鹿手持船桨,灵活地调整着小舟的方向:\"这片海域偏离航道,海底暗流汹涌,若非熟知这片海域的人绝不敢贸然进入。真是绝妙的藏匿之所。\"他的声音里带着侦探发现线索时特有的兴奋。 潮守婆婆缓缓起身,枯枝般的手指抓住大船垂下的攀爬绳:\"你们救了观潮村,也救了海只岛。这个秘密,就当作谢礼吧。\" 旅人紧随其后登上甲板,腐朽的木板在脚下发出不祥的吱呀声。 海风卷起细碎的木屑,带来一股诡异的腥甜气味,其中还混杂着某种难以名状的腐臭。 小鹿面不改色,他利落地掀开通往船舱的木板,一股更为浓重的恶臭顿时喷涌而出。侦探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 旅人守在甲板上,警惕地注视着入口。 不是不信任这些村民,但对方毕竟是制作mvp毒药的药师,还曾给我们下过药。 况且,光是闻着这股味道胃里就翻江倒海,更别提进入那个密闭的空间了。 我还是在外面站岗比较合适。 …… 甲板上的沉默持续了很久,只有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终于,小鹿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舱口。 \"罪证已经找到了,嫌疑人的范围我也基本确定了。\"他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但还有一个问题——你们的作案动机是什么?\"侦探锐利的目光直视潮守婆婆:\"据我调查,你们似乎对钱财并不热衷。\" 对啊,小鹿说过这些药的价格被压得很低,制作工序却极为复杂,几乎无利可图。 村里人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根本不需要额外收入。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制作这些害人的毒药? \"算是......海只岛对你们神明斩杀我们蛇神的一点反击吧。\"潮守婆婆的回答让海风都似乎凝固了一瞬。 小鹿立刻指出其中的漏洞:\"斩杀蛇神的是将军大人,可因你们的药而死的大多是普通人。你们的反击,找错对象了吧?\" \"现在看来,确实荒谬至极。\"潮守婆婆望向远方的海平线,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但在很久以前,只要是海只岛上的人,没人会觉得奇怪。现在,就像......一个古老的传统。我们观潮村的人,最害怕改变传统。\" \"恐怕您所说的传统......\"小鹿的眼睛微微眯起:\"除了毒杀陌生人,还有别的用途吧?\" \"你想得没错。\"潮守婆婆没有等小鹿说完就承认了。 这两个家伙打什么哑谜啊。 难道只有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卖药吗? \"是为了稀释魔神的影响吧。\"小鹿善解人意地补充道。 魔神影响?稀释? \"现在的年轻人啊,前途不可限量。\"潮守婆婆长叹一声,语气中既有赞叹又有无奈。 请问能不能给前途限量的年轻人讲解一下啊。 \"您想知道我的推理过程吗?\"不等对方回答,小鹿就开始解释:\"我是从结果反推的——魔神消失后,您才肯带我们来找证据,这说明制药与魔神存在关联。当然,您也可以选择永远隐瞒。但从恐惧中解脱的人性是不可控的。\" \"迟早会有村民为了利益重操旧业。如果您把证据交给我,鸣神岛和海只岛都会联手打击这条产业链。届时,销售渠道被切断,村民们也会有所顾忌。\" \"至于为什么我猜测是为了稀释魔神的影响......\"小鹿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船舷:\"制作毒药的原料鬼兜虫会发出哭声,服毒者临终前也能听见同样的声音。这些哭声从何而来?我想,应该源自祸时蛸制造幻觉的能力。\" \"随着封印逐年减弱,你们通过这种方式分散魔神的力量。让微量魔神之力通过人体消化,虽然残忍......但确实有效。\" 原来如此。 推理不仅需要逻辑,还需要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做个交易吧,年轻人。\"潮守婆婆突然说道:\"我会认罪,可以跟你回稻妻伏法。但请你放过其他村民。\" 小鹿摇了摇头,脸上的轻松神色荡然无存:\"恕我不能答应。我只是个侦探,审判罪行不是我的职责。而且……就连站在您身边的这位英雄,也曾差点成为受害者。\" \"那我只好......\"潮守婆婆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一根隐蔽的绳索:\"让这些证据永远沉入海底了!\" \"炸药?\"旅人反应极快,立刻展开护盾将三人笼罩其中。 然而半分钟过去了,海面依旧平静,只有浪花轻拍船体的声响。 \"忘了告诉您。\"小鹿不紧不慢地说:\"你们提前布置的炸药,已经被我拆除了。\" 第287章 再见,名侦探鹿野院平藏 “这样就行了吗?” 从海只岛离开的路上,旅人依旧不明白为什么鹿野院平藏会把制药的犯人都交给珊瑚宫心海。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海面上,泛起粼粼波光,浪花轻轻拍打着船身,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这样一来,他并没有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吧。 “嗯,这样就行了。”他倒是一脸轻松地开着浪船:“侦探的意义是打击犯罪,又不是完成不合理的工作嘛。而且那位珊瑚宫大人一定会妥善处理此事的。只要鬼女泣就此成为都市怪谈,那侦探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真是我行我素的家伙…… 不过,我想九条裟罗应该可以理解他的。 背后传来阵阵呼噜声,让两人会心一笑。 这艘只能承载两人的浪船,在第一排座椅后方硬是塞了一个荒泷一斗这样的庞然大物,使得整个空间更显狭小。 一斗高大的身躯只能蜷缩着,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睡得香甜。他抱着的布袋中,一只体型较大的鬼兜虫从中爬出,停驻在他红润的脸颊上,与他一同进入了梦乡。 金色的日光在海面上铺展开来,宛如撒了一层碎金。 几只海鸟掠过晴空,发出清脆的鸣叫。上午的海风带着微微的咸味,清凉宜人…… 预示着又能有一段安逸的时光了。 * 鹿野院的浪船缓缓停靠在鸣神岛一处僻静的沙滩。 荒泷一斗从船里爬出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裤子上歪歪扭扭的缝合痕迹格外扎眼。 由于他衣服撕坏的位置实在尴尬,昨晚旅人给他缝补时只想着赶快完事,针脚难免有些凌乱。 “天领奉行所还有事情要处理,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小鹿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荒泷派本大爷离开一天都不行。”荒泷一斗叉着腰,话里话外都透着攀比的意味,活像个争宠的孩子。 跟个小孩子似的。 “咳咳……旅人妹妹,那个什么……你一斗哥哥要走了。”他面色微红,不知为何声音有些发颤。 再怎么说,这一趟他也是帮上忙的,稍微给他点小奖励吧。 “一斗哥哥,你低头。”旅人朝他招招手。 “嗯?怎……怎么了?”一斗身体僵硬地低下头,连耳尖都泛起了红晕。 ...... 脸颊上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让一斗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他瞪大眼睛,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亲吻,连一向从容的鹿野院也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一斗终于回过神来,鼻腔里猛地喷出两道鼻血。 “那……那你一斗哥哥先走了!”一斗捂着鼻子,像见了鬼似的一溜烟逃跑了。 “喂!别跑,血会流更多的!”旅人在他身后喊道。 没想到她说完后,一斗跑得更快了,差点被沙滩上的杂物绊倒。 啊?不至于吧。 奖励过头了吗? “搭档,搭档,我呢?”小鹿指指自己,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活像一只讨要零食的柴犬。 “你怎么了?”旅人故意装傻,背着手转过身去。 “咱们也该好好告个别嘛,你要是离开稻妻,我想见你一面多难。可别留下什么遗憾,嘿嘿。”他眨眨眼,露出惹人怜爱的表情,显然深谙如何讨要好处的门道。 “是吗,我感觉好像没什么遗憾啊。”旅人强忍着笑意,故意逗他。 “你搭档我会遗憾嘛,日日夜夜含泪入睡,办案的时候别人见我第一句话都是——名侦探鹿野院先生你的眼睛怎么哭肿了。”他声情并茂地表演起来,还夸张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然后我会说——是遗憾所致,我曾经和一位人见人爱的搭档共同经历了一些刻骨铭心的事情,可惜她现在已经离开稻妻了。” “好吧,你只要少去散播我的谣言就行了。”旅人无奈扶额。 还\"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别人不想歪了才怪。 不过说真的,某些画面确实印象深刻......一想起来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嘻嘻。”小鹿趁机凑近。 自己主动还好,被他牵着鼻子走的话......总觉得有点难为情。 快点解决好了。 旅人以稍快的速度凑近他细腻的脸颊,却在即将触碰到的一瞬间—— “还是算了吧,和搭档这么做还是有点奇......”反悔的小鹿突然转头,两人的唇瓣意外相触,话语戛然而止。 糟糕...... 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两人如触电般迅速分开,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 “呃......我该回天领奉行所了,你一个人去天守阁需要我给你壮壮胆子吗?”小鹿率先打破沉默,试图用玩笑缓解尴尬,但泛红的耳根出卖了他。 “我和将军大人可不是一般的关系。”旅人勉强接上这个玩笑,感觉脸颊发烫。 “那我就放心了。”他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轻柔:“再见了,搭档。想玩侦探游戏随时来稻妻找我,我这里有数不清的案子。” “再见。” 时间如白驹过隙,有些看似漫长的时刻,实则转瞬即逝。 旅途中偶然相遇的人,总会在前方的岔路口分别。 直至离别,方知可贵。 * 去天守阁之前,旅人还得去一个地方交差——鸣神大社。 那位因寻不到趣事而烦闷的宫司大人,终于等到了一件趣事。 “怎么看你一脸憔悴,在海只岛玩的不开心吗?”八重神子摇曳着身姿迎了上来,粉色和服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这一趟,可以说是和开心毫无关系。有种撞上百鬼夜行的''幸运感''。”旅人眯起眼睛,试图从她狡黠的目光中看出是否早有预谋。 “正好这几天书荒,没有好看的小说,你快讲来听听。”八重神子亲昵地倚在旅人身侧,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樱花香气。 “不应该先检验一下我的工作吗?”旅人抱着罐子的手臂已经酸麻不已,只想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交出去。 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没怎么合眼,一闭上眼睛就感觉身边有鬼魂游荡。 “公务嘛,这类无聊的事情最后再说吧。”八重神子嫌弃地瞥了一眼那个诡异的罐子。 ...... 在神子的软磨硬泡下,旅人还是将这段离奇的经历娓娓道来。 “实在精彩,要不怎么小说来源于现实,却超越不了现实呢。”听完旅人如恐怖故事般的经历,八重神子双眼放光,两只狐狸耳朵兴奋地抖动不停。 “我要去送罐子了。” 刚讲完故事,那些画面反而在脑海中更加清晰了,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你不会......怕鬼吧。”八重神子用袖子掩住偷笑的脸。 “怎么了......” 这不是很正常嘛? “哎~我可是好意。听说你一个人住,要不要跟狐狸姐姐住几夜?作为稻妻的宫司大人,一定能让你睡个好觉~”神子凑得更近,温热的气息拂过旅人的耳畔。 “……我还是去送罐子吧。”旅人后退一步,只想赶紧摆脱这个诡异的罐子。 * 天守阁的奥洁众见到旅人,恭敬地让开了道路。 旅人如愿在天守阁见到了......雷电将军。 还是第一次与她说上话,她应该不会想把我砌进神像里吧...... “我认得你。''内在''已经恭候多时了。”将军冷冰冰地说,紫色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还好、还好影已经调试过了。 第288章 平定妖魔之祸 一心净土内,景致向来简朴得近乎单调。然而当旅人再度踏足此地时,竟发现紫藤回廊蜿蜒其间,淡紫色的花穗垂落如瀑,在虚无的空气中轻轻摇曳。 \"新做的吗?\"旅人不禁驻足,指尖拂过一串盛放的紫藤。花瓣触感细腻,隐约能嗅到清甜的香气。 我要是能有像这样一个小型洞天,能自己布置,装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好了。 \"你来了,旅人。\"雷电影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旅人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被揽入一个带着甜点心香气的怀抱。 \"影,好久不见,这几天我唔......\"话音未落,一个带着甜腻气息的吻便封住了她的唇。那熟悉的甜味,想必是影又偷吃了三彩团子。 要不要这样啊...... 看来以后出门都得戴着口罩才安全。 \"等......\"她刚想抗议,后脑便被温热的手掌扣住,腰间也被另一只手牢牢禁锢。这个吻愈发深入,仿佛要将几日未见的思念尽数倾注。 ...... 待到双唇分离时,旅人已是眼冒金星,目光涣散。 感觉大脑缺氧了,我会不会变傻。 算了......变傻就变傻吧。 \"等了几天,应当补上。\"影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只是耳尖那抹绯红出卖了她的心思。 还不是你那天突然就走了,也不告诉我去做什么。 咱也不敢问。 况且分堂和创业的事情还没忙完,中途又去了一趟海只岛,哪有机会细问? \"我把魔神残渣带过来了,神子让我交给你。\"旅人终于从怀中取出那个封印严实的罐子,递给影。 \"嗯,我收下了。\"影接过罐子,指尖在封印符箓上轻轻一抹,确认无误后道:\"跟我来吧,还差最后一道工序了。\" 她并未多做解释,转身向紫藤回廊深处走去。 旅人连忙跟上,穿过层层叠叠的紫藤花幕,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古朴的锻造工坊矗立在净土中央,熔炉中炭火正旺,炽热的空气扭曲了视线。一块白色物质悬浮在火焰之上,呈现出半流体状态,散发出惊人的热量。 仅是靠近,旅人额上便沁出细密汗珠。 影却恍若未觉,径直走向锻造台。随着她抬手一招,那团白色流体便如活物般飘至台面。 温度渐降,流体开始凝固。 影抄起手边的锻造锤,手腕一抖,锤面精准地落在材料上。 叮——当—— 清脆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净土中回荡。影专注的神情与娴熟的动作,竟让这声响谱成了一曲奇妙的乐章。 白色材料在锤击下逐渐延展,先是拉成长条,继而有了弧度,最后现出锐利的尖端。 神子口中的\"定情信物\",原来是一把刀吗?旅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雏形渐成的武器,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锻造中途,影忽然打开封印罐,将漆黑的魔神残渣倾倒在刀身上。每一次锤击,都让那些不祥的黑雾更深地渗入刀身,最终与白色材料融为一体。 成型后的刀身再次被投入炭火。 影静立一旁,目光如炬地盯着火焰中的刀,仿佛在等待某个至关重要的时机。 当刀身被烧得通红时,影迅速将其取出,动作利落地覆上一层特制黏土——刀背处厚涂,刀刃处薄施。 ...... 又过了不知多久,黏土被小心剥离。 原本纯白的刀身上,赫然浮现出波浪般的纹路,刀茎末端更是绽放出一朵粉色的樱花图案。 嚓嚓—— 磨刀石与刀身摩擦的声音清脆悦耳。影手法娴熟地修整着刀刃,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 早已备好的刀装部件被依次组装:浅紫色雷电纹刀镡、裹着白色鲛皮的刀柄、严丝合缝却又不妨碍拔刀的刀鞘...... 铮—— 影抽刀出鞘,在空中轻轻一划。粉色的刀光如落樱飘散,试刀石应声断为两截,切口光滑如镜。 \"我测量过你的臂长与身高,这柄刀的长度应当刚好合适。\"影双手捧刀,郑重地递到旅人面前。 \"这......这是......\"旅人故作困惑,心跳却快得不像话。 \"你为稻妻斩灭魔神,作为此地的神明,我理当回礼。\"她语气平静,眼底却流转着难以言说的柔情。 \"哦......多谢。\"旅人接过刀。 哇,好奇怪……手感一点也不觉得陌生,重量刚刚好。 唰—— 刀锋出鞘的瞬间,团团粉色雾气自刀刃升腾而起。 \"这是......\" \"那些被你镇压的魔神气息。稻妻古法可将妖邪魂魄封入刀中,既镇邪祟,又增刀威。\"影解释道:\"我想......这般处置,既能借你之力安抚残秽,又可助你克敌。\" \"原来如此......\"旅人试着注入元素力。 刹那间,金色雷光缠绕刀身,纷纷扬扬的樱花随刀势飘落,美得令人屏息。 实不实用暂且不论,这特效绝对满分! \"你未归时,我擅自为它取了名。若不满意,还可更改。\"见旅人爱不释手的样子,影唇角不自觉扬起温柔的弧度。 \"叫什么?\"旅人好奇道。 \"平定妖魔之祸。\"影正色道。 果然很有她的风格呢。 \"我觉得很合适。\"毕竟是你取的名字啊。 \"将军正在筹备稻妻城的祭典,此时不宜打扰。若你得闲......\"影顿了顿,语气罕见地带上几分小心翼翼:\"可否在此陪我片刻?\" \"祭典?\"旅人眼前一亮,\"是不是会有很多好吃的?\" \"你感兴趣?可惜祭典期间将军需坐镇天守阁,这次......我无法陪你同往。\"影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没关系!不过......在天守阁能看到烟花吗?\"旅人忽然问道。 \"嗯。\"影轻轻点头。 \"要是觉得寂寞,我就来陪你。\"旅人认真地说。 \"此次''净厄大祭''难得,神子定会安排不少趣事。身为旅人,岂能错过这般盛景?\"影却不愿她为自己妥协。 \"我会带甜点心给你。\"旅人承诺道。 \"好。\" * 离开天守阁后,旅人顺道前往神里屋敷,想问问托马采买办公用具的进展。 庭院中,金发青年正专注地清扫落叶。阳光透过枫叶间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光影。 \"托马。\"旅人轻声唤道。 \"旅人?你回来了?\"托马惊喜地丢下扫帚,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 \"我托你办的事......\"旅人提醒道。 \"都办妥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的钱袋:\"喏,置办齐全后还剩这些。\" 旅人掂了掂钱袋,惊讶道:\"居然剩下这么多?\" \"找的都是老朋友,给了折扣。\"托马笑着解释,耳根却悄悄红了。 实际上,他对老友们说的是\"给未来妻子置办物件\",那些人才会如此热心降价。 \"我的事,倒让你欠了人情。\"旅人有些过意不去。 不愧是最适合娶回家的男人!勤俭持家又温柔能干! \"人情往来本就是常事,不必挂心。\"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后天稻妻城要举办''净厄大祭'',你知道吗?\" \"嗯,怎么了?\"旅人歪头问道。 \"约了朋友一起去吗?\"他追问道,碧绿的眼眸中藏着期待。 \"还没。\"旅人如实回答。 \"那......要不要和我一起?我对稻妻了如指掌,这次大祭又是社奉行与鸣神大社合办,哪里好玩,哪里好吃,我都清楚。\"他掰着手指数着自己的优势,像个急于展示宝贝的孩子。 \"好啊。\"旅人爽快答应。 \"真的吗?\"托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灿烂的笑容比秋日的阳光还要温暖。 第289章 看完恐怖片后,应该躲在哪里? \"吕人,你也去参加净厄大祭吗?\"绫华经侍从传话得知旅人在这里,便提着和服下摆匆匆赶来。 她雪白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额前的刘海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嗯,对啊,刚答应托马的。\"旅人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回答道。 连续几日的奔波让她整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 \"小姐、吕人,你们聊,我先去办点事情。\"托马微微欠身,嘴角挂着笑容离开了院子,留下绫华与旅人独处。 旅人的视线追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那抹红色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刚才怎么不说有事情……\"旅人皱起眉头。 绫华用精致的折扇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大概是去筹划约会事宜吧。\" \"是吗?和谁去约会?\"旅人茫然地眨着眼睛,大脑似乎还没从海只岛的惊魂中完全恢复过来。 \"呵呵……\"绫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扇面随着笑声轻轻颤动:\"听宫司大人说,你出访海只岛,一定是太累了吧。\" 事情确实如绫华所言,旅人此刻的大脑几乎完全停转,连最基本的思考都变得迟缓。 \"哦……是我啊。\"旅人摸着下巴,这才恍然大悟。 她完全忘记了,还有某个人正在旅馆等她。 \"稻妻有几百年没举办过''净厄大祭''了。\"绫华收起折扇,神情变得认真起来:\"这次的盛会,我们社奉行与鸣神大社格外重视……不,应该说整个稻妻都很重视。听说稻妻城的裁缝铺订单都接满了,现在已经不对外接单了。\" 她顿了顿,目光温柔地看向旅人:\"看来大家都想在''净厄大祭''上穿新做的浴衣。我正准备也去做一身新衣,本想约你一起,但看你很累了,不如先休息吧。等明天再定也不迟,动用神里家的人脉应该能赶得上。\" \"这样啊……\"旅人强打起精神:\"我倒是没关系。要是连累你赶不上祭典,那就不合适了,不如现在就去吧。正好我可以和你说说海只岛发生的事情。\" 主要是我不想闭眼…… 一闭眼就会想到观潮村的事情…… \"好呀。\"绫华的眼睛亮了起来,发自内心地笑着:\"又能听到吕人小姐的故事了。\" * 裁缝铺内,檀香袅袅。 与神里家有交情的老裁缝正拿着卷尺,小心翼翼地给旅人量尺寸。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指熟练地在布料上游走,时不时用粉笔在布上做记号。 \"竟然还发生了这种事。\"坐在客位上品茶的绫华放下茶杯,脸上写满了震惊。 \"是啊...我也没想到。\"旅人苦笑着,任由老裁缝摆弄着自己的手臂。 谁能想到有生之年能亲眼见到伽椰子啊。 \"啊!\" 就在旅人又想起那恐怖画面时,老裁缝将一匹浅蓝色的冰凉布料突然搭在她身上比划。那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她全身一震,忍不住惊叫出声。 \"那你一定很害怕吧。\"绫华担忧地看着她,随即眼睛一转,打起了小算盘:\"你又一个人住……不如,来神里屋敷暂住几日吧?社奉行每周都会请鸣神大社的巫女做净化仪式,很安全的。\" 她向前倾身,声音轻柔:\"再说还有我和哥哥陪你,放心吧。\" \"......\"旅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不是她不想去,而是……等等,为什么来着? 这种时候,按理说她不该拒绝神子、影和绫华的邀请才对。 啊……对了,旅馆还有个人来着。 说起来,这世上恐怕没有比那个家伙身边更有安全感的地方了。 诶?等等,我答应托马去约会的话,那个人怎么办?我是不是答应过要带他在稻妻玩的? 算了,当天给他安排工作好了…… 好嘛,我也从唾弃资本家到理解资本家,再到成为资本家了…… 他那么缺钱,给他三倍工资应该就行了吧? \"我一个人没关系的。\"旅人最终还是婉拒了绫华的好意。 \"嗯……\"绫华肉眼可见地失落起来。 \"你们果然在这里!\"一个如晴空般明朗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宵宫穿着她那标志性的红色浴衣,像一团火焰般闯了进来:\"我老爹看见你们到这来了,就叫我出来和你们说说话。\" 裁缝店和烟火店离得不远。 \"宵宫,好久不见。\"旅人朝她挥了挥手。 \"吕人!\"宵宫蹦跳着跑过来:\"你也做新衣服啦?看来我和绫华的游玩计划又能多一个人了!\" 嗯?什么游玩计划?绫华怎么没跟我说过?难道一开始就没打算邀请我? 呜呜呜…… 心好痛! 实际上,绫华早就知道有人会邀请旅人去\"净厄大祭\",所以才没把她纳入计划。只不过,绫华知道的那个人不是托马。 \"宵宫。\"绫华轻咳一声解释道,\"吕人小姐要去约会,这件事情我早些时候就听说了。很遗憾这次不能邀请她同游。\" \"什么?什么情况?\"宵宫立刻凑到旅人身边,金色的眼睛闪闪发亮:\"是谁啊?我认识吗?是稻妻人吗?\" 一连串问题像烟花般炸开,把旅人问得发蒙。 \"是托马。\"旅人老实回答。 \"托马啊!\"宵宫吃惊地捂住嘴:\"这小子有一手嘛!你可是拯救了稻妻的大英雄啊!\" \"呵呵呵……\"旅人干笑着。 其实你们谁第一个邀请我,我都不会拒绝的。 差一点,你们就能见到我和\"将军大人\"约会了”。 * 百年来第一次\"净厄大祭\"吸引了无数游客,原本宁静的稻妻城每条街道都挤得水泄不通,简直像是黄金周的旅游景点。 温泉旅店的老板站在门口,从往日的热情揽客变成了无奈拦客:\"实在抱歉,真的没有房间了。各位客人不如移步去看看别的店家吧。\" 隔着老远,旅人就听见老板的喊声。 这热闹的景象让她恍惚间有种回家的错觉…… * 回到宽敞的房间,钟离并不在。 诶?他去哪了? 不会去找我了吧? 哈哈,那他要扑个空了…… …… 旅人开始收拾行李,把从观潮村换下来的脏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当看到裤腿上长出的黑色霉斑时,那段糟心的回忆又涌上心头。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订的房间似乎太大了,这种空旷感让她有种孤立无援的恐惧。 突然,一阵冰凉的触感贴上她的脸颊…… 旅人立刻联想到鬼怪腐烂的手指,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慌乱中将落在她身上的岩蝶拍开。 \"我c……呼呼……\"一句国粹脱口而出,直到看清眼前的景象,她才揉着胸口慢慢冷静下来:\"修好了?\"她伸手接住那只重新飞向自己的小蝴蝶。 \"前日就修好了。\"那个世界上最令她安心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只是时机不对。 \"啊!\"旅人又被吓了一跳:\"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 她真的要被他吓出心脏病了! \"是用术法回来的。\"钟离平静地解释。他鎏金色的眼眸中映出旅人惊魂未定的样子,只这一眼,他便猜出了海只岛之行的大概。 \"你去哪了?\"见到他,旅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游览海只岛。副堂主呢?”他问道。 \"煮茶!煮茶!\"旅人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在矮桌旁坐下:\"我跟你说,这次去海只岛……\"她像是要把这几天的委屈一口气全倒出来。 ...... 一口气说完后,旅人将已经变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一遭,副堂主实在不容易。\"钟离捻着茶杯,声音低沉。杯中倒影映出他暗了几分的鎏金色眼眸。 \"咳咳,所以……今晚……那个……\"旅人声音越来越小:\"可不可以陪我回尘歌壶里……睡觉……\" 她现在急需这个六千岁的老登当保镖。 啪—— 钟离手中的茶杯突然碎裂。 \"可以。\"他干脆地答应,随后不紧不慢地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嘴角微微上扬。 \"茶杯……\"旅人看着可怜的茶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碍事。\"他轻声说道,眼中的金色比往常更加明亮。 第290章 噩梦、噩梦放过我! 尘歌壶内的天色渐暗,法术构筑的天空呈现出深邃的暗紫色,星河如细碎的钻石般点缀其间。 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室内静得只能听见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钟离端坐在书案旁,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桌面,节奏与书页自动翻动的频率奇妙地吻合。 他的目光虽落在书页上,思绪却似乎飘向了远方。 这张书案被巧妙地安置在房间外侧,显然是专为书写而设——笔架上悬挂着各式毛笔,从狼毫到紫毫,一应俱全。 书柜上整齐分类摆放着不同产地、工艺各异的宣纸,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穿过这间充满文人气息的书室,方能抵达内里的卧室。 * 卧室深处,窗边的长桌上,一盏香炉正袅袅升起青烟。 安神香的前调是清雅的百合香气,而后渐渐转为沉稳的木质香调。然而这精心调配的香料对床上的旅人似乎收效甚微——她仍在被窝里辗转反侧,将被子裹了又松开,松了又裹紧。 我这是出现创伤反应了吗? 身体明明疲惫不堪,思绪却如脱缰野马般不受控制。 钟离还在外面吗?他真的会老老实实待在那里?该不会半途溜出去喝茶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 万一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趁机溜进来怎么办? 毕竟鬼魂这种东西可不受空间限制...… 那些拍恐怖片的导演绝对都是来报复社会的! …… * 烛火突然诡异地跳动了一下。 书案前,那只轻叩桌面的手蓦然停住。 纱幔后,旅人悄悄探出头,确认那道身影仍在原处,这才松了口气。 他在看什么这么入神?都没发现我过来了? 还是说……其实他早就发现了? 她太了解钟离的作风了——即使察觉有人靠近,只要对方不主动开口,他就能一直保持沉默。 \"咳咳…...\"旅人故意清了清嗓子。 我真是体贴,还特意给他缓冲的时间。 人美心善说的就是我! \"你能不能..….在寝室里看书啊?\"话一出口,旅人就后悔了,这请求听起来实在没什么底气。 毕竟他现在只是我的下属。 而且我还约了别人去净厄大祭游玩,如果今天还和他在晚上共处一室……虽然暂时心安了,但是借用他身边的安全感,又和别人一同出游……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我还是品德太高尚了。 上下级间的正常互动与暧昧的界限必须划清。 我可不想将来在某个关键时刻,被他拿这件事来说事。 就像当初承诺会为他倾囊相助,已经让我吃过亏了。 \"我没事了……你去休息吧。\"旅人强作镇定地走回卧室。 心想区区恶鬼,过几天恐惧自然就会消退。 \"好。\"钟离合上书页起身的瞬间,身后的椅子突然\"啪\"地一声倒在地上。 \"嗯?\"旅人狐疑地回头。 这人屁股上长刺了吗?怎么站起来还能带倒椅子? \"副堂主不必勉强,身体要紧。\"他说着已经抱着书走进卧室,在茶桌旁安然落座。倒地的椅子在岩元素力包裹下自动归位。 他...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进我寝室了? 旅人瞪大眼睛。 严格来说这也是他的寝室,但他明明不住啊! 自己替他住两天明明是物尽其用...… 不住就是浪费,我发扬风格都不计较是他送的了。 我真是德贤兼备! 就在这时,外室的烛火突然全部熄灭,突如其来的黑暗吓得旅人一个箭步窜回床上。 …… 书页翻动的清脆声响在黑暗中格外清晰,竟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恍惚间,她眼前浮现出漫天飞舞的白纸——那些白纸折成的小人躲在石堆后与她玩捉迷藏,发出阵阵凄厉的哭声…… 梦中的旅人不胜其烦,伸手撕开纸人,裂口处竟涌出汩汩鲜血!纸人哭得撕心裂肺,不停喊着:\"妈妈...…妈妈..….\"更可怕的是,被召唤而来的腐尸正从地下爬出,朝她蹒跚追来…… 可恶! 旅人从梦中惊醒,坐起来。 一闭眼就是噩梦,这还怎么睡? 不远处的圆桌旁,钟离依旧保持着阅读姿势,仿佛从未移动过。 暖黄的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那个…...请问钟离...…先生…...\"旅人的声音细如蚊声:“你可以坐我床边看书吗?\" 这音量,常人怕是得再问一遍才能听清。 \"嗯。\"他仅用一个音节回应。 旅人背过身去,听着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终于安心闭上眼睛。 这样总不会害怕了吧! 她刚这么想着,却觉得眼前的墙壁上似乎浮现出一张鬼脸,随时可能破墙而出…… 叮—— 身后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 旅人顿时警铃大作—— 他不会…… \"啊!你不要脱衣服!\"她转身果然看见他正在解外套的金属扣。 \"外衣难免沾染尘土。\"他从容解释:\"若弄脏副堂主的床榻便是罪过。\" 歪理! \"没关系!脏了再洗。\" 反正最后也是你洗...… 无需睁眼,只要感觉到床沿微微下陷,就知道他已经坐在身边。 如此近的距离,连他身上那缕熟悉的沉香气都清晰可闻。 这下总该能睡个好觉了…… 这么想着,手臂却突然传来刀割般的剧痛! 低头一看,不祥的红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手臂。 还是噩梦…… 旅人绝望地睁开眼,正对上那双鎏金般的眼眸。 \"谁让你躺下的…...\" 这个家伙绝对是早有预谋——先装乖靠近,最后一口把她吃干抹净。 阴险! \"给我看看。\"比起质问,旅人更关心他手腕上是否也有红纹。 虽然理智告诉我,富川礼子离开后村民和小鹿、一斗身上的红纹都已消失...… 但谁让我做了那么晦气的梦呢? \"做噩梦了吗?\"他平静地询问,任由旅人卷起他的衣袖检查。 \"一直在做。\"旅人老实承认。 \"书中记载了一种缓解之法。\"他的表情严肃得仿佛在讨论学术问题:\"若副堂主没有更好的对策,不妨一试。\"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他现在躺在她床上,还一口一个\"副堂主\",怎么听怎么别扭。 像女总裁包养的小白脸...… \"什么办法?\"旅人将信将疑。 \"先躺下。\" \"哦。\"疲惫不堪的旅人乖乖照做。 下一秒,她落入一个带着沉香味的拥抱,背部被轻轻拍打着。 困意如潮水般涌来,眼皮不由自主地合上…… 梦中,祸时蛸的触须将旅人紧紧缠绕,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哈...…呼...…\"她艰难地喘息着。 \"钟离的办法一点用都没有!上当了!\" 突然,金色的岩元素光粒撕裂了血红的天空,见不得光的祸时蛸在光芒中灰飞烟灭。 梦境骤然转换。 阳光、沙滩、篝火上的烤海鲜散发着诱人香气。 脚底细沙温暖柔软,海风轻拂裙摆。 远处,香菱和胡桃正与绫华、宵宫准备进行沙滩排球赛...…她们等着旅人做裁判。 \"海祈岛的旅程要是这样该多好…... ...… 梦境外,旅人枕着钟离的手臂睡得香甜,无意识地向他的怀里蹭了蹭。 \"呵呵。\"他低头看着怀中人,唇角微扬:\"你只有睡着时,最让我省心。\" 他掌心间,一团从旅人梦境中取出的魔神残渣正冒着黑气,转眼便在他手中消散。 “此物不成气候,不过是让你多做几场噩梦罢了。\"他轻轻拨开旅人额前的碎发:\"客卿为副堂主分忧,你该如何酬谢我?\" 这个动作让旅人不舒服地转过身去。 \"睡个安稳觉吧。\"他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养足精神...…明天才好继续与我作对。\" 第291章 祭典之前 多个人手帮忙果然比一个人单打独斗轻松多了。 分堂的各项事务基本已经处理妥当,只等净厄大祭结束后正式开业运营。 昨日与绫华一同在裁缝店做衣服时,她告诉旅人已帮忙找到了那个名叫\"樱子\"的孩子的家人。再加上之前在樱花树下发现的安田由依的遗体,在社奉行的鼎力协助下,稻妻分堂已经完成了首场葬礼的全部筹备工作。 这场葬礼之所以安排在净厄大祭之后,主要是因为此次魔神灾厄的遇难者身份确认工作异常艰难。经过对失踪人口的全面排查和行踪轨迹的反复核实,才终于将所有受害者一一确认。 首场葬礼结束后,分堂还将继续与社奉行合作,为其他遇难者举行安葬仪式。 从商业运营的角度来看,分堂起步阶段完全不必担心资金问题。 至于医馆那边更是出乎意料——在我前往海只岛期间,三上筱竟然主动招揽病患,前来求诊的都是求医无门的患者。 这些病患根本不在乎什么鬼怪之说,反而让医馆逐渐积累起了口碑。 随着登门求医的人越来越多,那些关于鬼怪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唉......这样一来,我岂不是白帮神子办事了? 不过转念一想,医馆能正常运营终究是件好事。 钱包鼓鼓的感觉比什么都实在。 原来赚钱是这种感觉吗?这种满足感已经超越了物质欲望本身,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 处理完公务后,旅人与钟离一同返回旅店。 稻妻旅游业正值旺季,所有旅店都一房难求,根本没法给他安排单独的房间。而且这家伙最近表现确实不错,我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把他赶回璃月。 更让人意外的是,他居然主动分担了这么多工作——在胡桃眼皮底下都没见他这么勤快过。 这是转性了?还是另有所图? \"吕人,真巧,我正要找你。\"刚走到旅店前台,托马就迎了上来。与旅店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后,他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到我手中。 \"不是约好明天吗?\"旅人有些疑惑。 \"没错,是明天。\"托马微笑着解释:\"这是你在裁缝店定制的衣服,已经做好了。小姐让我顺路送来。如果有不合身的地方,可以再送回去修改。\" \"钱还没付呢。裁缝店老板说等衣服做好再结账......\"旅人接过礼盒问道:\"是你先帮我垫付了吗?\" \"不用了,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托马略显羞涩地低下头。 \"这位是......\"一旁的钟离突然开口。 \"这位是我的朋友托马,神里家的家政官。\"旅人为他们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下属钟离,往生堂的客卿。\" \"同时也是远房亲戚。\"钟离补充道。 他非要加上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还能有什么特殊效果不成? \"幸会!\"托马热情地伸出手。 \"幸会。\"相比之下,钟离的回应显得格外冷淡,他并没有回应托马示好的握手的手。 \"现在稻妻城的旅店都很紧张,你们是住在这里吗?\"托马为避免尴尬,随口问道。 \"对,我们住在一......\"钟离话未说完,旅人迅速将礼盒塞到他怀里,强行打断了他的话。 还好及时阻止了他。 好心收留他住下,他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再这样下去,我真要考虑把他扫地出门了! \"我们刚处理完分堂的事务,正准备去用餐。\"旅人迅速转移话题:\"托马要一起吗?\" \"我还要给小姐送衣服呢。\"托马婉拒道:\"明天见吧,我先告辞了!\" 那更好了…… 你们都不要长时间接触。 目送托马离开后,钟离又开口道:\"神里家的家政官?那位社奉行大人似乎也姓神里......\" 他怎么就跟社奉行大人过不去了? 人家日理万机,净厄大祭又是社奉行负责的重要活动,他们根本不可能碰面。 \"有什么问题吗?\"我沉下脸问道。 \"没有。\"钟离话锋一转:\"副堂主明天有什么安排?\" \"我的私人行程需要向客卿报备吗?\"旅人抱臂问道。 \"不必。\"他平静地回答。 这时,一对穿着枫丹风格服饰的情侣从两人身旁经过。 \"亲爱的,我们赶上了几百年一遇的净厄大祭,真是太浪漫了。\"穿着精致小礼服的女子挽着男友的手臂:\"明天我们可以在烟花下接吻了。\" \"听当地人说,净厄大祭是最适合约会的日子呢,亲爱的。\"头戴礼帽的男子温柔回应。 这些路人npc的对话要不要这么\"恰到好处\"啊! \"副堂主,明日可否赏光与我一同参加净厄大祭?\"听完路人的对话,钟离自然而然地发出邀请。 \"不行,我明天有约了。\"我转身朝房间走去。 \"那我便独自前往。\"他平静地说道。 让他一个人去还得了! 万一偶遇了......那场面该有多尴尬! \"不行,明天你要加班!\"我决定给他安排一个绝对做不完的工作。 * 神里屋敷。 绫华卧室的纸窗透出温暖的灯光。 \"辛苦你了,托马。衣服很合身。\"绫华温柔的声音透过房门传到走廊。 \"小姐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托马恭敬地回应。 \"预祝你明天与吕人的约会顺利。\"绫华真诚地祝福道。 \"嘿嘿,有小姐的祝福我就更有信心了。\"托马起身告辞:\"那我先去做准备了。\" 走出绫华卧室,托马意外地发现神里绫人正倚在走廊的柱子上等他:\"托马,方便谈谈吗?\" \"家主大人?\"托马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 ............ 一个时辰后,托马神色凝重地从绫人的房间走出。他仰头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轻声呢喃:\"对不起......吕人。\" 这句饱含歉意的低语,随着飘落的樱花一同消散在夜风中。 * 清晨,祭典欢快的乐声将旅人从睡梦中唤醒。 旅店内也是一片热闹景象。 一大早,旅店老板就敲门送来一个信封。原来这次的净厄大祭有个特别活动——通过参与祭典上的各种游戏集齐九枚印章,就有机会抽取稻妻旅游免单券,还能获得八重宫司大人亲自赐予的好运加持。 提瓦特真是越来越现代化了,连集章活动都想出来了。 不过游戏项目倒是保留了稻妻传统特色,正好借此机会好好体验一番! 我从礼盒中取出昨天试穿过的浴衣。淡蓝色的布料上点缀着几朵精致的椿花,整体风格温婉可人。 换上浴衣,盘起长发,对镜梳妆。 嗯,效果不错! 小小的老子真是个美人! 这番打扮倒不是为了取悦谁,而是精心装扮后,游玩的心情也会大不相同。 等一切准备就绪,赴约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这个点,钟离应该已经去处理我安排的工作了吧? 旅人环顾房间确认他不在后,这才放心地推开房门。 \"副堂主,要出门吗?\" 谁能想到钟离就站在门外啊。 第292章 事情与预想的差距甚远啊 \"嗯......\" 房间的门扉异常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过。 木质门框上斑驳的漆痕泛着陈旧的光泽,仿佛在诉说这栋旅店的年岁。 门\"啪\"地一声关上,钟离修长的身影逆光而立踏入房间。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让旅人不得不连连后退,鞋跟在地板上敲出一串急促的声响。 当退至宽敞的客厅时,旅人忽然停住脚步。 凭什么要我后退给他让路? 他就不能先让我出去吗? 没大没小! 旅人从鼻子里轻哼一声,抱紧稻妻风格的荷:“我要出去了。” 有一说一,为了不让下属与自己在街上偶遇,给他安排了一些无聊的工作确实有那么微微、一点点、些许过分。 但我努力升任副堂主不就是为了这点权力吗? 高大的阴影忽然笼罩下来,檀香混着墨香的气息扑面而至。 旅人警觉地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厅柱冰凉的棱角。 \"干、干什么?\"她仰起头,看见钟离鎏金的瞳仁里映着自己微微发红的脸。 \"衣带有些松了。\"他的声音像浸在晨露里的玉石,既给出问题的缘由,也预告了接下来的动作。 修长的手指绕过她腰间,将浴衣腰封上系着的蝴蝶结轻轻挑开。丝绸滑落的窸窣声里,旅人猛地攥紧前襟。 随即腰腹骤然一紧。 \"呃......\"旅人不受控制地轻哼出声。 这力道绝对带着私人恩怨! \"嗯?是紧了些吗?\"钟离的手臂从她腰侧环过,指尖隔着单薄的浴衣布料若有似无地擦过肌肤。 他看似认真地调整腰封时,旅人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你最好不是故意的! 旅人回头瞪他,却撞进一双写满无辜的金色眼眸。 他垂落的眼睫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神情专注得仿佛在鉴赏精美的古董。 …… 不得不说,经他调整后的腰封确实感觉\"安全\"了许多。身后重新系好的蝴蝶结,末端还被他顺手抚平了褶皱。 正当她抬脚要跨出门槛时,身后突然传来钟离的询问:\"副堂主,路上小心。天黑之后,需要卑职去接你吗?\" \"卑职\"二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 旅人脚步一顿。 还卑职? 少装蒜了! 果然,昨天的事情又被他抓到理由了。 大街上都是人,就算天黑也不会遇到鬼啊,就算遇到了也没什么可怕的! 除非除我以外的人都是鬼…… 嘶—— 不许胡思乱想了。 \"客卿,请你、务必、今天、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她转身说道。 认清我们之间的距离吧。 我已经是副堂主了,已经不想和什么客卿交朋友了。 然后好好反思,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场面。 钟离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只微微颔首:\"是,副堂主慢走。\" \"咳咳......\"旅人突然清了清嗓子,\"昨天晚上多谢你了,明天......我会请你去一家稻妻最贵的料理店吃饭。再见。\"话音未落,她已经像受惊的团雀般窜出了门。 * 街道的景象与昨日截然不同。 每家店铺门前都悬着新扎的彩绳,绳上系满五颜六色的千纸鹤。 春风吹过,纸鹤们便扑棱棱地振翅欲飞。 樱树枝头除了粉白的花朵,还缀着孩童们挂上去的铃铛。 旅人小心避开追逐打闹的孩子们。他们手里七彩的风车转成模糊的光晕。 穿着鲜艳颜色羽织的天领奉行役人正在将道路两旁的红色日式灯笼放置好。 整条街上,唯一穿着不变的就是九条裟罗了,她依然穿着冰冷的铠甲监督着街上人的一举一动。 \"喵嗷!请让让!\"绮良良抱着比她人还高的包裹在人群中穿梭,两条因为焦急而抖动着。 眼看她就要冲出重围,却被路边突然出现的\"达摩\"绊了个趔趄。 \"喵嗷!糟糕啦!\"包裹摔在地上,里面的节日彩灯哗啦啦散了一地。 那\"达摩\"在一阵烟雾中变成睡眼惺忪的早柚:\"糟糕......闯祸了......\" 旅人憋着笑继续前行,熟悉的面孔越来越多。 荒泷派的斗虫摊前,久岐忍正扶额看着自家老大:\"老大,你再比下去连裤子都要输掉了。\" 荒泷一斗却满不在乎地挥手:\"下一把肯定赢回来!阿忍你看这只鬼兜虫多威风!\" 他掌心那只甲壳锃亮的虫子适时扬起前足,引得围观孩子们一阵惊呼。 正当旅人打算绕道而行时,左侧传来熟悉的轻笑:\"哎呀呀......你总算又回稻妻了。\"鹿野院平藏倚在卖苹果糖的摊位旁,身旁的枫原万叶正将最后一颗三色丸子送入口中。 \"吕人!\"带着酒香的臂膀突然环住她的肩。北斗爽朗的笑声震得她耳膜发颤:\"在稻妻玩得开心吗?\" “老大?” 对啊,万叶在的话,她应该也在。 “过几天,我们去须弥,你呢?下一段旅程是哪里啊?”北斗问道。 “也是须弥,好巧啊。” 北斗立刻拍板决定:\"那太好了!三天后启程,你来离岛码头找我!\" 远处死兆星号的水手们举着酒壶呼唤:“大姐头,第二轮了。” “来了!”北斗临走前冲旅人眨眨眼:\"穿这么漂亮是要约会吧?下次再喝!\" 目送北斗离开,旅人继续赶赴约会地点。 “请您坐下。我是秋沙钱汤的心理诊疗师,请您放松配合我的动作,我会为您将昨夜的噩梦一扫而空。”梦见月瑞希坐在净厄大祭特别设立摊位前,为游客诊疗。 排队的客人组成了一条长龙。 今天看来是“挂不上梦见医生的号了。 哎…… 我可有太多噩梦需要被吃掉了。 不过,约定的地点就在眼前了! 今天专心玩吧,用快乐的记忆去冲淡噩梦! 樱花雨纷纷扬扬落下,旅人轻快地踏上小桥。 木质桥板发出悦耳的吱呀声,桥下流水倒映着逐渐西沉的落日。 “托……绫人?” 预定地点站着的却不是托马——神里绫人,靛青色浴衣上的鹤纹在暮色中泛着银光。 \"托马呢?\"旅人左右张望,却没看见那个总是笑容灿烂的家政官。 绫人回答:\"托马......临时有事。\"他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眼底却闪过一丝晦暗:\"所以我替他来了。\" “身为家主,还是社奉行大人,你这个时候不在幕后保证祭典顺利进行,还给他安排工作,良心不会痛吗?”旅人无语地问。 虽然我也给钟离安排了很多工作,但是我的良心已经隐隐发痛了哦! 还好,良心还在。 “不同的祭典每年都有几场,与你共度的祭典,也许……没什么。”他生生把后半句不吉利的话咽了进去。 我又不是这辈子不回稻妻了,真是的。 “最近工作还忙吗?有没有好好休息?”旅人贴心地问道。 “劳妹妹挂念。一切如常,若身边有一位得力的助手,这种境况才会改善吧。”绫人笑着说。 “你把托马支走,不会就是为了挖墙脚吧。”旅人怀疑。 “与其聘用一位助手,不如娶回一位夫人。”他附身与旅人视线平齐:“岗位空缺,急需人手……旅人妹妹,感兴趣吗?” “我可没有这么好骗回家。”旅人才不会被这种话术夺走芳心呢。 绫人低笑一声,转而望向河面。 晚霞将流水染成绮丽的绯色,远处传来祭典太鼓的闷响。 \"我规划了集印章的最快路线。\"他变戏法似的掏出张手绘地图。 “诶?你竟然对这样小孩子气的活动感兴趣吗?”旅人没想到他竟然还做好了攻略,本以为是一次普通的约会呢。 “嗯,很小的时候就想试试看。”他话音刚落第一朵烟花恰在此时绽开。 金色流火划破暮色,映得绫人侧脸明明灭灭。旅人扒着栏杆惊叹时,没发现身旁人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眼底倒映的火光上。 \"看什么呢?\"她后知后觉地转头。 \"烟花啊。\"绫人答得坦然。 天啊,他这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啊,是想把我整个人吸进去吗? 这时身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嗓音:\"原来如此,稻妻的烟花与璃月确有不同。\" 旅人转头,果然看见了身边围了一圈小孩子的钟离。 我的良心不痛了。 第293章 游祭典 围着钟离的那群小孩子个个手里都攥着各式小吃,金黄酥脆的大鱿鱼、油光发亮的烤肠、晶莹剔透的苹果糖、蓬松柔软的...... 为了把这些小孩子哄过来,花了不少钱吧。 旅人目光扫过那群兴高采烈的小朋友。 话说,你这算不算是诱拐啊? 小心我找九条裟罗抓你哦。 \"怎么了?\"身旁的绫人敏锐地察觉到旅人的异样,微微俯身问道。 他今天难得换下公务装束,一袭淡蓝色浴衣衬得他愈发温润如玉。 \"没什么,是那边有个人很眼熟。\"旅人含糊其辞,随即挽住绫人的手臂:\"绫人哥哥,我们快去收集印章吧,我真的很需要免单。\" 后半句倒是真心实意——清空购物车这种好事谁不喜欢啊。 绫人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轻点下巴思考着:\"收集印章吗?让我想想......\"他指向不远处的一条挂满彩灯的小路\"顺着这条路走,就能到达第一个盖章地点。\" \"这条路?\"旅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不正是要经过钟离所在位置的路吗?绝对不行!必须离那个家伙远一点! \"我们往相反的方向走吧!\"旅人拽着绫人的手臂就往反方向拖:\"你好不容易休息一次,别把日程排得这么满,我们多走走吧。\"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 \"真巧,副堂主。\" 这时,那个熟悉的低沉嗓音从身后传来,让旅人的后背瞬间绷直。 \"是在叫你吗?\"绫人疑惑地问询。 \"世界上的副堂主可太多了,不一定是我!\"旅人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而被她硬拖着的人似乎不太想配合。 \"副堂主。\"那声音却如影随形,转眼已到身侧。 \"呼......\"旅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火气,埋怨地瞥了神里绫人一眼。 都怪你不走快点,现在被追上了吧? 有你后悔的。 没想到吧,这世上还有你社奉行大人搞不定的人。 \"咳咳,客卿啊,工作都做完了吗?\"旅人强作镇定,却感觉脸颊发麻,尴尬得脚趾都要抠出三室一厅。 钟离恭敬地欠身:\"已办妥当,还有几件需要副堂主签字确认。副堂主今天有事,不便打扰,本想独自闲游,正巧遇到副堂主,前来问候。\" 正巧? 正巧! \"这位是往生堂的客卿,我的下属。\"旅人硬着头皮介绍道,又转向钟离:\"而这位就是稻妻的社奉行大人。\" 你们就打个照面就行了,日后也不必相识。 这两个家伙单个都够难缠的了,要是凑在一起,简直能让我原地升天! \"原来这位就是社奉行大人,久仰久仰。在下钟离。\"见我没介绍全名,钟离主动补上,那双金色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烁着莫测的光芒。 \"神里绫人。钟离先生,幸会。\"绫人优雅地回礼,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但那双眸中却闪过一丝探究。 \"百闻不如一见,社奉行大人果然同传言一般,一表人才。\"钟离的客套话说得滴水不漏。 天呐......你们俩自己聊吧! 我宁愿现在去陪托马上班! \"过奖。\"绫人微微颔首:\"先生说传言?莫非是从旅人妹妹口中听来的吗?\"他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窃喜。 \"非也。道听途说罢了。\"钟离从容不迫地回答,随即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副堂主倒是对社奉行大人绝口不提,想来其中或有隐情吧......\" 钟离转向旅人:\"方才听社奉行大人称呼副堂主为''旅人妹妹''?\" \"旅人妹妹\"四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空气中莫名弥漫起一丝火药味。 \"那是因为我和社奉行大人的妹妹是好朋友,好朋友的哥哥也是哥哥。\"旅人镇定解释:\"这么叫没错吧?\" 就像我和胡桃是朋友,她叫你客卿我也叫你客卿,很合理嘛。 \"你我还是远房亲戚,按照辈分来说......\"钟离欲言又止,明显是在等旅人接话。 我怎么知道我该管一个几千岁的老登叫什么? 老祖宗吗? \"我们还是以职位相称吧。\"旅人断然拒绝。 \"万一被外人误会,以为你我之间关系生分呢?\"他不依不饶。 \"好吧。\"旅人决定让他吃个瘪,\"按照辈分...... “钟离爷爷。\" \"啊?\"钟离瞳孔明显震动了一下。 \"呃......\"绫人抿了抿唇,专业素养让他勉强憋住了笑。 \"别看他年轻,但是辈分大。\"旅人一本正经地解释,心里暗爽。 \"只是没想到,你在这里还有亲戚。\"绫人若有所思。 对了,神里绫人猜到的一些关于我身份的事情,还没同步给钟离。 \"社奉行大人机敏过人,已经猜到我并非提瓦特人。\"旅人赶紧解释前情:\"客卿你也不必在他面前帮我打掩护了。\" 随后向绫人解释:\"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多亏了这位客卿帮助,才能在世界各地旅行。\" 提起往事,心脏突然一阵抽痛。 如果在净厄大祭玩得不开心,没能忘记这些不愉快的话,今晚就把某些人扫地出门! \"客卿,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我直截了当地问。 \"没有。祝两位今夜尽兴。\"出乎意料的是,钟离竟然真的乖乖走开了。 \"这位钟离先生......\"绫人似乎还想打听更多。 \"要不你追上去多问问?\" 我巴不得你们俩都离我远点,一会儿我去找宵宫她们玩好了。 \"不必了。\"绫人忽然俯身,像哄小孩似的柔声说:\"旅人妹妹,想吃甜食吗?离这里不远的摊位上有鲷鱼烧、车轮饼还有苹果糖。\" \"我都想要一份!\" 脑海中甜甜的味道立刻冲淡了心头的不快。 \"今天你要什么,我都买给你。\"绫人轻轻牵起她的手:\"走吧,去完成我们的收集印章计划。\"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这就是不用担心钱够不够、有人买单的感觉吗? * 祭典集市上,各种食物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勾得人食指大动。摊位老板们精心准备的照明灯让每一样食物都显得格外诱人。 \"章鱼小丸子!\"旅人指着不远处冒着热气的摊位。 \"好。\"绫人二话不说就买下一盒。 我刚咬了一口金黄酥脆的小丸子,又瞥见了团子牛奶的摊位。 \"一人一杯便携装的团子牛奶吧。\" \"希望今天有芥末味的。\"绫人笑道。 \"求求你放过托马吧。\"我忍不住为那位可怜的家政官求情。 他今天可还在加班耶! 片刻后,旅人手里又多了一杯团子牛奶。喝了几口,目光又被琳琅满目的寿司摊吸引。 \"好多口味的寿司啊!\" \"想尝尝吗?\" ...... ………… 不一会儿,绫人手上就拎满了各种只吃了一两口的稻妻特色美食。 糟糕......买多了。 虽然绫人的钱不算钱,但浪费食物总归不好。 \"不买拉面了吗?\"见我犹豫,绫人贴心地问。 \"这些我们都吃不完吧......\" 以前和钟离出去玩,买多少都无所谓,他真能全部吃完。 但绫人毕竟是普通人...... \"没关系,给托马吃吧。\"他打了个呼唤了一声,一名终末番忍者突然出现,恭敬地接过了所有食物。 \"托马也吃不完。\"我忍不住提醒:\"你还记得托马正在给你加班吗?\" 这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17碗!场上还有最后一位选手!\" \"18碗!有一位选手倒下了!\" \"19碗,胜负难舍难分!\" \"20碗!今天的胜利者还是个谜团!\" \"21碗!22碗!台上只剩下最后一位选手了!什么?这位选手还要继续比赛!难道是想给稻妻历史上留下一个记录吗?\" \"24!25......30!\" \"那里在做什么?\"旅人好奇地踮起脚尖。 \"大概是辣味拉面大胃王比赛。\"绫人介绍道:\"也是我们收集印章的第一个地点。\" \"啊?大胃王?你参加还是我参加?\"旅人眨眨眼。 \"呵呵,找一位朋友替我们参加如何?\"绫人似乎早有准备:\"输赢不重要,参与就能获得印章。\" \"我们去看看!\" 欢呼声越来越热烈,我和绫人挤过人群来到台前。 耀眼的灯光下,只见穿着祭典羽织的主持人正激动地宣布:\"50碗!太不可思议了!我宣布今天的胜者就是来自璃月的钟离先生!\" 是谁? 旅人使劲往前挤了挤,终于看清台上那位优雅地用帕子擦嘴、将拉面碗整齐码放的胜利者——正是钟离。 他起身时,目光穿过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旅人身上。 第294章 九枚印章 一 这个家伙,真是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50碗这个数字,未免也太夸张了...... 他真的没事吗? 旅人暗自担忧地望向台上的钟离。 只见钟离从容不迫地将最后一摞碗摆好,动作优雅得仿佛不是在参加大胃王比赛,而是在出席一场高雅的茶会。 \"带盖章册了吗?\"回到台下的钟离面色如常地问道,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紊乱。 看来是白担心了。 把我的担心还给我! 周围的人群还未散去,议论声此起彼伏:\"这位先生身材这么清瘦,怎么能吃下这么多?\" \"该不会是用了什么障眼法吧?\" 实际上,钟离的体型与\"清瘦\"二字相去甚远——纯粹是因为他太会穿衣服,才显得如此修长挺拔。 脱掉外衣后,那流畅而结实的肌肉线条可是相当明显的。 这一点上,倒是和绫人如出一辙。 \"你自己没有盖章册吗?\"旅人嘴上拒绝着,手却已经诚实地掏出了盖章册。 \"旅店老板说,一间客房只能分发一册盖章册。\"他如实回答。 啊!你直接说没有不就完了吗? 说这么详细干什么! 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住一间客房吗? \"稻妻城旅馆的房间已经紧缺到这种程度了吗?\"绫人的问话恰到好处,分寸拿捏得极好。 恐怕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察觉出其中暗藏的醋意。 而很不幸,我就是那\"极少数人\"之一。 因为我正处于漩涡中心啊! \"去盖你的章。\"旅人急忙将钟离支开,转头向绫人解释道:\"本来是我们堂主要来的,我们女孩子一起睡也没关系。没想到临时换成客卿过来了,我总不能让他露宿街头吧?还好旅店的套间够大,留个地方给他住也还好。\" 旅人特意强调了\"临时\"二字,生怕他误会什么。 这绝对不是那种上下级不清不楚的办公室恋情关系! \"不如......暂住神里屋敷呢?\"绫人突然提议。 可恶!这个提议简直无懈可击! \"总麻烦你们,我也不好意思。\"旅人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 对啊,总是麻烦朋友也不太合适嘛。 \"如果我们都希望你住进来呢?\"他那双眼眸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那也是不合规矩的,主人慷慨,客人也应知晓礼数。\"刚盖完章的钟离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们身边,借着交换盖章册的机会插话道。 来得正好!给你加0.00000001的好感度!虽然结算下来你的总好感度依然是负数,但至少是有进步的! \"钟离先生,身体还好吗?\"绫人看似关切地询问,目光却敏锐地打量着钟离的脸色。 \"微微胀痛,无甚大碍。希望没有打扰两位的兴致。\"钟离说着,眉头皱了皱。 不会真吃坏肚子了吧! 都多大岁数了还吃50碗拉面,真当自己还是年轻小伙子吗? \"我扶你回去吧。\"旅人下意识伸手想要搀扶他。 \"还是让我来吧。\"绫人不动声色地挡在旅人前面:\"看这位先生的症状有可能是急性胃扩张,不及时治疗恐有性命之危。我知晓附近急诊处在哪里。\"他转向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就在附近吃一碗拉面,坐在这里等我回来,怎么样?\" \"也好。\"旅人点头。 绫人的处理方式确实更合理一些...... 不过,钟离又不是普通人,万一医生查出什么异常怎么办? 算了,他应该会自己看着办的。 ...... 祭典特别供应的超小份拉面很快就端了上来——大小仅相当于一个普通一次性纸杯。 这是为了让游客能品尝更多种类美食而设计的。 此外还有儿童单人份、正常分量以及专为拉面爱好者准备的超大份。 刚吃完这迷你拉面,绫人便回来了,衣袖上还带着淡淡的药香味。 \"他怎么样?\"旅人忍不住问道。 \"放心吧。\"绫人唇角微扬:\"我特意嘱咐医生要''详细检查,谨慎治疗''。\" 他话中似乎还藏着另一层意思,比如\"整套检查下来就到后半夜了,绝对不会有人再来打扰我们\"之类的。 \"哎......那就好。\"旅人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怀疑。 他真的会因为吃五十碗拉面生病吗? 我那不争气的心脏啊,请你别再揪痛了,说不定这只是他的苦肉计呢! \"想去捞金鱼吗?\"绫人适时转移了话题。 \"好啊。\"旅人欣然应允。 * 捞金鱼的摊位前围满了兴奋的小朋友,看着他们一个个手忙脚乱、纸网频频破裂的样子,旅人不由得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 第一次尝试,纸网刚沾水就破了。 \"别灰心,捞金鱼要掌握技巧。\"绫人拿起一个新的纸网,以极小的角度切入水面,巧妙地将一只靠近水面的金鱼困住。然而当他试图抬起纸网时,那薄如蝉翼的纸网还是不堪重负地破裂了。 \"哈哈哈,原来你也捞不上来吗?\"旅人忍不住笑出声,还以为他这么胸有成竹能一次成功呢。 \"我也是第一次尝试。\"绫人苦笑着摇头:\"对于神里家的孩子来说,围棋这类高雅游戏才更符合身份。\" 他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又恢复了温柔的笑容:\"想多试几次吗?\" \"来吧!\"我撸起袖子,斗志昂扬。 第二次尝试,金鱼在网中挣扎几下便逃之夭夭。 第三次,纸网伸到深处后自行破裂。 ...... 要不干脆作弊算了? 用岩元素悄悄加固一下纸网? 旅人偷偷瞄了眼身旁的绫人,只见他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依然专注地尝试着。 看着他这么认真的样子,我也打消了作弊的念头。 \"谢谢钟离哥哥!\"不远处传来小女孩欢快的声音。 旅人转头望去,果然又看到了钟离的身影。 他身后排着十几个眼巴巴的小朋友,都在等着他帮忙捞金鱼。仔细观察后发现,他的成功率竟然高得惊人,平均三次下网就能捞起一条金鱼。 这家伙......绝对作弊了吧! 当最后一个小女孩道谢离开后,旅人已经在旁边观察了好一会儿,果然捕捉到他纸网上闪烁的细微元素光芒。 \"钟离哥哥,可以给我捞一条吗?\"旅人故意学着小朋友的语气,准备当场揭穿他的作弊行为。 等等,我为什么要叫他\"钟离哥哥\"啊! 这个称呼一出口我就后悔了,简直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钟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竟学起了绫人的语调:\"自然可以,旅人妹......\" 没等他说完,我就急忙打断:\"你怎么可以用元素力!这是作弊!\" \"按照市价计算……\"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一条金鱼除去成本与适当利润,大约相当于三次尝试的费用,这才算得上公平公正。\" 说着,他将刚捞起的金鱼递到旅人面前。 \"你居然会考虑这种问题?\"旅人惊讶地看着他。 印象中这位“大头”不应该是\"这些纸网我全要了\"的作风吗? \"此一时彼一时。\"他微微颔首:\"适度节省,积攒些积蓄,才能应对未来的风险。\" \"你......该不会是吃坏东西还没好吧?医生怎么说?\"旅人越发担心起来。 \"无碍。\"他轻描淡写地带过:\"诊疗时恰好遇到一位被羽箭误伤的游客,情况危急......我便先行离开了。\" 他到底在搞什么啊...... \"没事就好。\"旅人正要去接他手中的金鱼,眼前却突然又出现了另一条。 是绫人递来的。 他的前襟已经被水浸湿了一大片,看起来为了捞这条金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啊,好可怜! 为他也心疼几秒吧。 当然,只有摊主知道,这湿漉漉的前襟是神里绫人故意弄湿的。 两个人,四道目光同时落在我身上,等着我做选择。 我就知道!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更难搞! 第295章 九枚印章 二 \"副堂主?\" \"旅人妹妹?\" 钟离与神里绫人步步紧逼,两人的目光压在旅人身上。 可恶! 这两个家伙没一个省油的灯! 旅人左右为难,仿佛一头布里丹之驴,在两位提瓦特颜值担当之间进退维谷。 我甚至能感觉到周围游客投来的好奇目光。 谁来救救我啊...... 求神也没用,眼前就站着一个! 谁能管管提瓦特这些难缠的男人啊! \"好难啊,完全捞不到。宵宫,慢一点,渐出水来了。\" \"捞金鱼我从小玩到大,这一次我不信一条都捞不到!\" 宵宫与绫华清脆的声音如同一场及时雨,滋润了旅人绝望的内心。 救命稻草这不就来了。 \"都给我吧,我分绫华她们一条。\"旅人一把抢过两人手中的金鱼袋,逃也似地奔向绫华与宵宫所在的方向,裙摆在夜风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等旅人跑远后,钟离和绫人同时收回追随着她的视线,转而看向对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噼啪作响。 \"好手段。\"钟离深邃的金眸微微眯起,视线落在绫人前襟的水痕上,语气平静却暗藏锋芒。 \"还需精进......\"绫人卸下了半面伪装,嘴角勾起笑意,那笑容中竟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另一边...... 旅人与绫华、宵宫站在摊位前,各自拿出了印章册。 管理人员接过册子,在相应的位置盖上了鲜艳的印章。 由于绫华与宵宫是一组,她们共用一个印章册。 摊位的灯笼将三人的脸庞映照得格外明亮。 旅人好奇地凑过去看她们的印章册,发现上面已经盖了三个章——除了大胃王与捞金鱼的章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图案。 “比我的多一个,你们这是……” \"啊?旅人你和兄长还没去体验弓道吗?\"绫华合上印章册,有些惊讶地问道。 哼,都怪那两个烦人的家伙! \"嗯?不是托马吗?怎么变成社奉行大人了。\"宵宫睁大了眼睛,满脸疑惑。 \"哎......\"旅人重重叹了口气,肩膀都垮了下来:\"我也是到达约定地点才发现的。社奉行大人说托马临时有事去忙别的了。\" \"诶?约会还能找人替吗?\"宵宫更吃惊了,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一旁知道内情的绫华抿了抿樱唇,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准备回避这个敏感话题:\"兄长身边的先生是......\" \"是我的下属,往生堂的客卿。在捞金鱼的摊位上碰到了。\"旅人无奈地解释道。 不是第一次碰到,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也就是说,你们三个人到现在总共才盖了两个章?嘿嘿,不如和我们一起吧。\"宵宫热情地挽住旅人的手臂,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好呀!好呀! \"宵宫,旅人正在约会呢。\"绫华小声提醒,悄悄对宵宫使了个眼色。 为了兄长的幸福,旅人小姐先对不起了! 绫华在心中合十双手,默默向旅人道歉。 \"哦,对对对!\"宵宫立刻会意,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呵!涉及到神里绫人,绫华就靠不住了! 看旅人哭丧着脸,宵宫凑过来安慰:\"别难过嘛!你可是同时与两个男人约会,算你赚了嘛!\" 怎么看都是那两个家伙赚吧! 旅人满眼幽怨地回头看了一眼,钟离和绫人还站在原地。 他们敏锐地察觉到旅人的视线,纷纷转过身来。 绫人甚至优雅地抬起手,冲她挥了挥,脸上的笑容在灯火下格外耀眼。 绫华适时接话:\"同时和两人约会......不会忙不过来吗?要不今日只和兄长约会吧。好像兄长还准备了一些惊喜要送给你呢。\" 神里绫人真没白养这个妹妹啊! \"当然还是旅人你的心意最重要。\"绫华又补充了一句,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偏心。 \"唉......\"旅人长叹一声,声音里满是无奈。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啦,对了千万不要错过祭典最后那场烟花秀!那可是我特地为了拯救稻妻的你和将军大人准备的。\"宵宫对着旅人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 看来她对这场烟花秀很有信心啊。 \"好。\"旅人点点头,暂时将烦恼抛到脑后。 \"也要记得祭典还有三个小时就结束了,后面还有泡温泉这种非常占时间的项目,你和兄长要加油哦。\"绫华温柔地提醒道。 什么?还有三个小时就结束了? 我不是才来嘛! \"那我们走啦!\"宵宫与绫华两人手挽着手,向另一个项目走去,和服的下摆在石板路上轻轻摆动。 三个小时!要加油了! 旅人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回到那两个令人头疼的男人身边,旅人深吸一口气:\"还有三个小时,七枚印章。我们分头行动吧。\" \"嗯......分组确实能让效率翻倍。\"绫人修长的手指轻抚下巴,若有所思:\"既然如此,就按原定方案——我和旅人妹妹同行。至于钟离先生......\" 他的目光转向钟离,语气温和:\"以您的见识与手腕,独行反倒更显''游刃有余''吧?\" \"呵呵,社奉行大人过谦了。\"钟离淡然一笑,鎏金般的眼眸在灯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彩:\"神里家执掌稻妻礼法,乃国家''栋梁''。至于钟某......不过是往生堂一介闲散客卿,若无副堂主''指导方针'',怕是连账单都理不清——如此''弱势''之辈,如若没有副堂主同行难免考虑不周。\" 钟离转向旅人,声音低沉而温和:\"况且......此事关系副堂主的''免单大业'',不可感情用事,让她随您这位''精于筹算''的社奉行大人同行,可谓是明珠暗投。\" 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啊,骂得真脏啊。 你们两个不会打起来吧? 要是大闹祭典被九条裟罗大人抓起来,我可一个都不救哦。 还会当证人,让你们多蹲几天号子,让我清静清静。 \"这么说来,两种方案如何启用那种,还需要旅人妹妹来定夺。\"绫人笑眯眯地看向旅人。 \"所见略同。\"钟离也看向旅人。 \"嗯?\"等着看好戏的旅人忽然一怔,瞪大眼睛看着两人。 怎么又让我决定啊! 你们就不能打一架,赢了的跟我走吗? 算了,他们打起来要是各自受了伤,我还得两头跑,看他们在我眼前飙戏。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公平竞争,心服口服呢? \"对了,宵宫说附近可以体验弓道,那你们谁赢了就和我一组吧?\"旅人灵机一动,提议道。 \"弓道啊......\"绫人面露难色,眉头微蹙,\"幼时虽随礼制习过弓道,然习艺不精,止于朔望之仪。而今弓弦久疏......纵有穿杨之志,亦恐负了良弓。\" \"客卿呢?\"旅人转向钟离。 \"璃月射术,不过略通方寸之理。稻妻弓道,则如隔雾观花,未窥堂奥。\"钟离从容应答,语气平静。 靠,还文绉绉的! \"就比这个吧。\"旅人心累地摆摆手。 是弓道比试!又不是诗词大会! * 弓道摊位前,两人手持稻妻长弓,正认真聆听摊位管理员解释比赛规则。 每人五只箭矢,只要中靶就记一分,射中一只箭就可以得到印章。 由于靶子离得很远,弓箭也不好控制,弓道摊位充满了游客们的哀嚎,当然也有少数欢笑声。 \"不要紧张,重在参与,输赢无所谓,我是绝对不会嘲笑你们的。\"旅人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容。 才怪,我要大声嘲笑你们! \"嗯,多谢。\"钟离微微颔首。 \"献丑了。\"绫人优雅地欠身。 两人说完,并排站在射箭区,几乎同时抬起弓,动作如行云流水。 弓弦拉动的瞬间,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咻——咻—— 两声悦耳的弦音划破夜空,两根箭矢一前一后如流星般精准命中靶心。 引得全场侧目。 旅人瞪大眼睛。 这两个家伙刚才不是说不会射箭吗?! 第296章 九枚印章 三 这两个家伙,不是都说不会射箭吗? 装起来了,在我面前飙戏是吧? 旅人双手抱胸,看着场中央那两个箭无虚发的男人。 绫人优雅地挽弓,指尖轻扣弓弦,振袖在夜风中微微拂动。他的目光沉静如水,却又暗藏锋芒,仿佛能穿透靶心直抵对手的意志。箭矢离弦的刹那,破空之声如清冽的刀鸣,精准地钉入靶心,箭尾震颤不止。 钟离则稳如磐石,修长的手指搭上弓弦时,连空气都仿佛为之凝滞。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却带着无可撼动的从容。悦耳的弦音后,箭矢宛如一道金色的流光划过夜色,整支箭头深深嵌入木靶之中。 他们每一次拉弓都引来围观人群的惊叹,箭矢破空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清晰。 ...... 当绫人与钟离射完第五支箭,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对视一眼后转向摊位管理员。 \"继续。\" 绫人开口,声音温和无形之中带着一丝压迫感。 \"可是社奉行大人,你们已经可以得到印章了。\"摊位管理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指着场上唯二两个扎满五支箭的靶子。 那两排箭矢整齐得像是刻意排列过一般。 \"继续。\" 绫人的笑意浅了些,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摊位管理员立刻噤声,忙不迭地将新的羽箭分发给了两人。 看热闹的人群越聚越多,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有人认出了神里绫人的身份,更多人则在猜测那位气质不凡的璃月男子是何方神圣。 \"社奉行大人的箭术竟然也如此惊人!\" \"那位璃月的先生也好厉害......\" 嘈杂的议论声逐渐盖过了箭矢破风的声响。 旅人站在人群边缘,心生退意。 完全低估了他们的胜负欲…… 男人啊…… 他们已经完全把收集印章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旅人悄悄挤到摊位前,趁着管理员不注意自己盖了章,然后静悄悄地溜出了人群。 男人果然靠不住,收集印章的大业还得靠自己! * \"接下来该去哪里呢?还有六个印章要收集......\" 旅人站在岔路口,翻看着印章册发愁。祭典的灯火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周围游人如织,欢声笑语不断。 只有她是一个人。 哎…… \"在祭典最喧闹的时刻,夜空中炸开的烟花如金雨般落下,一位执勤的侦探在人群中寻到了遗落凡间的星辰。''哎呀呀——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搭档。''\"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旅人猛地回头:\"鹿野院!\" 好耶!找到同行的伙伴了! 而且还是个靠谱的! \"怎么一个人逛祭典?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应该不缺同伴吧。\"鹿野院平藏歪着头问道。 他都意思明了,就差直说——“我也是一个人,我们一起吧!” \"咳,因为我喜欢一个人逛。\"旅人干笑两声,随即转移话题:\"诶?你也出来玩吗?\"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在执勤。\"平藏双手叉腰,无奈地摇摇头:\"抓一个每逢庆典就会出没的惯犯。每次游客都会丢失大量财物,受害者通常都是年轻的女性。我只好来年轻女性多的地方找了。\" 他简要说清了案情,然后眨眨眼:\"怎么样?搭档。闲来无事的话,和我一起抓个毛贼怎么样?\" \"我才不呢!我要好好逛庆典。\"旅人撇撇嘴,突然灵光一闪:\"不过你想去年轻女性多的地方,我倒是有个推荐。\" * 稻妻传统花道摊位。 在花道老师的耐心讲解后,旅人兴致勃勃地开始用各式鲜花装饰花篮。淡雅的香气在室内弥漫,让人心情愉悦。 \"搭档,用这朵绣球花当主花怎么样?\"平藏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举着一朵淡紫色的花。 \"你不是要抓小偷吗?插什么花啊。\"旅人一把抢回鲜花,警惕地看着他。 整间屋子里只有他一个男生,他却泰然自若,丝毫不觉得不自在,还要抢我插花的机会! 想玩自己去领一个篮子! \"我不是想帮你拿到印章嘛,嘿嘿。\"平藏挠挠头,压低声音,\"再说我们要装得像一点。\" 说完,他若无其事地继续讨论插花:\"好吧好吧,我不和你抢。你来选主花吧。\" \"这还差不多。\"旅人满意地点头,将自己精心挑选的花插在花篮正中央。 ...... 一场花道体验下来,小偷没抓到,但旅人第一次尝试花道的体验相当不错。在花道老师赞许的目光中,她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印章。 \"还是没帮你找到小偷。\"旅人有些歉意地说。 \"没关系,我难得参加一次祭典,玩得很开心。\"平藏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哎呀,不好意思撞疼您了吧。\"一位年轻女游客不小心撞到了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奶奶,连忙诚恳地道歉。 老奶奶摆摆手,颤颤巍巍地就要离开。 这样的情景看似平常,却立刻吸引了旅人与平藏的目光。 \"这个老奶奶手上的花篮与花道体验摊位用的篮子样式完全不同,花朵的新鲜度也不一样。\"旅人眯起眼睛,小声分析道:\"也就是说她没参与花道,却一直在这里转悠......\" \"按理说,刚才两人相撞的力道不小。\"平藏接上话茬,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那位看起来腿脚不便的老奶奶竟然纹丝不动,反而是那位年轻的游客被撞开了几十厘米。\" \"她手里花篮的摇摆幅度来看,里面的东西很重啊。\"旅人继续补充道。 \"搭档,我马上就要抓到小贼了。\"平藏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改日道谢,我先走了。\"话音未落,他已经追了上去。 那位\"老奶奶\"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突然扔掉拐杖,迈开大步狂奔。 假发掉落在地,花篮中的荷包一个接一个地飞出来,散落一地。 失去伪装后,小偷露出了本来面目——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 旅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追逐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荷包。 还好,钱袋还在! 会打我钱袋主意的只有那个沉迷弓道的家伙啦! * 咚咚咚—— 旅人循着鼓声来到祭典最热闹的区域——稻妻传统乐器体验区。 咚咚咚! 宵宫正全神贯注地敲击面前的大鼓,衣袖随着动作飞舞,像一只绚丽的蝴蝶。绫华在一旁轻轻拍手,为她打着节拍。 \"绫华、宵宫,这是什么项目啊?\"旅人好奇地凑上前。 绫华左右看了看,惊讶地问道:\"吕人,你不是正在和兄长约会吗?难不成,兄长惹你生气了?\" \"不......\"旅人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他正在和我的下属比试弓道呢。\" \"啊?\"绫华扶额,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兄长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 家中能有一位嫂嫂的日子真是遥遥无期啊! \"这是和太鼓,是最热闹的乐器了!要不要试试?\"宵宫热情洋溢地把鼓槌塞到旅人手中:\"看见眼前转动的曲谱了吗?圆心就是敲鼓面,圆环就是敲鼓边。怎么样?很简单吧!\" 面前的和太鼓约有酒桶大小,鼓面上印着雷纹。 莫非这是......太鼓达人! 她握紧鼓槌,斗志昂扬:\"好!可是怎么才能得到乐器体验的印章呢?\" \"当然是敲到手臂酸疼、精疲力尽为止了!\"宵宫竖起大拇指,露出灿烂的笑容。 \"什么!\" ...... 咚咚咚咚——啪——咚咚咚咚—— 鼓边!鼓面!鼓面! \"我不行了!\"旅人的手臂传来阵阵酸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加油!还有一点了!拿出治退魔神的气势来!\"宵宫在一旁加油打气。 \"不行,呼呼......好累......\"旅人的动作越来越慢,鼓声也变得有气无力。 眼看就要功亏一篑,绫华神情坚定,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定:\"旅人!拿出反击那些抛下你的男人的气势来!\" \"啊啊啊啊啊!\" 一股无名火瞬间点燃了旅人全身!她眼前的鼓面几乎要冒烟了。 …… 最终,她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印章。 送走旅人后,绫华拉住宵宫的手:\"抱歉,可以再陪我去一趟弓道体验区吗?\" * \"现在已经有五枚印章了。\"旅人满意地翻看着印章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少了那两个家伙,效率提升了一半嘛!\" 她环顾四周,思考着下一个目标。 \"小姐,现在茶道体验位人少,要不要来体验茶道?只要尝试就可以得到印章哦。\"一位穿着传统和服、外披祭典羽织的管理员热情地招呼道。 \"好。\" \"看您是一个人,我帮您随机找一位游客一起品茶怎么样?\" * 跟着茶道体验管理员来到一间雅致的茶室,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旅人愣住了。 \"万叶?\"她惊喜地叫道。 枫原万叶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眸微笑:\"吕人?你也来体验茶道吗?\" \"是啊。\"旅人跪坐在他对面,好奇地翻看桌上的茶道说明书。 \"我对茶道比较熟悉,我来教你吧。\"万叶温和地说着,他突然揉了揉太阳穴,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嗯?你是累了吗?\"旅人关切地问。 \"只是大姐头喝酒的时候,不小心把酒洒在我杯子里一点,不碍事的。\"他回答时,脸颊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真的吗?\"旅人狐疑地眯起眼睛。 ...... 假的! \"哈哈——今夜星月皆倒悬!烟火烧破稻妻天!\" 枫原万叶突然高举茶盏,一饮而尽。他的眼神迷离,身形摇晃,显然已经醉得不轻。 \"我欲乘风登天守!斩那将军于脚边......哈哈哈......嗝......好酒!\" \"呃......\" 旅人僵在原地,额头渗出冷汗。 这个家伙醉酒的状态进化了吗? 剧情里还只是会安静地醉倒,现在居然开始耍酒疯了? 要不我偷偷溜走吧...... 总感觉这个家伙会因为祸从口出被判个无期徒刑呢。 我别被连累! \"金鱼花火染红妆,可惜佳人面如霜!\"万叶突然单膝跪在旅人面前,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若嫌酒诗皆无味,不如......亲口尝琼浆......\" 说罢竟要凑上前来。 啊啊啊!国家给我九年义务教育是为了让我听懂这些羞耻的诗词吗? 旅人一把推开面色潮红、眼中含情的万叶:\"你再这样我就动手了!\" 万叶却突然握住她的手,眼神真挚得令人心惊:\"旅人小姐,请嫁给我吧!\" \"哈?!\" 第297章 九枚印章 四 \"吕人小姐,请嫁给我吧......\"靠在旅人肩上的万叶迷迷糊糊地呢喃着,呼吸均匀得像是已经熟睡,嘴里却还在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他温热的吐息拂过旅人的颈侧,带着几乎不可闻的酒香。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已经说了八百遍了。\"旅人无奈地回答。 她低头看着这个平日里可靠稳重的浪人武士,此刻却像个撒娇的孩子般黏在自己身上,一时间哭笑不得。 该怎么办呢?总不能把他扔在这里不管吧......没一棒子给他敲晕,我真是脾气太好了! 看在你能帮我打深渊的份上,就原谅你这一次! \"吕人小姐......\"万叶依旧喋喋不休地唤着她的名字,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喝了这么点酒至于吗? 明明平时那么可靠的人,怎么沾了一丁点酒精就变成这样! 蚊子喝了都不会醉成这样吧!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是这间吗?\"北斗大姐头爽朗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响起。 救星来了! \"老大!我在这里!\"旅人立刻高声呼救,声音里满是如释重负。 \"嗯?这个声音是吕人?\"北斗困惑地拉开推门,她身后的摊位管理员一脸茫然,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 \"你看他!\"旅人哭丧着脸,指了指像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手臂上的万叶。 少年的双臂如同铁钳般牢牢箍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北斗大步走进来,伸手就要提起万叶的衣领,却发现怎么也分不开这两人。 万叶突然睁开眼睛,更加用力地抱紧旅人的手臂:\"吕人小姐还没答应和我结婚!\" \"你这个样子谁会和你结婚啊!给我起来!\"北斗扯着他的衣领吼道。 \"手臂痛!\"旅人忍不住痛呼出声。 刚打完和太鼓的手臂本就酸痛,现在又被他们当拔河绳一样拉扯,简直要脱臼了! \"哎呀!扯疼你了吧。\"北斗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更加用力地想把万叶拽开。 啊啊啊!胳膊真的要断了! \"小姐,您是被醉鬼骚扰了吗?我马上找巡逻的天领奉行役人来!\"摊位管理员终于反应过来,转身就要去叫人。 \"别!\"北斗和旅人异口同声地阻止。 \"他其实是我的朋友...…我们自己调解就好了。呵呵…...\"旅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冲管理员摆摆手。 \"吕人小姐,请嫁给我!\"万叶还在不停地重复这句话,声音越来越委屈。 \"快给我放手!有事好商量!\"旅人尝试掰开他的手指,却发现万叶的力道大得惊人,根本纹丝不动。 等管理员走远后,北斗叹了口气,亮出了拳头:\"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砰! 随着一声闷响,万叶头上立刻鼓起一个夸张的大包,随即软绵绵地晕了过去。 旅人感觉手臂一松,赶紧往后挪了几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北斗轻松地将晕厥的万叶扛在肩上:\"嘿!你别在意啊。他不是有意的。上一次他不小心拿了别人的酒杯误喝了一口,非要和死兆星号上老水手结婚,人家孙子都快十岁了。唉,真是的......\" \"呃……这样啊。\"旅人揉着发疼的手臂。 * 虽然有些小插曲,但并不影响旅人顺利获得第六枚印章。 她翻开盖章册,寻找下一个目标地点——嗯?斗虫? 怎么还有这种小孩子玩的游戏啊…… 不过,这种场合肯定少不了那位\"常驻嘉宾\"...... 果不其然! 在斗虫摊位这个小男孩的聚集地,那位荒泷派的老大正穿着夸张的庆典羽织站在道路中央,以他独特的方式与荒泷派其他成员一起招揽游客。 他那洪亮的嗓门和夸张的肢体动作吓跑了不少游客,倒是小孩子们对他的表演十分买账。 \"吕人妹妹!\"荒泷一斗眼尖地发现了旅人,立刻挥舞着手臂大喊。 不玩手机的眼睛就是好用啊! 旅人在心里感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一斗...…哥哥…...\"这个称呼让她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 \"老大!你怎么能让拯救稻妻的吕人小姐叫你''一斗哥哥''呢?\"久岐忍听到后立刻出声纠正,语气中满是无奈。 \"可是...…就是妹妹嘛…...\"一斗挠了挠他那头张扬的白发,一脸困惑,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对不起,吕人小姐。我们老大没有恶意,他就是某些地方不太好使。\"久岐忍叹了口气,向旅人道歉。 \"你也是辛苦了。\"旅人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请您来这边体验斗虫吧。\"久岐忍专业地将旅人引导到斗虫的席位上,然后压低声音说:\"想收集印章的话,直接挑战我们老大就行了,他今天一场都没赢过。\" \"谢谢你。\"旅人会意地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果跟本大爷比试的话,看在我们的情分上可以给你放个水!\"一斗叉着腰,自信满满。 面对毫无斗虫经验的旅人,他显得胸有成竹。 \"呵呵,不用了,请尽情发挥实力。\"旅人微微一笑。 ...... 第一场比试结束,比分定格在3:0——当然是旅人得了三分。 \"啊啊啊啊啊!不可能!不可能!难道说吕人妹妹你是百年一遇的斗虫天才?!\"一斗抱着头,一脸难以置信地大喊大叫。 那是因为你是千年一遇的斗虫笨蛋。 旅人在心里默默吐槽。 \"这场不算!再来一场!\"一斗不服气地要求重赛。 \"老大,快把印章给吕人小姐盖好!否则...…\"久岐忍的声音里带着威胁。 \"没关系,我可以再来一场。\"旅人倒是乐在其中。看一斗这副又菜又爱玩、输了就崩溃的样子,实在有趣! ...... 第二场比试,旅人以6:0的绝对优势碾压获胜。 \"啊啊啊啊!不可能!一定是你长得太好看让我分心了!\"一斗开始找各种借口。 \"老大!\"久岐忍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看就要发飙。 \"没关系,没关系!\"旅人连忙打圆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他们脸上的笑容都转移到我脸上了。 ...... 第三场比试,9:0。 \"这...…这...…不…...\"一斗的脸色已经发白,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再、再来…...\" \"吕人小姐...…拜托你了。\"久岐忍深深鞠躬,请求旅人不要再赢下去了,她很担心自家老大会承受不住打击。 \"好吧。\"旅人点头答应。 ...... 第四场比试,11:1。 \"看到没!这就是本大爷的实力!哈哈哈哈哈哈哈!\"虽然只赢了一局,一斗却兴奋得像得了冠军一样,立刻开始四处炫耀。 \"辛苦你了,吕人小姐。\"久岐忍一边道谢,一边帮旅人盖上第七枚印章。 \"和你相比...…我还好啦。\"旅人看着还在手舞足蹈的一斗,对久岐忍投去同情的目光。 第七枚印章到手!好耶! 下一站是——温泉! * 来到官方指定的温泉场地,露天的人造温泉里挤满了游客。 有些意外的是,这里竟然是男女混浴。 看到那白花花的、男女老少皆有肉体…… 吕人打起来退堂鼓。 \"您...…您是吕人小姐吧?\"一位温泉管理人员认出了她,恭敬地行礼:\"社奉行大人为了感谢您拯救了稻妻,特意为您准备了单人温泉。\" \"单人温泉?太好了!\"旅人眼前一亮。这应该就是绫华之前提到的,绫人准备的惊喜吧? ...... 泡在温暖的泉水中,旅人舒服地叹了口气。 热水包裹着全身,仿佛所有的疲惫都被瞬间治愈。 特权还不止于此——旁边的小桌上摆着特供的冰淇淋,在热气腾腾的温泉中享用冰品,简直是人间极乐。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旅人惬意地闭上眼睛,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突然,门外传来轻微的声音,似乎有人要进来! 旅人连忙抓过浴巾披在身上。 \"可以共用温泉吗?似乎...…外面没有我的位置了。\"随着熟悉的温润嗓音,披着浴巾的神里绫人竟然走了进来,水汽朦胧中,他修长的身影若隐若现。 不会...…这才是他准备的\"惊喜\"吧...... 第298章 社奉行大人的陷阱 \"旅人妹妹,这里……有点冷,我能进去吗?\"绫人坐在温泉池边,晚风拂动他额前的碎发,在月光下泛着银蓝色的光泽。 他微微蹙眉,用近乎恳求的语气对温泉中警惕的旅人说道。 可恶!这家伙不是应该和钟离比试弓道吗? 怎么这么快就分出胜负了? 他们就不能互相牵制,给我留点清净吗? 比试的时候玩得尽兴,现在倒想起我来了! 什么专门准备的单人温泉,根本就是个幌子! 你就是想占便宜吧! \"喂,说话说全了!什么叫''我能进去吗''?你要说''我能进去泡温泉吗''!\"旅人彻底丢掉了往日的恭敬,声音里满是戒备。 长得人模人样,竟行畜生之事! \"呵呵,那旅人妹妹,我能进去泡温泉吗?\"绫人看着旅人气鼓鼓的样子,忽然想起托马曾经的评价——\"她生气时像只漂亮的河豚\"。 河豚吗?身含剧毒却肉质鲜美……这个比喻倒是贴切。 必须由专业厨师剔除毒素才能享用…... 时间尚早,无人打扰。 正好趁现在,将这条砧板上的鱼慢慢剖开,去除所有危险部分…… 幸好旅人不会读心术,若是知道此刻绫人心中所想,怕是会立刻逃之夭夭。 她只是警惕地看着坐在池边的男人,不明白他脸上那抹笑意从何而来。 \"咳咳…...\"绫人忽然掩唇轻咳几声。 呵,以为装可怜我就会心软吗? 绝对不可能! \"别传染我伤寒,离我远点。\"旅人瞪着他,把身子往水里沉了沉。 哪家正经男人会问一个只裹着浴巾泡温泉的小姑娘能不能一起泡啊! 这分明就是图谋不轨! \"积劳成疾罢了,老毛病了。\"他依旧笑得温和无害。 \"那你回去休息…...\"旅人的语气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可恶!这刻在骨子里的中华美德,防线要守不住了! 绫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乘胜追击。 鲜美食材的腹部...…马上就要剖开了,届时,一切都会一览无余。 \"无碍。难得空闲,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他的声音轻柔如晚风,悄然拂过心弦:\"你离开稻妻后,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咳咳...…稻妻的夜晚总是这样寂寥,对你来说或许太过冷清了。\" \"如果我是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赢了,神里绫人。 好好聊天不行吗?非要卖惨! \"好了好了…...你进来吧。\"话刚出口又急忙改口:\"你进来泡温泉吧!\" \"难为你了,旅人妹妹。\"他优雅地迈入温泉,水波荡漾间,引人垂涎三尺的腰身若隐若现。 \"你不许过来,就保持这个距离!\"旅人急忙补充道。 \"我听妹妹的。\"他说话间,修长的手指搭上腰间浴巾。 \"别脱浴巾!\"旅人几乎是尖叫出声。 \"失礼了。按照稻妻传统,本该解下的。\"他一脸无辜,仿佛刚才的举动在正常范围内:\"既然妹妹害羞,那就保持原状。\" 信你才有鬼! 这家伙从来都把真实意图藏得滴水不漏。 \"按稻妻传统,男女混浴也要一丝不挂?\"旅人狐疑地眯起眼。 \"正是。所以神里家只用私人温泉。\"他从容应答。 \"外面那些人可都裹着浴巾呢。\"旅人往反方向缩了缩,水面上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毕竟要照顾外国游客的习惯。\"他对答如流。 \"我也是外国游客,怎么不见你照顾我?\"旅人蜷缩着身子。 \"妹妹并非提瓦特人,不知泡温泉又有何习俗。本想询问,只是…...\"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旅人:\"妹妹似乎不愿与我交谈。\" 这种情况下,不脸红才怪! \"我只是...…这种情形下不想说话。\"她别过脸去,不敢直视那双藏着太多情绪的眼睛。 那里面的暗涌太过危险,稍不留神就会让人沉溺其中,再也无法脱身。 对话戛然而止,温泉陷入静谧。 忽然,旅人感觉水下有暗流涌动,推着她的身子轻轻摇晃。 这里的温泉还有按摩功能? 被水流推来荡去的感觉还挺有趣...…啊! 一股突如其来的汹涌暗流直接将她推离四五米,不偏不倚落入绫人怀中。 慌乱中被人接住的第一个反应总是道谢,旅人也不例外:\"谢谢你哦。\" 她下意识抬头,正对上那双不隐深邃的眼眸...…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快说\"不客气\"结束这个话题啊! 可绫人只是静静凝视着她,一言不发。他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他专注的注视下,旅人从最初的茫然逐渐变成惶恐,脸颊红得能滴血。 看来河豚的毒素快要清除干净了...… 旅人突然醒悟——这诡异的水流八成是他用元素力搞的鬼! 她慌忙移开视线,试图后退。 必须尽快逃离这个危险地带! 或许是天意弄人,就在这紧要关头,旅人身上的浴巾开始缓缓下滑。 糟糕!怎么能在这种时候! 她急忙护住胸口,却有人先一步抓住了那调皮的浴巾。 \"松了。\"绫人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还要温柔三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趁机做什么,反而规规矩矩地帮她系好浴巾。 若是能读心,旅人就会知道此刻绫人有多感谢她要求保留浴巾的决定。 \"怎么不说话?\"他又靠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 因为我在思考逃跑方案,包括如何让你见血。 旅人动了动唇,却发不出声音。 绫人双臂撑在她两侧,将她困在池边:\"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名...…可以只告诉我一个人吗?\" 不是我不想说,是受这个世界规则限制无法告知啊! \"不知道心上人名字这件事,是不是有些可笑?\"他唇角微扬,带着几分自嘲。 \"心、心上人?\"旅人大脑一片空白。 我就知道会这样!现在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嗯,你明明清楚。\"他轻轻扶着旅人的脸颊,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是想听我明确说一遍吗?好,如你所愿。\" \"我很喜欢你。你是我见过最适合做社奉行夫人的人。我想让你留在稻妻...…留在我身边。\" 哈、哈...…你是没见过其他女人吗? 实在不行还有男人啊! 民间对托马的呼声不是很高吗...… \"呃…...\"旅人眼神飘忽,不知该看哪里——是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还是唇下那颗痣,或是线条分明的胸肌...…还有肩上那缕束滴水的头发。 留小辫子的都不是好人! 托马也是! 托马都是你害的! \"怎么了?嘴唇黏住了?说不出话?\"他完全掌控了节奏吧:\"为什么在发抖?冷吗?还是觉得我比魔神还可怕?\"指尖轻抚过她颤抖的唇瓣:\"要我帮忙吗?\" 是的,你比魔神可怕一万倍! \"那...…兄长就帮帮你吧,先把嘴撬开。\"他的气息越来越近,身上清冽的香气令人眩晕,唇齿相接只在须臾之间...… 第299章 逃离绝命温泉 \"等......等等。\"旅人勉强恢复了些许理智,颤抖着伸出手抵在神里绫人滚烫的胸膛上。 那灼热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让她不由得担心起来。 这人该不会真的发烧了吧? 脑海中突然闪过网上流行的那句话:\"你在我面前一丝不挂,姐只担心你冷不冷。\" \"等什么?\"绫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修长的手指扣住旅人想要退缩的手腕,慢慢收紧。 那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让旅人的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神里绫人牵着她的手,薄唇轻轻落在她的指尖。 那温软的触感让旅人浑身一颤——果然是十指连心,被亲吻的地方又麻又痒,连带着心脏都跟着酥酥麻麻的...... \"客人!客人您不能进去!那里是社奉行大人专门为贵宾准备的......\" 门外突然传来温泉管理员慌张的劝阻声,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温泉室的纸门上,一个高大的剪影越来越近。 砰—— 单薄的木门被猛地拉开,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震颤声。 神里绫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将旅人护在身后,高大的身躯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客人......\"可怜的温泉管理员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既拦不住擅闯的客人,又撞见了社奉行大人赤裸的上半身,吓得声音都在发抖。 \"这里不是有空位吗?\" 旅人虽然看不见来人是谁,但是大概能猜出到底是谁感勇闯社奉行大人特意安排“贵宾区”。而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后,旅人就更确定了。 是钟离啊…… \"钟离先生。\"神里绫人的声音冷得像冰,这已经是他表达极度不满的方式了。 \"社奉行大人。\"钟离同样冷淡地回应,目光却越过绫人,落在水中若隐若现的旅人倒影上。 \"该说是有缘吗?\"绫人微微侧身,彻底挡住了钟离的视线。 \"确实。\"钟离鎏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暗芒。 \"社奉行大人!我这就去找巡逻的役人!\"温泉管理员终于反应过来,转身就要去叫人。 等等!该不会要把钟离抓起来吧? 作为往生堂的副堂主,我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毕竟分堂开业在即,还有很多活等着钟离去干呢!) \"请等一下!\"她急忙从神里绫人身后探出头来:\"这位先生是我的朋友。\" 今天第二次说这种话了,这群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旅人小姐......\"管理员为难地看向神里绫人。 \"你先下去吧。\"绫人摆了摆手,视线却始终锁定在钟离身上:\"那么钟离先生也打算一同泡温泉?\" \"确有此意。\"钟离面不改色地接话,完全无视了绫人话中的警告意味。 \"这恐怕要得到旅人妹妹的许可。\"绫人转头看向旅人,嘴角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你觉得呢?该让往生堂这位客卿同我们一起吗?\" \"副堂主。\"钟离也看向她。 又来这套是吧? 都把压力给到我? 呵!必须想个让两个人都难受的办法! \"当然可以啦,人多才热闹嘛!\"旅人露出往生堂谈生意时专用的营业式微笑。 ...... 事实证明,最后难受的还是我自己。 温泉池内形成了诡异的三足鼎立之势。旅人几乎要把整张脸埋进水里,却依然能感受到两道灼热的视线在水面上交锋,空气中仿佛能听见滋滋的火花声。 早知道就该把他们都赶出去! ...... 沉默像厚重的雾气般笼罩着温泉池。 旅人盯着水面上的波纹,感觉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不是说泡半个小时就能拿到印章吗?怎么感觉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你们......之前比试弓道......最后是谁赢了?\"她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旅人妹妹希望是谁赢了呢?\" \"副堂主希望是谁赢了呢?\"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连语调都如出一辙。 好家伙,你们真是心有灵犀啊。 我就不该多这个嘴! 爱谁赢谁赢吧! \"多亏了你是神里家的小姐,我才能在这么棒的地方泡温泉。\"隔壁突然传来宵宫欢快的声音。 \"呵呵,你喜欢就好。\"这是绫华温柔的回应。 隔壁传来哗啦的水声,听得旅人一阵羡慕。 果然还是和女孩子们在一起最舒服。 现在简直比蹲大牢还煎熬。 \"不知道吕人小姐的约会进行得怎么样了。\" \"应该会很顺利吧。\" 顺利? 顺利就有鬼了! \"也是,毕竟你都特意把兄长大人从弓道体验摊位叫回来了嘛。\" \"唉......\" 原来是你啊,绫华! 不过这么说来,当时他们俩还在玩射箭? 那玩意儿有这么好玩吗? \"要是不顺利的话,我们就叫吕人小姐和我们一起吧。\"宵宫提议道。 呜呜呜!宵宫小天使! \"说的也是......\"绫华的声音带着歉意。 她也觉得实在不合适却强求,对双方都是折磨。 \"宵宫!绫华!你们在隔壁吗?我马上过来!\"旅人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一跃而起,连告别都懒得跟那两个讨厌的家伙,光着脚就冲向了隔壁。 ...... \"我来啦!\"伴随着扑通一声,旅人跳进了隔壁的温泉池。 \"约会不顺利吗?\"宵宫凑过来关切地问道。 \"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们了。\"旅人故意提高音量,确保隔壁能听得一清二楚。 \"竟然是这样吗?\"绫华扶额叹息,显然对自家兄长的表现感到无奈。 \"对了宵宫,你家方便吗?我能去住两天吗?我把自己的房间借给订不到房间的下属了。\"旅人眨眨眼睛,可怜地问道。 \"我倒是没问题啦......只是......\"宵宫犹豫地看向绫华。 \"拜托你了宵宫。\"绫华叹了口气:“我想吕人现在应该不太想住在神里家......” 都怪兄长!这下吕人估计再也不会主动来家里了。 \"好呀!那今晚我们就一起睡吧~\"宵宫爽快地答应了。 * 与此同时,隔壁两个偷听的家伙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钟离先生见多识广,不知稻妻的茶可合口味?\"绫人率先打破沉默。 \"稻妻的茶道源自璃月,却在冲泡手法上独树一帜,别有意趣。\"钟离从容应答。 \"单是泡温泉未免无趣,不如品茗小叙。\" \"甚好。\" * 另一边...... \"吕人小姐,快把浴巾解了吧。大家都是女孩子,害羞什么呀!\"宵宫盯着旅人紧裹的浴巾。 \"我、我这样就很好......\"旅人紧张地护住胸口,尤其是想到仅一墙之隔的那两个家伙,更是不敢松懈。 \"嘿嘿,我们今晚都要同床共枕了还害羞什么?我来帮你解开!\"宵宫坏笑着伸出\"魔爪\"。 \"真的不用了!\"旅人连连后退。 \"难道说......\"宵宫突然眼前一亮,\"吕人小姐的身材特别有料?\" 她不由分说地贴上来,温热的水波让两人的肌肤若即若离。 \"没有!没有!真的没什么好看的!\" 请不要好奇! \"真的吗?让我检查检查!\"宵宫终于对那条碍事的浴巾发起了总攻:\"别怪我哦,吕人小姐,正宗的稻妻温泉就是要这样泡的!\" \"啊!住手......\" \"哇!好软......果然超有料的嘛!\" \"别、别碰那里......好痒!\" 刚从龙潭虎穴逃出来的旅人,转眼又落入了另一个\"险境\"。 绫华红着脸别过头去,完全不敢看眼前这令人脸红的嬉闹场景。 * 而将这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的两位,沉默地举杯饮茶。 待一盏茶饮尽,绫人轻叹:\"今日的茶,似乎淡了些。\" 钟离颔首:\"的确,少了些韵味。\" 第300章 神乐之舞 温泉管理员在旅人的印章册上郑重地盖上了第八个章。 墨迹未干的红色印章在纸页上晕开,像一朵绽放的樱花。 旅人捧着印章册,指尖微微发颤,心中百感交集...... 太不容易了,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尤其是这第八枚印章,简直是用\"血泪\"换来的。 想到温泉里那令人窒息的场面,她不禁眼眶发热。 \"社奉行大人到底对吕人小姐做了什么啊?\"宵宫凑到绫华耳边小声问道,眼睛却一直盯着旅人泛红的眼角。 \"唉......大概是相当失礼的事情吧。\"绫华蹙起秀眉,脸上写满了对兄长行为的不解与责备。 \"你们在说什么?\"旅人合上印章册,敏锐地察觉到两人古怪的表情。 \"没什么!\"宵宫连忙摆手,随即眼睛一亮:\"对了对了!最后一个印章要到主会场的祭台前才能盖。今天可是净厄大祭,宫司大人会亲自跳神乐舞!\" \"神子?\"旅人惊讶地睁大眼睛。 她居然会跳神乐舞? 难以想象那个总是笑眯眯捉弄人的狐狸小姐,竟然还会亲自上台跳舞。 \"这可是只有在净厄大祭才能看到的盛景!\"宵宫兴奋地手舞足蹈:\"神乐舞结束后就是抽奖环节,商业活动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之后就是......呃......\"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尴尬地挠了挠头。 \"就是有点无聊的净厄仪式,对吧?\"绫华善解人意地接过话茬,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对喜欢热闹的宵宫来说确实很难熬呢。所以......我们特意把抽奖环节安排在仪式之前了。\" \"没错没错!\"宵宫连连点头:\"仪式开始后我就得去准备最后的烟花秀了。\"她的眼睛突然闪闪发亮:\"听说如果在烟花下和心爱的人接吻的话......\"话说到一半,她猛地捂住嘴,因为绫华正用警告的眼神提示她。 \"咳咳......那个......\"宵宫赶紧转移话题:\"我特意为吕人小姐设计了一个专属烟花!在我忙着准备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好好欣赏啊!\" \"嗯,一定会的。\"旅人答应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三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温泉区。 泡完温泉的身体轻盈舒畅,晚风拂过发梢,带着稻妻特有的樱花香气。 好幸福。 果然还是和女孩子们一起逛祭典最开心了。 \"那边有卖什锦水果的!\"宵宫突然指着远处一个装饰着彩灯的小摊:\"泡了这么久温泉,我都口渴了。\" \"我也是。\"绫华优雅地用手帕擦了擦额角:\"吕人,能请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吗?\" \"我们会把你的那份也买来的!\"宵宫已经迫不及待地拉起绫华的手,两人像欢快的小鸟般飞向了水果摊。 \"好,我在这里等你们。\"旅人微笑着目送她们离开,随后找了个长椅坐下。 她轻轻脱下木屐,让饱受折磨的双脚终于得到解放。 木屐坚硬的底子让她的脚掌又酸又痛,脚趾间也被磨得发红。 她们一定是看出了我的不适,才帮我买水果让我趁机能休息一会儿吧? 女孩子们好体贴啊。 但一想到温泉里那两个让人头疼的家伙……气的头顶要冒烟了。 难道这就是颜控的报应吗? 胡思乱想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盒精致的什锦水果和一串晶莹剔透的苹果糖。 旅人猛地抬头,只见钟离和神里绫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请你们......别再闹了好吗?\"旅人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然而两人却一脸无辜:\"嗯?\" \"你们......\"她强忍着没有把\"快消失在我面前\"说出口。 \"刚泡完温泉,需要补充水分。\"绫人温柔地将水果盒递到她面前,眼中满是关切。 \"璃月少见的苹果糖,或许更合口味。\"钟离也不甘示弱,那串裹着糖衣的苹果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哎...... 你们怎么不一个给我一百万摩拉,一个给我一千万摩拉? 这样我至少还能把这些钱当做\"精神损失费\",就消气了。 懒得再与他们较劲,旅人默默接过了水果盒和苹果糖。 \"旅人妹妹,穿不惯木屐走累了吧。\"绫人敏锐地注意到她泛红的脚掌:\"让兄长帮你缓解一下如何?\" \"正巧,我对璃月古法按摩也略懂一二。\"钟离说着已经单膝跪地,修长的手指作势要触碰她的脚踝。 \"还是对稻妻传统木屐更熟悉的我来吧。\"绫人也立刻单膝跪地,两人的动作整齐得像是排练过一般。 \"你们!不许碰我!\"旅人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缩回双脚,双手做出防御姿态。 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啊! 我不想听到关于我自己的闲话!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这件事不要发生在我身上啊。 尤其是你,社奉行大人!你要注意形象啊! 就在这时,远处祭台方向传来震天的鼓声,预示着神乐舞即将开始。 \"副堂主,再不走就要错过了。\"钟离站起身,沉稳地说道:\"请允许我背您过去。\" \"不用!我自己能走!\"旅人倔强地重新踩上木屐,但坚硬的鞋底立刻让她疼得皱起眉头,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碎玻璃上。 很好没捡到那个晦气的王子,也会变成和女巫用鱼尾交换双脚的小美人鱼。 \"还是我来背你吧,旅人妹妹。\"绫人及时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社奉行大人,请您注意一下形象。\"旅人婉拒了他的好意,转而看向钟离:\"你来背我。\" \"是。\"钟离嘴角微扬,下一秒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等等!客卿,''背''和''抱''的区别你应该懂吧?\"旅人无奈地问。 \"抱歉,习惯了。\"钟离调整姿势,将她稳稳背起。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说给神里绫人听的吧。 \"钟离先生,若是累了随时可以换我来。\"绫人彬彬有礼地说道。 \"也好。\"出乎意料的是,钟离竟然爽快地答应了。 他们又在打什么主意? 正当旅人困惑之际,买完水果回来的宵宫和绫华目瞪口呆地站在不远处,手中的水果盒差点掉在地上。 旅人只能双手合十,道歉。 对不起!都怪我的脚太不争气了! 我发誓下次一定穿运动鞋来! * 进入主会场时,工作人员在旅人的印章册上盖下了第九枚印章。 鲜红的印泥在纸页上绽放,宣告着她的祭典之旅即将圆满。 对,非常圆满。有钟离背着,绫人负责喂水果。 心情都变好了。 每个集章册都有一个独特的编号。集齐九枚印章后,旅人来到登记处完成了抽奖资格的登记。 一切手续办妥后,这个引人注目的三人组来到了观赏神乐舞的最佳位置。 \"钟离先生,背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吧。\"绫人话中有话,意图再明显不过。 \"社奉行多虑了。副堂主轻盈,我并未感到疲惫。\"钟离纹丝不动,完全没有放手的打算。 空气中又开始弥漫起无形的火药味。 \"我不累了,放我下来吧。\"旅人果断从钟离背上滑下来,接过绫人手中的木屐收好,换上了随身携带的便鞋。 这下你们谁也别争了! 随着最后一声鼓响,一簇金色烟花冲天而起,在夜空中洒下璀璨的火雨。 八重神子在四位巫女的簇拥下缓步登台。 今日她的装束与平日大不相同——头戴庄严的神乐冠,身着素雅的巫女服,手持缀满铃铛的神乐铃,款款走向祭台中央。 当鼓声再次响起,三味线与笛子的乐声交织成神圣的旋律。 神子随乐声舞动,神乐铃发出清越的声响,仿佛能涤荡世间一切污秽。 她的舞姿庄重中透着灵动,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抬手都恰到好处。 在灯火的映照下,宫司大人的身影美得令人屏息。 真好啊...... 应该没有哪个女孩子不曾幻想过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翩翩起舞吧? 此时此刻,她的心随着台上人的舞步而跃动,仿佛自己也化作了那曼妙舞姿的一部分。 第301章 与你相遇的结尾 神乐舞的余韵仍在空气中流淌,八重神子的舞姿仿佛还在眼前流转。 绚烂的烟火与祭典的灯火交织成迷离的光影,让所有观者都陷入恍惚之中。 旅人怔怔地望着舞台,直到两名身着祭典服饰的工作人员抬着一个朱漆描金的大木箱走上台来,才如梦初醒。 终于要开始抽奖环节了。 八重神子优雅地挽起宽大的振袖,纤纤玉指探入木箱中。 她微微眯起眼睛,从众多纸条中精准地夹出一张,递给身旁的祭典人员。 \"今晚抽中大吉的幸运游客是——印章册编号627的持有者!\"工作人员高举话筒宣布,声音在祭典上空回荡,\"请这位游客带着印章册上台,接受宫司大人的赐福,并领取稻妻全域旅行的免单券!\" 人群中却出奇地安静。 游客们面面相觑,纷纷低头查看自己手中的印章册,却没有一个人欢呼雀跃。空气中弥漫着疑惑的气息。 看来今晚的幸运儿被神子大人的舞姿迷得神魂颠倒了,都忘记领奖了呢。 旅人在心中暗自吐槽。 \"请编号627的游客尽快上台领奖。\"工作人员再次提高音量重复道。 依旧无人应答。 \"旅人妹妹,你手上的印章册编号是多少?\"绫人忽然侧身问道,声音温柔得如同拂过神樱的微风。 \"啊?我忘了。\"旅人漫不经心地回答。 这种好事怎么也不会轮到我。 在绫人期待的目光下,她还是翻开了手中精美的印章册。 第九枚朱红印章的下方,清晰地印着一行数字:627。 \"我...…中奖了?\"旅人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眨了眨眼睛,又仔细确认了一遍。 没错,就是627。 稻妻全域旅行免单? 这意味着什么?可以尽情享受稻妻所有的美食、温泉、美景,而不用再为摩拉发愁? 之前的行程能报销! 钟离闻声微微偏头,鎏金色的眼眸扫过印章册:\"确实是中奖了。贺喜副堂主。\" \"恭喜你,快去领奖吧。\"绫人眉眼弯弯,笑容如三月的春风般和煦。 \"好。\"旅人的喜悦如潮水般漫上心头。 这是不是说明,我终于要转运了?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印章册,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向舞台走去。 待旅人走远,钟离与绫人之间的空气忽然凝固。 \"果然好手段。\"钟离率先打破沉默。 \"钟离先生言重了,不过是宫司大人的一点心意罢了。\"绫人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微笑。 台上,祭典工作人员已经退至远处。 旅人有些拘谨地站在八重神子面前,那袭华美的巫女装扮在近距离下更显夺目,金线刺绣在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神子依旧保持着宫司的端庄姿态,但语调已经恢复成旅人熟悉的。 \"我只是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走运了。\"旅人诚实地说。 \"呵呵,小傻瓜。\"神子轻笑出声,声音如同风铃般清脆:\"苦尽甘来、时来运转不是必然的吗?\" 她举起手中的御币,轻轻拂过旅人头顶,开始进行赐福仪式。 淡淡的樱花香气随着她的动作萦绕在旅人鼻尖。 \"627是什么特殊的数字吗?\"旅人忽然问道,这个数字莫名让她感到熟悉。 神子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继续仪式:\"那是因为每年的六月二十七号都是个吉日。每逢这个日子啊,你都要想起我,并亲手做好油豆腐供奉给我,这样...就能获得好运哟~\"她说话间已经放下御币,转而举起神乐铃轻轻摇响,清脆的铃声如同天籁。 \"我知道了。\"旅人郑重地头。 \"下面就是最后的仪式了。\"八重神子忽然张开双臂,轻轻将旅人拥入怀中。 强烈的是扑面而来的樱花香气,馥郁得几乎让人晕眩。 神子趁机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可别忘了给我的那位老友带甜点心哦,她一早就等着你了。\" 旅人这才恍然想起自己还答应了要给影带甜点心的事。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真的需要一个备忘录了。 \"我马上就去。\"她连忙答应道。 ...... 拿着那张烫金的稻妻旅行免单券,旅人快步回到台下,将券递给钟离:\"客卿,明天记得再去一趟勘定奉行,把你和我在稻妻的行程费用都报销了。\" 交代完这件事,她转向神里绫人:\"我一会儿还要去见你们将军大人,就先走了。\" \"不等净厄仪式后的烟花秀吗?\"绫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挽留,他本以为这场面目全非的约会还能有转机。 \"不等了,我要迟到了。\"旅人说完,已经转身挤入人群。 得赶在甜点摊收摊前买到影喜欢的点心。 ...... \"这个、这个、这个...…我都要。\"旅人几乎逛遍了祭典上所有卖甜点的摊位,每样点心都打包一份。 反正有免单券,不用自己花钱。 * 提着大包小包,旅人再次来到天守阁。 夜色中的天守阁比白天更加肃穆冷清,层层叠叠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 纸灯笼投下的光影在木地板上摇曳,仿佛有生命般跟随着她的脚步。 \"这也太安静了…...\"旅人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虽然奥诘众没有阻拦,但也没人告诉她将军现在何处。 偌大的天守阁,难道要一间间找过去? 也许影可能会在能看见烟花的地方? 这么想着,旅人沿着楼梯一路向上,最终来到天守阁的最高处。 推开沉重的木门,夜风迎面拂来。 果然,影就站在那里,紫色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飘动,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 \"影!\"旅人欣喜地叫道,将沉甸甸的甜点包裹放在一旁的矮桌上。 影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祭典不是还没结束吗?\" \"我想,没有什么地方是比你这里更适合看烟花了。\"旅人笑着说,开始拆开甜点的包装:\"两个人一起看总比一个人看好,对吧?你看,我把答应你的甜点都带来了!\" \"是吗…...\"影的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甜点,又望向远处。 从天守阁这个高度,确实能看到整个稻妻城的灯火,但远在人间的烟花却显得那么遥远。 旅人看穿了她的心思:\"我想最重要的不是风景,而是和喜欢的人一起看风景吧。\"她从包裹中取出两串三色团子,将其中一串递给影。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划破夜空。 巨大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金色的流火如同雨般洒落,照亮了整个稻妻城。 \"哇!\"旅人不由自主地跑到窗边,单手扶着窗框:\"那是多大的烟花啊,连这里都能看得这么清楚!\" \"我也是...…第一次见。\"影轻声说道,眼中倒映着璀璨的光芒。 那些烟花仿佛就在她眼中绽放,每一朵都清晰可见。 旅人回头看她:\"我猜,这些烟花的制造者是为了能让又一次拯救了稻妻、却远在天守阁的神明也能看清吧。\" 影没有回答,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 夜空中,黄色、红色、蓝色、紫色的烟花接连绽放,将深蓝的夜幕装点得如同梦幻般的画卷。 \"虽然远不及永恒,但稍纵即逝的美丽也不错呢。\"影的声音在烟花炸响的间隙中格外清晰。 她话音刚落,一束紫色的烟花冲天而起,在最高处绽放成一个巨大的图案——那分明是雷电将军威严的面容。 \"是你啊,影。\"旅人指着天空笑道。 \"这是我?\"影难得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微微歪头的样子竟有几分可爱。 紧接着,一束白色烟花紧随其后,在夜空中勾勒出旅人笑脸的模样。 \"这个...…是你吗?\"影转头问道。 \"呵呵...…好像是吧。\"旅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看到自己的脸被做成烟花,激动之余更多的是尴尬。 烟花秀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却让人意犹未尽。 当最后一朵烟花在夜空中消散,寂静重新降临,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结束了吗?\"影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失落。 \"虽然短暂,但这样就更让人期待下一次了。\"旅人试图安慰她。 影却摇了摇头:\"我是说你与我的相遇,就要结束了。\" \"还会再见面的嘛?\"旅人说着,自己心里也没底。 \"下一次,又是何时呢?\"影望向远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又该怎么度过这一段没有你的时光呢?\"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在月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 我……无言以对。 \"有时候,我常常会想,\"影继续说道,目光依旧停留在远处的海面上:\"如果注定要离别,如果一切关系都并非永恒的话...…是否还是不要开始为好呢?\" 她手中的三色团子始终没有动过,最终被放回了原处。 \"影…...\"旅人心头一紧。 \"抱歉,说了些煞风景的话。\"影勉强笑了笑。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祭典隐约的乐声。两人静静地站在天守阁的高处,任由月光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影,你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一直躲在一心净土的吗 第302章 要结婚吗? \"现在好些了吗?\"旅人用冰块轻轻敷着自己红肿的嘴唇,含糊不清地问道。 \"旅人,你的话果然很有说服力,离别好像也没有很伤感了。\"雷电影说完,一口吃掉一个樱花饼,嘴角沾着些许粉色糖霜。 你根本什么都没让我说出口,就堵的严严实实了。 被那群男人忽悠久了,旅人甚至怀疑影刚才的悲伤氛围是不是为了能多亲几下故意装出来的。 不过看到她重新有胃口吃甜点心的样子,事情应该算是解决了。 唯一受伤的,只有自己可怜的嘴唇。 话说回来,这位神明大人还真是出奇地好哄啊…… * 旅人缓步走下天守阁漫长的石阶,夜风拂过她发烫的脸颊。 抬头望去,繁星点缀的夜空如同打翻的珠宝盒,璀璨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么跌宕起伏的一天,不来个爆炸性的结尾不够完整。 这个时间本该去宵宫家借宿一晚了。 但心底那股无名火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还有那个始作俑者没收拾呢! 今晚我睡不着,你也别想好过,托马! * 神里屋敷,托马的寝室。 作为神里家最尽职的家政官,托马一直保持着严格的生活作息。 早睡早起才能以最佳状态迎接第二天繁重的工作。 偶尔会因为\"额外的工作\"熬夜,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日落而息。 虽然约会计划泡汤让他心情低落,但忙碌的家务活总是最好的良药。 当双手专注于擦拭茶具、整理文书时,那种揪心的感觉就会渐渐淡去。 完成所有工作后,带着些许疲惫入睡反而能获得更深的睡眠质量。 此刻的托马正沉浸在与现实截然相反的美好梦境中。 梦里,发现约会对象被调包的旅人气冲冲地找到他,二话不说拉着他逃离神里屋敷,私奔了。 几年后,已成家的托马正在厨房手忙脚乱地准备着妻子爱吃的璃月菜。 而那位气成河豚的夫人正为他忘记买团子牛奶而大发雷霆…… 但愿新学的璃月菜合她口味,以及卖团子牛奶的小贩还没收摊...… 梦中的托马如是想。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将他从美梦中惊醒。 长期训练的本能让他的手指微微颤动,全身肌肉进入戒备状态。 没有敲门声——来者不善。 神里家的家规森严,未经允许擅入他人房间是大忌。 而这位\"刺客\"显然技艺不精,拉门的动作再怎么小心翼翼也难免发出声响。 脚步声也很熟悉...… 等等,这香气...… 是吕人小姐! 这个时间她不是应该和家主大人在一起吗? 怎么会来自己房间? 难道说家主大人不行? 心跳突然加速。比起刺客,旅人的突然造访更让他紧张得手心冒汗。 她到底要做什么呢? 做什么都好...… 旅人盯着\"熟睡\"中的托马,还没察觉他已经醒了。 月光透过窗棂,为他散开的金发镀上一层银边,卸下护额的面容比平日更加柔和。 可恶!我在外面受苦受难,这家伙倒睡得挺香! 早知道就跟钟离学托梦了,非把他的美梦变成噩梦! 更可恶是,这家伙的睡颜居然这么好看! 但再好看也不能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一个邪恶的念头闪过脑海:不如把他搬到神里绫人房间,弄乱衣服,再用口红画几个\"小草莓\"。明天绝对能上稻妻报纸的头版头条! 唉...…最可恶的是我素质太高了,这种缺德事根本做不出来! 等等,什么声音? 好像有人在打鼓? 声音来自...…被子下面? 旅人好奇地俯身,将耳朵贴在托马胸前的被子上。 这是...心跳声?怎么越来越快了?该不会是心脏病发作了吧? 被窝里的托马终于装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心脏真要跳出胸腔了。 \"呵...…吕人小姐...…这么晚了有事吗?\"他故作镇定地轻声问道。 \"啊!你醒着啊!\"旅人慌忙直起身,顺手给了他一拳。 \"好痛!\"托马夸张地捂住肚子。 \"少来,我根本没用力!\"旅人戳穿他的表演:\"这么晚来,不是夜袭,咳,我来是要问你,为什么约我今天却又放鸽子?\" \"严格来说,烟花秀结束后就是第二天了,那已经是昨天的事了…...\"托马试图用微笑缓解尴尬。 \"你非要跟我抠字眼是吧?\"旅人危险地眯起眼睛。 \"不敢不敢。\"托马赶紧投降:\"和家主大人的约会...…不顺利吗?\" 他在心里拼命祈祷:千万别顺利,千万别...… \"少转移话题!要是顺利我还会大半夜跑来算账吗?\"旅人突然意识到话题被他带偏了:\"不对!重点不是顺不顺利,重点是你为什么放我鸽子!\" \"哈哈...…抱歉。\"托马甩开脑海中那个气鼓鼓的\"河豚妻子\"形象:\"我以为...…比起我这个小家政官,家主大人更适合吕人小姐。\" \"适合什么!当社奉行夫人很轻松吗?他整天就想着骗我给他打工!我最讨厌工作了!而且...…\"想起真正的怒点,旅人一把揪住托马的衣领:\"我是物品吗?让你们让来让去的!我的感受不重要吗?我想和谁约会,当然是我喜欢谁就和谁约会!\" \"那你...…喜欢我吗?\"托马突然认真起来,碧绿的眼眸在月光下格外明亮。 \"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哈哈...…没关系,不用回答,我开玩笑的。\"托马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缓解气氛。 \"那个...…我没开玩笑。\"旅人的声音越来越小:\"这种事...不约会怎么知道呢?相处久了,喜欢上的概率不是更大吗?\" \"我对旅人小姐是一见钟情。\"托马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我很确定自己的心意,不需要约会来证明。我喜欢你,旅人小姐。\" 这番话让旅人良心隐隐作痛。 我真是个祸水啊...…太有魅力也是罪过! \"我觉得...…你很适合结婚。\"慌乱中,旅人脱口而出一句实话。 \"那...…要结婚吗?\"托马别过脸去,长发遮掩着发烫的脸。 完了完了,再聊下去真要去办证了! \"但是!你昨天的行为太让我失望了!还有上次!哼!\"旅人赶紧转身背对他,生怕对方看见自己通红的脸。 \"那...…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托马小心翼翼地问。 现在该怎么收场啊! 其实最坏的结果...…结婚好像也不错?婚后可以当个废物什么的...…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一个小号的钟离在眼前跳来跳去:\"那我呢?那我呢?那我呢.…..\" 你这个败家男人最不适合结婚了! 不过,最近他好像开始省钱了...… 第303章 观局者与笼中雀 茶道体验区。 室内光线柔和,竹帘半卷,透进几缕月光。 穿着稻妻传统服饰的茶道老师正以精准的动作摆弄着茶具,动作优雅。 绫人与钟离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低矮的茶桌。 茶香氤氲,在两人之间缭绕。 钟离修长的手指轻托茶盏,先闻了闻茶香,而后抿了一口:\"嗯,不错。稻妻的茶道果然别有一番风味。其中抹茶道更是别具一格,浓茶味苦却鲜纯,配上味道极甜的和果子,中和出的味道更是值得品味。\" \"钟离先生不愧是往生堂的客卿,博学多才。\"绫人浅笑着放下杯子。 \"社奉行大人抬举了,都是副堂主教导的好。\"钟离三句话不离旅人的习惯,让绫人不禁微微蹙眉。 茶室内的气氛微妙地变化着。 茶道老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作更加轻柔,几乎不发出声响。 \"钟离先生并非俗人,恐怕不仅仅是一位客卿吧。\"绫人突然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试探。 \"社奉行大人言重了,在下不过是一位闲散人士,胸无远志,能做往生堂的客卿多亏了堂主赏识。\"钟离也轻轻放下茶杯,瓷器与木桌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钟离先生过谦了。\"绫人抬手示意,茶道老师立即会意,躬身退出了茶室。 室内只剩下两人时,钟离捻着茶杯说:\"社奉行大人不妨猜猜,钟某是何身份。” \"何种身份、何种地位又如何?无非是笼中鸟与空中雀的区别。\"绫人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鸟儿,总归是要落脚,空中雀也是笼中鸟,而笼中鸟也可为空中雀。\" 钟离眼眸微微闪动:\"钟某倒有不同见解。空中雀难为笼中鸟,笼中鸟也难为空中雀。若强行将两者身份变换,得到的结果无非是鸟亡笼空。\" \"如此,还是不可强求,各凭喜好?\"绫人追问。 \"空中雀若为笼中鸟,容易。笼中鸟被迫为空中雀则难矣。\"钟离低垂眼眸,长睫投下一片阴影:\"折断羽翼,三餐不饱,无处安家。\" \"这么说来,钟离先生是亲眼所见笼中鸟蜕变为空中雀?\"绫人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些。 \"是我亲手所致。\"钟离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眉宇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颜色。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绫人指尖轻点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事已至此,先生打算如何应对呢?\" \"我想与社奉行大人无异。\"钟离正色道。 \"如若是我......\" \"她不是你。\"钟离打断得干脆利落。 茶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窗外传来祭典的喧闹声,更显得此处的寂静。 \"钟离先生看起来胜券在握。\"绫人最终打破沉默。 \"其中隐情诸多,她也并非如社奉行大人所料般毫无隐藏。\"钟离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随后将茶盏倒扣于桌上:\"茶已过三盏,局势该明了了。\" \"依我看此局胜负还未分。\"绫人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呵呵,你还年轻。\"钟离的声音带着几分长辈的宽容:\"有些好胜心也是极好,只可惜,这一局实为观局者。观局者不在,毫无意义。胜负之说,也并非在棋盘之上,而是观局者心中早有胜负,不必再下了。\"说罢,他缓缓起身。 \"半途而废之人也坐不住社奉行的位子。\"绫人依旧慢悠悠地品着茶,语气平静却暗含锋芒。 \"社奉行大人,请便。\"钟离自觉已经说得足够多了。 \"恐怕棋盘上并非只有你我二人。\"绫人突然抬眸,直视钟离的眼睛:\"如若其他棋手使得观局者倾斜,先生又该如何应对呢?\" \"以不变应万变,以万变应万变。\"钟离的回答滴水不漏。 \"旅人妹妹与将军大人私交颇深,今晚恐怕不会回来了。\"绫人话锋一转,放下茶盏时发出一声轻响:\"茶汤寡淡,不如饮酒再叙谈如何?\" 与刚才的剑拔弩张不同,钟离唇角微弯:\"既然是社奉行大人请客,钟某愿同往。钟某对这位将军大人也有些兴趣,不如慢慢道来。\" * 而此刻的旅人,正坐在神里屋敷的走廊上,享受着托马的捏脚服务。 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 \"托马,我可能不喜欢异性。\"旅人突然开口,嘴里还叼着一根冰棒。 \"啊?\"托马手上的动作一顿:\"绫华小姐尚幼......这不好吧。\" \"我是说你们将军大人。\"旅人含糊不清地说着。 \"将军大......\"托马惊讶地提高了声量,随即又压低声音:\"将军大人?\" \"正是!\"旅人吐出冰棒,一脸认真:\"总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好混乱啊!\" 庭院里的樱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几片花瓣飘落在走廊上。 两人的对话从室内转移到室外,从要不要结婚的问题,谈到了旅人的恋爱困惑。 \"我可没有逼你硬要和谁谈一段恋爱。\"托马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力道恰到好处:\"所以你就不要紧张了。\" \"我只是对这件事很迷茫。\"旅人看着手中的冰棒,突然没了胃口:\"真的很迷茫......我不确定。” 她将冰棒递给托马:\"给托马吃吧。\" \"家主大人确实有很多优点,不过这一点不算优点,还请不要学了。\"托马嘴上这么说,却伸脖子咬住了旅人未吃完的冰棒。 \"你真的好适合结婚哦。\"旅人不禁感叹。 托马一口吞下冰棒,无奈道:\"这种话请也不要说了。我会幻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的。\" \"下面吃西瓜!\"旅人突然来了精神,伸手去够旁边切成一半的西瓜。 \"这么吃,肚子不会不舒服吗?\"托马一脸不可思议。 \"怎么会呢?\"旅人已经挖了一大勺西瓜:\"托马,我饿了,给我炒两个菜!\"她用勺子指着他命令道。 \"啊?炒菜?\"托马瞪大眼睛:\"吃完冰棒、又吃西瓜最后还要吃璃月的炒菜?你的肚子今晚一定会打仗的。\" 他摇摇头:\"再等一会儿吧,如果你还不困的话。\" \"托马!你真的好适合......呸,你真是个好人!\"旅人收起脚,靠在他身侧:\"跟你结婚一定会很幸福吧。\" \"可是?\"托马轻轻叹了口气。 \"可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是什么呢?\"旅人又挖了一勺西瓜,若有所思。 \"是不是还不打算安定下来?相比稳定的生活,也放不下旅行?\"托马一语道破。 \"好像是这样!\"旅人猛地坐直:\"旅行好像已经占据我全部的精力了。\" 这种生活也挺不错了。 \"那就等旅行结束再想吧。\"托马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旅行总会到达终点嘛。提瓦特也就这么大,说不定到达终点之后,你第一个想到的名字,就是你心仪之人吧。\" \"那就等旅行结束之后再说吧!\"旅人忽然觉得心中卸下了一块大石头,但随即又想到什么:\"可是那个人不是你的话该怎么办呢?你会不会很伤心啊。\" \"啊,那个时候啊......\"托马望向远处的月亮,沉默片刻:\"我也还没想过。不过我想只要你幸福的话,我也会为你高兴吧。\"他转头对旅人露出温暖的笑容:\"谁让托马是个老好人呢?\" \"托马,你真是个好人呜呜呜!\"旅人突然泪眼朦胧。 \"哈哈,不然我也不能把你抢走吧,我又打不过你。\"托马开玩笑道,试图缓解气氛。 \"果然,只有成为整个提瓦特最强的人才能自由选择嘛?\"旅人突然握紧拳头,眼中燃起斗志:\"我要再提升一下强度......然后为所欲为!\" * 与此同时,居酒屋内。 钟离与神里绫人竟在酒桌上相谈甚欢,甚至开始赋诗对饮。 两人的声音在烛光中回荡…… \"烟火散去酒未凉,远来何必问归航。\" \"机关算尽留不住,原是飞鸟不栖梁。\" \"空一场。\" 两位各怀心事的男子,在这醉人的夜晚,难得地找到了一丝共鸣。 第304章 禁书夜读 稻妻城的夜色已深,祭典的喧嚣逐渐散去。 一条幽深的暗巷中,几盏残破的日式灯笼投下昏黄的光晕,为这条不为人知的小路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旅人正走在前往宵宫家的路上,忽然看见几个满脸通红的小姑娘从暗巷中仓皇跑出。 她们穿着精致的浴衣,手里提着色彩鲜艳的水球,显然是刚从祭典上归来。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们怀中紧抱着的、用深色布料包裹的物品。她们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勾起了旅人的好奇心。 \"到底是什么啊?\"旅人喃喃自语,脚步不自觉地转向了那条暗巷。 巷子深处,一个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坐在台阶上,身旁放着一个陈旧的木箱。 那人连手指都戴着黑色手套,唯一露出的双眼在阴影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2000摩拉一本。\"神秘人发出刻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女子。 \"好的。\"旅人爽快地答应。 神秘人缓缓掀开木箱,露出里面所剩不多的几本书册。 这些书都是用棉线手工缝合而成,封面设计简单朴素,墨迹还很新鲜。但书名却格外引人遐想:《屋敷藏娇》、《霸道社奉行,纯情家政官》、《异域美人之家主大人不可以》...... 作为资深\"读书人\"的旅人立刻明白了这些书的性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咳咳,请问销量最好的是哪一本?\"旅人决定相信大众的选择。 神秘人沉默片刻,从箱底抽出一本《绳锁家政官》递了过来。 \"这书......不错。\"旅人强忍笑意,数出摩拉交给对方。 神秘人老板用深色布料仔细包裹好书册,旅人将它小心地藏入浴衣袖中,快步离开了暗巷。 * 长野原烟花店门前,宵宫正踮着脚尖张望。看到旅人的身影,她立刻挥舞着手臂:\"这边这边!\" \"抱歉,我来晚了。\"旅人小跑着上前,先开口道歉。 \"我也刚回来不久!\"宵宫杏黄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不说这个了,烟花秀怎么样?回来的路上社奉行大人来接绫华,从他那里听说你去天守阁找将军大人了。在天守阁看得清楚吗?\" \"嗯,看得很清楚!将军大人和我都很喜欢,谢谢你宵宫。\"旅人真诚地回答。 \"那就好!喜欢就好......\"宵宫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就不必召见我了......嘿嘿......我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大人物啦。\"她心虚地别开视线。 \"呵呵......\"旅人了然地笑笑。 毕竟藏在一心净土中的神明,与民众之间难免会产生距离,而距离又容易滋生误解。 * 宵宫的房间是传统的和式风格,小而温馨。 床边摆满了各式可爱的玩偶,窗边悬挂的风铃随着夜风发出清脆的声响。 矮桌上没有摆放茶具,而是散落着烟花设计图和颜料工具。 \"不知道你要来,都没收拾......嘿嘿。\"宵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从壁柜中取出一套寝具,和旅人一起铺好。 \"宵宫,我刚刚买了一本书,可以借一盏小灯看吗?这样就不会打扰你休息了。\"旅人问道。 \"其实你翻书的声音对我来说已经很催眠啦。\"宵宫笑着取来一盏油灯:\"话说,像吕人小姐这样的人会看什么样的书啊?绫华看的书,我看一页就想睡觉,还是做烟火有意思。\" \"我看的书......呵呵......你应该也不喜欢吧。\"旅人作为小有名气的人是有偶像包袱的,某些特殊爱好还是保密为好。 \"也是那种非常难懂的吗?\"宵宫好奇地凑过来,在旅人身旁坐下。 \"就......小说那种。\"旅人含糊其辞。 \"小说嘛!我也喜欢看,尤其是八重堂的轻小说。\"宵宫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知音:\"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呀?\" \"这个嘛......\"旅人犹豫片刻,缓缓打开深色布包,露出让宵宫困惑的书名。 \"家政官?绳锁?\"宵宫一字一顿地念出来,每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让她摸不着头脑。 \"嘘,别念出来......\"旅人慌忙捂住她的嘴。 \"没关系,我老爹听不见的。\"宵宫压低声音,歪着头问:\"这个''托马''......这个家政官是犯了什么错误吧?\" 罪名是勾引家主? \"嗯......我也不知道啊,看很多人买……就好奇跟着买了。\"旅人随便翻开一页,随即倒吸一口冷气——怎么还有插图啊! 她啪地合上书页,但宵宫已经看清了那不堪入目的画面。 \"呃......\"宵宫捂住瞬间涨红的脸,声音细如蚊蚋:\"竟、竟然是这种禁书吗?\" \"呵呵......我们璃月也有不少这种书,没想到在稻妻也能买到。\"旅人干笑着试图撇清关系:\"我真是不小心,好奇害死猫。\" \"旅人......那个我们还是睡觉吧。\"宵宫语无伦次地说着,跌跌撞撞地去换睡衣,然后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跳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蛹状,只露出一个发红的耳朵尖。 看来她今晚是别想睡好了。 关掉房间的主灯,旅人点燃油灯,开始认真研读这本奇书。 不一会儿,她的脸也涨得通红,油灯的火苗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轻摇曳。 不愧是销量冠军,这内容也太......太有想象力!太有创意了! 愿写作的老师千万别被天领奉行的役人抓住啊。 \"那个......\"宵宫突然从被子里探出头,声音细若游丝:\"很、很好看吗?\" \"怎么说呢......\"旅人斟酌着用词:\"不可描述的内容多了一些......但从文学角度看还是不错的。\" 那些极具想象力和创造力的描写,确实精彩得让人脸红心跳。 \"可以给我念念吗?\"宵宫鼓起勇气问道,手指紧紧抓着被角。 \"啊?念出来?这有点......\"旅人犹豫了。 \"也是......\"宵宫偷偷瞄了一眼书页,立刻又缩回被子里:\"请、请继续看......\" 与她平时大大咧咧的模样截然相反的反应。 \"好吧好吧,我给你读一段。\"旅人翻找着相对\"温和\"的段落。 \"咳咳......这个......\"她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读道: \"初来到稻妻的异乡人,现在才明白原来想要到这样权力顶端的家族做事,是要付出这样的代价,自己能得到这次机会,无关勤劳与努力,也无关运气。\" \"一切的一切发生的太快,而过程又无比漫长,他还不能适应。茫然之间,那位高高在上的家主大人抽身离去,没有半点留恋。\" \"从失神中恢复,来自蒙德的异乡人只得解开身上的绳索,忘记身上的伤口,擦去地上混合物的痕迹,做一个应聘家政官的人该做的事情。\" \"收拾好后,他无意中瞥见自己镜中的样子,紫红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身上的鞭痕让他又想起了痛苦屈辱的夜晚。\" \"突然,管家婆婆打开了门,扔给他一件衣服掩盖身体,并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家主大人非常中意你,无论你愿不愿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神里家的家政官了。''\" \"神里家新任的家政官,脸上并没有喜悦,而是对往后余生深陷泥沼的绝望。\" 读完这段,旅人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宵宫已经坐到了自己身旁,眼睛瞪得圆圆的,脸颊绯红。 \"可、可以一起看吗?\"她结结巴巴地问,笑容僵硬得不自然。 看着她这副模样,旅人突然感到一阵自责。 我到底对这个孩子做了什么? \"好呀!\"但下一秒,旅人就兴奋地点头答应。 从今晚起,我们就是分享秘密的好姐妹了! 油灯的光芒映照着两颗凑在一起的脑袋,和两双闪闪发亮的眼睛。 窗外,稻妻的月亮悄悄躲进了云层,仿佛也不好意思窥探这禁忌的阅读时光。 第305章 分堂开业 天边刚泛白时,旅人和宵宫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出所料,某件重要的事情被旅人忘得一干二净。 好在某位记性极佳的客卿并未遗忘。 ...... \"旅人!旅人!外面有人找你,说是你的下属。\"习惯早起的宵宫轻轻摇晃着熟睡的旅人。 \"唔......让他先回去吧,我不想见他。\"旅人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可是他说......\"宵宫凑近耳边,压低声音:\"今天是你们往生堂分堂开业第一天,要准备开业典仪,还有与社奉行合作的葬礼。\" \"我c……完全把这件事忘了!\"旅人猛地坐起身,动作太急导致眼前一阵发黑:\"现在几点了?\" \"快七点了。\"宵宫指着墙上的挂钟回答。 \"糟糕糟糕!\"旅人手忙脚乱地开始换衣服。 七点整就要举行开业仪式了!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平日里穿惯的衣服此刻仿佛变得陌生起来。 \"旅人,这件衣服穿反了。\" \"还有一只手套你放哪儿了?\" \"鞋子好像不是一双的......\" \"对了,别忘了你的书。\" 在宵宫一连串的提醒下,旅人终于穿戴整齐,急匆匆冲出房门。 来到长野原烟花店门前,那位从不忘事的客卿正与宵宫的父亲——长野原龙之介相谈甚欢。 他气定神闲的模样让旅人更加焦躁。 他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烟花的工序复杂,其中的火药易燃易爆极其危险,长野原大叔能做出如此成就,真是不简单。\"钟离与长野原龙之介交谈道。 这家伙真是跟谁都能聊上两句。 他竟然好意思叫人家\"大叔\"...... \"哈哈,无他,唯有小心再小心。\"长野原龙之介爽朗地笑道:\"好在长野原烟花店后继有人。我女儿宵宫虽然看起来活泼好动,但在烟花的事情上可是非常谨慎,也愿意苦心钻研。\" 神奇的是,钟离用正常音量说话,这位听力不佳的老人竟然听得一清二楚。 \"哎呀,老爹,这位先生还有急事,别耽误人家啦。\"宵宫也替旅人着急,连忙打断他们的谈话。 \"哈哈哈,也是,你们忙。\"长野原龙之介摆摆手,转身回到店里。 \"昨晚麻烦你们了。\"旅人真诚地道谢。 \"哪有的事!你救了大家,这份恩情稻妻人一辈子都还不清。以后多来找我玩,快去忙吧。\"宵宫说完也回到店内,只留下旅人与钟离二人。 \"副堂主。\"钟离率先开口。 \"客卿。\"旅人略显尴尬地回应。 昨晚的事情让好像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 \"咳咳......我们快去干活吧。\"旅人快步向前走去,身后的钟离却依旧不紧不慢地踱步。 这家伙不会在闹脾气吧? \"要来不及了!快走!\"旅人一把抓住钟离的手腕,拽着他往分堂方向赶。 路过一家仅在早晨营业的海苔饭团店时,各种食材的香气让钟离突然驻足。 旅人拉不动他,原本拽着他手腕的手滑落到他掌心。 \"副堂主,还没吃早饭吧。不如买些当地特色的海苔饭团填饱肚子,正巧我也想尝尝。\"他望着店面,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早饭?\"旅人不悦地皱眉。 \"穿过这条街就是分堂了,不必匆忙。\"他给出合理解释:\"再者......开业典仪迟到这件事的错在......\" \"在我在我!我给你买总行了吧!\"旅人无奈地掏出钱包。 \"非也。\"钟离摇头:\"我认为错在属下没能考虑到净厄大祭后,副堂主的身体状态,所以日程安排不合理。\"他主动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他又在打什么算盘? \"你......好吧,都是你的错。\"旅人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罚你不准吃海苔饭团,还要把我背回分堂。\" 不管他在谋划什么,我才不会让他得逞。 \"不愧是副堂主,处罚有度,在下佩服。\"他居然痛快地接受了惩罚。 什么?这么干脆就认了?难道是连环计? 我偏要反着来! \"哎,真是的......骗你的。\"旅人挣脱他的手,走向饭团摊位:\"想吃什么?我买给你。\" \"实在难以抉择。\"他的目光扫过长达二十多种的海苔饭团菜单。 都想吃是吧? 我可太懂这个家伙了。 既然都想吃,干嘛还犹犹豫豫的? 难道是替我省钱?真是难得。 \"除去海产品的,请每种给我拿一个。\"旅人对店主说道。 经营饭团店的是一对老夫妻,这家店铺看样子开了很久。 \"你们是后街那家做殡仪生意的吧?\"热情的老爷爷询问道。 \"是的。\"旅人点头。 \"看你们像是从璃月来的,可能不懂我们这边的规矩。\"老奶奶善意提醒:\"开业时向周围商铺请求关照,一般要送高档点心。送饭团可能会被人说闲话。\" \"不......高档点心已经准备好了。这些是我身边这位的早餐。\"旅人解释道。 \"啊?我们店里有二十多种口味啊,除去海产品的也有十多种呢。\"老爷爷惊讶地说:\"放在家里会坏的。要不今天先买两个,明天想吃再来?\" \"这是一顿的量,哈哈。他还年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吃得多一些。\"旅人干笑着解释,特意加重了\"还年轻\"三个字。 \"哦、哦哦......抱歉,是我们多嘴了。\"老奶奶满脸歉意地开始打包饭团。 \"副堂主破费了,不如晚饭我来请吧。\"钟离客气地说。 \"......\" 他没事吧?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阴谋。\"旅人严肃地盯着他。 \"嗯?阴谋?这......从何谈起啊。\"他满脸无辜地反问。 * 来到分堂门口,门前已经堆满了花篮。按照稻妻的店铺开业习俗,店主的朋友都会送上花篮表示祝贺。 旅人本以为没几个花篮,没想到竟然堆成了小山。 \"身为副堂主,竟然这个时间才到。\"帮忙看店的三上筱正忙着摆放花篮,看到旅人后不满地抱怨道。 \"抱歉,我起晚了。\"旅人九十度鞠躬道歉,随即加入三上筱,一起将花篮搬到不碍事的地方。 接着又搬出桌子,摆上稻妻传统的镜饼与达摩装饰。 按照稻妻习俗,开业当天要请鸣神大社的巫女举行\"地镇祭\"仪式。 这一环节在绫华的帮助下已经安排妥当,鸣神大社的巫女们早已在店内等候。 旅人不想把开业仪式搞得太过隆重——毕竟是殡葬行业。 她没有邀请神里家的人出席,连八重神子亲自来做\"地镇祭\"的提议也被她婉拒了。 在蒙德开分堂时缺乏经验,搞得太过张扬,结果让自己寸步难行。到了稻妻,她决定收敛一些。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周围店铺的老板们都来参加了仪式。 巫女们完成\"地镇祭\"后,由旅人进行门帘揭幕仪式——悬挂印有店名的布帘,象征着分堂正式营业。 最后,她向周围的店主们送上高档点心,整个开业仪式便圆满结束了。 下午时分,天空飘起细雨。 此时,为魔神灾祸遇难者举行的葬礼也该开始了。 雨丝轻轻拍打着屋檐,仿佛在为逝者哀悼。 第306章 缥缈之雨中的告别 雨丝渐渐稠密起来,在石板路上敲打出细碎的声响。 旅人站在往生堂分堂的檐廊下,望着逐渐被雨水打湿的街道出神。 屋檐滴落的水珠连成一线,在她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 钟离不知何时已经撑开一把油纸伞。 璃月的纸伞与稻妻的纸伞相比颜色更为清雅,淡青色的伞面上绘着几枝墨竹,在雨中显得格外素净。 \"副堂主,该出发了。\"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穿透了雨幕直达耳畔。 旅人这才回过神来。 来帮忙的三上筱已经将葬礼所需的物品交予社奉行的代行带走。 门厅处原本整齐码放的白色纸灯笼、素净花束等物品,此刻都已装车运往墓地。 \"社奉行的人已经到墓地了。\"三上筱递过来一件黑色羽织:\"这是他们带来的,听说是社奉行大人亲自准备的,是按照稻妻最高规格准备的丧服。\" 不知道为什么,三上筱今天非常可靠。 是我的错觉吗? 旅人接过羽织披上,布料上还带着淡淡的熏香气息。 钟离已经抬起伞,示意旅人同行。 当谁没有伞是吧。 旅人从行囊中掏出一把伞撑开,那精致的神里家纹明晃晃地出现在钟离面前。 \"副堂主的伞,图样别致,在下似乎在何处见过......\"他金眸微眯,仔细端详着伞面上的家纹。 \"呃......\"旅人顿时语塞。 我真的没有挑拨你们的意思,只是随手拿了一把伞而已! \"我们两个人就用一把伞就好了。\"旅人主动钻到他的伞下,心想这么重要的日子可不能再节外生枝。 为了大局,稍微委屈一下自己吧。 哪里遇得到我这样识大体的老板? …… 路上,钟离自顾自地说起稻妻的葬仪传统:\"稻妻的葬礼讲究''净''与''寂'',与璃月的''敬''与''安''有所不同。\" 哦?这个家伙开心的时候就会絮叨个不停,不开心的时候就惜字如金。 旅人暗自观察着他的情绪变化,随口接了一句:\"没想到你对稻妻的丧葬礼仪也这么了解。\" \"略知一二。\"对方简短回答,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情绪,只有雨伞又向旅人倾斜了三分。 雨中的街道行人稀少,两人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格外清晰。 伞下的空间有限,旅人不时能感受到钟离衣袖拂过的触感。 * 墓地选在鸣神大社后山的一处僻静所在。 远远地,旅人就看见神里绫人独自站在雨幕中,没有打伞,浅蓝色的长发已经被雨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肩头。 他身旁站着几个社奉行的代行,正在默不作声地布置祭坛。 \"抱歉,我们来晚了。\"旅人快步上前,也踏入雨中,任由雨水打湿衣襟。 绫人转过身,脸上的水痕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其他什么:\"没有,时间刚好。\"他的声音比往常低沉,眼下的青影显示他可能整夜未眠。 从这段不算长的相遇来看,他似乎没有几天是好好休息的。 昨天的祭典还有很多收尾工作要忙吧,今天又出席了遇难者葬礼。 一旁,遇难者们的家属也早早到达了。 旅人目光扫过人群,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小声问绫人:\"那不是安田狸矢吗?\" \"嗯。\"绫人微微颔首:\"我与九条镰治商议过了,今天特别准许他来给妹妹安田由依送行。\"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戴着镣铐来的。\" \"真不像你会做的事情。\"旅人有些意外。 \"呵呵,旅人妹妹似乎误解了什么。\"他苦笑了两声,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他的处境,我大概能理解,便心生怜悯。更何况......\"绫人的目光转向那个戴着手铐的瘦削身影:\"不久之后,他应该也会随妹妹而去吧。稻妻的律法非常严格,无论出身背景如何,他的罪行都会依法处置。\" \"真是让人唏嘘啊。\"旅人怅然片刻。 \"于你而言……\"绫人突然提醒道,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可别忘了,他下毒想毒害的是你。\" 这是拜谁所赐啊!要不是你把我推到台前,他根本都不会认识我。 旅人用无语的表情看着他:\"我们世界的人都是太容易原谅别人了。\" 逐渐繁密的雨水中,旅人的衣裳早已湿透,但在这里打伞反而成了异类。 ...... 葬礼的流程简洁而庄重。 巫女们用特殊的仪式将冤魂送往另一个世界。 神里绫人作为社奉行代表,将一束白菊轻轻放在墓前,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安眠的灵魂。 雨点打在白色的纸灯笼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旅人看着一个个小小的木棺被缓缓放入墓穴,突然觉得胸口发闷。 受害者大多都是孩子,对于他们的父母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家属们有的表情呆滞,有的低声啜泣,更有几位母亲瘫软在亲人怀中,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 唉......就算是经历了不少葬礼,还是会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 好在下雨了。 ...... 葬礼结束后,雨势稍缓。 绫人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旅人:\"旅人妹妹,有件事......\" \"嗯?\"旅人站住了脚,雨水顺着她的刘海滴落。 \"关于昨晚......\"他欲言又止,目光落在一旁的钟离身上。 钟离识趣地退开几步,站在一株特别的白樱树下。 雨水从粉白的花瓣上滚落,打在他的肩头。他身上的衣服也同样湿透了。 \"昨晚的事我很抱歉。\"绫人压低声音,喉结微微滚动:\"我不该......\" 旅人打断他:\"昨天的事情,我已经没关系了。\" 就当是一场噩梦,忘了吧! 绫人沉默片刻,突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黑漆木盒,漆面在雨水中泛着幽光:\"这个,本来打算在祭典上送给你的。\" 旅人接过漆盒,打开后发现是一枚精致的发簪。 造型简约大方,簪身是与他发色相近的深海蓝珊瑚,顶端镶嵌着一颗泪滴状的珍珠,在阴雨天里依然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这是......\"旅人一时语塞。 在葬礼结束后送发簪,这真的合适吗?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绫人轻声解释:\"就当是......分堂开业的贺礼吧。\" \"谢谢你,绫人哥哥。\"旅人捧着簪子道谢。 绫人的声音很轻,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近期,你就要离开稻妻了吧。可惜,没给你留下些好回忆。\"他垂下眼眸,长睫掩去了其中的情绪。 \"哈哈......倒是挺深刻的......\"旅人干笑两声,想起与绫人相处的点滴。 他们之间大多时间都在忙于公务,竟没有好好了解过对方。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他算计我! 日常提防他就耗费了很多精力。 本来有那么一天可以好好相处,结果还有人捣乱。 旅人下意识看向一旁等待的钟离。 注意到她的视线,钟离立即转身背对她。 看!都心虚了吧。 \"我该走了。\"旅人将漆盒小心收好:\"改日再聊,若是有幸能再来到稻妻,我会再拜访你的,也会来看绫华的。\" \"有幸吗?听起来有些遥遥无期......\"绫人的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雨滴,指尖冰凉:\"我会等你的。直到这副身体,再也无法做到这件事为止......\"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深蓝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没有给旅人回应的机会。 喂!不要等我啊!我很压力啊! 旅人只能在心里呐喊,总不能当着这么多哀悼者的面喊出来。 说的这么凄凉干什么?你会长命百岁的! * 回程的路上,雨终于停了。 夕阳从云层中透出,将湿润的街道染成金色。 钟离收起了伞,突然问道:\"社奉行大人送了副堂主什么礼物?\" 旅人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漆盒:\"一支发簪。\" \"稻妻样式的发簪吗?\"钟离的语气平静得可疑:\"似乎派不上什么用场。不过我最近在新辟了一处地下室,专门存放珍品。这么贵重之物,不如同你不穿的衣物一同收着吧。\" \"......不麻烦了。\"旅人嘴角抽搐。 这是什么离谱的提议? 暮色中,往生堂分堂的灯笼已经亮了起来,三上筱站在门口朝他们招手。 \"明天开始,就要正式经营了。\"旅人深吸一口气,雨后清新的空气涌入肺腑:\"希望一切顺利。\" 钟离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目光却落在她收着发簪的衣襟处,眼中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 夜色渐浓,往生堂的灯笼在稻妻的晚风中轻轻摇晃,像是某种无声的守望。 第307章 今天是什么日子? 回到往生堂分堂,旅人脱下湿透的羽织挂在门廊处的衣架上。水珠顺着布料滑落,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水渍。 \"喔,你们竟然回来了?还不快回家?哦,对了......你们是璃月人。\"三上筱略带调侃的说道:\"看你们这样子是要给我的医馆增加业绩吗?真是的......我去拿毛巾。\" 最近的三上筱与初见时的\"女鬼\"形象已截然不同。 她的表情不再死气沉沉,眼角眉梢都带着生气,连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对她而言,未来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吧。 钟离站在厅堂中央,目光缓缓扫过分堂的布置——正中央摆放着璃月风格的香案,两侧则是稻妻式的白灯笼。 这种混搭的风格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突兀,却又莫名和谐。 \"副堂主似乎心情不佳。\"待三上筱离开,钟离突然开口,声音比往常柔和了些,像是刻意放轻了语调。 旅人正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闻言动作顿了顿:\"下葬了那么多孩子......换谁心情都不会好吧。\" 要是参加完葬礼就高兴得不得了,岂不是变态? 当然,参加仇人的葬礼例外。 钟离缓步走向角落的茶柜,取出茶具的动作行云流水:\"稻妻的雨水中含有微量雷元素,长时间淋雨容易引发不适。\" 他背对着旅人说道,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摆弄着茶具:\"今日的收尾工作不如全权交与在下,副堂主先行回旅店热水沐浴,然后喝些姜茶。\"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旅人总觉得他对自己的回答并不满意。 \"没有。\"说到这里,他已经煮上了泡茶的热水,水汽在壶口氤氲:\"先喝杯热茶,擦擦身子再回去吧。\" \"应该没有多少事情需要做,我回来主要是想看看三上筱......\"旅人小声嘀咕。 主要是担心神经大条的三上筱有没有把分堂搞得一团糟。 不过最近她变得靠谱了不少,希望这种状态能继续保持。 医馆那边由钟离选了个不错的医师助理,应该不会出问题。 钟离将茶叶放入壶中,热水冲下去的瞬间,熟悉的香气弥漫开来。 这味道......是璃月的茶。 \"据堂主所说,副堂主有情绪低落就会过度工作的毛病。\"他手中忙碌着:\"更何况,副堂主今日收了一份离别礼物......\" 果不其然......是因为那只簪子。 \"只是普通社交礼仪而已。\"旅人嘟囔着,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个精致的漆盒上,想起了神里绫人临别时的话语。 那个家伙就是为了让我在意才说那些话的吧? 总是带着伪装的他,真正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见旅人出神,钟离将茶杯放置在她眼前,瓷器与木桌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有些烫,晾凉了再喝吧。\" \"多谢。\"旅人回过神来,吹了吹茶中冒出的热气。 \"身上都湿透了。冷吗?\"他将留在分堂的外套给旅人披上,俯身将最上面的扣子扣住。 距离极近,旅人被雨水冰透的脸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吐息的热气。 三上筱端着热水与毛巾走来,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毛巾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在做什么?\" 旅人猛地站起来,语无伦次:\"抱团取暖罢了,好冷好冷!\" \"来擦擦吧。\"三上筱递上热水浸过的毛巾。 \"不用了,我想赶紧回旅店。分堂就麻烦你们了。\"旅人如蒙大赦般逃离现场。 看着老板离开,三上筱放下热水:\"那么我也先走了。钟离先生,收尾就交给您了。\"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而且,我有洁癖,不能跟男人共处一室。再见。\"说完也匆匆离去。 * 回到旅店,直到浸入温泉中,旅人才长舒一口气,任由水汽模糊视线。 又要离开了…… 才刚刚习惯了这边的生活......又该告别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有些难过,也有些对下一个地点的期待。 下一个国家就是须弥了。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浮现在脑海...... 最终停留在绫人的面孔上...... \"旅人妹妹似乎误解了什么......\" \"我会等你的。直到这幅身体,再也无法做到这件事为止......\" 好在意啊。 为什么故意说这些让我难过的话呢? 她猛地将脸埋入水中,试图冲走这些声音。 水面上漂浮的几片樱花花瓣粘在她的睫毛上,像是不肯离去的记忆。 疲惫的身体促使她在无比舒适的温泉中睡着了。 浅梦之中,唯有一声熟悉的叹气,与美梦格格不入。 * 泡完温泉果然全身舒爽,连赖床的欲望都没有了。 今天要给自己放一天假,就让钟离去看店吧,嘿嘿! 旅人脱下从没见过的睡衣,从衣柜里挑出一件好看又难穿的新衣服。 等等,从没见过的睡衣! 她猛地清醒过来,环顾四周,这里不是尘歌壶里吗? 能带我来这里的只有一个人……啊!钟离! 想起昨晚可能发生的事情,旅人就要去兴师问罪。 桌上正好有张字条,是钟离的字迹,上面写着他在厨房。 厨房? 他在厨房做什么? * 这个问题很快就被解答了。 此时的钟离穿着围裙,正在厨房做腌笃鲜。 他面色认真地盯着眼前炖煮的美食,眉头微蹙,非常专注。 陶制罐子中的汤咕咚咕咚地冒泡,香气扑鼻,充满了整个厨房。 \"你......在做什么?我不是问你在做饭,是想问你为什么做饭?\"看见眼前的一幕,旅人冷静了不少,她试图问清楚眼前诡异景象的由来。 \"你醒了,旅人。\"钟离转过身,围裙上一尘不染:\"已经快好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他盛出一小碗,细心地吹去热气,递给旅人。 怎么改称呼了? 前几天叫\"副堂主\"不是叫得很顺嘴吗? \"好香。\"旅人接过小碗,吹凉喝了一小口:\"好吃耶......哼,根本不好吃。\"想起往事,旅人马上改口。 \"呵呵,不合口味的话,还是出去吃饭吧。\"他笑眯眯地去接旅人手上的碗。 \"干嘛?不好吃就不能吃了吗?\"说罢旅人一口气喝完汤才将碗递给他:\"再来一碗,我才能评价出更多刻薄的话。\" \"好。\"他并没有马上盛汤给旅人,而是回答了她进门的问题:\"你方才问我,为什么下厨。因为今天这个日子比较特别。旅人,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旅人思考了一会儿。 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啊? \"今天,是你来到提瓦特整整一年的日子。\"他提醒道。 \"都一年了吗?\"因为中途还回了一趟家,所以感觉时间过得更快了...... \"也是你与我相识整整一年的日子。\"他浅笑着说,金眸中映着炉火的光芒,温暖得不可思议。 第308章 穿越到提瓦特一年纪念日 “哦,这样子。”旅人会意点点头,随后若无其事地嘱咐道:“快换衣服上班吧,今天可是分堂正式开业第一天,千万别迟到。” 已经整整一年了…… 我真是太辛苦了,必须得好好犒劳自己一顿! 不如就请三上筱和她的新助理一起吃吧,老板请客也算是职场传统了。 至于钟离…… 就让他老老实实看店吧。 什么相识纪念日?有心的话不如给我安排个十连三金! “今日,不如共度如何?”他放缓了语气,鎏金色的眼眸似乎有着期待之色。 “今天我要休假,才不陪你上班。”旅人果断拒绝,转身就准备溜:“明天再共事吧。” “嗯……”他沉默了片刻,就在旅人以为他要放弃时,又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也该做些悦己之事。” “这个你可以放心。”旅人摆摆手:“分堂今天就麻烦你了!对了,前几天让你给堂主寄信调人手过来,回信了吗?” “昨日收到了。”钟离平静地回答:“堂主说三日内会调遣人手过来。” “行,那我离开稻妻之后,分堂也拜托你了。”旅人说完,拉开门就要走。 “再来一碗腌笃鲜吗?”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送到我房里,谢谢。”旅人头也不回地应道,嘴角得意地翘起。 * 走在熟悉的稻妻城街道上,春风拂过,卷起一阵樱花雨。 粉白的花瓣打着落下,沾在旅人的头发和肩头。 静静散步是挺惬意,但不干点具体的事,总觉得这纪念日不够圆满…… 正想着,前方传来一阵热闹的敲锣打鼓声。 只见一位身着华丽和服、梳着繁复发髻、头戴艳丽头饰的“花魁姐姐”,如同影视剧里的艺伎一般,在一群随从的簇拥下,正沿着街道进行着类似“花魁游街”的表演。 “这位璃月的小妹妹,”游行队伍里一位热情的大叔眼尖地看到旅人,立刻塞过来一张色彩鲜艳的宣传单:“有没有兴趣下午来看稻妻的传统表演——‘歌舞伎’啊?保证精彩!” 旅人接过宣传单,上面印着精美的剧照和演出信息,看起来确实很有趣。 能做的事情,这不就找到了?* 她爽快答应:“好啊!” * 午饭时分,旅人早早坐在自己精心挑选的高档餐厅包厢里。 环境雅致,服务一流,配得上我这个成功开了两家分堂的往生堂副堂主兼医馆老板的身份! 她翻看着菜单上那些标着不少零的菜品。 已经到提瓦特一年了,一路走来真不容易。 从当初那个畏畏缩缩、总想躲在某个人身后的我,到现在能独当一面,我真是太辛苦了。 事业蒸蒸日上,开分堂的提成大把进账,医馆也步入正轨。 武力值更是突飞猛进,连近身格斗都在雷电影的特训下攻克了。 至于感情……桃花运是旺了点。 爱情算什么?交到一个男朋友的快乐,能比得上账户余额数字蹭蹭上涨的成就感吗? “副堂主。”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旅人的思绪。 “客卿……嗯?”旅人抬头看向走进来的钟离,又疑惑地朝他身后张望:“三上筱呢?她的新助理呢?” “三上医师临近午时接到一例病入膏肓的病人,情况危急,恐怕无法赴约了。”钟离解释后,在旅人对面坐下。 “这么巧?”旅人狐疑地眯起眼睛:“昨天她那边还没什么事情。” 哎……我的豪华请客计划彻底泡汤了! * 此刻,医馆里。 “嘿、嘿嘿……钟离先生是懂行的!”三上筱正一脸痴迷地抱着三大箱新鲜运到的璃月特产草药,口水差点流下来。 她用脸地蹭了蹭散发着清香的药草叶子。 三上筱的新助理森田爱则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三上先生(稻妻对医生的尊称),这样‘出卖’老板……真的好吗?” “咳咳,小爱啊。”三上筱神秘兮兮地凑近,压低声音:“你果然还是太年轻。来,姐姐教你踏入社会后的第一条人生建议——‘小情侣之间,少管闲事才是生存之道’!” “钟离先生和老板……是那种关系吗?”森田爱好奇地追问。 “过来过来……”三上筱眼睛招呼小助理靠近,声音压得更低:“我告诉你,净厄大祭那晚的事情,整个稻妻城都快传遍了……” 她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起稻妻城目前最热门的八卦。 * 古香古色的饭店包厢内,气氛有些微妙。 “你是不是给了三上筱什么好处,把她给‘收买’了?”旅人直截了当地问坐在自己旁边的钟离。 “副堂主,慧眼如炬。”他回答得坦荡,连装都不装一下。 “为什么?”旅人无语地看着他。 “我想和你共度这个日子。”他看着旅人的眼睛,认真地说。 “啊?”这直白的回答让旅人猝不及防,脸上瞬间染上一层薄薄的粉红。 “今日一切开销,我来买单。”他紧接着补充道。 “好的!”旅人立刻点头:“请你务必和我一起度过这个日子!” 不管我多有钱,有人主动替我花钱的日子能多过几天是几天!* 虽然心里应该为花别人的钱而高兴,但不知为何,心底深处却隐隐传来一丝钝痛。 那些旧伤疤不是早该愈合了吗?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特别的日子又隐隐作痛呢? …… 饭后结账时刻来临。 “承惠二位,一共是十万摩拉。”前台小哥脸上挂着完美的职业微笑,报出这个冰冷的数字。 钟离从容地打开他那看起来就很名贵的钱包,然后眉头微微蹙起,转向身边的旅人:“副堂主,你带钱了吗?” 呵,完全不意外,我就知道是这样。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从自己包里摸出稻妻免单券。 是的,我请客本来也没打算真花钱。 不愧是我! * 走在华稻妻街道上,风带着樱花的甜香。 “副堂主,之后……可有安排?”钟离询问道。 “有啊。”旅人拿出宣传单:“我想去看下午那场‘歌舞伎’。” “副堂主与在下心意相通。”他唇角微扬,掏出两张印制精美的“歌舞伎”演出票。 “你……不会跟踪我吧?”旅人一把将票抢了过来,怀疑地盯着他。 “误会了,今日上午在下正忙于……‘贿赂’三上医师,采购她所需的特殊药材,人证物证俱在。戏剧宣传的队伍恰好游行到了分堂门口,我便顺手买了两张特等席的门票,或许能邀你同赏。”他解释道。 “哦……”旅人将信将疑地把票收好。 * 歌舞伎的表演确实非常有特色。 服装、妆容、道具,每一个细节都透着精致与用心。 配乐悠扬古朴,舞蹈动作优雅而富有表现力。 还有一点让旅人觉得很有意思——表演者竟然清一色都是男性! 原来早晨游街的那位美艳的“花魁姐姐”,竟然是一位技艺精湛的男性演员…… * 表演结束时,夜幕已完全降临。 走在回旅店的路上,街边有几个孩童正兴奋地挥舞着点燃的手持小烟花。 金色的火花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短暂的光轨,伴随着孩子们清脆的欢笑声。 难得来稻妻一趟,不如我也买两支玩玩好了? 旅人正想着,一束细长的手持烟花就递到了她的眼前。 他也会读心术吗?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旅人惊讶地接过。 “昨日去长野原烟花店时,顺便买的。”他回答。 两人寻到海边一处僻静的空地。 钟离用火柴点燃了旅人手中那支线香花火的引信。 嗤啦—— 一声轻响,一团细密、灿烂的金色火花瞬间喷涌而出,噼里啪啦地欢快燃烧着。 谁都没有说话。 烟花在手中跳跃着,温暖而明亮,确实很好看。 但气氛就是感觉怪怪的…… 怪就怪在,周围明明充满了孩童的嬉笑、情侣的私语,这些幸福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唯独他们两个人之间却异常安静。 夜晚的稻妻城,灯火朦胧而暧昧,夜樱的香气在空气中浮动。 路上并肩而行的一男一女,要么是恩爱的夫妻,要么是甜蜜的情侣。 而他们是上下级。 这样的关系凑在一起过纪念日,还这么安静,确实挺奇怪的…… 更重要的是,旅人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除了分堂的事情,和自己在稻妻发生的一些故事…… 她还能和这位往生堂的客卿聊些什么呢? 可是,什么都不说,这沉默又压得人尴尬。 所以我才不想和他单独待着…… 曾经,仅仅是坐在他身边,心跳就会不受控制地加速,仅仅是偷看他一眼,心底就能溢满的幸福感。 而现在,心里只剩下一种混乱的、矛盾的、甚至带着点烦躁的、想要逃离的感觉。 手中的火花渐渐微弱,最终“滋”地一声彻底熄灭,只留下一缕青烟和一根焦黑的细竹筒。 周围的欢声笑语似乎也随着烟花的熄灭而远去,安静得让人心慌。 好难受……得说点什么打破这该死的沉默。 “客卿。”旅人盯着手中燃尽的烟花杆,没头没脑地开口:“你能交到那么多朋友,是因为跟每个人认识满一年,就要专门抽出一天陪他相处吗?” 问出口就后悔了,这是什么糟糕的话题! 如果他真这样,那一年365天也不够用吧? “不。”他走近了一步,目光落在旅人低垂的眼睫上,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们和好吧,旅人。”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和好什么?”旅人握紧了那根还带着余温的烟花杆,指节微微发白,语气故作轻松:“我也没有生你气啊。”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在装傻的旅人,金眸深邃:“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旅人先一步移开了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他向前迈了两步,旅人下意识地后退,直到鞋跟“咚”的一声轻响,碰到了身后海边栈道的木质围栏柱子。 “为什么要逃避?”他停在了离她稍远的地方,没有再逼近,但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聊天就好好聊天!怎么还步步紧逼的啊! 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提起这件事不可呢? 就不能让它像燃尽的烟花一样,顺其自然地熄灭、消散吗? 现在冲上去跟他打一架,都比讨论这件事要轻松! “这些时日。”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旅人很少听到的、近乎叹息的语调:“凡与你相关的点滴回忆,我皆反复重温。说来惭愧,竟无一舍得轻放,所以……”他的话被旅人骤然打断。 “为什么我回忆你的时候……”旅人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脑子里都是那些让人难受的事呢?”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了,立刻强行平复语气:“抱歉,我失态了。回去吧,很晚了,海风吹得有点冷。” 呼呼!又想起那些破事了! 真讨厌被他一句话就挑起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旅人说完,迅速从他身侧掠过,头也不回地快步朝旅店方向走去。 啊,糟糕,晚上还要跟他住在同一个旅店里……想想就有点烦。 不行,人活一口气!这时候认怂逃跑,岂不是显得我真的在逃避? 绝对不能退缩! “旅人。”他在身后唤了一声,并没有立刻跟上来。 唉,真是的……我这样发脾气,是不是特别像在闹别扭的小孩子? 想到这里,旅人脚步一顿,猛地转身,又气冲冲地大步走回他面前:“还站在这里吹冷风干什么?我不是说要回去了吗?快走!”她一把拉住钟离的袖子,几乎是拽着他往旅馆方向拖。 “尚未用晚膳。”他平静地提醒,任由她拉着。 “那你做给我吃!”旅人没好气地命令道。 欠我的,就先拿你的身体来偿还吧! 亲自做饭伺候我! “好。”他应得干脆。 “做一桌子!”旅人补充强调。 这么大好的日子惹我生气,别以为随便做两个小菜就能糊弄过去! * 回到尘歌壶,旅人一头钻进地下室,翻箱倒柜地找旧衣服,试图平复心情。 可惜物是人非,许多初来提瓦特时满怀热情缝制的衣服,如今都成了“战损版”。 除了去丐帮开会,大概没机会穿了。 而洞天的另一位主人,却像对待文物似的,把这些破烂都整整齐齐收在这里。 其中有一件,是旅人刚到提瓦特的时候,裁缝笨拙地模仿钟离常穿的那套衣服风格做的。这件磨损得尤其厉害,已经救不了。 在卧室衣柜更深的地方,还挂着一套与它神似、但无论设计、剪裁还是用料都讲究得多的衣服,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 那件好像就穿过一两次? 后来就刻意避免和他穿得很像,就没在穿过了。 果然!关于他,全是些让人高兴不起来的记忆,简直可以说是‘没好的回忆’! 我懂了,他克我! 有些烦躁地把那堆破衣服胡乱塞回箱子,目光无意间扫到墙角一只螺钿工艺的木箱。 上面挂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锁。 切,还上锁!看我不给你砸了! 今天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生气! 最好我砸完这个箱子,正好触碰到他的什么逆鳞,让他也怒不可遏地跟我吵一架。 这样我心里就舒坦多了…… 一边幻想着钟离气急败坏的样子,一边举起了小锤。 就在这时,口袋中的岩蝶,悄无声息地从旅人口袋里钻了出来,轻盈地落在她的掌心。 它的尾翼轻轻展开,里面竟然嵌着一枚小巧精致的钥匙! 这又是他什么时候偷偷塞进来的机关? 锁上了还把钥匙给我?这锁到底是防谁啊?防尘吗! 对了,他本来就是那种,不管有没有实际用处,看到设计精巧、合乎他审美的东西就会买回家的类型。 依此类推,举一反三,这个锁大概没什么防盗意义,纯粹是因为他觉得好看才挂上的。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那枚小钥匙…… 啪嗒,一声轻响,钥匙果然完美地打开了那把花里胡哨的锁。 掀开箱盖,里面的东西让旅人愣住了。 是两套叠放整齐、崭新得发亮的衣服。不是寻常衣物,那鲜艳的正红色、精致的刺绣……分明是两套喜服! 嗯? 我又触发什么隐藏剧情了?他结过婚? 这个老登!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说不清的酸涩感猛地冲上心头。 她拎起其中一件仔细看了看,布料顺滑,刺绣精美,金线闪闪发光。 不过……这两件衣服也太新了吧?真的有人穿过吗? 看起来像刚做好就收起来了。 * 在钟离的努力下,所谓“一桌子菜”的宏大目标并未达成。 当旅人从地下室带着满腹疑问和复杂情绪回到客厅时,餐桌上只摆着两道菜:一碟冒着热气的番茄炒蛋,还有一碟清炒时蔬。 “你这么长时间……到底在厨房里研究什么啊?”旅人拉开椅子坐下。 “似乎……对火候和食材的处理过于讲究了些。”他端着一小碗米饭走过来,神色如常:“故而慢了些。” “咳咳,这些都不重要。”旅人坐直身体,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钟离将米饭放到她面前:“请说。” “你结过婚啦?”旅人单刀直入。 “啊?”钟离拿着筷子的手明显顿住了,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真实的错愕,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得不轻:“你是说……地下室那件喜服?” 他犹豫了!他迟疑了!他果然有问题! 看着她写满“我不信”的眼神,他补充解释:“那件衣服……是多管闲事的老友所赠,实在不好推辞。” “……” 你老友多管闲事的前提,也得是看到你有谈婚论嫁的对象吧? “是你的尺寸。”他又补充了一句。 “……” 我明白了!替身文学!怪不得对我这么好,原来是像故人吗? “是为你做的。”钟离紧接着又双叒叕补充道,语气带着点无奈。 “哼!”旅人拿起筷子,泄愤似的戳着碗里晶莹的米饭粒。 “是我错了。”钟离说着将菜推到她面前:“常言道——事已至此,先吃饭。”他试图缓和气氛。 “喂我。”旅人赌气地要求道,把碗往前推了推。 “呵呵……好。”出乎意料,听到这个近乎无理的要求,他非但没有不悦,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似乎还挺……开心? “……不要你喂!”旅人埋头扒饭。 可恶,味道还不错! 美食下肚,紧绷的情绪似乎真的缓和了一些。 不用自己动手就有热饭吃的感觉……真好啊。 “旅人。”他看着她埋头苦吃的样子,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我们和好吧?” “不要!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还有……”她指了指餐桌上的碗碟:“把碗洗了!” 第309章 优秀客卿的奖励 这个家伙,绝不能轻易放过他。 作为一个受害者,必须让他付出十倍的代价! 本该如此的…… 不知为何,事态滑向了全然失控的方向…… “……这不算是和好。”旅人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厨房墙壁,后脑被一只沉稳的手掌妥帖地护住,整个人被钟离禁锢在方寸之间。 她眼神飘忽,不敢直视那双近在咫尺的金色眼眸:“只算是对你近期工作态度与工作成果的奖励。” “嗯。”钟离微微颔首,神情郑重:“卑职铭记于心。” “那……好吧。”旅人认命般闭上双眼,却在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迫近的瞬间,又慌乱地别过脸。 “嗯?”低沉的气音带着一丝探询,轻轻搔刮着她的耳廓。 救命!我这个没骨气的家伙! 彻底败在此人的魅力之下,看来这辈子是不能成大器了。 冷静!必须冷静! 得好好复盘一下,事情究竟是如何一步步沦陷至此的…… * 时间倒回不久之前。 钟离依照旅人的吩咐留在厨房清洗碗筷。 旅人则抱着手臂,倚在厨房门框上监工。 他挽起衬衫的袖子,露出一截线条好看的小臂,身上系着略显朴素的防污围裙,正细致地用清洗液揉搓着盘盏上残留的油脂。 水流冲刷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泡沫在细腻的瓷器表面堆积、破裂。 他真是人夫感……扑面而来,非常强烈。 “副堂主,这里油烟未尽,不如回寝室稍作歇息。”他并未抬头,专注地对付着手中一个沾了酱汁的盘子。 “没事,我就喜欢看别人干活的。” 我天生就是当监工的料! “既然如此……”钟离终于侧过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深意:“不如站近些?看得真切。” 既然他自己都提出了邀请……旅人索性走到他身旁,目光落在他那双堪比模特的手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盘面的泡沫,指腹与光滑的瓷器摩擦,发出细微而悦耳的声响。 不得不承认,做家务的男人,确实帅。 …… 原本十几分钟便可结束的清洗工作,在钟离手上被无限拉长。 每一件餐具都被反复冲洗,直到光洁如新,不留一丝水痕,才被小心翼翼地、分门别类地放入橱柜。 看得旅人腿都站得有些发酸了。 他要是真当了家庭主夫,恐怕一天三顿饭加上这精益求精的清洁流程,就别干别的了。 “所有用具,均已清洗完毕,归置妥当。”他擦净双手,解开围裙,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汇报一项重大工程。 “辛苦你了。”旅人满意地回应。 “……”钟离并未移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干……干什么?有什么不满吗?”那目光让旅人后背莫名有些发凉。 “没有。”他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眼神却仿佛穿透了时光:“只是……忽然忆起你初次踏足提瓦特时的模样。” 我刚到提瓦特的时候? 呃……那简直是黑历史合集!不堪回首! “你、你还是快走吧!”旅人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暗自庆幸刚到提瓦特的时候至少穿了已经睡衣。 “副堂主。”钟离的声音低沉下去:“明日一别……再见之日,恐已沧海几度。千年如梭,光阴荏苒。纵是须臾重逢,亦当珍重以待。……如今思之,方觉昔年寻常相伴时,竟弥足珍贵。” 被他浸满岁月沧桑的低语,所感染,旅人想起来一首回到现实世界后,背了又背,忘了又忘的诗句:“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不对! 我的情绪又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这怪谁?”她立刻板起脸,抱起双臂质问道。 “怪我。”钟离坦然承认,毫无推诿。 “知道就好。”旅人转过身,背对着他:“走吧,不送。” “旅人,保重。”他唤了一声,声音里是旅人最无法抵抗的沉静与温柔。 脚步声响起,朝着门口的方向。 旅人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去,洞天虚假的天空下,他独自走向玄关的身影显得格外寂寥。 可恶,心软的毛病又犯了! “……等等!”两个字终究是冲出了喉咙。 “副堂主,还有何吩咐?”他停下脚步,转身望来。 旅人磨磨蹭蹭地挪到他面前:“咳咳……念在你近来工作兢兢业业,为我们往生堂取得了不错的成果……作为副堂主,我觉得……应该给予相应的奖励。” “为副堂主分忧,乃客卿分内之事,不敢奢求奖赏。”他回答得滴水不漏,似乎真的对那“奖励”毫无概念。 “那算了!” 活该他活了六千岁还是个孤家寡龙!哼! 此时,钟离终于从她异常的神态和语气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这个“奖励”,恐怕非同寻常。 “敢问副堂主……”他上前半步,距离悄然拉近。“是何奖赏?” “已经不想给了!”旅人再次赌气地背过身。 “莫非是……”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了然的试探,如同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那熟悉的气息随着他的靠近而愈发清晰。 旅人的心跳瞬间紊乱。 现在不让他如愿,以他的固执,绝对会纠缠一整夜。 “卑职认为。”他果然开始了,声音平稳,理由却无比充分,“赏罚分明,恩威并施,方能使下属忠心耿耿。” 看吧!纠缠开始了! “……咳。”旅人深吸一口气,用上了当初对付荒泷一斗那套:“你……低头。” “好。”他顺从地俯身,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可惜,他根本不是心思单纯的荒泷一斗。 当旅人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即将触碰到他脸颊的瞬间,便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稳稳握住。 “你……放开。”她试图挣脱,却在抬眸对上他眼睛的时不确定了。 那双金色的眼瞳深处,仿佛有流动的元素力在沉淀。 “莫非,副堂主口中的奖励是……”他握着她的手并未松开,反而就着这个姿势,一步步向前。 旅人下意识地后退,直到后脑即将撞上冰冷的墙壁前,钟离的手臂已先一步垫在了她的脑后。 于是,就出现了开始的情景。 * “要、要不要……快一点?”旅人的嘴和身体仿佛分属于两个灵魂,嘴上说着“可以”,身体却本能地又往旁边躲了躲。 “副堂主。”钟离的声音克制:“卑职并无半分强迫之意,若你……” “不然……还是算了吧!”旅人猛地打断他:“给你个鼓励奖好了!一个……拥抱!” 她迅速做出决定,觉得这个方案安全多了。 至少不用在“骨气”和“该死的感性”之间痛苦撕扯。 “鼓励奖……”钟离微微蹙眉,神情认真:“恐怕会削弱员工的积极性,长远来看,并非良策。还请副堂主三思。” 他的身体并未后退半分,两人之间仅存的空气稀薄而暧昧。他吐字清晰,动作稳重,反观旅人已经失去了一切掌控感。 “这……”旅人的视线慌乱地扫过他近在咫尺的脸又慌忙移开:“……好像也确实不太好。” “正是。”他立刻表示赞同,仿佛在附和一项重要决策。 紊乱的呼吸和如鼓的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彻底出卖了旅人强装的镇定。 真是太没出息了! 都怪钟离!他身上到底熏了什么香? 既然这张脸是化形,干嘛不变得普通点? 非要如此出众,一定是居心叵测,存心勾引天性纯良但有点好色的小姑娘! 就在她思绪烦乱之际,那低沉的声音又响起了:“先前那场拉面比试……似乎有些超出这副躯壳的承受极限,此刻仍感些许不适。恐怕……唯有副堂主方能缓解一二。副堂主于我,是唯一的良药。” “又不是我让你去吃的!”旅人反驳,可心底那丝不争气的心疼却悄然蔓延。 可恶!这绝对是苦肉计! 是圈套! “副堂主此番远行,归期难定。下次相见,相隔久远……”他再次抛出理由。 “这都是因为谁啊……” 再也不想听下去了,所以用吻来使他闭嘴。 显然,对方等待这一刻已太久,绝不会让她轻易结束这个来之不易的“奖励”。 旅人的唇瓣刚刚想要分离,他的唇便带着稍重的力度重新覆压上来,加深了这个吻。 身后是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身前是他的胸口,推拒不开。 “唔……” 所有的抵抗都化为无力的呜咽。氧气被掠夺,意识在甜蜜的眩晕中漂浮,双腿发软,整个人只能彻底瘫软在他怀里,依靠着他的支撑才不至于滑落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令人窒息的吻终于稍稍松开一丝缝隙,旅人尚在急促喘息,耳边便传来他带着满足的低语:“一起……去泡温泉如何?” “钟离……”旅人揪着他胸前被揉皱的衬衫领子,借力站稳,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找回自己的神智:“我平时真的是一个非常有礼貌的人。但现在……”她抬起头,直视着他,清晰无比地吐出那个字: “……滚。” 说完,她用力咬着被他吻得又胀又麻、残留着奇异痒意的唇瓣,怒视着他。 “抱歉。”钟离立即认错,态度看似诚恳。然而下一秒,他锲而不舍地追问:“那么,温泉之事……副堂主意下如何?” 第310章 再见,稻妻 离岛码头的晨雾尚未散尽,氤氲的水汽如同流动的薄纱,缠绕在栈桥与泊船之间。死兆星号庞大的黑色船身如蛰伏的巨兽,在朦胧的雾气里若隐若现。 旅人用力揉了揉酸涩沉重的眼皮,试图驱赶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困倦,然后偷偷瞪了一眼身旁那个导致她睡眠严重不足的“元凶”。 “嗯?”钟离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视线,侧过头,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无辜与询问。 “……哼。” 好困,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昨晚倒是精神亢奋得离谱,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些不该有的画面。 “副堂主,可是哪里不舒服吗?”他真诚的关切道。 是的,看到你,我就浑身都不舒服! “你……”旅人积压了一整晚的怨气正准备宣泄,托马声音瞬间冲散了怨气。 “吕人!”托马的身影从薄雾中匆匆奔来,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精致食盒,“呼……还好,赶上了!” 他停在旅人面前,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笑容:“拿着,都是刚出锅的,为了做这些差点错过送你。” 食盒入手温热,一股美食的香气钻入鼻腔,旅人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托马,谢谢你。” “都是你喜欢的口味,甜咸都有,还有冰镇好的团子牛奶。”托马爽朗的笑容依旧,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路上记得按时吃饭,稻妻到须弥路途遥远,无聊了就吃点心。” “知道啦。”旅人有点不舍得这位“全提瓦特最适合结婚的男人”开玩笑道:“这么放心不下我,不如辞职,给我当家政官,跟我一起走好了?” 话音刚落,一道灼热视线便落在了她身上。 “哦?”钟离的声音平稳地响起:“原来副堂主身边,尚空缺‘家政官’一职?” “没有。”旅人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少添乱。 托马显然也感受到了那微妙的气氛,笑道:“哈哈,好啊!我其实……真不想和你分开。”后半句,像是他对自己说的。 “神里家对我有恩,一时半会儿确实脱不开身。”他定了定神,看向旅人:“不过,如果你想见我了,寄封信来,请几天假过去找你,应该还可以。” “既然身负恩情……”钟离再次开口:“自然应以主家为重,方不负稻妻所推崇的‘忠义’之道。” “客卿。”旅人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火气:“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 “我回避便是。”钟离转身退开几步。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托马看着钟离退开的背影,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 “你没错,他有。”神经病! “总之……”托马重新将目光聚焦在旅人脸上:“下次你再来稻妻,不管是为了旅游还是长住,直接来找我。我保证给你安排妥当。”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托马。”旅人酸涩的情绪终于冲破了某种屏障:“你是我在稻妻最好的朋友。下次再来,我当然第一个就来找你啊。” “要是……这个‘最好朋友’的身份,某一天能变一变就好了。”他眼中的深情再也无法掩饰,直白而热烈。 旅人为了冲淡这瞬间的沉重,玩笑道:“是啊,说不定哪天我就成了你们将军夫人了呢?” 托马配合地笑道:“那我可要去天守阁谋个差事了。”他目光转向离码头稍远的岸堤方向:“家主大人和小姐也来送你了。” 旅人循着他的视线望去。 薄雾笼罩的堤岸上,神里绫华优雅的身影静静伫立,正朝着这边挥手。她身旁,神里绫人穿着游戏里那套衣服,海风卷起他宽大的衣袖。 旅人朝着绫华的方向用力挥了挥手。 还以为绫人不会来了呢。 她与绫人之间那盘未下完的“棋”,不知最终他是否认输了? “因为祭典的事……”托马低声解释,“小姐不许家主大人靠你太近,所以只能站远些。绫华小姐让我代她向你致歉。” “呃……”旅人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其实……我已经不生你们家主大人的气了。” “啊?”托马的声音带着失望:“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了?” “你们的‘个人恩怨’,还是你们自己解决吧。”旅人可不想夹在中间。 “哎呀呀,搭档。”一个轻快带笑的声音插了进来,鹿野院平藏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码头吧:“如果不是我调查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还不知道你今天就悄悄离开稻妻了呢。” “抱歉,走得匆忙。”旅人有些歉意:“你这么忙,本想到了须弥再给你写信告别的。” “嘿嘿,还是当面告别更好。”鹿野院笑道:“对了,你之前‘考验’我的那个题目,我可是已经解开咯。” 他指的是我曾用现在的名字,让他猜我身份那件事。 “现在要告诉我答案吗?”旅人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托马。 “当然不。”鹿野院摇摇头,眼神清澈:“因为答案本身,其实并不重要。做侦探总是追寻‘真相’的职业病。可有时候,过分执着于‘真相’,反而会失去……与出题人相处的宝贵时光。” “再磨磨蹭蹭——”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高高的船舷上传来。北斗船长斜倚着栏杆,居高临下地望着下方不舍离别的年轻人:“吹向须弥的海风,可不会等人,该上船了!” “来了!”旅人连忙高声回应。 “诶?”鹿野院朝后方街道张望:“一斗大哥不是说也来送你吗?怎么还没见人影?该不会又睡过头了吧?” “看来只能下次再见了。”旅人有些遗憾的说:“那么……两位,再见啦。” “吕人,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托马道别。 “希望下次有缘,还能一起侦破有趣的案子。”鹿野院随即话锋一转:“毕竟,我还想再一次……得到搭档的‘特别奖励’呢。” 这个家伙……真是的! 与两人道别后,旅人转身朝着那个在等待的身影走去。 旅人走到钟离面前,正色道:“分堂的一切事务,就都托付给你了。” “嗯,副堂主请放心。”钟离神情一如既往的沉稳可靠。然而他下一句话,却让旅人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起了波澜:“只是……卑职有一事不明,尚需请教。” “什么事?”旅人警惕地看着他。 “昨日……那份‘奖励’……”他金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旅人:“是独属卑职一人所有,抑或是……副堂主对所有得力下属,皆会慷慨赐予?” 旅人没好气地说:“当然不是谁都有。因为你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呵呵……”钟离笑了出来:“副堂主息怒。” 他收敛笑意,望向须弥的方向:“须弥与璃月接壤。对你而言,归来并非难事。若觉须弥饮食不合口味,随时可回璃月” “这件事……不急。” 好好回忆回忆,我为什么不愿意回璃月吧! “若副堂主不嫌弃,待你回到尘歌壶内,尚有一位……手艺或许称不上精湛,却愿随时为下厨的食客,静候归期。” “你还是……”旅人听他说完,语气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好好工作,少摸鱼,我才能放心。” 这一次与他告别,少了那份沉重的伤感。 她心中笃定,尘歌壶里的洞天,他一定会在那里等她。 可惜这一次的“再见”,远非她想象的那般轻易便能兑现。 “我走啦。” “前路漫长,山遥水阔。”钟离嘱咐道:“若遇困厄风霜,莫忘尚有归途。” “嗯!”旅人答应后,转身踏上了死兆星号放下的悬梯。 木质的梯子随着海浪微微摇晃,她一步一步向上,走到船舷边,最后回头,朝着岸边用力挥手。 那里有钟离、托马、鹿野院平藏、神里绫人和神里绫华。 再次站上死兆星号熟悉的甲板,脚下传来船体随波晃动的坚实感。 旅人抬眼,望向天守阁的方向。 影,你是否也在那里为我送行呢? “起锚!扬帆!”北斗船长一声令下,嘹亮的号子声震耳欲聋,瞬间驱散了码头的离愁别绪。 巨大的船帆被水手们合力升起。 伴随着锚链沉重的哗啦声,死兆星号庞大的船身缓缓挣脱了码头的束缚,开始驶向远方。 “喂!旅人妹妹!等等!你别走啊!”一个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从岸边传来。 荒泷一斗那显眼的白发身影正沿着码头栈桥一路狂奔,试图追赶已经开始加速的巨船。 他跑得气喘吁吁,木屐在潮湿的木板上敲出急促凌乱的声响,最终却被无情的海水拦住了去路。 哈哈哈……不算迟到嘛。 “本大爷一定会……”一斗挥舞着手臂似乎说着什么。 可惜,他后面的话语,旅人已经听不清了。 船行渐远,离岛的轮廓在雾气中变得越来越模糊。岸边送行的人们,都看不见了。 唯有数道烟花升入天际,绚烂夺目的花火在稻妻城上空轰然绽放。 这也是一位朋友的送行吧。 再见,稻妻。 再见,陪伴我旅途的朋友们。 当最后一朵烟花的余烬在天空中熄灭,残留的光影也彻底消散在晨风里,旅人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与自由气息的海风,转过身,望向船头所指的远方。 那里,是智慧与知识的国度——须弥。 稻妻的旅途在此刻画上句点,而新的篇章,已在浩瀚的海平面上徐徐展开。 须弥,我来了! 第311章 风涛骤起的航路 身后,稻妻的轮廓在浩渺的海平面上不断缩小,最终化作天边一抹淡若云烟的樱花色薄粉。 眼前,辽阔无垠的海面被初升的朝阳光芒铺陈开一片无边无际、跳跃着碎金的熔融金箔。 天空是湛蓝的,唯有几缕薄云点缀。 海鸟在桅杆顶端盘旋片刻,发出清越的鸣叫。 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吹拂着旅人的脸颊和发丝,令人心情愉悦。 在死兆星号这艘巨船上,旅人竟未曾感受到丝毫晕船的感觉。 “托马那小子,倒是个会疼人啊。”北斗船长那爽朗的声音自身侧响起,她不知何时已来到旅人身边,倚着船舷,红色的独眼带着洞悉的笑意扫过旅人手中精致的食盒:“知道船上那些烤鱼腌肉吃久了没意思,还给你准备了亲手做的饭。可惜讨女孩子欢心这门功课,光靠这些还差点。” 旅人提起沉甸甸的食盒,盒盖下隐约透出的食物香气让她唇角微弯:“他这一点,我倒是挺受用的。老大,一起吃吗?” “哈哈!”北斗大笑摆手:“这便宜我可不能占!人家专程为你做的,心意难得,你自己好好享用。”她忽然眯起眼问道:“你这‘喜欢’,也仅限于是对朋友的喜欢吧?” “老大!”北斗的话让旅人游戏不好意思:“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哈哈哈,是我多嘴了。”北斗转移了话题:“我倒是好奇,你在璃月、蒙德的名头那么响,怎么到了稻妻的地界,打听来打听去,净是些‘八卦’?正经的冒险事迹反倒没听着多少?” 还能因为谁?还不是那位社奉行大人惹的祸! 旅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人怕出名猪怕壮嘛。我本来也不想当什么万众瞩目的‘天选之子’,到了稻妻,能安安稳稳躲在将军大人的身影之后,省去了不少麻烦的琐事。” “嗷,原来如此。”北斗了然地点点头,随即正色道:“行了,闲话稍后再叙。有个人,可是等你好一阵子,就为了当面跟你道个歉。另外,有件正事得提前知会你一声。”她指向船头前方那片看似平静的蔚蓝:“从稻妻直插须弥奥摩斯港,最快的航线,得硬闯过一片常年被风暴盘踞的海域。夜里船晃起来可能会有点吓人,心里有个准备。”说完,北斗拍了拍旅人的肩,大步流星地走向船头指挥位。 北斗刚走,一个修长清瘦的身影便从粗壮的主桅杆后悄然转出。 枫原万叶微微低着头,素来平静温和的俊秀脸庞上,透出淡淡的红晕:“那个……吕人小姐。”他的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 嘿嘿,果然是为了那晚醉酒后的“失态”来道歉的! “诶?夫君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妾身眼拙,竟未能及时察觉尊驾,还请夫君大人……恕罪。”说着旅人微微欠身。 “呃……”万叶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搞的整个人明显僵住,脸上的红晕瞬间蔓延:“那、那天的事情……”他语无伦次,目光根本不敢与旅人对视。 欺负别人真好玩啊,哈哈哈。 靠怪不得某些人总喜欢欺负我。 “请说,夫君大人……”旅人不依不饶。 “吕人小姐,请你……不要这样。那天是我的不对,我想……”他现在连耳尖都红了。 “什么‘不要这样’?莫非夫君大人今天要与我撇清关系嘛?可那天……妾身苦苦哀求‘不要这样’时,夫君您也没有放过妾身?今天就想撇清关系,这、这就是世人所说的‘始乱终弃’吗?呜呜呜……”她捂着脸,肩膀微微耸动,仿佛真的伤心欲绝。 “喂!那边怎么回事?” “咦?吕人小姐和万叶兄弟?这是唱的哪一出?” 甲板上忙碌的水手们纷纷被这戏剧性的一幕吸引,投来好奇的目光。 “啊?”万叶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的眼眸此刻充满了震惊与慌乱,声音都变了调:“那、那天……我醉酒之后难道对你……做了、做了……”后面的话他实在羞于启齿。 “嗯。”旅人从指缝间偷看他脸色,忍着笑,煞有介事地点头:“什么都做了。” “这……这……”万叶仿佛瞬间被巨大的责任感和无措感淹没:“吕人小姐……我、我身为漂泊无定的浪人,四海为家,身无长物……恐怕……无法立刻给你一个归宿。”他艰难地解释着,脸上满是愧疚:“但是……” “呜呜呜……”旅人“哭”得更“伤心”了。 再逗一下,就收手放过他。 “若是小姐不嫌弃……”万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异常坚定,仿佛做出了人生最重要的承诺:“我枫原万叶,愿意……负责到底!” “兄弟们!看什么热闹呢?手里的活儿都干完了?”北斗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船长的威严,瞬间驱散了围观的水手。 她大步走过来,看着眼前这两人,眉头紧锁,尤其是听到万叶那句“负责”,更是满脸疑惑地看向旅人:“负责?负什么责?” “嘿嘿……”旅人终于憋不住,放下袖子,露出笑容吧:“好像……开了个有点过分的玩笑……” …… 旅人将那天在祭典上,与万叶相遇到他被北斗带走之间发生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北斗和依旧满脸通红的万叶。 “总而言之,还是我那晚醉酒失态在先。实在抱歉,给你添了困扰。”万叶听完,非但没有责怪旅人,反而将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脸上带着真诚的歉意。 “没关系啦。”旅人摆摆手:“反正我也‘报复’过了。” 身边的朋友里,能开玩笑的,还真不多。 要是对象换成别人那种……后果简直不敢想……他们恐怕会立刻顺水推舟、假戏真做! “以后这种小事儿,也轮不到我来调节吧。”北斗抱着手臂。 “给老大添麻烦了。”旅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捻了捻被海风吹乱的头发。 就在这时,万叶的神色眼眸变化:“嗯?海风……变强了。大姐头,按照现在的风速和航向,我们很可能在日落前就会进入那片风暴肆虐的海域。” “啧,比预想的还快了点。”北斗神色一肃,再无玩笑之意,立刻转身,朝着整艘船发出号令:“全体注意!死兆星号将在日落时分正面撞上暴风雨!都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该加固的加固!该固定的固定!准备迎接风浪洗礼!” 果然,随着万叶的预警,原本还算和煦的海风骤然变狂躁。它灌满巨大的船帆,也毫不客气地掀起旅人的裙摆,让她不得不伸手按住。 “你怎么知道风要变大了?”旅人好奇地问万叶。 “我能‘听’到风的声音。”万叶解释道,“当耳边那种细微的、持续的嗡鸣声突然变得沉重、急促,我就知道,风的力量正在急剧攀升。”他望向船头前方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汹涌的海域,语气沉稳:“虽然这条直插奥摩斯港的航线是穿越风暴区最快的路径,但不必过分担忧。大姐头带领船队在这条航线上往返过无数次,经验丰富。我也能为船只争取到宝贵的预警时间。” “本来我是一点都不担心的。结果今天你和北斗船长都提醒过我了……反而有点担心。” “只要待在船舱里,还是很安全的。”万叶温和地安慰道。 “嗯,我知道了。”旅人点点头,抱紧了怀里的食盒。 …… 然而,“待在船舱里很安全”这句谎言,在整个食盒连同里面精美的点心,扣在旅人头上时,被拆穿。 黄昏时分,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厚重的、铅灰色的乌云瞬间吞噬了残存的阳光。 天空被压得极低,沉甸甸的云层仿佛就悬在桅杆顶端,触手可及。 原本海面被迅速染成一片令人心悸的、翻滚的墨黑。 云层深处不时炸裂开粗大扭曲的紫白色闪电,发出沉闷到令人心脏悸动的雷声。 豆大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打在船体、甲板和舱壁上。 风推动着排山倒海的巨浪。死兆星号这艘巨船,渺小得如同一片倔强却无助的秋叶,随海浪上下躁动。 巨大的浪墙轰然砸在甲板上,激起的白色浪沫瞬间吞噬了船头。 甲板上的船员都忙得不可开交。他们桅杆上固定好的绳子绑在自己身上,全力以赴保证船体的稳定。 旅人原本安稳地待在相对平静的船舱里,正打开食盒,准备享用托马精心准备的点心,试图用美食驱散对风暴的些许不安。 然而,就在船体被一个巨大的浪狠狠拍中,发生剧烈侧倾的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将放在小桌上的食盒掀飞! 精美的食盒精准地扣在了旅人头上。紧接着,盒内那些价值不菲的点心,撒了她一头。 旅人顶着一头点心残骸,僵在原地。 她忽然想起万叶那句“待在船舱里很安全”的话。 第312章 冲破风暴 甲板上,怒涛一次次咆哮着扑上船舷,凶狠地撕咬着每一个坚守岗位的船员。 死兆星号这艘巨船,船体倾斜的角度早已超过了令人心悸的45度,每一次剧烈的摇摆都伴随着木制骨架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被暴怒的海洋撕成碎片。 船舱内,旅人的处境同样凄惨。她像一块被反复捶打的年糕,在狭小的空间里身不由己地翻滚、撞击。坚硬的舱壁、固定在地板的矮桌、甚至那个已经空了的食盒,都成了制造瘀伤的凶器。 每一次船体的巨震,都让她以不同的角度狠狠砸在冰冷的金属或木头上。 一层薄薄的金色护盾包裹全身后,这才缓解了一点点撞击的剧痛。 现在不像年糕,而是一只在油锅里疯狂蹦跳、裹着焦黄脆壳的炸年糕了。 这样下去不行! 好晕,胃都不舒服了。 托马的爱心便当迟早要吐出来。 我得去甲板上! 已经拥有了使用风与水元素力的能力,或许我能稍微安抚一下这头暴怒的大海? 想到这里,旅人顶着强烈的眩晕,挣扎着摸到舱门,用力拉开了沉重的门栓。 迎接她的是浇下的、混合着冰冷雨水的海浪! 咸腥的海水瞬间灌入口鼻,呛得她剧烈咳嗽。 湿透的衣物紧贴在身上,非常难受,但顾不上这些了。 顶着几乎能将人掀翻的狂风,旅人勉强站上甲板。 “吕人!你怎么上来了!”北斗洪亮的嗓音穿透风雨传来,非但没有责怪,反而带着一种发现同道中人的惊喜。 “我看看……咳咳……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旅人刚一张口,又被灌进一大口咸涩的海水,那股浓烈到极致的咸苦让她喉咙发紧。 “哈哈哈!好!你越来越像我的人了!”北斗豪迈的笑声竟压过了风雷。 她站在船头,湿透的衣衫包裹常常锻炼的身体。 一道惨白的闪电带来了一瞬的光亮。 北斗眼神里有着近乎狂热的兴奋:“看见没?这就是稻妻给远行者的‘送别礼’!够不够劲?!” 北斗!你是真女人!女人中的女人! 好恐怖的女人…… 风暴非但没有因追随者的豪情而稍减,反而变本加厉。 更加汹涌的巨浪如同连绵的山峦,一峰高过一峰,接踵而至,狠狠撞向船体。 风雨中,船身猛地向一侧倾斜,角度瞬间达到了六十度。在甲板上站立已成为一种奢望,所有人只能死死抓住一切可以固定身体的东西。 潮水每一次席卷都试图将整艘船拖入那无底的深渊。 “吕人小姐,你还好吗?”枫原万叶顶着巨浪,艰难地挪到了旅人身边。 “我……没事!还能……坚持……”旅人其实自己也不确定。 仅仅是抵抗着不被海浪卷走,就已经榨干了她全部的体力。湿滑的栏杆冰凉,握着它的双手早已麻木发疼,感觉下一次船体震动身体就会被甩飞出去。 “是鲸群!” “该死!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船员们惊恐的呼喊瞬间被风浪吞没大半。 远方,墨色的海面下,数个庞大得令人窒息的黑影正袭来。 如果说之前的风浪只是大海“轻柔”的抚摸,那么这群被风暴惊扰的深海巨兽,简直就像是大海伸出了它最狂暴的利爪,意图将这艘渺小的船只直接掀翻碾碎! “都抓紧了!”北斗的吼道。 话音未落! 咚! 一股力量猛地撞了上来! 整艘死兆星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船体剧烈震动。 接连不断地撞击让船身疯狂震颤、倾斜,仿佛随时会解体。 讨厌的鲸鱼! 这次是不是达达利亚干的! * 遥远的至冬国。 “阿嚏!阿嚏!”达达利亚连续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一定是旅人姐姐想我了!”他俊朗的脸上立刻绽开灿烂的笑容。 随即,他又想起了那句璃月的古老谚语——“一想,二骂……” “哦!原来是旅人姐姐想了我两次!”他心情更加愉悦了,全然不知自己无辜地替一群鲸鱼背了黑锅。 * 在鲸群袭扰下,早已不堪重负的死兆星号,船体向海面倒去。 被海水反复冲刷的栏杆滑腻异常,旅人早已麻木脱力的手指再也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 “啊!”旅人瞬间脱离了湿滑的栏杆,向着下方那翻滚咆哮的墨色深渊坠去。 “吕人小姐!”万叶瞳孔骤缩,没有丝毫犹豫,在旅人脱手的瞬间,他松开了自己紧抓的栏杆,紧随旅人向着汹涌的海面坠落! 千钧一发之际,下坠中的万叶猛地伸出手臂,在两人即将被巨浪吞噬的前一刻,险之又险地抓住了旅人的手腕。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在空中猛地一顿。 万叶身上捆绑的安全绳绷紧。 “呃……”万叶向着惊魂未定的旅人喊到:“抓住我!抓住我这只手!”他将另一只自由的手臂拼命伸向旅人,试图将她拉近。 两人浑身湿透,海水覆盖在彼此的皮肤上。旅人的手腕在万叶湿滑的掌心根本无从着力。万叶只能一次次尝试。 屋漏偏逢连夜雨,又一头巨大的鲸鱼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船体上。 船身猛地震动! “唔!”万叶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从紧握的手腕处传来。旅人的手腕从他的掌心挣脱。 旅人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只看到上方,枫原万叶似乎在急切地呼喊着什么,但所有的声音都被狂暴的风浪彻底吞噬。 噗通—— 海水冰冷刺骨,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旅人坠入墨海,无形的手,疯狂地撕扯、翻转着她的身体。 “咳……咕噜噜……”她本能地想要呼吸,却只灌进更多海水。 旅人强行压下翻涌的恐惧和窒息带来的晕眩,使用元素力。 只要控制住这片海的话,自己就不会有事。 趁现在没有人能看到自己的行动,要想办法用水元素力把船扶正。 淡蓝色的水元素力缓缓向四周扩散开去。 她试图寻求大海的回应。 操控一池静水或许不算太难,但要挑战大海,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是天方夜谭! 蓝色的光晕一圈圈地在她身周晕染开来。 这片贪婪的海域,渴地疯狂汲取着这力量。 慢慢的,旅人身边那原本狂暴的暗流,被那柔和的蓝光所抚平。 想来有些生气,这一招还是看神里绫人使用过,自己才想这样尝试的。 源源不断地从她体内涌出,注入这无边无际的墨海。 无尽的黑暗深处,一点微弱的蓝光亮起。 这点星光迅速壮大,光芒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向着四面八方急速蔓延、扩张。所到之处狂暴的海浪被安抚。 通人性的海水,温柔托举着那艘濒临沉没的船,将它扶稳。 “那是什么?” “水里有光!海里有东西!” 甲板上,死死抓住缆绳的船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奇迹惊住了。 他们看着船身不可思议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扶正,看着那墨色的海水中,大片大片的蓝色光晕如同神迹般扩散开来。 光芒所及之处,汹涌的浪涛被抚平。 “咳……”旅人猛地从专注的状态恢复。 太专注于操控元素力,身体早已达到了极限,渴求氧气。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着更深、更冷的黑暗深渊沉去…… 看着越来越远的海平面,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没有那维莱特……还有北斗船长! 可惜这一次没有那维莱特救自己。 北斗船长的身影,猛地扎入了墨色的海水中。她一把抓住了旅人下沉的身体。拽着旅人,回到海面上。 重出海面的瞬间,旅人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 “放下来!”北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根粗壮的缆绳被甲板上的船员抛下。北斗利落地将绳子在旅人腰间缠紧打结,向上方吼道:“拉!” 旅人的身体被绳索的力量拖拽着,离开了冰冷的海水,回到甲板上。 “吕人小姐!”万叶第一时间冲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扶住旅人摇摇欲坠的身体,让她将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支撑着她勉强站立。 “谢……咳咳咳!谢谢你……万叶!”旅人一边道谢,一边控制不住的咳出喉管里残留的海水。 “呼!真悬啊!”北斗也攀上船舷,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看着旅人狼狈却安然无恙的样子,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死兆星号今天真要交代在这儿了……”一个心有余悸的船员喃喃道。 “呸呸呸!乌鸦嘴!少说晦气话!”立刻有人呵斥。 “大姐头,刚才……那阵怪浪,还有那光……是怎么回事?”另一个船员看着海面逐渐平息的波涛,惊疑不定地问。 北斗的目光落在旅人身上又迅速收回:“怎么回事?那还用问?当然是海里的女神帮了我们一把。哈哈哈哈!好了,全速前进!这点小风小浪,困不住我们死兆星号!冲出去!” 刚刚经历了生死考验的船员们,纷纷撸起袖子,重新投入到与风浪的搏斗中。 死兆星号不知在雷暴中颠簸了多久,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间隧道,前方的海天交接处,一道清晰的金色光带骤然刺破灰暗。 死兆星号终于挣扎着冲出了那片狂暴的领域。 眼前,豁然开朗! 炽烈的阳光驱散了寒意。 死兆星号船头坚定地指向远方。 视野的尽头,是一片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茂盛森林。 奥摩斯港,智慧之国海上大门,就在前方! 第313章 奥摩斯港 “哇,好清新的空气!” 旅人站在死兆星号的船头,迎着扑面而来的晨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须弥的空气带着一种独特的、充满生机的味道,湿润、微凉、混杂着丰沛水汽、繁茂草木的清新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料的奇异芬芳,每一口呼吸都能洗涤肺腑。 买什么灌装知识啊,不如卖灌装空气。 前方,奥摩斯港的轮廓逐渐清晰。守护着港口的庞然巨树。它们的根系深扎入水中与泥土中,其中一条裸露在地面上的根茎,其粗壮体态甚至超越了死兆星号的船身,厚厚的苔藓覆盖其上,诉说着沧桑的岁月。 巨大的树冠在头顶交织成一片绿色穹顶,浓密的枝叶几乎遮蔽了烈日,只在甲板上投下无数金色光斑,带来一阵清凉。 宏伟的港口石门就建在这两棵巨树之间,石料古朴而厚重,门楣上雕刻着繁复而优雅的须弥风格纹样,吸引着每一位远道而来游客的目光。 死兆星号庞大的船体在熟练船员操控下,缓缓驶入繁忙的奥摩斯港水道。两侧密集停泊的大小船舶,桅杆林立,船帆各异,飘扬着不同的旗帜。 海鸥的鸣叫、水手的吆喝、远处商贩的喧嚷,共同谱写着港口特有的烟火气。 死兆星号破开碧蓝的水面,留下长长的白色航迹。 “千帆栖碧嶂,鸥影三两行。忽有异乡客,随风访树乡。”身侧的万叶又有了作诗的灵感。。 就在这时,一只被航船惊扰的林鸟,从岸边一棵巨树枝头“扑棱棱”地窜起,慌不择路地撞进了更茂密的树冠深处,引得枝叶一阵剧烈的摇晃。几片翠绿的树叶,从高高的树梢悠悠飘落。 旅人下意识地伸出手,一片叶子恰好落入她的掌心。叶片脉络清晰,带着植物特有的鲜活气息。 “吕人小姐。”万叶的目光被这片叶子吸引,带着温和的笑意请求道:“可以借我叶子一用吗?” “哦,当然可以。”旅人将那片绿叶轻轻放在他摊开的掌心。 “多谢。”万叶指尖拈起叶片,动作轻柔贴近唇边,微微调整着角度。下一瞬,一声清亮悠扬的乐曲便从那片绿叶间流淌而出。简单的旋律竟短暂地压过了周围的喧嚣。 一曲终了,余音仿佛还在枝叶间萦绕。 “喂——你们两个!该下船了!”北斗船长的声音甲板中部传来。她正叉着腰,指挥着水手们准备缆绳和跳板。 “是,大姐头!” “是,老大。” 旅人和万叶同时应声。 * 作为须弥最大、最繁忙的核心港口,刚一踏上码头坚实的木板,喧嚣热闹便扑面而来。 码头上人头攒动,衣着各异的人们悠闲踱步,不像璃月港那般的繁忙。 蒙德酒商的大桶被滚轮车推着发出隆隆声响,璃月商人正与须弥本地人激烈地讨价还价,枫丹来的绅士淑女们戴着精致的礼帽漫步海港,还有身穿纳塔、至冬风格服饰的人分散其中。 码头附近的集市更是琳琅满目,摊位一个紧挨着一个。蒙德运来的蒲公英酒散发着诱人醇香,璃月精巧的瓷器、丝绸在阳光下泛着光泽,稻妻的轻小说摊位前也围着不少人,还有须弥本地的香料与手工艺品。 “我们还得把这批货卸下来,估计要忙活一阵。”北斗看着船上堆积如山的货物,对万叶和旅人说:“吕人,你要没什么急事,就让万叶陪你在这附近转转,顺便把旅店的入住手续先办了吧。中午饭点,我们在迪亚法饭店碰头”她拍了拍万叶的肩膀,语气爽朗地吩咐道。 “知道了,大姐头。”万叶点头答应。 旅人却连忙摆手,婉拒了这份好意:“不用麻烦万叶啦,老大。我打算直接动身去须弥城落脚。明天能开展工作了。” “啊?这么急着走啊?”北斗闻言,脸上顿时显出几分不舍和惊讶,她一把揽住旅人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旅人晃了晃:“这才刚靠岸,昨天太忙连杯酒都还没喝上呢!往生堂的胡堂主,真是挖到宝了,找了你这么个勤快的副堂主。” “快跟我说说,往生堂到底给了你多好的待遇啊,值得你这么拼?你们年轻人难得出国玩,怎么净想着工作啊。诶?不会是着急去见什么人吧?”这句话说完,北斗发出爽朗的笑声。 我是着急去找魔神和那个神秘的老乡啊…… “哪有啊……”旅人压下心中的想法,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在我心里,工作才是第一位。”她半真半假地回应。 “行吧,既然你这么有事业心,那我就不强留你了。”北斗松开手,拍了拍旅人的背,力道依然不小:“下次见面要是还顺路,一定再来搭我这艘整个海上最快的船!” “多谢了,老大!!”旅人真诚地道谢。 北斗点点头,转身风风火火地回到死兆星号旁边,指挥着卸货去了。 “吕人小姐,后会有期。”万叶眼眸中温和的笑意。 “嗯,夫君后会有期。”旅人忍不住想逗逗他:“你总在海上,记得多吃点水果补补身子啊,也别晒太黑了。妾身还是喜欢夫君白白嫩嫩的样子。” “呃……”即便已经听过几次这种玩笑了,万叶白皙的脸颊还是瞬间漫上了明显的红晕,他有些慌乱地应道:“呃……好、好的,我会注意的。” 说完,枫原万叶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身快步走开,走出十几步远,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旅人仍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他,立刻匆忙转回头,脚下生风般更快地离开了。 “哈哈哈哈……”旅人看着他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也太好玩了吧。 感觉是那种死缠烂打就能追上的类型哈哈哈…… 但是苍天在上,我真的只是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求求了,千万不要让万叶这么好的孩子也加入某些莫名其妙、争风吃醋还来烦我的队伍中啊! 旅人在心里默默祈祷。 好了,办正事要紧。先去找草神神像解锁一下新元素力吧。 这么想着,旅人穿过港口喧嚣热闹的集市,去寻找附近的传送锚点。 路过一个摆满各种闪亮小饰品的摊位时,一只造型别致的挂坠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是一枚用某种半透明绿色矿石精心雕琢成的叶子,在阳光下仿佛真的蕴含着生命。 女孩子嘛,总对这种漂亮精致又没什么实际大用的小东西感兴趣。 旅人忍不住停下脚步,将吊坠买下。 * 通过传送锚点,旅人瞬间到达了位于雨林深处的草元素七天神像附近。 神像坐落在一片被高大蕨类植物和奇异发光蘑菇环绕的空地上。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丝期待,将手按在神像基座上。 身体觉醒草元素元素力之时,胸口似乎开了一朵新生的小花,生命力充盈全身。 草元素……get!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在什么情况下使用,但是技多不压身嘛。 从神像处再次利用锚点传送,旅人顺利抵达了须弥城。在城中找到一家环境不错的旅店办理入住手续,过程也很顺利。 长途航行带来的疲惫感也悄然袭来。躺在旅店柔软舒适、带着阳光味道的床铺上,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旅人的意识迅速沉沦,很快便进入了深沉的梦乡。 这么早睡觉,估计半夜就会醒来吧…… * 刺眼的阳光把旅人从混沌的梦境中强行拽了出来。 “唔……”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头像被重锤敲打过一样,一阵阵闷痛传来。 揉着太阳穴,旅人不耐烦地从被子里爬起来。 一定是睡太久,睡懵了…… 几点了?怎么天都亮了。 她迷茫地看向墙壁上挂着的藤蔓纹饰时钟……现在的时间大概是8点零8分。 从昨天下午……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早晨? 整整睡了十几个小时? 我可真能睡啊! 第314章 第一日 每一次抵达新国度,旅人习惯性做的第一件事总是把脏衣服换掉。 她整理了一下昨天刚换下的那身行头,那套在死兆星号上经历了风暴洗礼的衣物,布料被海水和汗水浸透又风干,已经变得硬邦邦的,皱巴巴地团在一起。 不知道洗一下能不能救回来…… 算了,先扔回尘歌壶里再说。 就让尘歌壶里那位去想办法吧~ 从口袋里掏出岩蝶,却发现它今天格外蔫头耷脑。小翅膀在她掌心缓慢地、有气无力地煽动着,无论怎么尝试,都飞不起来,它身上镶嵌的宝石也失去了光泽。 不会吧! 这才刚到须弥就坏了? 是被海水泡坏了吗? 怎么这次这么快就罢工了! 那还能回尘歌壶吗? 旅人连忙掏出尘歌壶。她揪着岩蝶的翅膀,在那壶壁上蹭了蹭…… 毫无反应。 壶口依旧平静,没有泛起一丝接引的空间涟漪。 果然……已经坏掉了。 一丝沮丧涌上心头。 只能等下次见到钟离的时候,再“求”他老人家修修了…… …… 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和咸腥气,旅人却突然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除了身上这套刚换上的睡衣,背包里一件能穿出门的衣服都没有了! 最尴尬、最不堪回首的往事,它又双叒叕复活了! 旅人懊恼地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 稻妻之行习惯了随时能回尘歌壶拿东西,就把收拾备用衣服到背包的习惯给丢掉了…… 想着轻装上阵,结果偏偏遇到岩蝶坏了! 我不是已经转运了吗? 怎么还这么倒霉啊。 * 顶着巨大的社死压力,旅人只能硬着头皮,穿着这套极具璃月风格的厚缎的睡衣,戴上口罩和帽子,脚上穿着拖鞋,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离游客旅店最近的裁缝铺——“帕蒂沙兰的纺织机”。 “打扰一下。”旅人压低帽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我想订做几套新衣服,其中一套希望能尽快拿到……最好今天就能穿。” 前台那位须弥打扮的店员小姐姐看着眼前这位“奇装异服”的客人,明显愣住了,嘴巴微张,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啊……好……好……您,您是璃月来的客人吧?”她忍不住上下打量着旅人这身格格不入的装扮。 我现在深刻理解为什么出门在外要穿得体面点了……这简直是给璃月形象抹黑啊! 旅人感觉脸上发烫,幸好有口罩挡着。她清了清嗓子,含糊道:“……咳,我是世界公民。” 穿成这样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璃月人,做人还是该讲究一点啊…… “请您跟我到后面量尺寸吧。”店员小姐姐倒是很有职业素养,很快收敛了惊讶,没再多问什么,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引路。 …… 裁缝店的高效率拯救了旅人。至少,她很快有了一套能见人的、须弥风格的成衣。穿上这身异域风情十足的服装,旅人感觉浑身不自在,布料轻薄飘逸,裁剪大胆,露肤度比璃月、稻妻的服饰高了不少,走起路来感觉凉飕飕的。 好在旅行了这么久,没有现代外卖的迫害,饮食都是现做的很干净,还经常(被迫)进行高强度运动,身上没有赘肉。 建议提瓦特七国联合设立一个“穿越者塑形中心”。 要不怎么提瓦特胖子这么少呢? 除了至冬……嗯,看来至冬伙食是真的好。 身上的新衣是清新的浅绿色,这让旅人立刻想起了昨天在港口集市看中的那片叶子吊坠。 那种晶莹剔透的绿色矿石,点缀在这身衣服上一定很搭。 而且好多须弥本地人也是这样装饰的。 心情稍微好转,她决定先回旅店找找那个吊坠。 * 须弥城的空气,清新得不像一座城市。 小路两侧覆盖着厚厚的苔藓,高大茂密的树木将建筑温柔地环抱其中,形成天然的绿色屏障。 虽然这里的阳光比之前去过的三个国家都要炙热耀眼,但在浓荫遮蔽下,凉风吹拂,竟也感觉不到燥热。 唯一让人头疼的就是这城市的道路规划。 为了所谓的“艺术感”和“融入自然”,道路蜿蜒曲折,高低错落,像个巨大的立体迷宫。 简直跟游戏里一模一样!明明看着寻路标志感觉目的地就在眼前了,结果绕了半天发现它在楼下。 出个门耗费的时间直线上升。 不过……这种环境,倒是很适合夜晚来散散步。 须弥啊,什么都好,就是跑图太烦人! 微风轻轻吹起旅人身上轻薄的纱裙摆,她下意识地伸手压住。 就在这时,几朵紫色花,飘飘悠悠地从上方的小径飘落下来,恰好落在了她的脚边。 “抱歉,下面那位小姐,能麻烦您帮我捡一下那几朵花吗?”一个温柔动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旅人抬头望去,只见上层小径的围栏边,站着一位头戴精致纱巾的妇人,正微微探身向下看。她有着一头浓密光泽的黑色卷发,碧绿的眼眸如同最上等的祖母绿宝石,深邃迷人,稍深的肤色更添异域风情。 她身姿曼妙婀娜,须弥风格的服饰完美勾勒出她的曲线,颈间和手腕佩戴的金属饰品在穿过树叶缝隙的斑驳阳光下闪闪发亮。 “好!你稍等。”旅人立刻弯腰,小心地将散落在脚边的几株紫色小花拾起。 这花也是好看极了,最外层的花瓣是精致的镂空网状,边缘呈现出梦幻般的虹彩色泽,中心是明艳的黄色花蕊,散发出馥郁却不甜腻的芬芳。连包裹花朵的小叶子也是柔和的紫色。 “谢谢您。”美丽的妇人接过旅人递上的花,笑容温婉。她从中挑出一支开得最饱满的,轻轻递回给旅人:“这是谢礼,请别客气。” “哇,这么好看的花,真的可以送给我吗?”旅人惊喜地用双手接住,小心翼翼地捧着。 “呵呵,没关系的。”妇人掩唇轻笑,风情万种:“你喜欢就好。就当做你帮我捡花的谢礼吧。” “这朵花……请问叫做什么名字啊?”旅人好奇地问,指尖轻轻触碰那虹彩的花瓣边缘。 “毗波耶。”妇人柔声回答,目光落在旅人身上:“是像你一样美丽又独特的花呢。” 嘿嘿,这位姐姐真是太会聊天了! 旅人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心情瞬间明媚起来。 “我叫吕人,是从璃月来的商人。”她自我介绍。 “我叫哈托儿,是须弥城‘花无果’花店的老板。”美丽的妇人热情地回应:“如果你也喜欢花的话,欢迎随时光临。只要是须弥土地上能找到的花,在我的店里都能买到哦。” “好,有时间我一定会去的!”旅人爽快地答应。 “那下次再见了,旅人小姐。”哈托儿提着装满鲜花的花篮,优雅地欠身,然后转身,袅袅婷婷地沿着上层小径走远了。 旅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动人的身影消失在绿荫深处。 真是让人羡慕的啊…… 像她这样的人,生活应该没什么烦恼吧?每天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就能开心一整天。 就算偶尔遇到那种没事找事的贱人,大概也能轻飘飘甩出一句“不跟丑b一般见识”,瞬间就把自己哄好了吧? * 回到旅店房间,旅人立刻开始翻箱倒柜。 我的叶子吊坠呢? 随手塞哪里了? 她把行李翻了个底朝天,连床缝都没放过,却一无所获。 沮丧感再次袭来。 偶尔碰到一个真心喜欢的小东西,兴冲冲买下来,结果莫名其妙就丢了……这种事情,怎么能不让一个脆弱的女孩崩溃呢! 难道是昨天在集市或者回来的路上掉了吗? 哎,真是不小心! 低落的情绪最终还是输给了身体的诚实需求,肚子咕咕叫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对食物的渴望,在这一刻,彻底超越了丢失心爱之物的崩溃精神。 觅食时间到! 在游戏里,我记得须弥城中心区有一家评价不错的饭店,好像叫‘兰巴德酒馆’?就去那里吧! 希望他们的椰炭饼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好吃! * 美食的召唤无法抗拒! 站在“兰巴德酒馆”色彩斑斓的店门外,旅人暗暗下了决心,今天一定要尝尝须弥特色的椰炭饼! 酒馆的门窗由彩色玻璃拼接而成,图案是抽象化的巨大叶片脉络,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的光影,充满了须弥特色。 店门口还摆放着两个巨大的、绘有复杂几何花纹的陶罐,看起来像是纯粹的装饰品。 旅人整理了一下新买的须弥服饰,深吸一口气,准备推开那扇流光溢彩的大门。手还没碰到门把手,一个身影就敏捷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等等……等等……这位小姐:”酒馆的招待,一位名叫埃尔凡的年轻男子,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审视,他上下打量着旅人,迟疑地开口,“嗯……您就是……您是来吃饭的吧?” 不然呢?我是来打人的吗! 我现在正因为丢了吊坠心情不爽,肚子又饿得咕咕叫,最好不要惹我! “您……您叫什么名字啊?”埃尔凡紧接着又抛出一个突兀的问题。 “我吃个饭问名字干什么啊?”旅人皱起眉头,警惕心瞬间拉满。 少套我信息!我可是下载过反诈app的! 莫非……我长得像须弥城通缉的逃犯?还是我这身新衣服有什么问题? 第315章 艾尔海森 “不是不是,”埃尔凡连忙摆手解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里面确实坐满了,连我这个本该夜间轮班的招待都被临时叫来帮忙了。我只是想问问您的名字,看看您是否有预约而已。”他努力挤出讨好的笑容。 “那算了。”旅人皱眉。 难道须弥也游客爆满了?昨天订旅店还挺顺利的呀。 “您误会了小姐!”埃尔凡赶紧补充,声音带着急切:“即使坐满了,如果您不介意拼桌的话,我可以做主给您餐费半价!”他伸出两根手指强调:“半价哦!” “半价……”旅人心动了。 刚在裁缝店花了不少摩拉,能省一点是一点。而且……说不定能遇到须弥角色呢? 妮露啊、小草神啊、珐露珊前辈、回须弥的丽莎啊、提纳里啊、卡维…… 和他们拼桌应该会很有意思吧? 只要别倒霉碰上那种说话刻薄、浑身带刺、不好相处的类型就好。 “行吧,我不介意拼桌。”旅人权衡利弊,最终点了点头。 “太好了!您请进!”埃尔凡如释重负,殷勤地为她拉开了那扇流光溢彩的彩色玻璃门。 大门缓缓开启,一股复杂而浓郁的气味瞬间涌出,包裹了旅人。 浓烈的香料气息、油脂丰盈的烤肉焦香、以及甜腻诱人的点心芬芳交织在一起。 仅仅是闻到这股混合香气,旅人的肚子就发出了更响亮的抗议。 好吃的!好吃的! 踏入酒馆,脚下是厚实柔软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舒适感倍增。 环顾四周,果然如招待所说,每一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有刚好坐满座位的、带着孩子的一家四口外国游客,也有几桌看起来就不好惹、肌肉虬结、眼神锐利的佣兵。 占据最多座位的,正是那些身着沙漠风格服饰、气息彪悍的镀金旅团成员。 啊?怎么回事?镀金旅团佣兵大集会吗? 为什么迪希雅偏偏不在啊?想让她在的时候她不在,抽限定池的时候倒是一个接一个来! 他们不会打起来吧?我不会正吃着饭就被泼一脸热汤吧?* 这种担忧并非空穴来风。万一有人喝醉了闹事……毕竟女孩子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 目光在嘈杂的人群中扫视,旅人的视线最终不由自主地定格在靠墙的一处位置。 其实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身影,只是大脑似乎本能地感知到了某种“不适”信号,主动将其忽略了过去。 那人身着深绿色的教令院制式披风,随意地半搭在肩头,一枚草元素神之眼在披风扣环上闪着微光。他有着一头醒目的灰发,脸上戴着一副造型奇特的耳机。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那周身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气场也让人望而退步的人就是——艾尔海森。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家伙? 我宁愿碰到赛诺!至少还能跟他比拼一下冷笑话。 艾尔海森……这个大活人,还不如一座冰山温暖。 跟他相处,如果他不主动,完全想不到能聊什么话题来拉近距离,甚至可能招致反感。 要是有卡维或者其他人在场还好……单独跟他吃饭…… 如果能和他一起工作,应该会事半功倍吧。 但是吃饭…… 进食最好是在一个舒适放松的环境下进行,否则会影响消化,胃都会不舒服。 我宁愿和神里绫人那种表面温和、城府颇深的人一起吃饭,也不想跟这种外冷……(谁知道内热不热)的人同桌。 我怕被他一句话噎死,到时候连半价的美食都食不下咽,白白浪费摩拉! 要不……打包回旅店吃吧?以后等碰到卡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再找机会认识?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旅人果断转身,差点撞上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埃尔凡。 他一脸期待:“小姐,那边有位先生对面有空位。”他指向的正是艾尔海森的方向。 你以为我瞎吗? “呃……和陌生男性一起拼桌,我有点……”旅人试图敲响退堂鼓。 “是吗?”埃尔凡露出为难的神色,“那位先生已经等愿意拼桌的客人等了好一阵子了。如果您也不愿意……真不知道他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 “嗯……”旅人无奈地又回头瞥了一眼。这一瞥,正好撞上艾尔海森抬眸望来的视线。那眼瞳平静无波,却让旅人瞬间僵住。 被看到了! 现在不去的话,以后在他那里绝对会多一条‘不想和我拼桌的人’的标签! 这家伙记性也好,最好从一开始就别留下任何负面印象,否则这‘案底’怕是要终身携带。说不定还会被他时不时拿出来阴阳两句…… “唉……”旅人认命地叹了口气,“行吧,我去和他拼桌。”她人命的走去,脚步慢吞吞地挪向艾尔海森的位置。 这家伙为什么想和别人拼桌? 该不会是在做什么奇怪的社会行为课题吧? “打扰了。”旅人僵硬地在艾尔海森对面的空位坐下,感觉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没有一句陌生人之间相互介绍的客套寒暄。艾尔海森只是将手边那份菜单直接推到了旅人面前,言简意赅:“想吃什么?” “……听说须弥的椰炭饼不错,我就来这个好了……”旅人下意识地回答。 我为什么要这么老实地告诉他?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你能吃烤肉卷吗?”艾尔海森紧接着问道,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书页上。 “嗯?”旅人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已经说了我要吃椰炭饼,他为什么突然问我能不能吃烤肉卷? 是推荐吗? 她瞥见邻桌端上来的椰炭饼,分量看起来不小。 难道我看上去很能吃? 这个念头让她更不自在了。 果然是在进行什么课题吧!比如什么——《愚蠢的人类点餐行为》。 “如果你和我点不同的菜品……”艾尔海森终于抬眼看向她,像在陈述一个数学公式:“然后让后厨分成两份。这样我们各自就能品尝到两种不同的菜品。” “原来是这样啊!”旅人恍然大悟,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你一直等别人拼桌,就是因为想吃两种不同的菜?” 她好奇地追问,随即又有点后悔。 我干嘛问这么多?他会不会觉得我话多? “嗯。”艾尔海森应了一声,算是肯定了她的猜测:“我的室友临时不能来了,所以只能等待愿意拼桌的顾客分餐。” 哦? 这么看来,他好像也不是想象中那么难相处嘛? “好,那我们就分餐吧。”旅人努力摆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饮品呢?”艾尔海森继续流程。 “饮品也要分吗?”旅人没理解他的意思。 “不。”艾尔海森合上书,手指点了点菜单上的饮品区:“你不想点饮品?日落莓莓茶怎么样?”他竟然给出了建议。 他到底想干什么?怎么还给我推荐起饮料了? “呃……你的意思是我们一起点餐,然后一起结账,对吧?”旅人努力理解着他所设定的拼桌规则:“好吧,可以。” 点餐完毕,气氛再次陷入冰点般的沉默。 艾尔海森重新翻开他那本厚厚的书,沉浸其中。 旅人则百无聊赖地盯着桌上的物品发呆:一盏造型别致、散发着暖黄光晕的台灯,一个绘有须弥花纹的陶瓷茶壶,两个干净的杯子,还有一小盘赠送的、裹着糖霜的椰枣。 好想念有手机的时候啊……手机真是化解社交尴尬的伟大发明! 旅人拿起一颗椰枣塞进嘴里,齁甜。她正想去拿茶壶倒水,艾尔海森却比她快了一步。他动作自然地为两个空杯都斟满了清澈的、散发着植物清香的茶水。 “谢谢……艾……”旅人连忙道谢,差点脱口而出“艾尔海森”,赶紧改口,“……哎呀,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是从璃月来的商人,吕人。”她主动自我介绍,化解口误。 艾尔海森将书本合上,放在桌边,目光平静地看向旅人:“教令院的书记官,艾尔海森。” 第316章 吊坠 “你好。”旅人干巴巴地吐出这么一句开场白后,便感觉词穷了。 空气仿佛凝固在两人之间,只剩下酒馆背景的嘈杂作为尴尬的配乐。 “你一脸困惑地看着我。”艾尔海森的声音平稳,赤青的异色瞳平静地注视着旅人,“是有什么问题需要我解答吗?”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旅人深吸一口气,决定顺着话题深入:“请问,您是在进行某种课题研究吗?” 她语速放得很慢,努力梳理着思绪,“这么问确实很奇怪,请容我把话说完——我推测,您本身应该并不喜欢与陌生人拼桌,或者说,对无意义的社交接触兴趣不大。”她仔细观察着艾尔海森的反应,对方没有插话等着他继续。 “我在稻妻做过一阵子侦探,或许是职业病作祟……我注意到您一直戴着这副耳机。从拼桌开始到现在,您从未摘下过。而且,您随身带着书。” 她顿了顿,试图让自己的推断听起来更严谨些:“这两点,恕我大胆推测,是您想隔绝外界的声音干扰,专注于内在的思考。” “这并不是出于对外界的恐惧,而是对外界的不屑一顾……呃,漠不关心……呃……”旅人试图找一个不那么刻薄的词:“是隔离外界的嘈杂。” “然而,与陌生人拼桌,甚至愿意分餐共享食物,这种行为模式似乎与我的推断相悖。因为陌生人很可能会消耗您宝贵的时间,带来不必要的交流。” “莫非是美食对您而言极其重要?但您刚才却主动询问并照顾了我的口味偏好,这说明您并非对某一道特定美食有执着追求。难道是对这家‘兰巴德酒馆’情有独钟?可惜信息不足,我只能尝试从其他方向寻找解释。” “从您主动为我倒茶,以及有问必答(虽然惜字如金)的态度来看,您对基础的社交礼仪非常清楚。但您并未因此摘下耳机,似乎在坚守着某种‘向内求索者’的边界感。” “您的整套行为逻辑充满了矛盾点,这不禁让我猜想,您是否是被某种外力或目的驱动着,才做出这种看似‘反常’的举动?” “考虑到须弥人普遍热衷追求真理与知识,您又是教令院的书记官、书不离身……我推测,或许您正在进行一项必须通过观察或接触陌生人才能完成的课题?” 呼……应该没有明显的逻辑漏洞吧? 旅人内心忐忑,感觉像在交一份不拿满分就会死的答卷。 真是奇怪,可能是出于生存的原因,和这些高智商角色在一起时,我的大脑总会被迫高速运转,尽量去接近他们的思维层面,在现实世界我哪会想这么多啊! “你向我提出这个问题时……”艾尔海森耐心听完她冗长的分析,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抛出了一个反问:“为什么还要将整套思维过程详尽地告诉我?”他翠色的眼睛平静的落在旅人眼前,并没有那种看穿人心的锐利,仿佛答案就在他眼前。 “嗯……”旅人一时语塞。 真是个难相处的家伙。 “你很在意我对你的评价吗?”他紧接着追问,那双眼眸看似只是停留在旅人脸上,实则看到了更深层的动机。 他说的……好像没错。 为了能接近这些角色,和他们建立联系甚至成为朋友,我确实很在意对方对我的看法,下意识地想“刷好感度”。 “我……很喜欢交朋友,”她斟酌着措辞,选择了一个比较坦诚的答案,“所以想尽量展现出自己好的一面……” “你可以理解我所做的事情,是一个课题。”在旅人回答后,艾尔海森也给出了他之前问题的答案,简洁而直接。 “相遇即是缘分。”旅人顺着他的话,努力展现出友好与合作的态度:“我会配合你的,如果课题需要帮助的话。” 希望我表面上想配合你的课题,实际上并不想过多参与的真实想法,你也能明白啊! “那我们继续吧。”他直接接受了这份“合作”。 啊? 我这就加入你的课题了? 选择实验对象要不要这么随便啊?做学者不应该更严谨一点吗? 这场略显诡异的谈话告一段落,恰在此时,侍者端着餐盘走来,将他们的食物摆上桌。 “唔……”旅人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口那杯日落莓莓茶,酸甜适中的口感伴随着馥郁的花香与淡淡的茶涩在舌尖完美融合,瞬间俘获了她的味蕾,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幸福红晕。 艾尔海森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捕捉到那抹纯粹因美味而生的笑颜,嘴角竟也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 然而,当旅人将目光投向他时,那点微弱的弧度已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好、好好喝!谢谢你的推荐。”旅人由衷地道谢,心情因美食而明媚不少。 “尝尝菜品。”艾尔海森言简意赅,同时开始对付自己面前的食物。他点的饮品是碗颜色清亮的薄荷豆汤。 椰炭饼果然名不虚传。外壳烤得金黄酥脆,内里却入口即化,绵密细腻的口感带着浓郁的椰香,仿佛在吃一块轻盈的椰子风味蛋糕。 烤肉卷的卷饼散发着朴实的小麦香气,包裹着烤至金黄焦香、油脂丰盈的肉,新鲜的蔬菜丝和特制的酱料恰到好处地中和了油腻感,一口咬下去,很满足。 强烈的饥饿感无疑也为这顿美食增添了额外的美味光环。 …… “味道怎么样?”艾尔海森放下勺子,忽然问道。 他……到底在进行什么课题啊?* 《观察普通人对须弥食物的反应》? 还是《如何与凡人进行基础社交互动》? 尽管满心疑惑,出于礼貌,旅人还是详细地将自己对两道菜的口感、味道描述了一遍,并礼尚往来地询问:“那你点的薄荷豆汤如何?” “能吃。”艾尔海森的评价极其务实,“我不常吃汤水多的食物,容易溅到书本上。”他补充的理由相当符合其“书不离手”的人设。 啊……与好不好吃、口感如何相比,他更在意的是食物会不会成为书本的潜在威胁? “其他的食物……也可能不小心弄到书上吧?”她忍不住随口建议道:“吃饭的时候不看书怎么样?”话一出口,又有点后悔多嘴。 “嗯……”没想到这个看似简单的提议,竟罕见地让艾尔海森皱起了眉头,似乎真的在认真权衡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该进行下一步了,”艾尔海森很快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皱眉只是错觉:“后天与我的室友见一面,你有时间吗?”他抛出一个新的邀约。 “……”后天?今天还要去看房子选址,寻找适合开设往生堂分堂的位置,明天应该能基本敲定选址……后天的话,时间上倒是有空档? “好?”她带着几分不确定应了下来。 “有什么顾虑吗?”艾尔海森察觉到了她的犹:“地点会定在公共场合,没有危险。”他补充说明,语气依旧平淡。 其实……看房子选址的事情,如果能让卡维帮忙把把关,也算是对我有益处吧? “好吧。”旅人最终点头应允。 “嗯,再见。”艾尔海森得到答复后,毫不留恋地起身,动作干脆利落。就在他转身之际,旅人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腰间——那里系着须弥风格的繁复腰带,装饰着金属扣环和皮革流苏。而就在这些装饰物之间,一个东西牢牢抓住了她的视线——一条透亮莹润的绿色叶子吊坠。 这不是我丢的那一个嘛? “请等等!”旅人“刷”地一下站起来,声音因为急切而提高了几分。 “嗯?”艾尔海森停住脚步,侧身回头。 “请问……你腰上那个吊坠……”旅人指着那抹翠绿:“是……是捡到的吗?它看起来,非常像我丢失的那一枚!” “你确定它是你丢失的吗?”艾尔海森没有回答旅人的疑问,而是抛出了一个反问。 “啊?”旅人被他问得一怔。 我不确定……难道不是我的? 只是他恰好买了个同款? “你确定……”艾尔海森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语气平缓却仿佛蕴含着更深层的含义,“它是你‘弄丢’的吗?”他刻意加重了“弄丢”两个字。 第317章 第二日 “你确定它是你‘弄丢’的吗?” 艾尔海森的声音,如同被按下了复读键,一整夜都在旅人的脑海中循环往复,扰得她心神不宁,辗转反侧。 他的话里一定藏着什么深意。 首先,他并没有直接否认吊坠属于我。但严格来说,他也完全没有承认那是我的东西。 “弄丢”……他特意重复了这个词。 难道那条吊坠不是“弄丢”的? 这是什么意思? 谜语人真讨厌!这些聪明人就不能有话直说吗? 旅人在松软得能让人陷进去的枕头上烦躁地翻了个身,把脸深深埋进带着阳光晒过气息的羽绒被里。 非得绕几个弯子,看我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才开心? 咚咚咚—— “吕人小姐!吕人小姐!” 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响起,如同投入混乱思绪中的一颗石子,瞬间将旅人从那片充满翡翠色疑问的浅梦中彻底拽了出来。 “唔……” 脑袋像是被灌了铅,沉甸甸地发痛。 好累啊。 旅人挣扎着从那座能让人深陷其中的豪华大圆床上坐起来,睡眼惺忪地扯开遮光的厚重床幔,抬眼望向墙壁。 精致的珐琅挂钟上,鎏金的时针与分针精准地停留在8点零8分的位置。 又是这个时间…… “是谁?”旅人一边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一边问道,同时摸索着床凳上叠放整齐、散发着淡淡花香的衣服——那是旅店管家收走、今晨又熨烫送回的。 “吕人小姐,早安。我是旅店的管家塔里克。”门外传来一个谦恭温和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舒适感。 “您约见的房产销售拉希德先生已经在楼下会客厅恭候了。请问您是想先用早餐,还是先与拉希德先生会面呢?”管家的声音透过门板。 有钱人的世界……真爽啊! 住在须弥城最顶级的旅店里,享受着带恒温泳池和珍稀异域花卉环绕的私人花园套房,二十四小时待命的专属管家和私厨随时准备满足客人的需求。 每天清晨,客客房便被打扫的焕然一新,换上雪白的床单被罩与一尘不染的地毯,大理石浴室光可鉴人,甚至连换下的衣物也会洗净熨烫,带着阳光和草木的清香送回衣柜。 这就是摩拉的力量吗? 纸醉金迷的生活,终于也体验上了。 要不怎么说还得努力赚钱呢? 旅人一边利落地套上衣服,一边对着门外吩咐道:“我想在用早餐的时候见他,可以吗?” “当然可以,吕人小姐。我这就为您安排,并引导拉希德先生前往餐厅等候。您有任何需要请随时按铃。”管家塔里克的回应后,脚步声随即远去。 旅人走到窗边,“唰”地一声拉开厚重的丝绒窗帘,清晨柔和而充沛的阳光瞬间涌入,照亮了房间内奢华的陈设。 先把那些费脑筋的事情抛到脑后吧!为了在提瓦特的美好生活,继续努力赚钱! * 温室花园餐厅。 巨大的弧形玻璃穹顶将清晨的阳光过滤成温暖而均匀的金色光瀑,温柔地洒落下来。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心醉的复合香气,浓郁而奇异的须弥花卉芬芳、新鲜烘焙糕点的甜蜜焦香、顶级咖啡豆研磨后散发的醇厚气息…… 奇花异草在精心布置的花坛和悬垂的蕨类吊篮中恣意绽放,色彩斑斓,宛如一幅流动的油画。 客人们低声交谈,银质刀叉触碰骨瓷餐盘的清脆声响被悠扬的环境音乐巧妙地掩盖。 一切都显得宁静、优雅,充满了金钱堆砌出的从容与美好。 旅人面前的白色亚麻桌布上,已经摆放好了精致的银质餐具、水晶杯中色泽诱人的混合果汁、以及几碟小巧玲珑的早点。 一个穿着须弥风格丝质长袍、身形微胖、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房产销售拉希德,带着他那标志性的职业(奸商)微笑,坐在旅人对面:“吕人小姐,早安!很荣幸再次为您服务。昨天真是非常抱歉,让您奔波了几处都没能让您满意。那几处房产,无论是地段、环境氛围,还是建筑本身的格局气质,确实……嗯,没能完全契合您这样眼光独到、身份尊贵的客人的需求。”他搓着手,语气诚恳中带着恰到好处的遗憾。 “不过!”他话锋一转,眼中精光一闪,仿佛变戏法般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一份明显比昨天那些更厚实、装帧也更显贵气的羊皮纸卷宗。 “今天这一处,我敢用我在须弥房产界二十年的信誉担保,它绝对会让您眼前一亮!无论是它位于的黄金位置、独一无二的建筑格局、承载的历史底蕴,还是它所蕴含的无限可能性,都堪称须弥城一颗被低估的瑰宝!” 他缓缓展开卷宗,里面是几幅精细的手绘建筑图纸和几张彩色照片。 照片上是一栋风格独特的须弥式建筑,洁白的墙壁上攀爬着翠绿的藤蔓,精致的雕花门窗设计精巧。 确实很漂亮,很有格调……只不过这精致典雅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做丧葬行业的…… 不过大小和位置确实非常理想,如果能找到一位优秀的工程师帮忙改造门面,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以带我去实地看看吗?”旅人放下手中的果汁杯,询问道。 “当然!当然可以!”拉希德连连点头,笑容更盛,随即又露出一丝为难:“不过呢……这位房主对买家的要求比较独特,还请您多多包涵,不要见怪。”他一脸歉意地揉搓着手,仿佛在代房主表达歉意。 这种特别要求应该尽早提啊! 不愧是生意人,关键缺点都放到最后才说。 “是什么样的房主啊?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旅人维持着表面的礼貌问道。 最好不是那种人老、讲究极多、脾气又怪异的卖家…… * “哈托儿小姐?” 用完早餐,旅人与房产销售拉希德乘坐旅店提供的豪华驮兽车,很快到达了那处位于幽静街区的房产。 刚走下马车,旅人就在门廊那片繁花簇拥、宛如小型花园的台阶旁,看见了那个正在弯腰整理花卉的熟悉身影——哈托儿。 她的身姿依旧曼妙动人,晨光勾勒出她优雅的曲线,仅仅是侧影就足以让人失神片刻。 “旅人小姐!”哈托儿闻声抬头,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她放下手中的花剪,抱起一小束刚剪下的花,笑容温婉地与旅人打招呼。 “嘿、嘿……哈、哈托儿小姐……”与旅人的正常反应截然不同,身边的拉希德仿佛瞬间从刚才车上那个口若悬河的精明商人,变成了一副只会傻笑、嘴角似乎还隐有可疑水光的痴呆模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哈托儿。 指望他来谈生意就别想了。 旅人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果断上前一步,挡住拉希德那过于炽热的视线,向哈托儿解释道:“哈托儿小姐,真巧又见面了。我是来看房子的,这位是房产销售拉希德先生。您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吗?” “嗯。”哈托儿款款走来,裙摆拂过沾着露水的草叶:“旅人小姐昨天说过,您是来自璃月的商人。是来看商铺的吧……我,就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她在旅人面前站定,晨光映照着她颈间的红宝石项链和线条优美的肩颈。 “是看中了我这栋房子了吗?”她轻声问道,语气带着一丝了然。 “是啊,”旅人坦诚地点点头,环顾四周:“地理位置闹中取静,建筑本身很有特色,大小都非常合适我的需求。” “还没问过。”哈托儿微微歪头,将鬓边一缕不听话的黑色卷发优雅地别到耳后,露出那枚闪耀的红宝石耳坠,动作间风情万种:“旅人小姐……您是做什么生意的呢?” “……殡葬行业。”旅人深吸一口气,如实相告。 “殡葬行业……”哈托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那双美丽的碧眸中瞬间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随即被浓浓的歉意覆盖:“听起来……和浪漫这个词,似乎完全不沾边呢……” 她轻轻叹息,长长的睫毛低垂,再抬眼时,那双祖母绿般的眼眸竟已微微湿润:“恐怕我……不能将这栋房子卖给您。” “哈托儿小姐是想找一个能让这栋房子延续‘浪漫’的买家吗?”旅人追问道。 “是。”哈托儿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追忆往事的飘渺感:“这也是……前房主的遗志。” “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旅人心中有了主意:“……我可以向您解释一下,为什么殡葬行业,恰恰是这世间最浪漫的行业?” “哦?”哈托儿显然被这个出乎意料的说法勾起了兴趣,眼中的水光被好奇取代,她破涕为笑,宛如带露的玫瑰:“旅人小姐真是一位……非常有趣的人呢?啊……看我,怎么能让您站在这里谈生意呢?” 她摇摇头:“不如……我请您喝杯茶怎么样?我们坐下慢慢聊。” “好啊。”旅人欣然应允。 “请稍等一会儿,我去换一套衣服。”哈托儿说完,转身轻快地走进了那栋美丽的房子内。 “啊?要出去喝茶吗?您不开店了吗?”旅人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疑惑地问道。 “哈、哈托儿小姐……”而那名房产中介拉希德,此刻依旧对着哈托儿消失的门口方向,痴痴地喃喃自语,完全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这个家伙……还知道自己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吗? 就在此时,一阵刻意压低却足够清晰的议论声,从不远处爬满藤蔓的围墙后飘了过来。 “那个女人……果然要把伊本的房子卖掉了……” “可怜的伊本,值得尊敬的老实人,辛辛苦苦一辈子,最后被这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哼,男人啊,不都是这样吗?看到漂亮脸蛋就走不动路……” 两个须弥本地妇人挎着菜篮匆匆走过,投向哈托儿家门廊的目光充满鄙夷。 第318章 浪漫与爱情 为什么……和我出来喝杯茶要穿成这样? 旅人看着坐在对面的哈托儿,内心充满疑惑。 她一身珠光宝气,昂贵的长裙在自然光线下流淌着珍珠般的光泽,繁复的蕾丝与金线刺绣点缀其上,颈间、腕间、耳垂都佩戴着镶嵌宝石的首饰,整个人仿佛刚从某个贵族晚宴中抽身而来。 此刻她们坐在一家露天饮品店中。宽阔的蕉叶和藤蔓交织成的天然顶棚过滤了大部分阳光,留下斑驳的光影。 这家店布置以自然之美为重,藤编的桌椅,陶土的花盆里栽种着形态奇特的须弥植物,空气中弥漫着湿润泥土和花草的清香。 总之,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是那种需要盛装出席的高档餐厅。 穿着过于华贵的哈托儿,毫无疑问成了店里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但吸引那些目光的,绝不仅仅是她昂贵的衣着,更是她那毫无瑕疵的美貌。 无论是流畅优美的肩颈线条,深邃如祖母绿宝石的眼眸,还是那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的风情,都足以让周遭的一切黯然失色。 真让人羡慕啊…… “服务员!” “服务员!” 邻桌的几位顾客提高了声音呼唤着店里的服务员。 然而那位负责点单的年轻男服务员,目光呆滞地定格在哈托儿身上,对客人的呼唤充耳不闻。 “喂!有人叫你听不见吗?”旅人眉头一皱,猛地提高了声量,呵斥道。 光天化日的,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想干啥啊! 看来美女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抱、抱歉!”那名男服务员如梦初醒,脸瞬间涨得通红,慌忙应声,眼神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往哈托儿那边瞟。 “我已经选好了。”哈托儿仿佛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脸上带着柔美的微笑,涂了甲油的细指优雅地点在饮品单上:“请给我一杯墩墩桃汁。”她抬眼看向旅人:“旅人小姐,我帮您点日落莓莓茶怎么样?” “……” 日落莓莓茶…… 难道在须弥人眼中,这是最值得推荐的饮品吗? 怎么昨天艾尔海森推荐,今天她也推荐? “请问……是我自作主张了吗?”哈托儿敏锐地捕捉到旅人的迟疑。 “没……没有。”旅人摆摆手:“就是昨天刚喝过,今天想换换口味尝尝别的。” “这样啊……”哈托儿指尖在菜单上轻盈地滑过:“那我来点这杯日落莓莓茶,您尝尝墩墩桃汁怎么样?” “哦,可以。”旅人点头同意。 在旅人那带着明显警告和催促的锐利目光逼视下,店员才勉强收敛心神,磕磕巴巴地记下了饮品,把“小姐请问您住在……”这样意图搭讪的半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去准备饮品了。 “哈托儿小姐……经常遇到这样……不太礼貌的打扰吗?”看着店员走远,旅人忍不住低声问道。 “还请您不要在意。”哈托儿笑容依旧:“这些小事我可以应付的。害您担心了。好在这种困扰似乎只对异性有效呢……”她微笑着将话题引回正轨:“还是谈谈房产交易的事情吧。” “抱歉,是我多嘴了。”旅人简单致歉后,立刻抓住机会为往生堂的业务争取机会:“我是璃月人,我们经历过的最重要、最盛大的葬礼之一,便是为我们的岩王帝君举行的‘送仙典仪’。我们帝君因渡劫遇难……” 提到“遇难”二字时,旅人总觉得有些别扭,毕竟那位当事人不知道正在何处喝茶听戏呢。 “帝君他……政绩斐然,为璃月带来了数千年的和平与繁荣,是我们璃月子民敬重的神明。” 当然,我不算,在我这儿他早就没啥滤镜了。 “为此,我们筹备了极其隆重的仪式。但再盛大的仪式,终究是表面功夫,是少数人策划执行的表演,难以抚慰所有子民的心。” “所以,这场仪式的真正完成,其实是由全体璃月人共同参与的。那就是证明璃月没有了帝君长久的庇护,依然能够维持和平与富庶,开启一个属于‘人’的、更加繁荣昌盛的时代。” “用这份决心与成就,来告慰帝君的在天之灵。这,便是我们璃月人的浪漫。” “虽然这个故事非常动人……”哈托儿微微侧头:“可惜……对我来说,似乎太过宏大,难以与那份情感的共鸣。或许……可以说些更贴近个人,与‘爱情’相关的浪漫吗? 因为文化差异无法理解这种家国情怀的浪漫? “当然可以。”旅人立刻调整方向,开始讲述:“我认为,真正的爱情需要经历漫长岁月的考验。对璃月人而言,‘相濡以沫,白头偕老’便是爱情最美的模样。” “然而,死亡会让人的生命戛然而止,留下无尽的遗憾与思念。”旅人的声音变得柔和而郑重:“我们身为仪倌,便有责任将这份未能圆满的爱情延续下去。所以,我们会将这样的恩爱夫妻合葬,让他们在往生之路上也能携手相伴,永不分离。” “爱情,也常常伴随着遗憾。当一方先行逝去,另一方尚在人间痛不欲生时,我们精心为逝者更衣洁身,整理遗容,让他们以最安详、最美丽的姿态,与生者做最后的告别。我们也协助生者完成他们未能说出口的告白,或是最后的心愿,让生者能在悲痛中找到一丝慰藉与释然。” “有时候,甚至没有真正的逝者。我们也会帮助那些深陷情伤、想要告别过去的人,提供服务。埋葬他们无疾而终的爱情,切割那个被遗留在痛苦回忆中的灵魂,帮助他们鼓起勇气去迎接下一份真挚的感情。这便是对一方执着、另一方却已放手的爱情,最好的疗愈和尊重。” “殡仪行业确实被很多人忌讳,觉得它晦气。但其实,我们见证过无数真挚动人的爱情。死亡,往往比婚礼上的誓言更能考验人心,更能照见爱情的本质。就像很多事情的真相,只有走到终点,回头再看时,才能看得透彻。”旅人真诚地望向哈托儿:“不知道我所说的这些……是否符合您心中对‘浪漫’的定义呢?” “嗯……”哈托儿静静地听着,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微微颤动,碧绿的眼眸中光影流转。 许久,她才轻轻呼出一口气,唇角浮现一个带着感伤却又释然的微笑:“不得不说,旅人小姐,您这一番话……打动了我。” “您愿意……听我为您讲一段故事吗?” “请讲。”旅人正了正坐姿。 “我曾经……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哈托儿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直白的坦率,“可是……‘它’对我而言,却意义非凡。我一直想要……真正明白它。” “这栋房子的原主人,他的名字叫做伊本,是本地出了名的‘老好人’。他的邻居们都很喜欢他。他以帮助他人为荣,以此为乐。” “可是……这样的人,却很难得到女人的青睐。他的长相并不出众,更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最重要的是,他总把别人的需求放在第一位,完全没有‘自我’。他不懂得拒绝,总被那些以‘需要帮助’为名的人骗走辛苦积攒的钱财。换句话说,他既没有积蓄,也没有守护一个家庭所必需的边界感。” “他也曾有过几段感情经历,但最后都无疾而终。他始终改不掉那个过度帮助他人、甚至牺牲自己和身边人利益的‘毛病’。这一点,无法提供组成稳定家庭所需的基础保障。爱情固然美好,但婚姻与家庭……终究需要物质基础。” “我很需要这栋位置极佳的房子,所以我在此停留。伊本对我一见钟情,而我……很顺利地得到了这间房子,并在他的全力帮助下,开了这家‘花无果’花店。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我不需要他提供任何物质的保障,也不会与他有任何结果,因为……我的心里,早已有了所爱之人。当然,他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花店的生意很好,收益可观。我并不介意将赚来的钱都交给他,任由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帮助别人也好,被骗走也罢。这,就算是我对他鼎力相助的一种回报吧。” “然而……这样的举动,似乎让他产生了严重的误解。” “他竟然以为……可以任意支配我的所有物。” “有一天,他竟然将我精心为心爱之人准备的花束,擅自送给了向他哭诉求助的陌生人。那一刻,我大发雷霆,气得……想杀掉他。” “好在……我心爱之人……收到哪怕仅仅一支花,就已经非常满足了。所以那个时候,我也消气了。” “可是,伊本过了几天,便被人发现死在了城外的荒道上,死于那些贪婪凶残的镀金旅团佣兵之手。” “后来我才知道,他想重新制作一束花来补偿我。但是,其中一种‘毗波耶’花,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所以他独自一人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寻找。” “最终不幸被歹人劫去钱财,残忍杀害……” “当我看到他那束已经有些枯萎、却唯独缺少了毗波耶的花束时……我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是爱情。也第一次流出了眼泪。”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过她美丽的脸庞。 “请用。”旅人心中五味杂陈,默默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干净手帕递了过去。 “谢谢。”哈托儿接过手帕,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柔软的手帕很快被泪水浸湿。 “正如您所说。”她抬起微红的眼眶,看向旅人:“死亡……或许真的是鉴别爱情的一种方式吧。” “这就是……您才执意想将房子卖给懂得‘浪漫’和珍视‘爱情’的人的原因吗?”旅人轻声问道。 “请不要误会。”哈托儿立刻摇头:“我心爱的人,永远不会改变。”她将旅人的手帕小心地折叠好,放入自己随身携带的精致手包里:“我并非出于对伊本的悔恨或者遗憾,而是……一种‘赞赏’。您的手帕,我清洗好再还给您。” “没关系,你留着吧。”旅人连忙说。 我其实更想知道她会不会把房产卖给我。 可是,在她这样……我立刻追问工作……不好。 仿佛看穿了旅人的心思,哈托儿说:“这栋房子……算上今天,六天之后,我可以把它正式出售给您。” 第319章 第三日 8点零8分。 旅人一睁眼便看见墙上的时钟显示的时间。 因身体的疲惫,昨夜入睡极早,傍晚时分便已沉入梦乡。 真是……规律得过分。 旅人躺在床上,望着上方华美的水晶吊灯吊灯。 我睡得也真是够多的。 脑袋深处传来一阵阵沉闷的钝痛,像有根小锤子在不停地敲打。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一股强烈的倦意拉扯着她,只想重新陷入柔软的枕头和被褥里。 这种感觉很熟悉,带着点发烧时特有的昏沉和不适感……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也经历过。 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却记不清了。 嗯?这个表? 旅人无意识地瞥向床头的珐琅挂钟,却发现了一处异常。 旅人揉了揉依旧发沉的眼睛,凑近了仔细看…… 那根纤细的秒针,竟纹丝不动。 怪不得!无论何时醒来,下意识去看钟表的时候,指针都精准地指向八点零八分。原来这个钟……根本就没在动。 旅人撑起身子,摁响了床头的服务铃。 几乎是铃声刚落,门外便响起了管家塔里克恭敬的声音:“吕人小姐,请问您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房间里的时钟好像停了,你能进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吗?”她打开门指着那静止的挂钟。 塔里克沉默了一瞬:“吕人小姐……您……还记得您刚入住旅店的那天晚上吗?是您亲自吩咐说,房间里的钟表太吵了,要求我们将它停住的。”他似乎有些忐忑,生怕触怒了尊贵的客人。 “那天?”旅人努力回忆:“那天我不是一到房间就累得直接睡下了,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吗?”她的记忆里,只有旅途劳顿后的深沉睡眠。 “吕人小姐,我们严格遵守规定,不能也无权监视客人的具体活动,所以……”塔里克为难的看向他处。 “拜托了,这对我很重要。”旅人打开了钱包示意。 “啊,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是规定,我需要您向我保证不会怪罪我这不经意的行为。”他请求道。 “当然了。”旅人放下钱包。 “您当天傍晚时分,离开了房间,直至天黑之后才返回。我们那时还为您准备了晚餐。”他的声音越说越低。 “……” 我……傍晚出去过?天黑才回来? 梦游了? 为什么我对此毫无印象?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旅人的脊背。 她压下心头的惊疑,尽量让语气保持平稳:“原来如此……是我忘记了。多谢你提醒,塔里克。”随后将钱交给塔里克:“请收下这些,多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别人帮了忙,提供了重要的信息,又非亲非故,感谢是必须的。他可以推辞不要,但如果不给,便是自己不懂礼数了。 “是,多谢吕人小姐!祝您今日愉快!”门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感激和轻松,脚步声渐渐远去。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只有旅人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看来,在我毫无察觉的时候,还有一段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记忆在活动。 那天傍晚,我去了哪里? 做了什么?为什么回来后就毫无印象了? 是太累导致的记忆模糊,还是……别的原因? 也许……该去找找线索? 算了,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 今天是和艾尔海森约定见面的日子,他说会带自己的室友过来。不用猜,是卡维。 和艾尔海森打交道本身就够费神的了,不能再带着满脑子疑惑过去。 时间不多了,得赶紧收拾一下。 昨日裁缝店送来的新衣正整齐地挂在衣帽间里。 旅人挑选了一套设计别致的白色须弥套装上,衣襟和袖口装饰着浅金色的流苏,非常优雅。 “就穿这套吧!” 把头发挽起来,搭配饰品,化妆,必须好好打扮一番再去见“老朋友”。 忽然,艾尔海森的话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你很在意我对你的评价吗?” “呃……”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了上来。 就穿一件最朴素的衣服好了,头发随便,妆擦掉吧。 我才不想在意他对我的评价。 可是好好打扮再出门,我自己看着也开心啊!心情愉悦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内心的另一个声音在抗议。 我偏偏要穿得花枝招展!花里胡哨! 我现在可是富婆,珠宝首饰就是为我而生的!我要戴满! 床头柜上,水晶花瓶里静静插着一支幽蓝的劫波莲和一支艳红的毗波耶——这是临别时哈托儿的赠礼。 清雅的混合花香在空气中若有似无地浮动,莫名地抚平了旅人心头最后一丝焦躁。 哈托儿的供货商到底住在哪里啊? …… 经过了几小时梳妆打扮以及挑选饰品,最终旅人终于满意的赶赴约定地点。 如果他再说“你很在意我对你的评价吗?”我就会非常刻薄的回怼他,例如:“少自作多情了,我是为了自己好不容易出趟门开心才这么打扮的!” * 蕈语书洞,位于须弥城边缘地带的一家颇具规模的私营图书馆。 众所周知,教令院那浩瀚如烟海的智慧宫藏书并不对普通民众开放,需要严格的证件许可。 因此,满足大众阅读和休闲需求的私营图书馆便在须弥城应运而生。 蕈语书洞便是其中之一。只是,图书馆为了生存盈利,商业化程度相当高。走进大门,扑面而来的并非书卷的墨香与宁静,而是浓郁的咖啡香、甜点的气息以及热闹的交谈声。 宽敞的空间被巧妙地分隔:一边是排列整齐的书架,另一边则完全是休闲区的模样——舒适的沙发卡座、藤编桌椅散落在绿植掩映间,售卖咖啡、茶饮和精致点心的吧台占据了显眼位置,甚至还有一个角落专门陈列着各种印有须弥特色图案和蕈兽形象的文创纪念品。 这里没有“请保持安静”的标语,取而代之的是背景播放的舒缓音乐、客人谈笑声和杯子碰撞的清脆声。 对旅人来说,这种轻松甚至略显嘈杂的氛围,反而是件好事。至少,它能有效地稀释掉艾尔海森自带的那种令人窒息的气场。 “抱歉,我来晚了。” 旅人很快在靠近窗边的一个付费卡座区找到了艾尔海森。 嘴上说着客套话,心里却清楚自己甚至比约定时间还早到了二十分钟。 艾尔海森闻声,不紧不慢地合上手中厚重的书籍,封面是某种旅人不认识的古老文字。他抬眼看向旅人,眼眸平静,丝毫没有接下她客套话的意思,反而直接指出:“是你来早了。” 在旅人听来,这话简直跟指责“你为什么来这么早”没什么区别。 “请问艾尔海森先生为什么也早到这么多呢?” 你自己不是比我到得更早吗? “为尽早完成课题做准备。”他的回答简洁到近乎敷衍,目光却在旅人精心搭配的服饰,停留了短暂的一瞬,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旅人环顾四周,除了艾尔海森,卡座区只有不远处一位独自看书、头发花白的老奶奶。 那位室友卡维呢?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艾尔海森先生。”旅人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说会带你的室友过来吗?” “他不合适。”艾尔海森的语气毫无起伏:“所以我更换了人选。这位是纳菲丝女士,教令院退休的语言学教授。”他落在眼神那位安静看书的老奶奶身上。 啊? 卡维不来了?我要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老教授……和艾尔海森? 旅人硬着头皮,努力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朝那位老奶奶的方向问候道:“您好,纳菲丝女士。” 那位名为纳菲丝的老人依旧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册,对旅人的问候毫无反应。 艾尔海森的声音适时响起,平静地解释:“她五年前经历了一场意外事故,双耳失聪,所以听不见你说的话。” 啊??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这课题走向也太诡异了吧! “您……这个课题还真是……复杂啊。”旅人斟酌着词句:“不过,如果是听力损伤的话……或许我可以试着用元素力治疗看看?也许能有所帮助。”她主动提议道。 能帮一位失聪的老教授恢复听力,这总归是件好事。 艾尔海森看着她,他停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最好先询问她本人的意愿。” “当然。”旅人立刻点头:“你带了纸和笔吗?或者有便签之类的?” …… 写好意图后,旅人将纸条轻轻推到纳菲丝女士面前的书页上。 老人先是有些疑惑,拿起纸条凑近看了起来。当她看清内容时,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巨大的惊诧和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她抬起头,目光急切地在旅人和艾尔海森之间来回,然后点了点头。 旅人轻轻地握住她布满岁月痕迹的双手。 一股柔和的元素力,如同温润的溪流,缓缓注入老人的体内。 旅人闭上眼睛,集中精神。 双耳那些陈旧的损伤慢慢消失了消失。治疗过程中,旅人还意外地发现到了老人膝盖处也存在损伤。 硬拉一位听力不便、膝盖还有问题的老教授出来配合课题?艾尔海森你真是太坏了!怎么能这样折腾老人家呢? 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天才的事情,我们普通人也不懂。 当旅人缓缓收回元素力,松开手时,纳菲丝女士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下一刻,她猛地睁大了眼睛,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啊!我……我能听见了?”她牵着旅人的手:“这位小姐!您……您是医生吗?太感谢您了!这简直是神迹!” 旅人被她真挚的感激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摇头:“不,纳菲丝女士,我不是医生。这只是我们璃月的一种……嗯……祖传的秘术。”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明显怒气的声音出现在相对安静的卡座区…… “艾尔海森!你怎么可以偷偷带纳菲丝女士出来?” 只见一个金发赤瞳的年轻学者,正迈着极快的步子,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气势汹汹地朝他们冲过来。他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愤怒,目标直指依旧坐在位置上、神色淡漠的艾尔海森。 第320章 卡维 旅人本想立刻和那位熟悉的金发身影打声招呼,但纳菲丝女士紧紧拉着她的手,感激之情如潮水般涌来,让她根本抽不开身。 “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才好!简直像做梦一样……”纳菲丝女士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还不知道恩人小姐的名字?我是纳菲丝,一个早已退休老语言学者。” 那份发自内心的真诚感谢沉甸甸的,让旅人感到有些无措,这份感激太过沉重。 “我叫吕人,是从璃月来的商人。”旅人只能略显尴尬地回应,试图用微笑缓解这份过于郑重的氛围。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对话也更精彩,音量虽然被卡维刻意压低,其中的火药味却丝毫不减。 “艾尔海森!你到底在想什么?”卡维压着声音,但怒气几乎要从那双漂亮的赤眸里喷出来:“纳菲丝女士的家属拿着‘绑匪信件’都急得报到教令院风纪官那里了!要不是我认出那是你的字迹,他们还以为纳菲丝女士被什么不法分子绑架了呢!”他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对着依旧气定神闲的艾尔海森低吼。 艾尔海森只是毫无波澜的语调回应:“安静一点。这里是图书馆,你的基本素质出门时忘在工图桌上了吗?” “跟你做的事情相比……”他都态度让卡维更生气了,声音忍不住拔高了一点:“我简直……”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纳菲丝女士的位置,想用实例证明自己的担忧,却在看清那边情景的瞬间愣住了。 “……是我看错了吗?纳菲丝女士,她……她在和那位小姐说话?她能听见了?”他脸上的愤怒瞬间被巨大的惊愕取代,眼睛瞪得溜圆,看看纳菲丝,又难以置信地看看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身体微微后靠,挡住了卡维的视线,语气带着逐客意味:“座位已经坐满了,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 “这位……”卡维的目光落在旅人身上,完全无视了艾尔海森的逐客令,带着强烈的好奇和探究:“就是你前天跟我提到的,那个位课题对象?” “与你无关。”艾尔海森的回答简短。 此时旅人与纳菲丝女士的交谈也接近了尾声。 纳菲丝女士不仅听力恢复,似乎还发现了另一个惊喜。 “啊呀!”她惊喜地轻呼一声,尝试着屈伸了一下膝盖关节,脸上焕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我的膝盖……那种像生了锈一样的酸痛感也消失了。” “那真是太好了,纳菲丝女士。”旅人坐在一旁看着她欣喜的样子。 “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却不愿接受财物……那么,请务必给我一个表达谢意的机会。哪天请您务必赏光,到寒舍来做客!我珍藏了一些须弥古语的孤本手稿,或许您会有兴趣?”纳菲丝的邀请带着学者特有的方式,盛情难却。 旅人感受到她的坚持,只好微笑着点头:“好的,纳菲丝女士,有机会我一定拜访。” “那么,请原谅我要先告辞了。”纳菲丝女士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又恢复了退休教授特有的从容气度:“这里对于需要静心思考的学者来说,确实有些过于喧闹了。”她说着,朝着艾尔海森和卡维的方向微微颔首示意,便转身,离开了蕈语书洞。 怪不得她愿意接受艾尔海森这种“硬拉”行为出来配合课题……原来某种程度上,和艾尔海森的脾气……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请问……”卡维灵活地绕过艾尔海森,几步就来到了旅人面前。他赤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和毫不掩饰的赞叹,直直地看向旅人:“这位……吕人小姐?刚才发生的一切……莫非是您治好了纳菲丝女士?” “啊、啊……是的。”旅人试图轻描淡写敷衍过去:“用的是璃月的一些……秘术。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您别放在心上。”她不想引起过多关注。 “璃月的秘术……真是神奇……”卡维惊叹道,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灿烂得如同阳光的笑容:“没想到这家伙还认识像您这样的小姐。初次见面,我是卡维,一个建筑设计师,同时也是……这位艾尔海森书记官的室友。很高兴认识您,吕人小姐。” 太舒服了!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对话开启方式啊! 热情、真诚、有礼貌! “你好,卡维先生。”旅人笑容也明媚起来:“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吕人,是从璃月来的商人。” “商人?”卡维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旅人衣着,目光中充满了纯粹的艺术欣赏:“真看不出来,您的气质,还有穿着,我还以为您是舞蹈艺术家呢?这身衣着的配色、材质和配饰的选择都极具美感,我敢打赌,您一定也对艺术有着浓厚的兴趣吧?” 好会说话!你前天为什么不在场啊! 呜呜呜…… 你不在的时候,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吗? “呵呵,您过奖了,就是随便穿穿……”旅人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但内心十分受用:“不过,您猜得没错,我确实对艺术也很感兴趣。难道卡维先生,您作为建筑设计师,也对其他艺术形式有研究吗?” “当然了!”卡维的声音带着少年人般的爽朗和热情,瞬间感染了旅人,两人之间的气氛轻松而愉悦:“身为建筑设计师,我的核心理念就是实用、稳固与艺术美感必须完美融合!必须对多种艺术都有所了解。吕人小姐,您对须弥的建筑艺术感兴趣吗?” 这才是正常、愉快、让人身心舒畅的聊天啊! “感兴趣啊!”旅人立刻点头:“我刚到奥摩斯港的时候就被须弥的建筑震撼了!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感觉和大自然融为一体,什么压力烦恼都能被净化掉吧?” “这正是须弥建筑的精髓所在!”卡维像是找到了知音,兴奋异常:“我正好随身带着一些最新的设计图纸!可以详细给你讲讲我的理念吗?我家还有更多模型和资料……”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眼神下意识地瞟向旁边散发着冷气的艾尔海森:“嗯……不过,我不是一个人住,你想去参观的话……可能还得经过‘某位室友’的同意。” “呵呵……”旅人忍不住轻笑出声。 才见面就请我去家里,有点太热情了吧 一道存在感极强的、带着怨气的视线,如同实质般落在了她身上。 感觉到了危险,旅人转移了话题:“这些精彩的建筑设计以后再慢慢欣赏吧。卡维先生,其实我眼下正为一件事苦恼。”她脸上适时露出一点愁容:“我在奥摩斯港看中了一处房产,地段和面积都非常理想,但是……” “但是?”卡维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但是那栋房子的风格,和我的生意实在是……完全不沾边。”旅人叹了口气:我正愁没有认识的专业建筑设计师能帮我进行改造设计,没想到今天就幸运地遇见了您!这一定是命运的指引吧?” “哦?风格冲突?”卡维的职业兴趣被完全点燃了,他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专注而专业:“吕人小姐,方便透露您是做什么生意的吗?具体有什么功能需求?您放心,不管您最后是否决定委托我来改造您的房产,作为专业人士,我都能给出一些在业内也绝对挑不出毛病的建议。” “我是做殡仪行业的。”旅人坦然回答。 “殡仪行业……”卡维果然愣了一下,但随即,那惊讶就被强烈的兴趣和挑战欲所取代:“这……听起来是个极具挑战性的项目啊。” “我们往生堂在璃月根基深厚,与冒险家协会是直接战略合作伙伴。此外,在蒙德和稻妻都设有分堂,与西风骑士团、社奉行等官方机构也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她顿了顿,看着卡维眼中越来越亮的光,抛出了关键诱饵:“如果须弥城这个分堂的改造项目能做好……那么后续的资金绝对不是问题。” 卡维听得心潮澎湃。 他见过不少商人,但像旅人这样,将优雅得体的艺术气质与现实强大的商业实力如此完美融合,言谈举止间既显贵气又不失真诚的,还是头一回见。 她描述的蓝图,不仅仅是一个项目,更像是一个能让他施展才华、实现建筑理念与社会价值结合的绝佳平台。 “原来吕人小姐经营的是大生意,怪不得举止投足都和我见过的普通生意人大不相同。”卡维由衷地赞叹道。 “与其说是大生意,不如说是一项非常独特且浪漫的事业。我们给予逝者最后的尊严与归处,也抚慰生者的哀思与伤痛。”她将话题拉回正题:“回到房产改造的需求上,我希望新的分堂能适度保留我们往生堂在璃月总堂的一些核心风格元素,比如那种庄重、内敛的底蕴,但同时,必须完美地融入须弥本地的建筑特色和自然环境。在此基础上……我和原房主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希望这个空间能多一些浪漫的气息。让踏入这里的人,感受到的不是冰冷和恐惧,而是一种对生命本身的敬意。”她将需求清晰而富有感染力地一口气托出。 “这些要求……”卡维听完,眉头微微蹙起,手指抵着下巴,陷入了快速的思考。 他赤色的眼眸中光芒闪烁,显然在飞速权衡着各种可能性、冲突点以及解决方案。“庄重与地域融合……实用性需求与诗意氛围……还要兼顾‘往生堂’的品牌特质……确实存在不小的挑战和矛盾点。” 旅人略显浮夸地轻轻握住了卡维放在桌面上的手,眼睛瞬间变得湿漉漉的,充满了可怜巴巴的无助感:“可是我觉得,如果是卡维先生的话,一定可以创造奇迹的!我真的……只能拜托您了。您不知道,我从璃月远道而来,在这须弥人生地不熟……无依无靠……除了您,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明白了,吕人小姐!”卡维立刻反手用力地回握住旅人的手,赤色的眼眸中燃烧着理想主义的光芒和决心:“请放心把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给您一个满意的设计方案!能为像您这样理解建筑价值、又有如此崇高事业追求的甲方工作,是我的荣幸!”他感觉自己找到了真正的知音和理想的委托人。 果然他最吃这一套了。 对不起了,卡维,我是个狡诈的商人。 “卡维先生,您能答应真是太好了!如果这次分堂的合作项目我们双方都非常满意的话……那么,我们完全可以考虑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我们往生堂在蒙德与稻妻的分堂,未来也需要重建。甚至……以后在其他国度设立的新分堂,其建筑设计和改造工程,都可以优先考虑交给您这样理念相合的设计师来负责。” 她的声音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展望,仿佛一个庞大的商业建筑帝国正在向卡维敞开大门。 你看这个饼,它又大又圆!卡维! 为我工作吧,我会用这又大又圆的饼把你喂得饱饱的! “吕人小姐!”卡维握着旅人的手也更紧了,仿佛握住了通往理想国度的钥匙,“您……您一定是神明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吧!” 他感觉困扰自己许久的资金压力、灵感瓶颈,似乎都在这个充满知遇之恩的委托和宏伟的未来规划面前,变得不值一提了! ……呃,好像画饼画得有点过头了? 旅人看着他激动得闪闪发光的眼睛,内心难得地升起一丝丝名为“良心”的不安。 手也有点疼……想抽回来似乎也不是时候。 就在这时某个一直默不作声的人,终于加入了对话。 “放开她。” 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咖啡馆背景的嘈杂,让两人听得非常清晰。 说话的人,正是从刚才起就一直当背景板的艾尔海森。 他的目光落在面前两人交握的手上。 第321章 真不像你 艾尔海森那句——“放开她”,瞬间冻结了卡维和旅人之间热烈交谈的氛围。 两人不约而同地迅速收回了交握的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方才轻松愉快的谈话戛然而止。 毕竟,今天能坐在这里,最初是应了艾尔海森的邀请,来帮他完成那个神秘课题的。 虽然内心万分不情愿将注意力从这个有趣的新朋友(兼潜在长期合作伙伴)身上移开,但基本的礼貌还是要讲的。 旅人清了清嗓子:“对了,艾尔海森先生,我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帮您完成课题的。”她看向艾尔海森,脸上挂着职业微笑,眼神却透着一丝“快点开始快点结束”的无奈。 卡维也立刻想起了这茬,立刻把矛头转向艾尔海森:“对啊!艾尔海森,你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做什么课题?还非得把纳菲丝女士和吕人小姐都牵扯进来?”他的语气充满了怀疑和不满。 艾尔海森语气平淡:“和你没有关系的课题。” “哈!”卡维回忆起了什么,瞬间炸了毛:“我也一点都不想跟你的课题扯上任何关系!” 他双手抱胸,漂亮的脸上写满了“嫌弃”二字。 拱火和精准踩雷这方面,艾尔海森绝对是提瓦特顶尖水平。 “那你问什么?”艾尔海森波澜不惊的样子,与卡维涨红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卡维强压着怒火,试图讲道理,“你至少应该告诉这位小姐是什么样的课题吧!总不能瞒着课题参与者吧?” “我没有义务向所有参与课题的人详细解释其核心内容和目的。”艾尔海森的回答带着学者特有的冷静和……傲慢。 “你……”卡维气得手指都在抖,一时竟找不到更犀利的词来反驳。 “好了,好了……”旅人赶紧出声打圆场:“对我来说,这个课题到底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艾尔海森先生不告诉我也没关系。请你们不要吵架了,好吗?” 我真是受够了这些男人! 一天到晚吵吵吵! 就不能学学女角色们情绪稳定一点吗? “现在你至少能理解……”艾尔海森的目光转向旅人:“我为什么不带他来见你的原因了吧。” 我还以为你只是怕我们两个聊得太投机,把你晾在一边呢。 “艾尔海森先生。”旅人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微笑:“请您不要再惹卡维先生生气了。让我们和睦、友好、平静地完成您的课题吧。” 然后她又转向卡维:“卡维先生,您放心,我没有被欺骗。我答应帮艾尔海森先生完成课题,也是想在须弥多交朋友。” 卡维平复了些许怒气,对旅人认真地说:“你还和他不熟,他性格……反正他要是敢欺负你的话,你就来找我。我帮你讨回公道!” 这两个家伙真是……一句话都不能好好说吗? 唔!头更痛了。 “一个经常掏空口袋去成全他人精心编织的骗局、最终把自己弄得负债累累、寄人篱下的人。”艾尔海森慢条斯理地开口,每个字都像淬了毒一样对准,卡维的死穴:“能为谁讨回公道?” “你!”卡维瞬间猛地撑住桌面就要站起来,脸涨得通红,却偏偏对这件自己确实理亏、无法反驳的事哑口无言。 “请、你、们、不、要、再、吵、了。”旅人忍无可忍,一字一顿,说清自己的需求。 都给我有点绅士风度好不好! 这里还有一位精心打扮、身体不适的淑女在呢! “呃……对、对不起啊,吕人小姐。”卡维率愧疚地道歉。 “呼……”旅人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疲惫地用手扶住额头,指尖用力按压着太阳穴。 本来今天起床时就头痛欲裂,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被这两人没完没了的争执一吵,更是雪上加霜。 我要回去!立刻!马上!躺回那张柔软的大床,用被子蒙住头睡到天荒地老! “头痛吗?”一个平静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旅人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带着微凉体温的手已经轻轻覆上了她的额头。 艾尔海森不知何时已起身来到她身边,修长有力的拇指以一种极其专业、精准的力道,熟练地按压在她头部某个特定的穴位上。 他的声音,不再是那种惯常的冰冷或疏离,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柔? 让旅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痛出幻觉了。 “嗯?好多了……”旅人的头疼迅速减轻了不少。 见旅人紧蹙的眉头舒展开,脸色也恢复了些许,艾尔海森才收回了手。 他从随身携带的内袋中,拿出一个淡金色琉璃制成的精巧小瓶,轻轻立在旅人面前的桌面上。琉璃瓶内装着几颗小小的药丸。 “止痛药。”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但那份刻意的疏离感似乎淡了些:“服用后可能出现的不良反应包括嗜睡、头晕、注意力下降。”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旅人明显还带着点茫然的脸,补充了一句,“不过对你来说,这些副作用不算什么影响。” 送药就送药,你非要最后再阴阳我一句是吧! 旅人刚升起的一丝感动瞬间被这句“不算什么影响”给冲散了。 唔……不能生气,生气头又要痛了。 “谢谢。”旅人拿起那个冰凉的小琉璃瓶,小心翼翼地收好。 她倒是不怕艾尔海森会下毒害她,只是万一真在大街上睡过去就遭了。还是回酒店再吃安全。 “你……你什么时候还随身带着这东西了?”卡维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景象。 艾尔海森瞥了他一眼,语气瞬间又降回了冰点:“以防不时之需。有什么问题吗?” 那理所当然的态度,仿佛在说“带个药瓶而已,值得你大惊小怪?” 刚才他说话的语气……还有那轻柔的动作……真的不像他? 旅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艾尔海森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试图从那平静无波的表情下分析出一丝端倪。 第322章 头疼的原因 “你呢?也有疑问?”艾尔海森敏锐地察觉到旅人探究的视线。 旅人确实有问题想问他:“卡维先生说得很有道理。我确实有疑问,莫非像您这样的学者也会因为难题而头疼,所以准备了止疼药吗? “不会。”艾尔海森的回答干脆利落,“我只会因为人头疼。” “你!”卡维再次被他的嘲讽点炸,气得就要站起来理论。但看到旅人还扶着额头,一副余痛未消的模样,他又硬生生把火气压了下去,转而关切地问旅人:“吕人小姐,你这种头疼的情况,去找医生看过吗?” “应该……只是最近太累了吧。”旅人揉了揉眉心:“除了头痛和特别想睡觉,好像也没有其他症状了。每次好好休息之后,确实能缓解很多。”她自己私下也用元素力探查过身体。 “随便吃来历不明的药可不怎么明智!”卡维立刻表示反对,同时不忘内涵一下艾尔海森:“我正好认识一位朋友,他是最优秀的巡林官,同时也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植物学家,对药理也颇有研究。不如让他帮你看看,配一副温和又有效的调理药方怎么样?” 出乎意料的是,艾尔海森只是淡淡地看了卡维一眼,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出言讽刺:“我没有意见。” 植物学家、精通药理、巡林官……他们说的不会是提纳里吧? 好耶!要见!必须见! 毛茸茸的大耳朵可以摸到了嘛? “那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吧!”卡维热情地提议:“你住在哪里?明天一早我去接你!” “这恐怕不合适。”艾尔海森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惯常的冷静分析,“毕竟她头疼加剧,是在你出现之后发生的。”他再次将矛头精准指向卡维。 “我一个人去就好了!”旅人立刻抢在卡维再次炸毛前开口:“真的非常感谢卡维先生的好意。但是请你们,真的,真的不要再吵架了!” 我看见你们……就头疼。 卡维:“……” 艾尔海森:“……” “啊?”卡维有点失落:“我还想再跟你讨论一下改造房子的细节呢……很多灵感还没交流完……” “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房子吧!”旅人立刻站起身。 再在这两人制造的窒息氛围里待下去,没病也要憋出病来了。 我急需新鲜空气,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 三人(主要是旅人和卡维)来到了旅人看中的那处房产,花店——“花无果”。 然而,让旅人意外的是,花店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木牌。 “真不好意思,卡维先生。”旅人有些懊恼:“我不知道今天花店闭店了。”她本想带卡维进去看看花店的内部结构的。 “没关系!”卡维倒是很乐观,他绕着房子走了一圈,仔细察看着墙体结构:“须弥城建筑的图纸,在教令院的智慧宫里都有存档。我回去直接申请调取原始设计图就好了。” 他指着房屋侧面一处不太起眼的地方,“吕人小姐你看这里,还有这里。”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几处墙皮脱落的地方,露出里面细微的裂纹:“虽然房子不久前外部重新粉刷过,看起来光鲜亮丽,但这些墙体已经开裂了,结构存在隐患。我初步判断,这房子恐怕……得拆了重建才稳妥安全。” “竟然是这样吗?”旅人凑近细看,果然发现了那些被新漆掩盖的、如同蛛网般的细微裂痕。 “确实,墙体有这么大的隐患,必须拆除重建了。” 看来还没谈拢的最终价格,必须得好好杀杀价了。 重建可比改造贵太多了。多亏今天带了卡维这个专业人士来实地勘察,否则就掉进大坑里了。 “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卡维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炭笔,飞快地记录着关键点:“我今天回去就可以开始着手设计新分堂的图纸了,结合你之前的需求和现场情况,我脑海里已经有几个初步构想了。” “那就辛苦你了,卡维先生!”旅人立刻回应:“那定金……” “没关系!”卡维爽朗地摆摆手,打断了旅人的话:“等我出了草图,咱们再商量后续费用的事情吧。现在谈钱太早了。” 他笑得一脸真诚,完全没考虑过“白嫖”的风险。 卡维啊卡维…… 旅人看着他阳光灿烂的笑容,内心默默叹气。 你这么有良心,真的能挣到钱吗? 不过,这种对我有利的提议,我也没必要傻乎乎地反对就是了。 “好,那就按您说的。”旅人赞同。 两人站在即将被拆除重建的房屋前,卡维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更加明亮:“对了,吕人小姐,刚才你给我讲的原店主和前房主的故事里,反复提到的‘爱情’与‘浪漫’,给了我很多灵感。作为这个项目最终的‘验收人’和未来的使用者,我想听听你个人对这两个词的看法?或许根据你的真实感受和偏好,我能设计出更符合你内心期望的空间。”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旅人,充满了对灵感的渴求。 “我嘛……”旅人微微一怔:“其实我对它们的理解……有些混乱,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很迷茫……应该不会对您的设计有什么帮助的吧?”她的声音带着点不确定。 我身上的故事也不值得参考,可别误人子了。 想想往事,算了……还是别想了。 “没关系!”卡维鼓励道,语气温和:“有些事物,尤其是情感和感受,本就没有固定统一的答案。只有大胆地说出自己最真实的看法,找到最契合的那个方向。请畅所欲言吧!” 在卡维充满期待和鼓励的眼神中,旅人渐渐放下了顾虑。 两人站在午后的阳光下,就着“爱情”与“浪漫”这个永恒又复杂的话题,再次热烈地讨论起来。 旅人含含糊糊说着自己的看法,卡维则提出建议和与她讨论,两人叽叽喳喳,气氛融洽而投入。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艾尔海森独自坐在路边一张供人休憩的长椅上。 他背靠着椅背,长腿交叠,手中依旧捧着一本书。听到两人的谈话内容后,抿了抿唇。他抬手毫不犹豫地将耳机的降噪模式调整到了最高档。 刹那间,卡维那清亮兴奋的声音和旅人轻柔的叙述,连同整个须弥城的喧嚣,都被彻底隔绝了。 世界,终于清净了。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第323章 第四日 清晨微凉的光线透过旅店套房的纱帘,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旅人没有赖床,静静地坐在床尾的矮凳上,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定了那根停滞的秒针,以及永远凝固在8点零8分的时针与分针。 没有搞错的话…… 这是我……给我自己留下的提示。 8? 88? 8点零8? 首先,它在现实中是一个极其吉利的数字。 难道……是在时刻提醒自己,只要成功建好须弥分堂,就能财源滚滚,大发特发? 从蒙德分堂传回的最新财报超乎预期,流水稳步增长,利润逐渐显现,她个人账户上的数字一路向着令人欣喜的高度飙升。 金钱的积累带来切实的安全感和底气,这没什么不好。 …… 可是…… 旅人蹙起眉头,对着那静止的钟面轻轻摇头。 我好想也没有这么肤浅,非要在一个停摆的时钟上,用这么直白的数字来提醒自己发财吧? 她再次凝神,试图穿透表象。 等等……时钟上的数字“8”。 一个停止在“8”的时钟。 一个被刻意停止在“8”的时钟。 “我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么难以理解的提示啊……” 旅人挫败地叹了口气。 缓解一些的头痛似乎又有复燃的迹象。 算了。 再想下去也只是徒增烦恼。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须弥城在晨光中苏醒,巨树的轮廓清晰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草木气息。 她今天得去道成林,寻找那位传说中的巡林官兼植物学家——提纳里。 有卡维的介绍信在手,过程应该会顺利很多。想到头疼,她下意识看向床头柜上那瓶“止痛药”。 里面的淡蓝色小药丸效果确实显着。虽然服用后那股挥之不去的困倦感依旧如影随形,但那种有人撕裂头骨从中取出什么的头痛确实减轻了大半。 身体里的沉重疲惫感,也比刚抵达须弥时要好上许多。 “最后也没问出他为什么随身携带止疼药……”这个疑问再次浮上心头。 艾尔海森那滴水不漏的回答和转移话题的本事,让她无功而返。 “是我问的方式不对吗?还是……他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我?” 总觉得那瓶药背后,隐藏着比“以防不时之需”更复杂的缘由,或许与他那个神秘的“课题”有关? 与艾尔海森谜语般的举动相比,昨天另一件事更让她感到一丝遗憾——没能见到那位神秘的哈托儿小姐。 与美女姐姐失之交臂,实在可惜。 她独自一人,面对奥摩斯港那些捕风捉影的闲言碎语,该有多艰难? 那些夸赞伊文老好人的“领居们”,是否是给他贴上“老好人”的标签,把他困在标签中,从而获利的家伙呢? 哈托尔说她迫切需要那栋老房子来经营花店,可为什么又突然决定将它卖掉? 会不会……是原房主伊文的死,带来的阴影太过沉重,让她无法再在那充满回忆的地方继续生活? 又或者,是那个她口中旅人还未曾谋面的“心上人”,最终辜负了她,让她心灰意冷,只想逃离? 她的心上人……到底是谁啊? 谁这么有福气,能让这样一位美丽的姐姐倾心以待?” * 出发前,旅人翻开了旅店送的《须弥旅行指南》。 道成林区域指南: 气候:炎热潮湿,多突发性降雨。请随时携带雨具。 生态:植被极其丰富,蕈类种类繁多。 警告:林中存在多种剧毒蕈类,形态可能与可食用蕈相似,严禁采摘、食用任何野生菌类!误食后果严重,轻则被巡林官严厉训斥、记录在案,重则危及生命! 防护:蚊虫滋生迅猛,建议穿着长袖、长裤、束口衣物,尽量减少皮肤暴露。可提前涂抹驱虫药膏。 合上指南,旅人毫不犹豫地换下了舒适的须弥风格轻飘飘的衣服,翻出了那套在风暴中幸存的衣服。 去异世界旅游真的很需要向导啊…… 不然连穿什么衣服防虫、走哪条路安全,都得自己像做课题一样研究半天。 这种自力更生的“冒险”,有时也挺让人头疼的。 * 扶着雕刻着繁复藤蔓纹样的木质楼梯扶手,一步步走下。 脚步声在的酒店走廊里回响。当她终于踏下最后一级台阶,站在酒店那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央时,一个气场异常独特的身影,瞬间攫取了她的目光。 在大厅角落一张宽大舒适的沙发上,艾尔海森正安静地坐着。 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他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他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翻阅着一本老旧的硬皮书,修长的手指偶尔翻过一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你……”旅人有些意外,快步走了过去:“在等我吗?”她站在沙发旁,试探着问道。 “……”艾尔海森闻声,啪地一声合上了手中的书本。他抬眼看向旅人,似乎想说什么,薄唇微启,却又停顿了片刻,仿佛在权衡措辞。最终,他选择了另一个更简洁的选项:“出发吧。”他站起身,动作流畅自然。 “为什么……还是为了你的课题吗?”旅人看着他起身,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腰间那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的、通透的翠绿色叶子吊坠上。 艾尔海森整理了一下衣襟,目光平静地迎向旅人探究的视线:“道成林的路网复杂,标考虑到你近期的身体状况,以及雨林湿热多变的气候可能带来的额外负担,有人陪同更稳妥。” 他的语气是一贯的冷静分析,不带多余的情绪。 咦?竟然……不完全是为了课题? 旅人微微一愣。这个回答里透露出的一丝“关心”? 没想到这个人还挺温柔的嘛! 她不由得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看向艾尔海森。 似乎捕捉到了她笑容中隐含的解读,艾尔海森几乎是立刻补充了一句:“当然,也是为了课题数据的收集。”说罢,他迈开步子,朝着酒店大门走去。 果然!我就知道! 这个家伙的眼里,除了“课题”,还能装下什么? “我知道一条近路。”旅人压下吐槽的冲动,跟了上去。 她可不想真的靠双腿穿越茂密的雨林走到道成林深处,那太耗费时间和体力了。 她打算带艾尔海森去最近的传送锚点,直接传送过去。 但愿他不要反感身体接触……只是握手的程度,为了传送,应该没问题吧? 旅人心里有些打鼓。 第324章 小猪发卡 化城郭附近的传送锚点在一阵炫目的光芒后,归于平静。 两道身影,艾尔海森与旅人瞬间从须弥城的喧嚣中消失,又倏忽出现在这片雨林深处的宁静之地。 强光散去,旅人结束了那十几秒令人胆战心惊的身体接触,立刻松开了牵着着艾尔海森的手。 还好,在整个过程中,他没有任何抗拒或异议的表现。 几乎是双脚落地的瞬间,湿热的空气便如同厚实的毯子,带着浓郁得化不开的草木、泥土和腐烂落叶混合的气息,猛地将两人包裹。 目之所及,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生机勃勃的绿。 高耸入云的巨木枝干虬结,巨大的板状根如同巨龙的脚爪深扎入肥沃的土壤。地面覆盖着厚厚的、油绿的苔藓和不知名的蕨类植物,如同童话中的场景。 这里的房屋巧妙地依附于自然,有的建在粗壮的山崖平台上,有的直接利用巨树的庞大根系作为地基,更有甚者,如同鸟巢般悬吊在高高的树冠之间。 简陋却结实的木梯、蜿蜒的栈道以及悬挂的藤桥,将散落在不同高度的屋舍连接起来,构成了一座立体的“树之城”。 “我们为什么不去道成林?”旅人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即就后悔了。 我知道这是个蠢问题。 道成林是一片广袤的区域,而化城郭是这片区域的核心聚居点和巡林官据点。 可是……是卡维告诉我去“道成林”找提纳里,我不应该照他说的去道成林嘛? ……如果真让我一头扎进茫茫雨林去找人,那真是大海捞针啊。 “……你更想在雨林深处散步,体验被蕈兽和蚊虫包围的感觉吗?”艾尔海森微微皱了皱眉,反问道:“考虑到你目前的身体状况,直接去他居所拜访是最高效的选择。”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脚下湿润、覆盖着青苔的木栈道上,补充道:“雨后的苔藓很滑,小心脚下。”说完,他迈开那被剪裁合体的须弥学者服饰衬得比例极好的长腿,朝着建在一棵极其醒目、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的那座小屋走去。 “哦……谢谢你。” 太诡异了!太诡异了! 是什么让我直到现在才开始强烈地感觉到这种无处不在的诡异感呢? 是这该死的头疼导致的迟钝? 他刚才那番话……甚至……有点体贴? 这比看到他随身带止疼药还让人毛骨悚然! 这些话,他都应该认为是——一个智力正常的成年人都应该懂得的常识。 以至于不会为此废话。 说不定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梦呢? 我其实还在死兆星号的甲板上吹着海风,根本没踏上须弥的土地? * 跟着艾尔海森,旅人踏上了通往树屋的木梯。 梯子随着脚步发出吱呀的轻响。最终,他们停在了化城郭最高处、那棵巨树主干上最醒目的小屋门外。 茂密的枝叶如同一把巨伞,将小屋笼罩在清凉的阴影中。 周围的树枝上还挂着几个精巧的小木笼,显然是给雨林小动物准备的居所,透着一股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气息。 艾尔海森抬手,指节在木门上不轻不重地叩击了两下。 咚咚—— 声音在静谧的树冠层显得格外清晰。 然而,门内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 糟糕了。 提纳里不在家? 那岂不是意味着……又要和旁边这位学者长时间独处了? “等一会儿吧。”艾尔海森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意外或失望。 他转身,在门口延伸出来的一条异常粗壮、几乎可以当长凳坐的树枝上,姿态从容地坐了下来。 他优雅地叠起双腿,再次翻开了那本在旅店大厅没看完的旧书,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好……”旅人应了一声。 她站在门口,目光四处逡巡,寻找着能休息的地方。 转了一圈,除了艾尔海森坐着的那根大树枝,似乎没有更合适的选择了。 旅人只好认命地从行囊里抽出一张干净的方帕,铺在艾尔海森旁边不远处的树枝上,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尽量和他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学术距离”。 我现在有点想去雨林里散步了。 望着下方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却也潜藏未知的雨林,内心哀叹。 即使可能碰到什么丛林豹之类的大型食肉生物,或者被讨厌的蚊虫围攻……也比身边这个冷冰冰的家伙强! 我甚至有点怀念游戏里、在须弥野外打打蕈兽、打打镀金旅团的“轻松”日子了。 更怀念我的手机…… 沉默在枝叶的遮蔽下蔓延,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和树叶的沙沙声。 感觉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 最终,耐不住这份尴尬的寂静,旅人还是决定开口打破僵局。 “请问……你在看什么呀?” “《须弥古文字演化》。”艾尔海森头也没抬,给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简洁到极致的回答。 我真是多嘴问! 根本没办法接…… 气氛好像更尴尬了…… “说起文字……我用璃月的文字体系为基础,自创过一种简化版的文字。专门用来写……嗯,只有我自己能快速看懂的日记。” 我说的就是中文简体字。 现实的大佬们,抱歉了,暂时借用一下名头。 “自创文字?”艾尔海森终于再次合上了书,翠金色的眼眸转向旅人:“你所说的‘自创’,从描述来看,更接近于在现有成熟文字体系上进行‘简化’。” “我可以给你看。”旅人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笔记本。 这是我在万民堂跟香菱学厨艺时,用简体中文记录的菜谱。 “看,和现在的璃月文字是不是有很多不同之处?”她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字。 艾尔海森的目光落在旅人递过来的笔记本上。 他看得非常仔细,锐利的视线扫过那些简体字,似乎在快速地进行比对和分析。微微颔首,然后抬起眼,直接问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这不重要!”旅人飞快地把笔记本抽了回来,塞回口袋。 “是吗?”艾尔海森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上面好像写着‘辣炒白菜’、‘水煮肉’、‘青椒肉段’……看起来确实对你很重要。”他精准无误地报出了几个菜名。 “呃……”旅人支支吾吾地辩解道,“……独家烹饪秘方,当然重要。”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写的是什么?” 艾尔海森, 你也是穿越来的? “因为你声称‘自创文字’,其字形结构与璃月通用文字高度一致,且存在显而易见的简化对应关系。”艾尔海森的语气平淡无波:“本质上,这是一种基于效率的字形简化,而非创造新体系。不过……精神可嘉,继续努力。” 那平淡的语气,在旅人听来,简直是最高级的阴阳怪气。 “……” 我这是犯了什么弥天大罪,必须坐在这里和他进行这种令人窒息的聊天啊! “那个……说一点与文字无关的题外话。”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友好:“你看书的时候,额前的头发……不会被挡住视线吗?”她指了指艾尔海森垂落在额前、微微遮住一点眉眼的灰白色碎发。 可恶,不得不承认,他都眼睛真好看! “偶尔。”艾尔海森的回答依旧简短。 “可能还要等很久吧?”旅人看了看紧闭的屋门,又看了看艾尔海森:“我借你一个卡子别住吧?这样看书方便点。” 其实我更想都给你剪了!叫你阴阳我! 艾尔海森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了旅人几秒。就在旅人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微微向她俯身。 这是……答应了? 而且……还要我帮他别上? 旅人赶紧翻找自己那个装着各种零碎小物的卡子包。 我记得里面有一个非常“适合”他——绿色小乌龟发卡! 让他顶着个小乌龟看书,想想就解气! 然而,手指在里面拨弄了半天,那个绿色小乌龟发卡偏偏不见了踪影。 可恶! 算了,就用这个吧! 旅人捏起一个造型可爱的、粉嘟嘟的小猪发卡。 旅人凑近了些。 艾尔海森保持着微微俯身的姿势,一动不动。 这个距离,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冽的草木香气。 旅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不可避免地轻轻擦过他微凉的额发,将那缕不听话的头发撩起,然后用粉色的小猪发卡仔细地别好。 就在旅人完成动作,准备退开的瞬间,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撞进了艾尔海森抬起的眼眸里。 那翠色的瞳孔近在咫尺,里面清晰地映出她的脸。 而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深处,此刻似乎翻涌着一种旅人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难辨的情绪。 一缕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没能隐藏住的波动? 第325章 艾尔海森生气的时候? 风吹过化城郭高耸的树冠层,繁茂的枝叶相互摩挲,发出连绵不绝的沙沙声。 这自然的韵律带来阵阵凉意,驱散了些许闷热。 旅人坐在粗壮的树枝上,微微眯起眼。这树荫下的清凉,恍然间仿佛回到了现实世界某个悠闲的夏日清晨。 阳光被浓密的树叶筛成细碎的光斑,她坐在树下的石凳上,身边放着半颗冰镇的西瓜,享受着无所事事的惬意。 偶尔需要留神的,不过是别让好奇的蚂蚁或不知名的小虫子爬上身。 那个世界那么大,有那么多美好的角落,却总是被忙碌的日程挤占得满满当当,连发呆放空都成了一种奢侈。 如此想来,此刻在异世界的树顶上,等待一个也许很快、也许很久才会出现的巡林官,似乎也并非一件多么难熬的事情了。 “艾尔海森。”旅人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绿色,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闲适:“你懂符号学吗?” 结果,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怡人的闲暇,还是被她自己亲手打破了。 艾尔海森的目光从书页上抬起,额前那缕被粉色小猪发卡别住的灰发,让他轮廓线条奇异地柔和(好说话)了的感觉。 “你想问什么?”他的声音依旧平稳。 “一个停止的时钟上,时针和分针被刻意指向了八点零八分。你觉得……这会是什么意思?”旅人侧过头,看向他,眼中带着真实的困惑。 艾尔海森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这个问题。然后,他合上了手中的《须弥古文字演化》,用一种近乎刻板的语气回应:“你的问题不能一口气问完吗?那本记录着‘辣炒白菜’、‘水煮肉’、‘青椒肉段’的烹饪秘籍……”他刻意加重了那几个菜名:“难道连一行空白都没有留给记录这类问题的位置吗?” 说完,他竟然直接将那本厚重的旧书递到了旅人面前:“还有别的问题吗?一次性问完,再把书还给我。” 好极了! 那点得之不易的宁静瞬间被击得粉碎。轻松的气氛果然如泡沫般消失无踪。 和这个家伙相处,那种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的感觉才是常态! 老子已经拿出宝贵的度假时间陪你完成你那见鬼的课题了! 你就不能稍微好好说话一点吗? 我要生气了! 真的生气了! 可是……斗嘴的话,好像又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这种憋屈感更让人火大! “艾尔海森先生。”旅人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极其无辜的笑容,一边伸手接过那本递来的书,一边用最真诚的语气问道:“请问,你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呀?” “嗯?”这个突如其来的、完全偏离逻辑轨道的问题,显然让艾尔海森微微一愣。 感觉不妙的他,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将书拿回。 就在他指尖即将碰到书脊的刹那,旅人手臂猛地向前一挥!那本《须弥古文字演化》,在空中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然后……直直地飞向了树枝下方深不见底的悬崖! 艾尔海森的视线,随着那本下坠的书,一同坠向幽深的崖底。 时间仿佛被拉长,旅人能清晰地看到那本陈旧的书籍,在重力的撕扯下,脆弱的装订线瞬间崩断! 封面与内页残忍地分离,无数泛黄的书页如同被惊扰的枯叶蝶,纷纷扬扬地散开,打着旋儿,被崖底上升的气流卷向四面八方,最终消失在那片浓密的绿色深渊之中。 哎呀,糟了……这怕是捡不回来了。 可是……就在刚才,那扔出去的时候,好……顺手! 这就是不压抑自己,有气就出,完全不用考虑别人感受的滋味吗?真……爽! 然而,这份痛快只维持了不到一秒,就被身边骤然升起冰冷气压所冻结。 旅人僵硬地转过头。 艾尔海森他正看着她,那双翠色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些什么情绪在波动。 旅人被那目光看得心头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恭喜。”艾尔海森的声音低了些:“你马上就能知道答案了。”他向前逼近一步。 “呃……等等!”旅人连忙摆手:“我现在……突然有点不太想知道了!真的!那个……要不这样,我赔给你!我重新给你买一本一模一样的!” 她一边说,一边又退了一步,回头发现自己已经退到了悬崖的边缘。 前有步步紧逼的艾尔海森,后有深不见底的悬崖绝壁! 旅人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干脆直接跳下去得了!反正有风之翼,自己还能操控风元素力,摔不死! 然而,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现在说这些……”艾尔海森肩上的草元素神之眼骤然亮起,散发出柔和的翠绿光芒。 “……太晚了。”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几株坚韧翠绿的藤蔓如同拥有生命般,破开旅人脚边的苔藓和泥土,闪电般缠绕上她的脚踝。 藤蔓的力量恰到好处,既将她牢牢固定在悬崖边缘,防止她“畏罪潜逃”,又不会让她感到疼痛,只是彻底断绝了她想跳崖逃跑的退路。 靠!这也太方便了吧! 草元素神之眼真是居家旅行、抓捕“嫌犯”的利器! “是……是你先说过分的话的!”旅人为自己辩护。 我刚刚就应该连你一起扔下去! 我才不会道歉呢! 艾尔海森没有理会她的辩解,反而向前又跨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近乎危险的程度。 他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此刻紧紧锁住旅人因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倔强抿起的嘴唇。 “吕人小姐的嘴……”他微微俯身:“听起来比一般人都要硬。”他的目光在她唇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探究:“不知道实际上……有没有这么硬?” 话音未落,他的手臂已如同铁箍般蓦然环住了旅人的腰,将她地拉向自己! 这……这不太好吧?! 旅人身体瞬间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这距离,这姿势,这禁锢……已经远远超出了“学术讨论”或“课题纠纷”的范畴,滑向了一个极其暧昧、甚至有些危险的边缘! 你最好在我那点可怜的“洁身自好”的理智觉醒之前,抓紧时间行凶报复完……否则…… 旅人混乱的思绪还没理清,双手手腕处也传来一阵被束缚的紧缚感! 低头一看,又是几根纤细却坚韧的草元素藤蔓,如同灵蛇般缠绕上来,将她的双手手腕牢牢地束缚在身后。 “你……你怎么可以对协助你完成课题的对象这么做呢?”旅人生气道:“我要去风纪官那里举报你!举报你学术不端!滥用神之眼!骚扰……骚扰良家妇女!” 艾尔海森的脸越压越近,近到旅人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他的呼吸带着清冽的草木气息,拂过她的脸颊。 “你知道……”他的声音缓慢:“我在做什么课题吗?” 第326章 漫长的等待 旅人强撑道:“总……总不能是《如何猥亵良家妇女》吧?” 我现在开始好奇他都课题了。 话说,他能对我“做到哪一步”这件事也值得探究。 等等……这家伙的嘴角……怎么了? 艾尔海森那总是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此刻竟然极其轻微地、向上抽动了一下? 他……他是在笑吗? 在这种情况下? 而且……他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嘛! “啊!你、你……你们!” 一个带着惊慌和难以置信的少女声音出现在树屋前。 旅人和艾尔海森同时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抱着厚厚一叠文件夹的绿发紫瞳少女,正站在通往树屋的小径入口处,目瞪口呆地看着悬崖边这极其“震撼”的一幕。 少女清秀的脸庞上写满了震惊、困惑和一丝惊恐,显然完全不清楚这两位访客在她师父家门口上演的是哪一出惊世骇俗的戏码。 但无论如何……这绝对不像是在干什么好事! “抱、抱歉!打扰了!”旅人趁着艾尔海森注意力被分散、藤蔓束缚骤然松动的瞬间,猛地挣脱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蹿到了绿发少女身边。 “你好你好!我们……我们是来找提纳里先生的!”旅人借此拉开了与艾尔海森的危险距离。 艾尔海森肩上的神之眼光芒消散。他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衣襟,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目光平静地转向绿发少女,开门见山地问道:“提纳里呢?” “师……师父他……他巡林去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柯莱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完全回神,说话都有些结巴,手微微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了树屋的门。“你、你们……先进去里面等吧。” * 提纳里的小树屋,从外面看依附在巨树主干上,似乎并不算大。但走进去才发现,内部空间远比游戏中简化的建模要丰富和舒适得多,充满了生活气息和巧思。 温暖的木质结构构成了主体,墙壁上挂着一些干燥的草药标本和精巧的手工编织挂毯。 一张宽大的工作台占据了靠窗的位置,上面摆放着各种试管、烧杯、研磨工具以及摊开的笔记和图纸,显得有些凌乱却充满了研究的氛围。 另一侧则是相对整洁的生活区,有柔软的沙发,铺着素雅桌布的小圆桌。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清香和木头的自然气息,整个空间显得既温馨又井井有条。 “这位……小姐,你、你好,”柯莱将文件夹放在工作台上,努力平复着心情,有些拘谨地向旅人自我介绍:“我是见习巡林员——柯莱。请、请问两位……来找师父是有什么事情吗?”她的目光在旅人和随后走进来、一脸平静仿佛无事发生的艾尔海森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好奇和惊疑。 “初次见面,柯莱小姐。”旅人立刻换上得体的社交笑容,试图驱散刚才的尴尬:“我是从璃月来的商人——吕人。我们来拜访提纳里先生,主要是想向他求一副温和无副作用的止疼药方。” “哎?哎?哎!”柯莱听到旅人的名字和来意,先是困惑地眨了眨眼,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紫色的眼眸瞬间瞪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敬:“您……您莫非就是……就是从魔神手中拯救了蒙德城的那位英雄吗?” “你……知道我?”旅人有些意外。 自己在须弥也这么有名了吗? “当然知道!”柯莱激动得脸都微微泛红:“安柏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上次给我寄信的时候,用了整整三页纸详细描述了您的事迹!说您是她见过最勇敢、最善良、最了不起的荣誉骑士!让您在这里干等着太失礼了!我这就去帮您找师父!他应该就在附近。” 柯莱说完,不等旅人回应,就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树屋,动作敏捷得让旅人连“我和你一起去”这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她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茂密的树影之中。 树屋的门轻轻合上。 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来自某位学者的存在感。 完了,又要和那个阴晴不定、行为模式难以预测的家伙,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里……独处了。 她能感觉到那道熟悉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看……看着我干嘛?”旅人警惕地后退一步,后背几乎贴上了挂着草药标本的墙壁。 艾尔海森姿态从容地在圆桌旁的一张木椅上坐下,双臂环抱,语气平静:“我的书被你扔了,所以现在只能看着你了。在你还给我一本一模一样的书之前,就请暂时忍耐一下吧。” 理由充分,逻辑清晰,理直气壮。 以及……惹人讨厌! “都怪你!我都好心好意帮你完成课题了,你就多回答我几个问题怎么了?你还要欺负我……我一定要去向风纪官举报你!” “正好。”艾尔海森似乎觉得这个提议很有趣:“我恰好认识一位风纪官,可以带你去见他。” “不过,如果那位风纪官也像柯莱一样,知道你就是那位‘从魔神手中拯救了蒙德的英雄’的话,你的指控……恐怕就不那么有说服力了。” 他慢条斯理地分析着,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旅人之前被藤蔓束缚过的手腕:“在此之前,你最好抓紧时间找些切实的证据。比如手腕上的痕迹。” 旅人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果然,在皮肤上,还残留着几道非常浅淡的红色勒痕。 那是草元素藤蔓留下的最后证据。 “你……你这个家伙……”旅人气得指着艾尔海森的手指都在发抖:“真是……” 然而,艾尔海森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她即将爆发的怒火,让她僵在了原地。 “作为一位‘能从魔神手中拯救蒙德的大英雄’……”艾尔海森重新靠着椅背,甚至悠闲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在闭目养神:“你真的……无法挣脱那些藤蔓吗?我不过是,给了你一个……‘不想反抗’的理由罢了。” 我讨厌这个家伙! 敢面刺寡人之过者,株连九族! 第327章 提纳里 “你污蔑!”旅人面红耳赤地反驳,声音因激动而拔高了几分:“谁说我不想反抗了?!我只是……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来反应而已!” 而那个对自己的答案无比笃定的家伙,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对她的激烈反驳置若罔闻,没再接话。 “我讨厌你。”她扭过头,盯着墙上挂着的某种奇异藤蔓标本,用只有自己能勉强听清的音量小声嘟囔了一句。 然而,这细微的抱怨并没有逃过艾尔海森过于敏锐的耳朵。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轻笑从他喉间溢出,在寂静的树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声轻笑在旅人听来无异于火上浇油!“你笑什么?”她猛地转回头问。 “你不知道。”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叹息般的语调:“我有多想听你说这句话。” 这句毫无逻辑的话语,瞬间在旅人心中激起巨大的困惑涟漪。 未等她细想这匪夷所思的言辞背后可能隐藏的含义,艾尔海森已经极其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仿佛刚才那句只是幻觉:“你之前提起符号学,具体是想问什么?” 旅人深吸一口气,走到艾尔海森对面的椅子旁,端端正正地坐下:“‘8’这个数字,在符号学中通常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我好像……给自己留了一个提示,但关键部分想不起来了。” 艾尔海森的目光在她认真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想不起来自己留给自己的提示?仅凭这一点,符号学这门学科,恐怕就与你无缘了。或许你可以考虑转行去做些更……‘易懂’的学科?比如卡维学习的那一类。” “你这个人!”旅人友好的社交面具彻底被撕碎:“说话这么刻薄,是为了将来孤独终老提前做铺垫吗?” 出乎意料地,艾尔海森沉默片刻语气软化了一丝:“不是。” 更让人吃惊的话还在后面。 “我道歉。” 不等旅人消化这反常的态度,艾尔海森已经将话题拉回了正轨:“关于‘8’这个数字……你知道莫比乌斯环吗?” “无限循环。”旅人立刻回答,这个在现实世界也被广泛应用的概念她并不陌生。 莫比乌斯环:一个单侧曲面,沿着它行走会无限循环,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 对啊!莫比乌斯环的形状,不就是一个立体的、扭曲的“8”吗? 停止时钟上的莫比乌斯环…… 时间被停止了,但某种东西却在无限循环? “别以为你告诉我这些……”旅人起身站远了些:“我就会原谅你刚才……还有之前的所有事情。” “随意。你的这份‘不原谅’也坚持不了多久。”他补充道:“不过,记得把我的书还给我。书名是:《须弥古文字演化史》,这几个字,别记错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树屋的门被轻轻推开。 最先探进来的,是一对高高竖起、毛茸茸、标志性的长耳朵。 紧接着,巡林官本人才走了进来。他身后那条蓬松的大尾巴随着步伐轻轻摆动,手里正小心翼翼地拿着一沓边缘沾了些许泥土和草屑的纸张。 “艾尔海森。”巡林官的蓝绿色眼眸扫过屋内,目光在旅人身上略作停留,最终定格在闭目养神的学者身上:“这本书,是你的吗?” “是我的。”艾尔海森坦然承认。 “哎。”提纳里叹了口气,将那一沓饱经摧残的书页重重地放在艾尔海森面前的圆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双手叉腰,尾巴尖因为情绪而微微绷紧,显然准备开始他巡林官的“职责”:“你难道不知道这种行为,既是极其危险的高空抛物,严重威胁下方可能存在的行人或动物安全,更是对雨林环境的公然破坏吗?这些纸张散落在植被和土壤中,需要巡林员花费大量时间去清理,还可能被小动物误食。” “知道。”艾尔海森的回答依旧简洁。 “那个……”旅人看着提纳里明显开始积蓄的怒气,以及那沓无辜的书页,连忙主动站出来:“非常抱歉!这本书……其实是我扔的。” 她低下头,像个做错事被老师抓到的学生。 提纳里锐利的目光瞬间转向旅人,几步就来到了她面前。他微微俯身,绿色的眼眸仔细打量着这位陌生的访客,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但仍带着训导的意味:“这位小姐,看装束是从璃月来的吧?您可能不太了解须弥雨林的规章制度。念在您是初犯,我会非常详细地、一条一条地为您讲解一遍。请您务必认真听,牢牢记住,以后绝不能再犯类似的错误……” 接下来,便是巡林官提纳里尽职尽责、条理清晰、引经据典、深入浅出的“雨林环境保护与高空抛物危害”专题宣讲时间。 从基本的《雨林生态保护条例》讲到高空坠物的物理危害计算模型,再引申到纸张降解对土壤微生物的影响……知识量之丰富,逻辑链条之严密,让旅人叹为观止,同时也听得头晕目眩。 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的光斑位置悄然移动。天空中的太阳慢慢爬升,向着中心靠近,树屋外的世界变得更加明亮而炙热。 一个小时后(也可能是一个世纪),提纳里终于为这场信息量爆炸的说教做了收尾:“……综上所述,保护雨林环境,杜绝高空抛物,是每一位进入雨林者的基本责任和义务。以上,就是须弥雨林核心区域最重要的行为规范。” 他目光温和而公正:“根据管理章程,在处罚前,我必须询问您高空抛物的具体原因。这将作为判罚的重要依据,决定您需要撰写的检讨书字数。” 旅人态度无比诚恳地认错,并一五一十地说出原因:“是这样的,提纳里先生。我因为长期头疼,在卡维先生和艾尔海森先生的推荐下,特意来道成林寻找一位名叫提纳里的植物学家,希望能求一副温和无副作用的止疼药方。” “在等待的期间,实在太无聊了,就想和艾尔海森先生说说话。结果……谈话的过程中,我一气之下就把他的书给扔了……真的非常、非常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原来是这样……”提纳里听完,恍然大悟。他转头看向一旁依旧平静无波的艾尔海森,后者微微颔首,证实了旅人的说法。提纳里的脸色终于完全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理解和同情:“这样的话……确实情有可原。而且你还在生病期间,情绪不稳定也属正常。这次的检讨书,就算了吧。下不为例。” 就在这时,树屋的门再次被推开,柯莱抱着一小摞同样沾着泥土的书页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显然也是在附近努力搜寻的结果。 她一眼看到旅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完全没注意到屋内微妙的气氛,迫不及待地介绍:“师父!师父!这位就是安柏信中提到的、从魔神手中拯救了蒙德城的英雄——吕人小姐!” “吕人小姐?刚才的事情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提纳里看着柯莱手中那摞出自同一本书的“遗骸”,又看向旅人,脸上露出真诚的歉意:“我应该先问清楚缘由。抱歉了,吕人小姐。”他的认错态度坦率而诚恳,与房间里另一位学者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正式地自我介绍:“我叫提纳里,是这片道成林的巡林官。很高兴认识你,日后在雨林里遇到任何麻烦,无论是迷路、受伤,还是被奇怪的植物困扰,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解决。”他露出了一个温和而可靠的笑容,那双绿色的眼眸清澈而友善。 第328章 剂量 “检查不到明确的病灶点,头疼持续了几天……且随着时间推移有缓解趋势:”提纳里收回点在旅人头部穴位的手指,蓝绿色的眼眸带着专业而温和的审视:“你的这些症状,与精神高度紧张或身体过度劳累后的反应非常相似。我先帮你配一副温和的止疼药好了,回去以后务必保证充足的休息。” 他再次强调:“头疼发作的时候,除了吃药,也可以试着用力按压我刚才帮你按摩的穴位,会有一定的缓解作用。” “多谢了,提纳里先生。”旅人真诚地道谢,提纳里的专业和耐心让她感到安心。 艾尔海森也曾帮我按摩过?难道他也懂医学? “另外。”提纳里蓝绿色的眼睛飞快地瞥了一眼圆桌旁正专注地拼接着破损书页的艾尔海森,声音压低了些:“如果条件允许的话……那些让你感到压力山大、或者‘特别’容易让你头疼的人,也尽量……保持点距离吧。” “一定!我保证!”旅人立刻重重地点头。 我真是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如果可能的话! 这个念头闪过,旅人不由得又有些出神。 仿佛冥冥之中有种奇特的规律,就像接任务需要找到一个关键npc触发一样,到一个新的国度,最先遇到、并且产生深刻纠葛的角色,似乎总是某些事件的核心人物。 比如第一次踏足璃月,最先遇到的便是那位通晓古今、深不可测的钟离;初抵蒙德,撞见的是晨曦酒庄的主人、暗夜英雄迪卢克;初入稻妻,迎接她的则是社奉行神里家年轻的家主、城府颇深、设计好一切的绫人……而这次来到须弥,莫名其妙撞上的就是这个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他身上萦绕的谜团,似乎与我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联系。 从初次见面起,那种微妙的、挥之不去的“怪异感”就挥之不去。 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来说,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比对其他人要……“温和”那么极其细微的一丢丢? 虽然这种“温和”在旁人看来可能依旧是冷冰冰的。 这种友好模式并没有撑过三天,刚才在悬崖边的举动后……他是连那点伪装都懒得维持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刻薄的一面对我来说舒服多了。 “因不明原因引起的偶发性头疼其实很常见的。”提纳里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旅人的思绪,一边安慰道,“医学的发展远未达到能解释并治愈身体所有异常的程度。不必过于忧心,类似的情况在我身上也发生过。” “啊,我好像也有过!”正在旁边研磨药草的柯莱抬起头,紫色的眼眸带着回忆,“是在上一任大贤者下台之后,大家纷纷取下虚空终端的那段时间……那时我正好在生病,头疼得厉害,还以为是疾病导致的呢!”她说着,将研磨得极其细腻的药粉倒入一个小瓷碗里,递给提纳里:“师父,草药已经研磨好了。” 哪个期间真的发生了不少事情啊……不过真正影响人的到底是那件事呢? 虚空中端被废除还是……世界遗忘大慈树王呢? “辛苦你了,柯莱。”提纳里接过瓷碗,将药粉倒入配药的天平,向艾尔海森问道仿:“艾尔海森,上次你找我配的那份止疼药,疗效反馈怎么样?剂量还合适吗?” “上次配的止疼药”? 旅人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他不是把那整瓶药都给我了吗? 那瓶药难道不是他“以防不时之需”的常备药? 他到底要那瓶药做什么啊? 难道……被卡维气到头疼的时候吃? 可是他们之间,明显只有卡维会被气到跳脚吧? 艾尔海森?他看起来像是会因为卡维生气到头疼的样子吗? “目前没有差评。”排列着残破书页的艾尔海森头也没抬,语气平淡无波地回应。 “那就好。”提纳里点点头,动作麻利地调整着天平上的小砝码与另一侧的药粉的重量:“如此一来,我按照吕人小姐的身高体重,在之前给你那份的配方基础上,适当缩减一些药量,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他熟练地减少了一侧的砝码重量。 听到这几句对话,艾尔海森拼贴书页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 某些事情很显然也超过他的预期了。 旅人更是瞬间瞪大了眼睛,心中警铃作响! “请问提纳里先生……”旅人立刻转向提纳里,声音带着一丝紧绷:“如果我……不小心吃了艾尔海森先生那一份‘没有差评’的药,会怎么样啊?” 她特意强调了“没有差评”几个字。 “嗯?”提纳里有些意外地看了旅人一眼,但还是专业地解释道:“艾尔海森那份药的剂量是根据他的体格和耐受度配的。如果是你服用的话,药效可能会过强一些。具体表现嘛……大概就是反应会比平时迟钝一点,睡眠时间可能会延长得更久一些,疲倦更明显。不过只要不是长期大量服用,对身体倒不会有实质伤害。” “哦……原来是这样啊。”旅人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 我就知道! 艾尔海森,你是有预谋的吧! 竟然给我下药是吧? 怪不得我当时没有激烈反抗,很长一段时间才缓过神来! 原来不是意志不坚定,而是药效作祟! 我还真以为是……被你迷惑了呢!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比那个整天笑眯眯城府颇深的神里绫人还危险! 旅人向艾尔海森的方向看了一样,他带上粉色小猪发卡后,更深藏不漏、更具有迷惑性了! 衣冠禽兽!学术败类!无耻之徒! * 离开提纳里温馨的树屋前,尽职尽责的巡林官再次不厌其烦地嘱咐:“记住,吕人小姐,如果用药之后有任何不适,比如恶心、眩晕加重或者皮疹,一定要立刻停药,并尽快通知我。” “好的,记住了,多谢提纳里先生。”旅人脸上挂着礼貌而感激的笑容。 艾尔海森则站在旅人身后半步稍远的位置,安静地等待着这在他看来纯属“无用”的社交礼仪流程结束。 对他而言,与提纳里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或者微微颔首致意,便已足够表达所有必要的礼节。 至少,等待别人完成这些繁文缛节,总比自己徒步走回须弥城要节省时间和精力。 这是一个非常清晰、基于效率考量的数学问题。 第329章 吊坠到底从何而来 当树屋那扇厚实的木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提纳里和柯莱的身影,旅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猛地转过身,像只竖起全身尖刺的小刺猬,眼神充满警惕地盯着一旁的艾尔海森。 呵……衣冠禽兽!学术败类!无耻之徒! “缺了一页。”艾尔海森仿佛完全没感受到她眼中的控诉,扬了扬手中那本被他用元素力小心修复、重新装订好,但缺少一页内容的《须弥古文字演化史》:“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赔我一本全新的、完全一样的书;第二,亲自去悬崖下面,把丢失的那一页找回来。” 他条理清晰地给出选项,随即又补充了一条至关重要的限制:“另外,我不接受纯粹的摩拉补偿。对于不缺摩拉的人来说,金钱赔偿达不到应有的教育目的。” 他的目光落在旅人脸上,带着一种“你明白我意思”的了然。 “哼!”旅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双手下意识地交叉护在胸前,摆出防御姿态,“我才不会赔给你呢!想都别想!” “很好。”艾尔海森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反应,只是平静地收起书,将其稳妥地放入披风内侧的口袋:“那么,希望你下次有求于我、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也能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说完,他不再看她,迈开长腿,径直朝着传送锚点的方向走去。 走出几步,他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保护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毫无意义。” 什么?保护不存在的东西? 诶? 旅人先是一愣,随即低头看向自己护在胸前的双手姿势…… 只是这件衣服剪裁不显身材而已! 什么叫不存在啊! 最重要的是有没有,关你什么事啊! 你这个……你这个…… 艾尔海森!你能说出这种话,果然是如假包换的衣冠禽兽!学术败类!无耻之徒!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透着冷漠疏离的背影。 即使不想和他一起回须弥城,可是传送锚点是最快的回城方式。 旅人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我警告你!我可不会管你的!你自己想办法走回去!”旅人故意落后几步,冲着艾尔海森的背影大声宣告,试图划清界限。 鉴于这短短几日的离奇遭遇,对比他在游戏中呈现出来的人设…… 我严重怀疑眼前这个艾尔海森是某个魔神假扮的! 真的艾尔海森说不定已经被魔神绑架了! 对,一定是这样! 走在前面的艾尔海森,肉眼可见地叹了口气。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那双翠色的眼眸带着无奈看向旅人:“说吧,又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旅人防备地后退几步:“是谁给我下药!然后还倒打一耙讽刺我‘不想反抗’的?你现在装什么无辜!”她义正词严地控诉着他的“罪行”。 “相识不久的陌生人递来的药,都敢直接吃下去的人。”艾尔海森双手环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依旧理直气壮,甚至带着点“你也有责任”的指责:“应该也不多见吧?” “……” 啊……确实不能因为他是游戏角色就放松警惕! 艾尔海森他身上一定自带一种诡异的buff!一种能让靠近他的人智商自动下降、逻辑思维混乱的负面buff! “咳咳!反过来,给陌生人下药的人,放眼整个提瓦特大陆,应该也没有几个吧?我要举报你!这次一定要举报到风纪官那里!刚好卡维先生就是人证!”她试图用须弥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艾尔海森沉默地看了她几秒钟,那眼神深邃难辨。就在旅人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刻薄话时,他却出乎意料地开口了:“这件事……是我疏忽了剂量问题。” 他的声音少了几分惯常的锋芒:“我道歉。现在可以走了吗?” 哼!认错一点都不诚恳! 完全没有反省的诚意! “不原谅!还有把我那个粉色小猪卡子还给我!”旅人突然加快脚步,伸手就朝着艾尔海森的额发方向抓去,目标直指那个还别在他灰发上的、造型可爱的发卡。 艾尔海森反应极快,身体微侧,灵巧地躲开了她的“突袭”。 他抬手,干脆利落地将那个粉色小猪发卡从额发上取了下来,然后将它夹进了那本缺页的《须弥古文字演化史》的书中,动作流畅地将整本书塞进了披风后的腰包深处。 “做个交易?”艾尔海森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你的这个卡子,抵给我,作为对缺失书页的补偿。从做生意的等价交换角度来看,你也不算亏吧?” 谁说不算亏? 你那本书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还! “还不满意?”艾尔海森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抗拒,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随即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筹码:“好吧,如果你肯‘好心’带我一起传送回去,作为额外的报酬,我就告诉你……这条吊坠……是怎么到我手里的。”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腰间那枚翠绿的叶子吊坠。 “……” 这件事……对我而言,似乎真的很重要! 可能是解开某个谜团的关键线索? 可是……就这样让他得逞? 好不甘心啊!好难办…… 一点都不像让他赢! * 须弥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传送的光芒刚刚散去。 双脚刚踏上坚实的石板地面,旅人立刻将手从他掌心抽离,急切地追问:“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那个吊坠,到底是怎么来的?” 艾尔海森看向她充满期待和紧张的脸。他薄唇微启,清晰地吐出四个字: “别人送的。”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融入了须弥城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那抹灰白色的头发很快便消失在色彩斑斓的人潮里。 “喂!等等!是谁送的呀?!喂!艾尔海森!你说清楚!”旅人追了两步,对着他消失的方向徒劳地喊着,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喧闹的街市声瞬间将她包围。旅人站在原地,看着人来人往,一股被愚弄的感觉猛地涌上心头。 我……我是不是又上当了?! 这个狡猾的家伙!利用我对吊坠的在意,骗我把他带回来,结果就给了这么一句等于没说的废话! 果然还是应该立刻、马上、毫不犹豫地把他举报到风纪官赛诺那里去!让他尝尝大风纪官的雷霆手段! 第330章 第五日 清晨的光线透过纱帘,旅人的目光习惯性地投向墙上的珐琅挂钟。 指针,依旧固执地停在8点零8分。 一丝凉意悄然爬上她的脊背。 这已经不是她房间的房间里,这里是旅店的大厅。 这绝非她给自己留下的隐秘提示,而是一个令人笼罩着整座酒店的巧合。 好在,这诡异的同步只维持了短暂的一分钟。 随着秒针完成它第一圈旅程,所有的钟表都进入了8点零9分。 但那巧合同步,如同一个无声的集体暗示,在她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怪异感。 昨晚,卡维托旅店管家塔里克捎来了口信:今天早晨八点整,他会准时带着设计图稿来酒店找她。 为了这个约定,旅人特意挑选了一套得体的衣裙。然而,早晨匆忙换装时,一个不小心,鞋跟精准地勾住了那条薄纱长裙的下摆。 “嘶啦”声,宣告了这条价值不菲的裙子的“阵亡”。 手忙脚乱的翻找和临时更换,让她不可避免地迟到了几分钟。 匆匆走下楼梯后,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放轻了脚步。 卡维,那位才华横溢却总被生活磋磨的建筑师,正靠在大厅角落一张宽大的丝绒沙发里,陷入了深沉的昏睡。 他身体微微歪斜,脑袋以一个不太舒服的角度枕在沙发靠背上,平日里神采奕奕的面容此刻被浓重的黑眼圈覆盖,显得异常疲惫。 大厅里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低语声、甚至行李车滚轮的轻响,都未能将他从沉睡中唤醒。 他的一只手还松松地勾着一只精致的骨瓷茶杯,茶水显然是在他睡着的瞬间倾洒出来的,浅色的衬衫前襟和裤子上晕开了一大片深色的茶渍。 水滴顺着他的裤脚,一滴、一滴,缓慢而执着地落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无声地诉说着他猝不及防的困倦。 旅人轻轻地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不忍心打扰他难得的休息。 目光落在他身侧,那里随意地倚靠着好几个厚实的牛皮纸筒,显然装满了这两天他呕心沥血的杰作。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骤然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那只被卡维勾着的骨瓷茶杯,终于彻底滑脱了他的手指,自由落体,在大理石地面上摔得粉身碎骨,短暂的生命宣告终结。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也成功地将卡维从美梦中惊醒。 “喔!”卡维如同被电击般猛地坐直身体,混沌的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目光首先捕捉到了自己身上那片醒目的茶渍。 “糟糕!”他低呼一声,脸上瞬间写满了慌乱,手忙脚乱地抓起旁边小圆桌上的餐巾,徒劳地试图擦拭那已经渗入面料的深色污痕。 几乎在茶杯碎裂的同时,穿着须弥服饰、表情一丝不苟的酒店经理如同幽灵般出现在沙发旁。 “这位尊贵的客人。”经理的声音恭敬:“非常遗憾通知您,您刚刚损坏的这只骨瓷茶杯,是本店从璃月沉玉谷特别定制的限量款,由着名大师亲手烧制。经初步评估,其价值为130万摩拉。” 酒店经理微微欠身,目光锐利地看着卡维,“请问您方便现在支付现金,还是需要我们稍后以账单的形式寄送到您的住所呢?” “什……什么?130万摩拉!”卡维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困倦和慌乱一扫而空,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愤怒:“你们干脆去抢钱好了!一只杯子怎么可能这么贵?” 经理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仿佛戴着一张完美的面具:“客人,请您理解,这个价格已经包含了合理的折旧和损耗费用。如果您对价格存疑,我可以立刻为您出示璃月官方的艺术品鉴定证书和购买凭证。” “当然,如果您执意拒绝承担赔偿责任,我们将不得不向风纪官举报您的蓄意毁坏财物行为。想必……您也不希望因此事受到教令院的学术行为调查和制裁吧?” 最后一句,直白的威胁。 卡维高昂的头颅瞬间耷拉下来,肩膀也垮了下去。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室友艾尔海森收到这份天价账单时,那冰冷的、充满嘲讽的眼神和随之而来的刻薄言语。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哎……”他长长地、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声音干涩,“请……请给我账单吧。” “请记到我的账上吧。”旅人站起身,对着经理说道。 “好的,吕人小姐。乐意为您效劳。”经理立刻换上了面对顶级vip的殷勤笑容,微微向旅人欠身:“那么,就不打扰两位了。”他迅速转身离开,仿佛从未出现过。 “吕人小姐……这……实在太抱歉了……”卡维转过身,脸上充满了窘迫和感激:“这笔钱……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您的!只是……”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显然对“想办法”的结果并不乐观。 “没关系,呵呵……”旅人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就当是提前预支给你的项目加班费好了。看你的样子,为了我们的分堂项目,这两天肯定没少熬夜费心吧?辛苦你了。” 她看着卡维疲惫不堪却强打精神的样子,仿佛看到了曾经拼命加班、累得像条狗的自己,内心充满了感同身受的同情。 “其实,您真的不必这么赶的,身体要紧。” “呼……”卡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重重坐回沙发,长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多谢您了!吕人小姐您真是……唉,我们建筑设计师这行竞争太激烈了,内卷得厉害。一个项目稍有拖延,就可能被同行撬走客户。能尽早拿出设计图稿让甲方定稿签合同,才是保住饭碗和项目的最好办法。” “听起来工作压力非常大呢?”旅人问道。 不过,在我看来,工作压力再大,恐怕也比不上家里那位室友带来的精神压力吧? 想到艾尔海森,一股无名火又噌地冒了上来。 可恶!昨天笔账我迟早要跟你算清楚! 唔,好气!真的好气! “嘿嘿……谁说不是呢?”卡维挠了挠头,露出一丝苦涩的自嘲笑容:“在我们这行,流传着一句自嘲的话:‘劝人学设计,天打雷劈’。” 巧了,在我原本的世界里,也有一句异曲同工的至理名言。 “吕人小姐,耽误您时间了,现在给您看设计图稿吧。”卡维甩甩头,似乎想将疲惫和沮丧都甩掉,重新打起精神。 第331章 一起蛐蛐那个可恶的家伙吧 卡维拿起一个纸筒,解开系绳,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卷图纸在茶几上铺开。 铅笔绘制的线条清晰而富有表现力,但仔细看去,图纸上布满了用橡皮擦除后留下的浅浅痕迹和修改线。 每一道浅痕,都无声地诉说着设计者反复推敲、精益求精的挣扎与执着。 随着一张张图纸被卡维充满热情地展开、讲解,概念图、平面图、立面图、剖面图……各种视角、标注详尽的图纸如同画卷般在旅人眼前铺陈开来。 卡维的手指在图纸上游走,像是在展示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提高:“……这里是主入口,我融合了须弥常见的拱券元素和璃月建筑的飞檐翘角,既体现地域特色,又不失庄重……这里是告别厅,我采用了高侧窗设计,引入柔和的自然光,同时保证私密性……后花园这里,我预留了水系,可以种植您您喜欢的水生植物,营造宁静安详的氛围……” 仅仅是通过这些线条和卡维生动的描述,旅人脑海中已然清晰地浮现出未来往生堂须弥分堂完工后的景象——一座融合了须弥自然灵性与璃月庄重底蕴,兼具实用功能与独特美感的建筑。 它既非完全照搬璃月总堂的肃穆,也非一味追求须弥的繁复,而是找到了一种奇妙的平衡点。 …… 在卡维事无巨细、充满激情的讲解中,旅人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她几乎可以肯定,将这个项目全权交给眼前这位才华横溢又极度负责的设计师,是绝对明智的选择。 “吕人小姐,您看完了吗?”卡维终于讲完最后一处细节,带着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看向旅人:“您有什么想法?或者……哪里觉得需要修改的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觉得非常好!”旅人由衷地赞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就按这个方案来吧。我现在就可以给您开支票支付定金。” 这个方案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卡维设计的这座融合了须弥与璃月风格的建筑,不仅功能分区合理、动线流畅,外观更是极具艺术美感,打破了人们对殡仪场所固有的阴郁印象。 虽然对于殡葬行业来说,这种程度的美感或许稍显张扬,但整体效果和谐而独特,反而有种超脱生死的宁静力量。 我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回去说服胡堂主,把璃月总堂和蒙德、稻妻的分堂都推了,请卡维重新设计建造…… “啊?真的吗?”卡维惊喜地睁大了眼睛,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您……您这样的甲方还真是少见。大部分甲方都会提出很多修改意见的……” 他顿了顿,眉头又习惯性地蹙起,目光重新落回图纸上,手指点着门廊的位置:“不过,我仔细想想,这个门廊的设计似乎还可以再优化一下,弧度好像不够流畅……还有屋顶的坡度,您觉得现在这个角度合适吗?会不会太陡峭了影响整体协调?而且……”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自我怀疑:“考虑到您是做殡仪生意的,整体的美感是不是应该更内敛含蓄一点比较好?我刚才的设计是不是有点过于追求形式美了?” 刚才还被他详细讲解、引以为傲的设计,此刻在他口中几乎被全盘推翻。 好家伙,我也没见过这么热衷于推翻自己设计的乙方啊。 这自我批判精神也太强烈了吧? “没关系,卡维先生。”旅人赶紧安抚道,生怕他又陷入无休止的修改循环:“您是专业人士,我相信您的眼光和判断力,请您按照您心中最完美的构想,大胆地放手去设计就好。不用太拘束于我的想法。” 她看着卡维浓重的黑眼圈和强撑的精神,语气变得关切:“另外,说个题外话,请您务必注意身体,设计周期我可以给您放得很长,不用这么着急赶工。而且……”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看您累成这样,请问您现在……想去我楼上的房间休息一会儿吗?我的套房有一个很大的沙发,应该能让您舒服地睡一觉。” 我纯粹是出于对加班狗的同理心,没有一点非分之想。 对一个即将猝死的牛马有非分之想,也有点太不是人了。 “啊?去……去您的房间?”卡维白皙的脸庞“唰”地一下变得通红,连带着那浓重的黑眼圈似乎都淡了几分血色。 他连连摆手:“不、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我现在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我……我回去休息就好了。” “那就好。”旅人理解地点点头,随口感慨道:“如果我有一个像艾尔海森那样的室友,整天冷言冷语、阴阳怪气的,一定会压力大到坐立难安,估计连觉都睡不好吧。” 话一出口,旅人自己先愣住了。 糟糕!我怎么把心里话直接说出来了?! 难道这也是艾尔海森那个止疼药残留的副作用——让人口无遮拦吗? “做室友的话……其实……还能忍受。”卡维的表情有些复杂,尴尬地笑了笑:“毕竟……相比他,我才是那个会弄出各种动静、比较吵的人……不过其他方面……”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无奈、愤怒。 “嗯……真是一言难尽!”提起艾尔海森,卡维显然有一肚子苦水和槽点亟待倾诉。 * 时间悄然流逝,天光褪尽,夜色笼罩了须弥城。 兰巴德酒馆的灯光次第亮起,温暖的光晕透过彩色的玻璃窗,在街道上投下彩色光影,驱散了夜晚的凉意,也召唤着结束一天辛劳的人们。 酒馆角落的卡座里,旅人和卡维依然沉浸在热烈的交谈中…… 夜班招待埃尔凡刚换好工作服上岗,他动作麻利地为卡维和旅人续满了茶水和小食。 走远时时,他好奇地瞥了一眼角落那对聊得忘我的组合。 “嘿,老板。”埃尔凡凑到吧台边,低声问正在擦拭酒杯的兰巴德:“角落那一桌……那位女士是不是几天前艾尔海森先生特意交代要‘特别招待’的吕人小姐?旁边那位是常客卡维先生吧?” “没错,就是他们。”兰巴德从吧台后探出头,朝那个方向望了一眼:“从上午聊到现在了,午饭、晚饭都是在这里吃的,茶水都续了七八壶……这两人到底聊什么能聊这么久?” 埃尔凡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那边隐约传来的、带着愤慨情绪的音调,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像是在……嗯,集中火力骂某个人。” 就在这时,旅人抬手招呼道:“招待!麻烦来这边,我们想点酒了!” “酒就……”卡维一听“酒”字,立刻想到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下意识地就想阻止。 “没关系!今天我请客!”旅人豪气地一拍胸脯,从埃尔凡手中接过酒水单,手指在上面飞快地点着:“这个、这个、这个……各开一整瓶!我都要!”她一口气点了好几款酒馆的招牌推荐。 “好的,好的!吕人小姐!”埃尔凡眉开眼笑,连声应道:“两位如果喝不完,本店可以帮忙寄存,下次光临再享用。”他一边记录着,一边故意放慢脚步走向吧台,竖起耳朵想捕捉一些精彩的“骂战”片段。 “……所以啊!”旅人激动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她握着拳头:“我就那么好心地把他带回来了!结果你猜他跟我说什么?就四个字——‘别人送的’!他竟然就这么敷衍我!骗我!亏我还那么相信他!气死啦!” 情到深处还泄愤似的捶了一下桌子。 “啊?他竟然这么对你!”卡维立刻感同身受地拔高了声音,一脸义愤填膺:“还有他给你下药那件事!简直是……是学术界的耻辱!道德败坏!不可原谅!必须去风纪官那里告他!狠狠地告他一状!我给你作证!” “这个家伙简直不可理喻!你知道吗?上次我看到一个老奶奶独自一个人在街上卖蔬菜,就顺手帮了一把,把蔬菜都买了让她早点回家,结果你猜他怎么说我?”卡维深吸一口气,模仿着艾尔海森那冰冷无波的语调:“‘毫无价值的同情心泛滥,时间管理能力堪忧的——月光大贤者’!” “喔!天啊!”旅人配合地倒吸一口冷气,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同情:“这嘴也太毒了!他怎么能这么侮辱人!‘月光大贤者’?这简直是对你才华和人格的双重侮辱!”她的语气充满了同仇敌忾的愤慨。 与一个认识不久的人最快拉近距离、建立牢固友谊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共同的“敌人”,然后一起在背后“蛐蛐”他。 在这种时刻,是非对错早已不重要,核心诉求只有一个——尽情泄愤! 第332章 反艾尔海森联盟 “这……这还不算最过分的!”卡维白皙的脸颊泛着红晕:“有一次,在我们合作的一个大型学术课题的关键阶段,他竟然当着整个项目组所有人的面,说我……说我是……”他显然被回忆气得不轻,胸口起伏,一句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完整。 恰在此时,埃尔凡端着几杯酒水走了过来。 卡维看也不看,端起其中一杯色泽最烈的,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仿佛也浇灌了他胸中的怒火。 旅人看着卡维悲愤的表情,脱口而出,模仿着艾尔海森那精准刻薄的腔调:“他说你是——‘教令院亟待修复的学术逻辑漏洞,学界蛀虫的完美孵化机器’!” 我倒是知道,这个故事卡维午饭后已经讲过一遍了。 “噗——咳咳咳!”卡维差点把刚喝下去的酒喷出来,他看着旅人,眼神充满对知己的激动:“对!对!就是这句!一字不差!吕人小姐,你……你简直太了解他了!” …… 桌上的空酒杯越来越多,东倒西歪地躺在木质桌面上,折射着酒馆温暖的灯光。 酒精放大了情绪,也模糊了界限。 两人的“讨伐大会”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从艾尔海森的刻薄言语,到他令人发指的生活习惯,比如对卡维精心布置的房间评价为“冗余装饰的灾难现场,再到他那些神神秘秘、从不解释的课题……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砰!”卡维激动地一拍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端起一杯刚倒满的酒液因为他的动作洒出些许。 “吕人小姐!”他眼神有些迷离,但语气异常坚定:“从今天开始!以此酒为誓!我们就是——” 他高高举起酒杯。 旅人也热血上头,猛地站起,端起自己的酒杯,用力地迎向卡维的杯子! “铛!” 清脆的碰杯声在略显嘈杂的酒馆角落响起,如同一个庄严的仪式。 两人异口同声,声音洪亮,带着酒后的豪迈: “反艾尔海森联盟!” 就在这“历史性”的结盟宣言余音未消之际,酒馆那扇镶嵌着彩色玻璃的木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个气质冷峻的身影走了进来。灰白色的头发,锐利如鹰隼的翠色眼眸,正是话题的中心人物——艾尔海森。 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卡座里那两个举杯结盟、情绪高涨的身影,以及他们脸上那毫不掩饰的、针对他的“革命友谊”。 招待埃尔凡立刻迎了上去,脸上努力憋着看戏的笑容,用职业化的恭敬语气问道:“艾尔海森先生,您来了。真巧,吕人小姐和卡维先生也都在呢,您要和他们坐一起吗?”他故意指了指热闹的角落。 艾尔海森的目光淡淡扫过那对“联盟”成员,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看到的只是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不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听不出丝毫情绪:“给我一个离他们最远的位置。”说完,他迈开腿,径直走向酒馆门口附近一个光线相对昏暗、远离喧嚣的角落座位,仿佛要彻底远离那由他“促成”的欢乐氛围。 * 与此同时,在远离须弥城喧嚣的道成林深处,化城郭早已沉浸在静谧的夜色中。 提纳里的树屋里,灯光温暖。 忙碌了一天的巡林官终于收拾好了摆满草药和工具的工作台,疲惫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毛茸茸的尾巴也惬意地舒展开来。 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正准备走向那张铺着柔软垫子的床铺。 “咚咚咚——” 一阵清晰的敲门声,在这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突兀。 提纳里动作一顿,尖尖的耳朵警觉地竖起,转向门口的方向。 他疑惑地看向墙上的挂钟——指针清晰地指向深夜十一点。 “这个时间……会是谁呢?”他喃喃自语,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职业性的警觉。 但巡林官的责任感让他无法置之不理。他走到门边,谨慎地拉开了木门。 门外,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泄地,勾勒出一个肃穆的身影。 大风纪官赛诺标志性的宽大帽檐在月光下投下深深的阴影,几乎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夜晚的寒意仿佛凝聚在他周身,让那双即使在阴影中也锐利的赤红色眼眸,更添了几分冰冷和深不可测。 “赛诺?”提纳里有些惊讶,看着对方明显比平时更加冷冽的神色,心头一紧:“这么晚来找我……是出了什么要紧事吗?” 赛诺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抬了抬头,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才用一种极其严肃、仿佛在陈述重大案情般的口吻说道:“我找你来,是因为……”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接着用更加郑重的语气说: “昨天不小心误食了雨林里某种颜色特别鲜艳的蕈类……今天一整天,我都控制不住地说些旁人听不懂的疯言疯语……” 他直视着提纳里困惑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补充道: “其他人完全无法理解我的状态,也无法与我交流,束手无策之际我只能来找你,因为……”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宣布一个至关重要的结论: “因为你也会——‘狐说’(胡说)!” “呃……”提纳里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赛诺那张写满“我是认真的”的冷峻脸庞,毫不犹豫地伸手就要关门。 “我要睡觉了,晚安。” “等等!”赛诺反应极快,一只脚已经卡在了门缝里,阻止了提纳里的动作。 他恢复了惯常的冷静语调,只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我来,确实有要紧事。你知道纳菲丝的事情了吗?” 提纳里关门的力道松了些,眉头微皱:“我曾经的老师?哎……你先进来说吧。”他拉开门,为赛诺让出一条路。 赛诺迅速侧身挤进门内,反手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月光和寒意。 他站在屋内温暖的光线下,摇了摇头:“不,是教令院那位退休的、教授语言学的纳菲丝女士。” 提纳里疑惑地看着赛诺:“她?她出什么事了吗?” “没出事。”赛诺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有人……治好了她双耳失聪。” “……什么?”提纳里瞬间睁大了眼睛,蓝绿色的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这样的事情……真的有人能做到吗?” 他比谁都清楚永久性听力损伤在医学中的棘手程度。 他下意识地低头沉思,脑海中飞速掠过各种可能的治疗手段和传说中的秘术,但都无法解释这种“治愈”。 “嗯。”赛诺肯定地点点头,赤红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他缓缓说出那个名字:“治愈她的人,是一个从璃月来的商人,名字叫——吕人。” 第333章 第六日 正午时分,须弥城的阳光炽烈得如同熔化的白金,毫无遮拦地泼洒下来。 光线穿透旅店套房的纱帘,落在裸露的皮肤上,带来一阵灼烫的刺痛感。 昏沉粘稠的睡意在阳光这盆“热水”泼下,旅人被硬生生从深度睡眠的里拽了出来。 她在柔软宽大的床上烦躁地翻滚了几圈,丝绸被褥纠缠着身体。 直到半个身子悬空在床沿,差点一头栽下去,她才极度不情愿地、带着宿醉的沉重感,勉强睁开了眼睛。 墙上的珐琅挂钟,指针永恒地凝固在8点零8分。 对此刻头痛欲裂、急需知道确切时间的旅人来说,这玩意儿简直比装饰品还无用! 她真想立刻爬起来给它装上电池,让那该死的秒针动起来,至少能告诉她现在的时间。 昨晚一时冲动,确实喝了不少。 值得“欣慰”的是,在提瓦特大陆的“酒精历练”下,她的酒量似乎被强行拔高了一截,竟然没有当场醉倒,还保持着基本的清醒。 然而,这份“清醒”的代价,就是此刻如同被重锤反复敲打的太阳穴,以及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 宿醉的威力,丝毫不减。 但与这生理上的折磨相比,更让她头皮发麻、恨不得重新钻回被子里的,是昨晚那堪称“恐怖片”的结尾。 那个被她和卡维在酒桌上“蛐蛐”了一整晚的男人,艾尔海森,不知何时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旁边! 醉得不省人事的卡维,自然是感受不到这一幕的惊悚了。唯一的受害者,唯一的目击者,就是当时还勉强保持着清醒的她。 * 昨晚酒馆内。 旅人刚带着几分得意,嘲笑完卡维的酒量,正抬手,准备招呼桌边的“招待”再开一瓶时,伸出的手却僵在了半空。 因为那个安静伫立在桌边阴影里,正垂眸看着她和醉倒卡维的身影,根本不是穿着制服的招待埃尔凡。 灰白色的短发在酒馆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光,翠色的眼眸瞳孔周的红色部分越发明显了些——正是两人该千防万防的艾尔海森。 “呃……艾、艾尔海森先生?”旅人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带上了颤音,酒精带来的那点虚张声势瞬间被戳破,心虚占据了绝对上风。 “喝完了?”艾尔海森双手环抱在胸前,那姿态仿佛在审视两个在课堂上捣蛋被抓现行的学生。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酒馆的背景噪音,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卡维喝完了,我还没有。”旅人强作镇定,试图转移焦点,指了指对面趴在桌上、发出轻微鼾声的卡维:“你……你先带他回家吧。” 快走吧,快走吧,你不走我喝不下去了。 “你一个人?”艾尔海森面色平静地道出了旅人最不想听到的事情:“少了一个随声附和、同仇敌忾的‘盟友’,这酒……还能喝得下去吗?” 他的话语精准得像手术刀,直接剖开了两人那点“反艾尔海森联盟”的小心思。 “和、和你有什么关系?”酒精终究还是壮了几分胆气,旅人竟然直接把这句话怼了回去。 他要是真生气了,我就全推给酒精! 就说喝多了胡言乱语! 艾尔海森没有立刻反驳,只是那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翠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他向前半步,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近乎告诫的意味:“提醒一句,到此为止。以你的实际酒量判断,再喝一杯,你就会变得和他一样。”他瞥了一眼了一下烂醉如泥的卡维:“如果不想被我背回去的话,最好现在停止。” 啊?背回去? 你还想把我背回去? 旅人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个画面…… 我像一袋土豆似的被艾尔海森扛在肩上,穿过熙熙攘攘的须弥城街道…… 诡异感瞬间压倒了继续喝酒的冲动。 “咳咳!”旅人干咳两声,掩饰着尴尬和退缩,立刻转变策略,用力把摩拉拍在桌子上:“结账!” 摩拉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只酒杯被震得倒在桌子上。 听到这句话,艾尔海森紧绷的神情才放松了一丝。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仿佛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我送你回旅店。” 啊?你还要亲自护送! 旅人瞪大了眼睛:“那……那卡维怎么办?” 她搬出“室友情谊”:“你们可是室友!你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吧!” 艾尔海森,你可不能有了新的“限定可欺负对象”,就忘了你这个“长期可欺负对象”啊! “他在这里住惯了,老板认识他。”艾尔海森的没有丝毫愧疚或动摇:“兰巴德会处理。不用管他。” 那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旅人彻底无言以对。 于是,在一种微妙而尴尬的氛围中,旅人就这样被艾尔海森“押送”回了旅店。 一路无话,只有须弥城夜晚的风吹过。 站在灯火通明的酒店大门前,艾尔海森停下脚步。他侧过头,目光在旅人带着醉意和倦容的脸上停留,忽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如同谜语般的话:“如果明天有人来找你……算了,你自己决定吧。” “啊?明天?谁?找……找我做什么?”旅人一头雾水,宿醉的脑子更加混沌,急切地追问。 然而,艾尔海森没有给出任何解释。他干脆利落地转身,修长的身影迅速融入了夜色弥漫的街道,消失不见,留下旅人独自站在酒店门口,满腹疑云和更加剧烈的头疼。 * 回到现在…… 回想起昨晚的混乱和艾尔海森最后那句莫名其妙的警告,旅人感觉本就沉重的头更痛了! 不会真有什么“危险人物”找上门吧? 艾尔海森那家伙,总不会无缘无故说那种话……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不祥预感—— “咚咚咚——” 力道均匀的三下敲门声响起,间隔精准得如同节拍器。紧接着,门外传来管家塔里克那永远恭敬的声音:“吕人小姐,日安。您醒了吗?教令院的大风纪官——赛诺先生,正在楼下等候,希望能与您会面。” 旅人的心猛地一沉。 赛诺? 他为什么会突然找上我? 我应该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吧? 难道……难道是艾尔海森给我下止疼药的事情,被卡维告发到风纪官那里去了? 还是……和昨晚那句警告有关? 无数个念头在宿醉混沌的脑海中翻滚,带来一阵眩晕。 旅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哦,好的。请赛诺先生稍等片刻,我换件衣服就下来。”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躲是躲不掉的,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第334章 赛诺 与旅店通常来访的客人不同,大风纪官赛诺并没有悠闲地坐在大厅舒适的沙发上,品尝着酒店免费提供的、带着须弥特色的香醇茶水。 他像一尊冷硬的雕塑,身姿笔挺地矗立在楼梯下方的阴影交汇处。 那标志性的宽大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仿佛连空气都因他的存在而凝滞。 当旅人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时,赛诺仿佛早已锁定目标的猎鹰,猛地抬起头。 帽檐阴影下,那双赤红色的眼眸锐利异常,瞬间穿透空间的距离,精准地落在了旅人身上。 他的视线紧紧跟随着她下楼的每一个动作。 这种被当作“嫌疑人”般审视的感觉,让旅人极其不舒服,后背的汗毛都微微竖了起来。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那件特意换上的、从璃月带来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旅行装束。 面对这位以“冷笑话”和“铁腕手段”同样闻名的大风纪官,多穿点,不会错的。 “您好,赛诺先生。”旅人走到他面前,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我是从璃月来的商人——吕人。请问您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赛诺,教令院的大风纪官。”赛诺的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你现在方便跟我走一趟吗?” 他的眼眸紧紧锁定旅人,眼神深处交织着一种奇特的矛盾,既有迫切的请求,又带着根深蒂固的防备与警惕。 “请问……是什么事呢?”旅人心中警铃大作。 有事相求? 需要大风纪官亲自出面、并且要跟他“走一趟”的请求? 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秘密抓捕的前奏? 她可不想体验第二次蹲监狱的滋味! “这里人多眼杂,不便详谈。”赛诺没有直接回答:“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再说。” * 须弥城,一条罕有人至、被高大建筑阴影完全吞没的狭窄小巷深处。 阳光被彻底隔绝在外,只有巷口透进的一丝微光,勉强勾勒出两人模糊的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尘埃的气息,寂静得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 “听说是你治愈了纳菲丝女士的双耳失聪和膝盖磨损。”赛诺开门见山。 他的语气并非询问,而是陈述,带着风纪官特有的笃定。 在旅人听来,与审讯无异。 啊? 旅人心中咯噔一下。 不会吧? 难道给人治病还治出麻烦来了? 不会是因为我没有行医资格证吧?在须弥无证行医是重罪? “是……和朋友约会的时候顺手帮了个小忙……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试图轻描淡写。 你不会是来管我要行医资格证的吧? 这个我是真没有啊!难道刚出虎穴(艾尔海森),又要入狼窝(监狱)? “没有。”赛诺的回答干脆利落,让旅人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瞬:“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去救一个人。你愿意现在跟我走一趟吗?” “原来是救人啊……”旅人松了口气,但悬着的心并未完全放下。 需要大风纪官如此神秘、甚至带点胁迫意味来“请”她去救的人,会是谁? “可以的。请问……我们去哪里救人?” “教令院禁闭室。”赛诺的声音冰冷地吐出这个地名。 禁闭室? 旅人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沉了下去,甚至比刚才更凉! 这下子……听起来真像是秘密抓捕了!救人需要去禁闭室? * 怀着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心情,旅人沉默地跟在赛诺身后。 他们沿着环绕智慧宫巨树的空中栈道盘旋而上,脚下是须弥城繁华而遥远的街景。 教令院那宏伟庄严、象征着智慧与权威的学术殿堂,在正午的阳光下闪耀着神圣而冰冷的光泽。 当旅人以为赛诺会带她从那象征知识殿堂的、气派非凡的正门进入时,赛诺却脚步一拐,径直走向了主建筑侧面一条极其隐蔽、被浓密枝叶完全遮蔽的狭窄小径。 也对…… 如果教令院相当于大学兼最高行政司法机构,那么关押重犯的禁闭室,自然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开在正门旁边。 这条专供风纪官押送“特殊人员”的秘密通道,才符合逻辑。 这条小径完全笼罩在巨树庞大枝叶投下的浓重阴影里,阳光被彻底隔绝。 脚下的石板路湿滑冰冷,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阴冷和苔藓的气息,与外面阳光普照、充满学术氛围的主区域形成了反差。 通道入口是一扇厚重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门。 赛诺上前,将手掌按在门旁一块不起眼的符文石板上。 微光闪烁,伴随着低沉的机械运转声,厚重的金属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光线昏暗、笔直向下的通道。 惨白色的冷光源稀疏地镶嵌在通道顶部,投射下冰冷、扭曲的光斑。 墙壁上面布满了意义不明的划痕,甚至在某些角落,还能看到一些深褐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可疑污渍…… 这景象好像恐怖片里丧尸巢穴的入口。 赛诺的脚步在空旷的通道里发出带着回音的“嗒、嗒”声。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丁字路口。往右似乎隐约传来一些压抑的、模糊不清的窃窃私语声。 但赛诺没有丝毫犹豫,带着旅人径直转向了左侧那条更加死寂的通道。 左侧通道的尽头,是一个造型古朴的升降梯。 升降梯的控制面板极其简洁,只有两个按钮:一个向上的箭头,一个向下的箭头。 赛诺再次验证身份,激活了升降梯,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向下箭头的按钮。 沉重的金属栅栏门缓缓合拢。升降梯发出沉闷的嗡鸣,开始稳定而持续地下沉。 狭小的空间里一片死寂,只有缆绳摩擦的细微声响和两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感觉这电梯仿佛要一直沉到提瓦特的地心,沉入十八层地狱。 这里……到底关押着什么样的重刑犯? 那个需要我“救”的重刑犯……该不会……最后就变成我自己了吧? “那个……”旅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干涩发紧:“我们要去的地方……听起来像是一个需要最高级别保密的区域。让我这样一个‘外人’进去……真的没问题吗?” 赛诺会不会在利用完我的能力后,直接让我“永远闭嘴”?(不是。) “这一点你无需担心。带你进入此地,已经得到了小吉祥草王大人的亲自准予。”赛诺提到了那位智慧之神,才让旅人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 漫长的下行终于结束。 升降梯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稳稳停住。 金属栅栏门再次无声滑开,露出外面一个更加广阔、却同样冰冷的空间。 赛诺第三次进行了严格的身份验证。 厚重的、刻满古老符文的岩石大门在低沉的轰鸣声中缓缓开启。 门后,是一个位于教令院最深处、巨大而空旷的地下大厅。 穹顶高耸,隐没在深沉的黑暗里。大厅中央没有任何多余的陈设,只有唯一的光源聚焦点——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柔和微光的半透明玻璃罩。 罩子里,似乎躺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里面总不能是白雪公主吧? “前面就是要你救的人。”赛诺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他率先迈步,走向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玻璃罩。 随着距离的拉近,玻璃罩内的人影逐渐清晰。 当旅人终于看清那个静静躺在冰冷平台上的人时,她的呼吸瞬间停滞。 玻璃罩内,那个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仿佛失去所有生机的少年…… 竟然是散兵!(或者说是流浪者。) 他的脸上,一道狰狞的、如同碎裂瓷器般的黑色裂痕,从额角斜斜蔓延至下颌,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他原本应该穿着裤子的地方,此刻竟然是空荡荡的…… 裤腿软塌塌地垂落在冰冷的平台上,勾勒出下方空无一物的轮廓。 旅人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明明记得在之前的“剧情”里,他应该是留在了教令院,接受观察或“新生”……怎么会……变成这样? 现在的他像一个被暴力拆卸、遗弃的残破人偶。 “他是袭击小吉祥草王大人的重刑犯。”赛诺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判决,打断了旅人的猜想:“因此,在你进行治疗之前,我必须确保他处于绝对的控制之下。” 他的手指在玻璃罩旁一个复杂的操作面板上快速点按了几下。 一阵低沉的机械运转声响起。罩子内部,数道闪烁着刺眼草元素光芒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锁链凭空生成。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精准而冷酷地缠绕上散兵脆弱的脖颈、手臂、手腕,最后一道最粗的能量锁链更是如同巨蟒般,死死箍住了他的腰腹,将他牢牢地、以一种近乎屈辱的姿态,固定在冰冷的平台上。 “你可以开始了。”赛诺侧开一步,让出位置,赤红的眼眸紧紧盯着眼前的“危险分子”。 第335章 重罪之人 “他……不是人类吧?”旅人凝视着散兵脸上那道狰狞的、如同碎裂瓷器般的黑色裂纹,声音带着微微颤抖。 那裂纹绝非血肉之躯所能承现出的创伤。 “多余的事情,不要问。”赛诺的声音冰冷而强硬,如同铁块砸在冰冷的岩石上,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我在稻妻的时候修复过……类似的存在。”旅人深吸一口气,决定坦诚一部分,她需要为可能出现的后续问题铺垫。 “所以,能看出来。” 是的,我修复过那位雷电将军——影倾注心血打造的完美人偶。那具强大而精密的非人之躯,与眼前散兵的构造,在元素感知层面有着某种奇异的相似性。 万一修复过程中或之后出现什么无法解释的异常,与其被赛诺当作嫌疑犯审问,不如现在就把话挑明一部分。 “另外,”旅人将目光转向那碍眼的、散发着微光的玻璃罩:“我的能力需要直接接触患者的身体,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她看着赛诺,眼神坚定:“隔着这层东西,效果会大打折扣,甚至可能失败。” 赛诺没有立刻回应,赤红的眼眸在旅人和玻璃罩之间扫视,似乎在权衡风险。 几秒后,他做出了决断。手指在操作面板上快速而精准地点按了几个符文。 一阵沉闷的机械运转声响起,伴随着能量流动的嗡鸣。 刻画着复杂草元素符文的玻璃罩,如同融化的冰层般,从顶部开始缓缓向下收缩、消失,最终完全隐入平台基座之中。 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金属气息。 散兵那残破不堪的躯体毫无遮蔽地暴露在旅人眼前。 那空荡荡的裤腿,脸上触目惊心的裂痕,以及皮肤上呈现出的、如同劣质涂装剥落后的非人质感…… 这一切都给旅人的心脏,带来揪痛。 到底是谁? 在须弥这片土地上,有谁能将他伤成这副模样? 旅人压下翻涌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散兵垂落在冰冷平台边缘的手。 掌心的感觉冰凉而僵硬,没有丝毫活物的柔软与温度,只有一种非生物的冷硬。 这触感比视觉冲击更直接地提醒着她,她所面对的并非凡胎肉体。 没关系…… 旅人在心中默念,既是安慰自己,也是某种祈祷。 就算我无法完全修复他,大不了……再跑一趟稻妻,去求求那位宅在一心净土里的影。 她创造了将军,或许……也能修复散兵? 但这个念头随即又被更大的忧虑取代。 散兵不是将军。他拥有独立的意识,一个在漫长岁月和痛苦造就的“灵魂”。 这种“灵魂”层面的损伤,即便是影,也能轻易修复吗? 旅人闭上眼,集中精神。 柔和而纯粹的元素力如同温润的溪流,从她掌心缓缓渗出,小心翼翼地探入散兵冰冷僵硬的“躯体”之中。 才进入,旅人就一阵心悸。 他的“身体”内部,充斥着一股极其污秽、令人作呕的混沌能量。 那感觉如同无数充满恶意的低语汇聚成的粘稠沼泽,带着纯粹的毁灭欲和侵蚀性,盘踞在他的核心区域,顽固地抵抗着外来力量的进入。 这股力量……混乱、充满恶意,仿佛凝聚了世间最纯粹的负面情绪——诅咒、怨恨、绝望。 这些纠缠不休的恶意,让旅人心中泛起苦涩的同情。 我想,散兵大概是最能理解这种恶意重量的人了吧? 即使在那个被称为“现实”的世界,这种无端的针对他都恶意也从未断绝。 只是提瓦特的人们,无法透过命运的帷幕,感受到来自更上位者世界那汹涌的、有时甚至毫无理由的恶意。 在游戏中,恶意往往被赋予了剧情逻辑,而在现实里,恶意有时仅仅是恶意本身。 旅人稳住心神,加大了元素力的输出。 纯净的元素力如同锋利的刀刃,开始艰难地切割、驱散那些盘踞在散兵核心区域的混沌能量。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力的过程,如同在污浊的泥潭中开辟一条清澈的通道。 随着核心区域被艰难地净化,治愈的元素力终于得以顺畅通行,如同复苏的生机,沿着散兵受损的“脉络”向着四肢百骸缓缓流淌。 奇迹般的一幕出现了。 那空荡荡的裤腿下,由纯粹元素力构成的、闪烁着微光的腿部轮廓开始一点点凝实、重塑。 脸上的那道狰狞裂痕,也如同被无形的针线缝合,黑色迅速褪去,裂纹边缘弥合,光滑的皮肤(或者说,类似皮肤的材质)重新覆盖其上,只留下一道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痕迹。 “应该……成功了吧?”旅人撤回元素力。 她紧张地盯着散兵依旧紧闭的双眼,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所有的修复都已完成,为什么他还不醒来? 就在这时,她握在掌心的那只冰冷的手,食指几不可察地、轻微地动了一下…… 旅人眼中瞬间出现惊喜的光。 “小心!”几乎是同一瞬间,赛诺的低吼传来! 一只强有力的手猛地揪住旅人的后领,一把将她整个人向后狠狠拽离平台。 “呃!”旅人被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大风纪官大人!我可是刚刚耗费心力在帮你救人啊! 旅人踉跄着退到赛诺身后才勉强站稳。 抬头望去,只见赛诺全身肌肉紧绷,赤红的眼眸死死锁定在平台上那个刚刚恢复“完整”的身影上,周身散发出凌厉的杀气。 至于吗? 散兵还被那些散发着草元素光芒的能量锁链捆得像个粽子呢,连根手指头都难动,还能做什么? 然而,下一秒,一声轻蔑、嘲弄的冷笑打断了她的想法。 “呵呵呵……”轻蔑笑声从平台中央传来:“大风纪官大人,是你……打扰了我的美梦吗?” 散兵的头颅微微转动,那双紧闭的眼眸,不知何时已经睁开。 紫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却精准地“望”向赛诺的方向。 “你该走了。”赛诺的声音低沉而紧绷,他一手护在旅人身前,另一只手已按在了腰间的赤沙之杖上,身体保持着随时可以爆发战斗的姿态,拉着旅人缓缓向升降梯的方向后退。 第336章 新生的谜团 呃…… 如果你是在担心我被刚苏醒的散兵误伤,那真是多虑了。 我可是能单挑魔神的人~ “呃……缠人的东西……”散兵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扭曲的愤怒。 他开始剧烈地挣扎,那具看似单薄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缠绕在他脖颈、手臂、腰腹的草元素藤蔓被他扯得嘎吱作响。束缚着他双腿的藤蔓更是如同活物般疯狂生长、缠绕,试图将他重新拖回平台中央。 “你先走!”赛诺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旅人命令道,赤红的瞳孔中只有那个正在挣脱束缚的危险存在。 “啊?可是……”旅人犹豫了。 我怕这两人真打起来。 散兵和赛诺……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万一两败俱伤,最后还不是得我来收拾残局? 身为一个“玩家”,面对这种npc内斗的两难境地,真是左右为难! 该担心谁好呢?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旅人的声音似乎散兵挣扎的动作似乎停滞了一瞬。 他那双冰冷的紫色眼眸,越过赛诺紧绷的肩膀,似乎……极其短暂地瞥向了旅人所在的位置。 “你……还在?”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确认? 这句话,是对赛诺说的?还是……对我说的? 没等旅人分辨清楚,散兵挣扎得更加疯狂猛烈。 “呃啊——”他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竟然硬生生扯断了缠绕在腰间的几根藤蔓。 在疯长的藤蔓试图将他彻底淹没之前,他猛地从冰冷的平台上站起,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却又无比坚定地,拖着沉重如山的藤蔓枷锁,向着赛诺和旅人的方向走来。 他的每一步都伴随着藤蔓撕裂的悲鸣。 绿色的枝条如同有生命的毒蛇,疯狂缠绕上他的手臂、脖颈,试图将他拖回平台。 他的声音在藤蔓的绞缠下变得含糊不清,但他依然固执地、对着旅人与赛诺的方向,伸出了手臂。 忽然,平台上爆发出更强烈的草元素光芒,数条更加粗壮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破岩而出,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缠住散兵的腰和双腿,将他猛地向后拖拽。 砰! 一声闷响,散兵的身体被重重地摔回冰冷的平台中央,更多的藤蔓如同潮水般涌上,将他彻底淹没、禁锢,只留下那双在绿色枝条缝隙中死死盯着他们的、燃烧着不甘的紫色眼眸。 亲眼确认散兵被重新牢牢束缚,赛诺紧绷的身体才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他沉默地转身,用权限打开了厚重的金属门。 “走吧。”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听不出情绪。 旅人最后看了一眼那被绿色藤蔓彻底包裹、如同陷入永恒沉眠的“粽子”,心情复杂地跟着赛诺离开了。 * 向上快速攀升的升降梯内,强烈的失重感包裹着两人。 密闭的空间里只有缆绳摩擦的单调声响。旅人看着赛诺冷硬的侧脸,犹豫再三,还是将盘旋在心头最大的疑问问出了口。 虽然她预感到可能得不到答案。 “他……为什么要袭击草神大人?” 她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赛诺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冰冷的金属壁板,赤红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困惑。 最终,他用一种毫无波澜的语气回答:“不知道。” 没有傲慢,没有敷衍,甚至没有刻意的隐瞒。那语气里传达的,是一种真实的、纯粹的——不知道。 散兵……怎么可能会袭击纳西妲呢? 而且他身上的伤,那种污秽混沌的能量气息,也绝不像是纳西妲那充满智慧与生机的草元素之力所能造成的。 那感觉……很熟悉。更像是——属于新生魔神的气息。 会不会……散兵根本不是袭击了纳西妲?而是他发现那个出现在教令院的“纳西妲”,根本就是假的? 就像当初在稻妻,九条裟罗袭击假冒雷电将军的八重神子一样? 难道他袭击的,是伪装成草神的敌人? 正因如此,他才遭到了对方致命的反击? 升降梯的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 * 禁闭室外,那条阴冷的小径入口。 “你知道回去的路吧。”赛诺站在那扇厚重的、隔绝内外世界的金属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投向教令院主建筑的方向,显然没有继续护送旅人回旅店的打算。 “我知道。”旅人点点头。 正巧,她不想被这位气场强大的风纪官一路“押送”。 “嗯,那就好。”赛诺简短地回应,随即不再多言,转身便重新走进了那扇象征着禁锢与秘密的金属大门,身影迅速被内部的昏暗吞噬。 他大概……很挂念那间牢房里的人吧。 旅人看着重新闭合的大门。 就像我此刻,也挂念地下之人。 她裹紧了身上的旅行装束,踏上了返回旅店的路。 脚下冰冷的石板路,头顶被巨树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都让她感到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重。 “吕人?”一个带着惊讶和不确定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反艾尔海森联盟结成后,两人就摒弃了敬称,而直呼其名。 旅人循声望去,只见卡维正从不远处教令院主建筑的方向走来,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 “真的是你?”他加快脚步走到近前,指了指旅人刚刚走出的那条隐蔽小径,“没记错的话……这条路不是通往风纪官专用通道和禁闭室的吗?你怎么会从这里出来?” 他那双漂亮的赤色眼眸里充满了不解和担忧。 “啊,卡维。”旅人从纷乱的思绪中勉强抽身,卡维的出现驱散了心中的阴霾:“是……大风纪官赛诺先生找我帮了个忙。” “原来是这样。”卡维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恍然,随即又变成了熟悉的、对某人的嫌弃表情:“怪不得!我今天早晨回家取东西的时候,正好撞见赛诺和艾尔海森谈论着什么,好像就是在说你的事情。” 他撇了撇嘴:“艾尔海森那个家伙,嘴巴紧得像上了锁,问什么都不肯说。原来赛诺是找你帮忙啊。”他显然松了口气。 “是呢。呵呵……”旅人尴尬地笑了笑。 “赛诺那家伙没逼你听冷笑话吧?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被他的冷笑话轰炸。”卡维皱眉说。 旅人想了想赛诺一脸警惕的样子回答到:“赛诺先生他……倒是没逼我听冷笑话。” “没有?”卡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露出一种“你真幸运”的表情:“那家伙跟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简直是个冷笑话轰炸机!不管场合气氛,冷不丁就冒出来一个,冻得人浑身发冷!” “没有啦。”旅人再次确认。 “对了,抱歉啊。”卡维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歉意:“昨晚我喝多了,本来该我送你回去的……结果让艾尔海森那家伙捡了便宜。\" “呵呵……那个……我昨晚本来想让他把你从酒馆里带回去的,没想到他竟然把你一个人扔在酒馆一整晚……”旅人无奈的摇摇头。 “那个家伙回把我带回去,那才真是见了鬼了!”说完,卡维转移了话题:“你的事情办完了吗?想不想让我带你到教令院里面转转?虽然里面除了书就是一群板着脸的学者,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但这种能光明正大‘参观’的机会可不多哦!”他热情地提议。 “改天好不好?”旅人露出疲惫的神色,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我今天……真的有点累了。” 修复散兵那具特殊的人偶之躯,消耗了她大量的元素力和心神,再加上连日的身体不适和宿醉未消的疲惫感,此刻她只想回旅店:“而且这几天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总是懒洋洋的,除了吃饭就想睡觉。” “当然可以!”卡维立刻表示理解,脸上没有丝毫被拒绝的不快,反而带着关切:“身体要紧,刚好我的事情也办完了,我们顺路一起回去吧?” “好啊。”旅人欣然应允。 有卡维这样阳光开朗、善解人意的同伴在身边,回程的路似乎也没那么沉重了。 第337章 不速之客 旅店华丽的门廊下,两人的脚步停住。 “多亏了你昨天请的酒。”卡维转过身,脸上洋溢着真诚而温暖的笑容:“让我久违地睡了一个好觉!难得没有因为设计稿或者……呃,某些烦心事焦虑得睡不着。” “……像你这样的天才也会焦虑吗?”旅人有些感慨地看着他:“要是连你都焦虑,那我们普通人的烦恼,岂不是更成了庸人自扰?” “哎!可别这么说。”卡维连忙摆手:“你再说下去,我都要以为你刚才被艾尔海森附身了呢!果然跟那种整天冷冰冰、说话刻薄的家伙待久了,会被他那种的怪病传染。”他做了个驱散晦气的动作:“什么天才不天才的……我跟他可完全不一样!” 旅人也忍不住笑了:“那……我已经到了。折腾了一天,真想赶紧上去泡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去逛艺术展吧。” “啊?这么快就到了?”卡维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失落,随即又振作起来,笑容灿烂:“果然和合得来的人相处,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既然你提到了艺术展……正好,明天晚上,须弥的舞蹈家妮露,在大巴扎有她的表演。我这里刚好有两张位置绝佳的票。”他像变戏法似的从随身包里掏出两张印制精美的票券,在旅人眼前晃了晃:“一起去怎么样?” “好啊!”她爽快地答应,“说定了,明天一起去。” 卡维的笑容更加明亮:“那我明天傍晚……嗯,稍微早一点来接你?演出开始前,我们可以先去大巴扎逛逛。” “早一点好。”旅人立刻赞同:“我想去为妮露小姐买束花。另外……”她想起一件事,补充道:“正好可以带你去看看‘花无果’花店的内部结构。虽然房子要重建了,但原店的布局或许能给你一些设计灵感?” “送艺术家花,好讲究的传统礼仪啊。我很欣赏。”卡维称赞道:“那明天就更得早点了。花店、买花、看内部结构……时间得充裕点。反正……我也想早点见到你。明天我再出一版优化过的门廊设计稿,路上拿给你看!” “卡维。”旅人看着他眼下的青影,语气认真起来:“设计稿可以先放一放。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和休息更重要。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别再熬夜画图了,好吗?” 卡维用力点了点头:“嗯!听你的!” * 回到奢华而寂静的套房,旅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仔仔细细、亲自将那个巨大的浴缸从头到尾彻底清洁了一遍。 清洗后,温热的水流哗哗注入,她扔进去一颗色彩鲜艳、散发着舒缓花香的浴球。 看着浴球在水中旋转、溶解,释放出绵密洁白的泡沫,逐渐铺满水面,旅人紧绷的神经似乎也随着蒸腾的热气放松下来。 我的璃月胃啊……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这些天尽吃须弥菜,好想念璃月菜……哪天一定得自己动手做一顿。 旅人解开浴袍的系带,正准备踏入那诱人的、被泡沫覆盖的温暖水域…… 喀啊——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声响,从卧室方向传来。 旅人的动作瞬间僵住,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一个女孩子独自住在顶级的旅店套房,却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到了“别人”发出的声响。 这种恐惧比恐怖片强烈100倍。 她屏住呼吸,心脏狂跳,迅速而无声地将浴袍重新裹紧。 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悄无声息地挪向卧室门口。 卧室通往观景阳台的那扇巨大的落地玻璃门……竟然敞开着! 夜风裹挟着须弥城特有的草木气息和微凉的空气,正毫无阻碍地灌入温暖的室内,吹动了轻薄的纱帘。 我……绝对关好门了…… 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她强压着恐惧,寻找闯入房间之人,一步步挪到阳台边缘,警惕地向外张望。 下方的街道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骚动。借着旅店璀璨的灯光和月光,她看到一队队身穿风纪官制服的身影,正急匆匆地冲进酒店大堂。急促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命令声隐约传来。 发生什么事了? 没等她想明白,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存在感的寒意,自身后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她。 那影子,已经漫上了她浴袍的后摆。 旅人瞳孔骤缩,战斗直觉苏醒,一股本能的危机感驱使她做出了反应,影亲手打造的刀瞬间出现在她手中。 一只手,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精准地捂住了她的嘴。 “唔!”旅人所有的惊呼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没等她挥刀反抗,一个熟悉、带着一丝戏谑和疲惫的独特嗓音,以极其暧昧的距离响起:“嘘,是我。” 那语调,那气息……即使不回头,旅人也瞬间猜出了捂住她嘴的人是谁! 是散兵。 他怎么会在这里? 散兵话音刚落,套房那扇厚重的实木房门,就响起了急促而克制的敲门声。 咚咚咚! 管家塔里克那永远恭敬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吕人小姐,晚上好,非常抱歉打扰您休息。有一些风纪官正在执行紧急公务,他们……希望能进入您的房间搜查一名危险的在逃罪犯。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散兵的手臂依旧紧紧箍着旅人,捂着她嘴的手没有丝毫松动。他那宽大的斗笠帽檐几乎将旅人的整个侧脸都罩在了阴影里。 “对。”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低语,声音里带着一种嘲弄:“是来抓我的。呵呵……你说……”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感受着怀中身体的瞬间僵硬:“如果我劫持你的话,他们会不会……让我走呢?” 旅人身上那件丝绸浴袍薄如蝉翼。此刻,隔着这层几乎不存在的屏障,散兵手臂传来的体温,以及他紧贴着自己后背的胸膛轮廓,都异常清晰。 一种强烈的、混杂着荒谬感的尴尬,瞬间席卷了旅人全身。她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心跳如擂鼓,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第338章 藏匿逃犯 身后那人仿佛笃定了旅人不会将他暴露,捂在她嘴上的手悄然松开,指腹撤离时带着一丝余温。 旅人紧绷的肩线随之微松,紧握的刀也无声无息地滑回鞘中,让他回到背包。 身为玩家,对游戏角色天然带着一层玩家滤镜再正常不过。 然而……过剧情时这个执行官第六席可是个厉害的角色。 这点防备之心,绝非多余。 “跟我来。”旅人声音很小,反手一把攥住散兵的手腕。 她几乎是拖拽着这个危险的“逃犯”,退入了唯一能提供短暂庇护的狭小空间——浴室。 * 浴室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危机感。 浓郁的水汽如同温暖的幔帐扑面而来,带着浴球甜腻气息,将狭小的空间填塞得满满当当。 空气湿热粘稠,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吸入了无形的暖雾。 白瓷浴缸里,清澈的热水已蓄至边缘,水汽袅袅升腾,在暖黄的壁灯下氤氲流转,模糊了镜面与瓷砖的边界。 “躺进去。”旅人语速飞快,将散兵推到浴缸边缘:“别往我这边看。” 她甚至没给多给他多一个眼神,便猛地转身,一把拧开了墙上的花洒开关。 “哼,这就是你想出的愚蠢办……”散兵习惯性的嘲讽尚未成形,便被硬生生截断在。因为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旅人毫不犹豫地抬手,解开了腰间的浴袍系带,光滑的绸缎顺着肩头滑落……那时所有未尽的讥诮瞬间冻结。 散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转开视线,同时一把摘下自己标志性的宽大斗笠,丢弃在角落,随即以一个略显僵硬的姿势迅速沉入浴缸温热的水中,将自己彻底淹没,浓密的泡沫马上覆盖水面完全将他的身影隐藏。 几乎就在他沉入水底的同一秒—— “吕人小姐?您还好吗?打扰了!”旅店管家塔里克焦急的声音穿透了哗哗的水声,清晰地在门外响起,带着强自镇定的颤抖,“那些风纪官大人……他们说、说再不开门就要强行破门了!” “等一下!”旅人回应,声音里恰到好处地揉进了一丝被打断沐浴的惊怒与喘息。 她一步跨入花洒下方冰冷的水柱之中,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微凉的水流瞬间浇透了她的发丝和肌肤,带来刺骨的清醒。 她飞快地将全身打湿,营造出沐浴中的假象,又在水温被调至滚烫、灼痛皮肤的前一刻,果断关掉水流。 湿漉漉的身体暴露在潮湿的空气里,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紧接着迅速抓起滑落的浴袍重新裹紧,系带在腰间打了个结,水珠顺着发梢和衣摆不断滴落,在脚下的防滑垫上晕开深色的水痕。 * “吕人小姐!”门外,为首风纪官的声音冷硬如铁,透过门板传来,带着公式化的压迫感:“风纪官奉命追缉要犯!您涉嫌窝藏,已构成妨碍公务!限您五秒内开门接受检查,否则我们将依法强行破门!” 钥匙串哗啦作响的声音异常刺耳,他将塔里克手中的备用钥匙已被强行夺走。 门外走廊里,一整队风纪官已将这道门视作最后的目标,无形的压力透过门缝丝丝渗透进了进去。 隐约还有到其他房间搜查完毕的脚步声正向此处汇集。 “5!”冰冷的倒数如同丧钟敲响。 “吕人小姐是一位尊贵的女士!她正在沐浴!你们不能……”塔里克徒劳地试图阻拦,声音因焦急而拔高。 “4!” 风纪官的倒计时毫不停顿,冷酷地碾碎了管家的辩解。 “3!” 数字的缩减带来窒息般的紧迫感。 “2!” 塔里克额头上的冷汗汇聚成珠,沿着太阳穴滑落。 “1!” 最后一声如同断头铡落下。 咔哒! 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摩擦声尖锐地刺入耳膜。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从里面拽开了。 门外高举钥匙的风纪官动作一滞。 出现在门后的旅人,浑身湿透,狼狈却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凛然。 长发紧贴着脸颊和脖颈,水珠沿着发梢不断滚落,滴在同样湿透的深色绸缎浴袍上,迅速晕开一片片更深的痕迹。 浴袍的领口因仓促而微微敞开,露出一小段同样挂着水珠的锁骨。 她脸色带着被热气蒸腾过的微红,但更多的是被打扰后的愠怒和一种强压着的不耐烦,眼神锐利地扫过门外的众人。 “抱歉!吕人小姐!万分抱歉!”塔里克几乎是九十度鞠躬,声音里充满了自责。 “让他们进来查吧。”旅人的声音透着浓浓的不情愿。她侧身让开通道,动作间带着恰到好处的被侵犯私人领域后的疏离与冷漠。 几名风纪官鱼贯而入,训练有素地散开。 柜门被粗暴拉开,抽屉被抽出翻检,床底被长棍探入搅动,窗帘被猛地掀开……每一个可能藏匿的空间都被细致而冷酷地检查。 塔里克跟在后面,看着被翻得一片狼藉的房间,脸色越来越白,不停地擦着汗。 旅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轰鸣。 好在旅人表情管理堪称完美,是一种混杂着屈辱、厌烦和一丝高高在上的、对无理取闹者的蔑视。 “非常抱歉,我代表金叶子旅店对您表达歉意。”塔里克不停地道歉。 “没关系。” 如果……如果他们真的在浴缸里揪出那个“逃犯”……后果不堪设想。 我绝对会被当作同谋押走,等待我的将是教令院冰冷的审判和不知多久的牢狱之灾。 这家声名显赫的金叶子旅店,也必定因“窝藏要犯”而遭受灭顶之灾,停业整顿都是轻的。 那时,需要不停道歉、背负罪责的,就该是我了。 还有往生堂分堂……卡维那家伙,这几天为了我的委托,可是推掉了所有其他工作,全身心投入设计。 一旦我锒铛入狱,分堂肯定没办法开了,卡维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债务链恐怕会瞬间崩断,把他彻底压垮…… 为这个“逃犯”付出的代价,可太多了。 只求这家伙接下来能安分点,别再添乱。 当然,如果他日后能有点良心,稍微帮帮忙……算了,这种奢望还是先收起来吧。 …… “这是吕人小姐的私人浴室!里面……里面真的不方便再搜查了。”塔里克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试图用身体阻挡在浴室门口。 他恪守着旅店管家最后的职责,保护客人最私密的尊严。 “我们发现了这个。”一个风纪官冷硬的声音响起。只见他手中,赫然举着一顶深蓝色的、样式独特的宽大斗笠,那斗笠边缘还带着精致的装饰,正是散兵刚才仓促间扔在浴室角落的那一顶。 显然,在搜查浴室门边或缝隙时,它没能逃过风纪官的眼睛。 为首的风纪官接过斗笠,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向旅人,带着洞悉一切的审视:“吕人小姐,这顶斗笠,您作何解释?” 第339章 浴缸 散兵!你这个家伙为什么不把帽子一起扔进浴缸? 你的帽子是遇水会溶解还是怎么着? 难道是怕弄脏那一缸洗澡水?那好歹把鞋脱了啊,混蛋! 嗷对了,浴缸太小帽子放不下…… “解释?”旅人语气带着一丝被冒犯的矜傲,努力模仿着记忆中那些电视剧里趾高气扬贵妇人的腔调:“我从稻妻远道而来,随身携带些有稻妻特色的纪念品,有什么问题吗?况且……须弥的阳光如此炽烈,比我去过的任何国家都要毒辣。我戴一顶斗笠出门,保护我娇嫩的肌肤不被晒伤晒黑,难道也触犯了须弥的哪条律法嘛?” 旅人挺直了腰背,湿透的浴袍紧贴着身体,眼神地迎上风纪官审视的目光,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狂跳。 “我和你们的代理贤者艾尔海森先生是朋友。”旅人话锋一转,开始施压:“今天早些时候,凑巧还帮了你们那位大风纪官赛诺阁下一个小忙。如果你们再这样无礼放肆下去,我不介意回去之后,好好和他们‘谈一谈’今天这场令人极其不愉快的搜查!” “我们只是依法执行公务,还请您理解并配合。”为首的风纪官面不改色,语气依旧平稳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漠然:“代理贤者大人无权干涉风纪官的独立执法权。至于大风纪官赛诺大人,正因为您今日的‘帮助’,为了避嫌,他本人没有参与此次针对您的搜查行动。” 好家伙! 一个靠得住的都没有! 好怀念在稻妻的时候,站在影身后,那种狐假虎威、连社奉行神里绫人都要忌惮三分的日子。 至少那时候,没人敢这样闯进她的房间翻箱倒柜! 要不……以后干脆留在稻妻算了? “这里已经被你们翻得够乱了!”旅人下了最后的逐客令:“搜查还没完没了了吗?” “还有浴缸没检查。”为首的风纪官,他目光越过塔里克的肩膀,牢牢锁定了那扇半掩的浴室门,以及门内水汽氤氲中若隐若现的浴缸轮廓。 “吕人小姐使用的浴球是旅店专供黄金会员的限量奢侈品,每一颗都价值不菲!”塔里克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强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示:“如果因为诸位的‘检查’导致吕人小姐的沐浴体验受损,甚至造成任何财物损失,我们金叶子旅店必将向教令院最高层提交正式投诉!”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这里,可是某些‘德高望重’的学者们,除了家中妻子之外,其‘女性密友’们最为钟爱的固定居所之一。” 某些学者们除妻子之外的……“女性密友”们? 旅人瞬间捕捉到了塔里克话语中巨大的信息量和威胁意味。 好大一个瓜!教令院表面光鲜的学术圣殿之下,暗流竟然如此汹涌? 好瓜,好想吃!多说点! 话说塔里克这小子……真是个人才。前途无量!必须加小费!回头得想办法把他挖到往生堂去! 旅人注意到,为首风纪官的眼神在塔里克说出最后那句话时,极其细微的迟疑了。显然,这个“某些学者”和“女性密友”的暗示,精准地戳中了某些不可言说的要害,触动了教令院内部盘根错节的利益与颜面神经。 “为了须弥的安全与稳定,任何可能的藏匿点都必须彻查。浴缸,我必须检查。”风纪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丝动摇,语气重新变得强硬,但那份坚决似乎已不如之前那般无懈可击。 不愧是赛诺带出来的人,果然也都是硬骨头!油盐不进! 看来今天注定无法善终。 浴室里这么多水……一个感电反应放倒他们全部? 然后带着散兵开始须弥大逃亡?这剧本也太刺激了点! 旅人向前一步,湿透的浴袍紧贴着身体,水珠从发梢滴落,砸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在这死寂的房间里却格外清晰。她的目光直直盯着为首的风纪官: “看来我今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竟让你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我是一个可以任你们风纪官随意拿捏、很好说话的人了?” “首先,你们风纪官仅凭臆测就认定我私藏罪犯,这本身就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把我的房间翻得一片狼藉,这是对我私产和隐私的践踏。” “让我一个正在沐浴的女人,以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站在这里,忍受你们无休止的盘问和搜查——这是对我尊严最赤裸裸的侮辱!” “现在,还要检查我的浴缸?”旅人带着极致的嘲讽:“不如你们顺便再检查检查我的被褥,看看我是不是还藏了别的男人?或者去旅店的厨房翻翻那些炖锅,看看里面有没有炖着人的尸块?” “别用‘为了须弥的安全’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绑架我!保障须弥安全最好的方法,难道不是你们风纪官恪尽职守,从一开始就不要让那些危险的罪犯有机会逃脱吗?” “你们自己失职造成的错误,凭什么要让整个旅店的无辜住客来承担?凭什么要让我来承担这份屈辱和风险?” 哦……对啊,本来就是他们的错误,这一点必须利用! “想想看,如果外面的人知道,正是你们风纪官的疏忽,才放跑了那个危险的罪犯……须弥的民众会作何感想?那位代理贤者艾尔海森知道后,会如何看待你们?小吉祥草王大人知晓此事,又会多么失望?教令院里其他派系的大人们,恐怕也会对此事大做文章吧?” “而我……恰好是个商人。一个……几乎能用摩拉买通须弥所有宣传的商人。” 快给我颁个奥斯卡影后级别的奖! 话说影后?这翻译……啧,总觉得怪怪的,原意会不会是“电影女王”,说不定是某些翻译的恶意。 “吕人小姐。”为首的风纪官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您清楚您刚才的言论,已经构成对风纪官的公然威胁了吗?” “威胁?”旅人不仅不退,反而迎着对方的目光,又向前逼近了一步:“那你又是否清楚,你此刻的行为,是在侮辱谁?” “如果你进入这间屋子调查过‘吕人’这个名字的话就会知道它代表了什么? “前我是从虫之魔神手下拯救了璃月港、从雾之魔神手下拯救了蒙德、从暗之魔神手下拯救了稻妻的英雄!” “就算你现在还不知道,以后这个名字每一个须弥人都会知道。” “我的对手,从来就不是人类,而是——魔神!” “请问……”旅人眼神轻蔑地扫过眼前的风纪官和他身后的队伍,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们在场的所有风纪官加起来,能值几个魔神?” 为首的风纪官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脚下甚至下意识地微微向后挪动了半分。 很显然他已经调查过我了。 那就更轻松了。 旅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气势的动摇。她收回目光,转身,径直走向那水汽氤氲的浴室。 “现在。”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我要继续我的泡澡了。希望在我完全躺进这缸水里之前,你们——已经‘刚好’都滚出我的房间了。” 她没有关上浴室的门。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先是将手探入浴缸的水中,似乎在试水温,其实是在确认散兵的位置。 随后,她背对着门口,踩进浴缸中。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心跳骤停的动作,解开了腰间浴袍的系带。 卧室的人开始挪动脚步向外走去…… 撤离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绸缎浴袍披在浴缸上,旅人的身体微微下蹲,以一种看似从容的姿态,缓缓沉入了那缸满是泡沫的热水之中。 温热的水流漫过她的腰肢、胸口、肩膀……直至将她的身体完全包裹。 砰! 一声沉闷而果断的关门声,宣告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搜查终于落下帷幕。 尘歌壶!偏偏在这种要命的时候打不开! 旅人将脸埋进温热的水中,懊恼地吐出一串细小的气泡。 不然直接把那“逃犯”往壶里一塞,万事大吉! 虽然……壶里那位大概会很有意见。 当剧烈的心跳终于被温水的安抚,那些风纪官也应该走远了,旅人将头抬出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压低声音道: “安全了。你可以出来了。” 第340章 什么?你不走了? 身后那“逃犯”猛地从覆盖着厚厚泡沫的水面下钻了出来,带起哗啦一片水花。 深蓝色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沾满了绵密的白色泡沫,甚至有一块不大不小、形状滑稽的泡沫顽固地粘在他挺直的鼻梁侧面。 他嫌恶地皱起眉头,手指用力拂过脸颊,甩掉那些恼人的白色粘腻物,语气带着一贯的刻薄:“哼,你的计划能成功,全仰仗那些风纪官都是些没脑子的蠢货。怎么?得意洋洋地想让我夸你两句吗?” 救命!又是一个长了嘴却不会好好说话的家伙! “能被你这种‘逃犯’轻易溜掉,不就已经证明他们确实都是蠢货了吗?”旅人反击道:“况且,这次那位的大风纪官赛诺也没来。” 游戏里是主角不会说话,我可是一定会还嘴的哦。 “哼……”散兵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抱着手臂,将脸别扭地转向另一边,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水:“那个家伙……你倒是很担心他?” 啊? 这话锋转得也太突兀了! 旅人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里一丝难以言喻的怪异,像是试探,又像是……某种别样的在意? 身为玩家,对这片大陆上形形色色的角色带着天然的“玩家滤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确实关心每一个角色的命运。 尤其在我看来,将精心塑造、倾注了玩家情感的角色轻易写死,对玩家而言是极其残忍的。 而且……我担不担心赛诺,关你什么事啊! “你逃出来的时候。”那些泡沫已经慢慢破碎了不少,旅人只能将身体又多埋进泡沫里一些:“不可能没有遭到赛诺的阻拦吧?” 你们俩没打起来吧?没人受什么伤吧? 这才是我真正想问的潜台词,他一定能听懂吧。 话说回来,这家伙为什么还赖在浴缸里泡着? 风纪官都走了,抓紧时间跑路不行吗? 我现在只想赶紧穿上衣服!在一个认识不久、还顶着“前反派”标签的人面前赤裸,这种毫无安全感的状态让我非常没有安全感! 就算在熟人面前,不穿衣服也没有安全感! 这一刻,我突然深刻理解了那些标着“新年战袍”、“情人节战袍”标签的漂亮衣服存在的意义,衣物,真的能给人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而这种安全感,往往在失去时才会被深刻感知。也就是现在! “呵。”散兵发出一声短促的、充满讥诮的冷笑,仿佛旅人的问题正中他下怀:“那位大风纪官确实尽职得很……像只闻到了腐肉气息的秃鹫,专挑最不合时宜的场合俯冲下来,试图扮演他正义的审判者。可惜……”他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我今天有事在身,没兴致陪他上演这出无聊透顶的‘正义审判’闹剧。” 那就好,那就好。 没打起来,两个人都没事。 旅人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既然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旅人脸上立刻挂上标准的、毫无破绽的职业微笑,语气温和却带着送客意味:“我就不留你喝茶了。请快去吧。” 然而,散兵嘴角弯起一个带着十足恶意的、看好戏般的坏笑,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旅人这间奢华的套房:“嗯?你这里……看起来挺不错的嘛。”他慢悠悠地说,每个字都拖长了音调:“我忽然改变主意了——不打算走了。” 啊? 旅人脸上的职业笑容瞬间僵住。 “不打算走了?”她重复了一下确认自己没说错 他指的是不打算离开这个浴缸,还是不打算离开……我的房间?” “你难道不怕我现在就出去告密吗?”旅人沉下脸,试图用威胁找回一点主动权。 这家伙哪来的这种笃定? 他似乎……非常信任我不会出卖他? 可我对散兵的认知几乎全部来自游戏剧情。 而散兵对我的了解,来源于何处? “哼。”散兵对她的威胁嗤之以鼻,甚至显得有些觉得有些无聊,他抬手撩开额前湿漉漉的蓝发,目光随意地落在浴缸边缘那个控制水温的智能面板上:“尽管去啊,我就在这里等你。还有……”他像是主人般挑剔地指出:“水凉了,你这浴缸没开恒温功能吗?” 你还泡上瘾了? 旅人简直要被气笑了。 这家伙难道一点都感觉不到和一个陌生人(尤其还是异性!)挤在一个狭小的浴缸里,肌肤相贴(虽然隔着泡沫)是件多么尴尬的事情吗? 不管他是人偶还是别的什么造物,基本的社交距离呢? “我这个人……”旅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怒火,一字一顿地说道:“一向非常乐于助人,并且十分讲究礼貌。所以,不管之后你想怎么样、有什么打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是吼了出来,带着被彻底激怒的爆发力:“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从浴缸里出去!” …… 终于把某个人请出浴缸后,旅人迅速放掉那缸让她浑身不适的泡沫水。 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冲走泡沫,也冲走了方才那令人窒息的尴尬和肌肤残留的异样感。旅人重新冲了个澡,直到皮肤微微发红,才感觉彻底洗净了那种无形的粘腻。用柔软厚实的浴巾仔细擦干身体,她拉开浴室门,只伸出一条手臂到外面,语气带着点不自在:“喂,我让你拿的……” 话音未落,一件叠得整齐的、触感柔滑的丝质睡衣就被塞进了她手里。 速度之快,仿佛对方就等在门边。 还好,这家伙虽然嘴上不饶人,至少行动上还算配合。让他出去就出去,让他递睡衣也递了,虽然那动作和神态都透着一股极不情愿的别扭劲儿。 明明最后都会照做,干嘛非要摆出那副欠揍的“不情愿”表情?简直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 吹风机的暖风嗡嗡作响,吹干了旅人湿漉漉的长发。 她换上干爽舒适的睡衣,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拉开浴室门走回卧室,只见散兵正靠在她衣帽间的门框边。他身上那套深色的衣裤依旧湿漉漉地紧贴着身体,水珠沿着裤脚滴落,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嗯? 旅人微微蹙眉。 这家伙就这么穿着湿衣服干站着? 房间里有沙发、有椅子……他是怕把昂贵的家具弄湿才不坐吗? 这种诡异的“体贴”出现在他身上,真让人起鸡皮疙瘩…… “你就不能用你的风元素力。”旅人忍不住开口,指了指他还在滴水的衣角:“把自己吹干吗?穿着湿衣服不难受?” 问完她才想起,这家伙是人偶,大概不用担心着凉感冒这种人类才有的烦恼。 “它自己会干的。”散兵的回答言简意赅,带着一种非人生物对物理状态变化的漠然,仿佛湿透的只是件无关紧要的外壳。 第341章 鸠占鹊巢者 “但是我看着会难受。”旅人坚持道,那种湿哒哒的感觉仿佛能传染:“你还有其他衣服吗?” “别的衣服?刚从地牢里逃脱的囚犯一定能想出游一样打包好全部行李吧。”他讥讽道。 没有就没有嘛! 阴阳怪气什么? 我竟然不想反击,我最近对阴阳怪气的容忍度变高了。 谢谢你,艾尔海森!(可恶!) “没有的话……”她走到衣柜边,拉开抽屉翻找:“我给你拿一套旅店提供的一次性睡衣,你先换上。” 她拿出一套崭新的、质地柔软的棉质睡衣裤,递到他面前:“去浴室换。记得进去后先把身上的水和泡沫冲一下,用毛巾擦干再穿。” 散兵那双紫色的眸子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又扫过她手中的睡衣,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只是伸手接了过去,转身就走向浴室。 见他进去后完全没有要关门的意思,旅人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眼疾手快地从外面“砰”地一声替他关上了门。力道之大,充分表达了她的不满。 我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旅人靠在关紧的浴室门上,听着里面响起哗哗的水声,内心一阵无力哀嚎。 感觉自己简直像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管他躲搜查、管他递睡衣、现在还得管他换衣服别着凉(虽然他不会)? 浴室里持续的水声带来了片刻的安宁。旅人闭上眼,试图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清净。 然而,这份安宁仅仅持续了几秒钟。 “但愿那些风纪官没在我的房间里留下什么‘小礼物’……”一个念头忽然钻进脑海。她猛地睁开眼,刚刚松懈的神经再次紧绷。 不行,不能大意! 旅人立刻行动起来,开始在房间的边边角角仔细搜寻…… 挂毯、装饰画框背后、台灯底座、花瓶内部、甚至窗帘褶皱的深处……任何可能隐藏微型监听设备的地方都不放过。 …… 一无所获。 旅人直起有些酸痛的腰,稍微松了口气。 这时,浴室的水声也停了。 片刻后,门被拉开,散兵走了出来。 他换上了那套略显宽大的棉质一次性睡衣,深蓝色的湿发随意地搭在额前,倒是多了几分柔和,多了点……居家的怪异感。 他确实按照旅人说的,把自己冲洗干净了。 “现在。”旅人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决定切入正题:“我们可以谈谈了。首先,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们为什么抓你?有人说你袭击了小吉祥草王大人……是真的吗?” “哼……”散兵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她:“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 旅人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困惑地皱紧眉头:“记得什么?我该记得什么吗?” 她的表情是货真价实的茫然。 “真巧啊……”散兵嘴角勾起一个近乎嘲弄,却又掺杂着某种难以言喻情绪的弧度:“你装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竟然和现在一模一样。连我都快要分不清了,你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又在演戏。” 难道我给他留下的印象是……提瓦特影后? “啊?”旅人更加困惑了,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我该记得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散兵忽然转过身,背对着旅人,望向窗外须弥城璀璨的灯火,声音带着一种疏离的冷漠:“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我不能在自己的住处留下一个身份不明、动机成谜、还顶着‘袭击神明’罪名的神秘陌生人,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等你的衣服干了,明天一早,你就必须离开!”我还真有一张牌,也只有这张牌。 “绝妙的威胁。”散兵缓缓转过身,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浮现出一种近乎戏谑的神情:“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如果你不离开须弥,那么,我也不会走。” “你为什么要我离开须弥?”旅人身体的昏沉感忽然消失了一半。 须弥一定正在发生一件大事。 散兵的话似乎是善意的……虽然这点也很诡异还充满了谜团。 似乎他认为这件事我不能解决,而且对我伤害很大? “我可是逃犯,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散兵依旧不松口。 旅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套出什么:“似乎更需要立刻离开的人,是你这位‘逃犯’才对吧?” 又是一个谜语人! 谜语人打交道真是太费神了! 须弥就没有几个能好好说话的人吗? “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散兵的语气变得极其轻蔑,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满不在乎:“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重新回到那个阴暗的地牢里罢了。” 他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完全没有要解释自己行为或动机的意思。 “你执意要我离开须弥……总不会是为了我好吧?你这位‘逃犯’,还挺有善心的嘛?” 旅人试图撬开他紧闭的嘴。 他怎么表现得好像认识自己很久一样? 从闯入房间开始,他就笃定她不会告发他。 旅店管家塔里克也曾说过一些她毫无印象的“往事”。 我失去了一段记忆?也可能是人格分裂,梦游啥的? 等等……我怎么觉得散兵这次越狱,就是直接冲着我来的? 他口中那个“急事”,现在又完全不急了……不会是和我有关吧。 他来找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今天晚上对话的,他好像只提了一个需求——让我离开须弥。 须弥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我怎么什么都感觉不到? “还不睡吗?”散兵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像是厌倦了这场猜谜游戏,语气恢复了那种惯常的冷淡:“你明天不是还有事要做吗?起不来的话……我可不负责叫你。” 他顿了顿,目光瞥向房间里那张宽大舒适的床铺,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宣告意味,“我睡这里。” 他抬手指了指那张床。 “你休想!”旅人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让你待在这里而不是立刻把你赶出去,已经算是网文界排的上号的圣母了。” 我必须守住最后的私人领地! 怎么有人能这么理所当然的要睡房间主人的床啊。 除了游戏里现有剧情对他都了解,我和他还是没相互介绍的状态。 第342章 第七日 “他怎么知道我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梦境的碎片如潮水般退去,旅人于一片混沌的清醒边缘向自己发问。 眼皮沉重地掀开,视野里是熟悉的天花板浮雕。 很显然,这一觉也并未带来真正的休憩。 头颅深处隐隐作痛,身体像灌满了沉重的铅水,睡眠非但未能缓解这份深入骨髓的疲惫。 在须弥,睡不好早已是家常便饭。 而且此地白昼酷热难当,烈日如同悬在头顶的熔炉,无情炙烤着大地。 走在毫无遮蔽的街道上,每一步都像踏在烧红的铁板上,皮肤传来灼烫的刺痛,远胜于当年军训的煎熬。 于是夜晚,旅人经常踢开被子。然而旅店房间内像空调的恒温换气系统,却总能在后半夜悄然将睡梦中的人冻醒。 寻找一个适宜的温度,是人类永远逃不掉的命运。 今日的清晨却有些异样。 异样之处在于……明明身体感知到燥热,那床轻薄的被子却如同被无形的钉子死死钉在了床上,沉重得无法掀开。 这沉重的束缚感甚至延伸进了她的梦境……起初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卡”级橘猫,毫不客气地趴在肚子上,温暖而敦实。然而这份温馨很快异化为窒息般的恐惧,化作了一场真切的“鬼压床”的噩梦。 嗯? 不对劲。 此刻,我肚子上依然有沉甸甸的压迫感。 而且……那触感似乎是……毛茸茸的? 现在尖叫未免为时过早。 为了保护好嗓子,将宝贵的尖叫留待看清那“东西”真面目的关键时刻,旅人决定先按兵不动。 她只微微抬起头,视线投向覆盖着被子的隆起轮廓。 那形状……太过熟悉了。 掀开被角的手,动作不由自主地放缓,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迟疑。 人偶……也需要睡眠吗? 这念头荒谬地闪过脑海。 随着被角缓缓掀起,真相再无遮掩。 果然,安静蜷伏在她肚腹之上的,正是那个深蓝色头发的“麻烦”——散兵。 “你在干什么?”旅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无法理解的困惑。 散兵以一种近乎婴儿般的蜷缩姿态卧着,头枕着她柔软的腹部,双眼紧闭,仿佛正沉溺于某个甜梦。 他甚至维持着这个姿势,用一种梦呓般低沉而清晰的语调回应:“想要他人忠诚,就要将其要害牢牢握于掌中。想要恶犬不噬主,就得把链子拴紧。显而易见,你没有这样的觉悟……而我有。” “……”旅人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一时竟找不到有力的反驳词句。 愤怒的词汇在脑中翻腾,却因腹部的重压而无法顺畅地化作激烈的话语。 谁是狗啊! “首先,我们必须达成一个基本共识。”旅人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有力,可惜肚子上的压力让她的声线显得软绵无力:“你不是狗,我也不是狗,这间屋子里没有任何生物是狗。因此,根本不需要任何形式的锁链。” 她顿了顿,试图加重语气,效果却微乎其微:“人与人之间,多一点真诚的信任不好吗?我都冒着风险把你藏在这里了,就算我现在去告发你,我也有罪,我图什么?” 他确实精准地扼住了她的“要害”,不仅是物理上的腹部,更是她此刻言语反击的软肋。 被重物压着肚子说话,简直像被扼住了咽喉。 好消息是,我至少深刻体会到说话原来依赖腹部的力量支撑…… “呵……”一声冰冷的嗤笑从枕在她腹部的脑袋传来,散兵终于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紫色眼眸在晨光中睁开,毫无睡意,只有一片清醒的漠然与讥诮。 他动作利落地起身,远离了那张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也有可能……是为了那套‘保护他人’的陈词滥调而演戏,假惺惺地帮助我这样的‘反派’,最后再独自上演力挽狂澜的英雄戏码……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英雄’,连虚伪的面具都如此千篇一律,毫无新意。” 他背对着旅人,声音冷淡地丢下最后一句:“快去参与你那毫无意义的社交活动吧。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怎么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现在是我的台词时间! “你……”旅人刚想不顾一切地反击回去,“咚咚咚”三声清脆而规律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室内紧绷的空气。 “吕人小姐,早上好。”门外传来管家塔里克那永远彬彬有礼、恰到好处的声音:“卡维先生已经到了,正在贵宾休息区等候您了。” “我知道了!”旅人立刻扬声回应:“请先给卡维先生送一杯茶,告诉他我马上就到!” 卡维已经到了? 现在几点了? “当然,小姐。请您放心,我们会确保卡维先生得到最妥帖的照顾。”塔里克的声音透着令人安心的沉稳,作为旅店里最好的管家,他能洞察客人未说出口的焦虑。 旅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 8点零8分。 靠!这个没用的破表!根本不能给我准确的时间。 又迟到了!又要让人家等了! 在散兵那无声却极具存在感的注视下,旅人瞬间进入了兵荒马乱的战斗状态。她像猛地从床上弹起,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昨夜被风纪官翻得一片狼藉的梳妆台如同战场,她只能在一堆散乱的瓶瓶罐罐和首饰中扒拉着。 到了我发动多年以来习得秘技的时候了——十分钟紧急化妆术! “我一会儿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保洁阿姨或者大叔来收拾卫生,你记得躲一下。我出去的时候你不要乱跑,不要碰我的东西,如果想吃东西的话,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回来……”她的话还没说完…… “哗啦——” 一声尖锐刺耳的玻璃碎裂声,猛地从卧室方向响起。 旅人惊得手一抖,口红差点涂歪,连忙探头望去。 只见散兵面无表情站在卧室,脚下是那个摔得四分五裂、指针永远停在八点零八分的可怜时钟。 玻璃碎片和细小的齿轮零件在晨光中飞溅开来,散落一地狼藉。 “没用的废物。”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残骸:“让他们一起清理走便是。”此刻的他,早已换上了那身标志性的深色衣装,仿佛刚才那个蜷缩在她腹部的身影只是一个错觉。 第343章 奈何乙方硬要改稿 按照约定,旅人“准时”出现在金叶子旅店的贵宾休息区。 与卡维约定的“早一点”见面,在她理解中自然是午饭后悠闲的时段。 然而,清晨七点的阳光才刚刚穿透的落地窗,落在地毯上。 映入眼帘的,是卡维那张几乎垮掉的脸。 浓重的、如同用最深的墨汁晕染开的黑眼圈,牢牢盘踞在他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眶下方。 旅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昨天分别时,明明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务必好好休息,结果呢?他不仅没睡,反而带着一卷明显是刚刚奋战通宵才完成的、还散发着新鲜墨香和熬夜气息的图纸来了。 男人的嘴,果然不能信。 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已经没有让这位天才建筑师在意的人了? 不然怎么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挥霍自己的健康? “昨天和你聊完,灵感简直像打开了泄洪闸,根本停不下来!”卡维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却掩不住亢奋。 他迫不及待地将那卷沉甸甸的图纸在宽大的茶几上铺开:“我又推翻重做了一版,完全不同的思路!快看看!” 旅人凑近。 图纸上繁复而精妙的线条瞬间攫住了她的目光。 没错,是全新的。 上一次设计框架完全被打破重来。 卡维似乎彻底放开了手脚,那些“更大胆”的设计元素如同挣脱了缰绳的骏马,在图纸上肆意奔腾。 他将须弥雨林特有的层叠、繁茂与通透感,与璃月建筑那种沉稳大气、精于空间布局的哲学,进行了一场更为深刻、更为融洽的对话。 内部结构的穿插、光影的引入方式,比上一版更加精妙和谐,仿佛两种迥异的文明在图纸上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共生。 并且旅人这个外行上次唯一能看出只有“风格稍显张扬外露”,在这一次的修改中也被改进了,包裹上了一层底蕴。 卡维的手指在图纸上快速移动,语速飞快。 “卡维。”旅人忽然出声,因为那充满激情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抬头,只见卡维一只手还悬在图纸上方,另一只手却支着额头,身体微微前倾,眼睛已经紧紧闭上,浓密的睫毛在深重的黑眼圈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均匀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响起…… 他竟然在解说的过程中,毫无征兆地睡着了! 秒睡? “卡维?”她又轻轻唤了一声,回应她的只有更沉的呼吸声。 “实在不好意思!”旅人立刻转向不远处如同背景般安静却时刻关注着客人需求的管家塔里克,歉意地招了招手。 塔里克无声而迅速地走近,微微欠身。 “请问……现在还有空余的房间吗?”旅人压低声音,指了指陷入沉睡的卡维:“我想让卡维先生能休息一会儿。他看起来……太疲惫了。” “当然有,小姐。”塔里克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有专业的沉稳:“我立刻为您办理手续,请稍候片刻。” “好,麻烦你了。”旅人点头,随即拿出一袋沉甸甸、叮当作响的摩拉,迅速塞到塔里克手中,声音压得更低:“昨天的事,真的非常感谢。一点心意。” 想起昨夜他尽责的掩护,这点小费实在微不足道。 塔里克没有推辞,只是动作极其自然地将钱袋收入制服内袋,再次微微躬身,声音平静无波:“多谢吕人小姐。” “我、我没睡!”就在塔里克转身欲走时,卡维猛地一个激灵,抬起头,眼神还带着浓重的迷茫和血丝,强撑着否认:“只是……只是稍微闭目养神了一下!给我一杯浓咖啡就好!最浓的那种!”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那沉重的困倦。 “哎……” 这种理想主义者,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好吧,”她无奈地对塔里克说:“那就麻烦给卡维先生准备一杯……嗯,双倍浓缩的黑咖啡吧。” “如您所愿,两位请稍候。”塔里克再次欠身,步伐平稳地走向吧台。 算了,随他去吧。 只希望他别在半路上睡过去,否则……恐怕真得找人把他抬回去了。 …… 离开金叶子旅店那清凉宜人的大堂,步入须弥城逐渐升温的街道,旅人下意识地回头,目光投向自己房间所在的楼层窗户。窗帘紧闭,看不出任何动静。 希望里面那个不请自来的“逃犯”能安分点,别再生出什么幺蛾子。 虽然……这个期望本身,似乎就带着点天真的奢望。 * 花店“花无果”如同沙漠中的一小片绿洲,静静伫立在须弥城喧闹街角。 还未走近,馥郁的、层次分明的花香便已热情地扑面而来。 店门口精心布置的花架上,此刻宛如一个小型的花卉博览会。 须弥本地的帕蒂莎兰、月莲、劫波莲;来自稻妻的绯樱绣球;璃月的霓裳花、琉璃袋;甚至还有几束来自枫丹的柔灯铃和湖光铃兰…… 显然,这些异国的娇客,只能是通过奥摩斯港繁忙的商船远道而来。 “哈托儿小姐!”旅人一眼就看到了花架旁那个正在娴熟地为一束帕蒂莎兰系上丝带的身影。 阳光洒在她的长发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辉,衬得她侧脸柔美动人。 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周遭那些盛放的鲜花仿佛都瞬间失去了几分颜色。 “哈托儿小姐!”旅人快步走过去。 “旅人小姐!”哈托儿闻声抬头,脸上绽开一个比阳光更明媚的笑容,清澈的眼眸弯成了月牙:“真是好久不见了呢!今天光临,是来挑选心仪的花儿,还是……专程来看我的呀?”她的声音带着花蜜般的清甜和一丝恰到好处的亲昵调侃。 “都有。”旅人笑着走近,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青瓷小罐:“这是我从璃月带来的上好茶叶,一点心意,希望你喜欢。” “哎呀,您还特意带了礼物来!”哈托儿惊喜地接过茶罐,指尖拂过冰凉的瓷面,眼中满是真诚的感动:“您能抽空来看看我,我就已经非常非常开心了。” “还有一件事……”旅人步入正题:“明天不就是我们约定好签署房产契约的日子吗?其实我已经请了设计师来实地看看房子,打算重新设计装修一番。不知今天是否方便让我们进去看看房子的内部结构?” “日子过得可真快呀……”哈托儿感慨地轻叹一声,随即爽快地点头:“当然方便。请进吧,旅人小姐。”她优雅地侧身让开通往店铺内室的门,目光自然地落在旅人身旁那位气质独特、此刻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金发青年身上:“这位……”她探寻的目光在卡维和旅人之间流转。 而处于“咖啡因强行唤醒”状态下的卡维,似乎完全沉浸在对花店门楣线条和采光角度的评估中,对这边的对话充耳不闻。 “这位是卡维先生。”旅人无奈地轻轻拍了拍卡维的胳膊:“我的设计师。卡维,这位就是花店的主人,哈托儿小姐。” “哦?说到哪里了?”卡维猛地回神,带着一丝被打断思路的茫然,看向哈托儿,随即露出一个礼貌微笑:“你好,哈托儿小姐。很荣幸见到你。”他的目光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描摹花店内部的拱顶和立柱。 “你好,卡维先生。”哈托儿回以同样礼貌而温和的微笑。“请随意参观,不必拘束。” “好,多谢了!”卡维如获至宝,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笔和小本子,迫不及待地走进了花店深处,开始了他专注的观察、丈量和记录,仿佛瞬间进入了另一个只有空间与线条的世界。 看着卡维迅速投入工作的背影,哈托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转向旅人,轻声说道:“卡维先生……真是一位专注又特别的绅士呢。” 旅人瞬间明白了哈托儿的言外之意。 以前陪哈托儿出门时,确实遇到过不少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举止失当甚至纠缠不休的男人。而卡维这种“目中无人”的状态,却成了一种难得的清流。 被她吸引住的反而是我…… “他呀。”旅人语气无奈;“眼睛里只有他的建筑图纸和工作。” 哈托儿轻轻歪了歪头,发丝滑落肩头,唇边勾起一个浅笑:“我猜……或许是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在意的人了吧。” 旅人微微一怔,哈托儿已经轻盈地转身,走向那缤纷的花架:“旅人小姐,您送了我这么珍贵的茶叶,我也要回赠您一点小小的心意。”她灵巧的手指在花丛中穿梭,挑选着颜色和形态相得益彰的花朵,“这两天刚到了几批特别好的花,我给您配一束吧?” “啊,不用这么客气的!”旅人连忙上前几步想要阻止,但哈托儿已经动作娴熟地剪下几支饱满的帕蒂莎兰,搭配上璃月琉璃袋和几枝柔灯铃。 第344章 大巴扎 “不不不。”旅人连忙摆手解释,脸上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笑意:“我真的想买一束,送人。” “送人?”哈托儿手中正在精心修剪花枝的银剪刀,毫无征兆地停顿在半空。那“咔哒”一声的停顿,在花店静谧的芬芳里显得格外突兀。几支被她指尖松开的、娇嫩欲滴的花,如同瞬间失去了怜惜,无声地飘落在木质的地板上,花瓣轻轻颤动。 “哎呀!”旅人轻呼一声,立刻弯下腰,小心地将那几支落花拾起,轻柔地递还给哈托儿:“我要去大巴扎,看舞蹈表演。” “哦……”哈托儿接过那几支花,长长的睫毛低垂。 再抬眼时,那明艳如初阳的笑容已然完美地回到了她的脸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大巴扎的舞蹈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那位妮露小姐吧?”她声音恢复了清甜,甚至带着一丝了然:“那不如,给您包一整束帕蒂莎兰吧?这种花最是契合妮露小姐舞姿了。” “帕蒂莎兰吗?”旅人眼睛一亮,想象着妮露的舞姿画面:“听起来很合适。果然还是哈托儿小姐最懂花了。”她由衷地赞叹道。 * 大巴扎,现实中的维吾尔语中,意味着集市与农贸市场的喧嚣与生机。 想要进入须弥城这处充满烟火气的灵魂之地,必须先穿过一条奇异的隧道。 隧道顶部,是几盏南瓜灯静静悬挂,它们并非节日里的装饰,而是须弥人日常的照明智慧。 昏黄而温暖的光芒,在弧形的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将通道渲染得如同通向异世界的秘径。 游戏中那几步之遥的距离,在现实中却显得格外漫长,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光影编织的时光回廊里。 若有合拍的人相伴,漫长的路途便也成了趣谈的延伸。 卡维,这位旅人身边行走的“建筑百科全书”,总是乐此不疲地向她讲述他唯一的“心上人”——建筑设计。 这也是他热情的来源。 不知话题是如何悄然滑向另一边的。 “……那位花店的店主小姐,真是……特别。”卡维在旅人调侃他注定要与“建筑设计”相伴终老后,沉默了片刻,忽然若有所思地提起了哈托儿。 “是不是特别好看?”旅人揶揄地笑着,以为他也和其他男人没有区别。 “……呵呵。”卡维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金发在隧道灯影下泛着微光:“相比起这个……我想说的是,你们明天就要正式签署房产转移契约了,对吧?” “是啊,怎么了?” “按常理……”卡维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旅人,严谨审视:“这种时候,作为即将搬离的原店主,她的店铺应该已经进入清仓甩货的尾声了才对。” “毕竟,契约一旦落笔生效,在法律意义上,那栋房子连同里面的固定物,就彻底属于你了。” “她难道打算……在签完字后的今天夜里,才匆匆忙忙地把所有货物连夜搬走吗?” …… 旅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果然! 被美色迷得晕头转向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哈托儿小姐难道真需要帮忙连夜搬货? 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晚上要不要再去花店确认一下? 总不至于……她会反悔吧? “卡维……”旅人深吸一口气,看向身边这位金发建筑师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佩:“你不愧是真正的‘天才’啊。” “这和‘天才’有什么关系?”卡维一脸莫名其妙,仿佛旅人夸赞他发现了水会往下流一样:“难道在璃月这不是常识吗?你们璃月的商人,会在房产交割前的最后一天,还大张旗鼓地进一批新货等着留给买家处理吗?” “……不会。”旅人有些蔫了,只能老实承认。 只是前两次在别处购房的经历,碰巧卖家都提前清空了房屋,让我忽略了这种最基础的流程观察。 “吕人。”卡维用一种混合着探究、困惑和一丝丝难以置信的认真目光,上下打量着旅人,缓缓问道:“你……该不会……其实是喜欢女孩子的吧?” 这……这是某种新型的、拐弯抹角的阴阳怪气方式吗? 就因为她对哈托儿格外友善且毫无防备心,都开始怀疑她的性取向了?(虽然我也嘲笑过卡维的“真爱”是些非人类的建筑。) 不过话说回来……大家不都是对美好的人和事格外宽容呢? 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旅人耸耸肩,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在来到提瓦特之前,我可是相当明确的异性恋。 “不清楚?”卡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这个回答超出了他严谨逻辑的运算范畴。 世界上确实有些领域,是连“天才”的认知边界也难以触及的迷雾。 就在卡维陷入“常识与性取向”的哲学思辨时,两人已不知不觉走到了隧道尽头。 “请进。”卡维绅士地拉开那扇厚重古朴、雕刻着藤蔓花纹的木门。 吱呀—— 门扉开启的瞬间,仿佛有人猛地按下了世界的消音键,又取消了。 一股无数分贝的声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然涌入耳膜。 眼前豁然开朗。 大巴扎的内部,是一个被几条盘虬的古老树根托举起来的穹顶世界。 那些粗壮如龙、覆盖着厚厚青苔与寄生植物的树根,构成了天然的梁柱与拱券,支撑起一片广阔而奇异的绿色天幕。 没有自然的天光透入,整个空间完全依靠悬挂在树根缝隙间、墙壁上的无数彩色琉璃灯照明。 灯光虽不似阳光般炽烈,甚至带着隧道里延续而来的昏黄朦胧,但在鼎沸的人声、欢快的笑语、悠扬的乐声交织而成的巨大声场中,这点点灯火散发出比日光更温暖的光芒。 目光所及,是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彩与风情。 织工细密、图案繁复的厚重地毯铺陈在道路和摊位之间。 色彩斑斓、绣着金线的挂毯从高处垂落。 穿着各色民族服饰的人们熙熙攘攘,脚下踩着前端微微俏皮上翘的精致小皮鞋。 琳琅满目的货架上,摆满了闪烁着异域光泽的金属器皿、造型奇特的陶罐、色彩艳丽的香料堆、以及无数旅人从未见过、充满异域风情的小饰品。 可惜寻遍摊位,也未见曾一眼看中的那条叶子吊坠的同款。 中央那被众人环绕的圆形舞台区域,传来调试乐器的叮咚脆响与弦乐的低沉嗡鸣。 显然,一场万众期待的演出即将拉开帷幕。 原本分散在各处的人群,开始带着兴奋的私语声,缓缓向舞台中心汇聚。 “快!卡维!”旅人瞬间从饰品的小小遗憾中回神,一把抓住身边还在下意识护着怀里那束帕蒂莎兰以免被人潮挤到的卡维的胳膊:“演出要开始了!我们得赶紧去占个好位置!” 她拉着他汇入了涌向舞台前方的人流漩涡。 第345章 花神之舞 “还要往里挤吗?”卡维的声音在鼎沸的人声中几乎被淹没,他的身躯在人潮中显得格外局促。 为了护住怀中那束娇贵的帕蒂莎兰,他不得不侧着身子。精心打理的金发早已在推搡中凌乱不堪,几缕发丝狼狈地贴在汗湿的额角。那束花被他小心翼翼地护在臂弯,花瓣的边缘已有些许皱折。 “当然要挤进去!”旅人斩钉截铁地回答,周身笼罩着一层柔和而坚韧的金色光晕,细密的岩元素光粒如同星辰般环绕着她,让她在昏暗的大巴扎穹顶下熠熠生辉,其亮度甚至盖过了悬挂的彩色琉璃灯,宛如一个大灯泡:“不然我开这个盾岂不是白费力气?”她一边说着,一边凭借着元素护盾带来的微小空隙,坚定地拨开前方拥挤的人潮,奋力向前。 “借过!抱歉!让一让!” 她的声音夹杂在喧嚣中,偶尔会引来几声不耐烦的嘟囔或侧目。 若是曾经熟悉的那个现实世界,面对如此密集的人墙和不悦的目光,早就会心生退意,默默退到人群边缘。 身为女性,在纯粹力量的角力中,往往是被挤开的那一方,只能无奈地看着最好的位置被他人占据,错过最精彩的风景。 没有人会为一个陌生人主动让路。 然而,提瓦特这片神奇的土地,这段不知何时会结束的奇妙旅程中,仿佛能在心底悄然注入了某种陌生的勇气。 有勇气支撑着,才能敢于为自己想看的风景奋力争取,为自己开辟道路。 不知道某一天回到的现实之后,这段旅程是否也能使我保持这种勇气——有想去看的风景时,要靠自己来开路。 “那至少也给这可怜的花加护一层吧!”卡维在她身后艰难地跟随着,声音带着恳求:“再挤下去,它们真要变成帕蒂莎兰饼干了!” 就在这时,啪嗒、啪嗒几声轻响,环绕在中央舞台附近的几盏主要照明灯骤然熄灭。 整个大巴扎瞬间陷入更深一层的昏暗,唯有舞台中央被聚光灯精准笼罩的区域。 “好机会!”比舞台更耀眼的旅人眼中精光一闪,趁着人群因光线变化而产生的短暂停滞,她猛地加快了步伐,拉着踉跄的卡维,硬生生在最后关头突破人墙。 终于……在旅人堪称“岩盾开道”的不懈努力下,两人如同激流中的磐石,稳稳站在在了第一排最正中的位置! 厚重的幕布缓缓拉开,幽蓝色的灯光如薄纱般倾泻而下,笼罩着舞台中央的妮露。她身着贴身的舞衣,勾勒出流畅而完美的身体曲线,衣料上细密的亮片在聚光灯下闪烁着星辰般细碎的光芒。 她保持着舞蹈起始的定格姿态,如同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像,沉静地等待着第一个音符的降临。 悠扬而古老的须弥乐声响起,如同沙漠拂过绿洲的风。 妮露的身体仿佛挣脱了无形的束缚,开始旋转、舒展。 那舞姿初时舒缓如含苞待放的睡莲,带着一种静谧的芬芳,渐渐变得灵动,如同水中的精灵,在无形的旋律中翩跹。 她的手臂划出优雅的弧线,足尖轻点,仿佛踩在观者的心弦之上。 还好挤到了最前排! 旅人心中充满了庆幸,如此近距离地感受舞蹈的生命力,是后排无法比拟的震撼。 开场的柔美舞段结束,音乐节奏陡然变得热烈欢快。 妮露脚下的舞台瞬间被一层流动的元素力覆盖,化作一层波光粼粼的水面!她的舞步变得轻快,踏在“水面”上,溅起晶莹剔透的“水花”。 那些由纯粹水元素构成的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伴随着她热烈的旋转、跳跃。 她仿佛与水共生,每一个动作都牵引着水流的走向,将整个舞台化作她肢体的延伸。 …… 当大巴扎穹顶下所有的灯再次打开时,就像清晨最令人厌烦的闹钟,将人从一场瑰丽的美梦中粗暴地拽回现实。 人群带着满足的叹息和兴奋的余韵,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 喧嚣渐息,偌大的巴扎中央,只剩下旅人和卡维还站在原地。 “妮露……真的好厉害……”旅人喃喃自语,灵魂的一部分仍停留在那场水光交织的幻梦里:“我应该用些更高级的辞藻来形容的,可是……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我也是。”卡维难得地没有发表专业见解,只是简单附和,显然也被那超越言语的舞蹈艺术深深触动。 “对了!花!”旅人猛地回神:“快!我们去后台送花!再不去她可能就要走了!” 表演结束后本有观众送花的环节,但卡维声称自己与妮露有些私交,可以带她直接去后台当面致意,这才将精心准备的帕蒂莎兰留到了此刻。 * 跟着卡维穿过略显凌乱的后台通道,来到一间虚掩着门的化妆间外。门内传来清晰的对话声。 “那我们先走了!一会儿‘兰巴德酒馆’见!”一个如同沙漠炽阳般爽朗的女声响起,辨识度极高。 是迪希雅! 要解锁了新角色了! “好,我等等收拾好就过去。那暂时再见啦,迪希雅、迪娜泽黛。”妮露轻柔温婉的声音带着笑意回应。 化妆间的门被从里面拉开。一位气质温婉、身着须弥传统服饰的迪娜泽黛率先走了出来。紧随其后,便是那位佣兵——迪希雅。 她高大挺拔的身姿几乎填满了门框,棕褐色的肌肤在后台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健康的光泽,手臂和肩背流畅而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她动作利落地带上房门,目光锐利地扫过门外的旅人和卡维,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一股混合着沙漠烈阳气息与某种独特香粉的味道随着她的经过而飘散开来。 明明是一位佣兵,身上却萦绕着一丝属于女性的柔美气息,这矛盾的特质在她身上却奇异地融合。 好……好优秀的肌肉线条!还有软软的耳朵。 旅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迪希雅那充满力量与野性美感的身姿所吸引,视线追随着她与迪娜泽黛离去的背影。 直到卡维那张的脸突兀的出现,挡住了她的视线。 “喂喂,”他压低了声音充满了探究和一丝促狭:“你不会真的……更喜欢女孩子吧?” 我只是因为亲眼“解锁”了新角色而兴奋而已…… 旅人内心疯狂吐槽,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没有,别瞎想。我只是单纯地……非常羡慕那位小姐的肌肉而已。” 这确实是真心话。 “哦?羡慕这个?”卡维像是被点中了某个奇怪的开关。他二话不说,将一直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的帕蒂莎兰花束郑重地塞回旅人手中:“你先拿一下。” 然后,在旅人困惑的目光中,他利落地将自己的衬衫袖子高高撸起,一直卷到肩膀。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绷紧手臂肌肉,摆出了一个标准的、展示肱二头肌的姿势。金发下的脸庞带着一种近乎孩子气的认真和不服输。 哦!对了! 旅人这才恍然想起,眼前这位看似文质彬彬的天才设计师,可是使用双手剑的角色。 没有点力量基础,怎么可能驾驭那种武器? 不过,看着他此刻在化妆间门口一本正经展示肌肉的样子,旅人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笑声在略显安静的后台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卡维脸上那点小得意瞬间凝固,慢慢转化成一种混合着困惑和挫败的失落。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努力绷紧的手臂,又抬眼看看笑得花枝乱颤的旅人,语气带着一丝委屈和不确定:“啊?还……还不够大吗?”他下意识地屈起手臂,试图让那点肌肉轮廓显得更突出些。 喂,卡维!你说话要说全了! 什么“不够大”……不要说这种容易让人想歪的话! 第346章 妮露 旅人决定结束与卡维那令人哭笑不得的肌肉展示环节。 “好了好了,别闹了。走啦,正事要紧,去送花。”她自然地伸手拉住卡维的衬衫袖子,拽着他叩响化妆间的门。 咚咚咚! “迪希雅?是你们落下什么东西了吗?”妮露清亮柔和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从门内传来。 旅人立刻用眼神示意卡维,让他这个“熟人”出声应答。 卡维会意,清了清嗓子:“妮露,是我,卡维。” “卡维?”门内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对了,我在台上跳舞时就看到你了。” 随着化妆间的门被拉开,妮露那张精致明媚的脸庞出现在门后,清澈的眼眸好奇地望向卡维身边的旅人:“这位小姐是……” “这位是我的朋友,从璃月远道而来的吕人。”卡维侧身让旅人更清楚地出现在妮露的视线中。 “吕人小姐,你好,”妮露露出真诚而甜美的笑容:“我是祖拜尔剧场的舞蹈演员——妮露。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妮露小姐!”旅人上前一步,双手将怀中那束依旧娇艳欲滴的帕蒂莎兰奉上:“我是你的粉丝!第一次看你的舞蹈就被圈粉了!” “是帕蒂莎兰!好漂亮!谢谢你!”妮露惊喜地接过花束,低头轻嗅那独特的芬芳:“请稍等一下,我去找个合适的花瓶……两位快请进来吧。”她热情地侧身,邀请两人进入这间充满艺术气息的私人空间。 一踏入化妆间,浓郁而层次丰富的花香便温柔地包裹了两人。 房间不大,却几乎成了一个小型的花卉陈列室。 色彩缤纷的鲜花被精心插在造型各异的彩色琉璃罐子中,堆满了梳妆台、窗台乃至墙角的地毯上,无声诉说着舞者收获的无数喜爱。 妮露的目光在众多花瓶中流连,最终落在一个简约的、通体翠绿的琉璃瓶上:“嗯…这只绿色的花瓶最合适。” 她小心翼翼地将帕蒂莎兰插入瓶中,清澈的水映衬着紫色的花瓣:“看,它让这些帕蒂莎兰看起来仿佛还长在土壤里。”她将花瓶摆放在梳妆台最醒目的位置。 “妮露小姐,今天的演出真的太棒了!”旅人由衷地赞叹。 “啊?真的吗?”妮露脸上瞬间飞起一丝羞涩的红晕,双手不自觉地捏住了演出服的衣角:“其实……我还有点担心……第二支舞是第一次在正式演出中亮相……好像……中间有个旋转衔接的动作,我比音乐快了一点点……果然还是练习得不够充分啊。” 她小声地检讨着自己的“失误”。 “可是我们在台下只觉得——哇!太美了!用我们璃月的话来形容就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说完,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旁边的卡维:“对吧,卡维?” “对对对!”卡维立刻从对花房的欣赏中回神,用力点头,表情认真:“我和吕人都看呆了!” …… 轻松愉快的交谈时光过得飞快。 旅人和卡维起身告辞,妮露将他们送到化妆间门口。 “希望下次演出,你们还能来看。”妮露的笑容如帕蒂莎兰般绽放。 “一定会的!”旅人用力挥手告别,和卡维一起转身,融入大巴扎渐渐稀疏的人流。 “这个时间……该吃晚饭了。”卡维提醒道。 “那还是老地方——兰巴德酒馆吧?”旅人提议:“有点想念他们家的椰炭饼了。” “要不要……换一家?”卡维摸着下巴想了想:“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小店,专门做椰炭饼,而且……他们在里面加了各种不同的馅料。听说……还有专门调配的璃月风味馅料呢!” 一种熟悉的、被美食博主安利的“网红店”预感油然而生。 “走啊!去尝尝!”旅人立刻来了兴致,兴致勃勃地跟在卡维身后,去寻找他口中那家神秘的椰炭饼小店。 两人刚拐过一个摆满香料罐的摊位,没走几步,前面带路的卡维身体猛地一僵。 旅人猝不及防,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卡维的后背上,鼻子撞得一阵发酸:“干嘛突然停下!”她揉着撞红的鼻尖,声音不由提高了几分。 “……呃。”卡维的身体保持着僵硬的姿态,微微侧过头,低声说道:“我……看见艾尔海森了。”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前方不远处正在一个摊位前俯身挑选的身影。 “你……”旅人看着卡维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也压低声音:“你……我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遇上这个家伙准没好事……”卡维嘴角抽搐:“快,趁他没发现,我们从另一条路溜走!”他作势就要拉着旅人转身。 “不要怕!”旅人反而挺直了腰板,试图给卡维壮胆:“我们现在可是两个人!二对一,怕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清晰、冷静、毫无波澜的声音,穿透了不算嘈杂的街道空气,直直刺入两人的耳中: “听说风纪官方面正在全力追捕一名的逃犯。在这个敏感时期,两位做出如此鬼祟可疑的行径……不怕被巡逻的风纪官当作可疑分子带走盘问吗?”艾尔海森依旧保持着俯身挑选货品的姿势,头都没有抬一下。 “作为近期与两位有过密切接触的人员,我个人非常不希望被你们牵连。所以,提醒一句。” 话音落下,不远处那两个蹑手蹑脚、几乎要贴墙而行的身影,瞬间像被按了暂停键。 “唉……还是被‘抓住’了。”旅人无奈地摇摇头,放弃了潜逃计划。 * 妮露的化妆间内。 送走了热情的访客,喧嚣散尽,只剩下满室馥郁的花香和宁静。 妮露轻轻舒了口气,脸上带着演出后特有的疲惫。她走到衣架旁,小心地脱下那身缀满亮片的华丽演出服,换上了舒适的常服。 她对着镜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舒展了一下紧绷的肢体,准备稍作整理就去兰巴德酒馆与迪希雅和迪娜泽黛汇合。 就在她拿起梳子,准备梳理有些散乱的长发时…… 咚咚咚。 三声清晰的敲门声,突兀地在安静的化妆间内响起。 “嗯?”妮露放下梳子,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是……谁啊?” 她以为是剧场的工作人员或者忘了东西的朋友,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就在她转身背对梳妆台的瞬间,梳妆台上,盛放的帕蒂莎兰,毫无征兆地开始急速枯萎。 深紫色的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灰败、卷曲、发黑。饱满的花茎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水分,变得干瘪枯槁。 这种现象如瘟疫般疯狂蔓延,整个房间内,所有插在琉璃瓶中的鲜花,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化枯枝。 妮露打开门,走廊昏暗的光线切割进来,映照出一个模糊却散发着极度危险气息的身影轮廓。 门外的“访客”,与门内弥漫开来的、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一同降临。 第347章 遗失的书页 “艾尔海森,你怎么会在这里?”卡维的声音瞬间拔高。 新一轮的“卡维与艾尔海森经典对决”似乎又要在大巴扎上演。 “难道大巴扎是你的私人领地?”艾尔海森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静吧:“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卡维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向前逼近一步:“那怎么解释每次我和吕人出来,总能‘碰巧’遇到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偷偷跟踪我们?” 艾尔海森终于侧过脸,灰绿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地扫过卡维:“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无形的电流噼啪作响,一场关于“谁跟踪谁”的、毫无营养但火药味十足的口水大战眼看就要爆发。 旅人目光迅速从他们身上移开,寻找着显示时间的钟表。 瞥见远处一个镶嵌在巨大树根上的齿轮时钟后,她默默计算着时间。 趁着这两人注意力完全被对方吸引、火力全开准备大吵一架的档口,正是溜之大吉的好时机。 有精力吵架,说明他们根本不饿。可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唉,男性这种生物,精力实在旺盛。 就在旅人准备悄悄后撤时,艾尔海森的目光落在了卡维身上一个极其不协调的细节上。 “你衣服怎么了?”他微微蹙眉,视线停留在卡维那两只被高高撸起、一直卷到肩膀的衬衫袖子上。 那皱巴巴的布料和他平日里哪怕在家也要保持一丝不苟的着装风格形成了对比。 “咳咳……”卡维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被抓包的慌乱:“这样……凉快!对,凉快!”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手忙脚乱地把两只袖子“唰”地一下拽了下来,试图掩盖刚才那场幼稚的肌肉展示痕迹。 “太可笑了。难道祖拜尔剧团今天也有你的演出吗?”艾尔海森那张毒舌的嘴,不是改不了刻薄,而是根本不想改。 “喂!艾尔海森!”卡维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这是……这是给吕人看的!” 情急之下,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懊恼地低下头,用垂落的金色长发遮住自己发烫的脸颊。 我……! 我……就这么点偷摸的爱好,你非要大肆宣传是吧! 而且怎么说得好像是我拿着刀逼你撸袖子给我看似的?明明是你自己兴致勃勃主动展示的好不好!不要甩锅啊喂! 我只是个无辜的、想找机会溜走去吃饭的看戏群众,怎么先被自己人背刺了一刀? “是你要看的?”艾尔海森那灰绿色的瞳孔转向旅人,带着一丝审视。 他向前走了两步,似乎并不真的期待旅人给出一个尴尬的答案,所以不等旅人开口,他紧接着用一种平淡语气说道:“与其看这种无意义的展示,不如看点真正有用的信息。从你们离开祖拜尔剧场后台开始,你们俩就被一个尾巴跟了一路。”他的眼神极其隐晦地向着某个方向微微飘了一瞬。 旅人一怔,借着旁边一个卖镜子的摊位,无意地瞥了一眼镜面映照的景象——在那片昏暗的树根阴影下,一个深蓝色斗笠的边缘若隐若现。 他果然不会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 “他是我的朋友。”旅人立刻转过身,用身体不着痕迹地挡住了艾尔海森看向那个角落的视线。 “朋友?”艾尔海森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调毫无起伏:“他叫什么?” “叫……”旅人脑子飞快转动,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阿流!” “哦。”艾尔海森应了一声,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但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深处,旅人却读到了一丝洞悉一切的光芒。 他肯定知道!不然就不会特意问名字了! 问题是他到底知道多少?知道散兵的身份?知道他为什么跟着我们?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会是……”旅人凑近艾尔海森,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带着试探问道:“专程来抓他的吧?” 艾尔海森的声音同样压低,清晰而冷静地划清界限:“代理贤者无权干预风纪官的执法工作。” 也就是说,他不想管这件事? 难道艾尔海森并不认为散兵此刻对他们构成直接威胁? 或者说,散兵的存在尚未打扰到他追求清净安稳生活的核心诉求? “什么?”卡维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脸震惊地左顾右盼:“有人一直跟踪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一点都没发现?”他下意识地摆出了防御姿态。 “没事的,卡维。”旅人连忙安抚:“那是我的朋友,阿散。他……嗯,性格比较孤僻,没有恶意的。” “毫不意外。”艾尔海森冷冷地插话,目光扫过卡维:“这位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别人’的妙论派之光,上一次在酒馆豪言壮语之后,好像只顾着自己喝得烂醉如泥,最后还要靠别人收拾残局。”他精准地翻起了旧账。 “……呵呵……呵呵……”卡维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只剩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干笑。 他无法反驳,因为艾尔海森说的……是事实。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强行转移话题,试图找回一点场子:“就算这样,在这里碰见你也太‘巧’了吧!别告诉我你也是来看妮露演出的。” “我是来买书脊胶水的。”艾尔海森似乎也懒得再与他进行无意义的纠缠,直接给出了一个极其具体、甚至有点生活化的答案:“家里的用完了。” “书脊胶水?”卡维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你说的是用来修补那本你父母留给你的《须弥古文字演化》的吧?那本书到底是谁弄坏的?上次我不过是在你书房清理书架的时候,不小心翻坏了几页,你就跟我吵了整整三天!现在换作‘别人’弄坏了整本书的书脊,你最好一视同仁,拿出当初对付我的那股劲头来!”他特意在“别人”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啊? 他父母留给他的书被我弄坏了? 我的良心好痛…… 而且……好像还有一页书页至今没找到……那片雨林,那些大雨……那页纸恐怕早已化作泥土了吧…… 我的良心好痛! “她和你不一样。你是单纯的手欠。”艾尔海森毫不在意地说道。 “真是新奇。哼,艾尔海森,你就是针对我!我早就看出来了。”卡维气的双颊发红。 旅人深吸一口气,主动承认:“卡维……书是我弄坏的。” “是你?”卡维惊讶地看向旅人,随即像是恍然大悟般,猛地转向艾尔海森,眼神充满了“原来如此”的愤慨:“我明白了!艾尔海森!你是不是欺负吕人来着?所以书被她弄坏了你才不敢吭声,连责怪都不敢责怪一句?是不是因为你有错在先?”他立刻脑补出了一场“代理贤者仗势欺人,旅人奋起反抗不小心弄坏书”的大戏。 “……”艾尔海森罕见地沉默了。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卡维的指控。 ……扔书之前,他确实有些傲慢和不尊重……但后面嘛……完全是他自找的!活该! 旅人心里默默补充道。 “快叫医生!”一声凄厉、充满了惊恐的呼喊,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那边!那边好像出事了!”卡维第一个循声望去,只见祖拜尔剧场的方向涌起一阵骚乱。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一个正从剧场方向仓皇跑过的工作人员:“发生什么事了?” 那名工作人员脸色惨白:“妮露!是妮露!她……她晕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妮露?”卡维和旅人同时惊呼,脸色骤变。 “我可以做初步检查!”旅人没有丝毫犹豫,朝着祖拜尔剧场的后台入口,疾步冲去。 卡维和艾尔海森对视一眼,也迅速跟了上去。 第348章 第一个线索 祖拜尔剧场那间略显拥挤的剧团休息室里,此刻弥漫着一种焦灼的安静。 关心妮露的人们,剧团的演员、舞者、后台工作人员,甚至几位常来看排练的热心观众,都自发地聚集在这里。 床上,妮露静静地躺着,双目紧闭,平日里灵动的红发此刻也显得有些黯淡无光,失去了活力。 在医生匆忙赶来之前,被众人寄予了莫名期待的旅人正俯身在床边,用元素力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妮露的状况。 “妮露怎么样了?”一个焦急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寂。 “她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另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更明显的慌乱。 剧团的人们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担忧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向床边的旅人。 他们请的医生迟迟未到,这份等待的煎熬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到了极限。 医闹可别闹到我身上啊。 旅人清晰地感受到了四周弥漫的不安和怀疑。 这些目光里混杂着希冀与焦虑,一旦结果不如人意,这份压力很可能会瞬间倾泻到我这个“临时医生”身上。 “喂!没看见这里在做检查吗?都安静点!”卡维果断地制止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追问。 还好有卡维在。 能不能给每个医生配个保镖啊。 “检查不出问题。”旅人起身,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妮露的身体没有任何损伤,灵魂似乎也没事。 “你到底会不会看病啊!人都晕倒了怎么会查不出问题呢?”一个剧团成员的情绪瞬间被点燃。 这不就有医闹了……* 旅面对这种基于关切的冲动,解释往往显得苍白无力。 “既然帮不上实质性的忙,就该走了。”一直沉默观察的艾尔海森适时开口。他说话的同时,侧身一步,恰好挡在了那位情绪激动的剧团成员与旅人之间。 “我们走吧。”旅人立刻领会了艾尔海森的意思。 他说得对,对于祖拜尔剧团和妮露来说我终究是个外人。 留在这里,非但无法缓解局面,反而可能因查不出原因而成为众矢之的,激化矛盾。 更重要的是,想要真正帮助妮露,停留在休息室是无用的。 必须去探查事情发生的源头——妮露晕倒的第一现场——化妆间。 就在这僵持时刻…… “呃……大家……怎么都在这里……”床上,妮露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的眼睛。 她似乎还有些迷茫,微微扭过头,困惑地看着围在床边一张张熟悉又写满担忧的脸庞。 “妮露醒了!” “哎呀,你可醒了!” “谢天谢地!”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是不是登台前太紧张、太累了?” 关切的话语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她。 人群激动地向前涌去,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未消的担忧。 这股力量将旅人、艾尔海森和卡维毫无防备地挤开了。 旅人被推得一个趔趄,身体失去平衡,情急之下,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扶住了身旁艾尔海森结实的手臂才堪堪站稳。 艾尔海森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扶住了她。 被热情包围的妮露显然还没完全清醒,面对潮水般涌来的问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没事……真的,让大家担心了……”她努力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但脸色依然有些苍白。 旅人提高音量,清晰地向床上的妮露发问:“妮露小姐,你还记得晕倒前发生了什么吗?” 妮露努力地回忆着,秀气的眉毛紧紧蹙起,手指无意识地按住了太阳穴:“晕倒前……嗯……我好像……好像记不太清了……头好疼……就是想不起来……”她的声音带着困惑。 头疼? 晕倒后头疼确实算正常现象…… 只不过是我这几天都会头疼,都快忘了“正常”是什么感觉了,所以才会对这个词格外敏感。 “之前有过类似的情况吗?比如排练或平时,会突然感到眩晕?”旅人继续追问细节。 妮露认真想了想,摇摇头:“大概……从来没有这样。” “也可能是某些特殊花粉引起的,有些植物的花粉甚至带有不易察觉的毒性。”旅人临时编造了一个听起来有些道理、实则经不起深究的理由:“我恰好有植物学家朋友。能让我先去你的化妆间看看吗?检查一下里面摆放的花,确认是否有可疑的品种导致了这种情况?” 妮露虽然还有些虚弱茫然,点了点头:“好的……麻烦你了。” 得到许可,旅人、卡维和艾尔海森三人迅速退出了气氛依旧热烈的休息室。 * 推开妮露化妆间的门,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败与甜腻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呼吸一窒。 眼前的景象让旅人和卡维都愣住了。 窗台上、梳妆台前、角落的花架上,那些色彩斑斓的鲜花,此刻全部枯萎凋零。 花瓣失去了所有水分和光泽,如同被抽干了生命,呈现出枯槁的褐色或灰黑色,无力地耷拉着、卷曲着,甚至碎裂脱落,散落在桌面和地板上。 “怎、怎么会变成这样?”卡维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一把拉住了正要迈步进入房间的旅人:“小心!可能是某种烈性的毒药!千万别贸然进去!” 旅人被卡维拉住,停下脚步,她没有立刻挣脱卡维的手,而是提出了反问:“卡维,那些最早发现妮露晕倒并将她带到休息室的人,他们有表现出任何中毒的症状吗?” 卡维被问得一愣,迅速回想了一下:“……没有。” “那就说明,这里没有什么致命的剧毒。”旅人冷静地分析道,她轻轻挣开卡维的手:“而且,妮露的身体我仔细检查过了,没有任何损伤。” 说完,旅人迈入了那片弥漫着死亡甜香的化妆间。 “啊?”卡维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奇:“莫非……吕人小姐,你做商人之前,还干过侦探这一行吗?” “还……真的当过一阵子。” 旅人回答 “真的?”旅人的答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跟着走进房间。 “是真的。”旅人回答,她集中精神,试图从这片死寂中捕捉任何残留的、不寻常的元素痕迹。 身后传来几声脚步声,并非进入房间,而是离开。 她微微回头,瞥见艾尔海森毫不留恋地沿着走廊离去。 这个家伙真是…… 走的时候永远像一阵风,连个招呼都不打。 不过,我快习惯他都做事风格了。 旅人的思绪很快被拉回眼前的诡异景象,目光凝重地扫过整个化妆间——这些花卉,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以如此整齐划一枯萎。 能够不留痕迹,做到这一切的似乎只有——魔神。 第349章 看不见的朋友? 回程的路上,暖黄的灯在街道两侧亮着,将两人拖长的影子映在路上。 卡维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的薄冰:“艾尔海森那家伙,总是这样,神出鬼没。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消失,连声招呼都不打。” “害,他就那样。”旅人随口应道,仿佛她才是认识艾尔海森更久的那个。 “哎?”卡维猛地刹住脚步,转过身:“你……你竟然帮他说话?你难道忘了我们‘反艾尔海森联盟’的宣言了吗?” 其实,旅人只是心事重重。 妮露化妆间里那诡异而恐怖的鲜花集体枯萎,她毫无征兆的晕厥…… 必须弄清楚! 为什么魔神会袭击妮露?又为什么只是弄晕了她而没有进一步伤害? 难道…… 那个魔神的目标是占据妮露的身体? “当然记得!”旅人立刻举起一只手,做发誓状:“我们的宣言是——绝不说艾尔海森一句好话!”她试图用夸张的语气找回一点轻松的氛围。 提起艾尔海森,另一个困扰她多时的疑问又浮上心头:“话说回来,卡维,你知道是谁送艾尔海森那条吊坠的吗?” “什么吊坠?”卡维一脸茫然,显然从未留意过艾尔海森身上多了什么饰品。 “就是咱们上次喝酒,我和你说过的那个。艾尔海森腰上的吊坠。”旅人提醒道。 “他腰上?”他努力回忆着,眉头紧锁:“没注意啊……我帮你问问?”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随即又泄气地摇头:“想从他嘴里撬出来比登天还难!他绝对不会告诉我的。” “那他……有没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朋友?或者说,关系比较特殊的人?”旅人换了个思路,试图缩小范围。 “他?朋友?”卡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除了赛诺、提纳里?他哪还有什么朋友?”他完全把自己排除在了“朋友”的范畴之外。 那会是谁呢? “你算吗?”卡维忽然把矛头转向旅人。 “我?”旅人一愣,随即苦笑:“我……应该不算吧。” 这一点我确实没什么自信。 大概也是卡维、赛诺、提纳里他们的感觉吧,哈哈。 “不过嘛……”卡维摸着下巴,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勾起一丝幸灾乐祸的弧度:“这家伙最近两天倒是有点反常。在家里的时候,脑袋上总卡着一个小乌龟的发卡,走来走去。可能他有什么连我都不知道的‘朋友’吧。”他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旅人想象着艾尔海森那张脸顶着一个可爱小乌龟发卡的画面,顿时笑得前仰后合:“谁这么有品位?小乌龟发卡也太适合他了……” 一个不妙的想法出现,旅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瞳孔微微收缩。 我的吊坠丢了…… 我好像……也有一个小乌龟发卡丢了……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真有个专门偷我东西送给艾尔海森? 如果……是我送的呢? 可如果是我送的,为什么艾尔海森不告诉我? 又到了推理环节吗? 真是让人头疼。 饭是彻底没了胃口,只想赶紧回到旅店房间,吞一颗止疼药,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卡维。”旅人停下脚步,语气带着明显的疲惫和歉意:“我今天想早点回去休息。饭……我们下次再吃吧?” “那……好吧。”卡维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了一瞬,但他很快又扬起一个理解的笑容:“下次我带着最新一版设计稿找你的时候,我们再约饭!正好可以边吃边讨论细节。” 设计稿! 听到这三个字,旅人感觉头更疼了。“设计稿真的不用那么赶,想约我吃饭随时都可以的,毕竟我们可是朋友嘛!” “至少,”卡维坚持道:“让我送你到旅店门口吧。天都黑了,今天又发生了妮露那样的事情……不安全。” “……今天我还得去确认一下花店那边房产的后续事情。”旅人找了个合理的借口:“而且,我有朋友就在这附近等我,没问题的。” 也得弄清楚散兵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既然你这么忙……”卡维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了:“那……至少让我等到你朋友出现再走吧?把你一个女孩子独自扔在街头,我实在不放心。” 旅人抬手,指向头顶上方一处枝叶繁茂的树树枝:“他现在就在那儿呢。” 卡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仰头望去。只见高处交错的枝桠阴影里,一个戴着深蓝色斗笠的身影正抱臂倚坐其上,大半身形隐在黑暗中。 “就是一直跟踪我们那个?他真是你的朋友?为什么……不下来见面说话?”他语气充满了怀疑和警惕。 “因为他……”旅人面不改色,语速飞快地编织着理由:“社恐!非常非常严重的社恐!而且自闭!还有……”她顿了顿,加重语气:“很严重的中二病!不喜欢和陌生人交流!” …… 直到卡维一步三回头、带着满腹狐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道拐角,树上的身影才动了。 散兵悄无声息地从枝头一跃而下,稳稳落在旅人面前。 深蓝色的斗笠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你干嘛偷偷跟着我?”旅人开门见山的问。 “哼。”一声冰冷的嗤笑从斗笠下传出,“不盯紧点,谁知道你会不会转头就把我的行踪卖给风纪官?”他向前逼近一步:“至于‘偷偷’……是你自己迟钝得像块木头,感知不到我的存在罢了。就算我站在你背后……”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控诉的意味:“你也从来不会……回头看一眼。” 你还毒舌得像个刚生吞了条毒蛇的艾尔海森呢! 旅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还挂着微笑。 “算你说得通。”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那你之前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和你有什么关系?”散兵像是被触到了逆鳞,语气陡然变得尖利而戒备,猛地转过身去,只留给旅人一个背影。 “是魔神做的吗?”旅人没有放过他,抛出了最核心的猜测。 “……” 散兵的背影瞬间僵直。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第350章 哈托尔心仪之人 “是吗?”旅人看着散兵瞬间僵硬的背影,那无声的沉默本身已经给出了答案。 “哼。”散兵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吐出半个字,只是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鼻音。 他径直走向旁边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树之后,将自己彻底隐匿在浓重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喂……那个……”旅人下意识地想叫住他,话到嘴边却卡住了。 对了,我甚至还没问过他的名字。 记忆中知道他的名字,此刻却必须装作一无所知,以免横生枝节。 而且,那个名字在游戏中,是需要玩家亲自完成他的传说任务后,赋予他的新生之名…… 作为知晓一切的穿越者,我该叫他什么?这个世界的“旅行者” 给他起了什么名字呢? 他自己,又会认同哪一个名字? 旅人快步追到那棵老树后。 然而,那里空空如也。 只有夜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和一片更加幽深的黑暗。 神出鬼没,且毒舌…… 这人设好熟悉啊! 这个国家,竟然有两个耶! 小吉祥草王大人……真是辛苦了。 按下对散兵去向的疑惑,旅人按原计划前往花店。 她需要确认一下哈托儿是否需要帮忙搬家,以此间接试探明天签约事宜是否顺利。 目标明确后,她转身欲走。 砰! 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顶深蓝色斗笠帽檐。 紧接着,帽檐微微抬起,一张苍白而带着十足恶作剧神情的脸露了出来。 那个本该“消失”的散兵——忽然用食指扒住自己的下眼皮,吐着舌头,对着她做了一个极其幼稚的鬼脸:“略!” “嚯!”旅人惊得后退一步:“你……你在我身后干什么!” “不只是块木头。”散兵放下手,帽檐重新压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声音带着惯常的讥诮:“还是一块朽透了的木头。我在你身后跟了这么久……你竟毫无察觉。你应该庆幸,我现在还不想对你动手。”他非但没有丝毫歉意,反而将责任一股脑儿推给了旅人,语气理直气壮。 呵。 我又进化了。他这些刻薄的言语,现在连我情绪湖面的一丝涟漪都激不起来了。 “……你一个逃犯……”旅人抱起手臂,无奈地看着他:“还敢在大街上这么明目张胆地站着。真不怕被巡逻的风纪官撞个正着吗?” “就怕他们没有这个能耐。”散兵的声音透过帽檐传来,带着一种近乎狂妄的漠然。说完,他再次压了压帽檐,作势又要走:“走了。” 你以为压低帽子他们就认不出你了?你这身行头太显眼了! 看着他即将融入夜色的背影,旅人又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我也管不了你。” “等等!”她想起目的地,连忙补充:“我们要先去花店!” 前方那个深蓝色的背影顿了一下,随即传来一声模糊的—— “哼。” 哦,明白了! 旅人恍然大悟。 原来对于他这种生物,“哼”就等于“嗯”的意思! * 花店“花无果”的招牌在夜色中几乎看不清。 散兵似乎……真的有点“社恐”? 刚走到花店门口,他脚步一顿,随即悄无声息地再次隐入了街角建筑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同行过。 就这么讨厌认识别人吗?还是说……他在刻意回避什么? 推开虚掩的店门,旅人走了进去。 白天的花店如同绚烂的花海,此刻却显得有些空荡。那些曾经插满各色鲜花的琉璃瓶子,此刻空空如也。 是都卖完了吗? 旅人心中那点隐隐的预感,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感觉哈托儿小姐完全有能力在一夜之间,让这间花店变得空空如也,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像在旅途中偶然遇见一件喜欢的东西,明知它终将消逝,却无力挽留,最终化为心头一抹怅惘的印记。 毕竟……哈托儿小姐卖掉这栋房子后,就会离开了吧? 店门开着,柔和的灯光从里间透出,却不见哈托儿的身影。 “哈托儿小姐?”旅人试探着唤了一声。 “嗯?”里间传来一声轻柔的回应。哈托儿从最里面的房间走了出来。 她脸上依旧带着那种令人心折的温柔笑容,然而,在灯光下,旅人清晰地看到,她白皙的脸颊上,残留着两道尚未完全干涸的泪痕。 “旅人小姐?”她似乎有些意外,“这么晚了……是来买花吗?” “不……”旅人连忙摆手,目光关切地落在她脸上:“我是想来问问,需不需要帮忙收拾搬家?还有你……怎么了?”她的声音放得很轻。 “没什么……”哈托儿微微侧过脸,用指尖极快地拭过眼角,笑容依旧完美,却带着一丝强撑的脆弱:“请不用在意这些小事情。请放心,我明天一定会按照约定,将这栋房子完完整整地交付给您。” 话已至此,再追问就显得不合时宜了。 旅人压下心头的疑虑和担忧。 “哈托儿小姐。”旅人换了个话题,语气带着真诚的祝福:“之后……有什么打算吗?会离开须弥城吗?” 哈托儿的目光飘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有些空茫,唇角却勾起一个无比哀伤的弧度:“大概是……和心仪之人在一起吧。日后……会怎样,大概也只能……由她来决定了吧。” “是吗……”旅人心中微微一沉。 将自己的未来完全交由“心仪之人”来决定?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可凭她们现在的关系,开口提醒是否过于越界? “爱情……”哈托儿忽然低语,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旅人的回应:“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呢。” “是啊,”旅人深有感触地点点头:“确实很不容易。” “……”哈托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着旅人露出了一个浸满了哀伤与温柔的笑容。 “哈托儿小姐。”旅人忍不住问道,试图理解眼前这个充满谜团的女子:“当初……为什么要开花店呢?” 总觉得,这间花店,连同它的主人,都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是为了……能够在心仪之人路过这条街道的时候,能有机会……送她一束花。”哈托尔的声音很轻,却像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层层涟漪。 “是吗……”旅人心头一震。 那为什么现在要搬走呢? 你心仪的那个人……不会再路过这里了吗? 这些疑问几乎要冲口而出,但别人的心事,终究不该由我来刨根问底。 “那……就不打扰你收拾东西了。”旅人压下翻涌的思绪,决定告辞:“明天见,哈托儿小姐。” “等等。”哈托儿叫住她,转身走进里间。片刻后,她拿着一枝极其小巧、颜色是纯净天空蓝的小花走了出来。 那花型旅人从未在花店见过,倒像是在游戏野外偶然瞥见、却无法采摘的那种。 “带枝花走吧。”哈托儿将小花轻轻放在旅人掌心。 “多谢。”旅人小心地接过那枝奇异的蓝色小花,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 “旅人小姐,”就在旅人转身欲走时,哈托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我这里有一个小小的谜语,你想猜猜看吗?据说……难倒过不少教令院的学者呢。”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哦?是什么呢?”旅人来了兴趣。 难倒学者的谜语?我记下来,下次拿去难为艾尔海森,嘿嘿。 哈托儿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什么东西,只有当你相信它存在,它才会存在?” “……”旅人愣住了。 好短!信息量也太少了! 她皱着眉,苦思冥想了几秒,试探着给出一个最常规的答案:“是……梦想吗?” “不是……”哈托儿微微低下头,长发滑落,遮住了她的表情,只有那轻轻的声音传来:“明天见,旅人小姐。晚安。” 第351章 他的名字 “无聊的事情办完了?”深蓝斗笠的身影完全融入夜色,他倚在旅人必经之路的石墙边。 “我倒是好奇……”旅人脚步未停,已经习惯了他刻薄的说话方式:“你觉得什么不无聊。” 他轻笑一声,依旧是轻蔑的语气:“比如观察一块朽木如何执着地重复毫无意义的蠢事。” …… 糟糕! 一股无名火还是“噌”地窜了上来! “喂,小圆帽!”旅人索性停下脚步,转过身,问起:“你叫什么名字啊?” “呵。”帽檐下传来一声带着奇异愉悦的轻笑:“果然有趣。连名讳都无从知晓的陌路人,就敢留在枕榻之侧。你这份愚勇,倒也堪称奇观。” 冷静,冷静,和他吵架毫无意义。 开始回想我记忆中的所有小说……对付这种浑身是刺、口是心非的类型,该用哪一招? 好了,就是它了!白莲花型女主的话术! 旅人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切换,带着毫无防备的单纯与信任,且必须对视才能达到效果:“……可是……我感觉,你……不像坏人。” 第一步结束后,就要更坚定的这个思路:“而且,你也没有伤害我……一次都没有。所以我觉得……你一定是被冤枉的吧!”情绪似乎稍稍过激了,略显浮夸。 “其实你偷偷跟着我,是担心我出事,对吗?是怕我遇到危险吧?我明白的。”她向前挪了一小步,距离拉近,目光更专注真挚:“请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洗脱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我明白这种被误解、孤身一人的感觉……我绝不会让你再一个人面对这些了。” “呃……”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夜风吞没的吸气声传来。如此近的距离,旅人清晰地看到,他右脸的线条瞬间绷紧,苍白的皮肤下,那点被称为“苹果肌”的弧度,极其不自然地向上提了提。 男人嘛,果然……就爱听这些。 “你……不相信我吗?”恰好巷口一盏昏黄的灯将暖光泼洒下来,落入她抬起的眼眸中,将那双眼眸清澈、透亮。 “快走!”他猛地压低帽檐,那宽大的阴影瞬间吞噬了他大半张脸。 随后,他步履匆匆地向前走去,那往日里悠闲的步伐荡然无存。 啧! 这人怎么接不住戏啊! 旅人看着那近乎落荒而逃的深蓝背影,暗暗窃喜。 外强中干的家伙! 看来很有效果,很吃这一套嘛,哈哈哈。 “喂!等等我啊!”旅人立刻追了上去,脸上再也绷不住,露出诡计成功后的表情:“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散兵脸上的笑容,此刻已完美地转移到了旅人脸上。 果然,现实永远比提瓦特更险恶,也……哈哈哈哈。 * 推开金叶子旅店熟悉的房门,一股清新洁净的气息扑面而来。 被风纪官翻腾得如同飓风过境的混乱房间,此刻已恢复了井然有序。 那个被散兵摔碎的挂钟残骸,已被彻底清理干净,只留下墙面上一个略显空荡的浅色印记。 清洗后晾干的衣物,带着阳光晒过的蓬松暖意,被细致地折叠好,整齐地码放在衣柜的隔层里。 一切都让人非常舒服。 旅人反手关上房门。几乎在同一时间,阳台的落地窗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深蓝色的身影轻盈地滑入室内。 作为一个合格的逃犯,他明白自己只能走这条路。 这位“不速之客”,今晚依旧没有离开的打算。 行吧。 反正他也不是人类就当是房间里多了一个一分少年体bjd叛逆娃娃好了。 “喂。”旅人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用厚实的实木门板作为屏障,一边换衣服一边说:“你还是没回答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随便你怎么叫。”他侧着身,帽檐压得极低,背对着衣柜的方向,仿佛对那里的一切动静都唯恐避之不及:“我无所谓。” “随便怎么叫?”旅人换上舒适的丝质睡衣,从衣柜后转出来:“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哦!” 她绕着靠窗而立的散兵踱起步来。手指摩挲着下巴,目光毫不避讳地在他身上来回扫视,带着审视和评估。 那视线让散兵浑身不自在。他转过身,只留给旅人一个背影。 “嗯……”旅人故意发出思考的沉吟:“不如就叫你——崩、崩、小、圆、帽!” 说完,她脸上挂起一个“我就是想冒犯你,你能奈我何”的笑容。 反正他背对着看不见! 散兵的背影纹丝不动,和没听见一样。 “崩崩小圆帽。”旅人故意重新念了一遍,并发号施令:“你今晚不许睡我的床!” “崩崩小圆帽,虽然名字是长了点,但你不觉得……特别顺口嘛?”旅人反正是很满意。 窗边的背影依旧沉默,只有夜风拂过窗帘的细微声响。 “什么都不说?我就当你是默认了,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名字嘛!那以后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就叫你崩崩小圆帽!” 原来拿别人取乐,是这么快乐啊。 “你每次和我说话……”她觉得再过分一点,谁让他说话那么刻薄呢? “感觉就是在欺负我,不如升级一下,叫你——‘崩崩大魔王’吧!怎么样?崩、崩、大、魔、王!” 话音落下的瞬间,少年体bjd忽然动了! 散兵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再看旅人一眼,一步踏上阳台护栏。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瞬间被的夜色彻底吞没。 “……” 旅人冲到阳台边,只看到下方空荡荡的石板路和远处朦胧的灯火。 也……不至于跳楼吧? 她扒着栏杆往下望了望,确认没有重物坠地的声响,才松了口气。 没关系的。 旅人转身回房,顺手关上阳台门。 一定是他还没适应这个的新名字。 以后多叫几次,听习惯了就好了。嗯,一定是这样。 明明是有一晚的合住,他离开之后,总感觉有点适应不了。 他还会回来嘛?以后我们的相处模式不会是看见我就跑吧…… 第352章 等待晨曦 这个夜晚似乎很漫长。 旅店的隔音相当不错,须弥城永不疲倦的虫鸣都仿佛陷入了沉睡。 阳台的门留着一条缝隙。 晚风拨弄得那扇玻璃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旅人睁着眼,安静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呼吸平稳悠长,是已沉入梦乡的频率。 失眠本来是烦人的事情,但经过刚才发生的事后,这个夜晚也不算是无聊。 早些时候…… 某个轻响从阳台方向传来。 她依旧平稳呼吸,不想打草惊蛇。 细微的脚步声,带着刻意放轻的谨慎,踏入室内。 来人似乎在床铺与沙发之间那片小小的空地停驻。 开始,旅人还以为他是发现自己没有睡,所以想拆穿自己。 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很显然在犹豫要不要睡在床上。 最终,脚步声停在了沙发旁,接着是身体陷进沙发里的细微摩擦声。 总算听一次话了。 旅人紧绷的神经悄然放松。 然而,这份轻松并未持续太久。 一种莫名的、沉甸甸的预感,悄然缠绕上心头。 窗外的夜空依旧漆黑,距离黎明尚远,但旅人却莫名地抗拒着明天的到来。 “呃!” 一声痛苦闷哼,忽然打断了旅人的惆怅。 旅人将视线转向沙发方向,散兵猛地坐直了身体,黑暗中,只能看到他剧烈起伏轮廓,与急促的喘息声。 他怎么了? 是做噩梦了吗? 人偶……做噩梦? 旅人正想着,一双在元素力流转不息光辉的眼睛,在没有光的世界非常清晰。忽然投向她的方向! 那眼神……像溺水者洪流中试图抱住一根浮木,也像坠崖者伸手去够崖壁上的稻草。 然而,当他的视线捕捉到床上那双同样在黑暗中睁开的、清醒无比的眼睛时,那瞬间燃起的微弱希冀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惊诧、狼狈、被窥破的羞恼成怒……复杂的情绪在那双紫眸中激烈碰撞,最终化为深沉的阴鸷。 他猛地扭回头去,只留下一个僵硬抗拒的背影。 “不舒服吗?”旅人立刻掀开被子下床。 她光脚踩在地毯上,快步走到沙发边,俯身想去查看他的状况。 “和你没关系!”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声音里充满了防御性的攻击欲,像一只炸毛哈气的野猫,试图用虚张声势的凶狠吓退所有靠近的善意。 我并没有被他吓住。 如果是别人用这种态度,我或许会转身就走了吧。 但他……一个无处可去、在深夜带着一身伤痛与噩梦回到我身边的“逃犯”。 一个刚刚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用那种仿佛被全世界抛弃、却又向我投来求救眼神的人…… 我不知道在某个时间,我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事情,使得我这里成为了他当前唯一的归宿。 “还是……做噩梦了?”旅人没有退开,反而在他身边的沙发空位上轻轻坐了下来。 “……” 回应她的,是骤然爆发的抗拒。散兵猛地站起,就要逃离这个让他暴露了脆弱的地方。 他都反应绝对不是讨厌我。 如果是厌恶,他根本不会来寻求我的帮助。 他只是想躲到一个只有他自己的角落,独自舔舐那些看不见的伤口。 就在他即将擦身而过的瞬间,旅人做出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她抬起头,直直望进因震惊而骤然睁大的紫色眼眸中:“需要我的吧?” 不然,也不会用那种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的眼神看向我了。 “谁……需要你?”他的反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冲出喉咙。然而,那只被旅人握住的手腕,没有丝毫抽离的迹象。 如果是我的话,会希望对方怎么做呢? 我做噩梦的时候,其实是很希望别人陪在身边的。 但是他好像不仅仅需要陪伴…… 拥抱? 还是……摸摸头?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他不会……咬我一口吧? 带着一丝试探性的安抚,旅人的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指尖小心翼翼地、带着微不可察的温柔,朝着他被深蓝发丝覆盖的头顶探去…… 啪! 旅人的小臂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散兵的反应挥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刚才算我白说! 旅人吃痛地缩回手。 他还是适合去流浪!养不熟的家伙! 哼!把我的同情心还给我! 旅人松开了那只一直紧握着他手腕的手。 这个动作,像是一个信号,一个放弃的信号。 然而,这个动作却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 散兵眼中那压抑的痛苦和怒火瞬间被彻底引爆,他非但没有借机退开,反而反手一扣,精准地抓住了还带着红肿痕迹的那条手臂。 “呃!”疼痛从被捏紧的肿胀处传来,旅人忍不住痛哼出声。 “为什么连你也……”他猛地发力,凭借着压倒性的力量,将猝不及防的旅人狠狠摁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身影随即压下,投下一片充满压迫感的阴影。 “连你也……背叛我?!” 啊? 我吗? 旅人躺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手臂的剧痛和眼前的状况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小嘴在哔哔什么? 背叛? 从何谈起? “我怎么背叛你了?”她问出这个疑惑。 他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某种深沉的绝望而扭曲变形:“遗忘……就是背叛!” 我应该回应他的愤怒,更应该阻止他继续弄疼我,但那不着调的大脑忽然猜到了他的梦境而变的愉悦。 在游戏中某些上帝视角的加成下,仿佛已经将某个角色的命运掌控了一样。 在游戏的上帝视角下,角色的命运轨迹、那些精心设计的伤痕与弱点,就在眼前。 此刻,他最深、最痛的伤口,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鲜血淋漓地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我仿佛清晰地看到,自己接下来的选择,足以将今夜的剧情导向截然不同的分支。 这就是为什么,总有人说,永远不要轻易将伤口和软肋暴露给他人吗? 因为那意味着,你将灵魂交予人手,从此……只能任人摆布。 “对不起……”与对方不同,旅人异常冷静,只剩下一种这种情况最该有的、澄澈的、带着淡淡哀伤的困惑:“我好像……没办法控制。” 散兵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了。 紫色眼眸中的火焰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压制。 这都说明,我选了一个正确选项。 他钳制着旅人手臂的力道,在那一瞬间,极其明显地松动了。 …… 第二天的晨曦降临前,旅人靠着宽大沙发,而被她戏称为“崩崩大魔王”的家伙,此刻正枕着她的大腿。 他侧蜷着身体,散乱的深蓝发丝有几缕拂过旅人的睡裙。 他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 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被这股安逸所感染,旅人也能轻松的在梦中等待晨光。 第353章 新的一天 空气中还残留着夜晚的微凉,但已能嗅到白昼的灼热将至的气息。 一只羽毛翠绿的小雀,不知何时从的窗户溜了进来,轻盈地落在床头柜上。 它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水晶杯中残留的清澈液体,试探性地啄饮了几口。 解渴成功后,它似乎发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叽叽喳喳”声,仿佛在呼唤同伴来分享这意外的甘泉。 正是这阵欢快却扰人清梦的鸟鸣,将沉睡的旅人吵醒。 她睁开眼睛,只捕捉到那抹翠绿的身影受惊般猛地扑棱起翅膀,一下从窗口飞出。 “呼……”一声带着浓重困意的呢喃从旅人口中发出。她挣扎着从柔软的床铺中坐起。 好累…… 意识渐渐回归,周围的世界逐渐清晰。 嗯?什么味道? 一股若有似无的……带着海洋特咸腥味,顽固地萦绕在鼻端。 旅人困惑地低下头,拉起自己的睡衣领口凑近闻了闻,又抬手嗅了嗅手臂。 “哪里来的海腥味?”她喃喃自语。 昨天晚上……散兵那家伙离开之后,我明明立刻就去洗澡了。 我现在身上,绝对应该是清爽干净的沐浴露味! 这股该死的海腥味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莫非……是散兵趁我睡着做了什么? 因为不满意我给他取的那些名字——“小圆帽”、“崩崩小圆帽”、“崩崩大恶魔”……所以恼羞成怒,把我半夜扛到海边,扔进海里泡了一会儿,再捞回来? 这个想法过于离奇,却因眼前无法解释的状况而显得格外有说服力。 “小圆帽?”旅人试探性地对着空旷的房间喊了一声。 “崩崩小圆帽?”她提高了音量,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 “崩崩大恶魔?”她用上了挑衅的语气。 几声呼唤,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房间里安静的出奇。 也是…… 他不想回应的时候,就不会回应了。 真是……没礼貌的家伙! 趁他不在,赶紧去洗个澡吧…… …… 旅人走出浴室里的蒸汽氤氲。 浓郁的沐浴香气渐渐驱散了那股恼人的海洋气息。 吹风机嗡嗡一阵后,旅人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清爽多了。 早晨起来跟打渔回来似的…… 饿死了!赶紧换衣服下楼吃饭。 昨天折腾到半夜,连晚饭都没顾上吃,今天非得好好补补! 带着对早餐的憧憬,她裹着柔软的浴巾打开衣—— 里面……空空如也。 除了几颗孤零零的木质衣架还挂在横杆上,新做的衣服全部不翼而飞! 我的衣柜里的衣服呢? 熟悉的剧情又出现了! 不要啊! 眼前的情景与初到须弥那狼狈不堪的早晨诡异地重合了。 散兵! 告诉我不是你干的! 可是房间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总不可能是我自己梦游爬起来,把所有的衣服都扔了吧? 会不会……被他藏在这个房间的某个犄角旮旯了? 一丝微弱的希望升起。 话说……他真的会做这么幼稚又无聊的恶作剧吗? 偷衣服?这手段未免也太……不想他了。 然而,现实摆在眼前。旅人只能裹紧身上浴巾,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掀开床单检查床底,拉开每一个抽屉……直到目光落在床尾的床凳上。 那里放着一件她唯一从璃月带来的衣服,这件衣服上散发着那股熟悉的海腥味。 布料摸上去甚至有些发硬,仿佛在咸涩的海水里浸泡过,没有彻底清洗干净就晾干了。 好像……醒来在须弥醒来的第一天…… 这场景、这气味、这缺失的衣服,所有的一切都指向那个混乱的起点。 开……什么提瓦特玩笑? 对了作为的花…… 她抬头视线投向床头柜——那里,只有一只空荡荡的水晶杯。 原本应该放在那里的花瓶,连同里面的花朵,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好,散兵…… 你不愧是崩崩大魔王。 确实……已经吓到我了。 她缓缓转过身,投向墙壁……那个本该在“昨日”被散兵摔得粉碎、指针永远定格在8点零8分的挂钟,此刻,完好无损地悬挂着。 这也是恶作剧吗? 总不会……是我做了一场很长很长、无比清晰的梦?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其实才刚刚抵达须弥? 可是……那些记忆…… 梦哪有这么清晰?这么连贯?这么……真实? 时间? 重置了? 像一个游戏……重新读档了? 那我后面辛辛苦苦达成的那些“游戏数据”岂不是统统归零了? 害,真是的……* 原来……我之前特意给自己留下的暗示,那个停止的钟,8点零8分……指向的真相竟然是……时间本身在循环?是这个该死的循环导致了……世界的“时间”停止了前进? 那么……我刚经历的一切,是……第一次循环吗? 可恶……为什么不重置在第二天啊! 我又得像个没衣服穿的傻瓜一样,冲出去买衣服了! 上一次在裁缝店的社死经历如同噩梦重现,光是想想就让她头皮发麻。 仅仅在这个房间也调查不出更多了。 房间恢复原状……虽然诡异,但理论上,一个拥有足够力量和恶趣味的人(比如某个恶劣的人偶)也能做到。 这并不能百分百证明是时间重置。 必须走出去,找到更多的证据。 * 再一次,顶着的巨大社死压力,旅人硬着头皮,将自己裹在璃月缎面睡衣里,戴上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压低帽檐,脚上穿着拖鞋,深吸一口气,冲出了旅店大门,目标是最近的那家裁缝铺。 白天的须弥城街道已经开始热闹起来,行人的交谈声交织成一片。 每一个投向她的目光,都让她浑身不自在。 这是第二次,比第一次更尴尬! 前台那位穿着须弥特色长裙的店员小姐姐,在看清旅人的装扮后,眼睛里瞬间露出和“上一次”如出一辙的异样目光。 “我需要几套衣服。”旅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其中一套,今天就要穿。” “啊……好……好……”前台小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眼神依旧在旅人不停打量:“您,您是……璃月来的客人吧?” “不是。”旅人斩钉截铁地否定。 第354章 再一次相遇 当旅人终于穿着崭新的须弥风格便服走出裁缝店时,她站在店铺投下的阴影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阳光重新洒在身上,带来真实的暖意,也驱散了一些心头的屈辱感。 主线任务这不就出现了嘛? 找到时间重置的原因。 而那个原因……结合“上一循环”末尾在妮露化妆间看到的诡异景像,很大可能,这个原因就是——魔神。 如果这一次轮回我早点去她化妆间蹲着,是不是就能蹲到魔神呢? 昨天……呸! 她立刻纠正自己的时间认知。 按照现在这个该死的循环来算,应该是“到达须弥的第七天”,妮露在祖拜尔剧场遭到了不明袭击而晕倒。从现场那些集体急速枯萎的花卉来看,能做到这一点的,极有可能就是魔神的力量。 除此之外……在“上一循环”里,似乎也没找到其他更直接的线索指向魔神了。 倒是有好多可疑的事情…… 散兵好像还留着记忆……他莫名的对我很亲近。这一点非常奇怪。 艾尔海森的态度也很怪,我丢失的两件东西好像都在他身上。那个家伙隐瞒我什么,不肯说。 如果把这些看似零散的、发生在不同人身上的可疑点都搞清楚,抽丝剥茧,会不会能找到关于时间重置的线索呢? 啊!对了! 还有一个更现实、更让人心塞的事情! 哈托儿小姐答应我过户房产的事情……岂不是也随着时间重置一起作废了?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明明就还差一天了! 我靠! 旅人感觉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比工作没做还要更窒息的是……工作好不容易做完了,成果就在眼前了,结果特么的成果消失了!还要重新做一遍! 啊啊啊啊! 我不会放过你的!该死的魔神! 我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的! 深呼吸几口之后,旅人终于冷静下来。 这个时间点…… 旅人抬头看了看天。 我得去找哈托儿小姐刷好感度了! 得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再次“偶遇”她,重新建立联系。 不仅如此…… 设计图又要重新找卡维画了……还得想办法认识他……绝对不能是艾尔海森在旁边的时候! 他们两个一碰面就吵架。我真的不想再听一遍了! 认识他之后……又要一遍遍看他的稿子,听他激情讲述稿子的每一处细节,表达对“建筑设计”的热爱。 那些专业术语听的让人头疼。 哎……开会的感觉也是有点累的。 还有……如果……时间再一次发生轮回的话……这里的人,除了我自己,他们对我的记忆,岂不是又会清零? 那些相遇、那些共同经历的事件、那些建立起来的信任和友谊……他们是不是就都不记得了? 只能重新认识。 再一次认识……还能和以前一样吗? 我还能再一次和卡维变成无话不谈的“闺蜜”吗? 已经认识过的角色会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我,心里就好难受啊。 遗忘就是背叛嘛? 今天看来确实挺有道理。 散兵那家伙……岂不是又回到教令院的地牢里了? 让他那么半死不活地躺着也不是个事儿……我要不要……提前去把他弄出来? 不过,散兵还有记忆,是不是暗示着他可能不受循环影响? 我自己,似乎并没有被这次重置影响到记忆? 是因为……我是穿越者,并非提瓦特人的缘故吗? …… 凭着“上一循环”的记忆,旅人穿过熙攘的街道,来到了记忆中那条缠绕着古树的小径。 就是这里…… 旅停下脚步,等着一阵风吹过来,吹落几朵毗波耶…… 几乎思考结束的瞬间,一阵恰到好处的微风,地掀起了她新换上的轻薄衣摆。 来了! 旅人迅速伸手压住了被风吹起的衣角。 果然,几朵毗波耶,从上方小径的围栏外落下来,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了她的脚边。 一个温柔动听的声音,从上方清晰地传来:“抱歉,下面那位小姐,能麻烦您帮我捡一下那几朵花吗?” 旅人缓缓抬起头,只见上层小径的围栏旁,哈托儿微微探身向下看,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精致的纱巾半掩着她浓密光泽的黑色卷发。那双碧绿的眼眸,如同最上等的祖母绿宝石,深邃迷人。如同蜜糖般的肤色,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异域风情。 她身姿曼妙婀娜,剪裁合体的须弥风格服饰完美地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 颈间和手腕佩戴着造型古朴的金饰品,在穿过树叶缝隙的光斑照耀下,闪烁着光芒。 再一次相遇……依然美丽的让人不禁屏住呼吸。 与她的相遇应该是再一次轮回唯一的慰藉吧。 “好!你稍等。”旅人用尽量自然的语气应道。 她弯腰,将散落在地上的几朵毗波耶一一捡起。 想要找出一切线索的心,马上发现了一个异常。 这几朵花在手心的重量……感觉……似乎有点沉? 那阵小风……真的能把它们吹落在我脚边吗? 我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 总不能……是她故意扔下来的吧?为了制造这场“偶遇”? …… 旅人来到上层小径。 哈托儿带着那完美无瑕的温柔笑容,等在原地。旅人将手中的毗波耶递了过去。 “谢谢您。”哈托儿的声音轻柔依旧,每一个字,都与旅人记忆中的“上一循环”分毫不差。 也和“上一循环”一样,哈托儿从花篮中,仔细地挑拣出一支开得最饱满的毗波耶,动作优雅地轻轻递回给旅人:“这是谢礼,请别客气。” “谢谢……”旅人接过那支花。怎么也想不起来上一次是怎么回应他的。 接过花之后,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短暂的沉默。 “我叫哈托儿,是须弥城‘花无果’花店的老板。”哈托儿再次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叫吕人。”旅人报上名字,语气平淡无淡。 第二次相遇再也不会像第一次那样难掩激动了。 “如果你也喜欢花的话,欢迎随时光临。”哈托儿微微侧头,笑魇如花:“只要是须弥土地上能找到的花,在我的店里都能买到哦。” “好。”旅人微笑,点了点头。 上一轮,我都跟她说了什么啊? “那下次再见了,旅人小姐。”哈托儿提着她的花篮,身姿摇曳,沿着洒满阳光的小径,不疾不徐地走远了。 看着她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旅人站在原地,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萦绕不去。 总感觉……她刚才叫我名字的时候……好像和艾尔海森、卡维他们叫我的时候……感觉不太一样? 不是发音的问题,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 这是因为什么呢?是她的语气?眼神?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哎呀!还有艾尔海森! 哈托儿带来的困惑尚未解开,另一个关键人物立刻占据了她的思绪。 这次一定要问清楚!他的那个叶子吊坠,到底是怎么来的! 第355章 去见魔神? 旅人没有丝毫耽搁,几乎是立刻动身,赶往兰巴德酒馆。 * 这个时间点,酒馆刚刚开门不久,远未到一天中最热闹的午餐时间、晚餐时间以及夜酌时间。 门口空空荡荡,并没有上一次因生意火爆而遇到的那位夜班酒馆招待的身影。 她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昨夜残留酒气、新鲜烘焙面包和香料的、属于清晨酒馆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 店内光线还有些昏暗,只有几扇彩窗透过几束彩色的光。 桌椅大部分都还整齐地倒扣在桌面上,显然还没做好营业的准备。 整个空间显得异常冷清,只有极少几个早起的酒客坐在角落,不知道是一晚上没走,还是想喝提神的早酒。 艾尔海森那标志性的灰发身影,当然也不在那些稀疏的客人之中。 店主兰巴德,这位似乎永远不需要充足睡眠的硬汉,正站在吧台后面,用一块干净的软布慢悠悠地擦拭着玻璃杯。 他看起来精神欠佳,一边擦着杯子,一边张大嘴巴,打了一个长长的、无声的哈欠,眼角都挤出了泪花。 不进去了,就在门口等一等吧。 旅人没有饿的感觉,站在门口能快点遇到他。 她记得很清楚,在“上一循环”的这个时间点,艾尔海森应该是比她要早到酒馆,独自坐在他靠内的位置上看书。 应该不会等很久吧…… 她的视线还停留在酒馆内略显昏暗的景象里,心思在盘算着待会儿如何开口,如何套话。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轻微的、几乎被忽略的气流变化从身后传来。 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等人吗?” 那声音冷静,带着一种独特的、仿佛能穿透一切杂音的清晰质感。 是艾尔海森的声音。 “喔!”旅人吓得浑身一激灵,猛地转过身,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你吓我一跳!”丝毫不掩饰生气的神色。 他们为什么都喜欢站别人背后吓人啊! 然而,下一秒,一股更深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嗯? 这个家伙……会主动跟一个“陌生人”搭话吗? 艾尔海森是绝对的理性派,社交对他来说是一种效率低下的消耗行为。除非有明确的目的或信息交换需求,他绝不会主动浪费口舌。 嗯? 更进一步……这个家伙,会主动和一个“陌生人”拼桌吗? 回想起“上一循环”里在酒馆的那一幕……艾尔海森想拼桌,当时我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只以为他是为了完成某种教令院的课题观察,或者单纯想找个安静的角落。 但现在看来…… 我之前把他所有的异常行为,都简单地归类为“完成什么课题”了。 如果……如果他也是不被时间轮回影响的人……那么…… 他“上一次轮回”中……难道是特意在这里等我? 他怎么知道我也不是被时间影响的人?他怎么知道我会在什么时间点出现在酒馆门口? 艾尔海森就站在旅人的对面,他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如同深潭般平静无波,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耐心地等待她自己将混乱的思绪梳理清楚,将逻辑的链条一节节扣上。 他腰间悬挂的那片叶子吊坠,在透过门框照射进来的阳光下,折射出晶莹剔透光泽。 旅人的大脑中,无数线索碎片开始拼凑。 他提前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他知道我会来。 他知道……时间重置了。 他知道我保留着记忆! 他是从哪里知道的?难道是我这里? 也就是说上一次轮回……根本就不是第一次轮回! 所以……他在上一次轮回之前,就已经认识我了! 那么……他在上一次轮回里,在酒馆的“偶遇”,根本就是精心策划的!他提前等在酒馆?甚至……可能收买了那些雇佣兵?串通了酒店老板兰巴德?制造了那个看似巧合的局面? 这一切,只为了……让我能和他坐在一起? 再一次相遇? 可是……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的记忆呢?在之前的轮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导致了我在之前的轮回里没有保留记忆,而这一次却保留了? 他一定知道我为什么会失去那些记忆! 既然他已经煞费苦心地布置好了这一切,为什么在上一次轮回的时候,他不直接告诉她真相?不告诉她时间在循环? 反而要像个谜语人一样,说半句留半句,等我自己发现端倪? 无数的问题,在她脑海中翻滚,几乎要冲破喉咙。 她看着艾尔海森那张平静得近乎漠然的脸,所有的情绪都凝固成一种无声的质问,通过眼神传递过去。 艾尔海森似乎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依旧维持着那副万年不变的平静表情,只是用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语调,抛出了一句话:“我白天没有来酒馆的习惯。” 话音未落,他甚至没有给旅人丝毫消化空隙,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径直朝着街道的一侧走去。 “喂,艾尔海森,等等我!”旅人小跑着追了上去。 虽然心里并没有指望眼前这位特意放慢速度迁就我,但令前方那个看似冷漠的背影,竟放缓了。 等旅人与他并肩而行时,艾尔海森率先打破了沉默:“想问什么?” “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旅人侧头看向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艾尔海森的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熙攘的街道,语气是不便的“无情”:“那要看你的问题是什么?我不会回答愚蠢的问题。否则就是对提问者的纵容。” 这个家伙还是想谜语人对吧。 “我怎么分得清,什么问题你认为是蠢问题,什么问题不是?”旅人忍不住反驳:“这不是完全由你主观决定的吗?你的标准又是什么?” “……”艾尔海森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强忍着反驳冲动的叹息。 那是他,属于学者的、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烦躁。 旅人决定暂时放下这些形而上的争论,先把最让她不爽的情绪问题解决掉。 “第一个问题,你的态度能不能稍微好一点?别总是一副我犯了什么大错的一样。你再这样,我就不跟你说话了!”她表达着自己的抗议,带着点孩子气的威胁。 艾尔海森没有立刻回应,微微别过了头:“知道了。” 怎么跟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 这家伙性格真是……恶劣又别扭! “你态度还是很差!”旅人并没有放过他。 艾尔海森的脚步倏地停了下来。 在旅人略带惊诧的目光中,他动作显得有些生疏和笨拙地俯下身,仿佛在进行一项极其不熟练的操作,直到他的视线与旅人完全持平。 四目相对,距离骤然拉近。 旅人能清晰地看到他灰绿色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咳咳……”他似乎不太适应这种平视的,清了清嗓子。然后,那张凝结了几万年的脸上,嘴角的肌肉极其不自然地向上……提了提。 那根本算不上一个笑容,更像是一个被强行拉扯出来,试图表达“友好”却显得异常古怪的弧度。 “我知道了。” 他维持着这个别扭的俯身姿势和那个更别扭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似乎比刚才更“温和”了一点。 …… 你不会是在……装笑吧。 请不要这样,恐怖谷效应出现了! 算了算了,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不跟一般计较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旅人回归正题。 艾尔海森直起身,语调平静的回答了旅人的问题:“去见魔神。” 第356章 人类驯化艾尔海森早期影像 去见魔神? 艾尔海森如同在说“去图书馆”般的平常语气,让旅人有些抓狂,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宣泄。 这么快吗? 我才到须弥城几天啊?这就要直接打最终boss、直奔大结局了吗? 他效率也太高了吧! “魔神?”旅人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因为震惊而拔高了一个度,眼睛瞪圆,难以置信地看向身边的人:“不是我听错了吧?” 他效率高是好事,但这也太高了吧! 那些阴森恐怖、打打杀杀、一次次失败、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战胜魔神、生死离别、感人肺腑、跌宕起伏的情节都去哪里了? 被艾尔海森一键快进跳过了吗? “你没听错。”艾尔海森像是在强行压下某种不耐烦或者“这问题真的很蠢”的本能反驳冲动。然而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纵容提问者,给出了明确的答复。 他给自己设立了一个听起来很简单,却对他本人极其难的目标——习惯旅人的逻辑输出方式。 “现在吗?”旅人满脑子都是魔神,早就把之前想追问艾尔海森的那些关于吊坠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毫无顾忌地将自己认为此刻最重要、但在艾尔海森逻辑里可能属于“蠢问题”范畴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地抛了出来。 “嗯。”艾尔海森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 在他标准下或许毫无效率可言的提问,他展现出了一种近乎异常的耐心,一次次地给予最简短的回应,纵容着她的“废话”。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现在去?为什么这么突然?”她实在无法理解这种“说走就走的魔神之旅”。 “为什么不去?”听起来艾尔海森的话充满了“这难道不是最合理路径吗”的理所当然。 他本身却只想知道旅人在顾虑什么。 “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准备啊?”她扯了扯身上轻飘飘的须弥风格便服。这薄透的布料,在剧烈的战斗中恐怕比纸片结实不了多少。 想想看,万一一个闪避不及,衣服“嗤啦”一声裂开关键部位……那就很“凉快”了! 而且脚上这双为了和搭配新衣服买的小鞋子,显然也不适合高强度的跑动和战斗。 穿这种裙装且不结实的衣服去打架,简直毫无安全感可言! “你想做什么准备?”艾尔海森终于微微侧目,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带着审视的意味,上下打量了旅人一番。目光尽量没有停留太久。 “换个衣服?”至少换套结实点的,方便活动的?还有鞋子……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嘛,根本一点也不过分。 听完旅人的诉求,艾尔海森的目光再次在她身上逡巡了一遍,然后极其认真地评价道:“很得体,不用换了。” 很得体? 这叫什么话? 这是去参加学术论坛还是去见魔神啊? 得体有什么用? “不是,我是说魔神!很危险啊!”旅人提高了音量,试图让这个似乎突然听不懂人话的家伙理解问题的严重性。 “对你来说确实危险。”艾尔海森平静地回应,语气毫无起伏,又开启了谜语人模式。 “啊?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对我来说很危险’啊?我可是……很强的!” 不要以为本美女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就真的弱啊! 哼!这该死的刻板印象!这绝对是偏见! “嗯,见识过了。”艾尔海森淡淡地应道。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他那万年冰封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了一抹淡得几乎无法察觉的笑意。 “什么时候?”旅人惊愕万分。 我之前还跟他打起来过吗? 虽然艾尔海森很多时候说话做事都欠揍,但我还是非常宽宏大量的怎么会和他计较啊…… 除非被他气极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越想越觉得混乱,大脑中却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片段。 真让人头疼! “曾经。”艾尔海森的声音传来,依旧是那简洁的风格,隐藏了些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这特别的语气引起了旅人的兴趣:“我很好奇,算上刚刚结束的那一次,我和你,重新认识过几次了?” 她紧紧盯着艾尔海森的侧脸,生怕他又用模糊词语搪塞过去。为了增加筹码,她立刻补充道:“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这招在酒馆门口似乎挺管用的,再用一次! 果然,艾尔海森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利弊,又像是在抗拒回忆。最终,他还是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清晰: “第七次。” 第七次…… 这三个字,让旅人瞬间失语。 重新认识一个人一次,我都有点烦躁了。 重新认识一个人七次……那是什么感觉啊? 一种难以想象的沉重感扑面而来。她试图代入艾尔海森的角度。 每一次轮回,都要面对一个对自己一无所知、充满戒备的“陌生人”,而自己却背负着前六次积累下来的所有记忆? 这感觉……就像是被迫把同一篇课文,整整抄写了七遍? 莫非……在我失去的那些记忆里,对付魔神的那些困苦、绝望的战斗、生死一线的挣扎,其实已经经历过了? 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我的记忆被抹去了?以至于我才会觉得很轻松? “是吗……”旅人喃喃道。 七次相遇,每一次都到了哪种程度呢? 是像这次一样停留在初步合作?还是曾在某一次循环中建立了更深的信任?甚至……有过更亲近的关系? 不过,以艾尔海森这种性格,应该也不会发展到特别亲密的程度吧。 相遇,大概也只是因为他需要我来对付魔神,重新回到那安逸的生活。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混杂着对艾尔海森所承受压力的理解和对自身遗忘的无力感。 她由衷地说道:“辛苦你了。” “嗯。”艾尔海森这次没有反驳,也没有用反问句。他仅仅是用一个简单的字回应了。 对艾尔海森来说,确实……非常辛苦。这或许是他唯一一次坦然地承认这一点。 短暂的沉默后,旅人再次开口,这次的问题带上了新的视角:“既然现在要直接去见魔神,你……做好准备了吗?” 她更好奇的是,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找到魔神的? 又是如何与那种恐怖的存在周旋的? “没有。”艾尔海森的回答依旧简短有力,清晰无比。 “……” 他怎么连“没有”这两个字都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啊? 他竟然能如此坦然地承认自己没做准备?是破罐破摔?还是……他所谓的“准备”标准已经高到了凡人无法企及的地步?又或者,他有绝对的自信,即使“没有准备”也能掌控局面? 就在旅人被他这惊世骇俗的“没有”震得思绪纷乱之际,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周围的街道和建筑。 晨光灿烂,须弥城特有的白色砂岩建筑在阳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街道两旁是熟悉的、贩卖香料、水果和精巧工艺品的摊贩,空气中弥漫着复杂而富有活力的气息。 然而,走着走着,旅人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这越来越熟悉的街景……前方那逐渐清晰、在日光下显得无比宏伟庄严、有着巨大穹顶的建筑群轮廓…… 这条路…… *这条艾尔海森正带着她去的方向…… 是教令院! 第357章 即将疯狂生长的流言蜚语 教令院宏伟的建筑前,充满了学术圣地的独特氛围。 穿着统一制服、佩戴着各学派徽章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艰深的课题。 空气中仿佛都飘荡着哲学思辨的味道。 高神情警惕的佣兵护卫在关键通道旁驻守。 当然,也少不了那些看见艾尔海森身影便立刻像见了什么不祥之物一样,或仓促转身,或干脆直接掉头、宁可绕远路也要避开他的学者们。 更有甚者,躲在人群后面,对着艾尔海森指指点点。 艾尔海森的人缘……真是惨不忍睹啊。 生人勿近的气场已经不能概括他给人的感觉,还要补上一句熟人快跑。 不过……看他本人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似乎还挺……乐在其中? 越靠近教令院那象征着智慧与权威的大门,旅人心中的疑虑就越发膨胀。 这里秩序井然,学术气息浓厚,完全是一片祥和宁静的景象。 空气中只有书页翻动、低声交谈和脚步声的回响。 完全没有因魔神产生异变的样子。 “你确定……那个家伙真的在这里吗?”旅人实在忍不住了,她微微踮起脚,凑近艾尔海森的耳边(更准确地说是靠近他戴着的那个耳机),压低了声音,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问道。 “嗯。”艾尔海森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 然而,这个在旅人看来再普通不过的经常举动,却引来几声清晰的倒吸冷气的声音,紧接着,原本只是偷偷摸摸打量的视线,瞬间变成了毫不掩饰的、聚焦在两人身上的集体注视! 旅人被他们看得后背发凉,再次凑近艾尔海森:“他们……为什么都看着我们?” 这阵仗也太诡异了! “不知道。”艾尔海森的回答依旧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这种无聊的问题不值得思考”的意味。 “你不觉得……被这么多人这么盯着看……有点……嗯……难受吗?”如果现场还有第三个熟人在的话,旅人绝对不会试图让艾尔海森理解自己的感受。 “没感觉。”艾尔海森的声音平稳:“是你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他精准地指出了问题的“根源”。 “……” 是啊,他早就习惯了吧。 话说回来……这些人……他们表现得如此异常,不会是因为……他们已经被魔神控制了吧? 成了魔神的眼线?所以才会对艾尔海森带着我进入教令院产生如此强烈的集体反应? 在极度的紧张下,旅人几乎是本能地伸出了手,揪住了艾尔海森腰侧后方的衣角。 她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大胆,多么不符合两人的关系。 艾尔海森感觉到了腰侧的牵扯力。他停下脚步,微微侧身。 当旁人以为他会像拂去灰尘一样冷漠地拍开她的手时,他的动作却出乎意料——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先是轻轻覆盖在她揪着衣角的手背上,然后,将旅人指尖从衣料上“摘”了下来…… “啊,抱歉……”后知后觉的旅人话还没说完她的整只手已经被他完全包裹、握紧! “哇哦~” 这一次,周围变成了此起彼伏的惊叹! 我现在好像明白,之前他们为什么用那种异样眼光看我了! 巨大的冲击让旅人大脑一片空白。 我现在要是照镜子,肯定也会对自己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 整只被握住的手臂,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变得僵硬而麻木。 根本不敢动…… 只剩下掌心传来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和触感。 他……在干什么? 我现在……完全搞不懂了! 这难道就是……跳过所有重要剧情,直接快进到结局的迷茫感吗? “呃……”旅人终于想起自己张了嘴:“请、请问……你在干什么?” 她试图轻轻抽回手,但那看似随意握着的手掌却纹丝不动。 “快走。”艾尔海森完全无视了她的窘迫和周围的议论声。然后便拉着依旧处于灵魂出窍状态的旅人,大步地向着教令院那宏伟而冰冷的大门内走去。 对! 旅人忽然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定是他嫌我走得太慢,影响效率! 所以用这种方式“拽”着我走! 一定是这样的! 陷入混乱的旅人,只能在心里反复催眠自己,接受了这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在之前的六次轮回中……我和他……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啊? 教令院那厚重的大门在他们面前自动打开,露出了内部空旷而庄严的大厅。 高耸的穹顶、冰冷的白色大理石地面……巨大的蓝色彩窗将阳光过滤成肃穆的冷色调,将整个空间衬托得更加权威。 进门处是流淌着清澈活水的喷泉池,发出汩汩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而周遭,那些原本行色匆匆或驻足交谈的学者们,此刻全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纷纷停下脚步,目光聚焦在艾尔海森与旅人身上。 艾尔海森对投射而来的各种惊诧、探究、好奇的目光完全免疫,他面不改色,仿佛拉着旅人的手和拿着一本书没什么区别,径直走向大厅左侧那扇的拱门。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旅人,她的脸颊通红,身体僵硬得如同行尸走肉,只能被动地被前方的力量牵引着前行。 完了……现在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了…… 马上整个须弥学术界都会炸开锅,关于艾尔海森和他身边神秘女子的绯闻,绝对会传遍每一个学派每一个角落! 唯一的好消息是……如果时间再次重置轮回,他们又都会不记得了…… 左侧拱门之后,是一条环绕着巨大树木枝干盘旋向上的露天小路。 小路两旁,一株株橘黄色正热烈地绽放着,散发出一种清雅而略带甜味的芬芳。 上方是茂密的枝叶,使得这条盘旋而上的小路显得格外静谧、清凉。 如果换做别人,被这样牵着手,漫步在这样一条花香弥漫、光影婆娑的静谧小路上,说不定还真能营造出几分浪漫的氛围…… 但是……如果是艾尔海森的话…… 她抬头看了看前面背影。 浪漫?呵……别想了!只剩下诡异! 沿着木质栈道向上盘旋,又经过一段架设在更高枝桠间,有着精美铁艺穹顶的凉亭区域。 这里显然是教令院情侣们青睐的约会圣地,几对年轻的学生正依偎在凉亭的长椅上,或是低声细语,或是含情脉脉地对视。 然而,当艾尔海森拉着旅人这个画风截然不同的组合,穿过这片区域时,所有情侣脸上的柔情蜜意瞬间凝固,纷纷变成了惊诧的表情。 随之而来的便是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 “天哪,是艾尔海森?” “他……他拉着一个女孩子?” “我没看错吧?” “那个女孩是谁?” 第358章 净善宫门前的袭击者 面对四面八方来的探究目光和私语,旅人深决定彻底放空自己。 她强迫自己将视线从艾尔海森的背景与两人交握的手上移开,转而投向护栏之外,俯瞰远处的美景。 远处,须弥城标志性的瀑布从高处倾泻而下。站在此处就能想象到水气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与轰鸣的水声。 连绵起伏、如同翡翠般铺展开的茂密雨林,充满了勃勃生机,让她的心绪重归一种近乎麻木的宁静。 向上看,那凉亭的铁艺穹顶,编织得真是精巧繁复。 可惜啊,现在没空在这里坐坐,吹吹风,看看风景…… 旅人的目光扫过那些舒适的长椅,然后无奈地落回前面那个不解风情的家伙身上。 先不说解决魔神的事情迫在眉睫,艾尔海森……他与欣赏这个词基本无缘了吧…… “你想在这里休息?”艾尔海森敏锐地感觉到身后旅人的脚步慢了下来。他停下脚步,微微侧头问道,语气依旧平淡。 “不,不麻烦了。”旅人立刻摇头拒绝,语气坚决。 开什么玩笑,在那些情侣们看珍稀动物般的目光包围下休息? 而且欣赏美景我另有人选。绝不强迫别人(尤其是艾尔海森)做他不擅长、甚至可能不理解的事情。 但是艾尔海森可以是一个解决魔神问题的……嗯……高效搭子。 “嗯。”艾尔海森对她的拒绝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 对于旅人这种刻意疏离冷淡的态度,他似乎……已经习惯了。 其他人的态度,他可以无视。而她的……无论何种反应,似乎都只能选择慢慢习惯。 向上的栈道越来越高,视野也越来越开阔。 “我们要去的地方……好高啊。”旅人看着脚下越来越小的景物,忍不住感叹道。 这条栈道仿佛没有尽头,一直通往须弥城最顶端。 随着高度的不断攀升,一个答案在她心中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让她感到难以置信。 难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 旅人的目光地投向了更高处,在树枝的遮挡之下勉强能看清一个散发着柔和绿色光辉的建筑。 净善宫? 小吉祥草王纳西妲的居所? …… 净善宫——智慧之神小吉祥草王纳西妲的居所,是其主体由洁白无瑕的石材构筑,表面精心雕刻着栩栩如生植物浮雕的圣洁殿堂,恰如其分地呼应着这位草木之神的神性与气息。 周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宁静。 这里,依旧没有预想中的异样。 两名神情肃穆的佣兵,护卫在净善宫大门左右。 佣兵的目光锐利如鹰,审视着走近的艾尔海森和旅人。 在确认了艾尔海森的身份以及旅人确实在访客名单上之后,他们才让开道路,微微躬身,示意两人可以登上通往净善宫正门的洁白台阶。 走上台阶,艾尔海森的手依旧稳稳地握着旅人的,她终于忍不住出声:“既然已经到了……那个……就不用继续拽着我了吧……” 她试图轻轻抽动被握住的手。 然而,艾尔海森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回应…… 咻—— 一道碧绿色风球,裹挟着尖锐的破空之声,毫无征兆地直指两人紧紧交握的手而来! 出于战斗本能,艾尔海森和旅人几乎在同一瞬间做出了反应,躲避至两侧,手也自然而然松开了。 砰! 风球擦着两人刚才的位置呼啸而过,狠狠砸在净善宫大门旁的石柱上,发出一声闷响,留下一个清晰的凹痕和四散的粉尘。 “你……为什么在这里?”一个压抑着滔天怒火、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响起。 旅人听到这个熟悉又带着极端戾气的声音,竟然随即又稍稍松了口气。 至少来者不是未知的魔神。 她稳住身形,面向那名“袭击者”。 来人正是散兵。 他站在不远处,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唇。 “是他!带你来的吗?”散兵的声音低沉得可怕,目光死死锁定在旅人身边的艾尔海森身上。 狂暴的风元素力在他周身疯狂汇聚、压缩,发出刺耳的嗡鸣,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绿色能量漩涡。 净善宫周围那些被精心照料的树木,因这股力量剧烈地摆动、碰撞,发出哗啦啦的悲鸣。 “保护小吉祥草王大人!”尽职的佣兵们反应迅速,立刻拔出武器,毫不犹豫地冲向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散兵,试图将这个威胁挡在净善宫之外。 散兵甚至没有正眼看他们,凝聚在他周身的狂暴风元素瞬间化作一股毁灭性的风暴冲击,狠狠撞在那两名佣兵身上。 “呃啊!”两声闷哼几乎同时响起,两名佣兵被这股巨力直接掀飞,重重地摔在远处,骨头受了伤,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解决了碍事的护卫,散兵的身影如鬼魅般闪现到了旅人身边。 旅人还没看出他的意图做出反应,就只觉腰间一紧,随之而来的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被散兵像扛麻袋一样,粗暴地扛在了肩上。 他瘦削而坚硬的肩胛骨狠狠硌在她的腹部。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我肚子硌的好疼! 还好没吃早饭!不然非得吐出来! 好像他也并没有受到时间轮回的影响……是因为他的体质吗? “等离开须弥我就放你下来。”散兵的声音里只剩下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愤怒,平时那种带着讥诮或慵懒的语调早已消失无踪。 几道碧绿色的光芒落在散兵脚下,他跳起来躲避,顺势在风元素的力量下带着旅人飞了起来。 “我不能离开须弥!”旅人急了,握紧拳头捶打着散兵的后背:“放我下来!” 忽然,净善宫那扇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猛地推开了! 大风纪官赛诺、巡林官提纳里以及妙论派之光卡维,出现在眼前。 “出什么事了!”赛诺的反应最快,锐利的赤眸瞬间锁定了空中的散兵和他肩上的旅人。 他没有任何犹豫,手中象征审判的赤沙之杖已然握紧。 “艾尔海森,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卡维地质问道。 艾尔海森面对卡维的质问,目光却始终锁定在散兵身上。 他用一种极度冷静、言简意赅地概括了当前事件的核心:“他身上的人是对抗魔神的关键。不能让他把人带走。” 第359章 即将破裂的僵持 艾尔海森那句话其含义不言而喻:旅人至关重要,而散兵的行为必须被阻止! 听懂了艾尔海森话语中沉重分量的卡维和提纳里,也再无犹豫。 卡维手中那柄大剑剑尖直指空中那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身影。 “她是什么人?”提纳里绿色的眼眸中警惕与疑惑交织,但他手中的“猎人之径”已然拉满,翠绿的箭矢稳稳搭在弦上。 他对这个突然出现、被挟持又被艾尔海森点明重要的女子一无所知,但此刻,阻止散兵是首要目标。 艾尔海森面对提纳里的疑问,只是抛出了一个足以让任何试图帮忙的人血压瞬间飙升至顶点的回答:“与你们无关的人。” “什么?”卡维瞬间炸了!金色的头发仿佛根根都要竖立起来,他对着艾尔海森怒吼道:“艾尔海森!你这叫什么话!你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吗?”他感觉自己的好心简直被扔在地上狠狠践踏。 “废话留着和你的甲方说吧,我没时间奉陪。”艾尔海森对卡维的愤怒完全不为所动,他的目光迅速转向赛诺和提纳里,在混乱升级前补充了一句,清晰地划定了底线:“别伤到她。” 然而,艾尔海森这最后一句“别伤到她”的话音刚落,一道刺目得令人睁不开眼的紫色电光,带着审判者无情的威势,精准无比地从赛诺紧握的赤沙之杖尖端迸发而出。 滋啦—— 那电光,几乎是擦着旅人耳边的发丝掠过。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肤被静电刺激的麻痒,以及空气中瞬间弥漫开的焦糊味。 好险! “等一下!不要打!”旅人大声阻止道。 怎么就打起来了?!现在不应该是谈判阶段吗? 搞清楚状况再动手啊!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顾不得许多,心念急转间,一层厚实坚固岩元素护盾瞬间在她周身凝结成型。 本来不想管这个扛着我的家伙…… 但想起散兵昨夜对她露出那种求助的表情…… 旅人还是护盾的范围向外扩张……连同扛着她的散兵,也一同笼罩在这坚实的岩元素保护之下。 嗖! 在护盾刚成型的刹那,一道翠绿色的流光破空而至。重重砸在了旅人刚刚展开的岩元素护盾表面。 铛! 金石交击之声轰然炸响! 箭矢上蕴含的澎湃草元素力如同无数疯狂滋长的藤蔓与根须,带着侵蚀万物华为养料的本能,扑向那明黄色的壁垒。 它们试图钻入岩石的缝隙,瓦解其结构,就像苔藓侵蚀古老的石碑,树根钻透坚硬的岩层。 然而,旅人仓促间凝聚的护盾将那些狂暴的草元素力牢牢阻挡在外。 剧烈的元素冲突只在护盾表面激起一圈圈能量涟漪,草元素的攻击最终化为碎屑消散。 下方,提纳里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不由得低声赞叹了一句:“好坚固的防御。” 局势也因为旅人这“敌我不分”的防御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赛诺、提纳里、卡维,不晓得前因后果的三人看着空中那将“挟持者”与“被挟持者”一同保护起来护盾,心中都充满了巨大的困惑——明明看起来是被迫挟持,为什么还要保护那个危险的家伙? “呵。” 护盾内,散兵原本被怒火焚烧的理智似乎被这意外之举浇熄了一丝。 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嘲弄,低头对肩上的旅人说道:“嘴上说着不要,其实你心里也想和我走,对不对?” “胡说什么?快放我下来!”旅人又气又急,更多的是对他这不知死活状态的深深担忧:“你这一次要是再伤成昨晚那个样子,我可不管你!” 我真是为你们这群不省心的家伙操碎了心! “就凭他们?”散兵的目光扫过下方严阵以待的四人,眼中只有轻蔑和不屑。 仿佛在他眼中,这不过是几只试图撼动大树的蝼蚁。 这个家伙真难管啊…… 当初冰之女皇到底是怎么让他听话的?我得学学…… 用神之心诱惑的?我能不能现场给他手搓一个啊…… 可是,总感觉这个家伙就算有了神之心也绝对当不了一个好神! 从他这扛麻袋一样挟持我的姿势就能看出来! 一点怜香惜玉、仁爱众生的神明风范都没有! 你能不能换一个姿势啊! 肚子好疼,谁出来又有点丢脸…… “放开我!”旅人在他肩上更加用力地挣扎扭动,试图摆脱这个姿势。 “别动,别闹。”散兵的声音罕见流露出安抚的意味。他轻声说完,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反而收得更紧:“等你离开须弥,我自然会放了你。” 艾尔海森看着护盾中旅人徒劳的挣扎和散兵强硬的禁锢,蹙眉。 目前,战斗显然是最没有效率且充满变数的选择。 他决定再次改变策略,对着护盾中的旅人提高音量喊话道:“吕人,不想我们动手伤到他的话,就自己动手吧。” “我……我动什么手?” 对散兵下手?怎么可能! 先不说这么近的距离,我完全处于劣势。我不会徒手的招式……就算给我拉开一段安全距离,我又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而且……扛着我的这个家伙,他看似强硬,内里其实已经快要碎掉了。 他让我离开须弥的举动,虽然粗暴,但核心目的分明是想让我远离这里的危险。 就冲这些……我怎么能再给他补上一刀? 最重要的是,净善宫里面,艾尔海森所说的“真相”,真的值得我们这样自相残杀、付出如此代价吗? 艾尔海森与散兵,两人各执一词,立场对立。 我怎么能随便听信其中一方?我必须亲眼看到,自己做出判断! 也许……还有别的选择?一个不需要流血的选择? “你想知道的真相,就在眼前了。”艾尔海森仿佛看穿了旅人内心的挣扎与权衡,他在提醒她,答案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真相……就在眼前了? 如果我……能进去的话…… “闭嘴!碍事的家伙!”散兵彻底被艾尔海森这直指核心的话语激怒了,他清晰地感觉到肩上旅人的动摇。 他猛地抬起那只空闲的手臂,狂暴的风元素力在他掌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汇聚、压缩,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一个散发着恐怖能量波动的风核心瞬间成型。 “今天就让你永远也说不出一个字!”散兵的声音充满了纯粹而森然的杀意! “这不公平!” 被夹在中间,承受着巨大压力、信息不对等和身体的极度不适,旅人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委屈和迷茫:“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我不知道!” 然而,旅人的质问和情绪爆发,并没有阻止那颗聚起的风能量核的下坠。 绿色的光球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在净善宫门前,四人所在区域的中心点,轰然炸裂。 第360章 须弥f4大战前愚人众执行官 轰隆—— 狂暴的风元素冲击波裹着瓦砾向四面八方席卷! 艾尔海森反应极快,向后急退。卡维迅速躲在一根坚固的石柱后。赛诺将赤沙之杖横在身前,直面冲击。提纳里则向地面射了一箭,草元素力迅速生长形成屏障,挡在他前面。 烟尘弥漫,碎石飞溅。 等那风暴稍稍平息,原地只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深坑和一片狼藉的瓦砾。 “还等什么?”赛诺第一个起身,借助净善宫的高度,手持赤沙之杖,从空中狠狠劈下! 锵—— 刺耳的交鸣声响彻天际,图莱杜拉的回忆幻化的风刃与缠绕着狂暴雷霆的赤沙之杖在空中猛烈相撞。 刺目的雷光疯狂撕扯着风元素的屏障,凶狠地试图贯穿那层依旧笼罩着散兵和旅人的岩元素护盾! 散兵凭借风元素带来的空中机动优势,身形一闪,避开了赛诺这一击。 在赛诺因重力下坠的瞬间,散兵手中风元素再次狂暴凝聚,就要驱使风暴向着赛诺击去。 嗖! 然而,然而这一招却被草元素箭矢打断。 三道翠绿色箭矢在空中汇聚到一起,落在旅人护盾上变为草元素藤蔓。 那些藤蔓瞬间疯狂生长、缠绕、勒紧,在草元素的持续侵蚀下,岩元素护盾上制造出裂痕,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三草一雷……你们这是组不了一点队啊。 随手造的护盾这么久刚打出点缝,看来不需要再弄一个了。 还好他们之中没有能用水元素的,不然就麻烦了。 正当旅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岩盾上暴起一条绿色的电流…… 啊……激化…… 也就是说,下一次攻击他们四个无论是谁攻击力都会加成? 数枚边缘锐利、形如棱镜碎片、流转着纯粹草元素光芒的碧绿色晶块,无比精确地、狠狠地扎在了岩盾表面的裂缝之上。 琢光镜?是艾尔海森! 对了!这家伙可是个主c! “种门最凶的一条狗”没错了! 刺眼欲盲的碧绿色光芒瞬间将护盾中的散兵和旅人完全吞噬,紧接着,一声巨响轰然爆发。 好极了! 计划是这样,我假装帮助散兵,然后他被打败,我也不会被怪罪,还能进门去找真相。 好完美的计划,不愧是我,果然是天才,将这五个家伙玩弄股掌之中,嘿嘿…… 强光散去,旅人仓促间撑起的、本已遍布裂痕的岩元素护盾,如同只剩下最后薄如蝉翼的一层。 几乎是光芒刚散尽的同一时间,只见卡维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借助建筑结构跃至高空,他双手紧握那柄大剑,一个凌厉无比的下落攻击,狠狠砸向那层摇摇欲坠的护盾、 哗啦! 那层薄如纸片的岩盾在卡维沉重的一击下,轰然破碎,化为漫天飞舞的光屑。 旅人下意识地猛地抬头——卡维那那锋锐的剑尖,竟在盾破的瞬间,直逼她的额头而来…… 啊! 卡维! 艾尔海森的话你偶尔也听一句吧! 他明明说了“别伤到她”! 你打他啊!你怎么冲着我来啊! 我宣布!你被开除闺蜜籍了! 反艾尔海森联盟从今天起就地解散! 这盟友没法当了! 千钧一发之际,散兵敏锐地捕捉到了卡维剑锋直逼旅人额头的致命威胁。 他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身体的本能快过了意识。 他猛地一个旋身,硬生生将扛在肩上的旅人拽了下来,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 同时,他手中的图莱杜拉回忆爆发出刺目的碧光,仓促间凝聚起狂暴的风元素力,迎向卡维的下劈。 风弹与巨剑猛烈碰撞,爆发出巨响和两元素碰撞的余波,仓促应战的散兵被这股巨力震得手臂发麻,身形在空中晃了晃。 而就在他转身抵挡卡维的同一瞬间,一道裹挟着雷光的赤沙之杖,蛰伏已久,从下方刁钻的角度破空袭来,赛诺的目标极其明确,恰好就是散兵身后,暂时暴露出来的旅人 一个一个的都是冲我来的是吧! 旅人看着那直刺而来的雷光,内心涌起一股怒火! 小心我把你们五个一起揍了! 地面上,一直保持着冷静观察的提纳里和艾尔海森,几乎同时皱起了眉头。 提纳里那双敏锐的狐狸耳朵微微抖动,语气凝重地对艾尔海森低声道:“万一他总像这样拿人质当挡箭牌,怎么办?我们的攻击会束手束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想想别的策略吧。” 毫无疑问,散兵保护旅人的意图,被提纳里完全误解成了拿她当肉盾。 在他们原本的计划中,卡维的下落攻击是佯攻,旨在制造混乱或逼迫散兵放开旅人,而赛诺的突袭才是真正的杀招,目标是散兵本身。 谁也没料到,散兵一个转身,竟让旅人直接暴露在了赛诺的矛头之下。 “嗯……”艾尔海森看着空中险象环生的局面,发出一声带着复杂情绪的叹息。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看来只有那个办法了。有赛诺和卡维暂时拖着,这里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大问题。”提纳里心中已然有了新的行动计划。 天上的战斗愈发激烈。 为了自保,也为了避免被下方虎视眈眈的赛诺再次锁定,旅人顾不得许多,再次调动岩元素力。 一层新的岩元素护盾瞬间展开,将她和身前的散兵一同笼罩在内。 这层护盾非常坚固,足以提供关键的喘息之机。 新计划! 我得帮散兵逃跑! 理由很简单——地上这几个家伙的攻击比他还危险!完全不顾人质死活! 逃跑之后,看看他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要做什么,趁机套出他们都没告诉我的真相! 如果他还是不肯说……那这就成了一个绝佳的翻脸理由!到时候再闹翻,总不算我背叛他了吧? 而且,只要拉开距离,哪怕只是一把刀的长度,凭我的身手……应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了。 好完美!不愧是我! 旅人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这层及时出现的护盾给了散兵宝贵的调整时间。 他抓住卡维和赛诺被刚才护盾展开的光芒短暂干扰的瞬间,狂暴的风元素力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瞬间凝聚成两道巨大的、咆哮的风龙卷,精准无比冲地空中两人 卡维和赛诺猝不及防,被这近距离爆发的强大风压狠狠击中。 两人被狂暴的气流吹飞出去,在空中勉强稳住身形,暂时失去了进攻节奏。 “你不觉得……” 旅人这“默契”的配合,让他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甚至生出了几分得意。 他侧过头,嘴角勾起一抹带着邪气的弧度:“我们就该在一起吗?” “?”旅人瞬间懵了。 你这……不会是……在表白吧? 绝对不可能! 她立刻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他只是觉得我们刚才配合得很好,适合做同伙? 对,一定是这样! “我们让这些胆敢阻拦我们的人,”散兵似乎沉浸在这种“并肩作战”的奇异快感中,语气带着一种的狂热:“把头低下!”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场面。 “……” 看来这个“完美计划”也不太行…… 怎么感觉这家伙……有点恃宠而骄了呢? 看着散兵那副“有人撑腰”般的张扬姿态,内心涌起一股无力感。 护盾上,残留的草元素力与赛诺先前攻击留下的雷元素痕迹交织,再次触发了“激化”反应。 碧绿色的电光如同活蛇般在护盾表面跳动,持续削弱着护盾的强度。 下一轮更为激烈的战斗,已然蓄势待发! …… 风刃呼啸,雷光炸裂,草矢如雨,岩盾明灭。 元素的光芒在空中疯狂交织、碰撞、湮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刺目的光污染。 旅人虽然身在其中,但……基本处于“挂件”状态。 她努力维持着护盾,但大部分精力都用在躲避余波和……暗中吐槽上。 摸鱼ing,勿扰。 这混乱的战局似乎要陷入僵持之中…… 弥漫的烟尘尚未完全散去,一片柔和而磅礴的碧绿色光芒瞬间笼罩了整个净善宫前的区域! 这光芒并非攻击,而是带着一种抚慰万物、平息干戈的神圣力量。 在这光芒的中心,一座由纯粹草元素力编织而成的、充满生命气息的殿堂虚影凭空显现。 藤蔓缠绕的穹顶,叶片脉络般的地板,将激战中的四人温柔笼罩其中。 他们的动作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周身躁动的元素力被这股柔和的力量迅速安抚、平息。 稚嫩却蕴含着与智慧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淌过心田,清晰地出现在他们耳边。 “停手吧。这场战斗,没有继续的理由了。” 草神——纳西妲,那娇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净善宫那已经面目全非的台阶之上。 第361章 纳西妲 “呃!”纳西妲那娇小的身影一出现,带着几分张狂的散兵,猛地咬紧了牙关,脸上瞬间布满了极度戒备和抗拒的神情,仿佛眼前出现的是某种致命的威胁。 旅人被他这剧烈的情绪变化弄得不明所以。 他们俩……这是怎么了? 按理说,不至于吧……纳西妲对他有再造之恩,他们之间应该关乎着深沉的恩情与艰难的救赎才对…… 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一副剑拔弩张、如临大敌的模样? 见到纳西妲现身,原本被草元素殿堂虚影笼罩、暂时停手的卡维与赛诺,立刻收敛了战斗姿态,退至净善宫门前那片废墟。 纳西妲的目光直接落在如临大敌的散兵身上。她向前轻盈地踏出一步,小小的拳头轻轻抵在胸口,稚嫩的脸上带着真挚的恳切,试图推心置腹地沟通:“阿帽,你应该已经明白了吧,现在的须弥如同被无形的屏障封锁,根本无法离开。只有等眼前这一切结束之后……” “别这么叫我!”散兵粗暴地打断了纳西妲的话语,声音里充满了不耐和厌烦,仿佛那个名字是什么不堪入耳的侮辱。他对这位智慧之神,似乎连最基本的耐心都荡然无存。 “没问题。”纳西妲没有被他无礼的声音影响:“散兵,你被吕人所救之后,想必已经亲自到须弥的边界看过了吧?” “……”仿佛被精准地戳中了要害,散兵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猛地别过头去,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什么嘛! 旅人内心忍不住吐槽。 他一口一个要带我走,说得那么斩钉截铁,原来自己根本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这算哪门子“离开须弥就放我下来”? 不过……现在好像不是吐槽这个的时候…… 等等!纳西妲说须弥……出不去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这里并非只有你一个人在担心旅人。”纳西妲的目光转向散兵肩上的旅人,声音轻柔却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现在的旅人还什么都不知道。你此刻的行为,除了徒增她的困惑与忧虑,又能带来什么呢?现在把她放下来吧。如果你真的在乎她……”纳西妲加重了语气,那双碧绿的眼眸仿佛能穿透散兵的灵魂:“就应该相信她自己的判断,尊重她的选择。” “她的选择?哈哈哈……” 散兵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突然爆发出一阵压抑而充满讽刺的大笑。 笑声中他的肩不断抖动,让他肩上的旅人如同簸箕上的豆子般上下颠簸,胃部被坚硬的肩骨顶得生疼。 哎呦、哎呦、哎呦…… 旅人痛苦地皱紧了眉头,在心里哀嚎。 好痛……你就不能换个姿势吗? “她的选择?”散兵的笑声戛然而止,语气陡然变得尖刻而充满指责吧:“她的选择就是你哄骗的结果!她已经帮了你们六次了!”他几乎是吼了出来:“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她的身体……已经无法再支撑第七次了!布耶尔,收起你那套伪善的说辞!它们对我没用!” “失败了六次,导致须弥一步步滑向毁灭的……呵,”散兵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嘲讽:“要怪,就怪你那些无能的废物学者吧!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把她拖入了这万劫不复的境地!”失控的咆哮在净善宫前回荡。 听起来……我自己倒是危在旦夕啊…… 什么六次? 我感觉我身体还好啊……除了有点累,有点头疼,倒是被他硌得胃更疼一点…… 话说……来之前,艾尔海森好像也说过——“对你来说确实危险。” 难道……净善宫门里面的东西,只会伤害到我? 所以散兵才会因为我来到这里而如此愤怒? “而且……没有人……”散兵的声音陡然低沉下来,一字一顿地说道,“会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他的“心”…… 不会是指……我吧? 这个认知让旅人瞬间脸颊发烫,心头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感觉。 好肉麻…… 但也有点……莫名的激动? 太怪了……这种感觉…… 纳西妲望着陷入偏执的散兵,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已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只好将目光再次投向被散兵禁锢的旅人,声音温和而清晰:“旅人,虽然对我而言,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但对你来说,这是你第六次失去记忆之后,我们第一次见面。” “你好……”旅人努力从散兵背后探出一点脑袋,艰难地朝着台阶上那小小的神明招了招手,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毕竟,初次见面,基本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不许回应她!”散兵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暴躁地冲着旅人吼道。 “不许吼我!”旅人毫不示弱地大声反驳回去。 我也是有脾气的! “哼!”散兵重重地哼了一声,猛地别过头去,像闹别扭又死不认错的叛逆少年,完全没有一丝反省的意思。 纳西妲那双蕴含着智慧与悲悯的碧绿眼眸,专注地凝视着旅人,再次发出请求:“这一次,我还能请你……相信我吗?我保证,这会是最后一次了。” 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 旅人的目光扫过下方:纳西妲、艾尔海森、赛诺、提纳里、卡维……五道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五比一……那边神明算两个人的话,就是六比一! 我要站在大多数人那一边! 当然是开玩笑的。 主要是散兵……他并没有解决事情的办法。他只有带我逃走的执念。 不如……选择另一边看看?至少,纳西妲看起来已经有了办法。 “我相信你!”旅人深吸一口气,对着纳西妲的方向,清晰地、大声地回答道。 “你凭什么相信她!你只能相信我!”散兵猛地转回头。 “这一路走来,你虽失去了记忆,但每一次的经历都在无形中塑造着你。”纳西妲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淌在旅人耳边,带着鼓励和信任:“你已经成长了不少。请相信你自己的判断,相信你此刻内心做出的选择。” “闭嘴。”散兵用怨毒的眼神盯着纳西妲,将她视作了不可饶恕的敌人。 与此同时,他敏锐地察觉到,那由草元素编织而成、暂时困住自己的殿堂虚影,其光芒正在迅速变淡。 他瞬间锁定了整个牢笼结构中最薄弱、即将崩溃的一处能量节点!那是他带旅人逃离这囚笼的唯一机会! “旅人,请做决定吧。”纳西妲也感知到了元素力的流逝,她最后一次提醒道。 纳西妲的话音刚落。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响起!草元素牢笼的穹顶处,瞬间出现了一个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绿光的能量缺口! “我们走!”散兵没有任何犹豫,他如同离弦之箭,扛着旅人,朝着那唯一的生路乘风疾飞而去。 再无阻拦,眼看那象征着自由的缺口越来越近,散兵的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放松。 时间仿佛过的很慢…… 直到他的身躯彻底穿越缺口,感受到外界自由的空气扑面而来,确认两人都平安无事的瞬间,他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了一丝。 他下意识地侧头,想看一眼肩上默不作声的旅人。 或许是想确认她的状态,或许是想从她脸上看到一丝逃出生天的释然…… 然而,就在他抬头的瞬间……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 不是须弥城的天空,不是逃离后的自由景象。 而是……一片密密麻麻、闪烁着冰冷寒光的岩刺之林! 数以千计的、边缘锐利无比的岩刺,无声无息地悬浮在空中,将他和旅人包围。 每一根岩刺的尖端,都精准地对准了他。 退路,已被彻底封死! “你?”散兵猛地低下头,难以置信的目光死死钉在肩上的旅人脸上。 旅人迎着他震惊而受伤的目光,脸上却是一片平静。 她淡淡地开口:“不把我放下来的话,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吧。死了的话,就能‘永远在一起’了。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 第362章 轮回魔神——斯芬克斯 当双脚终于实实在在地踩在净善宫前冰凉光滑的石质地面上,旅人那颗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稍稍落回原处。 她几乎是立刻下意识地抬起手,用力揉了揉那饱受坚硬肩骨折磨的腹部。 最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我就不该管你。”身后,传来那个刚刚才做出重大妥协的家伙,此刻却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他背对着旅人,肩膀线条绷得紧紧的,独自生着闷气。 ……这个家伙,真是死犟死犟的。 旅人看着他倔强的背影,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明明是他强行扛人,闹得天翻地覆,都惊动了神明,现在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们走吧。”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响起。 纳西妲不知何时已走近,向旅人伸出了她小小的手。 那姿态,是一种无声的慰藉,想要抚平旅人今日被搅得躁动不安的心绪。 “嗯。”旅人郑重地点了点头,将手轻轻放入纳西妲的掌心。 那小小的手掌传来一种奇异的温暖和稳定感。 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意志,净善宫那扇由光洁古木造就的典雅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纳西妲牵着旅人,迈开步伐,向着那未知的门内走去。 用余光时刻关注着旅人动向的散兵,见她真的要踏入那扇门,身体瞬间绷紧,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要跟上。 一道缠绕着冰冷雷光的赤沙之杖,如同不可逾越的界碑,猛地横亘在他面前。 赛诺的身影挡在门口,赤红的眼眸冷冷地锁定着他。 “哼。”散兵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虽然是对着赛诺说话,但他的目光却在旅人的背影上:“你以为,能拦得住我吗?” 语气中充满了狂傲与挑衅。 “你可以试试。”赛诺的毫不退让。 空气仿佛因两人的对峙再次凝固。 “赛诺。”一旁的提纳里轻轻摇头。他示意赛诺不要再起争端。 赛诺赤红的眼眸与提纳里对视了一瞬,似乎在权衡利弊。 片刻后,他带着极不情愿的意味,从散兵面前移开了。 就在散兵擦着他衣角掠过的瞬间,赛诺微微偏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低语道:“事情结束之后,我会亲自把你押赴禁闭室。” 散兵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回应。 * 门扉在身后无声合拢。 踏入净善宫内部的瞬间,旅人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屏住了呼吸。 这并非她想象中神明清修、充满智慧与绿意的殿堂。 游戏中的场景与亲眼看到的极不相符。 眼前,是令人目眩神迷的财富之海。 偌大的宫殿内部,目光所及之处,几乎堆满了璀璨夺目的黄金与各色珍稀宝石,金砖垒成基座,金箔装饰着巨大的廊柱。 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猫眼石……如同最绚烂的星辰,散落在一座座摩拉堆之上。 在宫殿四周墙壁上火炬的映照下,折射出无数道令人心醉神迷的光芒。 空气仿佛都因这极致的奢华而变得沉重,让人感觉这里并非智慧之神的居所,而是世界所有财富与欲望的终极汇聚之处。 在这片黄金与宝石构筑的、散发着无尽诱惑的宫殿中心,一座用整块巨大金块雕琢而成的黄金宝座巍然矗立。 而此刻,盘踞在那至高宝座之上的,并非神明纳西妲。 那是一只庞大得的狮身人面兽。 它的身躯仿佛由最古老的沙漠之石雕琢而成,呈现出一种历经风沙侵蚀的粗粝质感,让人联想到法老王金字塔前的巨像。 它的身上,披着带有古沙漠纹样的深色织物,更添几分神秘与威严。 它巨大的狮身慵懒地趴伏在宝座上,人面的轮廓在摇曳的火光下显得模糊而深邃。 就在旅人踏入宫殿的瞬间,早已在等待在宝座之上,那只沉睡的狮身人面兽,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如同熔化的黄金铸造而成的巨大眼眸! 它的目光,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未经过任何人,直接看向了旅人身上。 “它是轮回之魔神——斯芬克斯。”纳西妲站在旅人身侧,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黄金宝座上那尊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巨兽,介绍道。 “须弥现在的情况……就是它造成的?”旅人看向纳西妲,试图确认这庞然巨物与当前困境的直接联系。 “既然你已经来了……”一个厚重、带着千年风沙摩擦质感的声音,从宝座上的狮身人面兽口中响起:“那么,第七个谜语,也能在此告知于你了。” “旅人失去了记忆。”纳西妲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旅人与斯芬克斯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之间:“根据‘圣裁天秤’的规则,在谜语开始前,必须将规则重新、完整地告知于她。” 哗啦——哗啦—— 一阵金属摩擦与宝石滚落的清脆声响,在纳西妲的话说完后,从宫殿角落的财富之山中传来。 只见一座由不明金属铸造而成的古老天秤,缓缓从堆积如山的黄金和宝石中升起。 它足有三四米高,造型古朴而庄重,充满了审判的仪式感。 在它升起的过程中,无数价值连城的宝物如同失去吸引力的凡物,纷纷从那巨大的托盘中滑落、滚下,没有一件能停留在其上。 这座被称为‘圣裁天秤’的神器,此刻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它的一只巨大托盘上,静静地放置着一片看似轻盈无比的白色羽毛。 而另一只托盘,则空空如也,等待着承载决定命运的“答案”。 纳西妲转向旅人,声音清晰地开始解释规则:“旅人,我与斯芬克斯达成了一个协议,由这件源自赤王时代的遗物‘圣裁天秤’来作为最终的裁定者。” “规则如下:斯芬克斯会向你、以及被我选中协助你的人,也就是在场五位学者,出一道谜语。你们需要共同思考,猜出谜底,并将能够代表谜底的‘代物’放入天秤空置的这一端。” 她指向那空无一物的巨大托盘。 “如果你们放入的‘代物’的重量,超过了另一端的羽毛。”纳西妲的手指向那片散发着微光的羽毛:“那么就意味着你们猜对了谜底。作为胜者,斯芬克斯将接受你的处决,轮回终结。” “反之……”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如果‘代物’的重量未能超过那片羽毛,则意味着猜谜失败。作为惩罚,斯芬克斯将有权抽取你的力量与记忆,用以维持这场无尽的轮回。” “谜底,早已由斯芬克斯提前录入天秤之中。”纳西妲补充了保证公平的关键点:“并由我亲自监督其录入过程,确保无误。因此,在这个谜语游戏中,我本人无法参与猜测,也无法提供任何暗示。” 她最后看向旅人,那双碧绿的眼眸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希冀:“在此之前,已经经历了整整六轮谜语。遗憾的是,均已答错告终……这一次,我恳切地希望,这会是最后一次。” 也就是说…… 我已经被这个怪物抽取过六次力量和记忆了? 怪不得……怪不得每天都感觉那么累…… 怪不得这种感觉很熟悉……我曾经也经历过。 就算现在感觉稍好一些,后背也不断冒着凉气。 “你现在所感受到的脱力、精力不济。”纳西妲敏锐地捕捉到了旅人细微的动作和困惑的神情,轻声解释道:“正是力量被多次抽取后的后遗症。而时常困扰你的头痛,则是记忆被强行剥离与重置所带来的创伤。” 旅人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站在宫殿阴影里的艾尔海森等学者。 到底是什么样的谜底,能让他们连着六次都猜不到? 就在这沉重的静默中,宝座上的斯芬克斯再次开口,那如同命运宣判般的声音,缓缓吐出了第七个谜语: “什么东西,只有当你相信它存在,它才会存在?” 这个谜语…… 旅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个谜语……哈托儿也说过? 第363章 暂时联手 净善宫那扇由古木与琉璃镶嵌而成的厚重大门,在众人身后发出沉闷的响声,缓缓地关上了。 门缝中最后一丝属于纳西妲那小小的身影,连同那满殿的黄金与狮身人面兽,被彻底隔绝在门扉之后,一同消失在视野里。 作为这场致命赌局的监督者,她选择了将自己囚禁于此,与魔神斯芬克斯共处一室,直至裁决降临。 纳西妲最后那句清晰的话语,还在耳畔回荡:“你们有七天的时间找出答案。” 七天…… 七天之后,卡维他们……又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这短暂的七天,既是希望,也是倒计时,更是下一次遗忘的开始。 “现在,你该想清楚了吧?”散兵抱着手臂,斜倚在一旁冰冷的石柱上,目光钉在旅人身上,他似乎在等待一个迟来的“醒悟”和“站队”。 “嗯。”旅人深吸一口气,迎向散兵的目光,语气坚定:“我们得答出问题,救须弥。” “散兵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讽刺的嗤笑,站直了身体:“他们在净善宫里面说的话,你到底是哪句没听懂?”他逼近一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情感:“哼,用猜谜语来决定生死存亡?这本身就是一场荒谬绝伦的闹剧!你真信了他们鬼话?” “我走过的所有国家,璃月、蒙德、稻妻……每一次魔神的灾祸,都伴随着伤亡和满目疮痍。这或许……就是须弥的神明,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能在最大程度上保护普通人不受直接伤害的方式吧。”旅人冷静的思考着。 “那你呢?” 这句话,竟然是从一直沉默旁观的艾尔海森口中问出来的。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在场所有人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卡维、提纳里、赛诺猛地转头看向艾尔海森。 他们像是看到了一个怪东西般的眼神,看着他。 包括我…… 散兵见状,几乎是本能地上前,瞬间挡在了旅人和艾尔海森之间!他的眼神充满了戒备和不善,仿佛艾尔海森的问话本身就是一种攻击。 嗯?好奇怪的场景…… 旅人看着散兵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又看看对面神色各异的几人,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这微妙的状态,在不久前还剑拔弩张的双方之间,显得格外突兀。 “我感觉还好……”旅人从散兵身后探出身子,同时试图让他们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 “不过你们不要再打了!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救我吧!”她几乎是喊出来的,用自己作为“隔板”将双方隔开。她目光扫过众人,开始分析:“一个赌局,只有在双方,也就是你们的神明与对方那个斯芬克斯,都笃定自己不会输的情况下,并且各自有着必须通过赌局才能达成的目的,才会进行下去。” 她顿了顿,看向净善宫紧闭的大门,“不管他们各自想的是什么,既然都同意通过那个‘圣裁天秤’来裁定,说明他们都相信这件圣物的绝对公平性。” “所以,我想我应该是逃不了的。‘圣裁天秤’……很可能有某种防止输家不付出代价的强制机制。” 那位传说沙漠独有装束的赛诺,沉声开口,印证了旅人的猜测:“赤王遗物‘圣裁天秤’,在古老的传说中……是由赤王、花神以及小吉祥草王三位共同打造的圣物,其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平息无法调和的战火与纷争。启动它需要双方以‘心脏’为誓,约定之事一旦成立便不可反悔。任何反悔的一方,不仅会立刻失去约定中应获得的‘奖励’,其生命也会被圣裁天秤的力量直接剥夺。” 也就是说…… 如果我逃离这场赌局,不仅我自己的生命会作为“奖励”被天秤判给魔神斯芬克斯,纳西妲也会因为成为了失约者而……失去生命。 就是这样的‘奖励’,才让那个魔神愿意压上自己的性命来进行这场赌局吗? 轮回的魔神……他为什么要耗费如此巨大的力量制造须弥的轮回? 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新的疑问缠绕上旅人的心头。 “听起来,我好像真的走不了了。”旅人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散兵紧绷的手臂:“喂,阿帽,要不要帮我们一起解题啊?为了须弥……也为了我自己?” “无聊。”散兵像是被烫到一样,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像是要甩开什么烦人的东西,猛地向前走了几步,拉开了与旅人手指的距离,背对着众人,只留下一个散发着抗拒气息的背影。 “他答应了!”旅人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着艾尔海森、赛诺、提纳里和卡维露出一个标准的职业假笑:“为了须弥的安全与我的性命,我们抛弃前嫌,一起努力吧!” “不过……”卡维挠了挠他金色的头发,眉头紧锁,第一个将话题拉回到迫在眉睫的谜语上:“‘什么东西,只有当你相信它存在,它才会存在?’这个谜语……感觉范围也太广了,一点都不严谨!好多东西都符合这个说法啊!这算什么谜语?” “我倒是有一条思路。。”提纳里的狐狸耳朵微微动了动:“在我们还是教令院学生的时候,每次考试的题目,其实都或多或少反映了出题导师的性格和偏好。这七天,我们或许应该尽可能多地收集关于这位‘轮回魔神’斯芬克斯的信息,他的背景、习性、象征意义、甚至是过往的谜语风格……再结合谜面进行推理。知己知彼,才能提高胜算。” “对啊!”卡维眼睛一亮,立刻赞同:“就像我当年妙论派的每一场考试,猜题的时候就得琢磨那些老学究在想什么!……谜底……会不会是‘财富’?你看那家伙多喜欢珠宝黄金!整个宫殿都塞满了!” “卡维。”艾尔海森冰冷的声音毫不留情地刺破了卡维的猜想:“你可以走了。” “艾尔海森,你什么意思!”卡维瞬间像被点燃的炸药桶,金色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我可是在绞尽脑汁地帮忙想办法!不像你,只会站在一旁说风凉话!”他气得脸颊发红。 “财富,是客观存在的东西,无论你相信与否,黄金就是黄金。”艾尔海森语气平静:“能犯下这种混淆主观认知与客观存在的低级逻辑错误,你还想让我说什么?”精准的学术打击,瞬间点燃了卡维更大的怒火。 “请你们不要再吵了!”旅人忍无可忍,提高了音量。这种时候还内讧! “啊,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卡维立刻像被泼了盆冷水,高涨的怒火瞬间熄灭,脸上露出歉意的神情,声音也放柔了:“都是艾尔海森这个家伙他……咳……不说他了。”他转向旅人,努力展现出友好的笑容:“我叫卡维,是一名建筑设计师。你叫吕人是吧?既然这一次我们要共同拯救须弥,还是应该相互了解一下,对吧?”他试图用自我介绍缓和气氛。 “对,她叫吕人。”艾尔海森极其自然地接过了卡维的话头:“现在别浪费时间在无谓的社交上,回到谜语本身才是关键。” “艾尔海森!”卡维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噌”地又冒了上来,声音再次拔高,但似乎意识到在女士面前失态,又强行压低了音量:“……艾尔海森,用你替人家做介绍?” “事关她的性命。”艾尔海森的目光眼神锐利:“你浪费的每一秒钟,都是在浪费她所剩无几的生命线。” 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卡维的软肋——他的善良和责任感。 “你……你……”卡维被怼得哑口无言,指着艾尔海森的手指都在颤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词语。 就在这尴尬、紧张又带着点火药味的氛围中—— “就是他们!” 一声充满愤怒和指认意味的暴喝,从不远处传来! 紧接着,一片繁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如同密集的鼓点,由远及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通往净善宫的阶梯下方,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正手持武器,杀气腾腾地向上冲来。 为首带路的,正是之前被散兵用风元素掀翻在地、此刻脸上还带着淤青和怒火的两位净善宫佣兵。他们身后,是更多闻讯赶来、神情激愤的佣兵和学者。 第364章 七个谜语 在赛诺那极具压迫感、如同审问犯人般的“交涉”之下,即使散兵的道歉极不真诚(根本没有道歉),那两位尽职尽责、脸上还带着淤青的净善宫佣兵,最终还是选择了“原谅”。 (当然,旅人偷偷塞过去的摩拉,显然也在其中发挥了不可忽视的安抚作用。) 旅人本来还想发挥一下自己的治疗能力,帮两位佣兵治疗一下伤痛。 然而,旅人的话刚问出口,散兵那两道饱含威胁意味的目光,就让那两个可怜的佣兵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声说着“不用了不用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开了。 这个家伙…… 旅人看着散兵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疯狂腹诽。 要是把他比作一只猫,那绝对是领地意识超强、护食到六亲不认、脾气还特别臭的那种! 与此同时,“兼职”代理贤者的艾尔海森与巡林官提纳里,也凭借着各自的威信和冷静的陈述,成功地将那些闻讯赶来、群情激奋、意图“护驾”的学者与佣兵们劝离了净善宫区域。 至此,这场由散兵引发的“行刺小吉祥草王”惊天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教令院很快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学者们抱着厚厚的典籍匆匆穿行于智慧宫的回廊,学生们在庭院中激烈地争论着课题,佣兵们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 没有人知道,轮回的魔神已经悄然降临,而他们的世界,正悬于一线之间。 * 黄昏的余晖将须弥城的建筑染上一层暖金色。 兰巴德酒馆内,人声鼎沸,正是最热闹的晚餐时分。 烤饼和炖肉的香气混合着酒的醇厚气息,在温暖的空气中弥漫。 旅人、艾尔海森、卡维、赛诺、提纳里围坐在一张靠里的方桌旁。 他们决定边解决晚饭,边为大脑补充糖分,同时集思广益,破解那关乎须弥存亡与旅人性命的第七个谜语。 “阿流。”旅人微微侧身,对着身后不远处、独自一人坐在另一张空桌旁的散兵喊道:“你要不要坐过来?” 散兵没有回答。他抱着手臂,背脊挺得笔直。 那姿态,活脱脱像一个被同伴抛弃、倔强地宣布“和他们玩就不能和我玩”的别扭小孩,用沉默表达着最大的抗议和不屑。 “真是的……”旅人无奈地摇摇头,放弃了拉他入伙的尝试。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卡维终于按捺不住内心对这诡异氛围的好奇,凑近旅人,压低声音问道。 “其实我……”旅人叹了口气回答:“已经不记得了。这已经是第七次轮回了……或许在前面的某一次,我也是像现在这样,和大家坐在一起,猜着谜底……哈哈……” “作为我们之中,唯一保留着完整记忆的人——”大风纪官赛诺那特有的、如同审讯般冰冷而严肃的声音响起,赤红的眼眸直直盯着艾尔海森:“艾尔海森,你有义务告知我们,斯芬克斯在之前六次轮回中所出的谜语,以及你们所猜测的错误答案是什么?” “谜语与猜错的谜底,我都会告诉你们。”艾尔海森对赛诺的质问语气毫不在意。 “第一个谜语:它无所不能,它百无一能。错误答案:财富。” “第二个谜语:它能让强者低头,让智者愚钝,让冷酷者温柔。错误答案:权力。” “第三个谜语:看不见摸不着,却能照亮整个世界?错误答案:知识。” “第四个谜语:什么东西你越想抓住,它越容易溜走。错误答案:时间。” “第五个谜语:有人用它取得一切,有人因它失去一切。错误答案:力量。” “第六个谜语:它不能被抢夺,只能被供奉。错误答案:尊严。” “第七个谜语:什么东西,只有当你相信它存在,它才会存在?” 艾尔海森的声音落下,桌边陷入短暂的沉默。 提纳里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沉的思考:“都是这样……抽象、范围广阔、仿佛指向万事万物,却又难以捉摸核心的吗?” “等等!”卡维怒力梳理着思路,“有没有可能……我们之前猜的对应关系错了?比如,第五个谜语的谜底其实是‘权力’?毕竟权力能让人取得一切也能让人失去一切。而第三个谜语的谜底才是‘财富’?” 好厉害…… 这些家伙只听艾尔海森念了一遍,就全都记住了? 还能立刻开始分析排列组合? 这就是须弥学者的脑力吗? 她感觉自己像个误入高数课堂的小学生。 “财富能照亮整个世界?”艾尔海森冰冷的声音瞬间给卡维泼了一盆冷水,他锐评道:“卡维,这项关乎须弥存亡与吕人性命的推理任务,似乎并不适合你。” “等你真正身无分文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灰暗无光了……”卡维像被戳中了痛处,瞬间泄了气。 赛诺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卡维的哀怨:“斯芬克斯的谜语并非固定指向某个客观事物,而是针对答题者本身而设定的。谜底之所以有诸多可能,正是因为每次答题的人不同,赋予它的意义也不同。”他提出了一个关于谜语本质的猜想,然后直接点名:“艾尔海森,你怎么看?” “想到了一个可能的答案。”艾尔海森的回答言简意赅,他补充道:“但谜底的代物,还没想好。” “什么?”卡维猛地从桌面上弹起来,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艾尔海森,“你已经猜到了?快说说,你猜的是什么?” “你猜不到的事物。”艾尔海森完美地堵住了卡维的嘴,也等于什么都没说。然后,他极其自然地将视线转向了从刚才起就有些神游天外的旅人,直接问道:“吕人,你怎么看?” 啊?我? 旅人突然被点名,茫然地抬起头。 那几条谜语是什么来着? 财富……权力……知识? 我都没太记住啊。 本来还打算等他们讨论激烈点,我再偷偷问问艾尔海森一遍的。 为什么突然问我啊!学霸们的头脑风暴高端局就不要叫我发言了好吗? 压力好大! 早知道和散兵一起坐好了…… 顶着四道聚焦过来的、带着不同意味的目光,旅人感觉脸颊开始发烫。 她大脑飞速运转(主要是想着怎么糊弄过去),最后硬着头皮,用一种她自己都觉得不太靠谱的语气,试探性地开口: “我认为……这几个谜题……”她停顿了一下,组织语言:“每一个单独看,都好像……都不太完整?范围太广了?或许……或许我们应该把它们结合到一起看?” “有没有可能……所有这七个谜题,其实都指向同一个谜底?” “嗯……”提纳里那双翠绿的眼眸骤然亮了起来,显然旅人的话给了他新的启发。“吕人小姐确实提供了一种我没想到的思路。” 他立刻开始顺着这条线推理:“将七个谜语视为一个整体,寻找一个能同时满足所有描述的答案……财富虽然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满足第一条谜语,但它显然无法满足第六条的‘不能被抢夺,只能被供奉’,更无法契合第七条的‘只有相信才存在’。以此类推,我们之前尝试的单个谜底——权力、知识、时间、力量、尊严——似乎都无法完美地、同时覆盖所有七条谜语的特征。它们各自只能解释部分,而非全部。” 啊? 我……我随口胡诌的,居然还真被当成一种思路了? 我不会误导了他们吧…… 就在这时,艾尔海森平静地打破了短暂的学术探讨氛围:“嗯……时间不早了。点餐吧。”他的目光落在旅人身上,带着一种在旁人看来极其突兀的“特殊关注”,询问道:“吕人,你想吃什么?” “我?”*旅人再次成为焦点中心。四道目光再次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脸上,让她感觉脸颊瞬间像被火烤一样滚烫起来。 这种被艾尔海森单独点名、在众人面前“特殊对待”的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诡异得让她浑身不自在。 第365章 尴尬如影随形 为了避免那令人窒息的尴尬,旅人选择了埋头猛吃。 然而,这鸵鸟般的策略非但没能缓解局面,反而让尴尬指数飙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她几乎要把脸埋进陶碗里,但即使如此,那如芒在背的感觉依旧无比清晰,仿佛有好几道目光无声地聚焦在她身上。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艾尔海森那探究的视线似乎并未移开,赛诺的目光带着审视,提纳里若有所思,卡维则带着点好奇和担忧。 散兵虽然坐在旅人身后,但时刻关注着后面的动向。 “想分餐吗?” 艾尔海森的声音,如同在平静的湖面又投下一颗巨石。 他仿佛完全屏蔽了周围空气的凝滞和他人的目光,将这份由他亲手制造的尴尬氛围发挥到了极致。 “不、不麻烦了……”旅人慌忙摆手拒绝。 你不要太爱分餐了!艾尔海森! 更令人绝望的寂静降临了。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固体,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只有卡维,无意识地用力吸着杯底仅剩的一点饮料。 呼噜噜——呼噜噜—— 吸管和杯底饮料发出的异常响亮而滑稽的声音,持续不断。 而卡维本人,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者干脆是尴尬得放空了,对这不雅的声音浑然不觉,依旧执着地吸着空气。 好尴尬…… 旅人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注视逼疯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算是想打破尴尬,也不知道该聊什么啊……魔神?谜语?还是问艾尔海森为什么总盯着我? 该死的轮回魔神!都是你!把我们的记忆还给我们! 要是大家还记得前几次的相处,或许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 这顿堪称酷刑的晚餐终于结束时,旅人迅速起身。 “我先走了!还有点事!”她语速飞快,几乎是落荒而逃。 在众人(尤其是艾尔海森)的目光再次聚焦过来之前,她一把拽起坐在旁边桌、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散兵的胳膊,强行把他拖离了这片让她社死的战场。 我有预感…… 逃离酒馆温暖的灯火,踏入微凉的夜色。 等我走了之后,他们肯定会热火朝天地开始谈论我!谈论艾尔海森那诡异的态度!谈论我和散兵的关系! 啊! 不能想了! * 须弥城的夜晚,白日的燥热褪去。 星星点点的灯火在蜿蜒的街道两旁亮起,勾勒出这座智慧之城独特的轮廓。 两人沉默地走在通往旅店和“花无果”花店的岔路口。 旅人停下了脚步,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试图平复酒馆里残留的尴尬和心跳。 “我还有事情要做。”她转过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你先回去吧?” “去哪里?”散兵几乎是立刻转过身,语气带着质询。 那姿态,那语气,简直像极了担心女儿独自跑去危险地带的老父亲,充满了警惕和掌控欲。 “去花店找漂亮姐姐。”旅人没有选择撒谎,直接告诉了他目的地。 面对他,隐瞒似乎只会招致更麻烦的后果。 “一个小时之内,你没回来,我就会去找你。”他冷着脸说。 “从这里走过去就要十多分钟!”旅人不满地抗议道。四十分钟在花店能聊什么?光是寒暄几句时间就没了! “四十分钟还不够吗?”散兵语气里充满了不解:“你们有什么好谈的?” “当然不够!我可是有很……”旅人话说到一半,看着散兵那张写满“浪费时间”和“毫无意义”的脸,忽然泄了气。 在这个世界上,能让他耐着性子聊上四十分钟的人,太少了。 “知道了。”散兵他想着旅店的方向走去:“反正……超时我就会去找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今天的谜语,你有答案吗?”旅人提高声量向着越来越远的散兵问道。 “没有。”他像是赌气一样回应。 这个家伙真是…… 旅人看着他消失在拐角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嗯? 因为和艾尔海森相处的氛围太诡异,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我和散兵之间这种相处模式,难道就不诡异吗? 他凭什么这么顺理成章地住进我的房间啊? 他自己没有住的地方吗! 教令院的地牢不是挺宽敞吗?(不是。) 他凭什么管我去哪里、见谁、要多久啊? 连钟离都没这么管过我! 可恶! 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一定要拎着他的后颈,像丢小猫一样把他从窗户扔出去! * “花无果”花店,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静谧。 过了营业时间,门外摆放的花卉已经被细心地收进了屋内。 橱窗里只留下几盆耐阴的绿植,在店内透出的暖黄灯光下舒展着叶片。 旅人站在紧闭的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抬手敲门—— 沙沙……窸窸窣窣…… 旁边的低矮灌木丛中,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旅人的动作顿住,疑惑地转头望去。 只见茂密的绿叶一阵晃动,一个小小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 那张脸……如同精心缝制的布偶,圆润可爱,带着一种不属于尘世的纯净感。 然而,它的身躯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类似藤蔓或根茎般的木质纹理,充满了自然的生命力。 最奇特的是它头顶,一个像极了小小螺旋桨的翠绿色叶片结构,正以一种轻快的节奏“呼呼”地不停转动着。 “是那菈!” 那个小小的生命体在看到旅人的瞬间,发出一声细弱而带着惊讶的童音。 紧接着,它像受惊的小动物般,“嗖”地一下迅速缩回了脑袋,整个躲进了浓密的灌木丛深处,只留下叶片还在微微颤动。 兰那罗? 旅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她屏住呼吸,放轻脚步,慢慢地、一点点地凑近那片还在微微抖动的灌木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拨开枝叶看个究竟…… 唰啦—— 就在这时,花店那扇对着小花园的雕花木窗,毫无预兆地从里面被推开了! 旅人一惊,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暖黄的灯光从窗口倾泻而出,恰好映亮了窗口那张带着盈盈笑意的脸庞。 哈托儿正慵懒地倚在窗边,浓密的黑色卷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那双如同最上等祖母绿宝石般的眼眸,在灯光下闪烁着深邃而迷人的光晕。 她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正半蹲在灌木丛旁、姿势略显怪异的旅人。 “旅人小姐。”哈托儿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如同羽毛般轻轻拂过夜色:“您是来找我的吗?” “那个……”旅人瞬间一僵,慌忙站起身,试图解释自己并非在做什么可疑的事情,她下意识地转头想指认那个“罪魁祸首”兰那罗。 然而,灌木丛里空荡荡的,只有几片叶子还在轻轻摇晃。 那个小小的、神奇的生物,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下……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旅人内心哀嚎,感觉自己像个被抓现行的变态。 “请进吧。”哈托儿似乎并不在意她的窘迫,依旧笑靥如花,声音带着一种包容的温柔:“我去给您开门,还是说……您更想从窗户进来呢?” “我……我……不是……”旅人被这半开玩笑的提议弄得更加手足无措:“我从门进去就好……麻烦您了……”她认命般地叹了口气,放弃了无力的辩解,乖乖地走向花店的正门,等待迎接这充满了意外和尴尬的拜访。 第366章 爱之魔神——哈托儿 “花无果”花店的夜晚,被一种近乎凝滞的静谧包裹着。 暖黄的灯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室内投下梦幻般的光斑,空气里沉浮着数百种花卉沉睡时散发的、浓稠得化不开的馥郁暗香。 旅人坐在靠窗的小圆桌旁,双手捧着温热的骨瓷茶杯,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的弧度。 该怎么说?从何问起? 面对真相前的怯懦让她难以开口。 任何询问,都像一把钥匙,可能打开一扇她尚未准备好面对的门。 内心抗拒询问,旅人只好将视线投向不远处那个精致的斗柜。 柜子上方,静静地躺着一个素白的信封。 会是谁给她寄来的信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比斯芬克斯的谜语更容易猜到吧…… “还合口味吗?”哈托儿轻柔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她坐在旅人对面,面前并没有茶杯,只是倚着椅背,那双如同蕴藏着整片森林秘密的祖母绿眼眸,在暖光下流转着深邃而迷人的光晕。 她似乎很享受这宁静的夜晚,也享受着观察旅人这份欲言又止的局促。 “很香。”旅人连忙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杯中。 这杯茶是由多种不知名的干燥花瓣精心沏泡而成,呈现出一种诱人的深粉色,杯底沉着一根完整的肉桂棒,散发着温暖而独特的辛香。加了糖,喝起来满嘴都是甜甜的花香。 “是嘛……”哈托儿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飘向窗外深沉的夜色,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喃喃道:“这个夜晚……真是不错呢。”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又像诀别时的留恋。 “很适合喝酒。”旅人几乎是没头没脑地接了一句。 有些问题……真不想问出口。 “我不喜欢喝酒,”哈托儿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旅人,语气随意得如同在聊一件最平常不过的琐事:“哪一种都不喜欢。” “那很可惜啊。”旅人干巴巴地应道。 话题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呵呵……”哈托儿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如同风铃般悦耳,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促狭和淡淡的哀伤:“不能喝酒,您就不能借着醉意,和我吐露一些心里话了吗?”她微微歪头,碧绿的眼眸直视着旅人,仿佛能看穿她内心的纠结与挣扎。 “没有……”旅人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那些真正想问的问题……还是不能开口。 “还想和我多待一会儿吗?”哈托儿的声音如往常一样,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嗯……”旅人几乎没有犹豫,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哈托儿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她优雅地站起身,走向那个旅人刚刚注视过的斗柜。她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厚实的、边缘有些磨损的牛皮纸文件袋。 文件袋被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小圆桌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签一份房产合同来拖延一点时间怎么样?”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轻松,好似努力改变气氛一样。 “……” 旅人看着桌上那个文件袋,呼吸微微一窒。 她不该在今天拿出来的。 但是……她也说过,会在今天和我签合同。 不过是……在上一个七日轮回的时候。 哈托儿没有去看旅人瞬间变得复杂的脸色,她拆开了文件袋的封口,从中抽出一份崭新的合同。 她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将合同轻轻推到旅人面前。 “让这场无果的爱恋结束吧。”她的声音很轻,却如同最沉重的叹息,带着斩断一切犹豫、终结宿命的决心。 旅人怔怔地看着她。 几秒钟后,她才机械般地低下头,目光落在哈托儿递来的合同上。 职业习惯让她迅速捕捉到了关键信息——那并非她熟悉的、反复确认过的购买合同。 “这是……”旅人指着合同上醒目的标题:“赠与合同,不是购买合同。”她抬起头,困惑而惊愕地看着哈托儿。 “旅人小姐,”哈托儿迎着她的目光,唇角依旧挂着那抹温柔的笑意,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我……能用摩拉做些什么呢?”她轻声反问。 “……” 旅人哑口无言。 我也不知道……她应该用钱做些什么? “不说点什么吗?”哈托儿如往常般温柔地笑着,仿佛只是在询问一杯茶的温度。 旅人沉默了片刻,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化作一句带着无尽疲惫和茫然的自语:“我是在想……有时候能轮回也是好事,时间停止也没什么。” 在路上,她曾积攒了无数个问题想要向她确认,此刻却一个字也问不出口。 比如,你选这套房子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等待我来买下的那一天? 比如,那一天,你精心的打扮,是不是只是为了我? 比如,在露天餐厅,你为我点的饮料,是不是默默记下了我的喜好? 比如,你开这间“花无果”花店,是不是只为了能在每一次见面时,都能自然地递给我一支花? 比如,哈托儿……你喜欢的人,是不是我? 比如,你……是魔神吗? 比如,你和净善宫里那个狮身人面的斯芬克斯,究竟是什么关系? 可是这些,在哈托儿那双仿佛洞悉一切、又饱含哀伤的眼眸前,在她说出“让这场无果的爱恋结束吧”的瞬间,早已不必再问。 答案,如同呼吸般清晰,沉重地压在她的心头。她明明都知道。 “……我也不喜欢这样。”哈托儿的声音轻柔地响起,她静静地看着旅人,仿佛看穿了她所有未出口的疑问和挣扎:“所以……我们尽快结束吧。不要让下一次轮回再发生了。” 她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深思熟虑、无法更改的决定。 她似乎已经做好了迎接最终结局的准备,无论是解脱,还是消亡。 旅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旋已久、直指核心的问题: “你……是什么样的魔神啊?” 哈托儿明媚地笑了。 那笑容如同梦幻的毗波耶,纯净、美丽,却又带着转瞬即逝的哀伤。 “我是爱之魔神——哈托儿。”她坦然承认,却流淌着神性的悲悯与凡人的脆弱。 第367章 谜底 “我很弱小……并不像其他魔神一样拥有超凡的伟力。但是……”哈托儿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我也能做到任何事情。我的能力,可以迷惑任何一个异性,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我赴汤蹈火,去做任何事。” 第一个谜语:它无所不能,它百无一能。 她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丝苦涩的自嘲:“可惜……您是女孩子呢?我诞生的使命,本是为了阻碍您的旅程,我还以为……被世界选中的会是一位男性呢,所以我作为魔神却拥有了性别。看来,是世界和我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第一穿越者……是不是男性啊。所以,哈托儿才会成为“女性”作为这里的boss,等待异世界的旅者,陷入一场甜蜜的陷阱。 可是似乎第一穿越者并没有完成未知任务,我便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还有一个旅人没有找到直接证据,却冥冥中觉得是她所做的事情需要问清楚。 “是你袭击了妮露吗?”旅人想起了祖拜尔剧场那满室枯萎的花和昏迷的舞者。 “嗯。”哈托儿坦然承认,没有一丝辩解,只是那双碧眸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霾:“本想就此让她永远消失的,但是……我害怕您会因此讨厌我,我放弃了。”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您为什么会猜到是我呢?呵呵,抱歉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您怎么会猜不到是我呢?是我犯蠢了,现在想想,似乎留下了不少线索。” 她的坦诚,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脆弱。 我本该去责怪她的,不知为何却无法升起一丝怒气。 第二个谜语:它能让强者低头,让智者愚钝,让冷酷者温柔。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旅人艰难地问出这个问题。 “并不是喜欢。”哈托儿轻轻地否定了旅人的说法。她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我是由这个世界本身产生的,是世界对您的……一种回应。我爱着您。”她将“爱”字说得极其郑重,如同在宣读某种神圣的箴言。 “身为爱之魔神,如果没有一个所爱之人的话,那岂不是太奇怪了吗?”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要爱着一个人的话……”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旅人身上,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温柔:“那一定是那个为了这个灰暗世界,义无反顾奔赴而来的人吧。我本来……是不喜欢这里的,在这个世界‘爱’能做到的事情太少了。但是一想到能每天见到您的时候,我竟然……也学着做起人类来了。” 第三个谜语:看不见摸不着,却能照亮整个世界。 “可我……明明这么想留住您。”哈托儿的语气陡然变得寂寞:“反而却差点让您丧命。每一次困住您的轮回,都是用您的生命力量在支撑。” “很抱歉……这……并非我的本意。” 第四个谜语:什么东西你越想抓住,它越容易溜走。 “您的世界,比我想象的更加广阔。仅凭这个意愿将您留在这里,并不是爱,而是自私的。” “自诞生之初,到现在,我的生命太过短暂,未曾完全理解‘爱’的意义。仅跟随自己的心意难免会造成伤害您的事情。” “无心之举,亦不可原谅。” “我愿意尽全力帮助您解除轮回。”哈托儿挺直了脊背,努力平复着情绪,声音重新变得清晰而坚定:“即便此后……我无法再像这样与您说话。” “若是能够成为支撑您的力量,我心甘情愿。” “你会死吗?”旅人心头一紧脱口而出。 她似乎从谈话之初……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我似乎也从谈话之初……就做着必须将她铲除的准备,然后失败了。 如果她对这个世界并没有危害,仅仅想买买花而已,我为什么要将她赶尽杀绝呢? 似乎,爱在这个世界,确实非常无力。在现实中也非常无力,却异常珍贵,引人向往。 爱之魔神,是多么美好的存在啊。 磅礴的叙事中,爱太过弱小,如微尘般无法占据一席之地。 “您不打算杀了我吗?”哈托儿微微歪头,眼中带着一丝困惑,仿佛在提醒旅人一个被遗忘的事实。 “我可是魔神啊?希望您不要为我心软,因为这样毫无意义。”她的语气异常平静,像是在陈述别人的命运。 “为什么毫无意义?”旅人不解。 “如果您不能爱着我的话,我的生命就毫无意义。如果您爱着我的话,我的存在才拥有意义,。我无法在这样的世界存在。”哈托儿交叉放在胸前:“或许其他魔神可以存在,但爱之魔神不能。” 第五个谜语:有人用它取得一切,有人因它失去一切。 “最后,我愿意以爱之名,将一切都献给您。” 哈托儿的声音如同最虔诚的祷告,带着献祭般的决绝。 爱是奉献,是献上所有。 “就从这份遗留的财产开始吧。”她讲赠与协议翻开。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只能试图从她身上找出什么允许她死亡的“污点”来。 “你伤害过别人吗?”旅人问询道。 “是的,我伤害过您和妮露小姐。”她很快就承认了。 根本不够…… “那这栋房子,那伊本……”他是被你迷惑,而导致的悲剧吗? “他并不是……迷惑的力量并非爱,他可以算是爱的信徒吧。这份感情没有一点污浊,因此,我也愿意给予力所能及回馈。毕竟我对您这份的心意,无人能夺取。” “只不过,我没想到这份回馈——我所挣得的钱财,也没能用于他自己身上。这些算是遗物的财产,我也全部供奉给您。” “请当作我的歉意,与对我爱意的回应,务必收下。” 第六个谜语:它不能被抢夺,只能被供奉。 “旅人小姐。”哈托儿凝视着旅人的眼睛,那双碧绿的眸子如同最澄澈的湖泊,倒映着旅人惊惶不安的面容,她轻声问道,带着最后的、小心翼翼的期盼:“您现在可以相信我么?” “愿意相信,我对您的情感与忠诚吗?” 第七个谜语:什么东西,只有当你相信它存在,它才会存在? 莫名的,那七个谜语,我在她的话中都想起来了。 旅人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酸涩难言。 她看着哈托儿眼中那纯粹的、几乎令人心碎的期盼,一个更深的疑问在她心中盘旋。她深吸一口气:“如果你能回答我,你……和轮回魔神斯芬克斯,是什么关系?我或许就能相信你。” 这个故事还差最后一个谜题没解开,只要有了这个答案,整个事件的脉络才能清晰。 哈托儿静静地望着她,脸上绽放出一个如同晨曦初露般纯净、却又带着无尽悲伤的了然笑容,她的声音很轻,驱散了所有迷雾,揭示了最终的谜底: “我是它的谜底。” 第368章 终局的前奏 空气仿佛凝固了,花店里馥郁的暗香也变得沉重。 哈托儿那句“我是它的谜底”如同最后的钟声,敲响了终章的序曲。 “我……”旅人艰难地开口:“我六天之后再拜访你。”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身,想要逃离这过于沉重、过于真实的终局宣判。 她需要时间,哪怕只是短暂的喘息,来消化这即将到来的永别。 “还是不等了吧。”哈托儿也站了起来,她的动作轻柔却带着坚定,拦住了旅人退缩的脚步。 她碧绿的眼眸凝视着旅人,里面没有哀怨,只有一种看透宿命的平静和一丝……解脱的释然。 “……” “因为,”哈托儿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般落在旅人心上:“我已经等了很多个六天了。”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又温柔的笑意。此刻,她似乎已经做好了迎接终点的全部准备,不再需要那虚假的缓冲。 “明天……还有六天……”旅人试图抓住最后一丝时间的绳索,声音里带着迟疑和挽留:“还能……还能做好多事情……”她的话语苍白无力,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 六天,在永恒的消逝面前,不过弹指一瞬。 “旅人小姐。”哈托儿微微欠身,那姿态优雅依旧,却带着一种诀别的庄重,“再见。” “再见”它包含着对未来的美好期待,寄托着相逢的希冀。 但此刻,旅人清晰地知道,此一别,便是永诀。 以后,再也没有这样与她相对而坐的夜晚了。 看着哈托儿转身走向店门,那纤细却决绝的背影,旅人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 不能让她自己去。 “我和你一起去。”她快步上前,对着那个背影伸出了手。 哈托儿的脚步顿住,她缓缓转过身,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更深的、带着暖意的温柔。 她没有犹豫,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旅人伸出的手。 “也好。”哈托儿的声音柔和下来:“路上……说说话吧。” * 花店“花无果”那扇精致的外门,在哈托儿手中被轻轻锁上。 她动作缓慢而细致,指尖拂过门板上熟悉的纹理,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 铜锁“咔哒”一声合拢,隔绝了店内满室的花香与过往的时光。 旅人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 就在哈托儿将一把造型复古的黄铜钥匙递过来时,旅人的余光瞥见了花店侧面阴影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斜倚着墙壁——是散兵。 一个小时……过得真快啊。 旅人心中轻叹。 “需要我把他赶走吗?”哈托儿将冰凉的钥匙放入旅人掌心,目光却扫向阴影中的散兵。 旅人握紧那把钥匙。 她知道,这把钥匙未来会被珍重地收在背包的最深处,却再也不可能打开任何一把锁。 未来,这间充满哈托儿气息的花店,会变成璃月往生堂的分堂…… 属于哈托儿的一切痕迹,都将被彻底抹去,如同从未存在。 唯有她会记得,这里曾有一位爱之魔神,开过一家名为“花无果”的花店。 记忆,是一个人消失之后,留在这世上最后的、也是最深刻的留影。 “他不会添乱的,没关系。”旅人摇摇头。 * 须弥城的夜晚,并非一片漆黑。 昏黄的路灯如同守夜人的眼睛,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既不会惊扰酣睡者的梦境,也足以照亮游荡者的路途。 白日的喧嚣早已沉寂,闹市区的街道此刻只有不知疲倦的虫鸣。 唯有兰巴德酒馆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旅人与哈托儿路过酒馆前那处视野开阔的平台。 哈托儿和旅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不约而同地深吸了一口夜间微凉而清新的空气。 夜风拂过面颊,带来一丝短暂的宁静。 “须弥,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啊。”旅人望着眼前的景象,由衷地感叹道。 “但还不是最好的地方。”哈托儿侧头看向旅人,脸上漾开温柔的笑意。她的声音很轻:“我认为最好的地方,是旅人小姐身边。” “……”旅人被这直白而炽热的告白弄得一时语塞,脸颊微微发烫。 这就有点夸张了吧…… “所以……”哈托儿的目光重新投向远方闪烁的星光,语气带着一种预言般的笃定:“旅人小姐曾经失去的美好事物,终将会在某一天,重新回到您身边。” 既是离别前的祝福,又像是某种神启的暗示。 “那你呢?”旅人猛地转头,看向她。 哈托儿没有立刻回答,她沉默了片刻,才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轻的声音说道:“很快……我就再也不会离开您了。” 那声音飘散在夜风中。 …… 无论脚步如何放慢,无论交谈如何试图挽留时间,通往净善宫的路终究有尽头。 教令院,一张长椅上,一个年轻的学生盖着一本厚厚的典籍,已然沉入梦乡。 旅人、哈托儿以及始终保持着距离的散兵,三人如同幽灵般悄然经过,没有惊扰那片刻的安宁。 …… 净善宫前那片精心修剪的草坪上,白天那两位尽职的佣兵,此刻正仰面躺在柔软的草甸上,面容安详,显然陷入了深沉的昏睡。 某个戴着显眼小圆帽的身影,在旅人她们抵达的前一刻,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这最后的“障碍”。 “你真的相信她?”散兵身影如同最坚固的壁垒,挡在了净善宫象征着最终审判的大门前。 “当然相信。”旅人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散兵紧盯着旅人的眼睛,似乎在确认她话语中的分量。 几秒钟的沉默后,他喉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终究还是侧过身,让出了通往门内的通道。 净善宫那扇由古木与琉璃镶嵌的厚重门扉,向内滑开。 哈托儿没有丝毫迟疑,率先踏入了那片的神圣空间。 旅人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踏入了命运的终局之地。 * 门内,景象与旅人上次离开时并无二致。 满屋子的黄金与各色宝石在灯火的照耀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璀璨光芒,将整个殿堂映照得如同白昼。 轮回魔神——狮身人面的斯芬克斯,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像,端坐在那至高无上的黄金宝座之上,熔金般的眼眸俯视着来人。 智慧之神纳西妲则静静地侍立在一旁,小小的身影在满室金光中显得格外渺小。 显然,他们早已等候多时。 旅人一行三人站在殿堂中,仅存的一小块未被黄金淹没的空地上。 “哈托儿。” 斯芬克斯厚重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它庞大的身躯缓缓从黄金宝座上站起,迈着沉稳的步伐,沿着台阶走下。 随着它的动作,大殿内那些堆积如山、闪耀着刺目光芒的黄金与珠宝,开始迅速地变浅、淡化、最终如同幻影般彻底消失不见,露出了净善宫原本圣洁、充满智慧气息的殿堂本貌。 那象征着无尽财富与欲望的幻境烟消云散。 “斯芬克斯。”哈托儿轻声呼唤,迎着走下台阶的庞然巨兽走去。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在斯芬克斯那低垂下来的、如同岩石般粗糙坚硬的头颅上。 “你怎么来了?”斯芬克斯的声音不再有往日的威严与高傲。它的声音如同久别重逢的问候,又像是不敢置信的低语。 “我来回应你的爱意。”哈托儿的脸上绽放出纯净的笑容。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柔和而耀眼的金色光芒。 那光芒逐渐包裹住她的身形。 她的身影在金光中扭曲、变化、膨胀……最终,化作了另一尊体型同样庞大、姿态优雅的狮身人面像,与斯芬克斯相对而立。 “我们……一起走吧。”哈托儿的声音变得空灵而宏大,响彻殿堂。 “你要放弃了吗?”斯芬克斯的声音里带着巨大的失落和不甘,熔金般的眼眸紧紧锁住对面的爱之魔神。 “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但是你支持我的方式,我不能原谅。” 很显然哈托儿指的是那困住旅人、消耗旅人生命的无尽轮回。 “的确有些偏执,我以为这样……你就不会想离开这里。对我来说,你的选择并没有你本身重要。”斯芬克斯坦然承认,声音低沉,它的目光扫过旅人,带着复杂的情绪:“时间……有可能会让你改变。” 这是它作为轮回魔神的认知,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包括心意。 “爱不会改变”哈托儿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既然是因我而起,就让我们……为对须弥所做的伤害,赎罪吧。”这是她选择的终结之路。 “既然你已经决定要离开,我没有异议。反正,我对这个世界也没有任何留恋。这种程度的轮回,我也已经厌倦了……”斯芬克斯沉默片刻,最终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更何况,远比须弥这小小的七日轮回更庞大的轮回……才是这世界的常态。” 说完,斯芬克斯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不耐烦,转向了站在下方的旅人。 “准备好答案了吗?讨厌的家伙。”它的声音恢复了冷硬,充满了对旅人的厌恶。 啊,修罗场吗? 终于轮到我了嘛? “准备好了,你这个得不到只会嫉妒的家伙!”旅人回敬道,手握住了刀柄。 就是这个混蛋对散兵下的重手吧?一会儿非得找机会斩他一刀泄愤! “可以宣告你的答案了。”斯芬克斯熔金眼眸中凶光毕露:“我真想一脚踩扁你。” “在那之前,我会先一刀砍掉你那四个碍眼的蹄子!”旅人拔出了手中的刀。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这场胜负,只能由‘圣裁天秤’来决定。”纳西妲警告及时响起,她小小的身影坚定地挡在了两方之间:“两位,请不要违反规则!” “呵?”散兵在一旁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就算砍掉四只蹄子,也不会怎么样吧?”他跃跃欲试,显然很乐意帮旅人这个忙。 “我们等事情结束再砍他。”旅人伸手按住了蠢蠢欲动的散兵。 现在,规则才是最重要的。 “旅人。”纳西妲转向旅人,翠绿的眼眸中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那么,你的答案是什么呢?” 决定命运的时刻终于到来。 “我的答案……”旅人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宣告答案…… 砰! 净善宫那扇厚重的大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外面撞开。 沉重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打断了旅人的话语,也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艾尔海森的身影,踏入了这最终局的殿堂。 他灰绿色的眼眸最终落在旅人身上:“答案,由我来宣布。” 他一步步走到旅人身边,站定,要为终局的托盘,加上最后的砝码。 第369章 艾尔海森的答案 “喂,艾尔海森。”旅人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艾尔海森突兀的闯入吸引时,赶紧凑近他身边,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焦急地唤道。 “嗯?”艾尔海森微微低头,灰绿色的眼眸中清晰地映出旅人那张偷偷摸摸做贼似的脸。 “你过来。”旅人顾不上解释,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他拉到了净善宫大殿一个相对僻静、被巨大廊柱阴影笼罩的角落,她才压低了声音,急急问道:“我已经知道正确答案了!你为什么还要跑出来打岔呀?” “是吗?”艾尔海森站定,只是微微侧身,将旅人完全挡在廊柱的阴影和自己的身影之后,隔绝了可能投来的视线。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直接切入核心问题:“你的答案是什么?” “先不管答案是什么!”旅人现在更关心的是他的动机,她仰头盯着他那张在阴影中显得轮廓分明的脸,追问道:“你怎么今天晚上也过来了?不是说好有六天时间吗?” 他不会是想……偷偷抢答吧?就算答错了导致轮回继续,而且没人知道是他干的。 旅人坏坏地想。 艾尔海森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他耐心地解释道:“从兰巴德酒馆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你往教令院的方向走,身边还跟着那位‘花店老板’。结合当前的局势,我推测你的目的地很可能是净善宫。以你的性格,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选择在第一天晚上就直接来面对最终谜题。所以,我就跟来看看情况。” “原来是这样……”旅人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想起酒馆里那诡异的气氛。 他们几个在我走了之后,肯定聊得很开心吧? 旅人目光在艾尔海森脸上逡巡。 这家伙的冷脸上……都有一抹若隐若现的红晕? 绝对没少喝! “你的答案是什么?”艾尔海森没有给她继续发散思维的机会,再次将话题拉回正轨。 “咳咳,”旅人清了清嗓子,笃定道:“是‘爱’。” “不对。”艾尔海森的回答干脆利落,直接否定了她的答案。 “怎么不对啊?”旅人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点,又赶紧压下去:“是魔神亲口告诉我的。”试图搬出哈托儿作为权威依据。 “告诉你的魔神,有准确无误地对你说出谜底就是‘爱’这个字吗?还是说,这只是你不严谨的推测和猜想?”艾尔海森带着学者特有的严谨和审视。 “……” 确实……哈托儿只是说她是斯芬克斯的“谜底”,并没有直白地说谜底就是“爱”这个字。 她是爱之魔神,她说自己是谜底,那谜底当然就是“爱”了!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总之,谜底由我来说。”艾尔海森不再给旅人争辩的时间,他的语气也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艾尔海森!”旅人简直要被他这独断专行的态度气炸了,她压低声音:“那你的答案是什么?你就这么肯定你的答案没有错吗?而且,你也没有带谜底的代物来吧!” “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艾尔海森的回答依旧简洁。 “至少我们商量一下吧!”旅人感觉自己像在对着石头说话:“万一又错了!再被抽走力量支撑下一个轮回怎么办?” 刀不抵在你脖子上,你不着急是吧! 艾尔海森的眉头蹙紧了。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评估旅人这句话的分量:“如果你说这句话的目的是想左右我的情绪,恭喜你,你成功了。” 艾尔海森并没有继续指责或反驳。他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解下了那条一直佩戴着的叶子状吊坠。 他将吊坠递到旅人面前:“你最初,不就是因为相信我才把它给我的吗?” 现在招了! 果然是我送的!我就知道! 你小子……真是藏的住。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要拿回来,指尖刚要触碰到那枚温润的叶片吊坠,艾尔海森收回了拿着吊坠的手:“信任我,大概是你做的唯一一个严谨的决定。” “你说什么!”魔神先放一边,这个家伙现在比魔神更可恶! 在旅人还处于愤怒状态时,他微微俯身,靠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嗓音,抛下了一句话:“还有,如果有下一个轮回的话,我打算先表白。” 说完,他没有丝毫迟疑,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向着殿堂中央那两尊巨大的魔神走了过去。 留下旅人独自僵立在廊柱的阴影里,大脑一片空白。 燃气的怒火被他一句话浇灭了……随后整个身体冻结在原地。 啊? 旅人张着嘴,想说些什么,脑子懵懵地,如一团乱麻。 石化的成一座雕像的旅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艾尔海森走远。 我没有送他吊坠的记忆了…… 我为什么会因为信任送给他吊坠啊? 他刚刚……说了“表白”这两个字吗? 是对谁? 艾尔海森……他是不是喝多了? 旅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信息彻底缠住,艾尔海森已经走到了纳西妲和斯芬克斯面前。 他面对着那尊散发着恐怖威压的轮回魔神。 整个净善宫大殿陷入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突然闯入、宣称要宣布答案的书记官身上。 艾尔海森目光落在斯芬克斯那熔金般的巨大眼眸上。 他清晰、冷静地回答,清晰地回荡在宏伟的殿堂之中: “谜底是‘爱情’。” 旅人与他明明只有几步之遥,此刻却感觉仿佛隔着千山万水,隔着无数个轮回的时光,遥远得如同从未相识的陌生人。 ‘爱情’……这两个字…… 旅人眼睛死死盯着艾尔海森的背影,仿佛要在他身上找出被掉包或者被操控的痕迹。 真的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吗?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是幻听?还是净善宫有什么干扰心智的结界? 或者是什么模仿人声的ai在说话? 这个看起来与他的人生字典、理性逻辑、行为模式都毫无关系的词语……竟然如此轻易地从他嘴里被说出来了? 艾尔海森……和“爱情”?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比稻妻的鬼还恐怖! 第370章 倾斜的天秤 回到“爱情”这个词本身。 对于“爱”这个宏大、包容、仿佛自带圣光的字眼来说,“爱情”是否听起来就让人下意识地眉头一皱? 感觉在偌大世界、芸芸众生的悲欢离合、宏图伟业面前,“爱情”是否显得太过渺小、太过私人、甚至……太过“俗气”了? “爱情”的重量,又怎么能与那更为崇高、更为普世、象征着无私与奉献的“爱”相提并论呢? 后者如同支撑天穹的巨柱,前者却像是依附其上的藤蔓,似乎天生就矮了一截。 如果一个人在现实世界中,坦诚地说自己毕生的追求就是“爱情”,那么大概率会被贴上“恋爱脑”的标签吧? 随之而来的,会是一系列带着贬义和轻蔑的评价,如同无形的枷锁,将这个词牢牢钉在世俗评判的低洼之地。 甚至,如果一个故事的终极主旨被定义为“爱情”,似乎天然就比那些讲述拯救世界、攀登权力巅峰或追求无上力量的故事,低了一等。仿佛其价值与深度,天生就带着某种局限。 久而久之,“爱情”这个词,仿佛沾染了某种难以启齿的羞耻感。 它变得小心翼翼,变得需要包装,变得在郑重场合难以坦荡说出。 人们更愿意谈论“责任”、“理想”、“大爱”,却羞于承认内心那炽热而纯粹的、只为一人跳动的情感。 那么,错的真的是“爱情”本身吗? 还是那些假借“爱情”之名,行苟且龌龊之事以满足一己私欲的人? 或是那些将“爱情”工具化,用以教化规训、编织牢笼的所谓“道德”? 亦或是那些从未真正理解其分量,便轻易将其贬低、污名化的傲慢与偏见? * 艾尔海森那声“谜底是‘爱情’”的回答,却带来一片死寂。 没有质疑,也没有赞同。 空气仿佛凝固了,以及几道的意味不明目光。 “请将代表谜底的代物,放入‘圣裁天秤’。”纳西妲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重的寂静。 她没有直接评判答案的对错,而是依照规则,推进着仪式的进程。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艾尔海森身上,猜测着他会拿出什么的物件时…… 艾尔海森,没有走向天秤,也没有去翻找什么。他脚步沉稳,方向明确,径直走到了还僵立在廊柱阴影里的旅人面前。 在旅人茫然的注视下,艾尔海森没有任何预兆地俯下身,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揽住她的后背。 “嗯?”旅人只觉身上一轻,视野骤然拔高,双脚瞬间离地。 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这个突然抱起自己的人。 啊! 艾尔海森!你又在搞什么? 这里可是净善宫!对面是魔神! “放她下来!” 比旅人这个直接受害者反应更激烈、更迅捷的是散兵。 他瞬间从稍远的位置冲到了近前,周身风元素力狂暴涌动,图莱杜拉的回忆已然在手,冰冷的杀意毫不掩饰地锁定了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对散兵的杀气和旅人疑惑。他稳稳地抱着旅人,仿佛怀中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件珍贵的、不容有失的物品。 他迎着散兵和众人震惊的目光,用那标志性的、毫无波澜的语调,清晰地回答了所以的质疑:“她就是代物。” …… 他都话瞬间制造了比之前更深沉、更诡异的沉默。 岂有此理! 简直荒谬! 那有用活人当代物的? 圣裁天秤是称量物品的,不是用来放人的! 在这极度的荒谬和震惊之中,旅人那被羞窘和混乱填满的大脑, 竟然不合时宜地蹦出一个极其离谱的念头…… 话说……他手臂的肌肉……隔着衣料感觉弹弹的……好像还挺适合当枕头的…… 这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她自己掐灭,脸颊发烫。 “让我来做代物吧。” 哈托儿温柔的声音响起。 她巨大的狮身人面像形态微微俯首,熔金般的眼眸注视着艾尔海森怀中的旅人。 “你觉得呢?”艾尔海森低下头,目光落在怀中那个双颊绯红、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的旅人脸上,语气平静地征询她的意见,仿佛在问“这杯茶味道如何”。 “我……我觉得……”旅人被他那过于“正常”的询问和近在咫尺的呼吸弄得更加慌乱,挣扎着想要下来:“比我更合适。” “那只是你以为。”艾尔海森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语气里带着一丝固执? 但他终究没有强求。感受到旅人强烈的挣扎意愿,他手臂的力道松开了些。 旅人从他怀里挣脱下来,双脚踩到坚实的地面才找回一丝安全感。 她立刻快步走到哈托儿巨大的身躯旁,仰头看着她:“你能……变小一点吗?”她担心哈托儿庞大的身躯无法放入天秤的托盘。 “我想……”哈托儿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带着一种了然和释怀:“这样就够了。”她没有改变形态,只是缓缓抬起一只巨大的、由沙土构成的狮爪子,轻柔地放在了圣裁天秤那空置的巨大托盘之上。 圣裁天秤感知到了代物,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通体瞬间爆发出柔和而圣洁的白色光芒。 那光芒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照亮了整个净善宫。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放置着那片看似轻若无物、散发着微光的羽毛的托盘,开始极其缓慢地……向上升起。 而承载着哈托儿巨大狮爪的托盘,则仿佛受到了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牵引,缓缓地……向下沉去。 那景象,仿佛并非是天秤在称量,而是哈托儿主动用自己的重量,带着献祭般的决心,将命运的一端稳稳压下。 旅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忘记了,全副心神都死死盯着那缓缓下沉的托盘上。 然而,就在那承载着哈托儿的托盘尚未沉到底部,胜利似乎触手可及之际——哈托儿,忽然收回了爪子! 嗯? 发生了什么? 一股强烈到极致的不安,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 “谜底是——爱情。” 纳西妲那稚嫩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恰在此时清晰无比地响起,如同最终的审判,宣布了结果。 就在纳西妲话音未落的那电光火石之间,一直沉默端坐的斯芬克斯,那庞大的身躯骤然爆发出恐怖的速度和力量它不再是优雅的守护者,朝着旅人猛冲过来,巨大的阴影瞬间将旅人完全笼罩! “吕人!” “小心!” “吕人小姐!” 惊呼声在旅人耳中却变得极其遥远、模糊、失真,仿佛被一层厚厚的、无形的屏障所阻隔。 眨眼间,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巨力瞬间撕裂、重组。 净善宫那庄严神圣的殿堂不见了……艾尔海森、散兵、纳西妲、哈托儿……所有人都不见了…… 脚下不再是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而是无边无际、深不见底、闪烁着诱人却又致命光芒的金币、宝石、珠宝堆砌成的财富之海。 头顶,是斯芬克斯那张遮蔽了整个“天空”的、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岩石面孔。 它熔金般的眼眸如同两轮燃烧的烈日,带着无尽的恶意和嘲讽,俯视着渺小如蝼蚁的旅人。 “你……”旅人强行压下心头的惊骇,一手紧握刀柄,冰冷的触感给她带来一丝支撑:“反悔了?!” 它竟然无视圣裁天秤的裁决,撕毁协议,想要在最后关头拼死一搏? 斯芬克斯的巨脸在“天空”中缓缓压下,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圣裁天秤?那东西只不过是强行让我在这个世界以‘实体存在’。你以为,我会向你低头吗?” 旅人脚下的“财富之海”骤然变得如同流沙般松软,那些璀璨夺目的金币、宝石不再是坚实的依托,反而变成了吞噬生命的陷阱,它们开始疯狂地向下陷落、流动。 “呃……”旅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她拼命挣扎,却如同陷入真正的沼泽,越是挣扎,下陷得越快。 冰冷的、棱角分明的珠宝无情地挤压着她的身体,带来刺痛和窒息感。 仅仅几个呼吸间,她的腰部以下已经完全没入了这片致命的、闪耀着贪婪光泽的流沙之中。 第371章 金色梦乡 今天,天上掉钱的荒诞梦想,竟以一种令人窒息的方式成了真。 金灿灿的光点自扭曲、熔金般的天幕倾泻而下,密集如骤雨。 金币、金块、镶嵌宝石的首饰……它们撞击在早已堆积如山的同类上,或是砸落在旅人四周的地面,发出连绵不绝的声响。 叮当!叮叮当! 声音清脆,带着金属特有的坚硬质地。 如听仙乐耳暂明…… 旅人脑海中下意识闪过这句诗,即使知道这是魔神的领域也压不住嘴角。 她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缓慢向下沉陷。 冰冷、坚硬、棱角分明的金银珠宝像流沙、贪婪的沼泽,包裹她的身上厚重岩盾。 如果没有这层坚固的岩石护盾顽强地抵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重压,血肉之躯恐怕早被挤成一滩模糊的肉泥。 被“幸福”的金银之雨包围着,也不能忘记自救。 天空中,那张巨大的脸庞,如同神只般俯瞰着这片金银地狱。 旅人早尝试过反击。她凝聚起尖锐的岩柱,如同投枪般狠狠刺向那张巨脸。然而,岩柱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它,如同刺入一片虚无影。 真是的……身边这些亮闪闪的东西,要是真的就好了…… 很明显,这一定是魔神的幻境…… 斯芬克斯,那个操纵谜题与轮回的魔神,必然就藏匿在这片由他意志构筑的金银幻境的某处。 我必须要把他找出来。 * 与此同时,须弥,净善宫。 曾经象征着智慧与公正裁决的圣物——圣裁天秤,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地上,失去了光彩。 它的表面覆盖着一层斑驳的红褐色锈迹。 “看来……看来在我们困于轮回寻找答案的时候,名为斯芬克斯的魔神也没闲着。”艾尔海森低沉冷静的声音打破了宫殿内压抑的沉默,他单膝跪地仔细查看着天秤异常锈蚀痕迹。 确认天秤的核心结构已被某种力量从内部彻底破坏、完全失效后,他才站起身子。 “你……不是说过,只要找到谜底,解开轮回,事情就结束了吗?”散兵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矛头直指站在一旁的纳西妲。 他周身的风元素力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细小的的光粒,在他深色的衣袍和发丝间急促地跃动。 纳西妲的神情依旧平静,带着沉稳与包容地解释道:“圣裁天秤此前从未被用于直接审判魔神。斯芬克斯显然找到了我们未曾预料的漏洞,并以此侵蚀了天秤的根基。” 她的解释清晰而理性,试图抚平对方的情绪:“他果然不会坐以待毙。” “你早就想到了!对不对?”散兵向前逼近一步:“你早就料到事情绝不会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结束!你又一次……欺骗她。” “你错了,散兵。”纳西妲抬起头,翠绿的眼眸直视着散兵的眼睛:“我永远不会欺骗她。我所做的一切考量与安排,都源于对须弥的责任。身为须弥的神明,在如此重大的危机面前,我必须考虑到所有可能发生的后果,并为此做好万全的准备。” “与其进行这些无关紧要、徒耗时间的争吵,不如将精力集中在如何解决问题上。当务之急,是营救吕人。”艾尔海森适时地介入,他被迫承担起了调停者的角色,将话题强行拉回正轨。 艾尔海森的话语,硬生生将散兵即将爆发的怒气压制下去。 “哈托儿,你知道吕人现在确切的位置吗?或者说,我们该如何进入她所在的地方?”艾尔海森的目光转向了站在纳西妲身侧,面带歉意的另一位魔神。 哈托儿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无力感:“旅人小姐……她现在被困在斯芬克斯的领域之中。我们不能从外部强行闯入。” “只有彻底击败了斯芬克斯,这个困住她的领域才会自行解除。” 解释完,她带着深深的歉意转向纳西妲,低声道::“非常抱歉,布耶尔……我确实没料到斯芬克斯在最后关头,将旅人小姐拖入他的领域。” 纳西妲摇摇头:“爱情,也会滋生仇恨。这并非你的过错,哈托儿。“而且,斯芬克斯的力量已经被圣裁天秤的削弱,更重要的是……” “……旅人身上所携带的那种特制的力量抑制剂,其效果正在消退。算算时间,从第七次轮回开始到现在,药效应该……马上就要完全消失了。届时,她体内被药剂暂时压制、模拟出持续虚弱状态的力量,将会恢复到她原本应有的状态。” 哈托儿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愕然:“难道说……旅人小姐之前表现出的身体持续虚弱的状态,其实……其实是使用了您提供的药剂所致?而并非是被抽取了六次力量导致的?您……连我也一起瞒过了啊,须弥的神明。” “并非刻意针对你,哈托儿。”纳西妲解释道:“如果你在轮回开始之初,就完全知晓维系轮回运转的核心能量,是持续抽取自旅人本身的力量,你必定会更早地选择站在我们这一边。” “但是我们当时需要麻痹斯芬克斯。如果不这样做,他很可能会逃走隐藏在须弥的某一处,等待旅人离开后继续为害须弥。” “更重要的是,即便是我特别调配的抑制剂,也无法将旅人那浩瀚如渊的力量完全隐藏起来。” “它更像是在海面上的冰山,虽然大部分被隐藏于海面之下,但那露出的一角,足以引起他的警惕和忌惮。” “唯有将那‘冰山一角’也彻底‘祛除’,完全藏起冰山的存在时,才能让狡猾谨慎的猎物彻底放松警惕,疏忽大意,从而暴露出致命的破绽。” “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在第七次轮回开始、旅人的状态看起来最为‘虚弱’的时刻,才将那份的密信交给你。” “只有那时,斯芬克斯才会真正相信旅人已无威胁,才会放心地开始他最后的计划,从而给我们创造反击机会。” 纳西妲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近乎预言的平静:“所以,哈托儿,不必过于忧心。我相信,战斗不会持续太久。旅人她……马上就要回到我们身边了。” 第372章 破茧的一刀 艾尔海森的目光从那失效的圣裁天秤上移开,投向身边的小小神明。 “所以……从一开始,谜语的谜底本身便无关紧要。无论我们是否在轮回中找寻到那个‘答案’,都无法左右最终既定的结局。” 他灰绿色的眼眸潜藏着一个无声的发问—— 既然如此,为何要将我卷入其中?为何要让我经历这七次徒劳的轮回? 纳西妲迎上他的视线,早已洞悉他平静话语下翻涌的思绪。 她微微歪头,小小的脸上带着一丝了然的神情,声音温和:“对于须弥整体的命运而言,那个谜底,看起来的确无关紧要。然而,对于你们,这却是一次无比宝贵的机会。” “它使你们不断审视自身,暴露出最深的薄弱之处。你们在迷雾中不懈追寻真理,这探寻的过程本身,价值万金。” “作为唯一一个,在轮回中,抵达了真相彼岸的你,艾尔海森……你是否也曾在这追寻的旅途中,感受到一丝……属于智者的乐趣呢?是否也曾在解开谜题的那一刻,尝到了豁然开朗的喜悦呢?是否也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呢?” 艾尔海森沉默了片刻。 净善宫死寂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最终,他微微颔首:“确实如此。” 这简短的承认,仿佛为这场关于意义与过程的辩论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最后的提问结束后,净善宫彻底恢复了它原有的、近乎令人窒息的死寂。 散兵靠在冰冷的廊柱上,双臂环抱,周身低气压盘旋,目光死死盯着旅人消失的方向。 艾尔海森神色平静,闭幕养神。 哈托儿不安地动了动四肢。 纳西妲双手交叉握于胸前替旅人祈祷。 ,每个人,都在屏息凝神,等待着另一个被隔绝的空间里,决定所有人命运的结果。 * 黄金的囚笼,财富的坟墓。 旅人的身体在冰冷坚硬的金银堆中不断下沉,幽闭的空间使人喘不过气。 此时她已经完全陷入用财宝掩埋的坟墓中。 随着旅人被淹没,金银海的表面慢慢被填平…… 忽然,几根粗壮坚韧的绿色藤蔓,破“土”而出。 它们无视了黄金的阻碍,深深扎根于这片由魔神意志构筑的“黄金海”深处,缠绕着、向上奋力生长。 藤蔓刺破了层层叠叠的金币与珠宝,随后,那几根主藤的顶端,结出了一个巨大的花苞。 花苞开始缓缓绽放。先是绿色外皮层层舒展、向后卷曲,露出内里娇嫩的粉色花瓣。 紧接着,层层叠叠的粉色花瓣优雅地向外打开,舒展。 当花完全开放,露出中央柔软的花蕊时,旅人从花蕊的中心轻盈地滑出,稳稳地站立在下方那稳固的主藤之上。 “呼……”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连日来因轮回消耗带来的疲惫感,此刻奇迹般地消失了。 身体轻盈,精神也清醒。 使用次数不多、操控起来还有些生涩的草元素力竟然使用自如。 难道是是危急时刻的肾上腺素起作用了? 没有时间多想,魔神斯芬克斯,那个狡猾的猎手,依然潜藏在暗处。 它非常谨慎,从陷入这个空间到现在,始终没有主动发动攻击。 也对…… 人是非常脆弱的。无论是被这冰冷的‘财富’挤压成饼,还是几天不吃不喝……都能导致死亡。 一阵响亮的“咕咕咕”声不合时宜地从她的肚子里传了出来,在死寂的金币堆中显得格外清晰。 上一次吃饭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昨天……过零点了吗?是不是已经到第二天了? 每次遇上魔神就吃不好,睡不着……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 必须想一个办法,一个能将整个幻境空间连同藏身其中的魔神一起彻底毁灭的办法。 否则,以那个家伙的狡猾程度,它一定会趁着空间被强行破开瞬间逃跑,然后躲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等待自己离开的时候再出现。 嗯? 超绽放……是不是可以追踪附近的敌人来着? 如果能利用这点,就能大大提高命中那个魔神的几率,增加容错空间。 值得一试! 旅人双手在胸前合十,闭上双眼,她引导着体内澎湃涌动的草元素力,缓缓从身体各处溢出。 柔和而充满生机的绿色光芒,洒落在周遭冰冷的金器、宝石之上,给这片死亡之地带来生气。 超绽放的追踪范围有限,必须把草元素释放到每一个角落…… 这片空间太大了,而且堆满了障碍物——无数的金币、金块、首饰、器皿堆叠如山,形成了无数视线和能量传播的死角。 怎么能让草元素均匀地散播到每一个缝隙、每一个暗处呢? 风元素的扩散! 如萤火虫般围绕在她身周、缓慢飘散的草元素光粒,更加明亮地聚集起来。 一阵轻柔却无处不在的微风凭空而生,轻轻托起这无数绿色的光点,将它们温柔地吹拂向四面八方,播种在每一个角落。 第一步完成,接下来是水元素,制造草原核。 散发着淡蓝色微光的水元素光粒,主动寻找着那些已经散布开的草元素光粒。 当温柔的绿色光粒接触到冰凉的蓝色水元素光粒时,两者迅速结合,结成一枚枚散发着柔和绿光的草种子。 它们静静地等待着被激活的指令。 就是现在!超绽放! 滋啦—— 狂暴的金色电流,向着四周疯狂流窜,扑向草原核。 轰!轰!轰!轰隆隆—— 爆炸,从旅人的脚下、四周,几乎同时猛烈地爆发。 耀眼欲盲的光芒将整个由黄金构成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旅人瞬间闭上了双眼,仅凭听觉捕捉爆炸最强烈的位置。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疯狂地冲击着她护身的岩盾。 岩盾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又在旅人源源不断的元素力灌注下艰难地修复。 她必须全神贯注地维持着岩盾,否则下一个瞬间,她自己也会被这狂暴的元素反应炸上天…… 超绽放可以追踪敌人……那么,爆炸声最密集的地方……就是斯芬克斯的藏身之处处。 旅人寻到了那最刺耳的爆炸轰鸣…… 这个地方是……我身后? 它认为我不会在自己身边、尤其是身后布置草种子? 大脑发现目标的下一秒,旅人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在思维还未完全理清之前,她已转身,拔出那把名为平定妖魔之祸的刀。 一道仿佛能切开空间的光芒,精准无比地劈向身后…… 那里,一个因能量冲击而显露出来的、残躯不全的魔神轮廓完全出现在旅人眼前。 这一刀,必须斩灭魔神! 第273章 无人伤亡 刀刃携带着斩断宿怨的决绝,刺破了爆炸激起的浓重烟尘与翻卷的金屑。 雾散,尘烟稍敛。 在刀锋所指之处,魔神的残躯在狂暴的超绽放能量打击与一刀斩击下,几乎完全溃散,仅剩下一颗狰狞的头颅悬浮于残破的黄金废墟之上。 然而,那颗头颅上唯一残存的一只巨大眼瞳,即使被烟尘所笼罩,却依然神采奕奕,甚至比之前更加明亮。 那瞳孔深处并非恐惧或绝望,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紧接着,一种粘稠如石油的黑色物质,猛地从它裂开的口中急速聚集、向着旅人喷涌而出。 魔神本该是终结的一刻。 旅人步步逼进,手上的刀刃与它只有几步的距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旅人握刀的手腕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瞬间陷入了一片恍惚。 一段尘封的记忆碎片,被因这致命的黑色能量激活,毫无征兆地被粗暴抽出混沌的脑海。 “我爱着您。” 这轻柔的话语,曾在梦境深处响起。 当我刚来到提瓦特这个世界,曾有人在我的梦中低语过这句话。 后来,当哈托儿对我说出同样的话语时,我却始终无法想起这熟悉感源于何处。 直到此刻…… 我终于想起来了。 刚刚踏上璃月的土地不久的时候,做了一个噩梦。 那晚不安的内心催动我跑去敲开了钟离的房门,在他的房间住了一晚。 而眼前,斯芬克斯口中喷涌出的这股吞噬一切的黑色力量……也并非第一次见到。 是在天空岛。 我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在我不在的、没有改变某事的时间线中,在那高悬于尘世之上的神秘之地,曾感受过与力量同源的气息。 它七元素体系之上,也不同于深渊之力的,是一种能将世界抹去的“恶意”。 须弥……这里是智慧之国,最接近世界树的地方……提瓦特一切知识与记忆的源头与归处……如此重要的核心之地,此刻却出现了这种力量…… 它们的出现,是否……在向她传达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无数的谜团瞬间塞满了旅人的思绪。 许多关键还未解开…… 但至少有一个真相已然清晰,可以确认…… 就是这股力量,把散兵伤成了那个样子! 那日躺在地牢中,散兵那破碎身体、几乎消散的元素力……那绝非纳西妲所为。 他没有袭击纳纳西妲,而是挑战了魔神斯芬克斯。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独自一人,以近乎自杀的方式,去挑战一个全盛时期的魔神? 真相都藏在我遗失的记忆中。 就在旅人陷入短暂恍惚的刹那,那如浓稠黑油般的恐怖能量,已经如同决堤的死亡之潮,向着她涌来。 坚固的岩元素护盾,在诡异的黑色能量面前,竟如同烈阳下的冰雪般快速溶解。 像是存在本身被“否定”、“抹除”。 旅人浩瀚如海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星河,不顾一切地注入到即将崩溃的岩盾之中,与那侵蚀一切的黑色物质展开了拉锯战。 光与暗激烈交锋。 在光暗交织的激烈对抗中,旅人握紧了手中长刀,雷光再次于刃上汇聚,刀尖笔直地指向魔神头颅。 “斯芬克斯,该把我的记忆还给我了。” 刀光一闪而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斯芬克斯那颗头颅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动作都瞬间停滞。 紧接着,那海洋般堆积的破碎黄金,失去了金属的光泽,化作了细小的……沙粒。 一粒粒金色的沙子,向着下方无尽的虚空沉坠,像是金色的沙漏在倒置,预示着时间再次想着未来流动。 而那颗被定格的头颅,也未能幸免。它是风化的岩石,从边缘开始崩解、剥落,同样化作细碎的金沙,与周围沉坠的沙海融为一体,一同沉向吞噬一切的深渊。 * 须弥,净善宫。 沉重的死寂依旧笼罩着宫殿,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突然,宫殿中央的空气像是被划破的巨大沙袋,凭空倾泻下大量细密的、闪烁着微弱金光的沙子。 它们形成了一道流动的沙之帷幕,缓缓垂落。 当最后一把沙子轻柔地铺洒在地面,堆积成一个小小的沙丘时,被这道奇异帷幕所遮挡的身影,便清晰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旅人回来了。 “旅人小姐!”哈托儿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回到旅人身边,声音里充满了如释重负的担忧。 “没受伤吧。”离旅人最近的纳西妲也快步向她走来,小小的脸上带着真切的关怀, “嗯,我回来了。”旅人拍了拍身上几粒残留的金砂,语气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还不至于受伤,很快就结束了。” 艾尔海森的目光一直落在旅人身上,直到确认她确实安然无恙,那紧抿的唇线才放松了一丝。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原地,耐心地等待着围绕在旅人身边的问候告一段落,再与她一同离去。 另一边,一直倚靠在冰冷廊柱上的散兵,在沙幕出现的瞬间便绷直了身体。当旅人的身影清晰显现,确认她无碍后,他下意识地直起身,被什么牵引着,向着她迈出了一步。 然而,这一步踏出,他却像被那温暖的光灼伤了一般,猛地停住了。 被朋友簇拥着的她,是归来的英雄,那光芒太过耀眼,与他身处阴影的阴郁格格不入。 一种深入骨髓的疏离感拦住了他。 他眼中刚刚亮起的那点微光迅速黯淡、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自嘲的冷漠。 他硬生生地收回了迈出的脚步,彻底将自己重新隐没在廊柱的阴影之中。 “经历了这么多,我想你一定又饿又累了吧。”纳西妲的声音轻柔地响起,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她仰头看着旅人:“快和朋友在一起好好大吃一顿,安心补个觉。值得高兴的是,须弥再次拥有了未来,你的工作成果,也不会因为轮回的结束而化为泡影了。” 她倒是提醒我了,明天又要工作了…… 心中的喜悦消减一大半。 “旅人小姐……”这时,哈托儿轻轻地呼唤了一声。 “嗯?怎么了?”旅人看向她,脸上马上就变成把工作抛到脑后的开心:“轮回已经结束了,我好饿,要不要一起去吃椰炭饼?” 哈托儿没有回答她的邀约,只是温柔地注视着旅人,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她缓缓地说道:“祝您晚安。” 这句话语带着一种诀别的意味。 旅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哈托儿恢复了人形,但她身上那件漂亮的衣裙边缘,开始出现异样。细小的、晶莹的砂砾,正从她的指尖、她的裙摆、她的发梢……一点一点地剥落。 “哈托儿?你……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哈托儿微微低下头,避开了旅人的目光,像是接受了这样的命运:“离开,是为了永远在一起。” 砂砾剥落的速度在加快。哈托儿的身体轮廓开始变得模糊。 “我与斯芬克斯,共同降生于这片土地。它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正爱着我的存在。” “爱之魔神……一旦失去了那份支撑其存在的‘爱’的根基……便只能……随风消散。” 越来越多的砂砾从她身上飘散。 “我想……他所做的这一切,这漫长的轮回,这最终的疯狂……其实……都是为了我吧……” 她的声音里是悲伤与了然。 “他想让我保持存在,用尽了最错误的方式……” “非常抱歉,旅人小姐……” 这份歉意,既是为斯芬克斯的所作所为,也是为自己即将到来的离别。 “请不要为我悲伤……” “因为……如果你感到心痛,我也会……和你一起心痛……” “哈托儿!” 旅人猛地向前扑去,然而,她只握住了一把沙子。 那沙子在她掌心停留了不到几秒,从她的指缝间彻底流逝、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地上,连一粒沙子都没有留下,仿佛哈托儿存在过的痕迹,都被彻底抹除。 * 在须弥这场奇幻的旅程中,在智慧之神纳西妲缜密的计划之下,奇迹般地,没有一个须弥的普通民众因魔神造成的灾祸而逝去。 魔神被消灭,生命得以保存。 皆大欢喜? 只有我那位有着古埃及爱与美之神名字的、温柔而神秘的花店店主朋友——哈托儿,不见了。 这一场战斗,我没有受皮外伤。 仅没有受皮外伤。 第374章 回归的记忆 世界并未给予旅人片刻的喘息与去平复失去哈托儿的悲伤。 仿佛为了补偿被长久压抑的缺失,那六次轮回、十二个完整七日、整整八十四天被强行剥离的记忆碎片,在她脑海中疯狂地复苏、生长、冲撞! 无数画面、声音、情感,像一根根带着倒刺的冰冷木楔,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回她的大脑深处。 “艾尔海森……我讨厌你……” “阿散,我决定给你取一个非常用心的名字,名字背后的含义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定安,这个名字怎么样?” “提纳里,我最近总是头疼,你能帮我配一副治疗头疼的药吗?” “哈哈哈哈,你们为什么都看着我?明明赛诺这个冷笑话很好笑啊!” “卡维,我不想和艾尔海森待在一个房间,你要走的话必须带我走!” ……还有更多……更多…… 混乱的片段,是失控的万花筒,在旅人眼前疯狂旋转。 那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我觉得陌生。 这真的是我说出的话吗? 啊…… 旅人痛苦地抱住头,感觉自己的脑袋像一个被不断充气、即将爆裂的气球。 好晕……头好胀……像是要裂开了……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旋转,净善宫庄严的穹顶、纳西妲关切的脸……一切都扭曲、重叠在一起。 她踉跄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艾尔海森,扶住她!” 纳西妲有着罕见的慌乱。 她那小小的身躯支撑着旅人摇摇欲坠的身体。 艾尔海森反应极快,在纳西妲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已迈步。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散兵以惊人的速度冲到旅人身边,在她彻底软倒之前,伸出双臂,稳稳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旅人软软地靠在他冰冷的胸膛上,双眼无神,眉头紧锁,显然已陷入半昏迷状态。 艾尔海森的脚步停在原地,眉头紧紧皱起,盯着那个抱着旅人的家伙:“我们之间似乎出现了分歧。不过,既然你执意接手,那么希望你照顾病人的能力,最好跟你的身手一样可靠。” * 时间在混沌的意识中流逝。 当旅人再次恢复些许知觉时,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包裹全身的柔软触感——温暖的被子。 然后是透过眼皮传来的、朦胧而柔和的光线。 她缓缓地掀开沉重的眼帘。 陌生的天花板映入眼中。 床头彩窗描绘着植物图案,月光透过彩色的玻璃,在被子上投下了一片巨大叶片脉络般的光影。 这是……哪里? 旅人茫然地转动眼珠,打量着这个房间。 房间很宽敞,陈设简洁却不失格调,让人感觉这栋房子显然价值不菲……等等! 很快旅人发现了床边的阴影。 啊!(在心里尖叫!) 旅人吓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艾尔海森!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 艾尔海森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沉浸在某本厚重书中。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似乎正落在她身上? “醒了?” 艾尔海森打破了房间的寂静,语调是他一贯的平稳,但似乎又少了些往日的疏离:“还头疼吗?” “嗯……” 旅人下意识地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只有点晕。” “卡维准备了冰柠檬水。” 艾尔海森继续说道,仿佛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能缓解你这种头晕。不过现在放了这么久,估计已经不能喝了。他不介意再做一杯。” 说着,他身体微微前倾,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帮旅人掖了掖被角,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无数次。 …… 我是不是还在做噩梦啊? 艾尔海森守在床边?还给我掖被子?关心我喝不喝柠檬水? 好惊悚! “我睡了很久吗?” 旅人努力转移话题。 “十三个小时左右。” 艾尔海森给出了一个精确的回答。 “我想吃点东西。” 旅人说着,用手臂支撑着身体,试图坐起来。 身体还有些发软,动作有些吃力。 就在她撑起一半身体的时候,艾尔海森忽然伸出手臂,极其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膀,半抱半扶地带向自己怀里,让她能靠着一个更舒服的支撑点坐稳。 旅人的身体僵硬得如同木雕,大脑一片空白。 几秒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语调:“艾、艾尔海森先生,你……你在做什么?” 听到旅人刻意疏远的称呼,艾尔海森揽着她的手臂僵了一下。 他低头看向她:“还没恢复记忆吗?” “呃……” 旅人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混乱的记忆再次翻涌起来:“其实……已经恢复了大部分,不过……关于你的部分……可能需要……再回忆一下……” 她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与艾尔海森相关的片段。 然而,最先涌入脑海的,并非他本该冷冰冰的态度,而是……一些极其私密、不可言说的画面…… 就在这栋房子里! 停止!不能再想了!太诡异了!太羞耻了!必须立刻停止!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推开了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看了看旅人躲闪的眼神,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轻轻叹了一口气,最近他发现自己叹气的次数明显增多了,而源头,多半都跟眼前这个家伙有关。 “嗯。” 他收回了手,重新坐直身体,恢复了那种略带距离感的平静:“等你把回忆补全。我有事想问你。” * 艾尔海森家,客厅。 气氛有些微妙。 旅人跟着艾尔海森走出卧室。 客厅里,暖黄的灯光下,卡维和散兵都在。 “你醒了?太好了!我还特意准备了柠檬水……不过放太久了。” 卡维立刻站了起来,脸上担忧的表情很真诚,他看向茶几上那个装着柠檬片和水的玻璃壶,随即爽朗一笑:“你稍等我一下,我重新做一壶,很快的!” 说着就转身向厨房走去。 散兵则一直靠在客厅通往阳台的门框边。 当旅人的视线与他对上时,他直截了当地开口:“走吧。” 他意图非常明显——他不想让她留在这里。 “还是说,你想……留在这里?” 他瞥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和艾尔海森。 “我想……将所有的事情,好好地回忆一下。” 旅人走到客厅那张宽大舒适的沙发前,几乎是本能地,她坐在了沙发正中央的那个位置。 在某个轮回中,是我的专座。 * 混乱的记忆画面逐渐沉淀、排序。 关于卡维,关于艾尔海森……最早的记忆节点开始浮现。 那是在她刚刚抵达须弥城的第一天晚上。 白天经历了太多事情,洗澡时发现没衣服穿,遇到了热情的哈托儿,中午自己一个人去了兰巴德酒馆,尝试了充满异域风情的午餐。 在老板的推荐下,到了晚上,又忍不住再次去了兰巴德酒馆,想体验一下须弥的酒。 夜晚的酒馆比白天更加热闹喧嚣,几乎座无虚席。 空气中弥漫着酒香、烤肉香和人们热烈的交谈声。 旅人站在门口,有些茫然地寻找空位,周围不少佣兵打扮的人投来不怀好意的打量目光,甚至过来搭讪。 就在这时,卡维发现了旅人的窘境。 “嘿!这边!” 卡维热情地朝她招手:“看你没位置了,不介意的话和我们拼个桌吧?” 他的善意如同及时雨。 旅人感激地走了过去。 卡维非常健谈,从须弥的建筑风格聊到雨林的奇观,从教令院的趣闻聊到艺术创作的心得。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简直无话不谈。 坐在对面的艾尔海森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书里,仿佛他们只是背景噪音。 两人各点了一份店里的招牌套餐。因为旅人提到自己是第一次来须弥,想多尝尝不同的风味,卡维非常大方地提议:“那我们分着吃吧!这样你就能一次尝到更多口味了!” 他热情地将自己的餐盘推过来,和旅人的摆在一起,两人愉快地分享着美食,交换着对每道菜的评价。 愉快的交谈进行着,话题不知怎么地就转到了“爱情”上。 两人正聊到兴头上…… 一直对他们谈话内容毫无兴趣、仿佛隐形人般的艾尔海森,莫名加入了对话,用一种近乎刻薄的、的语气,发表了一番冰冷言论。 这盆兜头浇下的冷水,瞬间冻结了餐桌上刚刚还温暖愉快的气氛。卡维气得当场和他争执起来。 而我莫名被这番话刺痛了。 他说的很对…… 错的是我。 那个晚上,我哭得很惨。 而且下定决心再也不要和艾尔海森的说话了! 当然,不可能。 第375章 记忆的碎片(第一人称) 在兰巴德酒馆。 卡维的声音清亮而富有激情,在这略显嘈杂的兰巴德酒馆非常清晰。 他正坐在我对面,隔着一张沾染了岁月痕迹的木质方桌,滔滔不绝地向我讲述着昨晚那部舞台剧的故事。 他的金发在酒馆昏黄的灯火下表露出柔和的光晕,那双独特的金红色眼眸此刻因投入而熠熠生辉。 他讲述得投入、栩栩如生。 我托着腮,完全被他的故事吸引,仿佛真的身历其境,连耳边嘈杂的人声杯碟碰撞声都模糊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明明今天才是第一次见,竟然一见如故。 就在三个小时前,我还只认识游戏里的他。 事情的起因并不愉快。 那时我站在门口找座位,晚上酒馆里坐满了人,在酒馆这种扫视的我看到了不远处两个熟悉的人,是卡维和艾尔海森! 解锁新角色啦! 惊喜之余,可实在没有位置,贸然过去拼桌会不见不太好啊?而且为什么酒馆这么多人我单单找他们拼桌会不会有点……目的性太强? 没办法,我打算今晚先回旅店休息。 然而,几个明显喝高了的佣兵,仗着几分醉意和人高马大的体型,开始不怀好意地向我这边凑过来。 他们嘴里喷吐着令人作呕的污言秽语,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得我全身不舒服。 稍微教训他们一下? 收拾几个佣兵的自信我还是有的。 唯一让我犹豫的是可怜的店主兰巴德先生,一旦动手,这间的酒馆怕是要被我砸个稀巴烂。 我不想惹是生非的…… 一想到如果我不让这几个家伙长长记性,以后有别的女孩子被他们骚扰怎么办? 哎……即使是在这个世界,一个女孩子独自出行,也免不了种骚扰? 看我没动作,有一个大胆的佣兵甚至想要碰我肩膀。 眼见他的猪蹄越来越近,我也攥紧了拳。 就在他的粗短的手指离我还有不到一厘米的时候,邻桌传来“啪”的一声脆响,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也打断了佣兵们的哄笑。 “喂!你们几个!”一个带着毫不掩饰正义感的声音响起。 我循声转头。看见熟悉的金发青年猛地站了起来。 此刻,他那双红色的眼眸里燃烧着纯粹的怒火,像两颗被点燃的宝石。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大步跨过来,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我和那几个佣兵之间。 他那身精致考究的须弥服饰,身上有着植物的清香味道。在这种充满汗味的冲突现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和那几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佣兵相比,他显得有些瘦弱,但此刻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气势,却像一头的小狮子,竟一时将那几人慑住了。 可能是我自带的滤镜效果,之际这个比喻也不太够贴切,他更像一只怒气冲冲的金丝雀。 他毫不退缩地斥责着佣兵们的无礼,言辞犀利,态度强硬。那几个欺软怕硬的家伙,最终悻悻然地骂骂咧咧退开了。 赶走那些碍眼的家伙后,卡维才转过身来,脸上还带着未完全消散的怒意,但看向我时,眼神已迅速切换成了安抚:“你没事吧?” 接着他没询问他原本那桌的同伴——艾尔海森是否同意便邀请我拼桌。 等我坐下,艾尔海森终于从书页上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极其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地扫了我一眼,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下新加入者的存在,随即又落回了他的书页上。既是默认,又是拒绝了相互介绍的环节。 起初,因为艾尔海森那略带生人勿近的存在感,气氛确实有些微妙的尴尬。 然而,卡维的热情和健谈很快就冲淡了这份尴尬。 他轻易地打开话题,并且无论我接上什么话茬,无论是须弥城新奇的贸易模式、略显复杂的金融运作、周边值得一去的旅游景点,还是我随口提到的艺术见解……他总能精准地接住,直指话题的核心。 他知识渊博得惊人,似乎没有他不了解的领域。 偶尔从他嘴中不小心蹦出一两个晦涩的专业词汇,就会用通俗的比喻解释清楚。 与他聊天,轻松愉快,毫无与学者交流的负担。 只有在他偶尔吐出专业词汇时,我才会想起,眼前这位是须弥有名的天才学者、妙论派之光。 我们聊得越来越投机,气氛也越来越热烈,从旅途见闻到须弥风土,再到艺术。 艾尔海森像角落里的背景板。反而让他显得有些像“电灯泡”了。 “这就是我看到的那部舞台剧全部的表演了,有空的话你可以买张票去祖拜尔剧场看看。我强烈推荐!”卡维终于为他的长篇讲述画上了句号。 “哇……好虐啊。”我像是从一个长长的梦境中被骤然拉回现实,恍惚几秒才回到现实。 “是吧。”卡维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共鸣的光,他自嘲说:“演员的表演太有感染力了,我都看哭了,然后满场狼狈地找人借纸巾。” “呵呵,”我被逗笑了,顺着他的话接道:“你看之前没有看宣传简介吗?如果是这种悲剧的话,我会提前带好纸巾的。” “哈哈……”卡维也笑了起来,肩膀微微耸动:“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大人了,居然还会被一场舞台剧打动到当众掉眼泪。” 他笑着摇了摇头,仿佛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然而,他的笑容很快收敛,眼神变得认真而带着一丝探究,转向了另一个话题:“爱情啊……有时候真像是神明赐予人类最复杂也最珍贵的礼物。无论结果如何,只要经历过那样深刻的情感,人生似乎都会因此变得不一样。” 他望向我,带着真诚的好奇,“吕人,像你这样美丽优雅的小姐,在旅途之中,一定也获得过不少优秀男士的青睐吧?你谈过恋爱吗?”他的问题问得直接,但眼神带着学者的好奇。 “……也不算谈过吧。”我的笑容瞬间僵住,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某个身影和与之相关的不堪回首的片段,心口泛起一阵隐秘的钝痛。 我下意识地避开了卡维过于明亮的视线,低头盯着杯中晃动的茶水。 “那就是有了?”卡维立刻捕捉到了我脸上那瞬间闪过的复杂情绪和回避的态度。 “……其实不能算吧。” 那段关系模糊不清,连个正式的开始和结束都谈不上,过程更是……不愉快,最终只留下强烈的逃离冲动。 “感觉怎么样?”他依旧温和地追问,但眼神里是纯粹的关切和好奇。 “嗯……”我斟酌着用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还算是……很充实的吧。” “但是很累,情绪大起大落……而且,对方做了一件……我现在都无法原谅的事情。” “搞得在璃月都待不下去了,只想逃得远远的……”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些事情此刻竟如此自然地对着他说了出来。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申请出差,开始了这场漫长的旅途。” 我感到一种倾诉后的疲惫和奇异的轻松,仿佛卸下了一点重担。 也许是因为卡维身上有种特质,他绝不会将接收别人的情绪视为负担。无论他是否经历过相似的事情,他都会尽力去感同身受,用他那种近乎泛滥的同情心,给予最真心的理解、建议和安慰。 我相信,他是可以理解我的。 “抱歉……”卡维立刻察觉到了话题的沉重,他那张总是洋溢着热情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歉意。他的眼眸中,那份好奇迅速被浓烈的心疼与担忧所取代,像温暖的潮水一样漫溢出来:“我不该问这么沉重的问题的……” “没……”我连忙摇摇头,试图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虽然可能不太成功:“能和卡维先生说说……我心里反而会舒服一点。而且,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也……不知道该和谁说起。” 我在提瓦特的朋友们,这些情感对他们而言或许过于遥远和难以理解。 我不想徒增他们的苦恼。 “你……”卡维看着我,眼中那份怜悯和关切更加深了:“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伤心的时候就要喝酒……你能喝酒吗?我请你喝吧。” “你还有闲钱请别人喝酒?” 一个冷静、低沉的声音骤然打破了这份带着伤感余韵的温情氛围。 是一直安静得像尊雕塑的艾尔海森。他终于将目光从书页上移开,那双灰绿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地掠过旅人看向卡维。 第376章 爱情的辩论(第一人称) 兰巴德酒馆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至少在我耳朵里是这样。 我眼前正要上演着一场精彩绝伦的“学术辩论”…… 更准确地说,是艾尔海森单方面对卡维发起的、逻辑缜密的“全方面否定”。 我往嘴里塞着盘子里剩下的干果,慢慢嚼着,就算刻意控制还是发出了嘎嘣嘎嘣的声音。 学术辩论是学者的事情,我“吃瓜”即可。 千万不能把自己卷进去。 “艾尔海森!”卡维气得脸都有些发红,手指几乎要戳到对面那张冰山脸:“你没看到有一位忧伤的小姐正在受精神折磨吗?这个时候请她喝一杯,安抚一下情绪,有什么不对?” 艾尔海森眼皮都没抬一下,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更让卡维火冒三丈:“你自己付钱。等你什么时候认清现实,不再需要别人替你收拾烂摊子,我再考虑要不要‘资助’你这种毫无意义的社交开销。” “你这个人真是……冷漠!无情!”卡维气得声音都破音了,引来旁边几桌的侧目:“身边有位小姐遇到难处,帮个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人之常情吗?你怎么能把一切都算计得那么清楚!” “收起你那过于泛滥的同情心。”艾尔海森灰绿色的眼睛扫过卡维,也扫过我:“它只会让你乱上加乱。” 他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首先,这位小姐拥有神之眼。面对那几个佣兵的骚扰,她没有丝毫退缩的迹象。说明他们根本对她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 “从长远来看,她自己处理掉这些麻烦,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教训,远比你的‘英雄救美’更合理,更能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你的介入,反而让他们逃过了惩罚,下一次,他们还会肆无忌惮地去骚扰其他落单的年轻女性。你自以为的善举,客观上助长了恶行。” 卡维张了张嘴,想反驳,但艾尔海森没给他机会:“其次,如果不是你刻意将话题引向她的情感经历,她此刻也不会陷入回忆的痛苦。” “你所谓的‘安慰’,恰恰是揭开了她试图掩藏的伤疤。” “最后,你竟然要请一个刚认识不久、来历不明的人喝酒?你考虑过后果吗?万一她对酒精过敏怎么办?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万一她喝醉了或者出现其他意外状况,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吗?还是你打算陪她在酒馆坐一整夜?” 卡维的气势瞬间蔫了。他张着嘴,那些反驳的话堵在喉咙口,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原本因为气愤而半站起来的身体,最终还是泄气般地、默默地坐回了椅子上,垂头丧气。 “……呃……对不起……”卡维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是对我说的,带着浓浓的挫败和歉意。 “没有……不需要道歉,卡维。”我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其实很感谢你。真的。在须弥,我人生地不熟,没什么朋友。今晚能认识你们两位……我很高兴。” 当然艾尔海森是顺带一提。 为了不让卡维太难堪,我主动提议:“我可以喝酒的。而且你帮了我这么多……要不,这顿酒我来请你吧。” 不过艾尔海森这么一打岔,悲伤的情绪没有一点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有点憋闷,又有点不服气的情绪。 我和卡维共情了嘛? “这……这怎么好意思……”卡维的脸微微发红,大概是为自己刚才的“英雄救美”被批得体无完肤。 好在这尴尬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卡维很快调整了情绪,仿佛刚才那场小挫败从未发生(习惯了某人的冷言冷语)。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把话题拉回之前被打断的地方。 他大概觉得艾尔海森那套冷冰冰的理论太不近人情,决定用自己理解的世界来温暖我。 “不管这一段感情怎么样,都过去了!重要的是未来!一定不要放弃对未来的期待啊!美好的爱情肯定还会有的,下一段,说不定就在眼前!” “……好。”我扯了扯嘴角。 下一段?就在眼前? 我现在满脑子不受控制的都是“他”。 何以消愁,唯有杜康! 卡维敏锐地捕捉到我笑容里的勉强。 他以为我是不信“爱情”了,立刻切换到了他的专业领域,试图从理论上证明“爱情”的合理性和必然性。 “你看啊,从心理学角度来说,人类对亲密关系的需求是根植于……” 这引来了另一位学者的“高度关注”。 “爱情?”艾尔海森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谬论,他轻轻推开了眼前的餐盘,似乎准备要进行下一场辩论。 冥冥之中,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艾尔海森的声音不高:“身为一个学者,你竟然还在相信并宣扬这种‘社会规训下的集体幻想’,我真为妙论派未来的学术氛围感到忧虑。” 他毫不留情地、彻底地否定了“爱情”这两个字存在的合理性,仿佛那只一个错误的符号。 卡维立刻炸毛了:“什么叫‘社会规训下的集体幻想’?艾尔海森,你太极端了!它在心理学、社会学领域都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它维系家庭,创造艺术,推动文明……” “按照你的说法……”艾尔海森打断他,语气平静:“你被人设计骗走的那些摩拉,也起到了促进货币流通、刺激经济发展的经济学作用。所以,你被骗是合理的,甚至是有益的?” “而且,你所讲述的那种虚无、充满了主观臆断的‘爱情’观念,完全说不通。很显然,‘爱情’或者说所谓的亲密关系吸引力,是完全可以被量化的变量组合,其本质完全取决于双方需求的契合度。” “而这种需求,最底层的驱动力,不过是生物在繁殖过程中筛选优势基因以最大化后代生存几率的原始本能。” “所谓的‘感觉’,不过是这套复杂筛选机制在意识层面的模糊投射罢了。” “艾尔海森!”卡维开始反驳:“‘爱情’没有你说的这么肤浅和功利!如果真像你所说,只有‘优势基因’才能获得伴侣,那为什么现实社会中,那么多在传统意义上并非‘优势’的个体也能拥有幸福的伴侣关系?你该如何解释这个现象?” “很简单。”艾尔海森几乎是秒答,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问题:“人为干涉,或者系统误差。人为干涉包括社会规训、文化传统、经济捆绑等等后天因素对原始本能的扭曲和覆盖。至于系统误差,则是个体在信息不对称、认知偏差、激素水平波动等影响下做出的非最优选择。” 我的天……要不我现在溜走吧? 就不陪他们二位“写论文”了。 趁着他们针锋相对、火花四溅,我悄悄低下头,手伸进随身的小包里,准备拍钱走人。 卡维显然被艾尔海森这套滴水不漏的理论激起了更强烈的胜负欲:“那你怎么解释,当一个在世俗标准下更‘优秀’、更符合‘优势基因’定义的异性出现时,统计数据显示,绝大多数有稳定伴侣的人并不会因此抛弃原配?” “又怎么解释,历史上和现实中,很多人会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权力,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存优势’?” 他试图找到艾尔海森理论无法解释的漏洞。 艾尔海森依旧冷静:“你所谓的‘更优秀的繁殖对象’在个体生命历程中出现的概率本身就很低,尤其是在已经建立稳定关系的情况下。” “其次,你引用的那些‘统计数据’,其调查问卷的设计本身就充满了主观诱导性,数据的可靠性和解读方式都值得商榷。”他毫不留情地否定了卡维论据的根基,然后针对第二个问题:“至于人放弃‘生存优势’的行为,这恰恰证明了‘爱情’的非理性本质。” “这种行为通常是在特定情境下,由体内激素,水平异常升高所驱动的冲动性决策,严重偏离了理性计算下的最优解。这是生物机制的缺陷,而非‘爱情’伟大的证明。” “那个……”我深吸一口气,趁着艾尔海森话音落下的短暂间隙,试图插话,“我……” 艾尔海森听到我的声音,第一次他的目光停在了我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剖析? 他接下来的话,不再是反驳卡维,直接刺向了我——这个此刻正试图逃离的听众。 第377章 与艾尔海森结下的梁子(第一人称) “他之前和你讲过的舞台剧上所呈现出来的‘虐恋’。”艾尔海森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无非是艺术加工下,利用特定的情节冲突、氛围营造,在一系列心理暗示下,编织出一个看似合理的故事内核。” “其目的,就是为了诱导观众接受并认同某种扭曲的、牺牲自我甚至伤害他人才能证明‘爱’的价值观与行为模式。” “如果你当真了,甚至试图在现实中模仿或期待类似的‘轰轰烈烈’,那么,你就已经被它成功地‘教化’了。” “……好。”我几乎是本能地、僵硬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看个舞台剧而已,至于上升到价值观的高度吗? 这人是不是有迫害妄想症? “而你自以为刻骨铭心的‘爱情’,不过是自讨苦吃。”艾尔海森他的话忽然对准了我最隐秘的伤口。 我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自讨苦吃? 又不是我做错事了! 是他…… “明明有更有效的沟通方式和解决问题的途径。偏偏不肯交流、不肯面对核心矛盾,把自己摆在一个被动受害者的位置,沉浸在痛苦的情绪里,同时潜意识里又期待甚至索取对方的‘付出’和‘补偿’,以此来证明对方的价值和你的重要性,满足内心深处的掌控欲。” 他是在说我,还是在说被舞台剧影响的我啊? 自讨苦吃?又不是我做错事! 装作受害者?我本来就是受害者! 是他……是他做出了那样的选择!他明明知道那会伤到我! 索取补偿?那不是我应该得到的吗? 满足控制欲?这难道不正常吗?除非……除非我对他一点心思都没有! 我本该一条一条反驳着他的论断。 可这些话,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他的话……会让我内心深处某个坚信不疑的角落,开始……松动? “心理上的伤害感,很大程度上是主观构建的,它无法‘修复’。也就是说,你想收取的‘补偿’,永远不够,因为它本身无法满足。给予犯错方超过错误本身应承受范围的惩罚,本质上就是一种故意伤害。” 可是他真的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啊! 他……真的……真的很过分!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这道伤口真的会被他足够的‘补偿’修复呢? 比如他…… 我本来就该收取补偿!是他先做错事的! 我仅仅是想让他也明白,他的选择,给我带来了怎样的痛苦…… 这难道也算我故意伤害他吗? “既伤害自己,也伤害他人。”艾尔海森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沉溺于‘放不下’的情绪,本质上就是一种持续的自我伤害,如同反复撕开自己的伤口,阻止其愈合。而向对方无止境地索取‘补偿’,则是一种明确的、对他人的精神伤害。双方都困在这个由痛苦和亏欠构筑的牢笼里,互相折磨。” 我付出了那么多…… 最后换来的却是那样的结果…… 你让我怎么能轻易放下? 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明明……明明被伤害的是我啊! 为什么按照你的说法,我反而变成了那个在伤害人的人? 太荒谬了! “就和那个舞台故事的结尾一样,男主角最终的死亡,从某种角度看,难道不也是女主角造成的吗?” 她因为被男主角出于某种‘好意’的行为所伤害,便陷入无休止的痛苦和索取。男主角最终选择用生命来‘补偿’她,终结她的痛苦。” “结果,男主角失去了生命,而女主角失去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所能找到的、在她认知体系里最具‘生存优势’的合作对象。双输。” 你在说什么啊! 谁需要他用生命来补偿我了?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在我看来,这场所谓的悲剧本就是富足生活之下,因认知偏差和情绪管理失控而导致的咎由自取,毫无现实参考价值,更不值得被推崇和效仿。” 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你才咎由自取! 你根本不知道我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 你凭什么这样评判我?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冰冷的自我怀疑。 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不过是他能坚定不移地选择我,给我完完全全的尊重,给我一个永远不会伤害我的承诺和保证罢了! 这很过分吗?这怎么会伤害到他呢? 我怎么会……变成那个让他痛苦的人呢? “现实和舞台剧,不用你提醒别人也分得清!”卡维的声音再次响起,试图为我辩驳,但此刻他的声音在我耳中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这份感情……真的掺杂了太多受伤后的不甘、对补偿的执念、甚至……隐秘的控制欲吗? 他对我……是否也并非纯粹的爱意,而是源于他内心对我的那份沉重的亏欠感? 因为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因为我修复了他的磨损? 所以他觉得欠我的,必须偿还? 我仗着这份“付出”,仗着这份“恩情”,以自己的意志强行将他磨损修复,强行介入他漫长而平静的生命…… 这样,他就永远欠我一笔无法偿还的巨债了? 他心中在想什么呢? 会不会因此感到窒息?会不会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偿还我,再也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清净日子? 他那样神明般的存在,被这样一份“债务”束缚着…… 他会怎么看待我? 最后……他会选择用什么方式来“偿还”呢? 难道……难道真的会像那舞台剧里的男主角一样…… 是我给他平白增添了本不该承受的苦难吗? 是我强行把他拖进了我混乱的情感漩涡,还试图把他塑造成我“想要的样子”? 我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啊……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他本来可以继续做过着他悠闲自在的生活,不用被这些凡俗的情感纠葛所困扰…… 是我强行闯入了他的生活,打扰了他的平静。 是我……错了吗? 眼角猛地一酸,泪水慢慢蓄满眼眶…… 我感觉大事不妙,再待下去,我绝对会在这两个人面前彻底崩溃。 我猛地站起身,动作大得带倒了椅子。 没看椅子一眼,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早已数好的摩拉,“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桌面上。 “我……先走了……” 这句话的每一个音节都在无法控制地颤抖。 我根本不敢看他们的表情,转身就朝着酒馆大门的方向快步走去。 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夜风瞬间灌了进来。 与此同时,蓄积已久的泪水终于决堤,汹涌地冲出眼眶,滚烫地划过脸颊。 不知何时,天空竟也下起了雨。 冰冷的雨点毫无怜悯地打在我身上,模糊了视线。 狼狈不堪地在湿漉漉、在街道上跌跌撞撞,只想尽快找到一个黑暗的、无人知晓的角落,肆意哭泣。 第378章 吊坠(第一人称) 旅人独自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身下的木椅带着经年累月使用的温润感。环顾四周,酒馆内光影摇曳,暖黄的灯火在深色木桌与粗糙石壁上跳跃。邻桌几位学者模样的客人正激烈地讨论着某种“罐装知识”的伦理边界,语速飞快;另一边,几个佣兵打扮的大汉则大笑着分享冒险见闻,声音洪亮。置身于这片异乡的热闹之中,一种微妙的疏离感悄然包裹了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上木纹的凹痕,思绪短暂地飘回了稻妻的木漏茶室——那里有托马温好的清酒,有绫华优雅的茶点,有宵宫爽朗的笑声……舌尖似乎还残留着那晚团子牛奶的温润清甜。 “客人,想尝尝我们须弥的特色吗?”一位侍者端着水罐走来,笑容带着沙漠阳光般的爽朗。他的目光扫过旅人略显疲惫却好奇的脸庞,热情推荐,“椰炭饼,外脆里糯,看着黑,吃着香;米圆塔,一层一层全是惊喜;还有蔷薇奶糊,小姑娘们没有不喜欢的!” “都要一份,谢谢。”旅人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初来乍到的谨慎。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当侍者将三样盛在独特陶盘中的食物端上桌时,视觉的冲击力瞬间攫住了旅人的全部心神。首先是那碟椰炭饼。它们安静地躺在盘中,大小不过掌心,通体是沉郁的墨黑,如同将一小片浓缩的夜空盛了上来。然而,这深沉的墨色之上,竟均匀地洒落着细碎的金色粉末!灯火映照下,那些金粉闪烁着细碎而低调的光芒,如同夜幕中悄然洒落的星屑。旅人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块,指尖传来温热而奇特的粗粝触感。轻轻咬下,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炭烤的焦香瞬间在口中炸开。外层那墨黑的酥壳竟异常焦脆,带着一种类似坚果烘烤后的独特香气。紧接着,内里那雪白、软糯、带着椰奶清甜的内馅便温柔地涌出,恰到好处地中和了外壳的微苦与焦香。而那点缀的金粉,竟在舌尖带来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矿物质感的奇异咸鲜,如同海风掠过味蕾。 第二道是米圆塔。它被堆砌在一个宽口浅底的叶形陶盘里,造型精巧得像一件微缩的建筑模型。凑近了看,那“塔”竟是由七层颜色、质地迥异的食材层层叠叠构筑而成。最底层是饱满油亮的褐色米粒,浸润着浓郁的酱汁;向上依次是金黄的蛋皮丝、嫩绿的豌豆泥、深红的某种肉酱、浅黄的坚果碎、淡紫的薄脆片,最顶端,则顶着一颗小小的、颤巍巍的、如同珍珠般圆润的奶白色丸子。旅人用小巧的木勺,小心翼翼地自上而下挖取,力求每一勺都囊括这七重风味。当这丰富的层次一同送入口中,味蕾瞬间经历了一场奇妙的旅行:奶丸的柔滑清甜、薄脆片的轻盈酥香、坚果碎的油润咸香、肉酱的醇厚浓郁、豌豆泥的清新微甜、蛋皮的柔韧蛋香,最后,所有滋味都被底层那吸饱了酱汁、软糯而富有嚼劲的米饭稳稳托住、完美融合。这层层递进、和谐共生的滋味,竟隐隐暗合了某种智慧的韵律,仿佛在舌尖展开了一幅须弥知识之塔的味觉图谱。 最后是那碗蔷薇奶糊。它被盛在一个朴素的深褐色陶碗里,呈现出一种温柔恬淡的粉橘色,表面点缀着几片娇艳欲滴的鲜红蔷薇花瓣和几粒翠绿的开心果碎。旅人舀起一勺,奶糊的质地细腻丝滑得如同最上等的绸缎。还未入口,一股极其清雅、带着露水般纯净的蔷薇花香便幽幽钻入鼻尖。送入口中,那温润柔滑的触感瞬间包裹了味蕾。甜度恰到好处,丝毫不腻,浓郁的奶香与清冽的蔷薇花香完美交织,如同晨曦中带着露珠绽放的第一朵蔷薇,在口腔里温柔地弥漫、绽放。几粒开心果碎适时地加入,带来一点点爽脆的咀嚼感和坚果的油润香气,为这份甜蜜增添了一抹活泼的注脚。她忍不住闭上眼睛,让这芬芳的暖流缓缓滑入喉咙,一路熨帖到心底,仿佛能洗去远航的风尘与惊悸。 邻桌佣兵们豪迈的笑谈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旅人侧耳倾听,捕捉到只言片语:“……那沙漠遗迹里蹿出来的机械蝎子,尾巴一甩,老库克的盾牌差点没给劈开两半!”“哈哈哈,还是多亏了纳尔丁那小子,一箭射中了它的核心关节……” 沙漠、遗迹、机械造物……这些陌生的词汇如同神秘的符咒,轻轻拨动了旅人的心弦。她下意识地望向窗外,须弥城高耸的智慧宫在暮色中投下巨大的阴影,尖顶仿佛要刺入暮云深处。一种混合着期待与未知的悸动悄然滋生——这片被智慧与黄沙共同塑造的土地,究竟还埋藏着多少等待她探寻的奥秘? 心念一动,她抬手招呼侍者:“再来一份……嗯,咖喱虾吧。”想要更深入地触摸这片土地的脉搏。 片刻后,一盘色泽浓郁鲜亮的咖喱虾摆在了面前。橙红色的酱汁浓稠得如同融化的夕阳,饱满的虾仁裹在其中,散发着极具侵略性的、混合着姜黄、辣椒、芫荽籽等数十种香料的浓烈辛香。旅人被这霸道的气味激得精神一振。她学着邻桌佣兵的样子,用一块烤得焦香的馕饼蘸取那浓稠的酱汁,满怀期待地送入口中。 然而,下一瞬间—— “咳!咳咳咳……!” 一股极其凶猛、完全超出预期的辛辣感如同点燃的引信,瞬间从舌尖爆炸开来!那辣意并非单纯的灼痛,而是裹挟着无数种香料复杂而强悍的冲击力,如同一支蛮横的军队,瞬间攻城略地,直冲鼻腔和喉咙!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呛咳声冲口而出,脸颊瞬间烧得滚烫。她狼狈地抓起水杯猛灌几口,冰凉的清水也仅仅只是杯水车薪,那霸道的辛辣余韵仍在口腔和食道里顽固地盘踞、灼烧,留下火辣辣的烙印。 邻桌的佣兵们被这动静吸引,投来善意的、带着了然的大笑。旅人一边擦着呛出的眼泪,一边看着眼前这盘“惹祸”的咖喱虾,在辛辣的余痛中,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一个狼狈又释然的弧度。舌尖上椰炭饼的焦香与微咸,米圆塔的丰饶层叠,蔷薇奶糊的温柔甜美尚未完全消散,此刻又叠加上这蛮横霸道、几乎要掀翻天灵盖的辛辣。 她放下水杯,指尖拂过唇边残留的咖喱痕迹,那灼热的触感清晰无比。窗外,须弥的灯火已在夜色中次第亮起,连成一片流淌的光河。智慧宫巨大的剪影沉默地俯瞰着这座喧嚣又充满生机的城市,如同一个等待被翻阅的、浩瀚无边的谜题。 旅人深吸一口气,空气里依然弥漫着香料、烤馕和酒液的复杂气息,还有她自己这一身新鲜的咖喱味道。这复杂的、强烈的、带着痛感却又无比鲜活的滋味,像一声嘹亮的号角,穿透了异乡的疏离,粗暴又直接地宣告着——她已真正踏上了须弥的土地。 属于智慧与风沙的篇章,正带着辛辣的刺痛,在她舌尖与心头,同时掀开了第一页。 第379章 爱生嫉妒(第一人称) 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来得凶猛,去得也快。 不久,天空只剩下绵细的雨丝。 散兵站在原地,轻轻拍了拍手,动作随意得像是在抖落不小心沾上的灰尘。 细密的雨丝已经将他短发和深色的衣衫彻底打湿,水珠顺着他苍白的脸颊线条不断滑落。 “谢谢你。”我将他那顶宽大的斗笠从自己头上摘下来,递还给他。 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他会出手帮忙的,虽然……更大的可能性是那几个佣兵不知死活的话语彻底激怒了他,我只是恰好成了他发泄怒火的由头。 从结果来看,他还是帮忙了的。 “哼。”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带着浓浓不屑的冷哼,一把从我手里夺回帽子。 他看都没再看我一眼,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浪费,径直转身,踩着湿漉漉的石板路,走出了这条昏暗的小巷。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忍不住朝着他消失的方向提高声音问了一句。 帮了忙,还送回了吊坠……总不至于连个名字都不屑于说吧? 巷口外,只飘回来一句冰冷的话语: “你最好马上离开须弥。”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个家伙真是…… 我站在原地,攥着失而复得的叶子吊坠。 我好像……被他狠狠地小看了啊。 说的也是,哪有在街头抱头痛哭、还被几个醉醺醺的佣兵堵在巷子里调戏的“英雄”? 我现在这副样子,在他眼里恐怕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麻烦和累赘吧。 不过,根据他刚才透露的零星信息来看,须弥似乎出了点事情。 纳西妲……小吉祥草王正在解决此事。 散兵说她正在接待“客人”……这个“客人”会是谁呢? 什么样的客人需要神明亲自接待? 还有,我的吊坠……为什么会在纳西妲手上? 我随手买的小吊坠怎么能抵御什么“时间轮回”? 为什么她特意让散兵送来,还指名要我交给艾尔海森? 还有……什么谜语? 唉…… 我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算了,我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得让人几乎要忘记那个雨夜的警告和狼狈。 预想中的“麻烦”或者“异常”完全没有出现。 真正占据了我所有时间和精力的,反而是现实得不能再现实的工作——看新分堂的房子。 因为签合同和各种手续的关系,我和出售房子的哈托儿,走得非常近。 她身上那种“亲切感”,像温暖的阳光,很快驱散了我初来乍到的孤独。 不知不觉间,她成了我在须弥城唯一的朋友。 那段时间,我几乎成了“花无果”花店的半个店员。 只要有空闲,我就会往花店跑。 帮哈托儿整理花材,修剪枝叶,招呼客人,学着包扎花束。 偶尔嘴馋了,还会借用她家那个闲置已久的小厨房,做几道拿手的璃月菜。 虽然条件简陋做出来的味道可能打了折扣,但看到哈托儿品尝时露出的笑容,就觉得没什么不好。 我们会在店中,分享彼此生活中的琐碎快乐和烦恼。(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 周围的邻居似乎对哈托儿有种莫名的排斥。 我常常能感觉到他们投来的异样目光,听到一些窃窃私语。 “看,那个妖精又出来了……” “整天就知道勾引男人……” “谁知道她是什么东西……” 诸如此类充满恶意的闲言碎语。哈托儿总是装作没听见,而我却无法容忍。 好在花店的生意一直很不错,或许能减少环境的带来的压力。 只是……上门的顾客清一色都是男性。有几个常客几乎每一天都会来,买上一束花,然后和哈托儿“聊上几句”。 直到有一天,这些常客的妻子或情人,终于气势汹汹地找上了门。 我赶到花店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 娇嫩的花瓣被碾碎在泥地里,花盆碎片散落得到处都是,精心布置的架子东倒西歪。 哈托儿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那双总是温柔含笑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惊惶和无助的泪水。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旅店。 我留下来,陪着她收拾残局,也陪着她度过这个难熬的夜晚。 这个晚上,我发现了她露出了一些人类生活细节上的破绽。 但我并不在意。 她是谁,是什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只要她继续温柔、善良,从未伤害过任何人,她就是我的朋友。 因为花店需要彻底重新装修,距签合同的日子不远,在我们商量后,打算直接装修成分堂该有的样子。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找工匠。一位老师傅在得知我的房产也需要设计和施工后,热情地推荐了一位据说才华横溢但最近似乎手头拮据的建筑设计师——卡维。 距离酒馆那次不欢而散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卡维竟然还记得我,这让我有些意外。 借着谈合作的机会,我们聊了很多。他为自己那天晚上和艾尔海森的行为,向我郑重地道了歉,脸上满是真诚的懊悔。 他坚持要“补偿”我,主动提出设计和监工的费用,甚至包括部分材料费,都给我打八折。 身为商人的我马上计算出了他的成本与利润。 他明明是个须弥第一梯队的天才建筑师,却算不清八折后的价格,与他的成本相差不多。 卡维的出现,成了我在须弥的第二个朋友。 和他一起讨论设计方案、跑建材市场成为了我的主要工作。 然而,朋友多了,时间自然会被挤压。我和卡维相处的时间变多了,能去花店陪哈托儿的时间就不可避免地减少。 那是……平静得如同往常一样的日子、“第一个七日轮回”的最后一天。 毫无预兆的卡维遭到了袭击。 袭击者并非凡人,而是……魔神。 爱情除去它美好的外衣,其深处也滋生着嫉妒与怨恨。 而这股由人类强烈情感汇聚、新生的魔神,显然还无法驾驭。 那个看起来对须弥毫不在意的人——散兵,成为了突发事件的拯救者。 用他的话来说:“魔神太碍眼了。” 有了这位强大而意外的援手,卡维最终只是受了些轻伤。 尽管魔神袭击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但奇迹般地,并未造成任何无辜市民的伤亡。 然而,当我赶到,并冲到了最前方,想要看清那个袭击卡维、搅乱须弥的魔神真面目时…… 那形似狮身人面像的魔神…… 竟然是我在须弥结识的第一个朋友,那个温柔亲切、会和我分享美食、会在花店被砸后无助颤抖的…… 哈托儿? 第380章 爱情使人卑微(第一人称) 当我赶到袭击现场,参与第一阶段的战斗告一段落时,弥漫的烟尘正在缓缓沉降,空气中还残留着元素力激烈碰撞后的焦灼气息和……一丝属于哈托儿身上那种清冷的花香? 烟尘散开,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窒息。 立于废墟之上,我刀尖所指的之处,并非是刚才联合卡维与散兵对抗的狮身人面巨兽…… 而是蜷缩在地、楚楚可怜的哈托儿。 她倒在一片狼藉之中,漂亮的衣裙沾满了灰尘,曾经温柔的碧绿眼眸此刻盈满了的泪水望着我。 一个无比恐怖的念头瞬间窜入我的脑海——哈托儿……是魔神? 她并没有选择鱼死网破的疯狂反扑。 甚至没有试图辩解或反抗,只是用那双我无比熟悉的、此刻却盛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睛,看着我。 手中的刀,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悬停在哈托儿的要害上方。 只一击,一切似乎就能结束。 而我的手臂却像是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抬起。 曾经无比坚定的信念——斩灭魔神,终结灾祸,在这一刻,在哈托儿的目光注视下,逐渐瓦解。 致命的裁决,迟迟无法挥下。 在场的三个人,显然只有一个人能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他与另外两个无法动手的人之间,必然会在瞬间引爆最冲突。 或许……我真的被魔神迷惑了心智? 又或许,是那短短几天在花店积累下的情谊太过真实?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散兵痛下杀手之时,我的刀,几乎是瞬间格挡开了散兵那致命的一击。 这个动作,毫无疑问让我在散兵心中变成了叛徒。 我与他之间那本就脆弱的、建立在共同敌人之上的临时默契,随着我这一挡,彻底宣告破裂。 冲突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猛烈爆发。 接下来的战斗,快得几乎只剩下残影。散兵的速度本就快得惊人,此刻盛怒之下,更是将风元素的迅捷与凌厉发挥到了极致。 冲突愈演愈烈。 一次元素力的冲撞下,散兵处于下风,一阵冲击下后退了几步。 在他再次对我改观之际,我趁机试图说服他:“我认为,每个人都有获得重生机会的权利……就像你一样。” 散兵的动作猛地一滞,他眼中翻涌的杀意瞬间被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我这个人。 对他那段蜕变过往知晓如此之深的人,绝对不该包括我。 这句话蕴含的信息量,比我的反抗更让他动摇。 最终,他似乎放弃了继续这场战斗的打算,但眼神中的警告却比之前更甚。 我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暴露了本不该知晓的信息。 不过在当时看来,比这个错误更严重的,显然是我竟然对处于对立面的魔神手下留情。 命运的讽刺之处在于……对我而言是第七个轮回的终点,我才明白,爱之魔神哈托儿的存在形式极为特殊。 她无法通过纯粹的物理方式被彻底消灭。 她在世间存在的凭依,是那些爱着她的人强烈的情感羁绊。 唯有斩断这些情感的连接,让爱她的人全部消逝,她才会失去锚点,如同晨雾般消散。 而哈托儿,在后续的轮回中,竟然还帮助了我。 这让我在错误中,竟在不经意间,做下了一个在最终看来无比正确的决定——没有在当时痛下杀手。 这其中的因果,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荒谬与宿命感。 只是……无论未来如何,在当下,在这一次轮回中,无辜的卡维是唯一承受了实质性伤害的人。 看着他受伤后却依旧努力对我微笑的脸,我心中无比愧疚。 即便他理解我的选择,即便我用元素力帮他治疗好了伤口,即便我愿意倾尽所能帮助他偿还那些债务…… 这一次因我犹豫不决而造成的伤害,依旧像一道刻痕,留在了他的身上,也留在了我的心里。 它无法被真正弥补,或许只能寄希望于……被彻底遗忘? 情感,对我们来说,果然都是最难以割舍。 只是……成为真正的好朋友,似乎也不需要漫长的时间去证明。 有时候,只需要一两个瞬间的灵魂共鸣,就足以奠定信任的基石。 * 在须弥的第八天清晨,当一切都与“第一天”的清晨如出一辙,我意识到——轮回开始了。 时间被重置了,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唯一没有重置的,是我脑海中的记忆。只有我,还清晰地记得那七天里发生的一切。 在裁缝店取回我定制的新衣服后,我刻意避开了那条会偶遇哈托儿的路。 我不能再见哈托儿。 我必须为下一次,当刀锋再次指向她时,我能毫无顾忌地,狠心挥下那一刀。 然而,哈托儿……似乎也察觉到了轮回的重启,甚至可能感知到了我刻意回避的意图。 她主动找上了门。 当我回到旅店时,那个熟悉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我房间门口的走廊里。 这提瓦特大陆还真是没白来,短短时间内,我竟然能同时体验到“追妻火葬场”和“追夫火葬场”。 如果不提那个被烧得最惨的人正是我自己,这种人生体验还真是够“跌宕起伏”的。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好!”几轮交谈以我的刻意回避告终,哈托儿脸上那层温柔的、善解人意的面具终于彻底碎裂,无助与彻底的崩溃取代了所有伪装,她几乎是失控地对我低吼出来,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绝望。 我并没有因此而生气。 相反,她如此直白地宣泄出内心的痛苦和迷茫,我甚至感到羡慕? 这种情绪,还有另一种可能:好看得惊心动魄的人,无论做什么,似乎都很难让人真正感到厌烦吧? 她此刻梨花带雨、崩溃无助的样子,依然带着一种易碎的美感。 只是,已经狠狠地痛过的心,表层变得有些麻木。 对于她此刻的崩溃,我的同情更像是理智强行驱动的产物。 我的理智告诉我:她此刻很痛苦,你应该同情她。 当她在旅店人来人往的走廊里,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捂着脸放声痛哭,引来周围房客围观时…… 我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听着她绝望的呜咽,仿佛看到了一个被自己无法理解、无法驾驭的强烈情感彻底吞噬的孩子。 爱情,让人变得卑微。 她仅仅只是……拥有一个极其幼稚、甚至偏执的爱情观罢了。 从诞生到现在,她似乎都还没来得及拥有足够的时间和经历,去学习如何成熟地处理如此汹涌复杂的情感。 这不断重复的七日轮回,对她而言,是否也是一个……被迫放下执念、被迫走向成熟的过程呢? 不过,这些突发事件落在另一个同样来找我的人眼中,只剩下两个字——“难缠。” 第二个七日轮回的第一天,散兵和哈托儿同时出现在我房间的走廊,他抱着手臂,斜倚在门框上,紫色的眼眸带着惯有的不耐烦,他言简意赅地命令道: “跟我去净善宫。” 第381章 失败的代价(第一人称) 净善宫的景象,与游戏中圣洁庄严的印象截然不同。 令人目眩的金色光芒充斥了整个空间,将智慧宫原本柔和静谧的氛围破坏殆尽。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沉重压力,源头正是高踞于大殿中央那座由纯粹黄金铸就的庞大王座之上。 魔神斯芬克斯——那狮身人面的庞大身躯慵懒地倚靠在冰冷的黄金王座上,金色的兽瞳半阖着,带着一种审视蝼蚁般的漠然,俯视着下方。 小小的纳西妲,须弥的智慧之神,此刻正安静地坐在斯芬克斯那巨大兽爪旁的阴影里。 同样被召集而来的,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艾尔海森、卡维、提纳里、赛诺。 我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受到了他们这个小圈子的目光洗礼。他们的目光中带着程度不一的好奇、审视和疑惑。 “卡维?”我下意识地低唤唯一的熟人,迎着卡维的目光,我径直朝他走了过去。 “抱歉……这位小姐,我们……认识吗?”卡维看着我走近,脸上露出温带着疏离的礼貌笑容,他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金发。 他显然在记忆中找不到任何关于我的片段。 “啊……” 看到他的反应,我无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多种复杂而酸涩的情绪瞬间汹涌地冲上心头。 失落、委屈、不甘、难以置信……混杂在一起组成难以言喻的情感。 那些并肩作战、分享设计稿、品尝美食、一起吐槽艾尔海森的点点滴滴……那些对我们而言无比珍贵的“过去”,现在在他的记忆中是一片空白。 而我,独自记着。 我愣在原地,几乎无法呼吸。 “旅人?” 纳西妲轻柔的声音响起,将我从失魂落魄的中唤了回来。然后,她开始清晰地向在场所有人讲述她与魔神斯芬克斯达成的约定,以及猜谜的游戏规则。 她解释了圣裁天秤的作用、寻找代物的要求、以及七天的时限。 在她的话中我察觉到她巧妙地回避了最关键的部分猜错答案的代价。 她仅仅用一句轻描淡写的“须弥将继续承受轮回之苦”带过,仿佛那只是微不足道的重复播放,而非可能将整个国度拖入无尽深渊的灾难。 紧接着,斯芬克斯发出了低沉而带着回响的声音,宣告谜语的内容: “它无所不能,它百无一能。” 我们必须找出谜底,并带来与之对应的‘代物’,时间只有七天。 谜面信息量极少。我对须弥的历史、文化、传说了解有限。再说,眼前这四位——艾尔海森、卡维、提纳里、赛诺都是各自领域顶尖的天才。 有他们在,似乎也轮不到我费劲巴拉地去苦思冥想。 于我而言,此刻比谜语更重要的,是我似乎也缺失了一段记忆。 这段记忆可能跟纳西妲有关,她好像知道我是谁,是她让散兵把吊坠还给我的,也是她把我召集到这里的。 难道在上一次七日轮回之前,我还有一次没有记忆的轮回? 这段至关重要的记忆,应该藏在不少真相,我必须要查清楚。 有斯芬克斯这个虎视眈眈的魔神在场,纳西妲根本走不开半步。 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或者说相互牵制,被牢牢地束缚在净善宫这座囚笼里。 我根本没有机会靠近她,更别提私下询问那段缺失的过往了。 那么……剩下的,没有因为轮回而失去记忆,并且与纳西妲走得最近、最有可能知晓内情的人就是我的目标…… 刚走出净善宫沉重的大门,我的目光立刻锁定了那个第一个迫不及待离开的身影——散兵呢。 我抬脚追了上去。 “嗨!”一个身影却敏捷地绕到了我面前,恰好挡住了我的视线。 是卡维,他脸上带着那种阳光般毫无阴霾的笑容,对我这个“陌生人”热情地说:“你叫吕人是吧?我们之前见过吗?” 他还在纠结,刚才在净善宫发生的一切。 被他一打岔,等我再次看向散兵消失的方向时,那条路早已空空如也。 目标……跟丢了! “……” 我看着卡维真诚又带着点好奇的眼神,一时语塞。 要不要告诉他实话?告诉他实话,在上一个轮回他是我在须弥最好的朋友? 还是……编造一个“需要建筑设计师的商人”之类的谎言,瞒过他,避免节外生枝? 上一个轮回所发生的一切,对于此刻的卡维来说,都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记忆……原来承载着如此沉重的份量,它是塑造现在的过去。 它的存在与否,可直接改变人和人的关系。 “我们要去兰巴德酒馆讨论刚才那个谜语。”卡维热情地邀请道:“你想一起来吗?人多力量大!” 我不想回答的问题,他也并没有追问。 “……好吧。”我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探究记忆的急切。 反正以散兵那个家伙神出鬼没的性子,他若不想主动现身,我未必找得到。 或许……和他们一起行动,在寻找谜语答案的过程中,可能会遇上他。 * 兰巴德酒馆熟悉的喧嚣再次将我包围。 空气中弥漫着烤饼和酒液的香气。 然而,此刻围坐在桌边的几人,气氛却与轻松无关。 比起那个谜语答案,提纳里、赛诺、艾尔海森,卡维,显然更关注那个被纳西妲刻意回避的关键——失败的代价。 “‘须弥继续承受轮回之苦’?”提纳里眉头紧锁,耳朵微微抖动:“但轮回本身需要巨大的能量才能维持运转。这股能量的源头是什么?” “普通的元素力或者地脉能量,不可能支撑如此规模、覆盖整个须弥的时间循环。”赛诺的声音低沉而冷静。 卡维的眼眸里充满了忧虑:“小吉祥草王当时的状态……你们注意到了吗?她坐在斯芬克斯旁边,显得那么小……而且,她说话的时候,我感觉她似乎有些虚弱?” 艾尔海森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其他三人发言像是寻求他的看法一样看向他,我也跟着看向他,却与他对视了一瞬。 他为什么看我?想在我身上找到什么答案一样。 不会又要对我身上什么让他觉得荒谬的点,发表一篇长篇大论吧。 没想到他自然地移开视线,缓缓开口:“最符合逻辑的推论是:维系轮回运转的‘燃料’,或者说‘代价’的支付者,正是她自身。她的力量,正在被这个循环持续消耗。” “这……这怎么可能?”卡维失声道。 提纳里与赛诺神情变得沉重。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不愿详说代价。”艾尔海森继续分析:“她不想让我们背负着拯救她的压力去解谜,看到我们因为恐惧失败而束束缚手脚。” 那个时候,我也完全认同了这个推断。 一股寒意从颈后传来。 如果输了这场谜语游戏,轮回继续的代价就是纳西妲…… 她本就只能勉强维持着孩童的形态……如果我们猜错了谜语,轮回继续抽取她的力量……她可能会变得更小、更虚弱,甚至……最终彻底消失? 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惧,远比魔神斯芬克斯那庞大的身躯更加沉重,沉沉地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酒馆里嘈杂的背景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这个令人窒息的推论在无声地回荡。 围坐在桌子周围的几人中,似乎只有艾尔海森没有被这个推论所影响。 第382章 潜入净善宫(第一人称) 讨论谜题的声音持续进行。 我的思绪却飘得很远。 “吕人小姐,你有什么想法吗?”卡维点名道姓地将我从神游中拽了回来。 “嗯?”我猛地回神,像上课走神被老师点名的学生。 啊……被点名了…… “我在想……魔神制造这个轮回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还有,像斯芬克斯这样强大的存在,为什么会愿意采用这种相对‘和平’的谜语方式来解决问题?” 我赶紧想出点什么搪塞。 我的话像马上引来了一阵沉默。 显然,他们也想到了这两个核心问题,但苦于没有任何线索和信息。 “咳……差不多该点东西吃了吧?讨论也得有力气才行。” 卡维第一个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的体贴,无论在哪一个轮回。 …… 等待餐点上桌的间隙,为了缓解气氛,也为了让我这个“外来者”融入,我们几个简单做了自我介绍。 我的身份依旧是——从璃月远道而来的商人。 然而,风纪官赛诺那双赤红的眼眸锁定了我,带着审问者的语气:“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小吉祥草王大人的?” 空气瞬间又绷紧了。 “……我不认识小吉祥草王大人。”我选择了诚实的回答。 “那你又如何解释,小吉祥草王大人会认识你呢?甚至特意将你召集到净善宫?”赛诺继续质问。 “赛诺,别这么严肃嘛,你看她都快被你吓跑了。”卡维适时地插话的调解氛围。 “呵呵……没关系的,卡维。”我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然后重新看向赛诺,坦然道:“我确实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了。我也没想到小吉祥草王大人会认识我。不过……” “我确实有些相关的线索……是关于我可能缺失了一段记忆的线索。” 在众人聚焦的目光下,我从贴身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枚叶子吊坠,将它轻轻放在桌面上。 “多亏了它,我才保留着上一次轮回的记忆,这是小吉祥草王大人让那位……嗯,‘小圆帽’先生交给我的。” “……所以,有可能是在我所没有记忆的、更早的轮回里,我认识了小吉祥草王大人。” “也就是说……”提纳里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我们可能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轮回了?而只有拥有特殊物品或方法的人,才能保留记忆?” 轮回不再仅仅是当前的问题,它可能已经是一个重复上演了无数次的绝望循环。 “那你……”卡维看向我,宝石红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期待:“是在之前的轮回里认识我的吗?” “嗯……”我点了点头,避开了他过于直接的目光:“我们有合作。” 我刻意隐藏了酒馆里那场充满火药味的辩论和后续的尴尬事件。 “原来你是我的客户!”卡维恍然大悟,脸上绽开了然又热情的笑容,似乎对这个定位感到非常满意。 “……” 我看着他纯粹的笑容,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滋味。 我们不仅仅是客户和设计师的关系啊…… 在那些被遗忘的轮回里,我们曾是能分享烦恼的朋友。 但这只是我单方面的主观感受。 在卡维的世界里,他对谁都很好。 重新开始……不知道这次能走到哪个地步。 不过,我们还是像上一个轮回一样,约定好了等这场危机结束,就继续我们的“合作”。 * 带着酒馆讨论的沉重和一丝与卡维“重新认识”的微妙感,我回到了暂住的旅店。 刚踏入大堂,管家塔里克就迎了上来,低声告诉我:“吕人小姐,有人在等您。” 我下意识以为是哈托儿还在执着地等我。 然而,当我的目光扫向休息区时,看到的却是那个绝对意想不到的身影——散兵。 他竟然主动找上门了。 他并没有坐在舒适的沙发上,而是抱臂斜倚在一根廊柱的阴影里,那顶标志性的宽大斗笠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不打算请我到你房间喝个茶吗?” 他微微抬了抬帽檐。 他的语气听起来……竟然比平时多了一丝……极其微妙的、近乎“友好”的试探? “不打算。”我干脆利落地拒绝。 这是为了回敬他对我的态度。 他明显有事找我帮忙,主动权还是在我手上的。 最后……我还是妥协了。 一方面是对他出现在此的目的感到极度好奇,另一方面,在大堂这种公共场合谈论接下来的话题不合适。 房间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声响。 散兵单刀直入地说明了来意。用他的话来说——“那个叫斯芬克斯的家伙,很碍眼。我想让他不明不白地消失。干净,利落。” “其实……你就是很担心纳西妲吧?”我忍不住戳破他那层别扭的伪装。 斯芬克斯碍眼是真,但促使他来找我合作的,恐怕更多是担心那个小小的、被困在魔神身边的神明。 “哼!”一声极其响亮的、带着被戳穿后的恼怒和不屑的冷哼,代替了任何反驳。 * 夜色深沉,月光如同银纱般洒落在净善宫。 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潜行,目标直指净善宫那高耸的穹顶。 我和散兵的计划简单而直接:秘密潜入净善宫,将魔神斯芬克斯就地解决。 得益于上一个轮回中和卡维的闲聊,他曾绘声绘色地描述过净善宫的建筑构造,尤其是通风系统的设计。 凭借这份“知识”,我们找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通风管道入口。 管道内部狭窄、冰冷,弥漫着灰尘和陈旧空气的味道。 经过一段压抑、紧张的攀爬,我们终于到达了预定的位置,正对着下方净善宫主殿穹顶内侧的网格口。 透过格栅的缝隙向下望去,金色的王座和上面那庞大的狮身人面像清晰可见。 纳西妲小小的身影,就在王座旁不远处的阴影里,似乎陷入了沉睡。 目标就在正下方!时机稍纵即逝! 散兵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周身的风元素力开始无声地汇聚、压缩。 我也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准备在他发动的瞬间给予配合。 就在袭击落下之前…… 一股温和的精神力量,进入了我们的意识。 纳西妲的声音直接在我们的脑海中响起:“停手吧。如果你们此刻贸然攻击,破坏规则,圣裁天秤的裁决之力将即刻降临,对破坏者和我施以惩罚。” 第383章 合作伙伴?敌人?(第一人称) 纳西妲那带着神明威严的告诫,瞬间熄灭了我和散兵那点铤而走险的刺杀念头。 圣裁天秤的惩罚? 我们的举动不止解决不了问题,还会导致纳西妲被惩罚?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悄无声息地撤离了净善宫的穹顶,沿着来时的冰冷管道滑回地面,最终回到了我暂住的旅店。 * 房间里,我有些疲惫地陷进沙发里,喝着自己杯中的茶。 袅袅的热气带着茶香升起,试图驱散计划失败的沮丧。 而房间里的“客人”——散兵,浑身散发着焦躁不安的气息。 他根本坐不住,就在我面前那有限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步伐又快又重,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我捧着温热的茶杯,目光随着他紫色身影的移动而左右摇摆。 看着他这副烦躁到极点的样子,一个不合时宜的、带着点恶趣味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这场景……怎么莫名眼熟? 哦,对了! 就像传说任务中,雷电将军指令出现混乱时,人偶躯壳表现出的那种程序错乱般的焦躁……哈哈哈哈…… 要不要……带他回稻妻“调试”一下?哈哈哈哈…… 饮下杯中最后一口温热的茶,视线无意识地落在茶几上另一杯同样被我倒出来、却早已无人问津的茶杯上。 人偶应该不喜欢喝茶吧,真可怜,那我替他喝掉好了。 我举起茶杯喝了一口。 啧……果然凉透了,又苦又涩。 原来……我们真的就这样束手无策很久了…… 一股无力感伴随着凉茶的苦涩涌了上来。 我皱着眉头放下那杯凉茶,又拿起茶壶,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热的。才驱散了一些心头的阴霾。 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时间确实不早了。看着眼前这个持续制造噪音污染源,我决定采取行动。 “现在已经很晚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想先睡觉了。”我放下茶杯,带着点委婉的逐客意味。 这当然是借口。我的真实目的是想打破这焦躁的僵局,趁机把话题引向我缺失的记忆——关于纳西妲,关于吊坠上。 “又不是我不让你睡。”散兵烦躁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他甚至没停下脚步。 ……这个回答,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如此理直气壮,如此缺乏边界感! 这家伙是不是忘了这是谁的房间? “你这样走来走去,制造噪音,我根本睡不着!请你去外面溜达好不好?”我深吸一口气,把话说得更直白些。 “你以为我想留在这里吗?” 他猛地停下脚步,语气恶劣。 然后,他快步走向茶几,目标明确地一把抓起了——那杯我刚才喝过一大口的、已经彻底凉透的残茶…… “啊……那个……”我下意识地抬手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他仰起头,喉结滚动,“咕咚咕咚”几声,竟然将那半杯凉茶一饮而尽。 “砰!” 空茶杯被他重重地砸回茶几上。 他抹了下嘴角,带着浓浓的不耐烦皱眉看向我:“又怎么了?” “……没事了。” 我默默收回手,把后半句“那是我喝过的”咽了回去。 我是真的……没想到他居然会喝。 这种情况下,再特意告诉他,除了让场面更尴尬甚至可能引发他的暴怒之外,毫无益处。 算了,就当无事发生吧。 听我说完“没事”,散兵冷哼一声,像是多待一秒都嫌烦,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阳台。 对他来说,从阳台离开显然比走正门效率更高。 “果然来找你就是个错误。” 冰冷的话语伴随着夜风飘进来,他人已经轻盈地翻过栏杆,消失在夜色里。 啊? 明明是你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 计划失败了心情不好,反倒怪起我来了? 真是……莫名其妙! 是因为太在乎须弥和纳西妲的安危,所以头脑彻底不清醒了吗? 我走到阳台边,探出头向下望去,街道上空空荡荡,早已不见他的踪影。 只有夜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 算了,跟这个别扭又暴躁的家伙置气毫无意义。 我转身回房,特意检查了一下阳台门,然后“咔哒”一声,将门从里面反锁上。 安全第一,尤其是对这种不走寻常路的家伙。 洗漱完毕躺上床,我强迫自己清空纷乱的思绪。 从明天开始,就要正式和卡维他们一起解那个该死的谜语了。 我必须保证充足的睡眠,才能维持头脑清醒,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我可不能因为某个脾气暴躁的家伙或者被困的神明,就放弃自己宝贵的理智和判断力。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 我以为经过昨晚那场不欢而散的闹剧,散兵再也不会主动找上我了。 而我心中关于纳西妲、关于世界树的那些疑问,恐怕也再难找到答案。 现实总是充满“惊喜”。 第二天清晨,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人影,就无声无息地站在我的床边。 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睡意全无,惊魂未定地瞪着那个不速之客——散兵!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的目光惊恐地扫向阳台门…… 果然!昨晚被我仔细反锁的门,此刻锁芯部分已经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断裂状。 他是直接把锁强行破坏了闯进来的! 惊骇过后,我指着那扇惨遭毒手的阳台门:“你知道你弄坏锁,我是要赔钱的吧?” 这家伙简直无法无天! 然而,散兵根本没有理会我的质问,甚至连看都没看那门一眼。 他微微低下头,斗笠下的阴影里,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里面翻涌着比昨晚更甚的焦躁、怀疑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探究欲。 “你和她在轮回之前说了什么?”他开口了,声音中蕴含危险:“你不是提瓦特人,对吗?” 他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下来:“世界树上只有你一缕痕迹。既然如此……你也不会被轮回影响失去记忆,对不对?” 他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回去后显然没闲着,不知用什么方法探查了世界树,发现了我的异常。 “我和谁?”我下意识地反问,试图理解他第一个问题。 被世界树记录?只有一缕痕迹? 相比他质问的所谓“谈话”,我更关心我为什么会被世界树记录。 “别装了!” 我的震惊和茫然显然被他解读成了心虚和抵赖。散兵猛地俯身,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袭来,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应,就被他狠狠地摁回了床上。 后背砸在柔软的床垫上,紧接着,一只冰冷的手如同铁钳般,死死地扼住了我的脖子。 “呃!” 窒息感瞬间袭来!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掰他扼住我咽喉的手指,但那几根手指纹丝不动。 他整个身体压制在我身上,让我根本动弹不得。 那双近在咫尺的紫眸里,仿佛我已经成了他认定的、阴谋的核心人物。 这个家伙……现在完全听不进去任何解释了! 不行,必须强行让他冷静下来! 我强忍着窒息感和颈骨传来的剧痛,集中精神,指尖悄然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元素力。 然而,就在元素力即将透体而出的瞬间。 他空着的另一只手如同早有预料般,扣住了我凝聚元素力的手腕,狠狠地将我整条手臂压在了床上。 凝聚的元素力瞬间被强行打断。 他……真的把我当成敌人了吧? 而且是必须立刻铲除的那种危险敌人? 造成眼下这种失控局面的,最根本的原因,或许就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把他当成需要全力戒备的敌人。 我始终对他抱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理解和……信任?这该死的信任,此刻却成了致命的破绽。 第384章 纯恨搭档(第一人称) 旅人独自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身下的木椅带着经年累月使用的温润感。环顾四周,酒馆内光影摇曳,暖黄的灯火在深色木桌与粗糙石壁上跳跃。邻桌几位学者模样的客人正激烈地讨论着某种“罐装知识”的伦理边界,语速飞快;另一边,几个佣兵打扮的大汉则大笑着分享冒险见闻,声音洪亮。置身于这片异乡的热闹之中,一种微妙的疏离感悄然包裹了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上木纹的凹痕,思绪短暂地飘回了稻妻的木漏茶室——那里有托马温好的清酒,有绫华优雅的茶点,有宵宫爽朗的笑声……舌尖似乎还残留着那晚团子牛奶的温润清甜。 “客人,想尝尝我们须弥的特色吗?”一位侍者端着水罐走来,笑容带着沙漠阳光般的爽朗。他的目光扫过旅人略显疲惫却好奇的脸庞,热情推荐,“椰炭饼,外脆里糯,看着黑,吃着香;米圆塔,一层一层全是惊喜;还有蔷薇奶糊,小姑娘们没有不喜欢的!” “都要一份,谢谢。”旅人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初来乍到的谨慎。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当侍者将三样盛在独特陶盘中的食物端上桌时,视觉的冲击力瞬间攫住了旅人的全部心神。首先是那碟椰炭饼。它们安静地躺在盘中,大小不过掌心,通体是沉郁的墨黑,如同将一小片浓缩的夜空盛了上来。然而,这深沉的墨色之上,竟均匀地洒落着细碎的金色粉末!灯火映照下,那些金粉闪烁着细碎而低调的光芒,如同夜幕中悄然洒落的星屑。旅人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块,指尖传来温热而奇特的粗粝触感。轻轻咬下,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炭烤的焦香瞬间在口中炸开。外层那墨黑的酥壳竟异常焦脆,带着一种类似坚果烘烤后的独特香气。紧接着,内里那雪白、软糯、带着椰奶清甜的内馅便温柔地涌出,恰到好处地中和了外壳的微苦与焦香。而那点缀的金粉,竟在舌尖带来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矿物质感的奇异咸鲜,如同海风掠过味蕾。 第二道是米圆塔。它被堆砌在一个宽口浅底的叶形陶盘里,造型精巧得像一件微缩的建筑模型。凑近了看,那“塔”竟是由七层颜色、质地迥异的食材层层叠叠构筑而成。最底层是饱满油亮的褐色米粒,浸润着浓郁的酱汁;向上依次是金黄的蛋皮丝、嫩绿的豌豆泥、深红的某种肉酱、浅黄的坚果碎、淡紫的薄脆片,最顶端,则顶着一颗小小的、颤巍巍的、如同珍珠般圆润的奶白色丸子。旅人用小巧的木勺,小心翼翼地自上而下挖取,力求每一勺都囊括这七重风味。当这丰富的层次一同送入口中,味蕾瞬间经历了一场奇妙的旅行:奶丸的柔滑清甜、薄脆片的轻盈酥香、坚果碎的油润咸香、肉酱的醇厚浓郁、豌豆泥的清新微甜、蛋皮的柔韧蛋香,最后,所有滋味都被底层那吸饱了酱汁、软糯而富有嚼劲的米饭稳稳托住、完美融合。这层层递进、和谐共生的滋味,竟隐隐暗合了某种智慧的韵律,仿佛在舌尖展开了一幅须弥知识之塔的味觉图谱。 最后是那碗蔷薇奶糊。它被盛在一个朴素的深褐色陶碗里,呈现出一种温柔恬淡的粉橘色,表面点缀着几片娇艳欲滴的鲜红蔷薇花瓣和几粒翠绿的开心果碎。旅人舀起一勺,奶糊的质地细腻丝滑得如同最上等的绸缎。还未入口,一股极其清雅、带着露水般纯净的蔷薇花香便幽幽钻入鼻尖。送入口中,那温润柔滑的触感瞬间包裹了味蕾。甜度恰到好处,丝毫不腻,浓郁的奶香与清冽的蔷薇花香完美交织,如同晨曦中带着露珠绽放的第一朵蔷薇,在口腔里温柔地弥漫、绽放。几粒开心果碎适时地加入,带来一点点爽脆的咀嚼感和坚果的油润香气,为这份甜蜜增添了一抹活泼的注脚。她忍不住闭上眼睛,让这芬芳的暖流缓缓滑入喉咙,一路熨帖到心底,仿佛能洗去远航的风尘与惊悸。 邻桌佣兵们豪迈的笑谈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旅人侧耳倾听,捕捉到只言片语:“……那沙漠遗迹里蹿出来的机械蝎子,尾巴一甩,老库克的盾牌差点没给劈开两半!”“哈哈哈,还是多亏了纳尔丁那小子,一箭射中了它的核心关节……” 沙漠、遗迹、机械造物……这些陌生的词汇如同神秘的符咒,轻轻拨动了旅人的心弦。她下意识地望向窗外,须弥城高耸的智慧宫在暮色中投下巨大的阴影,尖顶仿佛要刺入暮云深处。一种混合着期待与未知的悸动悄然滋生——这片被智慧与黄沙共同塑造的土地,究竟还埋藏着多少等待她探寻的奥秘? 心念一动,她抬手招呼侍者:“再来一份……嗯,咖喱虾吧。”想要更深入地触摸这片土地的脉搏。 片刻后,一盘色泽浓郁鲜亮的咖喱虾摆在了面前。橙红色的酱汁浓稠得如同融化的夕阳,饱满的虾仁裹在其中,散发着极具侵略性的、混合着姜黄、辣椒、芫荽籽等数十种香料的浓烈辛香。旅人被这霸道的气味激得精神一振。她学着邻桌佣兵的样子,用一块烤得焦香的馕饼蘸取那浓稠的酱汁,满怀期待地送入口中。 然而,下一瞬间—— “咳!咳咳咳……!” 一股极其凶猛、完全超出预期的辛辣感如同点燃的引信,瞬间从舌尖爆炸开来!那辣意并非单纯的灼痛,而是裹挟着无数种香料复杂而强悍的冲击力,如同一支蛮横的军队,瞬间攻城略地,直冲鼻腔和喉咙!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呛咳声冲口而出,脸颊瞬间烧得滚烫。她狼狈地抓起水杯猛灌几口,冰凉的清水也仅仅只是杯水车薪,那霸道的辛辣余韵仍在口腔和食道里顽固地盘踞、灼烧,留下火辣辣的烙印。 邻桌的佣兵们被这动静吸引,投来善意的、带着了然的大笑。旅人一边擦着呛出的眼泪,一边看着眼前这盘“惹祸”的咖喱虾,在辛辣的余痛中,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一个狼狈又释然的弧度。舌尖上椰炭饼的焦香与微咸,米圆塔的丰饶层叠,蔷薇奶糊的温柔甜美尚未完全消散,此刻又叠加上这蛮横霸道、几乎要掀翻天灵盖的辛辣。 她放下水杯,指尖拂过唇边残留的咖喱痕迹,那灼热的触感清晰无比。窗外,须弥的灯火已在夜色中次第亮起,连成一片流淌的光河。智慧宫巨大的剪影沉默地俯瞰着这座喧嚣又充满生机的城市,如同一个等待被翻阅的、浩瀚无边的谜题。 旅人深吸一口气,空气里依然弥漫着香料、烤馕和酒液的复杂气息,还有她自己这一身新鲜的咖喱味道。这复杂的、强烈的、带着痛感却又无比鲜活的滋味,像一声嘹亮的号角,穿透了异乡的疏离,粗暴又直接地宣告着——她已真正踏上了须弥的土地。 属于智慧与风沙的篇章,正带着辛辣的刺痛,在她舌尖与心头,同时掀开了第一页。 第385章 轮回的目的(第一人称) 心中郁积的怨气尚未平息,我一点也不想理散兵,径直朝着那家熟悉的花店大门走去。 散兵几步便跟了在身后,语气中有明显急躁:“有时间在这里发脾气,不如好好想想,等会儿面对那位魔神的时候,究竟该问些什么才……”他那带着几分教训意味的话语还未说完。 坚实的地面被粗糙的灰褐色岩壁,如脱弦的箭矢一样从地面窜出,带起飞扬的尘土。 岩壁几乎是擦着我的衣角升起,瞬间将我的视线完全阻隔。 也将散兵隔绝在外,将他那顶标志性的宽大斗笠“唰”地一下掀飞出去。 更多的岩壁眨眼间就将整个花店包裹得严严实实,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岩石牢笼。 同样被包裹在岩石牢笼内部的我,眼前瞬间陷入一片昏暗,只有岩壁缝隙透进的几缕微光勉强勾勒出物体的轮廓。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岩石特有的冰冷气息。在岩壁合拢的最后一瞬,我清晰地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极其短促、带着强烈不满与轻蔑的声音:“切。” 哎……看来我必须得习惯,与这种完全不能信任、随时可能反咬一口的“利益共同体”相处才行。 既要防备着未知的敌人,还要时刻警惕着身边的同行人,真让人头疼。 花店的门上,挂着一个写着“闭店”的木牌。 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着。 我伸手,用力推开了这扇门扉,踏入花店内部。 是的,惹我生气的魔神,在我这里没有人权。 (当然,这份怒火大部分还是因为散兵讨厌的态度。) * 花店内部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这里的主人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烈的情绪风暴,并将破坏力完全倾泻在了室内的装修上。 原本应该摆放整齐的盆栽东倒西歪,碎裂的花盆和散落的泥土随处可见。货架被掀翻,装饰品滚落一地…… “啊!旅人小姐!”一声带着惊喜和些许慌乱的声音响起。 哈托儿那巨大得几乎要顶到天花板的魔神形态躯体,在这片狼藉中显得有些笨拙地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她沉重的脚步踩在地板碎片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我有重要的事情想问你。”我努力板起脸,试图保持严肃认真的态度,毕竟事关重大。 然而,当我的目光触及到她幻化成人形的样子,此刻那张漂亮的脸上带着几分闯祸后的心虚和见到熟人的欣喜,与刚才这满室狼藉的“杰作”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感。 该死……对长得这么好看的人,真是一点脾气都发不起来。 我强压下嘴角的笑意,清了清嗓子。 从她口中,我逐渐拼凑出了关于那位“轮回魔神”的几乎全部关键情报。 原来,它与哈托儿是如同双生子般一同降生于世的存在。 它没有固定的实体形态,更像是一种概念或规则的聚合体,寻常的物理攻击手段根本无法将其真正“歼灭”。 智慧之神纳西妲,正是为了能够让它显化出可以被规则所束缚的实体形态,才不惜动用“圣裁天秤”之力,将其强行具现出来。 关于轮回的“燃料”,最初它的目标是世界树。 名为“斯芬克斯”的魔神,曾潜入了世界树的领域,悄然啃食着世界树的根系,为魔神积攒着进行轮回所需的庞大能量。 后来,世界树的异常波动终于被纳西妲所察觉。 然而,最关键的一点依然成谜——这位魔神执着地进行一次次轮回,其根本目的究竟是什么?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从轮回是为了让某种极其珍贵却又如晨露般易逝的东西,能够长久地保持鲜活的状态。 那是一种名为“爱情”的情感。它需要用不断的轮回,或是为了“保鲜”那份炽热,或是为了最终能够“放下”那份执着。 这种动机,在现实主义者眼中,或许显得既疯狂又毫无意义。 相比轮回过程的危害,其目的并不重要。 * 问询结束后,我看着满地狼籍拒绝了和哈托儿请我留下喝茶(不现实)的邀请。 包裹着花店的厚重岩壁如同冰雪消融般变成元素光粒,只留下地面上几道浅浅的裂痕证明它们曾存在过。 刺眼的午后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下来,打在眼皮上,让我眯起了眼睛。 花店外的街道上,已经聚集了不少被刚才巨大动静吸引来的须弥城居民。 他们或远或近地站着,交头接耳,好奇地朝这边张望,指指点点。 散兵果然还等在外面。他此刻脸色难看得不行,看到我出来,立刻急躁地语气传来:“问到什么了没有?” 我瞥了他一眼,一点不想回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报复的快感让我心情稍微舒畅了一点。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告不告诉他,对最终结果似乎也没什么影响的样子…… 反正最后还不是要靠我们自己去解那些的谜题,去找那些谜底的代物? 想到这里,那股刚升起的感觉又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哎…… 也许直接按照纳西妲之前指引的方向去做就好了。 每一次自作聪明想到的其他方法,最后不都证明是徒劳无功吗? * 既然从我这里问不出结果,散兵索性一言不发地跟在了我的身后,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 我大概能猜到,他暂时也没有别的有效办法了,只能跟着我这个“情报源”。 不过,他那张臭脸摆明了写着“我不爽,但我没办法”。 也许是怕我觉得被那四位学者孤立,体贴的卡维竟然专门找到了我昨天告诉他的住址。 他带着阳光般的笑容出现。他将今天讨论出道成果告诉了我,包括对斯芬克斯的初步了解,以及谜面的分析,他们猜测出的谜语答案是——“财富”。 “财富”作为谜底,其代物相对容易寻找,用摩拉即可。 不过卡维紧接着又补充道,他和艾尔海森都觉得这个答案似乎太简单了。 他们打算在这几天再深入研究一下古籍,或者寻找更多的线索来确认这个答案的准确性。 我也将我从哈托儿那里获得的情报,包括魔神没有实体等信息,包装了一番后,都分享给了卡维。 最后,他热情地约我明天晚上一起去兰巴德酒馆,继续详细讨论关于谜语和魔神的事情。 目送卡维充满活力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一直沉默旁听、如同背后灵般的散兵,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充满不屑的轻哼:“哼,果然,你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关键问题。” 我转身面对他,毫不客气地反问:“说得这么厉害,那要不你自己去问?或者,除了跟着我冷嘲热讽,你还有什么别的、更高明的办法吗?” 回答我的,只有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移开视线,紧抿着唇,那沉默本身就已经回答了一切——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就在这时,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纳西妲真的给我们留下了什么关键的线索或提示,那会不会藏在桓那兰那,藏在那些兰那罗那里? 毕竟,它们可是草神的眷属。 纳西妲的意志,或许会通过它们来传达。 第386章 桓那兰那的幻梦(第一人称) 人偶……也会做梦吗? 站在桓那兰那的边界,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视线在身后蜿蜒的林间小径上仔细搜寻。 奇怪,那个如影随形的身影,这次竟然没有跟上来。 茂密的蕈类植物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阳光穿过巨大的叶片缝隙洒下斑驳光点,除了偶尔传来的鸟鸣和,一片寂静。 这个家伙……终于放弃跟踪我了吗? 对了……散兵不能像我一样直接使用传送锚点。 嘿嘿…… 一丝小小的得意忍不住爬上嘴角。一想到他为了追着我,不得不辛辛苦苦地从须弥城一路跋涉赶到桓那兰那的入口,那副可能狼狈又强撑高傲的样子,就觉得有点好笑。 传送锚点,真是个好东西啊。 * 在桓那兰那这片森林里,我耐心地寻找着。 最终,在一丛低矮的灌木丛后面,发现了一个正偷偷观察我的、顶着巨大叶子帽子的兰那罗。 它圆溜溜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警惕和好奇。 我尽量放柔动作和声音,释放出最大的善意。 在确认了我并非坏人之后,小家伙才怯生生地跳出来,用它那独特的、带着植物清香的声音指引我方向。 它小小的身影灵活地在巨大的藤蔓间穿梭,引领着我深入森林的秘境。 穿越一道由瀑布水雾折射出的、横跨溪流的绚丽彩虹拱门,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幻。 我像是踏入了一个只存在于最美好幻想中的仙境。 脚下是铺着光滑圆润碎石的蜿蜒小径,两旁是郁郁葱葱、几乎遮天蔽日的奇异植物。 推开一片挡在眼前的巨大心形叶片,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波光粼粼、清澈见底的浅水池塘出现在眼前,水面上错落有致地分布着的石桩。 我轻盈地跳跃其上。 清凉纯净的水滴带着森林的芬芳,调皮地打在我的脸颊和手臂上,带来阵阵舒爽。 跃过池塘,眼前出现了一片被小山包围的小村落。 一座座小巧玲珑、充满童趣的房屋映入眼帘。 它们完全由巨大的蘑菇、中空的树桩、巧妙编织的藤蔓构成,圆圆的屋顶上甚至点缀着会发光的苔藓和小花。 分明就是童话故事书里描绘的精灵王国。 空气里弥漫着甜美的花香、清新的草木气息和一种令人心安的宁静魔力。 我的到来,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一个个顶着各色叶子帽子、形态各异的兰那罗从他们的小房子里探出头,或者从巨大的叶片后面、粗壮的树根下蹦蹦跳跳地跑出来。 它们小小的身影很快在我脚边聚集起来,仰着小脑袋,用那双又大又圆、充满纯真好奇的眼睛望着我,发出细碎而欢快的声音。 很快,一位看起来更为年长的兰那罗来到了我面前。 它有着棕色的“脸庞”,上面甚至长着象征智慧的“胡须”——它是村长兰拉迦。 它用缓慢的语调告诉我,智慧之神纳西妲确实曾交给它一封信件保管。 然而,那封信并非给我,而是留给了须弥城花店的主人——哈托儿。 奇怪的是,这封信还不能现在交付,必须等到某个指定的天数之后,才能交到哈托儿手中。 “你们……”我蹲下身,尽量与兰拉迦平视,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也不受外面那场诡异轮回的影响吗?” “因为……”兰拉迦的声音平和而坚定。 几乎是同时,围绕在我身边的兰那罗们,无论大小,都举起了小小的手臂,用它们清脆的、充满生命力的声音回应…… “森林会记得一切!” “森林会记住!” “不会忘记!” 这简单的话语,像温暖的溪流瞬间涤荡了心中的疑虑。 就在这温馨的氛围中,我的眼前,一道七色彩虹桥凭空架起,一端就在我的脚下,另一端延伸向梦幻的远方。 我的美梦,开始了。 我仿佛化身为童话中公主,轻盈地踏上了这座流光溢彩的虹桥。 可爱的兰那罗们排成一列长长的队伍,蹦蹦跳跳地跟在我身后。 天空忽然下起了缤纷的糖果雨,五颜六色的糖果像宝石般坠落。 我伸出手,接住一颗橙色的糖果放入口中。 瞬间,浓郁的花香、清甜的苹果芬芳、还有一丝微醺的果酒味道在舌尖层层绽放,所有能想象到的美好滋味都融化在舌尖。 彩虹桥的尽头,矗立着一座被狰狞“恶龙(长着翅膀的蕈兽)攻陷的巍峨城堡。 我毫不犹豫地拔起插在桥头、闪烁着圣洁光芒的“勇者圣剑”,赶跑了那只虚张声势的“恶龙”。 城堡的大门轰然洞开,我直奔地牢,要去解救传说中被囚禁的美丽公主…… 地牢最深处的铁栅栏后,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我,气质沉稳,却身穿粉色公主裙的……钟离? 可恶!绝不能让这个美好的梦境变成离奇的噩梦! 我“哐当”一声关紧牢门,想了想觉得还不够又给那扇本就坚固的牢门加上了好几把锁。 做完这一切,我才满意地拍拍手,潇洒地转身离开。 拯救公主?什么公主?恶龙变得吧! 就应该架在火刑架上烤的! 随后,我来到了城堡中心铺满柔软花瓣的广场,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芬芳。 我和兰那罗们围着喷泉,用不成调的欢快声音唱起了只有我们才懂的歌谣。 无忧无虑的快乐像气泡般充盈着整个梦境。 美梦……真是让人沉醉啊…… 我愿永远沉溺在这片温柔乡中…… …… 然而,远方天际骤然升起的滚滚浓烟,带着不祥的气息。 这不是在我的美梦中吗?怎么还会有地方着火? 难道……是谁的噩梦入侵了这片共享的梦境空间? 梦境的和谐被打破了。 我们立刻停止了歌唱,朝着浓烟升腾的方向奔跑而去。 穿过色彩逐渐变得灰暗的森林,一片燃烧的景象出现在眼前,那是一片典型的稻妻风格建筑群。 低矮的木屋、悬挂的注连绳、精致的庭院……此刻却被猩红的火焰吞噬着。 火焰跳跃着,发出噼啪的声响,却诡异地感觉不到应有的灼热温度,仿佛只是一场幻影。 就在那一刻,我明白了。 人偶,原来也是会做梦的。 这冰冷燃烧的稻妻景象,这充满压抑和毁灭气息的火焰,毫无疑问,是属于那个家伙的——散兵的噩梦。 别人的噩梦虽然入侵了这里,但似乎并未对我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火焰舔舐着空气,却并不烫人。 哎……真是的。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他性格恶劣得,而且完全不可信任,还时不时给我找点麻烦添堵…… 不过……算了,谁让我是超级无敌神明附身圣母下凡的大好人呢?(正好看看他做的是什么噩梦,说不定能抓住他的小把柄,以后他在我面前就别想再那么大声说话了!) 我深吸一口气,踏入了那片燃烧的火场。 扭曲的建筑残骸在火光中投下狰狞的影子。 在火场中心,我看到了那个身影。 他背对着我,跪坐在焦黑的土地上。 他低着头,双臂垂在身侧,肩膀微微垮塌,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人偶。 我几步走上前,伸出手,用力抓住他的胳膊,强行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眼眸中充满了惊愕、一丝未散的痛苦,以及更深的阴郁。 “因为这里的梦是互通的!”我回答。 我拽着他,想把他拉出这片象征着他内心痛苦的梦魇。 他却猛地一甩胳膊,用极大的力气挣脱了我的手,踉跄着后退一步,眼神不善:“别碰我!” 啧,好言难劝大犟种。 我看着他重新垂下头,固执地站在原地,仿佛要与这片燃烧的废墟一同沉沦。 算了,放他自由吧。 我懒得再劝,转身走向一直焦急等在火场边缘的兰那罗们。 “麻烦你们了。”我对兰拉迦和其他兰那罗说。 无论是我的美梦,还是他的噩梦,此刻都该结束了。 差不多,是时候回去了。 这个梦,前半段如童话般完美无瑕,后半段却被冰冷的火焰和固执的人偶搅乱了。 但能体验到兰那罗的仙境和那场酣畅淋漓的糖果雨,我已经很知足。 …… 意识缓缓回归。 眼皮感受到外界真实的光线,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身下是桓那兰那柔软、带着青草和泥土芬芳的草地。 我撑着手臂,从草地上坐了起来。 目光下意识地扫向旁边,散兵依旧紧闭着双眼,静静地躺在草地上,眉头紧锁,仿佛还沉陷在梦魇的余烬里。 几只兰那罗正围在他身边,焦急地蹦跳着,用它们的小手轻轻推搡着他,发出担忧的声音。 第387章 哭泣的卡维?(第一人称) 深陷梦魇的散兵,眉头紧锁。 如果纳西妲在的话……以她对梦境的掌控和对万物的慈爱,一定能轻易地将这个麻烦的家伙从痛苦的泥沼里捞出来吧? 那位小小的智慧之神,此刻正以身作注,将自己作为最大的筹码,将对抗那诡异轮回魔神的全部希望,孤注一掷地寄托于她所深爱的子民的智慧之上。 她所承担的风险,远非我能想象。不能因为一个讨厌鬼做噩梦这种小事,就贸然去打扰她。 再说……我目光落回散兵紧抿的薄唇上。 我可不是那种会趁人之危的小人! (这份人情他可是实实在在欠下了!以后见了我,最好把头低下!) 在兰那罗们的帮助下,我强行侵入了散兵的噩梦空间。 这一次,我没有试图靠近那个固执的身影,而是紧握刀柄,将全身的力量和精神意志灌注于刀锋,朝着这片凝固的痛苦世界狠狠斩落。 琉璃碎裂声充斥了整个梦境。紧接着,所有构成这绝望梦魇的景物,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崩塌,化作无数闪烁着冰冷光泽的碎片,彻底湮灭于虚无。 随着噩梦空间的彻底瓦解,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拉扯感将我狠狠向后拖拽,失重感让我回到现实。 忽然,刺目的光线让眼前一片白茫。 身下传来柔软蓬松的触感,鼻尖萦绕着……阳光烘烤过的被子气味。 我眨了眨眼,视线逐渐聚焦。 床? 我瞬间完全清醒,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挂毯、诡异的静止时钟、阳台……这是我在须弥城旅店的房间。 啊? 我明明应该在桓那兰那清晨的草地上,在兰那罗们的包围中醒来才对。 什么时候回来的? 难道我还没从梦境里走出来? 困惑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房间,最终落在了阳台的玻璃门,被散兵破坏的门,此刻已经被修好。 现在几点了?我睡了很久嘛? 如果不是在梦里的话,我为什么会睡这么久? “你掉进梦境的缝隙了。” 熟悉嗓音突兀地响起,房间里的不速之客解答了部分疑问。 “啊?”我循声猛地转头。 只见那个本该躺在桓那兰那草地上人事不省的家伙——散兵,此刻正安然无恙地坐在我房间的沙发上。 进入梦境……还有掉进缝隙这种风险? 而且…话说你那是什么态度啊! 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要不是为了把你从梦里强行拖出来,我会掉进那什么鬼的缝隙里嘛?还不是为了救你! 现在倒好,连句谢谢都没有,还这种态度! 算了…… 虽然依旧是那副欠揍的冷淡调调,但似乎……少了点平时那种针锋相对的尖锐刻薄和赤裸裸的嘲讽? 嗯……勉强算是有那么一丝丝长进吧,不值得口头“嘉奖”。 可是……我为什么会掉进梦境的缝隙呢? 是因为我最后斩碎噩梦的那一刀超出了梦境的承受极限? “因为森林正在消亡。” 散兵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地抛出了一个远比“梦境缝隙”更难以理解的答案。 他仿佛能看穿我的想法,在合适的时候给出了一个解释。 “那森林怎么会……”我下意识地追问。 森林看起来明明没有任何异常啊? 他没有回话。 沉默就是他的回答。 这家伙,不知道就直说不知道嘛。 这个世界能有什么变化,足以导致森林消亡呢? 除了那个正在须弥肆虐、引发时间轮回、连神明都不得不慎重对待的魔神? 难道它的力量侵蚀已经如此深入,连森林都无法幸免了吗? 啊!糟了! 我昨天可是亲口答应了卡维,晚上一起去兰巴德酒馆继续讨论魔神情报。 结果因为掉进那个见鬼的梦境缝隙,直接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我放他鸽子了! 愧疚感瞬间占据了我的内心。 必须立刻去解释清楚!拖得越久,误会就越深! 虽然脑子里还塞满了关于森林消亡、梦境缝隙等等一堆乱糟糟的事情,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去向卡维道歉。 * 我直奔教令院。 无暇欣赏这晨光中的学术殿堂,目光焦急地扫视着来往的学者。 终于,我拦住了一位抱着厚厚一摞书籍、看起来颇为友善的女学者。 那位女学者扶了扶眼镜,随即露出了然和善的微笑,她腾出一只手,指向书记官办公室。 艾尔海森的办公室?他们在一起工作? 心急的我,并未注意到这位女学者指路后的轻笑,仿佛预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即将发生。 我匆匆道了声谢,便走了过去,轻轻敲响了那扇看似没什么特别的门扉。 叩、叩、叩。 “进。”一个冷静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正是艾尔海森。 我推门而入。 他办公室内整洁得近乎刻板,书籍文件分门别类,摆放得一丝不苟。 艾尔海森坐在办公桌后,桌上放着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黑咖啡,浓郁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他手中正翻动着一份文件,听到门响,才抬起那双灰绿色的眼眸看向我,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物品的到来:“你迟到了十五个小时零二十七分钟。” “……抱歉,我遇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特殊情况。”我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 “什么事?”他并未在那个时间点上纠缠。 “我是来找卡维道歉的。”我连忙说明来意:“昨晚……毕竟我失约了。” “他?”艾尔海森听到卡维的名字,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吧:“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哭到今早,不知道体里的水分排干了没有。现在,可能还活着。你可以去确认一下。” 这毒舌……一如既往, 还好不是对着我来的。 卡维……哭了? 就因为……我没去酒馆? 不至于吧?这得是多大的委屈啊? 等等……以艾尔海森这张嘴和那种能把人气死的态度……该不会是他把卡维骂哭的吧? 这个可能性更大! 好歹艾尔海森还是透露了卡维的住址(他自己的住址)。 * 我匆匆赶到了位于须弥城居住区的一栋的住宅前。 站在门口,我整理了一下心情,才抬手敲响木门。 短暂的等待后,门开了。 站在门后的,正是卡维。 他看起来……确实不太好。往日里总是神采奕奕的金发此刻有些凌乱地翘着,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色阴影,眼眸布满了血丝。 他看见是我,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卡维……”我看着他明显憔悴的样子,心里更愧疚了:“你……还好吧?” “我?”卡维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眨了眨眼睛,试图让自己显得精神些:“我没事啊!真的!就是……就是昨天晚上通宵改设计稿。” “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昨天……出了点完全无法控制的事情,我……我不是故意爽约不去酒馆的。不好意思,让你白等了那么久……”我看着他疲惫的脸,一时不知该如何详细解释那离奇的梦境缝隙事件。 “啊,这个啊!”卡维摆摆手,脸上浮现出理解的笑容,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我明白的!能理解!真的没关系!其实昨晚我见你没来,有点担心,就去你住的旅店找你了。管家说你出去后一直没回来。” “我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你人影。还好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他越是这样善解人意,我反而越是愧疚。 “可是……”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求证:“艾尔海森先生说……你……他说你……哭了?” 第388章 不可退出的联盟(第一人称) “啊?什么?他又说我坏话!”卡维原本温和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眼睛里燃烧着被点燃的怒火。 显然,艾尔海森那句“从昨晚哭到早晨”的评价精准地踩到了他的雷区。 “那个家伙!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歪曲事实!他嘴里就没一句好话!”他愤愤地说,仿佛艾尔海森就站在面前。 “总之……”我赶紧把话题拉回来:“昨晚的事情,真的很抱歉。下次你约我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失约。” 至于你被艾尔海森毒舌攻击后产生的情绪垃圾……我默默在心里补充道,就你自己慢慢消化一下吧。 毕竟,我还得忙着拯救世界呢。 “那……”卡维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听到我的保证,情绪稍微平复:“那今天晚上怎么样?”话说到一半,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呃,今天好像不行……赛诺好像有其他要紧事……提纳里从化城郭赶过来估计也来不及……不过……” “我和艾尔海森……今晚应该有空。” 哦~ 你和最难搞的那个家伙有空是吧? 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和他说话…… “要不……只有你和我怎么样?” 我们拉小团体,孤立艾尔海森! “啊?”卡维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提出这个方案:“只有我们吗?” 他不方便吗? 现在仔细想想……好像我们关系每一次比较重要的“转折”或者深入交流,似乎都有其他人在场? 他不会是……有点社交恐惧?尤其是一对一的时候? “如果……不方便的话,就……”我连忙找补,不想让他为难。 “没有没有!”卡维立刻摇头,脸上重新挂起笑容:“方便!当然方便!那就今天吧!我……我现在就可以出门!” “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卡维先生。” 刚通宵赶完稿子,就去喝酒? 你还是对自己好一点吧!” * 晚上,在兰巴德酒馆熟悉的橘黄色灯光下见面时,我发现卡维的状态比白天更差了。 虽然换了身衣服,努力打理了头发,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感却更加明显。 这个家伙……该不会白天根本就没补觉,是……失眠了吗? 看来今晚的计划得从“喝酒畅谈”临时调整为“喝点补药让他早点回去睡觉”了。 ……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当话题打开,当那些关于艺术、建筑、旅途奇闻、甚至对那个轮回魔神的猜测在我们之间流淌时,熟悉的氛围又回来了。 如同我们第一次在这酒馆相遇时那样,对话异常地顺利,每一个我感兴趣的点,他都能精准地接住,并延伸出更精彩的见解。 甘醇的滋味滑过喉咙,带来的不是醉意,而是一种思维碰撞的畅快。 他眼中的疲惫似乎被话题的热情驱散了一些,重新闪烁起那种专注而迷人的光芒。 或许,无论时间怎样轮回,无论身处怎样的困境……我和卡维,总会成为可以这样愉快交谈、互相理解的朋友。 谁也没有喝醉,带着一种轻松愉快的心情,我们在酒馆门口道别,各自踏上归途。 …… 当我回到旅店推开房门,所有的好心情都消失了。 家里,有一个心情显然并不愉快的东西……不、不是东西……是散兵。 他怎么还没走? 看着那个如同房间里一块阴沉背景板的身影,我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我们这“纯恨组”的合作进度,简直被“须弥f4”组甩开了八条街! 没办法。合作与信任,从来就不是我们这个临时拼凑、互相提防的组合所主打的精神内核。 很显然,我的这位队友兼现任“监视者”,坚定不移地认为给我找茬、添堵、质疑我的动机和行动,才是他的核心任务。 我的第一次轮回,须弥第二次七日轮回的第四天,就在一场关于“我们到底谁更不在乎须弥与纳西妲”的激烈争吵中草草结束。 他的核心论点:是我们俩都不在乎,但他比我稍微在乎那么一点点。 我的核心论点:是我们俩都在乎得要死,尤其是他。 现在回想起来,须弥城的学术氛围真是不错。 连我一个刚来不久的外乡人,都能如此“平等”地与一位资深学者就如此深刻的哲学命题展开如此“激烈”而“富有逻辑”的辩论了。 辩论的结果没有坏消息,好消息是我也可以加入看着像“正派”那一组了。 还有一点是,这次轮回之旅让我深刻认识到——并不是所有遇到的角色都能变得友好且亲近。 也有那么一些存在(一个),你遇到之后只会清晰地意识到你们根本不该在一起合作。 * 一场还算普通的睡眠尚未结束,我就被身上的寒意催醒。 我那温暖被褥,被某个毫无边界感的前队友粗暴地、整个掀开了! 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我全身。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你又回来了! 我明明已经快要加入看起来更靠谱、更像主角团的队伍了! 这个时候,抛弃我的前队友就不该再出场刷存在感了! “这个时候,真亏你还能睡得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讥诮和不耐烦,仿佛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说完,他随手将我那可怜的被褥团成一团,狠狠扔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她选择你,一定有她的用意。你最好……也能派上用场。” 迫不得已,我又被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拖出了门,开始了新一轮漫无目的、效率低下、毫无惊喜可言的线索搜寻。 他好像从一开始就觉得解谜语、找代物这种“弯弯绕绕”的方式并不重要,是浪费时间。现在,他依然固执地这么认为。 而我,在黄昏落尽、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回房间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下次睡觉的时候,我一定要给整个房间套上一层护盾,干脆给整个旅馆都搞一个,让这个掀被狂魔再也进不来! 我脱下沾满沙尘的靴子,抖落从赤王陵带出来的细碎沙粒。 细沙簌簌落下,在地板上形成一小滩金色的痕迹。 这一天也并非完全一无所获——至少,在某个布满灰尘的古老文献堆里,我翻到了一卷关于“圣裁天秤”制作轶事的残破卷轴,上面记载了一些建造过程中的波折和小插曲。 虽然……这些故事找大风纪官赛诺问问,估计也能知道个大概。 那个戴着宽大斗笠、能有效抵抗沙漠肆虐阳光的家伙,突兀地开口了:“你那天……为什么哭?” 第389章 真正的代价(第一人称) “啊?”我猛地顿住脚步,像被无形的绳索绊了一下,愕然回头看向那个走在前面、斗笠遮住了大半表情的身影。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还是在沉默了一整天之后,在这样毫无征兆的归途上?这问题像一颗冷弹,精准地击中了我毫无防备的心防。 “跟魔神没有关系。”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硬邦邦地甩出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抗拒。这个话题太过私人,也太过……不合时宜。尤其是在我们之间这种剑拔弩张的关系下。 他总不能……是真的对我这个人,或者我那点微不足道的脆弱时刻,产生什么诡异的兴趣了吧?这个念头荒谬得让我自己都觉得可笑,背后却隐隐升起一股寒意。 * 考虑到给整个旅店套上护盾这种“大手笔”不仅消耗巨大,更会严重影响旅店的正常营业(我可不想被愤怒的店主和房客们集体声讨),权衡再三,我只在自己的房间外,构筑了一层厚实、坚固、泛着淡金色微光的岩元素护盾。它像一层无形的蛋壳,严密地包裹着我的小小空间,至少能保证最基本的睡眠安全和隐私——我是这么天真地以为的。 结果,第二天清晨,我依旧被人以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闹醒了。 不是温柔的晨光,而是—— 轰!砰!哗啦——! 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强烈的冲击波,狠狠撞在我房间外的岩元素护盾上!整个护盾光芒狂闪,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连带着整栋旅店的木质结构都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墙壁在震颤,天花板的灰尘簌簌落下,桌上的水杯疯狂摇晃发出叮当脆响,仿佛遭遇了一场小型地震! “旅人小姐!旅人小姐!您没事吧?!发生什么了?!是地震了吗?!”门外传来我的房间管家塔里克惊恐万分的尖叫和疯狂拍打房门的声音,那动静比护盾遭受的攻击更让人心惊肉跳。 真是服了!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狂跳,睡意瞬间被怒火烧得灰飞烟灭! 我裹上外袍,几步冲到阳台。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楼下街道上零星的行人正惊疑不定地看向旅店。而罪魁祸首,那个戴着斗笠的身影,正悠然自得地站在街对面,一只手还维持着刚刚释放风元素力的姿势。看到我出现,他甚至挑衅般地抬了抬下巴,斗笠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恶劣的弧度。 恶作剧成功?! 看着他那副欠揍的样子,再看看楼下惊魂未定的塔里克和周围被惊扰的邻居,我的拳头瞬间攥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脆响,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没完没了了!这个混蛋! “散兵——!!”我怒吼出声,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我已经不能再忍受你这个家伙了!!” 怒火彻底淹没了理智。我甚至懒得去走楼梯,直接翻过阳台栏杆,风之翼“唰”地一声在身后展开!清晨的气流托着我,让我如同愤怒的鹰隼般,朝着街对面那个可恶的身影疾速俯冲而下!今天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然而,就在我即将落地、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的瞬间—— “住手!教令院风纪官!立刻停止你们的斗殴行为!”一声严厉的呵斥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一队穿着教令院制服、佩戴着象征风纪官徽章的人马,如同掐着点般,不合时宜地、极其精准地赶到了现场。他们迅速插入我和散兵之间,冰冷的视线扫视着我们两人,强大的气场瞬间压制了现场的火药味。 这场注定要爆发的战斗,就这样被无情地扼杀在了摇篮里。 好在,由于风纪官介入及时,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或实质性的财产损失(除了旅店被震得够呛和我可怜的护盾)。最终处理结果:某些蓄意挑事、破坏公共秩序的家伙,在这种特殊时期,只被记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处分(简直像挠痒痒!)。而我,则因为“未能有效约束同行者”以及“在公共区域引发骚动”,被旅店经理沉痛地告知,需要额外支付一大笔“环境维护费”和“精神安抚费”作为补偿! 这个结果简直比打输了还憋屈!我宁愿痛痛快快打一架然后被风纪官关几天禁闭!至少能狠狠出口恶气,打掉他那副可恶的嘴脸!现在倒好,气没出成,钱包还大出血! …… 算了,我沮丧地想,反正过两天,等这该死的轮回重置,也没有人记得我今天犯了什么“罪”,交了多少钱…… 呃……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狠狠掐灭了。不行,不能这么想!须弥的事情,必须一次就彻底解决!毕竟,维持这轮回的代价,是纳西妲在承担啊! 我真是太“厉害”了,这种时候居然还能为大局考虑……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压下心中翻腾的委屈和不甘。 从须弥的角度来看…… 我瞥了一眼那个即使被风纪官围着、依旧一脸无所谓的散兵。他这么闹腾,或许也没错?他是在用他的方式逼迫我行动?虽然这方式恶劣得令人发指。 思绪飘远,仿佛穿过层层轮回的迷雾。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记忆都有些模糊的时候…… 和其他同样被命运选中的“穿越者”初次见面时的场景浮现在脑海。那时候,大家脸上还带着初来乍到的茫然和一丝天真的兴奋。“拯救世界”这个词,对一个来自平凡现实世界的普通人来说,听起来是多么遥远、多么宏大又多么浪漫的使命啊。 到了现在,回望走过的路…… 我才真正明白,拯救世界真是太辛苦了。它要求你牺牲时间、牺牲安逸、牺牲正常的社交和情感,甚至要牺牲一部分自我。这些沉重的负担,足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甚至……毁灭一个人内心某些柔软的部分。 救世主……真不是人当的。这份冠冕之下,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荆棘和孤独。 “算了……” 最终,我长长地、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的所有怒火和委屈都排空。发火也没用,生气也改变不了现状,更解决不了问题。和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纠缠,除了浪费宝贵的精力和时间,毫无意义。 我抬起头,看向那个造成这一切混乱的源头,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却又透着一丝认命的平静: “我们……去找线索吧。” 也就……这么两天了。无论前路如何,无论身边跟着的是谁,终点就在前方。咬着牙,走下去吧。 第390章 第一轮回结束(第一人称) 我准备好了。 我轻轻地松开了卡维的手。 我向前踏出一步,站定在圣裁天秤之前,迎向纳西妲的目光,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代价是……”纳西妲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吕人的力量与记忆。”她向我伸出了小小手。 “什么?” “怎么会……” 很显然,这是一个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结果。 这一次,我这个看似普通的旅人,在洞悉结局的真相上,领先了这些须弥的天才们一步。 我没有犹豫,伸出手,轻轻握住了纳西妲那只小小的手。 纳西妲先于我开口:“在代价收取之前,有什么想对朋友们说的吗?因为这些记忆……在明天,在下一个轮回开启之时,将不复存在……” 说什么?像临终遗言吗? 似乎也不至于…… 对了!确实有一件事! “请等一会儿。”我急忙转身,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好了,现在,那些同情、震惊、担忧的目光,终于都聚焦在我身上了…… 可惜,晚了一步,此刻的我,已经不再需要这些迟来的情绪了。 等等……艾尔海森,他的反应……真是理智到近乎冷漠啊。 只有他,灰绿色的眼眸里甚至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仿佛这一切早在他的推演之中。 这个家伙……他是不是早就想到了我的作用? 还是说他接受任何变故,有信心能够应对一切变化。 …… 这大概就是纳西妲选择将抵抗轮回的那枚吊坠最终托我交给艾尔海森的原因吧。 可是为什么不直接给他呢?为什么要通过我呢? 也是…… 这个家伙的答案,他最终的选择,将直接关乎我的命运。应该由我亲手将这决定性的物品交给他,由我来选择。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径直走向那个倚靠在根柱旁的艾尔海森。 “吕人,我……我有话……”卡维急切地想要拦住我。 “请等一下。”我侧身,用一种异常冷静的语气打断了他:“我还有一件……必须要办的事情。” 绝对不能……把吊坠交给卡维。 他那颗过于感性的心,会被这份沉重的托付和随之而来的愧疚彻底压垮的。 我不能让我的选择,成为他下一个轮回的枷锁。 我确信吊坠只能交付给冷静近乎冷酷的家伙。 能够以我的生命做抵押的时候依旧能不被影响找到答案的人。 “艾尔海森先生。”我站在他面前:“请跟我来一下。” 我们走到净善宫入口的阴影之下,相对而立。 “这件东西,”我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那枚叶子吊坠:“是你们的神明,纳西妲交给我的。我用它抵御轮回。” “刚才,在提交错误答案后,只有你……通过了最后的‘考核’。” 我指的是他在巨大变故面前展现出的、近乎非人的冷静和不受情绪干扰的绝对理性。 “我和纳西妲都认为,你拥有解救须弥所必需的、不被任何外界情感因素干扰的品质。所以,我把它交给你。须弥……拜托了。”我将吊坠托在掌心,递向他。 他没有立刻伸手来接。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进行最后的评估,然后,他才缓缓伸出手,指尖平稳地捏住了那枚小小的吊坠:“正确的决定。” 没有疑问,没有感慨,没有压力,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说完,他将吊坠收了起来,仿佛那只是一件普通的物品。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我一眼,也没有对净善宫内的其他人做出任何交代,拿着吊坠,转身,径直走出了净善宫,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之中。 可恶!他怎么能这么冷静! 连我那个冷血(他根本没有血液)的反派队友散兵,都罕见地维持不住他惯有的讥诮和冷漠,此刻正瞪大了一双的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和无法理解的震撼:“为什么……是你?” “我可以负担得起轮回。”我平静地回答。 “不可能……”他像是陷入了某种认知的混乱:“你只不过是一个……一个路过的旅者!一个外人!你为什么……” 他似乎完全想不通这其中的逻辑。 “现在,你能明白,我和这里有关了吧?” 所以请你……在下一个轮回里,不要再毫无理由地折磨我了! 你去折磨那四个人啊! 做完这一切,我终于可以走向我在须弥唯一的朋友,做最后的道别。 “吕人……”卡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有不舍,有担忧,有深深的无能为力。“如果……如果我还记得的话……我可不可以……在下一次遇到你的时候,告诉你……我们不只是雇佣关系,我们是好朋友?” “嗯。”我点点头。 “那你也……如果、如果下一次,我不记得了……你也要告诉我……一定要告诉我……我们不止是雇佣关系……我们是朋友……” 这一轮回的最后一句话,卡维是这么对我说的。 “嗯。” 在“临别”之前,我们相互张开双臂,给了彼此一个短暂却用尽全力的拥抱。 他的怀抱很温暖,有着非常舒适的味道。不过我很快就会忘记。 深吸一口气,我松开了卡维,转身,一步步走向那散发着冰冷光芒的圣裁天秤。 站定在巨大的天秤之前,我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无数闪烁着微光的砂砾,从圣裁天秤的中心倾泻而下将我包裹。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流淌的力量,被迅速抽离,紧接着,是记忆……从意识深处剥离、飞散、消融…… 力量、记忆以及意识……所有构成“我”的一切,都在这砂砾般的光芒中,作为维系轮回的代价,被不可逆转地抽取,最终汇入了那象征着古老契约与规则的圣裁天秤之中,交付给了那名为斯芬克斯的魔神。 意识,如同坠入沙海,我的身躯缓缓下陷,被无边的金色砂砾温柔地埋葬。 * 旅人从漫长的回忆里脱离。 对了,我答应过卡维了。 她从沙发上起身,直奔厨房做柠檬茶的卡维。 “卡维,我们是朋友。” 第391章 第二轮回开启(第一人称) “没衣服穿了!” 清晨我冲进浴室,迫不及待的洗了一个热水澡后,发现了一个致命问题——我没衣服穿了! 除了那件从璃月带来的硬邦邦、皱巴巴地堆着的,散发着浓重的海腥味,被海水蹂躏后又暴晒过的衣服! 尝试进入尘歌壶,我的岩蝶钥匙却毫无反应! 冷静、冷静!我可以应付的!” 当务之急是解决“无衣可穿”。 床边那件睡衣是唯一的遮羞布。顾不上嫌弃,手忙脚乱套上。 套上睡衣!去最近的裁缝店买新的! 深吸一口气,我推开房门。 清晨凉意涌入,走廊空荡。 我像做贼般贴着墙根,快速溜出“金叶子”旅店。 晨光下行人渐多,每一道目光都像公开处刑。 为什么我刚到须弥就要做这么社死的事情呢! * 清晨开局虽糟,须弥城好歹给了点补偿。 早晨的事情虽然不是很顺利,但是遇到了一个开花店的漂亮姐姐,收到了一朵好看的花,还找到一家吃椰炭饼的不错的餐厅。 饥肠辘辘走进飘着焦香的小餐馆。 刚出炉的椰炭饼焦脆松软,独特椰香混合炭烤气,瞬间抚慰身心。 兰巴德酒馆我给你五星好评!外加十五字配图好评。 不如晚上工作后再过来喝一杯酒好了。 然而,酒足饭饱后的起身,一阵眩晕袭来,眼前发黑,扶住桌沿才站稳。四肢沉重酸软。 话说我是没有休息好吗?晕碳了? 全身都有点累,回去补个觉在工作吧。 工作不用着急,还有时间。 * 一觉醒来,房间昏暗。 窗外繁星点点,银月独挂。 我竟然直接睡到了天黑? 趁年轻还睡得着,多睡也没关系…… “可是一点工作都没做……” 懊恼的情绪涌上。 宝贵白天在睡梦中溜走了。 “算了明天开始也一样。” 咕噜作响的肚子提醒觅食。“洗把脸出去吃个饭喝酒助眠吧。” 挣扎起床,推开阳台玻璃门,湿润草木芬芳的晚风温柔包裹,吹散沉闷。 “呼……真舒服……” 闭眼深吸。 呃…… 我是……什么时候把阳台门打开的? 睡前记忆模糊,但我非常确定入睡前绝对关好了阳台门和窗户。 旅店管家塔里克提醒过高层露台需注意安全。 寒意瞬间窜遍全身…… 有人进来过?在我睡着的时候?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扑到传唤铃旁,全力按铃。 门外传来急促却有规律的脚步声。 “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 塔里克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 “塔里克!快进来!帮我看看房间!阳台门……自己开了!” 我给他拉开门。 塔里克进入房间,仔细检查阳台门锁,目光扫过房间每个角落:床底、衣柜、盥洗室、窗帘后……检查窗户,查看地毯痕迹。过程持续几分钟,只有他脚步声和我如擂心跳。 他站直,转向我,职业性体贴下藏着一丝精明的评估:“小姐,未发现入侵痕迹。门窗完好,物品无异常翻动。阳台门……或许是您睡前忘记锁好,或夜风吹开未扣紧插销?” 他的解释看似解释合情合理。我无法反驳。 难道真是我太紧张了? 他话锋一转,微笑恰到好处:“不过,您仍然不放心的话……也是为您安全舒适考虑,诚挚建议升级为‘珠宝套房’。位于顶层,半层空间,专属管家通道和24小时安保。保障贵客的安全万无一失。” 不出意外,在我问询价格的时候,他报出了天价……价格是我两个月工资一晚。 “不了,谢谢。” 我斩钉截铁拒绝。 我有钱,但没有那么有钱…… 还好我可以开盾开一整晚…… 如果有一天我进卡池,那我将倾家荡产抽我自己的满命。 钟离将成为我的平替。 * 带着复杂心情,我站在兰巴德酒馆的招牌下。 须弥夜晚热闹非凡,酒香与喧闹从门缝溢出。 我却被赚钱压力困扰。 我该怎么能赚到更多钱呢?分堂提成加医馆营收都是小生意…… 什么行业能赚大钱?中间商赚差价?既不用盖厂,只需运货倒卖。运货的话,我刚好认识北斗。 听起来这条思路走得通。 “砰”。 额头狠狠撞上一堵坚硬的“墙”。浓烈的汗臭混合劣质酒气冲入鼻腔。 糟了!怎么可以一边走路一边想事情? “抱歉!” 我捂着额头抬头,映入眼帘是满脸络腮胡的秃头佣兵。 他浓密头发全在下巴上,头顶油光锃亮。 老兄,你头发长反啦。 “投怀送抱的小妞,陪老爷们玩会儿。” 头发长错地方的佣兵咧嘴一笑,露出黄牙,粗糙大手用力摁住我肩膀。 呃…… 女孩子到哪都触发骚扰剧情? 干脆直接给他把胳膊砍掉! 要是真砍了,我这……算不算是防卫过度啊? 阴影笼罩,几个同样高大壮硕的佣兵围拢,嬉笑中带着不怀好意。 来者不善,必须惩戒。 叮咚—— 酒馆门铃轻响,门被推开。一个脚步极轻的人走了进来,仿佛融入阴影。 “让开。” 声音响起,不高,却奇异地穿透嘈杂。温柔声线下藏着冰冷的尖刺。 这个声音是——散兵! “哈哈哈哈,小孩不能进酒馆!” 挡路的佣兵几个回头,看清来人斗笠下少年般精致的脸,爆发出粗野嘲笑。 “快回家找妈妈吧!” 回家找妈妈?很好,你们精准的踩到他的雷点了。 我暗中窃笑。 “喂,小妞能陪大爷很开心吧?” 摁着我的佣兵油腻笑着,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几道迅疾风声! 摁着我肩膀的那个佣兵脸上的淫笑瞬间僵住,转为扭曲的痛苦。 散兵不知何时已近身,苍白的手如铁钳般死死扣住佣兵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咔—— 清脆的骨裂声在短暂寂静的酒馆门口清晰可闻。 我听到了…… “啊——” 佣兵凄厉惨叫响彻整个酒馆,瞬间引来了一片寂静与无数目光。 “喂,你们几个!别在酒馆里打架!” 店主兰巴德闻声冲了过来。 几个佣兵见势不妙,惊恐尖叫着,连滚带爬地拖着受伤同伴狼狈逃窜。 散兵嫌恶般甩了甩手,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他看也没看我,径直从我眼前走过,帽檐垂下的深蓝流苏不经意间扫过我腰间裸露的一小片皮肤,痒痒的。 “过来。” 他丢下两个字。 “我?哦……” 好的,英雄! 看来他人……还挺不错的嘛!这么乐于助人! 第392章 须弥好人散兵?(第一人称) 橘黄色的灯火在兰巴德酒馆内摇曳,将人影拉长投在墙壁的挂毯上。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香料、醇厚酒香和食物的暖意。 我将菜单轻轻推到坐在对面的散兵眼前:“你想吃什么?为了答谢你刚才救了我,我请你吧。” 好激动!解锁新角色了! 表面矜持,内心欢呼雀跃。 没想这位前任愚人众执行官,这么友好!不仅帮我解围,还担心我独自一人会再被骚扰,主动叫我一起吃饭? 虽然态度是强硬了那么一点点……但从本质上讲,这绝对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啊! 还是纳西妲教的好呀! 散兵的目光从宽大的帽檐下扫过菜单,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恶作剧意味的弧度:“请我吃?那就……” 他修长的手指在菜单上随意地划了一个圈:“通通来一份吧。” 通通来一份? 莫名想起某个人…… 这熟悉的要求,牵引着我的思绪,瞬间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连酒馆的喧嚣都听不见了。 “啧,一句玩笑而已。”散兵的声音带着将我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他别过脸,帽檐的阴影更深地遮住了他的表情:“没必要吓成这样吧?” “啊……没有没有!”我连忙摆手,试图掩饰刚才的失态:“我只是……突然想起某件事。没关系,如果你真吃得下,都来一份当然可以,吃不下的话……” 我模仿着长辈们应对这种“豪言壮语”的社交智慧。 “也可以问问店主能不能先存着,下次再来吃?” 反正你肯定不会真点那么多,我就顺着台阶下好了。 可不是我小气哦。 老一辈的“社交礼仪”还真挺实用的! “和你的一样。”散兵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没什么起伏的调子,既没有坚持“统统来一份”,也没有具体指点,只是简单地抛出了这个堪称“随便”变种的答案。 …… “随便”的变种嘛? 他不喜欢吃什么来着? 脑中飞快搜索着关于这个角色的零碎信息…… “那我就按我的喜好点了?如果不合口味,再点别的。” 我决定速战速决,对着旁边等候的招待小哥指了指菜单上那个包含椰炭饼、烤肉串和墩墩桃果汁的招牌套餐:“两份这个,谢谢。” 招待小哥麻利地记下,转身走向后厨。桌面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剩下周围嘈杂的声浪。 就在这时,散兵忽然开口:“喂,你那天……为什么哭?” “嗯?” 我被他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愣:“哪天?哭?” “请问……您是认错人了吗?” 这个猜测很合理。也许他出手相助,甚至愿意坐下来吃饭,都是因为把我错认成了某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散兵帽檐下的视线似乎在我脸上顿了一瞬。 随即,他迅速移开目光,帽檐的流苏随着他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 看来是真的认错了…… 问一个错的人某个只有他才知道的问题,是永远都问不出答案的。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起身离开的意思……似乎还是愿意继续这顿饭? 为了打破这有些尴尬的沉默,也为了缓解“被认错”带来的微妙气氛,我主动开口,语气带着商人惯有的礼貌:“请问您叫什么名字?我是来自璃月的商人,我叫吕人。” “名字?”散兵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依旧维持着抱胸靠坐的姿势,宽大的帽檐将他上半张脸完全隐藏在阴影里:“想称呼什么,随便你。” “……” 这回答……比“随便”更让人为难啊! 怎么说他也帮我收拾了骚扰男。叫他“小圆帽”?这也太不礼貌了。 给人起名字是件很慎重的事,总要带着美好的祝愿,最好还能与他的人生经历有点关联……这需要好好思考才行。 “抱歉,我认为我需要多了解你一些,才能想到一个真正适合的名字。” 即便心中早已有个名字呼之欲出…… 对于眼前这个真实存在、刚刚救过我、还带着谜团的人,我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拥有一些共同的、深刻的回忆后,才能将那名字自然地道出。 就在我努力组织语言时,酒馆门口方向传来争论声,瞬间吸引了我的注意。 “什么虚无主义?这叫浪漫主义!这两者怎么能一概而论!艾尔海森,我真是再也忍受不了你了!” 卡维那清亮而充满激情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即使在人声鼎沸的酒馆里也清晰可辨。 很显然,在来酒馆的路上,他和他的室友又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学术”之争。 “这一点上,我们的想法倒是出奇的一致。”艾尔海森毫无波澜的声音紧随其后。 他灰绿色的眼眸在喧闹的酒馆内环视一周,瞬间就锁定了靠窗位置的我们。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 随即,艾尔海森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搭在还在气鼓鼓的卡维肩膀上,然后——毫不客气地将他往前一推! 卡维完全没有防备,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撞到旁边的桌子。 艾尔海森的目光却落在我身上:“正好,你该认识一个会纵容你无理取闹的新朋友了。” 嗯? 这是什么奇怪的展开? 而被他推出来的卡维,则一脸茫然加尴尬地站在我们桌旁,像个迷路的大型金毛犬。 “喂!艾尔海森!你要干什么……”卡维冲着艾尔海森喊道,声音里充满了被“抛弃”的难以置信和一丝委屈。 艾尔海森没有理会卡维的话,反而看向我:“这个家伙,以后就是你的麻烦了。” “啊?”我与卡维异口同声发出疑问。 就在这时,之前点餐的招待小哥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物托盘回来了,正好看到两人站在桌旁,便礼貌地问道:“先生,请问要加餐吗?” “不用,我一个人。”艾尔海森甚至没有再看卡维一眼,也没有对我们这桌的任何人再有任何表示,径直朝着酒馆另一头一个远离喧嚣的空位走去。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艾尔海森越走越近,又越走越远,最后稳稳地坐在了远处的角落,旁若无人地拿出了一本厚厚的书翻开。 卡维收回目光,转向我们这桌,脸上瞬间堆满了尴尬和歉意的笑容,眼眸里写满了“抱歉打扰了”和“我也很无奈”:“呃……不好意思,那个家伙他……他脑子经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挠了挠后脑勺,金色的短发显得有些凌乱。 “……虽然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看着卡维手足无措的样子,又瞥了一眼远处仿佛置身事外的艾尔海森,忍不住笑了一下,主动打破僵局,指了指身边的空位:“不过,要一起坐吗?” 他的同伴好像真的抛弃他了耶……一个人喝酒也挺没意思的,不如一起? 而且卡维看起来就很好相处。 第393章 我的麻烦?(第一人称) “总之!总之!”卡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明显的愤懑和不平,他重重地将空酒杯砸在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引得邻桌投来几道好奇的目光。 此时的他,白皙的脸颊已染上明显的绯红,那双漂亮的红色眼眸里也蒙上了一层醉意朦胧的水雾,眼神开始有些飘忽。 他伸手指着远处那个安静的角落,控诉道:“那个家伙!艾尔海森!他就是这么不可理喻!你们知道他今天干了什么吗?他居然说……” 这个家伙喝完酒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餐前,我们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卡维极其热情,知识渊博,从须弥的建筑风格到璃月的金融体系,再到沙漠的古老传说,他似乎无所不知,总能找到有趣的话题。 和他聊天轻松愉快,建立初步的认识并不难。然而,这和谐的氛围仅仅维持到他点的第一杯酒见底。 从这第一杯酒开始,卡维滔滔不绝地讲述起艾尔海森的种种“恶行”。 从学术争论中被对方用逻辑碾压,到生活中被对方一针见血的毒舌噎得说不出话,再到对方那近乎冷漠的处事态度……事无巨细,绘声绘色。 七八杯酒下肚,他倾诉的热情丝毫未减,反而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仿佛要将积压了许久的怨气一股脑儿倾倒出来。 我无法完全感同身受他与艾尔海森之间那复杂又独特的相处模式,只能安静地充当一个听众,偶尔在他停顿的间隙点点头,表示“我在听”。 看着他那副义愤填膺又带着点孩子气的委屈模样,我无奈地低声笑了笑,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远处独自一人的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依旧安静地坐在角落的单人桌旁,桌上放着一杯酒和那本摊开的书。 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专注的侧影,他时而翻动书页,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包括卡维那拔高的控诉声,都与他无关,完全置身事外。 那个家伙…… 为什么突然把卡维推给我了?难道我脸上写着“和善可亲”、“乐于助人”,或者“喜欢收留居无定所的美男”吗? “走了。”一直沉默的散兵忽然开口,打破了卡维单方面的控诉。 他干脆利落地起身,椅子腿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看也不看我们一眼,径直迈步走向酒馆的大门。 “哦,再见。”我下意识地朝他挥了挥手。 听到我的回应,他脚步一顿,在门口转过身,帽檐下的眉头微微蹙起,他的目光落回我身上:“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就这么喜欢听一个醉鬼说疯话?” 我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太好。你先走吧,酒馆人多眼杂,我至少……确定他安全到家或者有人来接他再走。” 总不能真把喝醉的卡维丢在酒馆不管吧? “多管闲事。”散兵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我认为并不是这样,今天多亏你出手相助,我才脱险。所以……我也想试着把你的这份善举传递下去?” 很好有那种复古文白莲花的味道了,但总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等你能保护得了自己再说这些漂亮话吧。我才懒得管你。” 说完,他抬手习惯性地压了压宽大的斗笠边缘,不再停留,转身推开门,身影迅速融入了须弥城的夜色之中。 酒馆的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凉风。 旁边一直留意着我们这桌的招待小哥凑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小声问我:“小姐,让……让那位小客人一个人离开,真的没问题吗?外面天都黑了……” 小客人? 哎……他真是长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娃娃脸,但性格嘛……跟“可爱”真是半点不沾边啊。 “呃……没事的,他……其实挺厉害的。”我含糊地回应着招待小哥,心里默默吐槽。 “还有!你知道他有多过分吗?”卡维的控诉无缝衔接,音量不减反增,他激动地拍着桌子,震得杯盘轻响:“辩不过的时候就耍赖!对,就是耍赖!最可恶的是,他居然拿我的经济情况威胁我!说什么‘再吵就涨房租’!这像话吗!” “好了好了……”面对醉鬼的持续输出,我除了轻声安抚,只好低下头,假装整理餐巾,掩饰嘴角疯狂上扬的弧度。 就在我努力憋笑,同时忍受卡维新一轮的“艾尔海森批判大会”时,一直被我余光关注着的角落有了动静。 艾尔海森合上了他那本书,将最后一点酒喝完,然后从容地站起身,走向吧台。 “结账。”他清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吧台那边。 他动作利落地付清了酒钱,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完全没有朝我们这桌瞥上一眼。 难道他真的打算把卡维丢在这里不管? “艾尔海森先生!”情急之下,我提高了声音叫住他。 艾尔海森的脚步在门口停下,终于转过身看向我:“嗯?” “您……”我斟酌着用词,尽量委婉地提醒他:“您……不带这位朋友一起回家吗?”我指了指身边还在嘟嘟囔囔、意识已不太清醒的卡维。 艾尔海森的目光顺着我的手指,极其短暂地扫了一眼卡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行李:“他*曾经*是我的麻烦。不过现在,他是你的了。” “啊?”我彻底懵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个……这……这不好吧?” 他是要把这么大一个活人‘送’给我了? 我可不保证‘给我’之后,我会对他做什么哦! 艾尔海森没有理会我的惊讶和迟疑,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你犯了一个错误。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卡维一直在说关于你的事情,所以我就知道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应该能糊弄过去吧? 然而,艾尔海森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或许捕捉到了我那一瞬间因为酒精影响而没能完全掩饰好的细微表情变化…… “为什么把他丢给我?”我问出这个关乎一个大活人的问题。 “这个问题,你自己去寻找答案。”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回答这种问题,本身就是对提问者的一种纵容。” 留下这句话后,他不再停留,转身推开门,离开了。 啊? 我能怎么办? * 最终,我艰难地架着几乎已经不省人事、嘴里还含糊嘟囔着“艾尔海森……混蛋……”的卡维,离开了温暖喧嚣的兰巴德酒馆。 本想把他送回艾尔海森的家——那个理论上他该去的地方。 然而,须弥城的居民区远比游戏地图复杂百倍! 相似的建筑鳞次栉比,曲折的小巷纵横交错,即便是按照记忆中模糊的地图位置寻找,也如同大海捞针。 夜色渐深,卡维的重量几乎全压在我身上,我实在没力气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搀扶着他,回到了我暂住的旅店。 “塔里克。”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带着恳求的语气问道:“可以麻烦您帮我开一间单人间吗?” 塔里克脸上露出职业化的、带着一丝歉意的微笑,微微躬身:“非常抱歉,尊敬的小姐。今晚旅店入住率很高,目前只有……”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微妙的推销意味,“只有‘珠宝套房’还有空房了。您看……” 珠宝套房?那个价值我两个月工资一晚的半层楼豪宅? 我无奈地看向塔里克帮忙扶着的、似乎已经睡着的卡维, 抱歉了,卡维。 看来今晚,你只能凑合一下,睡我的沙发了。 第394章 我也当一把霸道总裁(第一人称) “呕——” 刚回到旅店房间,勉强支撑到浴室门口的卡维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扑倒在光洁的陶瓷马桶前,剧烈地呕吐起来。 那声音撕心裂肺,带着胃液翻腾的酸楚和未消化酒食的浊气。他高大挺拔的身姿此刻蜷缩着,金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肩膀因痛苦而剧烈地起伏。 哇……好厉害……这场景我只在夸张的电视剧里见过。 现实中亲历,冲击力十足。 此刻,我无比深刻地体会到有钱最大的好处之一:无论这位醉酒的“麻烦”先生把房间(尤其是厕所)糟蹋成何等不忍直视的模样,都无需我亲自动手清理。 我可以心安理得地眼不见为净,在浴室伴着哗哗的水声,照常享受一个舒缓的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和沾染的酒气。 之后,还能穿着干爽舒适的睡衣,躺在那张散发着阳光般温暖干燥气息的床上,随手翻翻旅店提供的须弥杂志或冒险小说,惬意地消磨时光。 而这一切“善后”的魔法,将由旅店那位堪称楷模的专属管家——塔里克先生施展。 即便他刚刚在送我们上来的升降梯里,已经被卡维毫无预兆的呕吐物精准地“洗礼”了前襟。 此刻,他依然保持着无可挑剔的专业素养和耐心。他半跪在卡维身边,贴身照料。 塔里克不仅会照看他直到意识稍微清醒,更会负责将他里里外外彻底清洁干净——包括但不限于刷牙、洗脸、帮忙换上干净的旅店睡衣。 我需要做的,仅仅是回到卧室,在靠近门厅入口的小几上,放上一份足够丰厚、弥补对方“额外工作”的小费。 话说回来……艾尔海森那个家伙,难道就是因为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才会把卡维丢给我的吗? 不管怎么说,这行为也太随便、太不负责任了! 除非……在此之前,他就对我有所了解?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的动静终于平息。只见卡维已经被收拾得焕然一新,穿着一身干净柔软的旅店睡衣,头发已经被吹干,带着沐浴后的清爽气息。 他整个人被塔里克先生以一种既稳妥又不失尊重的姿势,小心地安置在房间那张宽大舒适的沙发上。 塔里克还贴心地为他垫好了蓬松的枕头,盖上了轻暖的薄被。 卡维闭着眼睛,呼吸逐渐平稳,只是眉头依然微微蹙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脸颊还残留着醉酒后的薄红。 “吕人小姐。”塔里克微微躬身,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制服虽然换过,但眉宇间的疲惫难以掩饰:“卡维先生已经安顿好了。请问,还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吗?” “没有了,辛苦了。”我真心实意地道谢,指了指小几上那个鼓鼓囊囊的钱袋,“一点心意,请务必收下。” 塔里克的目光扫过钱袋,脸上露出真诚、克制的笑容:“为您和您的朋友服务,是我的荣幸。请放心休息。明天早晨,我会将卡维先生清洗烘干熨烫好的衣物准时送还给您。” 他再次躬身,动作利落地收起钱袋,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终于恢复了宁静,只剩下窗外须弥城夜晚的微风拂过窗棂的细微声响,以及沙发上卡维均匀却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我走到沙发边,低头看着这个被意外“寄存”于此的妙论派之光。一切似乎都很顺利,明天早晨他清醒过来,穿上干净的衣服,应该就能自己回家了吧?这场小小的意外插曲也该画上句号了。 “呃……嗯……”睡梦中的卡维忽然发出不舒服的呻吟,眉头皱得更紧了。 也是……吐得那么厉害,胃里一定很难受吧。 明天早上得记得让旅店厨房准备一份温和养胃的汤品才行。 我伸出手,指尖轻轻落在他紧蹙的眉间,动作极其轻柔地试图抚平那几道褶痕。 他似乎感受到了这份微弱的安抚,紧绷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呼吸也似乎顺畅了一点。 今晚就先这样吧。 “晚安,卡维。” * “啊!糟了!” 清晨,一个远早于我生物钟苏醒的时间点,房间里猛然炸响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喊,我昨天领回来的人形闹钟卡维,瞬间将我从睡梦中拽了出来。 “嗯……”我极其不情愿地从温暖舒适的被窝里探出头,睡眼惺忪地看向声音来源:“怎么了?” 沙发上的卡维已经坐了起来,薄被滑落到腰间。他双手紧紧揪着自己身上那件明显不属于他的、略显宽大的旅店睡衣领口,一双漂亮的红色眼睛,里面充满了震惊、茫然和……一丝可疑的窘迫? 他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又看看刚从床上坐起来的、同样穿着睡衣的我,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一直红到了耳根。 “呃?你……你不是……那个昨天晚上……”他语无伦次,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结巴,眼神飘忽不定。 啊? 我瞬间清醒了大半,看着他这副仿佛被“轻薄”了的模样。 这表情……怎么搞得像是我对他做了什么似的? 我揉了揉眼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昨天你在兰巴德酒馆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我也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只好把你带回这里了。 “至于衣服……是旅店的管家塔里克先生帮你换的。他非常专业。大概再过一会儿,他就会把你的衣服清洗烘干熨烫好送过来了。” “啊……是、是这样吗?”卡维听完我的解释,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一些,脸上那种惊恐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尴尬和感激:“对……对不起!还有,真的……多谢你了!”他挠了挠凌乱的金发,显得手足无措。 “没事,举手之劳。”我摆摆手。 “那个……我得先走了!”卡维像是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猛地掀开被子跳下沙发,也顾不上形象了:“早晨和甲方约好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见面!绝对不能迟到!”他一边说着,一边慌慌张张地就想去开门,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睡衣。 “喂!衣服!”我赶紧提醒他。 “哦对对对!”他猛地顿住:“我、我去找管家要衣服!打扰了!真的很抱歉!”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门外,留下“砰”的一声关门轻响。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空荡荡的沙发和凌乱的薄被。 哎……我也差不多该做自己的‘工作’了。 昨天一点正事都没干,心里稍微有点愧疚感。 * 慢悠悠地起床,在旅店餐厅享用了一顿丰盛的须弥特色早餐,又仔细收拾好仪容,我才联系了之前约好的房产管理员,准备去看看几处合适的铺面。 须弥城的清晨阳光明媚,空气清新。 房产管理员是一位穿着得体、语速适中的中年须弥人,他热情地向我介绍着沿途的街区和房产情况。 我们正走向一处据说视野和环境都不错的待租房产时,意外地又遇见了卡维。 然而,此刻的他却全然没有了优雅,正被一位穿着考究璃月锦缎长袍、腰间系着玉扣、一看就是商贾富绅模样的中年男人堵在街角训斥。 那男人脸色铁青,声音洪亮,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你什么也别说了!已经说得够多了!” 璃月商人愤怒地指着卡维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他脸上:“就算你是须弥城赫赫有名的天才建筑师又怎么样?天才就能让客人等足足一个小时吗?你知道我们商队的时间有多宝贵吗?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简直是岂有此理!” “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卡维深深地弯着腰,金红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真诚的歉意和焦急:“路上……路上确实发生了一些意外状况,耽搁了。我真的很需要、很看重这一单合作!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双手合十,姿态放得极低,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快要被压力和自责压垮的脆弱感,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开来。 “吕人小姐,这边请,我们去看下一处吧?”我身边的房产管理员显然不想卷入这场纷争,低声提醒我,示意我绕开他们。 “请等一下。”我却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卡维那近乎卑微的身影和那位咄咄逼人的同乡商人身上。 我带着得体的微笑,径直走向那两人:“请问……出什么事情了吗?” “吕人?”卡维闻声抬头,看到是我,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讶和更深的窘迫。 那位愤怒的璃月商人被打断,不悦地转过头。 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时,先是带着被打扰的愠怒,随即,那怒气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上下打量着我,手指颤抖地指着我:“您……您是……往生堂那位副堂主吕人小姐?” “正是。”我脸上保持着从容的微笑,目光落在他身上极具璃月特色的锦缎长袍上,“看您的穿着打扮,也是从璃月远道而来的同胞吧?异国他乡,忽闻乡音,更让我思乡心切了。” 我主动攀谈,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亲切和感慨。 我的话音未落,那位璃月商人脸上的震惊瞬间达到了顶点,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存在,身体猛地一震,指着我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敬畏而拔高、变调,甚至带着一丝尖锐的破音,在清晨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您!您是……岩王帝君!” 第395章 被扫地出门的卡维(第一人称) “呃……我不是。”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哎呀!您瞧我这记性!”那位璃月富商非但没信,反而一拍脑门,脸上堆满了懊恼和更加笃定的谄媚:“快一年不见,竟有些记不清您老人家的尊容了!真是罪过,罪过!”说着,他竟膝盖一弯,作势就要当街行跪拜大礼。 我眼疾手快,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猛地伸手,一把揪住他胸前那件质地上乘的锦缎衣襟。 “看您倒是有几分眼熟……”我手上用力,几乎是把他往上提溜了一点,阻止他下跪的趋势:“这大街上的,成何体统!” 别看我这胳膊看着不粗,沿途冒险无心练就的力气倒是见长,提溜个大活人竟不怎么费力。 那富商被我揪着衣襟,半弯着腰。 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连连点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我懂”的神秘感:“哦……明白明白!您是微服私访!低调,得低调。” 他直起腰,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守口如瓶”的决心。 “不是!我真不是……哎呀……”简直百口莫辩。 “您现在下榻何处?这须弥城鱼龙混杂,不如移步寒舍暂住?保证清净安全!”他依旧执迷不悟,热情地发出邀请。 我看着他殷切的眼神,再瞥了一眼旁边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清状况的卡维。 算了,解释不清了! 不如……借这个身份,先帮卡维解围? 我清了清嗓子:“咳,这位卡维先生,是我的朋友。你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 “没有!绝对没有误会!”那富商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立刻堆上十二万分真诚的笑容看向卡维:“卡维先生!失敬失敬!我就说嘛,能得……呃,能得您赏识的,必然是须弥首屈一指的建筑大师!为人谦逊有礼,才华横溢,守时重诺,刚才是我太急躁了!” “卡维先生,您看我们这就把合同签了?我马上把定金给您!全额!立刻!” “啊?这……”卡维的眼眸里充满了茫然和难以置信。 不过,无论如何,这场眼看就要黄掉的合作危机,总算是以这种极其戏剧化的方式结束了。 看着卡维晕乎乎地跟着富商去签合同、收定金,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下午,在房产管理员的陪同下,我在须弥城又看了几处铺面。 刚看完一处位于商业街拐角的铺子走出来,就在街角,看到了等待的卡维。 看到我出来,他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真诚的感激和一丝尚未完全消退的窘迫。 “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他开口,声音里充满了诚挚:“要不是你,那单合作肯定就泡汤了。还有昨天晚上……” 他想起昨晚的狼狈,白皙的脸颊又微微泛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哎……昨天晚上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酒钱还是你付的。今天我拿到了定金,说什么也得让我请回来!一次……不,两次!三次……” 看着他这副模样,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浮上心头,我忍不住提醒他:“心意领了。不过……那房租呢?” “啊!对了!”卡维瞬间从感激的情绪里跳出来。 他显然把房租这茬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看着他瞬间垮下来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你先去忙你的吧。晚上老地方见?” “好……好的!”卡维连忙点头,转身就要走,却又顿住脚步,小心翼翼地回头问我:“那个……你……不会真的是璃月的岩神吧?” “不是!”我斩钉截铁地否认:“骗他的,而且我哪里有那么老!” 想起某个几千岁还装嫩的老登,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 * 夜幕降临,兰巴德酒馆再次亮起温暖的橘黄色灯火。 我推门而入,熟悉的喧嚣和食物香气扑面而来。 目光扫过大厅,很快就在我们上次坐过的靠窗位置看到了卡维。 卡维是坐在那里没错,但在他座位的旁边,以及桌子底下,竟然堆放着……一大堆行李。 几个大小不一、看起来颇为沉重的箱子,形成了一座小小的“行李山”,几乎占据了半个桌位和旁边的过道空间。 卡维本人就坐在这堆“家当”旁边,面前放着一杯麦酒,神情低落,带着一种无处可去的茫然和显而易见的尴尬。 “……”看见我进来,他局促地拨弄了一下额前的金发,试图露出一个笑容。 艾尔海森……已经直接把他扫地出门了吗? 艾尔海森,你好狠的心啊! …… 酒过三巡,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荡漾。卡维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眼神也开始迷离。 酒精放大了他的委屈和不平。 “艾尔海森——”他突然拔高音量,带着浓重的醉意和悲愤,在相对安静下来的酒馆里大声控诉:“你好狠的心啊!”声音里充满了被“抛弃”的伤痛和难以置信,引得周围几桌客人纷纷侧目。 “卡维……小声一点。”我坐在他对面,顿时感觉如坐针毡。 反观那个“罪魁祸首”——艾尔海森,此刻正安然自得地坐在酒馆最角落的位置,仿佛酒馆里的一切喧嚣,包括卡维这声情并茂的控诉,都与他无关。 我忍不住偷偷瞪了一眼那个角落里的冷漠身影。 这家伙,简直太过分了! 然而,艾尔海森恰在此时抬起了头。 他灰绿色眼眸精准地捕捉到了我带着谴责的目光。 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我立刻仓皇地移开了视线,假装看向别处。 等我再回头看向卡维时,发现这位刚刚还在慷慨激昂控诉的建筑师,此刻已经头一歪,“咚”地一声,额头结结实实地磕在了桌面上,彻底醉倒了过去。 这样不行! 看着醉倒的卡维和他身边那堆象征着“无家可归”的行李,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 我必须去找艾尔海森讨个说法! 我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向那个安静的角落。 无视艾尔海森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我站定在他桌前:“艾尔海森先生!” 艾尔海森的目光终于从书页上移开,平静地看向我:“嗯?” “您这么突然就把卡维轰出去,是不是太过分了?”我质问道:“你让他今晚住在哪里啊?睡大街吗?” 艾尔海森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须弥城的街道宽敞整洁,对他这种不知节制、毫无积蓄规划、长期拖欠房租的家伙来说,“负反馈的即时性惩罚机制,往往更能起到有效的制约作用。” 他将“有效”二字咬得格外清晰。 “那你至少也得给他一个缓冲的时间吧!”我忍不住为卡维争辩道。 艾尔海森放下水杯,那双灰绿色的眼睛直视着我:“除了他拖欠的房租,还有我替他垫付的各类账单,如果你愿意现在替他把这些债务全部清偿,我可以考虑听你‘把话说完’,甚至给他一周的缓冲期。” “你……”我瞬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靠!他好像还真占理! 我反而像个无理取闹、试图道德绑架他的人。 “哼!”就算他占理,这种冷酷无情、高高在上的态度也让人讨厌至极! 我气得转身就走,不再跟他多说一句废话。 我快步走回我们那桌,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卡维和他那堆可怜的行李,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涌了上来。 我从钱袋里掏出足够的摩拉,“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桌子上。 “老板,结账!” 然后,我弯下腰,用力架起卡维沉重而瘫软的身体,让他的一条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 他温热的气息带着酒气喷在我的颈侧。我深吸一口气,对着晕晕乎乎的卡维道: “你!最近都住在我那里!” 第396章 帝君的金丝雀?(第一人称) 回到“金叶子”旅店我那间原本还算舒适的单人客房,眼前的景象瞬间让我倒吸一口凉气,仅存的那点疲惫感被冲击得烟消云散。 卡维。还有他那堆……堪称壮观的行礼。 我的天!这简直不是搬家,是山体滑坡现场!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箱子、画筒、卷起来的图纸、装着不明工具的工具袋,甚至还有几件看起来像是建筑模型的半成品部件,以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姿态,彻底侵占了我这可怜房间的每一寸空地。原本就不算宽敞的单人间,此刻活像一个被塞爆的仓库,连落脚的地方都变得奢侈。我那可怜巴巴的床铺,如同风暴中的孤岛,勉强露出一角,上面还搭着一件卡维那标志性的、缀着繁复金线装饰的外套。 这样不行! 这样绝对不行!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和地盘意识在我心中升腾。我预感到,如果放任卡维和他的“山体滑坡”在此地驻扎,不出三天,这房间连同我本人,都会被彻底“活埋”。我的居住环境——那点可怜的清净和个人空间——将荡然无存! 我必须想一个好办法! 一个既能保住自己这方寸之地最后的安宁与整洁,又能妥善解决卡维住宿问题的万全之策。这简直比规划一场跨国贸易还费脑筋。 可是……我在须弥待不了多久。这点很关键。买一套房产?念头刚起就被我自己掐灭了。太不现实了,买了也是闲置,白白浪费摩拉,后期管理也麻烦。就算买下来租给卡维……这个念头更不靠谱。我几乎能想象出他窘迫地搓着手,眼神飘忽地说:“啊,房租……那个……能不能再宽限几天?下个月稿费一到账就……” 天知道他到底欠了艾尔海森多少个月的房租了!把房子租给他,估计和直接送给他也没太大区别,最后大概率是收不回成本还要倒贴修缮费。 而且……这样做还会搞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奇奇怪怪的。朋友之间一旦牵扯上房东与租客的身份,尤其是涉及到拖欠房租这种敏感问题,那份纯粹的情谊难免会蒙上阴影。我不想这样。卡维虽然生活上像个灾难制造机,但他那份对理想的热忱和艺术上的纯粹,是值得珍惜的。 可恶啊!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问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摩拉!账户上的余额还不支持我为所欲为。现实就是这么骨感。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何况我只是个精打细算的旅人(前副堂主)!我甚至开始胡思乱想:老天爷啊!能不能开开眼,下点摩拉给我啊!哪怕是一场小规模的“摩拉雨”也行!我一定拿盆接! 我应该找个财神庙拜拜!这个念头无比强烈。求个财运亨通,保佑我财源滚滚来……等等!我猛地顿住,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这个世界的财神好像是……那位坐镇璃月港、以“契约”着称、且对金钱有着谜之执着的……摩拉克斯本尊? 算了算了……我用力甩甩头,把这个极其危险且不敬神的想法甩出去。对着自己(名义上)的顶头上司祈求发财?这画面太诡异了。而且那位大人要是知道了,指不定会怎么想……还是靠自己吧!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那么,问题来了:我得想个让别人给我送钱的办法。一个合理合法、不损人设、最好还能皆大欢喜的办法。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瞬间照亮了我的思路。对!人设!在璃月混迹商会多年,我太清楚“人设”的力量了。一个稳固、响亮、值得信赖(或者值得投资)的人设,简直就是行走的聚宝盆。 “塔里克先生。”我叫住了正在房间一隅,单膝跪地、一丝不苟地试图将卡维散落的一卷图纸归拢整齐的旅店管家。这位训练有素的管家先生,即使面对如此混乱的场面,依旧保持着优雅的仪态。 “旅人小姐,有什么吩咐吗?”他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微微欠身,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职业化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大概是收拾卡维行李累的)。 “你可以把我住在这里的消息,”我斟酌着措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某种商业策略而非纯粹的招摇,“适当地散播出去吗?范围……嗯,主要是须弥城内消息灵通的圈子。就说,从璃月来的‘旅人’女士目前下榻在贵店。” 我特意强调了“旅人”这个身份标签。 第397章 包养实锤?(第一人称) “当然可以,旅人小姐。”塔里克管家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应下,“这是我们的荣幸。请问需要特别告知哪些人士吗?” “主要在璃月与蒙德的商人圈子里重点散播一下。”我补充道,心里盘算着这两国商人的活跃度和对璃月高层动态的敏感性。“尤其是那些经常往来须弥做生意的。” “您放心吧,旅人小姐。”塔里克管家沉稳地点点头,“我会妥善处理,确保消息精准地传达给相关人士。”他的专业素养让人安心。 看着管家离去的背影,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唯一还没被行李淹没的窗边。 哎,真是的,不然怎么说做生意先得立人设呢?人设立的稳,钱才赚得多。今天,就让我也来收一回“人气费”吧!希望璃月“帝君”这块金字招牌,在须弥也足够闪亮。 * 昨天傍晚放出去的消息,效果之快、之显着,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天才蒙蒙亮,我刚揉着惺忪的睡眼从那张勉强还能睡的床上爬起来(卡维在角落打了个地铺),正准备按铃让塔里克管家帮我准备一份简单的早饭,房门就被轻轻敲响了。 门外站着的正是塔里克管家,他脸上带着比平时更甚的恭敬,甚至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旅人小姐,早安。”他微微欠身,“有个好消息要告知您。鉴于您尊贵的身份和莅临本店的荣幸,旅店管理层经过商议,决定为您免费升级至我们的‘晨曦宝石’套房,位于顶层,自带空中花园景观。行李搬运服务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为您效劳。您看……” 免费升级?珠宝套房?空中花园?顶楼?! 一连串的奢华词汇砸得我有点懵。这“人气费”收得也太快太猛了吧?我强作镇定地点点头:“嗯,有心了。搬吧。” 塔里克管家立刻示意身后两名侍者进来,开始小心翼翼地整理我那为数不多的行李(卡维的行李?那是一座需要专门工程队才能搬动的山,暂时没人动)。 “另外,”塔里克管家在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后,恭敬地补充道,“餐厅那边,有几位自称是您在璃月故交的客人,已经恭候多时了。他们听闻您在此下榻,希望能有幸邀请您共进早餐。不知是否打扰到您?” 故人?这么快就找上门了?效率真高。 我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无妨。那就稍作准备,我稍后过去。” “是,旅人小姐。早餐会在顶层‘金盏花’厅,我会为您引路。”塔里克管家再次欠身,退了出去。 于是,我的早饭,就在这种万众瞩目(虽然实际人数可能只有几位,但氛围感十足)的情形下进行了。姑且就称之为“金叶子旅馆早餐会”吧。踏进装潢极其奢华、水晶吊灯折射着晨光的“金盏花”厅,果然看到了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都是曾经在璃月总务司或飞云商会的大型宴会上有过几面之缘的商人,主营矿石、香料和跨国运输的居多。以前在璃月,他们见到我,称呼多半是“小旅”、“旅副堂主”、“后生可畏”之类的。而此刻,在这须弥的豪华餐厅里,称呼全变了。 “帝君,您安好!”一位穿着考究璃月绸缎长袍、手指上戴着硕大宝石戒指的商人率先起身,笑容满面地拱手,语气恭敬得近乎谄媚,“能在此地遇见您,真是三生有幸!您看,以您高瞻远瞩的眼光,当前七国局势下,做什么行当最能赶上风口,稳赚不赔啊?”他眼中闪烁着对财富最纯粹的渴望。 风口?我哪里懂这个世界的贸易风向啊!我连须弥的物价都还没完全摸清楚,更没空研究什么经济周期、产业升级。我端起骨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香气浓郁的须弥咖啡,学着记忆中某位往生堂客卿的淡然神态,缓缓开口,声音平稳无波:“局势尚不明朗,暗流涌动。宜静观其变,谋定而后动。” 嗯,万能糊弄句式,听着高深莫测就对了。 另一位身材微胖、操着浓重蒙德口音的商人立刻接话:“帝君,您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何时会返回璃月主持大局啊?我们都盼着您回去呢!”这话说得,好像璃月没了我就转不动似的。 我放下茶杯,目光掠过他们热切的脸庞,投向窗外须弥城在晨光中逐渐苏醒的尖塔轮廓,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缥缈:“待此间事了,尘世安定之时,自当归去。” 归期?再说吧。先把眼前这关过了。 ………… 这顿早餐吃得……真是“一口千金”。每吃一口精致的点心或水果,就得应付一两句或试探、或奉承、或求指点的问题。我感觉自己像个付费咨询的吉祥物。再这么“营业”下去,别说赚钱了,光是应付这些社交辞令和脑力消耗,早晚得瘦成一道闪电! 就在我内心吐槽能量即将爆表时,话题突然拐到了一个极其诡异的方向。 一位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璃月老商人,捻着胡须,带着一种“男人都懂”的暧昧笑容,压低声音道:“帝君,听说您在这须弥……养了个金丝雀?啧啧,虽说您在璃月港也有相好的,不过是个往生堂的客卿,月钱据说也就一千万摩拉左右。以您的身份地位,三夫四妾那都是再正常不过了……” 什么?!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后面关于“三夫四妾”的言论完全成了背景音。 重点只有一个:**一千万摩拉?!一个月?!** 往生堂客卿?!那个天天遛鸟听戏、喝茶不带钱、账单寄往生堂的钟离?!他的月钱居然有一千万摩拉?!! 而我!往生堂兢兢业业的副堂主!累死累活处理各种内外事务!我的月俸才六百万摩拉?!整整差了四百万?!! 我不服!这巨大的工资差距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我的愤怒。 拒绝工资不透明!强烈要求各岗位工资明细贴在墙上最显眼的位置!让阳光照进薪酬体系!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压榨……不对,是分配不公!他工资这么高,居然还天天不带钱!每次都是我垫付!这合理吗?! 等等……我混乱的思绪被卡住了。好像……重点歪了?老商人话语里的重点似乎不是钟离的高工资,而是……“金丝雀”?! “什么金丝雀?!”我差点被刚喝下去的咖啡呛到,声音都拔高了八度,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山羊胡商人,“什么老相好?!我在璃月民间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我堂堂“帝君”(虽然是假的),难道在民间传说里就是个风流成性的形象吗? “就是那位……”山羊胡商人似乎被我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旁边另一位商人赶紧小声提醒,“妙论派的那位……天才设计师,金发的,叫卡维的那位啊。不是……您的人吗?” “不……不是……”我刚要斩钉截铁地反驳,澄清这个离谱的误会,一个熟悉又带着点慌乱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般在餐厅门口炸响: “旅人!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好久!” 声音的主人正是话题的中心人物——卡维! 只见他顶着一头显然没好好梳理、几缕金发桀骜不驯地翘着的脑袋,脸上带着刚睡醒的懵懂和找到我的庆幸,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更要命的是,他似乎是在睡梦中被惊醒匆忙套上衣服的,衣襟的扣子都扣错了位,露出一小片锁骨,外套也歪歪扭扭地搭在胳膊上,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与这奢华餐厅格格不入的、艺术家的凌乱美(或者说,狼狈感)。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闯入了怎样一个微妙的场合,以及自己正是这场八卦风暴的男主角。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商人的目光,瞬间从惊愕的我身上,齐刷刷地转向了门口狼狈闯入、自带“金丝雀”光环的卡维。那眼神,充满了了然、探究、暧昧和一丝看热闹的兴奋。卡维被这突如其来的注目礼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茫然地眨了眨他那双漂亮的赤红色眼睛,看看我,又看看那些表情古怪的商人。 完了!社死现场!跳进蒸汽湖也洗不清了! 电光火石之间,我那被钟离高薪刺激得高速运转的大脑,瞬间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将错就错,化被动为主动! 我猛地站起身,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沉稳、欣赏又带着点商业霸气的表情,用力清了清嗓子(“咳咳!”),声音洪亮地盖过了尴尬的寂静: “诸位!” 我伸出手臂,指向门口一脸状况外的卡维,用一种隆重介绍战略合作伙伴的语气说道:“来得正好!我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在须弥发现的瑰宝,妙论派百年不遇的天才建筑师——卡维先生!” 卡维被我突如其来的正式介绍弄得更加茫然,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体面点,但扣错的衣襟和凌乱的头发让他这份努力显得有些滑稽又可爱。 我无视他的窘迫(或者说,正是利用了他这份浑然天成的“艺术气质”),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商人,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我最近正与卡维先生深度洽谈合作事宜,计划整合资源,强强联合,一举垄断未来七国的建筑业市场!” “正所谓,”我提高了音量,掷地有声地抛出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前景,“‘大兴土木,钱如雨注’!诸位都是商界精英,想必都清楚,如今七国动荡,魔神祸乱未平。光是璃月港在奥赛尔一役后的重建工程,就不知道让天权星凝光大人投入了多少天文数字的摩拉!而这,仅仅是开始!” 我微微停顿,让“钱如雨注”这四个字在他们脑海中充分发酵,然后抛出了最具分量的砝码: “凭借我与七国神明建立的深厚情谊和畅通渠道,” 我刻意加重了“神明”二字,看到商人们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炙热,“未来的灾后重建、新城规划、大型基建工程……这一块巨大无比的蛋糕,我旅人,势在必得!必须由我和我的合作伙伴卡维先生,来切下最关键、最丰厚的那一块!” 卡维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微微张着,显然完全没跟上我跳跃的思维和宏大的“垄断”计划。 我满意地看着商人们脸上露出的震惊、贪婪和跃跃欲试的表情,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现在需要的是吊胃口,而不是立刻成交。 “如果各位对此战略合作感兴趣,想要分一杯羹的话……” 我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带着点逐客意味的微笑,“具体细节,我们改日再议,如何?今日早餐,就到此为止吧。” 第398章 什么都不做?(第一人称)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啊?”我转过身,面对卡维。 散兵那副兴师问罪、仿佛我大祸临头的模样,绝非空穴来风。 卡维茫然地摇摇头,金红色的眼眸里同样写满了不解和担忧:“我……我也不知道啊。他刚才说的那些……” “有外人在,现在说不方便吧。”散兵的帽檐下那双堇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过我身后的卡维,如同在看一件碍事的垃圾。 我和卡维被他这意有所指弄得面面相觑,气氛再次变得僵硬。 “吕人。”卡维像是被那目光刺伤,下意识地又往我身后缩了缩,声音带着委屈:“他……他还是要赶我走……” 那语气,活脱脱像个被恶霸欺负的小媳妇。 ……他这入戏是不是有点太深了? 我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卡维紧绷的肩膀,目光直视散兵,语气坚定:“他是我的合伙人,是我商业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员,当然不能走。” “至于你?未经允许闯入我的住所,出言不逊,还对我的客人恶语相向……” “你才是那个‘外人’。” “我是外人?”散兵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充满嘲讽的冷笑:“哼,算你说的对。那你的事情,就自己去办吧!” 说罢,他转身就走。 “再见。”我对着他的背影:“你……不会再来了吧?” 他离去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背影僵硬。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开口:“有些人死到临头,还不知道须弥城正在发生什么。真是可悲。” 我倒是没觉得什么,也许是对这样的日子也见怪不怪了。 反而卡维身体一颤,脸上血色尽褪,声音带着惊恐和自责:“吕人……我觉得他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不然……不然我还是走吧?” “凭什么?”我打断他:“他要你走你就走?这里是我的地方,我说了算!” “就算是我死到临头——那也是我的事。和他这个陌生人有什么关系啊?需要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吗?” “你!” 散兵猛地转过身,帽檐下的脸似乎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了一下,他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我乘胜追击:“而且我相信须弥的智慧之神。就算须弥真出了什么事情,她也一定可以解决的。” 这句话,既是对卡维的安抚,也是对散兵那番“死到临头”论调最有力的回击。 “万一……万一真的有什么连神明都……”卡维依旧忧心忡忡。 “不会的。”我笃定道:“相信我,我一定能解决的。” “呵……算我多管闲事……” 散兵最后丢下这句话,声音低得如同叹息,或许其中还有失望与自嘲。 随即,他猛地压低帽檐,身形一闪,便从阳台边缘彻底消失,再无踪迹。 “搞什么啊……” 我望着空无一人的阳台,喃喃自语。 这里……须弥城……到底正在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看我神色凝重,一旁的卡维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他……他是你的朋友吗?” 朋友? “……他?”我摇了摇头:“他应该……没有朋友吧。” 但从今天的表现看,散兵与我之间,似乎确实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他是那种会为陌生人奔波劳碌、操心费力的性格吗? 可是……我是在什么时候,又是在怎样的情境下认识他的呢?* 无论我如何努力回想,都没有一丝关于散兵的部分。 须弥……好像还有另一个早就认识我的人……那个把卡维“丢”给我的家伙…… 艾尔海森! 他不仅认识我,似乎还知道不少内情! “卡维。”我猛地转向他“你之前……的具体地址,可以告诉我吗?” 我必须去找那个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问个清楚! * 我在须弥城一片相对安静、学者气息浓厚的住宅区,找到了那栋符合描述的建筑。 它透着一股和主人如出一辙的疏离和理性气息。 我抬手敲响了那扇看起来就异常厚重的木质房门。 叩、叩、叩。 等待的时间仿佛格外漫长。 就在我以为里面没人,门锁“咔哒”一声轻响后,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隙。 艾尔海森出现在门后。即便是在家中,他的穿着也一丝不苟,灰绿色的眼眸平静无波。他显然认出了我,但脸上没有任何欢迎的表情,只有被打扰的不耐。 “什么事?”他的声音简洁,没有任何温度。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问你。”我开门见山。 “我没有事想回答你。”艾尔海森的回答干脆。说完,他就作势要关门,动作没有一丝犹豫。 “等一下!”我在他关门的一瞬间,用一根岩元素力凝聚而成的柱子,卡在了即将合拢的门缝之间。 沉重的木门撞在坚硬的岩柱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家伙! 艾尔海森关门的动作被强行阻止。他看着那根散发着元素力波动的岩柱,又抬眼看向我。 他那张冰山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我脸上挂起一个假笑:“如果你不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 “我就把你的房子,连同里面你那些宝贝藏书,一起夷为平地。” “你知道我能做到的对吧?”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那薄薄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威胁有效。” 他侧身让开了门口狭窄的通道:“进来。” 走进艾尔海森的家,内饰如同他本人—整洁、理性、毫无趣味。 还有明显空着的位置,还留着卡维的痕迹。 艾尔海森径直走向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全程没有询问我的意思,更没有给我倒水的打算。 他端着咖啡杯,示意我在客厅那张线条硬朗的灰色沙发上坐下。他自己则坐到了我对面一张高背单人椅上。 没有寒暄,没有铺垫。 艾尔海森抿了一口咖啡,开始了讲述。 他将七日轮回、纳西妲的赌局、圣裁天秤的谜题、斯芬克斯的存在、以及我在上一次轮回结束时作为代价付出的力量与记忆……所有关键的信息,一一陈述出来。 甚至还提到了我与卡维在之前轮回中建立起的友谊,以及他在上一次轮回中扮演的角色——那个最终被托付了关键吊坠的人。 七天里发生的事件,在他口中被压缩成了短短十几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陈述句,如同在宣读一份文件。 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巨大的信息量我还没完全消化。 艾尔海森的话只是他所看到了,还有他看不到的、关于我的事情,或许在另一个人身上能找到答案。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根本不懂。 艾尔海森反问道,声音依旧毫无波澜:“告诉你?然后呢?你又能做些什么?” 是啊……我能做什么? 这次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我还没完全搞清楚。 “那……解谜的事情,”我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办?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吧?” 毕竟他手里还有那个吊坠,还有纳西妲的托付。 “什么都不做。”艾尔海森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早已深思熟虑。 “啊?!为什么?!” 我完全无法理解。这简直比他的冷漠更让人难以接受!难道要坐以待毙吗? 艾尔海森微微向后靠进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相比我他看起来一身轻松:“我不会回答信息不全且没有明确指向性的无用问题。”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已经有人布置好了一切。我不会做为别人设计好的对局,去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 第399章 须弥的危机(第一人称) 这个家伙的意思不就是“什么都不做”嘛! 艾尔海森那番逻辑自洽的“无为”论调,简直是置身事外!毫不负责任! 他手握关键道具,知晓部分真相,却选择袖手旁观,静待所谓的“布局者”或“关键信息”。 这消极的态度,简直比散兵那种虽然暴躁、但至少还在外面奔波调查的行为更不可理喻! 还把卡维丢给我! 想到卡维那副脆弱又依赖的样子,再想想艾尔海森把他扫地出门时那冷酷无情的模样。 他明明知道卡维的处境,知道我的“失忆”,却依然选择将麻烦转移,美其名曰什么“负反馈”! 我讨厌这个家伙! “不送。”艾尔海森仿佛看穿了我内心的腹诽,慢悠悠地端起那杯早已冷掉的咖啡,又抿了一口。 他脸上没有任何歉意或波动,只有一种“我早就警告过你问了也没用,是你自己非要浪费我时间”的不耐烦? 可恶至极! “哼!” * 一路疾行,夜风拂过面颊,却丝毫吹不散我身上那几乎要凝成黑雾的怨气。 脑海中反复回放着艾尔海森那句“不送”,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憋屈! 今夜,我就是须弥城最恐怖、怨念最深的诡异! 我恶狠狠踩着脚下的石板路。 被艾尔海森气过了,感觉精神都不正常了。 最可气的是还找不到他什么实质性的问题!顶多算是“没礼貌”! 而他“没礼貌”,就是他根本不想对你“礼貌”! 就在我像个行走的怨气炸弹,即将在寂静的街道上自爆时,一个温柔如夜莺般的声音,吹散了我周围的阴霾:“旅人小姐?您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路上做什么呀?” 我循声望去,只见街角那家熟悉的花店,一扇木窗被推开。 哈托儿倚在窗边,穿着一件丝质的墨绿色睡袍,海藻般浓密的长发随意披散着。 月光洒在她柔美精致的侧脸上,那双如同蕴藏星海的眼眸正望着我。 啊……美女!世间珍宝! 看到哈托儿那张漂亮的脸,我感觉自己被怨气塞满的心脏,瞬间清净了。 啊,想起了自己还不是毒妇的日子…… “刚刚……拜访了一个非常、非常讨厌的人。”我忍不住向她倾诉。 “讨厌的人?”哈托儿微微一笑:“他住在哪里呀?” 然而,不知为何,她问出“住在哪里”时,让我后背莫名地掠过一丝寒意。 我连忙摆手:“哈哈……那个,没关系的,我已经报复过他了!真的!” 以后一定找机会真报仇。 “这样啊……”哈托儿似乎接受了我的说法,脸上重新绽放出温暖的笑容:“我刚好煮了月莲香蜂草花茶。您要进来喝一杯吗?” “好啊!” 我几乎是立刻答应下来。 虽然讨厌的艾尔海森连杯水都没给我倒,但转眼就有美女姐姐给我沏香茶! 世界破破烂烂,美女缝缝补补。 * 哈托儿的小客厅温馨舒适。她动作优雅地为我斟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花茶。 艾尔海森带来的冰冷和怨气,终于被这温柔的氛围和芬芳的茶香一点点驱散、融化。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 当我放下空杯时,窗外夜色已深。哈托儿体贴地提出可以留我在花店过夜,她这里有空余的客房。 我看着她真诚美丽的眼睛,内心挣扎了一下。 但是……金叶子酒店顶层那价值连城的、如同云端般柔软舒适的定制床垫在召唤我…… “谢谢你的好意,哈托儿。”我带着歉意婉拒:“不过我还是得回去了。” * 告别了温柔的花店主人,我再次踏入须弥城的夜色。 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脚步也轻快起来。 然而,这份轻快在接近金叶子酒店时,被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打破了。 酒店门口那盏华丽的琉璃路灯下,卡维正站在那里,金发在夜风中显得有些凌乱。 他目光却一直焦急地望着我回来的方向。看到我的身影,他眼睛一亮,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你还没睡吗?”我惊讶地问道。 不是让他好好休息养身体吗?怎么还不睡。 “这么晚你还没回来……”卡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你又去了艾尔海森那个家伙那里……他是绝对不会有好心送你回来的。我有点担心,就出来看看。” 这个家伙……已经完全入戏了吧? 真当金丝雀了? 也是,和艾尔海森那种家伙住久了,精神难免会出点问题。 现在碰见我这样人美心善且有钱的,对比之下,觉得什么都愿意做,似乎也很正常…… 就比如现在的我,刚从艾尔海森那里出来,看谁都顺眼三分。 尤其是路灯下一脸担忧等着我的卡维,竟莫名觉得有点……顺眼?甚至有点可怜可爱? “别提他了。”我一听到“艾尔海森”这个名字,刚被花茶压下去的怨气又有复燃的趋势,忍不住捂着胸口:“想起他我就气的心脏疼!那个混蛋!” “他这人就这样!”说起艾尔海森,卡维立刻找到了共鸣,金红色的眼眸里也燃起了熟悉的控诉之火:“自以为是!冷漠刻薄!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要不是……呃……”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我早就受不了他了!” * 昨夜的花茶和舒适的床垫让我睡了个好觉,暂时将艾尔海森带来的郁气抛到了脑后。 但艾尔海森透露的信息——关于上一轮回我和散兵似乎总是一起行动……这一条我很是在意。 散兵……他到底在查什么?和我有关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我就离开了金叶子旅店。 我在须弥城清晨略显清冷的街道上开始了“搜寻”。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一个不起眼街角,我一眼就瞥见了那顶熟悉的斗笠边缘。 是他! 我立刻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为了不被他发现,我尽量利用街边的货摊、行人和建筑物的阴影作为掩护,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散兵似乎目标明确,步履匆匆。 我跟着他穿过了几条繁华的主街,又拐入了几条狭窄的、挂着褪色招牌的后巷。 周围的景象越来越陌生,建筑逐渐变得低矮破旧,路面坑洼不平,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廉价香料的刺鼻气息和隐约的垃圾腐败味道。 这里显然不是游戏地图会标注的区域,更像是须弥城繁华表皮下的、鲜为人知的“暗面”。 最终,他闪身进入了一条更加阴暗、几乎不见阳光的窄巷。 一些半开的门板后,隐约可见摆放着各种闪烁着寒光的奇形暗器、颜色诡异的瓶瓶罐罐、以及一些用粗布遮盖、形状古怪的物品。 几个眼神警惕而凶悍的人,像黑暗中蛰伏的鬣狗。他们的目光在我这个外来者身上扫过,充满了戒备。 我溜达到哪里来了…… 这地方一看就不是善地!散兵来这种地方调查什么? 我硬着头皮,尽量降低存在感,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继续往里走。 巷子深处更加昏暗潮湿,地面湿滑,墙角堆满杂物。又拐过一个堆满废弃木箱的转角,前面是一段年久失修、几乎被藤蔓覆盖的破败街道。 而散兵的身影,就在这杂乱的景象中……消失了? 怎么……跟丢了? 我心里一紧,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地形复杂,岔路很多,他可能拐进了任何一条岔道或者躲进了某个暗门? 就在我屏住呼吸,试图捕捉一丝动静时一个如同鬼魅般地声音响起: “你改变主意了?” 第400章 谣言四起(第一人称) “哇!” 身后那近在咫尺、浸透冰霜质感的嗓音,贴着耳廓吓得我心脏瞬间停跳。 我猛地转过身确认身后人身份。散兵就站在离我不到半臂的距离。 “后悔了?”他那语气里的得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可惜啊……晚了。我现在,已经不想告诉你了。” “呵呵……昨天的事情,不过是一场小小的误会,我们就当它没发生过怎么样?大家出发点都是为了须弥的安定嘛,何必……何必揪着一点小摩擦不放呢?”我试图用“集体利益”和“崇高目标”这种道德制高点去裹挟眼前这个家伙。 “须弥?”散兵眉梢挑起,像是在听一个极其荒谬绝伦的笑话:“须弥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完全不吃这一套! “哦~”我拖长了音调,忽然想到了他话里的异常:“须弥跟你没关系?那你……辛辛苦苦调查……不是为了我吧?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 我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暧昧的挑衅,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是不是那种……不能让其他男人和我同住一间旅店的,‘特殊’关系?” 这句话果然激起了涟漪。 散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微微低头,斗笠的阴影完全遮住了表情,他故作镇定地慢慢转过身,只留给我一个戴着宽大斗笠的背影。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巷子深处若有似无的风声和我们之间紧绷的沉默。 沉默就是答案! 怪不得他那天好心救我……果然发生了什么吧。 我一步一步地靠近他僵硬的背影,悄悄凑近,轻声问道:“其实……你超在意的,是不是?” 他没有回应。 仿佛默认了我的猜测。 几秒钟后,散兵动了,他没有回头看我一眼,抬脚以一种比平时更快的步伐,径直朝着巷子更幽深的阴影里走去。 “哎!等等!你要去哪里啊?”我哪能让他就这么跑了,赶紧小跑着追上去:“我给你一起去!等等我!” 关键情报还在他手里!区区脸面,暂时不要也罢。 大女子要能屈能伸嘛! 听到我追上来的脚步声,前方那个快速移动的身影顿了一下,就在我快要追上他时,他开口:“今天晚上,我去找你。” 话音落下,眨眼间,他在我眼前彻底消失了踪影。 几步之后,我追到那个拐角,眼前却豁然开朗,刺目的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而下,喧嚣的人声、香料的气味、叫卖的吆喝瞬间涌入感官。 不知怎么七拐八绕,我竟然跟着他又兜回了须弥城繁华的闹市区。 今天晚上吗?他……真的会来吗? 他万一还揪着卡维的事情不放,坚持让我把人赶出去怎么办? 哎……真是……我上一轮回都做什么了?也包养他了? * 正午的阳光带着须弥特有的炽烈,毫无保留地洒在饮料店露天座位的彩色遮阳伞上。 我点了一杯日落莓莓茶,想着晚上怎么能问出散兵身上关于我的情报。 就在这时,旁边空着的座位被几个充满活力的学生占据了。 他们看起来像是刚下课,穿着不同学院的制服,脸上洋溢着未经世事磨砺的、纯粹的稚嫩和对未来无限美好的憧憬。 起初,他们讨论的话题充满了各种高深的术语和学派名词,听得我云里雾里,完全搞不清他们到底是哪个学派又在争论什么前沿课题。 然而,话题的风向,就在我喝下一口冰凉清甜的饮料时,忽然转变。 “……喂,你们听说了吗?”一个戴着知论派徽章、鼻梁上架着圆眼镜的男生,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说:“关于妙论派那位……卡维学长的事?” “啊!听说了听说了!”旁边一个扎着双马尾、生论派打扮的女生立刻激动地接话,眼睛闪闪发光,充满了对八卦的热忱:“是不是说……他被包养了?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另一个身材高瘦、穿着素论派长袍的男生用力点头:“消息来源可靠!听说金主是从璃月来的,超级有钱有势的大人物!好像就住在‘金叶子’旅店的顶楼!” “从璃月来的?还住顶楼的珠宝套房,那肯定超有钱啊!”圆眼镜男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一丝莫名的羡慕和理所当然的论断:“早就说了,学设计搞艺术什么的,根本就是死路一条,没前途!投入大,回报周期长,还看甲方脸色……” “就是就是!”双马尾女生用力点头附和:“连卡维学长这种天才人物,最后不也得向现实低头,为金钱折腰了嘛?唉,想想还挺唏嘘的。” “梦想是梦想,现实是现实啊。”高瘦男生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多少才华横溢的理想主义者,最后不都因为残酷的现实,不得不妥协,放弃自己的坚持吗?卡维学长……也不过是又一个例子罢了。” “不过……”圆眼镜男生话锋一转,声音里带着点猥琐:“我倒是有点……羡慕卡维学长呢。你们想想,在教令院苦哈哈地做项目、画图纸,能挣几个摩拉?哪有当‘金丝雀’来钱快又轻松啊?” “啧啧,那位璃月的大人物,手指缝里漏一点,恐怕就够普通人挣一辈子了吧?” “就是就是……”旁边几人发出了心照不宣的、意义不明的低笑声。 我握着玻璃杯的手指猛地收紧。 流言蜚语……竟然已经传得如此离谱、如此不堪入目了吗? 从“合作对象”到“包养关系”,再到“为金钱折腰的理想主义者”,甚至“令人羡慕的金丝雀”? 真是的……这影响,也太坏了! 卡维那样骄傲、纯粹、把艺术理想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理想主义者……他受得了这种带着恶意揣测和轻蔑嘲笑的流言蜚语吗? 这对他名誉的打击,恐怕比欠了一屁股债还要沉重。 可转念一想,这家伙……要不是他有了钱就非要立刻花掉、完全不懂规划、不懂储蓄的性格,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 带着满腹复杂难言的心情,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金叶子”旅店那华丽却让我倍感压力的门口。 就在我准备推门进去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我停住了动作。 旅店侧面卡维正和提纳里站在一起交谈着。 “……卡维,你现在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提纳里的声音清晰地传来:“那些传言……传得很难听。对你的声誉影响很大。” 卡维背对着我,但我能看到他抬起手,有些烦躁又有些无奈地挠了挠他那头金发。 他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没有太多沮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会用更多、更出色的设计来打破这些无聊的谣言。” “只是……我的事情,还连累到了吕人。真是的……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要不是她好心收留我……我都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结果被我害的,她一个女孩子,还要忍受这种莫名其妙的污蔑……” “再说……”卡维的声音顿了顿:“……要是真有什么,怎么想……也是我占便宜了吧?” 提纳里微微摇头,似乎想追问什么更关键的事情:“不,卡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想问……柯莱她……” 提纳里的话还没说完,我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关于柯莱的部分,突然,一只力道极大的手强硬地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抬起头,对上了一双赤红的眼眸——大审判官赛诺。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侧,他面无表情,低沉而威严的声音质问我: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偷听?” “我……我是……” 我张了张嘴,简直有口难辩。 我就是那个在须弥城里被传得沸沸扬扬、包养了妙论派天才的璃月“好色之徒”。 请把我带走吧,反正……我已经没脸见人了! 这须弥城,待不下去了! 第401章 身边的魔神(第一人称) “吕人?” 卡维疑惑的声音打破凝滞空气,将我从赛诺带来的沉重威压和社死尴尬中救出。 他显然也注意到了我和大审判官之间这极其不和谐的一幕。 我猛地从被赛诺扣住的窘迫和被“金丝雀”流言淹没的羞愤中惊醒。 算了!毁灭吧!这流言蜚语,这混乱局面,我受够了! “哎——”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用一种近乎摆烂的态度说道:“对,没错。我就是卡维的金主。” 空气再次凝固了。 “啊?”卡维那双漂亮的赤红色眼睛瞬间瞪圆,嘴巴微微张开,僵在原地。 他显然完全没反应过来,我这突如其来的“自爆”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某种巨大压力下精神失常了? 提纳里那对毛茸茸的大耳朵也瞬间绷直,绿色眼眸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一步了?”的错愕。 就连扣着我手腕的赛诺,那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上,似乎也掠过一丝名为“困惑”的裂痕。 * 片刻之后,我终于在“金叶子”旅店那堪称艺术品的花园餐厅得到了安宁。 阳光透过精心修剪的藤蔓花架,洒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帕蒂沙兰的幽香和新鲜烤制点心的甜香。 一张铺着洁白蕾丝桌布的精美圆桌旁,我、卡维、提纳里、赛诺围坐在一起。 气氛……依旧有些微妙的尴尬和凝重,但至少比刚才旅店门口剑拔弩张的样子缓和了许多。 身着考究制服的侍者无声地为我们斟上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茶。 精致的骨瓷茶杯边缘描着金线,旁边的小碟子里摆放着各种造型别致的须弥特色点心。 几杯茶水见底后,我将之前从艾尔海森那里得到的情报,分享给了在座的所有人。 提纳里修长的手指习惯性地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嗯……艾尔海森,几天前来找过我,详细询问过雨林生态近期的变化。他果然在调查些什么……” 巡林官的专业直觉让他立刻将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他在调查……我就稍微放心一点了。”我总觉得他还有什么在瞒着我。 “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什么都不说!一个人闷头搞什么!”卡维显然对艾尔海森的作风非常不认同。 “提纳里先生。”我看向巡林官,追问道:“雨林……具体有什么不寻常的变化吗?” 能让艾尔海森特意去询问的,绝对不简单。 提纳里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放下茶杯,认真回忆道:“……肉眼所见的变化并不明显,普通巡林员可能都察觉不到。但作为长期与雨林共生的巡林官,我的感官能捕捉到一些极其细微的异常。” “蕈类的生长活力,活跃度有轻微的、持续的下降趋势。雨林整体的‘颜色’……不是指树叶的绿,感觉比以往要‘沉’一些。还有,鸟兽的鸣叫和活动频率,也出现了一些不易解释的波动……这些都非常微弱,但组合起来,指向一种环境层面的变动。” “魔神的存在……是会直接影响到周围环境的。”我凝重地点点头。 一直沉默的赛诺突然开口:“艾尔海森也曾向我询问过近几个月净善宫与教令院核心部门的人员动向和异常报告。” 我立刻看向他:“方便告知一下……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异常吗?” 赛诺赤缓缓摇头:“没有任何异常。” “也就是说……”我迅速梳理着信息:“魔神并未尝试与教令院或净善宫内部的人员建立联系或进行渗透。它的行动……目标明确地锁定了小吉祥草王大人。” “魔神……还会与人联手吗?”卡维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会。”我回答得毫不犹豫:“我在稻妻时,就亲身经历过。那时作乱的魔神与当时稻妻三奉行内部的人员暗中勾结。” “后来呢?”卡维被这个故事吸引,赤红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暂时忘却了流言的烦恼。 “后来……”我回想起那段往事:“我找到了内鬼,最终与将军大人一起斩杀了作乱的魔神。那位将军大人……事后还赠予了一把刀。它也是我现在最常用的武器。” 讲述自己的“英雄事迹”总让我有些不自在,还不如吟游诗人用诗歌来传唱来得自然。 “原来如此。”提纳里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略带歉意地看向我:“既然说到这里……吕人小姐,其实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我们巡林队里有一位见习巡林员,她……非常仰慕您在蒙德的事迹。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想冒昧地替她向您求一份签名,不知是否方便?” 原来他提起柯莱是为了这个。 我松了口气,欣然应允:“当然可以。” * 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必须想办法扼制了! 不能再让卡维和我继续被这种恶意揣测所困扰! 既然流言的核心是“孤男寡女同住一室”,那么,如果请一位同性朋友来和我同住几天,谣言岂不是不攻自破? 于是,我找到了热情开朗的哈托儿。她欣然同意了我的邀请,暂时搬进了我的房间。 “我真的……可以和旅人小姐一起泡澡吗?”哈托儿站在套房那堪比小型泳池的豪华浴室外,捂着脸颊,带着明显的羞涩和难以置信的兴奋。 我被她过于直接的反应弄得有点哭笑不得,赶紧解释道:“哈托儿,不用勉强!我只是觉得这间套房的浴缸实在太大了,功能又多,非常难得,一个人用太浪费了,所以想请你来体验一下。” “我、我不是不愿意!”哈托儿连忙摆手,脸颊更红了:“我只是觉得……受宠若惊,心里有点……忐忑。” 受宠若惊?忐忑? 当时沉浸在“解决流言”计划顺利推进的轻松感中的我,并没有深思她这份异常羞涩背后的深意。 * 夜晚降临。 足以容纳三四个人还绰绰有余的巨大圆形浴缸里,我丢进去的几颗散发着甜甜莓果香气的发泡浴球,正卖力地工作着。 很快,整个浴缸就被如同云朵般蓬松的粉色泡泡完全覆盖。 几片鲜红的玫瑰花瓣被我随手撒在泡泡上。浴缸边缘点燃着几支精致的香薰蜡烛,跳动的火焰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帕蒂沙兰精油的馥郁芬芳弥漫在蒸汽氤氲的温暖空气中,营造出无比舒适放松的氛围。 浴缸旁的小几上,摆放着两杯冰镇的日落莓莓茶,旁边还有一个精致的果盘,盛满了须弥特有的水果切块。 我和哈托儿浸泡在温暖舒适的泡泡海洋里,享受着难得的宁静和放松。 热水包裹着身体,驱散了白天的疲惫和烦恼。 “原来……您和卡维先生的事情,真的只是误会啊。”哈托儿的声音在氤氲的雾气中响起。 “当然。”我毫不犹豫地肯定道,身体舒服地向后靠在光滑的浴缸壁上:“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纯洁的不能再纯洁了!” 为了加强说服力,也为了活跃气氛,我开玩笑道:“要说的话,卡维更像是我的‘好闺蜜’!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说实话哈托儿,你对我的吸引力,都比那个强多了呢!” 当然是句活跃气氛的玩笑话啦。 然而,哈托儿听到这句话,身体似乎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几秒钟后,她才抬起头,脸上重新露出带着点羞涩的笑容,轻声说道:“是吗?看来……想要获得您的青睐,需要更多的时间相处……这个方法,似乎非常有效呢。”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种奇异的、当时我并未深究的深意。 当时的我,只把这当作她害羞性格下的一句回应,完全没有多想。 流言即将破灭,泡着舒服的热水澡,喝着冰爽的果茶,我只想沉入这温暖的水中,好好享受,把所有的烦心事都暂时抛开。 就在我闭上眼睛,准备将整个身体滑入令人无比安心的粉色泡泡海洋深处时—— 砰! 镶嵌着精美琉璃花纹的浴室门,竟被人从外面以极其粗暴的方式,猛地一脚踹开! “她……她、她其实是魔神!”卡维难以置信甚至带着一丝破音的声音,成功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与甜香。 他本人也冲了进来,手里甚至还下意识地拖着他那柄造型夸张的大剑,金发凌乱。 紧随其后踏入浴室的,是散兵。 他姿态闲适地抱着双臂,斜倚在破碎的门框上,宽大的斗笠下,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呵,某些人,白天还一副想要拯救须弥的样子。结果到了晚上……就和真正的魔神搞到了一起。” 未着一缕的我,几乎是本能的身体猛地向下沉去,将整个身体,藏进了那厚厚的粉色泡泡海洋里。只留下一个脑袋露在水面上。 “喂!你们怎么能闯进来!还有,哈托儿怎么会是魔神?你们在胡说什么!” 我的声音因和羞愤而变调。 就在我愤怒的质疑声还在浴室里回荡时,哈托儿缓缓地从泡泡中坐直了身体。 温暖的水流顺着她光滑的肩膀滑落,她的脸上是坦诚的平静,肯定地说道:“吕人小姐,他们说的没错。我,真的是魔神。” 啊? 第402章 双双搞砸(第一人称) 哈托儿,那位自称为魔神,以花店店主形象示人的存在,在没有任何逼供审讯下确实透露了一些信息。 这些信息指向了另一个魔神的相关信息。然而,对于如何解决眼下的危机关键——也就是谜语与纳西妲与斯芬克斯赌局的事情她似乎并不知晓。 即便知道新生的魔神是何时降生,也是徒增困惑而非带来曙光。 结果,带着歉意和复杂难言神情的哈托儿,与那个对我流露出毫不掩饰失望的散兵,一同离开了套房。 门扉轻轻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和那令人窒息的诡异氛围,奢华宽敞的套房瞬间安静下来。空气里还残留着香薰蜡烛的甜腻。 整间套房,又只剩下我和卡维了。 我颓然地跌坐在客厅柔软得几乎能将人吞噬的沙发里,疲惫感淹没了四肢百骸。 我还担心扼制谣言的计划或是向散兵探听关键情报的机会,总要搞砸其中一个。 这下好了,两件试图掌控局面的事情,双双搞砸…… 而且最离谱的是……还有一个身份不明、意图不明的魔神,就曾与我同处一室,甚至共浴一缸! 更要命的是,不过一夜之间,须弥城里的流言蜚语完成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升级换代。 从最初的“某璃月富商包养妙论派天才金丝雀”,华丽丽地进化成了:某璃月大人物男女通吃,昨夜金丝雀与新欢于豪华套房浴室激烈争执,金丝雀醋意大发怒砸浴室门!最终新欢被强势驱逐出门! 绘声绘色,细节丰富,充满了戏剧冲突和桃色想象,传播速度和扭曲程度堪称指数级增长。 我几乎能想象出酒馆里、咖啡馆中、教令院走廊上,人们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地传播着这个“最新版本”的场景。 听着塔里克从外面带回这个“升级版”谣言时,我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算了。 谣言……就别管了。随他们去吧。 是啊,管它做什么呢? 回想起来,在哪个地方没有关于我的离谱传言? 在璃月港,我是那位与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有着“剪不断理还乱”暧昧关系的副堂主,各种“办公室秘史”版本层出不穷。 在蒙德城,我成了“未来晨曦酒庄的女主人”,迪卢克老爷的“绯闻未婚妻”。 到了稻妻,我又成了“未来的社奉行夫人”,与神里绫人大人有着“不可言说的情愫”。 这么一对比,在须弥,我的“地位”似乎还上升了? 从一个风流韵事缠身的女人,升级成了拥有“金丝雀”和“新欢”、坐拥庞大财富、能左右天才设计师命运的“璃月富商”? 荒谬之中,竟透着一丝黑色幽默。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既然从散兵这条线暂时断了线索,与其坐等或被他牵着鼻子走,不如主动出击。 魔神哈托儿虽然离开了,但她身上的谜团并未解开。直觉告诉我,她隐瞒了某些关键信息。 而且,艾尔海森和提纳里提到的雨林异常,也需要实地探查。 为了同一个目标而行动的人,无论是敌是友,总有一天会在通往真相的道路上再次相遇。 * 第二天清晨,我独自在套房那能俯瞰半个须弥城的观景餐厅享用了一顿丰盛但食不知味的早餐。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却驱不散心头的阴霾。 回到房间,我换上了一套便于行动的轻便服饰,准备前往雨林区域进行初步探查。 出发前,我想找一份详细的须弥地图参考。 须弥地域辽阔,雨林与沙漠地貌迥异,面积惊人,没有地图指引,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记得套房的书房里好像存放着一些地理图册。 这么想着,我推开了书房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 呼—— 一股气流随着门的开启涌出,几张轻薄的画稿被风卷起,从门缝中打着旋儿飞了出来。 我眼疾手快,伸手一抓,将它们稳稳捞住。 然而,当我的视线越过门扉,落在书房内部时,整个人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钉在了原地。 书房,已然变成了一个被图纸和模型彻底占领的空间。 无数张设计画稿,有精细的线稿,有潦草的概念草图,有渲染着绚丽色彩的透视效果图……铺满了深色的木质地板,层层叠叠,几乎没有下脚之处。 那张巨大的长条书桌更是被彻底淹没,上面堆满了各种比例的建筑模型、成堆的颜料罐、型号各异的画笔、丁字尺、三角板、还有散落的橡皮屑和削笔刀。 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纸张和木屑混合的独特气味。 而在这一切的“废墟”中央,在那张宽大的皮质沙发椅上,卡维蜷缩着身体,沉沉地睡着。 他的身上,甚至脸上,也盖着几张飘落的画稿,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 他睡得很熟,连我开门和抓画稿的动静都没有惊醒他。 看着这一幕,我心中那点因为流言和魔神带来的烦躁,奇异地被抚平了一些。 他……真的很努力啊。 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拼命地想要证明自己,想要打破那些恶意的谣言。 满地的画稿,就是他无声的抗争和燃烧的梦想。 我最初提出那个“垄断七国建筑业”的商业计划,真的只是为了赚取足够挥霍的摩拉,享受顶级的旅店服务罢了。 然而此刻,看着这个在图纸堆里疲惫睡去的天才,看着他为了梦想倾注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心血,我内心深处某个坚硬而功利的部分,似乎被轻轻触动了。 一股陌生的、纯粹的、想要帮助他实现这份梦想的冲动,悄然滋生。 哎……是被这种不顾一切、执着追求理想的光芒影响到了吗? 我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尽量不发出声音,开始拾掇散落在地上的画稿。 借着整理房间的由头,我的目光也忍不住细细扫过那些图纸上的内容。 画稿上的世界,瑰丽而宏大。 有融合了璃月飞檐斗拱与须弥葱郁生机的园林设计。 有充满枫丹蒸汽朋克质感的机械结构建筑草图。 有蒙德风车与牧歌情调相结合的温馨民居。 甚至还有几幅带着浓烈稻妻浮世绘风格和至冬凛冽冰雪元素的奇幻构想…… 各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在他笔下竟然都能驾驭得游刃有余。 更令人惊叹的是,许多看似随意的草稿边缘,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细小的注释和标注。 这些细节,无声地诉说着他深厚得可怕的学识积累和对每一个设计近乎偏执的严谨态度。 我切身体会到他被称为“妙论派之光”、“须弥百年不遇的天才建筑师”,绝非浪得虚名。 这份才华和努力,沉重得让人心生敬意。 “呃……” 卡维大概是感觉到光线变化或是我整理纸张的细微声响,迷迷糊糊地伸手,将盖在脸上的那张画稿扯了下来。 他惺忪地睁开赤红色的眼睛,视线聚焦的瞬间,正好看到我手里捧着一叠他的画稿站在面前。 他瞬间从沙发椅上弹射起来,速度快得惊人! “抱、抱歉!我弄乱了!我马上就收拾好!”他语无伦次地说着。 卡维几乎是扑过来,不由分说地将我手中的画稿“夺”了过去。 然后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弯腰、拾取、叠放,将散落在地上的画稿飞快地摞到了那张已经不堪重负的长条桌上。 “其实……”看着他手忙脚乱、脸颊都微微泛红的紧张样子,我有些无奈地提醒道:“就算你不收拾,晚点也会有旅店的保洁员来整理的。” “也是……”卡维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才意识到这点,但紧张感并未完全消退,他抓了抓头发:“你……要用书房吗?我、我马上把东西都带走,不占地方。” 他这副如临大敌、生怕给我添麻烦的样子,让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被艾尔海森长期“迫害”出了心理阴影。 我试图缓解他的紧张,“我只是来找地图的。” 我指了指书架的方向:“你不用这么紧张吧?我这个人还挺好相处的。既然让你住在这里,就是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随意一点。” “有、有吗?”卡维别过脸去,耳根似乎更红了。 ……毕竟,我们也没认识几天,相处……不太自在也是正常的嘛。 “卡维。”我看着他略显憔悴的脸色和眼下淡淡的青黑,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走到他面前站定。 “是!”卡维被我突然的郑重吓了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站直了身体,像是等待训话的学生。 “你可别死啊。”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极其认真地吐出这几个字。 第403章 非约会的邀约(第一人称) “呃……呃……”卡维愣住了,完全没料到我会说这个,张了张嘴,发出一连串无意义的音节,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被戳中心事的狼狈。 “你最近是不是都没好好休息?没日没夜地画图?”我直接点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天才设计师要是累倒了,再多的梦想也是空谈。” 我看着他桌上堆积如山的咖啡杯残留,补充道:“咖啡当水喝也不行。” “呃……这个……”卡维心虚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完全无法反驳。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了哦。”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带着朋友间的关切,“那些谣言,别管他了。它们不值得你耗费健康去对抗。时间会证明一切,你的作品会替你说话。” 我指了指那堆凝聚着他心血的画稿,“这才是你最有力的武器。” “其实……”卡维抬起头,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倔强,有感激,也有一丝沉重的负担,“我也很想尽快做出点成绩……证明自己,也……不想让你失望。” 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忐忑。他似乎将我的“投资”和收留,看作了一份沉甸甸的期待和压力。 “……你倒是不用担心我这边会不会对你失望。” 我认真地回应道,目光扫过那些精美的画稿,“卡维,我认为你**已经**有了非常了不起的成绩。看看这些!” 我轻轻拿起桌上一张描绘着宏伟图书馆的透视图,“你在业界的口碑,你过往那些令人惊叹的作品,以及我们这些天的交流,都让我确信你拥有顶尖的实力和才华。今天,亲眼看到你这些画稿和标注,” 我的指尖拂过草稿边缘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记,“更是让我无比确信这一点!你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实力不足。” 我停顿了一下,组织着语言:“我认为,问题或许在于‘商业运作’。或者说,你需要一个专业的团队。一个能帮你处理那些你不擅长、或者会分散你创作精力的事务的团队。比如合同谈判、财务管理、项目协调、客户沟通、材料采购……这些琐碎但至关重要的事情。一个优秀的设计师,不应该被这些事务所拖累。你需要有人帮你支撑起这些‘地面’的工作,让你能心无旁骛地在‘天空’中翱翔,专注于你最擅长的、也是最核心的——设计与创造。” 我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神情,继续说道:“所以,你真的不必担心我这边是否会失望。我虽然是个商人,骨子里趋利避害,但我不是一个目光短浅的投机分子。我愿意为我所坚信的、有长远价值和潜力的行业,进行长期的投入和耕耘。建筑艺术,无疑是值得的。” 最后,我给了他一颗定心丸,也试图解开他心理的包袱:“退一万步讲,就算未来因为各种原因,我们无法进行商业上的合作,作为朋友,我也依然会尽我所能帮助你,支持你的梦想。这一点,毋庸置疑。” 为了加强说服力,我甚至搬出了那个讨厌的家伙:“说一句题外话,艾尔海森那个家伙,也是吃准了我绝对不会抛下你不管,才那么放心(或者说,嫌弃)地把你‘丢’给我的吧?那个家伙虽然性格恶劣,讨人厌,但他的判断……在理性层面,往往该死的准确。这次,相信他的判断,也相信我的理性吧。” “……哦……”卡维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紧张和忐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理解的触动和微微的动容。他赤红的眼眸中似乎有光芒闪动,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头,轻声应道:“我……明白了。” 书房里紧绷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弥漫起一种朋友间坦诚交流后的暖意。 “好了,你继续按照自己的心意,安心完成你的梦想吧。”我笑了笑,转身走向高大的书架,“我找到地图就出去,不会打扰你的创作。” 我的目光在排列整齐的书脊上搜寻着目标。 “地图?”卡维也回过神来,走到书架的另一侧帮忙寻找。他的目光在书架高处扫视,很快锁定了一本厚重的册子:“啊,是这个吗?” 他踮起脚,轻松地将那本封面印着须弥地形轮廓的《提瓦特大陆地理志·须弥篇》抽了出来。 “多谢了。”我伸手去接。 然而,卡维却手臂一抬,将地图册举高,躲开了我的手。 “嗯?”我疑惑地看向他。 “……不是……”卡维的脸颊再次泛起红晕,眼神有些闪烁,似乎在做着什么心理斗争。他清了清嗓子,才用一种带着点紧张和期待的语调说道:“那个……地图给你。不过……晚上……可以请你去看祖拜尔剧场的演出吗?我这里……正好有两张票。” 他说完,才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任务般,迅速地把地图册塞进了我手里,然后有些局促地等待着我的回答。 “好啊。”我爽快地答应了,正好也需要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是妮露小姐的舞蹈演出吗?” 我顺口问道,毕竟妮露的名声在须弥如雷贯耳。 “不是,”卡维摇摇头,解释道,“是话剧。一部……嗯,评价很高的爱情悲剧,叫做《月莲小姐的落幕》。” 他似乎怕我误会什么,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点急切:“是……是朋友送的赠票!我没有乱花钱!” 他强调着票的来源,显然还记得自己那糟糕的财务状况和我之前的提醒。 看着他这副生怕被误解、急于澄清的样子,我心头一暖。“谢谢你,卡维。” 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真诚地道了谢,收下了这份带着心意的邀请。 *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我换上了一套相对正式、剪裁得体的璃月风格长裙,搭配了简单的珠饰,将长发挽起。既然是要去欣赏艺术,表达一份尊重是应该的。 当我走出卧室时,卡维看到我的装扮,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连忙摆手解释:“呃……那个……吕人,其实看话剧并不是那种……约会性质的活动,不用穿得这么……正式,随便穿就好了。” 他的耳根又悄悄红了。 “其实,”我坦然一笑,解释道,“只是表示对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去放松一下、欣赏艺术的尊重罢了。也是对演员和剧团劳动的尊重。” 我打量了一下自己,难道我打扮得太过了?他为什么会这么敏感地联想到“约会”呢? “这样啊?”卡维似乎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自然了许多,他点点头,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嗯,你说得对。那我们出发吧!” * 祖拜尔剧场内部灯火通明,座无虚席。天鹅绒的帷幕,精致的舞台布景,专业而富有感染力的灯光音效,共同营造出一种沉浸式的艺术氛围。演员们的演绎极其用心,情感饱满,台词功底深厚。剧本本身也颇具深度,讲述了一位才华横溢却命运多舛的贵族小姐在时代洪流和个人情感夹缝中挣扎、最终走向悲剧结局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情感刻画细腻动人。 当最后一幕,女主角在象征命运枷锁的月光下孤独逝去时,悲怆的音乐响起,剧场里响起了不少压抑的抽泣声。悲剧的收场确实引人落泪,氛围渲染得十分到位。 然而,就在我沉浸在剧情余韵中,用指尖轻轻拭去眼角一点湿意时,我不小心瞥了一眼身边的卡维。 这一瞥,差点让我没绷住笑出声来。 只见这位大建筑师先生,赤红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蓄满了泪水,泪珠正大颗大颗地沿着他俊秀的脸颊滚落下来。他紧抿着嘴唇,似乎在极力克制着哽咽,但微微颤抖的肩膀和那副泫然欲泣、完全沉浸其中的模样,在全场观众中显得格外“突出”和……可爱。他绝对是全场最动情、哭得最投入的那个! 我强忍着笑意,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默默地递给他。 卡维愣了一下,随即感激地接过去,也顾不上形象了,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通,把眼泪鼻涕都擦干净了,那张英俊的脸被揉得有点发红,看起来更加……嗯,惹人怜爱? 回去的路上,我们自然而然地讨论起刚才的剧情。卡维对剧中的建筑布景、人物命运的象征意义、台词的精妙之处都发表了独到的见解,显示出他深厚的艺术素养。讨论得很热烈,气氛轻松愉快。 只是,有点尴尬的是,这场《月莲小姐的落幕》似乎特别受情侣青睐。走出剧场,沿着林荫道回旅店的路上,昏暗浪漫的路灯下,几乎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依偎在一起、情意绵绵的情侣,有的在低声细语,有的在忘情拥吻…… 我和卡维之间的讨论声在这种氛围下渐渐低了下去。我们默契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窘迫和不自在。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些散发着粉红泡泡的区域,目不斜视地朝着旅店方向前进,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的沉默和尴尬。 * 为了打破沉默,也为了延续刚才未尽的话题,第二天中午,我提议去兰巴德酒馆吃午饭,顺便再聊聊那部话剧。卡维欣然同意。 兰巴德酒馆依旧热闹喧嚣,弥漫着食物和美酒的香气。我们选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点好餐后,很快又沉浸在对剧情和表演的讨论中。 然而,好景不长。渐渐地,周围那些原本嘈杂的背景音中,开始夹杂进一些指向性越来越明显的窃窃私语。目光,有意无意地,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像细小的针,扎在皮肤上,带来一种令人不适的窥探感。 “看,就是她……” “那个璃月富商……” “旁边那个金发的,就是卡维……” “啧啧,昨晚还一起看话剧呢,真亲密……” “听说浴室门都砸了……” “男女通吃……” 那些压低却依旧清晰可辨的议论声,如同苍蝇的嗡鸣,顽固地钻进耳朵。我和卡维之间的谈话声越来越小,最终完全停了下来。美味的食物也变得味同嚼蜡。 “……呼。”我放下叉子,长长地、带着浓浓疲惫和厌烦地叹了口气,对卡维说:“打包回去吃吧。” 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那些名人出门总要全副武装、避开人群。这种无处不在的窥探和议论,简直是对正常生活的严重侵扰。 “这已经不是影响生活的程度了。”卡维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放下酒杯,环顾四周那些投来各种复杂目光(好奇、探究、鄙夷、羡慕)的人群,眉头紧锁,声音里压抑着怒火和深深的无力感。 我刚要抬手招呼服务员过来打包,异变陡生! 只见卡维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之大,带得椅子都发出“嘎吱”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他拿起桌上的金属勺子,毫不犹豫地、用勺柄在面前盛着清水的玻璃杯壁上,用力地敲击了三下! 叮!叮!叮! 清脆、响亮、甚至带着点刺耳的敲击声,瞬间盖过了酒馆里所有的嘈杂,像按下了暂停键。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愕地聚焦到了卡维身上,包括那些正在窃窃私语的人。 卡维挺直了脊背,金色的头发在酒馆略显昏暗的光线下依旧耀眼。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全场,用清晰、响亮、甚至带着点破釜沉舟般决绝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各位!我要澄清一下最近的谣言!” 酒馆里鸦雀无声。 “是**我**!”他指向自己,声音斩钉截铁,“是我卡维!喜欢吕人小姐!是我用尽办法,想要和她在一起!是我在单方面追求她!你们——” 他的手指猛地指向那些刚才议论纷纷的人,眼神锐利如刀,“不要搞错了对象!更不要用那些污言秽语去中伤她!所有的责任,在我!” 这番石破天惊的“澄清”,不仅震住了整个酒馆的人,更把我惊得目瞪口呆! 他在说什么?! 他这是……把所有的过错和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用这种自毁名声、自认“舔狗”的方式,来强行终结对我不利的谣言? 还没等我从这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卡维的手忽然伸过来,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掌心温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力道却很大,几乎是不容抗拒地将我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我们回去吧!” 他丢下这句话,拉着还处于石化状态的我,在所有人惊愕、探究、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如同冲破风暴的船,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兰巴德酒馆! “啊?啊?!” 我被拉得踉踉跄跄,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神操作。 我的点的菜怎么办?还没吃完……打包盒呢?!不要浪费食物啊! * 卡维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他紧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侧脸在街道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冷峻。他拉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步伐迈得又大又快,像是在逃离什么,又像是在奔赴某个决心已定的战场。晚风吹拂着他金色的发丝,我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气息。他到底……下定了什么决心? 直到回到“金叶子”旅店那华丽而安静的大堂,乘坐电梯回到顶层的套房门口,他才终于松开了我的手。 站在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里,暖黄的壁灯照亮了他脸上复杂的表情。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面对我,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极其牵强的笑容,眼神有些闪烁,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我刚才……在酒馆里说的那些话,”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紧绷,“只是想……尽快结束那些对你不利的谣言。把事情的责任都揽过来,让他们没话可说。并不是……并不是在对你表白。你千万别在意,也别有负担。” 他语速飞快地解释着,试图掩饰内心的波澜。 “哦。” 我看着他这副欲盖弥彰、紧张解释的样子,心中了然。猜到了。这种“英雄救美”式的自毁,确实是他这种浪漫主义过剩、又带着点理想化冲动的性格能干出来的事。 不过,刚才在酒馆里,确实被他那突如其来的举动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要是表白的话……” 卡维见我只是平静地应了一声,似乎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像是为了证明什么,或者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他别开脸,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艺术家的认真和固执,“第一次怎么说也要在一个特别的场地,最少最少……也要准备一束花吧。就跟我们之前讨论过的一样。应该是那样的。” 他像是在强调某种仪式感的重要性。 “哈哈哈……” 看着他这副明明紧张得要死还要嘴硬、强调浪漫形式的样子,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浪漫主义者啊!在这种尴尬的时刻,居然还在纠结表白的“场地”和“花束”? “对了!” 我的笑声似乎冲淡了些许尴尬,卡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睛一亮,转身快步走进书房。不一会儿,他拿着几张卷起来的画稿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期待和忐忑的神情,“我有东西想让你看。” 他将画稿递给我。 我有些好奇地接过来,展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极具浪漫主义风格的建筑外观设计手绘图。流畅优美的曲线,如同生长的藤蔓与绽放的帕蒂沙兰;巧妙融合了须弥传统元素与现代功能的布局;充满光影变幻的玻璃幕墙设计;点缀其间的、如同星辰般的暖色灯光……整座建筑散发着一种温暖、梦想与艺术交融的独特气质。图纸的角落,用工整的字迹标注着:“旅维工作室(暂定名)概念草图 v1.0”。 不可思议……他竟然真的画了!而且画得如此用心,如此充满梦想的光辉!我其实还停留在构思商业计划的模糊阶段,连具体选址和运营模式都没完全敲定。而他,这个行动力爆表的天才,已经将我们未来共同事业的空间具象化了!这份热情和执行力,让我既感动又有些惭愧。 第404章 未知的落幕(第一人称) 回去的路上,我们自然而然地讨论起刚才的剧情。 卡维对剧中的建筑布景、人物命运的象征意义、台词的精妙之处都发表了独到的见解。 只是,有点尴尬的是,这场《月莲小姐的落幕》似乎特别受情侣青睐。 走出剧场,沿着林荫道回旅店的路上,昏暗浪漫的路灯下,几乎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情意绵绵的情侣,有的在低声细语,有的在忘情拥吻…… 我和卡维之间的讨论声在这种氛围下渐渐低了下去。 我们默契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窘迫和不自在。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些散发着粉红泡泡的区域,目不斜视地朝着酒馆方向前进。 * 兰巴德酒馆依旧热闹喧嚣,弥漫着食物和美酒的香气。 我们选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点好餐后,很快又沉浸在对剧情和表演的讨论中。 然而,好景不长。 渐渐地,周围那些原本嘈杂的背景音中,开始夹杂进一些指向性越来越明显的窃窃私语。 目光,有意无意地,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有一种令人不适的窥探感。 “看,就是她……” “那个璃月富商……” “旁边那个金发的,就是卡维……” “啧啧,今天还一起看话剧呢,真亲密……” “听说浴室门都砸了……” “男女通吃……” 那些议论声,清晰地钻进耳朵。 我和卡维之间的谈话声越来越小,最终完全停了下来。美味的食物也变得味同嚼蜡。 “……呼。”我放下叉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对卡维说:“打包回去吃吧。” 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那些名人出门总要全副武装、避开人群。 这种无处不在的窥探和议论,简直是对正常生活的严重侵扰。 “这已经不是影响生活的程度了。”卡维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放下酒杯,环顾四周那些投来各种复杂目光的人群,皱紧眉。 我刚要抬手招呼服务员过来打包的时候,只见卡维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之大,撞开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嘎吱”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他拿起桌上的金属勺子,用勺柄在面前盛着清水的玻璃杯壁上,用力地敲击了三下。 叮!叮!叮! 清脆的敲击声,瞬间盖过了酒馆里所有的嘈杂,像按下了暂停键。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愕地聚焦到了卡维身上,包括那些正在窃窃私语的人。 卡维挺直了脊背,金色的头发在酒馆略显昏暗的光线下依旧耀眼。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全场,用响亮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各位!我要澄清一下最近的谣言!” “是我!”他指向自己,声音斩钉截铁:“是我卡维!喜欢吕人小姐!是我用尽办法,想要和她在一起!是我在单方面追求她!你们不要搞错了对象!更不要用那些污言秽语去中伤她!所有的责任,在我!” 这番石破天惊的“澄清”,不仅震住了整个酒馆的人,更把我惊得目瞪口呆! 他在说什么? 他这是……把所有的过错和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用这种自毁名声的方式,来强行终结对我不利的谣言? 还没等我从这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卡维的手忽然伸过来,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掌心温热,力道却很大,一下子将我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我们回去吧。” 他丢下这句话,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兰巴德酒馆! “啊?啊?” 我被拉得踉踉跄跄,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操作。 我的点的菜怎么办? 还没吃完……要打包呢! 不要浪费食物啊! * 卡维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他紧紧抿着唇,拉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像是在逃离什么,又像是在奔赴某个决心已定的战场。 晚风吹拂着他金色的发丝,送来他身上清新的味道。 他到底……下定了什么决心? * 直到回到“金叶子”旅店那华丽而安静的大堂,乘坐升降回到顶层的套房门口,他才终于松开了我的手。 站在铺着手工地毯的走廊里,暖黄的壁灯照亮了他脸上复杂的表情。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面对我,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极其牵强的笑容:“我刚才……在酒馆里说的那些话,” “只是想尽快结束那些对你不利的谣言。并不是……并不是在对你表白。你千万别在意,也别有负担。” “哦。” 我倒是没有多想什么。 这种“自毁”式的做法,确实是他这种浪漫主义过剩、又带着点理想化冲动的性格能干出来的事。 不过,刚才在酒馆里,确实被他那突如其来的举动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要是表白的话……” 卡维见我只是平静地应了一声,似乎松了口气:“第一次怎么说也要在一个特别的场地,至少……也要准备一束花吧。就跟我们之前讨论过的一样。应该是那样的。” “哈哈哈……” 我看着他这副明明紧张得要死还要嘴硬、强调浪漫形式的样子,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浪漫主义者,在这种尴尬的时刻,居然还在纠结表白的“场地”和“花束”? “对了!”卡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睛一亮,转身快步走进书房。 不一会儿,他拿着几张卷起来的画稿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种忑的神情:“我有东西想让你看。” 他将画稿递给我。 我有些好奇地接过来,展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极具浪漫主义风格的建筑外观设计手绘图。 流畅优美的曲线,巧妙融合了须弥传统元素与现代功能的布局,光影变幻的玻璃幕墙设计,点缀其间的、如同星辰般的暖色灯光……整座建筑散发着一种温暖、梦想与艺术交融的独特气质。 图纸的角落,用工整的字迹标注着:“吕维工作室(暂定名)概念草图 v1.0”。 不可思议……他竟然已经画工作室了! 我其实还停留在构思商业计划的模糊阶段。而他,这个行动力爆表的天才,已经将我们未来共同事业的空间具象化了! “我很喜欢。” 我看着图纸,由衷地说道:“真的,真的很喜欢。” 这不是客套,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和认可。 谁看了这样充满梦想和才华的设计,不想立刻疯狂下单? “啊……太好了!” 卡维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如释重负又无比欣喜的笑容,像个得到夸奖的孩子。 他指着图纸,开始热情地讲解起来:“你看,这里……我规划的是我的办公室,旁边预留的是你的……采光都很好,窗外能看到须弥城的日落。还有这里,是公共设计区……这里是模型制作间……对了!” 他指着建筑后方一个带露台的区域:“初期为了节约成本,我想我们可以直接住在工作室里。所以我特别设计了主打舒适和实用性的休息区,有独立的卫浴和小厨房,保证生活便利,也能更好地……沉浸在工作中。” 他滔滔不绝地解释着自己的设计理念,眼睛里闪烁着梦想的光芒。 “……” 听着他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我们”的未来,听着他自然而然地认为我会留在须弥,和他一起经营这个工作室,甚至住在里面……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其实我……还没有确定未来会在哪里定居。 提瓦特大陆如此广阔,我的旅程似乎还远未结束。 即便未来真的成立了这个工作室,我的计划也是交给专业人士来打理。 很显然,卡维沉浸在他的梦想蓝图中,默认了我会成为与他并肩奋斗、朝夕相处的合伙人。 找个机会,我得和他好好谈谈这件事了。不能让他美好的期待最终落空。 现在……看着他眼中熠熠生辉的光芒,我实在不忍心立刻泼冷水。 卡维的讲解告一段落,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神情再次变得认真:“明天晚上,你有空吗?” “嗯。” 我点点头。 “那就晚上七点。” 他的声音郑重:“我们在楼上的露天花园见吧。” “嗯,我记住了。” 我再次点头,“是什么事呢?”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卡维神秘地笑了笑:“你明天……就知道了。一定要来。” “好。” 看着他那副充满期待的样子,我笑着答应下来。 我似乎为了某些事情太过投入,完全忘记了时间。 以至于关于“明天晚上露天花园会出现什么事情”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现在一无所知。 我可能……永远也不会得知那个答案了。 因为明天,就是下一个七日轮回开启的时刻。 命运的齿轮,将在夜色中悄然转动,抹去一切尚未发生的可能。 那个精心准备的夜晚,那场邀约,都将被重置的洪流,无声地吞没在无尽的轮回里。 第405章 重逢卡维(第一人称) “嘶——” 意识浮出梦境,第一个清晰传递到大脑的感官信号,是身下传来的坚硬触感。 好硬的床…… 硌得慌。 每一块骨头都在无声地抗议。 紧接着,是喉咙深处传来的干渴感。 空气……好干。 珠宝套房不过如此吗?才住了几天,就暴露缺点,质量断崖式下跌了? 一股强烈的被欺骗感和怒火瞬间取代了残留的睡意。 我猛地睁开眼,准备好好批判一下这家徒有虚名的旅店,顺便构思措辞严厉的差评。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我的怒火瞬间冻结,化为……惊悚。 视野上方,那盏由无数切割水晶组成的奢华吊灯不见了! 我猛地从那张硬得硌人的床上弹坐起来! 有贼? 难道有胆大包天的窃贼,趁我熟睡,不仅偷走了套房里的财宝,还把我和整张床都神不知鬼不觉地搬回了这间廉价客房? 我下意识地掀开身上被子,呼唤套房另一个人:“卡维!” 声音在相比之下狭小的房间里回荡。 然而,没有回应。只有窗外须弥城清晨惯常的市井喧嚣。 …… 短暂失去理智后,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涌了上来。 我好像……很强来着? 在提瓦特大陆闯荡至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魔神都正面刚过!区区小毛贼,怕什么?就算卡维不在,我难道还需要他来救我吗? 呼…… 比起提瓦特那些动辄毁天灭地的魔神危机,这种现实中更频繁发生的事件更恐怖。 比如被人尾随、入室盗窃……对我来说,反而更吓人。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这才开始仔细打量四周。 木质床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墙壁是熟悉的米白色,床头柜是朴素的深色木头…… 所有的细节都在冷酷地确认一个事实,这里,就是我最初在“金叶子”旅店入住的那间的单人间。 不是什么贼。 这张硬得令人发指的床,实际上也很舒适,只是相比之下没有珠宝套房的舒服罢了…… 难道说……酒店赠与的珠宝套房体验……到期了?自动降级了!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三声节奏平稳的敲门声。 “打扰了,吕人小姐,请问您在房间里遇到什么困难了吗?”门外响起的是旅店管家塔里克那熟悉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塔里克管家站在门口,穿着笔挺的制服。 “请问……”我斟酌着措辞,试探性地问道:“我的房间……是不是有什么调整?我是说……从珠宝套房……” 塔里克管家脸上露出疑惑的微笑,微微欠身:“非常抱歉,吕人小姐。您是说珠宝套房吗?那是本店最顶级的套房。不过,根据记录,您从入住至今,一直预定的是这间标准单人间。请问您是觉得房间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或者……” 他的语气带着推销员的热情:“您是否有兴趣升级到更舒适的房型?‘晨曦宝石’套房目前正好有空房,视野极佳,设施一流,相信会给您带来全新的体验……” 轰! 塔里克管家后面的话,像隔着一层水幕,变得模糊不清。 我的大脑里只剩下他那句清晰无比的“您从入住至今,一直预定的是这间标准单人间”。 不是降级。 是……从未拥有过。 时间……重置了。 七日轮回的齿轮,又一次无情地转动,将一切努力、进展、甚至那短暂的奢华享受,都碾回了原点。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卡维那张充满梦想光芒的脸,和他展开的那幅“旅维工作室”概念草图。 卡维……还会记得吗?还会在同样的灵感驱使下,画出那幅图吗? * 买新衣服、偶遇哈托儿,完成这些“任务”后,目标明确的直奔艾尔海森的家。 我穿过须弥清晨的街道,用力拍打着艾尔海森那扇熟悉的房门。 砰砰砰! 没有脚步声,没有回应,只有我自己的拍门声在回荡。 果然……重置了。 这个点,他们应该在教令院,总之,不会在家等着我这个“陌生人”的拜访。 “怎么?还舍不得你那只聒噪又麻烦的金丝雀吗?” 一个带着浓浓讥诮的少年嗓音,突兀地从旁边的树枝上传来。 我猛地抬头。 散兵正悠闲地坐在一棵茂密的圣树横枝上,宽大的斗笠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恶劣笑容。 他晃荡着一条腿,姿态闲适得像在看一场好戏。 “很可惜,他已经不记得你了。” 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重新认识…… 我和卡维……还能像上一个轮回那样吗? 从萍水相逢,到共同面对流言蜚语,再到一起规划那个充满希望的工作室…… 那些默契的对话,那些共同欣赏话剧的夜晚,那些在流言中互相支撑的瞬间……这一切,都需要多少巧合和运气的推动?需要多少次坦诚的交流,多少次微妙的情绪共鸣,才能建立起那份信任和……情谊。 “你为什么还记得我?”我抬起头,看向树上的散兵。 艾尔海森有吊坠,纳西妲是神明可能有特殊手段……那他凭什么能免疫轮回的记忆清洗? 散兵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无聊的问题,嗤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语气依旧恶劣。 又是这副无法交流的死样子! 可是又不像是完全没有机会的样子……他似乎就是在等着我“求求他”。 “你明明就很想说吧。” 我回敬道。 我果断地转过身,不再看树上那个家伙,抬脚就往旅店的方向走,丢下一句:“我偏偏就不问了!” 感觉这个情报对整个须弥的异变,也未必能起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我还不稀罕听了呢! 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咂舌声。 紧接着,散步轻飘飘地从树上落下,悄无声息地跟在了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哼。这种方式和我撒娇……也没用。” 他像是在强调自己的不为所动。 啊? 他……他到底是用什么鬼才逻辑,再次误会我在撒娇的? 我这明明是彻底摆烂、破罐子破摔、爱说不说的态度好吧? 怎么到他眼里就变成撒娇了? 散兵似乎正等着我的反应,看到我这张震惊又无语的脸,他隐藏在斗笠阴影下的嘴角极其满意地向上勾了勾,像是在欣赏自己恶作剧成功的杰作。 然后,他才用一种施舍般的口吻,慢悠悠地解释道:“‘接触’过世界树的人,其存在本身便可以抵抗这种层级的时空轮回。” 啊~ 原来如此! 与抵御轮回相比,我发现了一个更关键的情报。 这种“撒娇”对你还挺有用的是嘛? 我好像……有点摸到和这个别扭执行官打交道的门道了。 学会了。 “所以。”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正面对着他:“你大清早来这里……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少自作多情。”他冷哼一声,抱着手臂,别开脸:“我只是……传达信息。顺便看看某个笨蛋在轮回重启后,会做出什么愚蠢的举动罢了。” * 就这样,在这散兵别别扭扭的“顺路”下,我被他带到了净善宫。 宏伟而充满智慧气息的宫殿内部,最夺目的,是堆积如小山散发着诱人金光的摩拉、各色璀璨的宝石。 这些财宝的簇拥着一尊威严而神秘的狮身人面像——魔神斯芬克斯。 尽管有艾尔海森的情报,我还是被这一地的金光闪闪晃得眼花缭乱。 纳西妲小小的身影端坐在智慧宝座上,用稚嫩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再次向我们阐述了规则。 在纳西妲的讲述后,狮身人面的魔神缓缓开口,说出了它的第二个谜题: “它能让强者低头,让智者愚钝,让冷酷者温柔。” * 从气氛凝重又金光闪闪的净善宫出来,我没有丝毫停留追上卡维。 “卡维!等一下!” 我快步追了上去。 卡维闻声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断思绪的茫然。 当看清我的面容时,他赤红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努力回忆的神色,随即化为一丝因未能认出对方而产生的惭愧:“啊,这位小姐……请问你是?” 时间重置带来的隔阂,在这一刻横亘在我们之间。 我站定在他面前,自我介绍道: “我是你未来设计工作室的合伙人,我叫吕人。” “按照上一个时间轮回的走向,你马上就会被艾尔海森赶出门,然后搬来和我一起住。” “啊?” 卡维整个人彻底僵在了原地。 第406章 驯服麻烦精(第一人称) “这次你自己搬走吧。”艾尔海森那毫无波澜的声音,彻底坐实了我那番“剧透”的真实性。 卡维目光追随着艾尔海森:“艾尔海森!你又在搞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在净善宫门前空旷的广场上显得有些突兀。 艾尔海森则当他不存在一样径直离开净善宫。 我打断他徒劳的呐喊:“我住在‘金叶子’旅店。等你收拾好你的‘行李’,搬到我那里。到时候,我会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 这一次,我决心彻底扼杀谣言于摇篮。 上一次让塔里克管家高调散布消息的后果历历在目,最终演变成了“包养金丝雀”和“浴室争风”的离谱八卦。 既然我已经提前知道投资人的身份和大致活动范围(得益于上一个轮回的“早餐会”),直接低调,精准,私下解决就好。 我只需要在他常出现的几个地方“不经意”地晃悠两圈,确保他能“偶遇”我,认出我的身份。 然后,找个安静的角落,私下把事情谈妥,拿到投资。 这样既避免了不必要的流言发酵,又能高效地解决问题。 完美! * “金叶子”旅店,珠宝套房。 解决了关键的投资人,成功住上奢华套房,此刻的我心情相当不错。 厨房里飘出炖煮的浓郁香气,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是我特意准备欢迎未来合伙人的晚餐。 我哼着小曲,一边炒菜,一边愉快地等待着卡维带着他的“行李”按响门铃。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响起。 来了! 我脸上扬起笑容,快步走到玄关,满怀期待地拉开了厚重华丽的房门。 然而,门外站着的,并非预想中那个金发凌乱、可能还带着点被赶出家门窘迫感的建筑师。 而是——散兵。 他依旧戴着那顶标志性的宽大斗笠,随意地倚在门框上。 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走错地方了吧。”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说道,同时把门关上。 砰! 门板在距离闭合只剩一条缝隙时,被一只手强硬地抵住了。 散兵甚至没用多少力气,只是稳稳地撑在那里,门板便无法再移动分毫。 紧接着,门铃像是被触发了什么报复机制,开始疯狂地响起来。 刺耳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让人心烦意乱。 叫保安? 对付他叫保安无异于让无辜的人送上门挨揍。 算了…… 我认命地再次拉开了门,侧身让开一条道,没好气地说:“进来吧。” 散兵轻哼一声,如同回到自己地盘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精准地找到客厅里那张最舒适的沙发,坐了下去,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那个家伙都能来,我就不能来?” 他开口,明显是区别对待的不满。 我关上门,走到客厅:“卡维是我重要的商业合作伙伴,他当然能来。请问,我们之间,还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 散兵没有回答,他那隐藏在斗笠阴影下的鼻翼却微微动了动,像是在捕捉空气中弥漫的香气。 “还亲自做饭招待,我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他开口,声音里那股被忽视的不满更明显了。 这莫名其妙的攀比心从何而来啊…… 呸呸呸!这句话不能想! “不会是因为在‘上一个轮回’的相处中,我不喜欢你,所以才没亲手做饭请你吃吧?” 我几乎可以确认是这样。 我实在不能想象和他和睦相处是什么景象。 “呵。” 散兵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斗笠下的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他慢悠悠说充满误导性的话:“对于你来说的‘上一个轮回’……我们可是天天黏在一起。” 天天在一起? 不会是你死皮赖脸非要跟着我吧? 或者……是什么不可抗力的任务原因?或者是他强迫我? 总之,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朝夕相处”!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和隐隐的头痛感袭来。仿佛身体的本能都在抗拒着与他“天天在一起”的这个设定。 “嗯?” 我想起正事,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卡维为什么现在还没到?行李太多了吗?收拾得这么慢?” 再不来,精心准备的晚餐就要凉了。 难道……他们那个关于魔神谜语的四人会议还没结束?还是说…… 一个不太妙的预感浮现出来。 * 预感成真。 最终,我在兰巴德酒馆最昏暗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趴在桌子上、被空酒杯包围、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的金发身影——卡维。 金发凌乱地搭在他额前,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呼吸间带着浓重的酒气。 桌角还放着他那捆扎得歪歪扭扭、体积惊人的行李。 唉…… 身为妙论派天才、有着强烈自尊心的学者,即使被艾尔海森那个混蛋扫地出门,也绝不可能立刻放下身段,去投奔一个只在净善宫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这份属于学者的骄傲和固执,最终把他推向了酒精的怀抱。 我那顿欢迎晚餐……算是彻底白做了。 看着他那堆成小山、几乎堵住酒馆过道的行李,我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搬回去……又是个大工程。 而且,身边还跟着一个散发着低气压的“麻烦精”。 总这么轮回……真的不行了。 * 回到套房。 散兵一脸嫌弃地把迷迷糊糊的卡维直接扔在了客厅那张宽大柔软的沙发上。 沙发凹陷下去,卡维发出一声难受的咕哝,勉强睁开朦胧的赤红色眼睛,茫然地环顾着四周奢华却陌生的环境。 “唔……”他扶着额头,还没清醒。 “你在这里缓一缓,别乱动,我去煮点醒酒汤。”我叹了口气,拿起出门时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围裙,利落地系好。 一声冷哼自身后传来。 “煮醒酒汤?你这里服务还真是‘周到’啊。”散兵抱着手臂,斜倚在吧台边。 今天又不吃饺子,这么浓的醋味是哪里来的? 帮了这么一点点忙,搬了个人和行李,就这么多牢骚? 这家伙真难伺候! 算了……看在他确实出了力的份上,稍微……哄哄? 我转过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堪称“职业假笑”的笑容,用哄小孩般的语气说道:“恭喜你,正式获得了暂时居住在这超豪华套房的资格,并且,附赠一顿由我亲手烹饪的爱心晚餐。怎么样?这待遇,还满意吗?” 斗笠的阴影也遮不住他此刻流露出的不满足:“一个只会惹祸、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麻烦精,还有一碗不知道什么味道的醒酒汤。我还有什么?” 从我的角度讲,你才是麻烦精。 有没有什么既省钱又省事,不花时间精力,还能把敷衍的虚情假意发挥到极致,堵住他那张挑剔的嘴的东西呢? 有了! 我解下围裙,随手扔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然后,脸上挂着一种近乎“视死如归”的平静,一步步,朝着吧台边那个散发着低气压的身影走去。 散兵依旧抱着手臂,但原本斜倚的姿态微微调整,站得更直了些,饶有兴致的开口了:“哦?想好了?” 想好了?当然想好了。 你最好……也有点心理准备。 在距离他还有一步之遥时,我停住脚步。 没有预兆,没有铺垫,在散兵的注视下,我猛地张开双臂,上前一步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的手臂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脸颊不可避免地蹭到了他胸前的衣料。 我的动作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果断,甚至有点莽撞,完全谈不上温柔或暧昧,更像是一种……完成任务的肢体接触。 第407章 床上攻防战(第一人称) 当我带着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决绝,猛地张开双臂环抱住散兵时,瞬间传来一股极其剧烈的僵硬感。 他的整个身体,从腰身到肩背,再到垂在身侧的手臂肌肉都绷紧了。 好像是一种远超防备、近乎本能的、对肢体接触的极度排斥反应。 不妙。 “好了,我得去煮醒酒汤了。” 感觉这敷衍的“安抚”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我立刻松开手,准备抽身逃离这尴尬又危险的接触。 然而,就在我手臂刚刚离开他身体的瞬间…… “唔!” 他猛地抬手,在我肩膀处不轻不重地推搡了一下。 力道并不算大,象征性的,更像是维持嫌恶和抗拒的状态。 “别碰我!” 他仿佛被什么脏东西沾染了一般,极其烦躁地拍打着自己的前襟和下摆,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糟了!他不喜欢!而且是非常、非常不喜欢! “我、我去热饭!”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砰”地一声关上了厚重的门板,用物理隔绝的方式,试图挡住尴尬的心。 我以后再也不用这招了! * 厨房里,炖锅里重新加热后“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稍稍安抚了我受惊的神经。 我定了定神,打开炉灶,开始加热醒酒汤的汤锅。带着姜味和酸甜气息的汤水渐渐升温,散发出令人心安的味道。 就在这时,客厅里猛地传来散兵带着警告意味的低喝: “看什么看!” 散兵和卡维吵架了?卡维刚醒酒,应该没力气招惹他吧? 千万别打起来。 * 当四菜一汤被摆上餐桌时,卡维也正好趁热喝下了我端给他的醒酒汤。 只是……过程有点惨烈。 他接过那碗热气腾腾醒酒汤,看都没看,仰头就“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烫的东西一定要慢慢喝,千万不要学!) “噗!烫烫烫烫烫!” 下一秒,他被烫到了舌头,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脸瞬间涨得通红,舌头被烫得发麻发木。 他痛苦地张着嘴,在奢华客厅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毫无形象地又蹦又跳,双手胡乱地在嘴边扇着风,发出“嘶嘶哈哈”的抽气声,试图给嘴里那团“火焰”降温。 看着他这副痛苦的模样,我又帮他治愈身体上的损伤。 “呃……给、给你添麻烦了……真、真不好意思……” 卡维重新坐回餐桌旁,脸颊因为刚才的窘态和此刻的尴尬而通红,坐姿也显得极其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没关系,” 我摆摆手,努力用轻松的语气化解尴尬:“放宽心,你上一轮回给我添的麻烦比这些小事难搞多了。” 我一边给他盛上晶莹的白米饭,一边说:“正好,边吃我边给你讲讲我们上一轮回的事吧。” 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摆盘精致的璃月菜,卡维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赤红的眼睛亮了起来,暂时忘却了尴尬:“璃月菜?果然……名不虚传!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吕人小姐,你难道是专业的厨师吗?” 他拿着旅店提供的精致银叉,看着菜肴,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下手,显得有些笨拙。 “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看他犹豫的样子,我直接用公筷给他碗里夹了满满一碗。 气氛似乎终于缓和下来,卡维也渐渐放松,一边含糊地听着我讲述上一个轮回的片段,一边笨拙但努力地用叉子尝试着璃月菜,每尝一口,眼睛都会亮一下,发出真诚的赞叹。 然而,我完全沉浸在了“照顾新室友”和“讲述奇遇”的氛围里,彻底忘记了……房间里还有另一个存在感极强、且刚刚被我“得罪”了的家伙。 直到一股冰冷的视线从侧后方刺来,让我后颈发凉。 “叮!” 一声极其清脆的金属断裂声引起我的注意。 猛地回头,只见散兵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手里捏着一把……断成两截的银质餐叉。 “……” 空气瞬间凝固了,只剩下餐厅角落落地钟指针行走的“滴答”声。 他又要搞什么?这个麻烦精! “对了。”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缓和气氛:“我记得你也能用筷子。我这就让管家送双筷子过来。” 说着我就要伸手去按餐桌旁的呼叫铃。 “为什么不给我夹菜?” 散兵冰冷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和他平时的语调完全不同。 啊? “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吃别人夹的菜?” 我反问道,想起刚才拥抱时他那副厌恶至极、拍打衣服的样子:“万一我夹了,你又嫌脏怎么办?” 这家伙,真是难伺候到了极点!简直是行走的麻烦制造机! “哇,吕人小姐!” 卡维完全没察觉到餐桌上的暗流汹涌和即将爆发的“战争”,真诚地夸赞道,“如果你在须弥开一家正宗的璃月特色餐馆,一定会非常非常赚钱的!”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美食的纯粹欣赏和毫不掩饰的喜爱。 “和专业厨师还差的远呢……” 被他这么直白热情地夸奖,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哼。” 一声充满刻薄意味的嗤笑自身旁传来,瞬间浇灭了我那点不好意思:“不过也就是勉强能入口罢了。” 散兵的语气充满了刻意的贬低和不屑。 这恶劣的态度瞬间点燃了我压下去的火气! “那你别吃了!” 我猛地站起身,一把将他面前那碗几乎没动的米饭和桌上那副断裂的叉子残骸收走。 * 晚餐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我帮你洗!” 卡维吃完后,主动站起身想要收拾碗筷,显然是想弥补之前的麻烦和表达感谢。 “不用不用。” 我赶紧拦住他:“旅店有专门的保洁员会来收拾的。你明天不是还要去谈那个很重要的合作项目吗?赶紧去休息吧,记得定好闹钟,千万别迟到。” 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轮回里他因为醉酒错过重要会议的场景。 “哦,好……多谢了。” 卡维被我提醒,脸上又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红晕。 “晚安,卡维。” 我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转身走向自己那间带独立卫浴和无敌城景的豪华主卧。 终于能结束这鸡飞狗跳、心力交瘁的一天了! * 然而,当我满怀疲惫地推开自己卧室那扇镶嵌着精致琉璃花纹的房门,准备扑向那张柔软得能让人融化的云感大床时,我的动作瞬间僵住。 只见那个本该在客厅或者沙发上的家伙,此刻,正堂而皇之地坐在我的床上! 他正以一种挑衅意味的神情,看着我推门而入,仿佛他才是这间卧室的主人。 “你……” 我指着他:“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还坐在我的床上?” “我想住在这里。” 散兵回答那副样子,仿佛就是故意要惹人生气,故意要挑战我的底线,享受看我跳脚的乐趣。 你不许住在这里!给我出去! 不知怎么,我脱口而出的下一句竟然是:“上床前!给我去洗澡!立刻!马上!”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住了,这话怎么像在默许他住下? 赶走他的话,反而变成了赶他去洗澡。 无语的是,散兵这个家伙,在某些事情上,竟然异常地……“听话”。 听到“去洗澡”三个字,他竟然真的站起身,没有任何反驳,径直走向了卧室自带的的豪华浴室。 …… 散兵这个家伙,真的很奇怪!他的行为逻辑是个谜。 有些事情,比如让他去洗澡,他可能心里极度不爽,但说一句他就会去做。 而有些事情,比如让他吹干头发,他就死活不肯。 我硬是把他按坐在梳妆台前那张凳子上,拿着吹风机对着他那头湿发就是一顿猛吹,手指有些粗暴地在他浓密的发间穿梭,试图尽快搞定这个麻烦。 让他换旅店的睡衣,他倒是乖乖换了,虽然穿得歪歪扭扭,领口大敞,腰带系得松松垮垮,一副随时会散开的慵懒模样。 但让他去客厅沙发上睡想都别想。 他舒舒服服地靠在了华丽的雕花床头上,一副“这就是我的地盘,今晚我睡定了”的架势。 “你根本就不需要睡觉!” 我指着他控诉道。 魔神也好,人偶也罢,他的存在形式根本不需要像凡人一样通过睡眠来恢复精力! “那又怎样?” 他微微扬起线条优美的下巴,深紫色的眼眸斜睨着我,稳稳当当地盘踞在我的云感大床上,丝毫没有挪窝的意思。 可恶! 这张床是我对抗这操蛋轮回的唯一净土!唯独这个我绝对不让给你! “下去!” 我叉着腰,站在床边,发出最后通牒。 “就不。”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甚至还故意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摆出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悠闲姿态。 我一把将盖在床上的、那床轻盈保暖如云朵的顶级鹅绒被完全扯过来,紧紧抱在自己怀里:“不给你盖!” 反正他这种存在也不需要被子保暖!冻着最好! “呵。” 散兵似乎被我这幼稚的反击逗乐了,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轻笑。 紧接着,他手臂闪一伸,就将床头并排放着的两个蓬松柔软枕头牢牢抱住。 “不给你枕头。” 他脸上甚至浮现出恶劣趣味的得意,深紫色的眼眸挑衅地看着我, 仿佛在无声地说:“来啊,继续?看你能把我怎么办?你的床,今晚归我了。” 太过分了! 抢我床!抢我枕头!还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我气得浑身发抖,用力捶了一下身下柔软得毫无威慑力的床垫:“我再也忍不了了!” “呵。” 对面的始作俑者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至极的轻哼。 他的弱点是什么? 对了!他讨厌肢体接触!极度厌恶!刚才那个拥抱就让他反应巨大,厌恶得像是碰了什么致命病毒! 那我……直接给他来个更大的“惊喜”吧! 怒火与报复心瞬间压倒了理智。 在散兵那充满挑衅注视下,目标明确——他那张总是挂着嘲讽表情的脸! 散兵大概以为我要动手抢枕头,或者用更幼稚的抓挠方式反击,准备随手格挡开我这个“弱者的反扑”。 但他万万没想到我的目标根本不是枕头! 在他错愕、甚至带着一丝来不及反应的茫然目光中,我的脸瞬间逼近…… “啾。” 一个吻,无比精准地落在了他冰凉如玉的左侧脸颊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绝对静止键。 第408章 人偶宕机(第一人称) 奢华卧室里,暖黄的灯光依旧温柔,昂贵的香薰蜡烛无声燃烧,窗外须弥城的灯火璀璨如星河。 但床上,散兵深紫色的眼眸瞬间睁大到了极致,里面所有的得意、挑衅、轻蔑、嘲讽……轰然湮灭,只剩下无法理解的震惊和空白。 他整个人,都彻底僵住了,仿佛一尊极其精美的冰雕。 嗯? 我保持着微微前倾的姿势,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尊彻底“死机”的“人偶”。 我是……摁到什么隐藏的强制关机“摁键”了吗? 这个反应也太夸张了吧?比预想的厌恶和暴怒还要……诡异? “喂?” 我试探性地小声唤了一句,没有任何回应。 那双漂亮的紫眸依旧空洞没有聚焦在任何一处。 看来是真的“宕机”了。 机会! “快给我从床上下去。” 我抓住时机,在他僵硬的手臂上轻轻推了一下。 然而,这轻轻一推,却像是触发了某种连锁反应。 坐在床边的散兵,那具僵硬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平衡点,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直挺挺的姿态,就这么“咚”的一声,侧着从床沿栽了下去。 他的身躯沉重地砸在铺着厚厚手织羊毛地毯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啪”响。 没有痛呼,没有挣扎,甚至连落地后条件反射的蜷缩都没有。 他就那样维持着栽倒时的姿势,侧躺在地毯上,手臂还保持着之前环抱枕头的动作(虽然枕头已经掉落在床边),眼睛依旧空洞地睁着。 “喂!你……你没事吧?” 看到眼前这完全超出预料的一幕,我刚才那点恶作剧得逞的小心思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愕。 人偶……出故障了吗? 那个吻是某种禁忌指令?还是触发了他核心的bug? 天啊!我该不会把他亲坏了吧? 要不要直接把他打包送回稻妻去修理? 巨大的不安让我跪坐在他旁边。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带着十二万分的忐忑,轻轻戳了戳他冰凉的手臂:“喂?你……能动吗?” 就在我的指尖第五次触碰到他手臂的瞬间……他动了。 不是流畅的动作,而是极其僵硬、如同生锈机械重启般的……微动。 先是眼睫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空洞的紫眸中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芒重新凝聚。 他猛地坐了起来,拧紧眉头,深紫色的眼眸不再是空洞,如同锁定猎物般紧紧盯着我。 这眼神……太有压迫感了!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危险! 我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想后退:“怎……” 话还没说出口,他的手,一把抓住了我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五指收紧,捏得我腕骨生疼。 紧接着,他的脸猛地凑近…… 那张漂亮的脸庞瞬间在我眼前放大,带着一种极具侵略感,高挺的鼻梁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 这个距离,对我来说极度危险。 我甚至能看清他纤长睫毛的每一次颤动,看清他眼底深处如同风暴过境般的混乱。 他想干什么?报复?还是…… “怎……唔……” 我刚想问出口,他那只空着的手猛地抬起,用力地捂住了我的嘴。 动作粗暴,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防御和……阻止?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我们维持着这个极其诡异的姿势——他抓着我的一只手,捂着我的嘴,脸几乎贴在我的脸上,眼神凶狠地盯着我,僵持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似乎在挣扎,在思考,在努力处理这超出他逻辑处理能力的突发事件。 最终,在令人窒息的几秒钟后。 他像是终于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猛地松开了钳制我的手,也松开了捂着我的嘴。 然后,他仓促地站起身,不再看我一眼,径直走到卧室角落那张铺着天鹅绒坐垫的长沙发前,坐了下去。 空气里弥漫着劫后余生般的寂静。 我瘫坐在地毯上,呼吸自动急促了起来,心脏还在狂跳,手腕和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他冰冷的触感和力道。 作战……成功了吗? 他……这算是放弃霸占我的床,认输了吗? *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毫无遮拦地洒满了奢华的套房。 我揉着眼睛走出卧室,客厅里一片安静。 散兵已经不见了踪影。那张他昨晚坐过的沙发上空空如也。 他就像一阵夜风,来得突兀,去得也悄无声息。 哎,真是个来无影去无踪、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 卡维也不在。他的卧房门敞开着,里面收拾得还算整洁。 希望这一次,他记得定好闹钟,没有因为宿醉或别的什么原因错过那个重要的合作会议。 简单洗漱后,我准备去旅店的花园餐厅吃个早餐。 * 踏入“金叶子”旅店由巨大水晶吊灯照亮的大堂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 大审判官赛诺。 他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双臂环抱在胸前。那顶标志性的、带有胡狼装饰的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巴和紧抿的薄唇。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等候多时。 他是在等卡维?还是处理什么公务? 我主动走过去搭话:“赛诺先生。是来找卡维的吗?他应该一早就去找客户谈合作了。” 赛诺闻声抬起头,帽檐下的赤红眼眸落在我身上。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不。我是来找你的。” 啊? 找我? 我犯什么罪了吗?! 冒充“岩王帝君”进行商业活动? 看着赛诺这副“不打草惊蛇”、直接在大堂蹲守的架势,我瞬间脑补了无数种可能被捕的理由。 “请……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 赛诺似乎并未察觉(或者根本不在意)我的紧张,他用一种公事公办语气说道: “我们判断魔神斯芬克斯第二个谜语的谜底,是‘权力’。” 他微微停顿,似乎在给我消化信息的时间。 “因此,我们打算前往赛尔凯特古城,去寻找象征权力、被历史尘封的古代代物‘赛尔凯蒂斯的权杖’。你有意和我们一起去吗?” 不是来抓我的?是邀请我去探险? “好啊。” 我点了点头。 破解谜题,对抗潜在的魔神威胁,本就是我的目标。 而且,这或许也是深入了解须弥、寻找轮回破局线索的机会。 赛诺见我答应,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只是简短地应了一声:“嗯。” 他直接转身,迈开步伐就朝着旅店大门的方向走去,动作干脆利落,仿佛任务已经完成。 “啊?” 我被他这雷厉风行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现在吗?” 赛诺闻声停下脚步,侧过身,帽檐下的赤金色眼眸带着一丝询问看向我:“你有什么顾虑吗?” “可以……吃个早饭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赛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理解“早饭”这个词汇在当前时刻的意义。 他抬头看了看大堂墙壁上那座装饰华丽的巨大挂钟——时针已经稳稳地指向了数字11。 “早饭?” 他转回头对我说:“现在已经快中午了。” 我:“……” * 最终,赛诺和我一起来到了旅店花园层的露天餐厅。 精致的白色桌椅旁绿植环绕,环境十分惬意。 趁着吃东西补充能量的机会,我抓紧时间向赛诺询问关于赛尔凯特古城的信息。 从他口中我得知了部分线索:赛尔凯特古城,位于须弥西南部广袤的沙地深处。它并非赤王时代的遗迹,而是在更早之前,由毒蝎魔神赛尔凯蒂斯所庇护的城邦。 后来因某种未曾记载于史册的原因彻底覆灭,如今已被无情的黄沙完全掩埋,踪迹难寻。 ‘赛尔凯蒂斯的权杖’,传说便是那位魔神统治与力量的象征,也是我们此行寻找的代物。 因为路途遥远,深入沙漠腹地需要数日行程,且进入被流沙掩埋的古城遗迹难度极大,风险极高,要准备物资。 赛尔凯特古城遗址的四周,是剧毒沙蝎的主要栖息地,危险性极高。 “至于为什么邀请你一同前往,” 赛诺像是知道我的疑问,主动补充道:“是艾尔海森提议的。” 艾尔海森? 这家伙,是不是故意借此机会试探我的实力深浅…… 我心中了然:“赛诺先生,关于前往赛尔凯特古城……我知道一种能快速到达的方法。” 第409章 寻找古城(第一人称) 推开兰巴德酒馆厚重的木门,一股喧嚣而温热的浪潮瞬间将我包裹,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须弥城傍晚的微凉空气被彻底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气息:烤肉架上滋滋作响的兽肉散发出的焦香油脂味,各种辛香料——小茴香、芫荽籽、辣椒粉、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咖喱叶——在热力作用下蓬勃爆发的浓烈香气,新鲜烤馕饼带着麦芽甜味的暖香,以及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醇厚中带着微醺的麦酒气息。这些气味分子激烈地碰撞、融合,形成一股独属于兰巴德酒馆的、令人胃口大开的“人间烟火”。 人声鼎沸,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共鸣箱。角落里,几位穿着素论派绿色镶边学者袍的年轻人正为一个元素力转化公式争得面红耳赤,声音拔高,盖过了旁边桌的窃窃私语。另一边,几个风尘仆仆的镀金旅团佣兵拍着桌子,用带着沙漠口音的粗犷语调大声吹嘘着某次冒险,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跑堂的伙计拖着长腔,在狭窄的过道里灵活穿梭,托盘高举过头顶,吆喝声此起彼伏:“刚出炉的烤肉串——让一让咯!”“您点的墩墩桃果汁——小心烫!”背景音里,还夹杂着后厨锅铲翻飞的“锵锵”声,以及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的、节奏欢快的须弥民间小调。 我在靠近窗边的一个空位坐下,木质的桌面带着常年被擦拭的光滑和油润感,也残留着之前客人留下的些许油渍痕迹。窗外,须弥城的灯火次第亮起,为喧嚣的酒馆增添了一抹流动的光影背景。一个穿着干净围裙、笑容憨厚的年轻伙计很快凑了过来,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客人,吃点什么?今天的沙椰炖肉可是兰巴德老爹的拿手好戏,香料放得足足的!或者来份香脆的椰炭饼?刚出炉的,配墩墩桃果汁最解腻!” “一份椰炭饼,一杯墩墩桃果汁,谢谢。”我点了最熟悉的组合,声音在嘈杂中显得有些微弱。伙计爽快地应了一声,转身扎进了人潮。 等待的间隙,我放松紧绷的肩膀,靠在略有些硬实的椅背上,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周围。邻桌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学者,正就着昏暗的灯光,一边小口啜饮着某种深色的饮品,一边专注地在摊开的厚重古籍上做着笔记,周围的热闹似乎与他无关。斜对角,一对年轻的情侣分享着一大盘烤肉和馕饼,女孩笑着把一块蘸满酱汁的肉喂到男孩嘴边,男孩则笨拙地试图用手帕擦掉她嘴角的酱渍,两人眼神交汇间流淌着甜蜜的暖意。这平凡的温馨画面,像一颗微小的糖,在喧嚣中悄然融化,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甜意。不远处,几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压低声音,神情严肃地交谈着,手指在桌面上比划着路线和价格,显然在进行着一桩重要的交易。兰巴德酒馆,就是须弥城的一个微缩宇宙,学术、冒险、生计、情爱,都在这里上演。 很快,伙计端着托盘回来了。木盘上,三块圆形的椰炭饼叠放在一起,边缘烤得金黄焦脆,表面鼓起一个个诱人的小泡,散发着浓郁的椰奶甜香和独特的炭火焦香,热气腾腾。旁边是一大杯冰镇的墩墩桃果汁,鲜亮的粉橙色,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里面漂浮着几块切碎的果肉,光是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您慢用!”伙计放下食物,又匆匆投入忙碌之中。 我拿起一块椰炭饼,滚烫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轻轻掰开,“咔嚓”一声脆响,热气裹挟着更浓郁的椰香扑面而来。内里是惊人的松软雪白,像云朵般细腻。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大口,外皮的焦脆和内里的绵软在口中形成绝妙的口感对比。浓郁的椰奶香甜瞬间充盈口腔,混合着炭火特有的、略带烟熏感的焦香,朴实而满足。咀嚼间,能感受到谷物本身的微甜和韧劲,不需要多余的酱料,这份纯粹的热量已足够慰藉饥肠辘辘的旅人。 咽下满口的香甜,再端起那杯冰凉的墩墩桃果汁,大大地喝上一口。冰凉酸甜的果汁如同清冽的山泉,瞬间冲刷掉椰炭饼的微腻和口腔里的灼热感。墩墩桃特有的、混合着桃子和浆果的清新酸甜在舌尖跳跃,冰爽透顶,让人精神一振。果汁里的细小果肉颗粒增加了口感,带来真实的满足。一口热饼,一口冰饮,冷热交替,甜香交织,简单的食物组合却带来了极大的幸福感。 我放慢了速度,小口地品尝着剩下的椰炭饼,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须弥城的夜色渐深,灯火更加璀璨。酒馆里的喧嚣似乎也进入了一种平稳的节奏,学者们的争论变成了低声的讨论,佣兵们的故事也讲到了尾声,只剩下碰杯和满足的喟叹。独自坐在这里,享受着美食,观察着人生百态,一种奇异的归属感悄然滋生。虽然只是一个过客,但此刻,兰巴德酒馆的温暖、喧嚣和食物的香气,像一层无形的茧,暂时包裹住了旅途的疲惫和异乡的疏离。 杯中的果汁见底,盘中也只剩下最后一点椰炭饼的碎屑。我满足地叹了口气,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叫来伙计结了账,他麻利地收拾着盘子,还贴心地问:“客人,要打包点椰炭饼明天路上吃吗?凉了也好吃!”我想了想,笑着点点头。看着伙计熟练地用油纸包好剩下的两块饼,心中对这喧闹而温暖的兰巴德酒馆,又添了一份实在的念想。推开木门重新走入夜晚的凉风,身后酒馆的暖光与喧嚣渐渐被关在门内,而那份食物带来的满足和人间烟火的暖意,却随着打包的椰炭饼,一起带入了须弥的夜色之中。 第410章 蝎群与流沙(第一人称) 或许带点刻板印象,但学者们确实有个显着的特质,当他们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领域时,那惊人的专注力往往会形成一个无形的屏障,将外界的干扰隔绝在外。 此时此刻,在毒辣的烈日和寻找古城入口的双重压力下,艾尔海森在分析地质结构,卡维在观察沙丘形态,赛诺在警戒四周,而提纳里……他正靠在我身上,意识模糊。 “请问——有没有人能帮帮我!” 我艰难地支撑着提纳里大半的重量。 在这个瞬间,我无比想念某个会第一时间把靠近我的男人赶走的家伙。 如果那家伙能像某种便携工具一样,需要时召唤出来,用完就收回去,还自带驱赶功能,那就更完美了。 在危急时刻,真的需要有人提醒这些专注的学者们注意周围环境的变化。 “吕人!” 卡维第一个从对沙丘的观察中回过神来,立刻惊呼出声。 “提纳里?” 赛诺锐利的目光也瞬间扫了过来,看到好友那明显不对劲的状态。 而就在卡维和赛诺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提纳里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含糊地嘟囔出最后一句:“好想……睡觉……” 话音未落,他身体一软,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全身的重量毫无保留地压在了我身上。 “提纳里先生!” 我惊叫一声,完全被他带着失去了平衡!脚下那双的靴子(去沙漠绝对不能穿一点点带跟的鞋子!),在松软的沙地里根本提供不了任何支撑。 鞋跟深深陷入滚烫的沙粒,如同被无形的流沙陷阱咬住。我随着提纳里一起,重重地朝沙地上栽去。 噗! 身体砸在沙地上,激起一小片金黄的沙尘。 更糟糕的是,接触沙地的皮肤瞬间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 “我们先把帐篷支起来,给他降温!” 赛诺反应极快,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动作沉稳有力,像拎起一件重要的物品般,轻松地将失去意识的提纳里从我身上“提”了起来。 卡维也迅速来到我身边,蹲下身,脸上带着关切:“你还好吗?” 向我伸出手。 “沙子……好烫……” 我先握住他的手由他把我的上半身拉起来。 脑海里只剩下皮肤接触滚烫沙粒时那瞬间的剧痛烙印。 刚才那一下,我真真切切体验到了什么叫“铁板煎蛋”的滋味。 “手搭在我肩上,我扶你起来。” 卡维倒是很能理解我的痛苦,他手臂穿过我的腋下,几乎是用一种半抱的姿态,将我稳稳地从滚烫的沙地上“拔”了起来。 “我也是,沙子都掉进鞋子里了。” 他一边扶稳我,一边苦笑着抱怨了一句。 我借着卡维的支撑站稳,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低语:“卡维,一会儿假如情况有变需要分头行动,记住,我们要一起行动。” 他可是我唯一的熟人啊。 “好啊。” 卡维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卡维!” 赛诺的声音传来,他和艾尔海森已经从行囊中迅速取出了折叠帐篷的组件,动作麻利地开始搭建:“提纳里先交给你了!” 赛诺将昏迷的巡林官小心地放在一处相对背阴的沙坡下。 “就来!” 卡维应了一声,回头看向我:“我带了冰块,用特殊容器保温的。如果你会照顾中暑的病人的话……能不能来帮个忙?” “嗯。” 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准备去查看提纳里的情况。 然而,就在我全神贯注于走向提纳里,视线没有扫过自己脚面的瞬间,一只通体漆黑的毒蝎,悄无声息地从滚烫的沙粒下钻了出来。 它似乎被我们这群不速之客惊扰,用它那细长而灵活的附肢,极其敏捷地顺着我沾满沙尘的靴筒,悄无声息地爬了上来。尖锐的尾钩在烈日下微微翘起,蓄势待发。 “别动!”赛诺警告声第一个传来。 我身体瞬间僵住,顺着赛诺那锐利如刀锋的目光,我僵硬地低下头,那只漆黑的毒蝎,就趴在我的小腿外侧,它那带着剧毒倒刺的尾钩,正危险地高高扬起。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生怕任何微小的动作都会刺激到这致命的生物。 赛诺手中正拿着刚组装好的一根金属帐篷支撑杆,手腕猛地一抖,长杆精准地探出,以巧妙的力道轻轻一挑,那只漆黑的毒蝎瞬间被挑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令人心悸的抛物线。远远地落在不远处的沙丘斜坡上。 还没等我的心跳恢复,一道刺目的紫色雷光精准无比地劈落在蝎子落点。 狂暴的雷元素瞬间将那只毒蝎化为焦炭。 “呼……” 我这才敢呼出那口气。 沙沙沙…… 刚才毒蝎被击落的那座沙丘下方,沙粒翻涌起来。 一个更大、更狰狞的黑色身影猛地从沙下钻出。它体型足有刚才那只的三倍大,甲壳油亮,巨大的螯钳挥舞着,闪烁着深紫色毒芒的尾钩高高翘起。 “看来……我们是真的找对地方了……”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要融入身后队友形成的保护圈中。 然而,这后退的动作却像是触发了某种恐怖的连锁反应。 沙沙沙……沙沙沙…… 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 我们脚下的沙地,周围的沙丘……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黑色身影纷纷破沙而出。 它们密密麻麻,每一只都高举着致命的尾钩,甲壳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喀嚓”声。 它们显然被我们这群闯入者彻底激怒了,正形成一个不断缩小的、致命的包围圈。 “很好笑。” 赛诺低沉的声音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沙沙”声中响起,他紧握着手中的赤沙之杖,竟然还有心情接我上一句话的茬:“但和我的笑话还差一点水准。” “……” 我其实不是在讲冷笑话啊……现在也不是讨论笑话水平的时候。 “有谁带解毒剂了吗?” 艾尔海森冷静的声音在一片混乱中显得格外清晰。 “都在提纳里身上。” 赛诺的回答言简意赅。 “他身上的哪里?” 艾尔海森追问。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觉得这个问题的精确性至关重要。 “只能等他醒了。” 卡维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无力。他背着昏迷的提纳里,也不断后撤。 这就涉及一个将提瓦特“游戏设定”搬到现实世界时产生的荒诞冷笑话了。 那神奇的“随身背包”。在游戏中,它无视物理法则,容量无限,存取随心。但在现实中,它成了一个别人打不开,也找不到具体物品放在哪个夹层、哪个口袋。 当急需救命药品而主人昏迷时,这设定就显得格外……黑色幽默。 就在我们关于“背包”的哲学问题和步步紧逼的毒蝎搞得焦头烂额之际,更致命的危机悄然而至。 在我们几人围拢的中心点,那片看似平整的沙地,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陷。 起初,谁也没有在意这个不起眼的小坑。 然而,就在短短几秒钟内小坑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扩大。 边缘的沙粒如同流水般疯狂地向中心塌陷、滑落。 “糟了!” 赛诺第一个发现了脚下异变,赤金色的眼眸猛地睁大,厉声示警:“流沙!快离开中心!” 然而,太迟了! 塌陷的速度远超我们的反应!脚下的沙地瞬间失去了所有支撑,变得如同沼泽般松软粘稠。 我们试图向上跳跃、向外攀爬,但双腿每一次发力都只是徒劳地搅动更多下陷的沙流。 流动的沙粒拥有着可怕的吸力,沙坑的边缘如同活物般急速扩张,要将我们所有人无情地吞噬进去。 “这不是我们一直要找的古城入口吗?” 卡维在下陷的混乱中,竟然还带着一丝建筑师的职业兴奋。 “如果你想被活埋窒息而死,那它确实是入口。” 艾尔海森冰冷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 眼见着困住我们的沙坑如同深渊巨口般疯狂扩大,头顶的光线被不断倾泻而下的沙流迅速遮蔽,我们似乎除了被这无情的金色坟墓彻底掩埋,别无他法。 除非我用风元素将大家吹上去,跟命相比暴露身份实在算不上什么,我认为眼前还有一个更好的选项急需确认。 “卡维!” 我喊出声:“你觉得我们可以从这里进入古城吗?我可以用岩元素制造护盾包裹住我们的身体!暂时隔绝沙子的压迫!为我们争取时间和空间!” “你能维持多久?” 卡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沙哑和急迫。 此时沙子已经将我们隔开了。 “一天应该没问题!” 我回答,同时调动起体内所有的岩元素力。 几个金色球形护盾,将我们五人——我、卡维、艾尔海森、赛诺,以及昏迷的提纳里牢牢地包裹在内。 就在护盾成型的刹那,上方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的滚烫沙流,彻底将我们头顶最后一丝天光吞噬。 沉重的压力狠狠砸在金色的护盾光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护盾的光芒在沙流的冲击和摩擦下剧烈地明灭闪烁。 我们被这狂暴的沙流裹挟着,在绝对的黑暗中,向着未知的深处急速下坠。 耳边只有沙粒摩擦护盾发出的“沙沙”声和护盾不堪重负的呻吟。 方向感彻底丧失,只有无尽的坠落感提醒着我们,正被这沙漠的巨口,拖向那尘封千年的赛尔凯特古城腹腔深处…… 第411章 我,人形手电筒(第一人称) 轰! 一声沉闷穿破无尽的黑暗和沙流的轰鸣声。 我下坠的势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截断。 包裹着我的淡金色岩元素护盾,似乎猛烈地撞击在了某个极其坚硬、棱角分明的物体上。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护盾光壁明灭不定,我也摔得七荤八素。 剧烈的撞击改变了我下坠的方向。护盾猛地弹射出去,瞬间冲破了厚重沙流的包裹。 失重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控的抛飞感。 眼前不再是令人窒息的沙瀑,而是纯粹黑暗。 “吕人!解除防御!跳到旁边的石阶上。” 赛诺急促的声音穿透黑暗。 石阶?什么石阶? 我努力睁大眼睛,但在这片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的绝对黑暗里,赛诺口中的“石阶”等同于不存在。 “我看不见石阶!” 我嘶声回应。 解除防御?护盾确实不防下落的伤害。 我决定相信赛诺。 包裹着我的淡金色护盾瞬间如同碎裂的琉璃般消散无踪。 同时,我展开风之翼,催动体内的岩元素力,凝聚一团柔和的金色光球。 金色光芒向四周扩散开来,仍然没能照亮浓稠的黑暗,唯独照亮了我身边一团区域。 “赛诺!没有石……” 我的惊呼尚未出口…… “艾尔海森!” 赛诺低喝道。 就在赛诺声音落下的瞬间,我的左侧,一道在岩元素光芒下显得格外清晰、动作迅捷如风的身影猛地撞了过来——是艾尔海森。 巨大的力道将我硬生生地从原本的缓慢下坠轨迹中撞离,横着飞向右侧。 砰! 我的身体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一块冰冷、坚硬、布满沙尘的粗糙石板上。 剧烈的撞击痛得我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痛!” 剧痛让我蜷缩起来,呻吟声才后知后觉地从喉咙里挤出。 但比起刚才悬空下坠的恐惧,此刻身下这冰冷坚硬的触感,竟显得格外……亲切和安全。 “没有赛诺一样的夜视能力,你就该在进入这种环境前,准备一个夜视镜。依赖元素力照明,在某些情况下是愚蠢的冒险。” 一个冷淡的声音自身边响起。 艾尔海森已经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拍打着衣服上沾染的沙尘。 他抬手,摘下了戴在眼睛上的夜视镜。瞥了我一眼,丝毫没有伸出援手把我从冰冷石板上拉起来的意思。 害得我忘记了道谢! 随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赛诺从黑暗中向我们坠落的方向走了过来。 “卡维和提纳里呢?” 我忍着腰侧的剧痛,边治愈边坐起身。 岩元素光球悬浮在我头顶,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 这里似乎是一条巨大石质通道的边缘平台,左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们掉到另一个方向了。” 赛诺言简意赅地回答:“护盾破裂时的冲击改变了各自的轨迹。”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分两队行动?” 我立刻提议:“其中一队去找卡维他们,另一队去找权杖。提纳里还昏迷着,卡维一个人照顾他,在这种地方太危险了。” “嗯。我赞同。” 赛诺立刻点头。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艾尔海森,目光锁定了平台一侧布满岁月痕迹的巨大石碑。 他径直走了过去,修长的手指拂去石碑表面的浮尘,仔细辨认着上面古老而奇异的象形文字,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去找权杖。” “那我去找提纳里和卡维。” 赛诺立刻接话,目光转向我,似乎在询问我的选择。 “我和你一起去找卡维!” 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赛诺。 对我来说,赛诺虽然严肃,但至少还能讲冷笑话。 艾尔海森只剩下冷,还会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而且……不知为何,我心底深处对艾尔海森总有一种莫名的抵触感,总觉得他会阴阳我。 “不行。” 艾尔海森说话时,甚至没有从石碑上移开视线:“你只能和我一起。” “为什么?” 我不要当他的跟班。 “跟着我,你至少还有照明作用。” 艾尔海森终于转过头:“而且,我不认为你具有在复杂遗迹环境中进行有效搜寻和救援的能力。” 我才不当手电筒! “我可以将元素力铺满整个空间,进行地毯式探查。” 我试图证明自己的价值:“我还有治愈能力,找到他们后能立刻提供帮助。” 我反驳,试图争取自主权。 “将元素力铺满整个空间?” 艾尔海森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搜找人员,很耗费元素力,还有体力。在未知且危险的环境中,这是极其不明智的。而赛诺,拥有卓越的追踪能力和在黑暗中视物的天赋。他能找到他们。” 糟了! 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元素力控制范围远超常人的事实。 “确实……” 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在体力上,我确实比不上提瓦特这些家伙。 “……好吧。” 我泄气地垂下肩膀。 在艾尔海森那无懈可击的逻辑面前,我的抗议显得如此无效。 * 就这样,在赛诺的身影融入黑暗后,我认命地跟在了艾尔海森身后,成为了他探索这座尘封古城的……人形照明灯。 “向上一点。” 艾尔海森站在一面高耸的石碑前,头也不回地指挥道。 我努力将头顶悬浮的岩元素光球升得更高一些,让那金色的光芒尽可能均匀地洒在石碑顶端那些扭曲繁复的古老文字上。 微弱的金光在冰冷的石壁上跳跃,勾勒出文字深邃的刻痕,也映照着艾尔海森专注而沉静的侧脸。 可恶他要是丑一点,我绝对有信心拒绝他。 …… 借着这微弱而稳定的光源,我得以窥见这座被黄沙活埋千年的古城一角。 我们所在的似乎是一条宽阔的主干道,两侧是由切割粗糙但异常坚固的石块砌成的房屋残骸,沉默地矗立在永恒的黑暗里。 头顶并非沙粒,而是同样由厚重石板拼接而成的穹顶 这座古城,竟然是在沙层之下,依托人工开凿的巨大地下空间建造而成的。 它如同一个被遗忘在地壳深处的石质巨卵,在黄沙的怀抱中沉睡了无数个世纪。 艾尔海森的手指随着目光在石碑上缓缓移动,低沉的声音如同解读古老密码的学者,将那些尘封的文字转化为我能理解的信息: “河水变为赤色,如同流淌的血液。” “污浊的河沼中,青蛙如同灾厄的洪流涌出。” “尘土化为吸食生命的虱子,爬满牲畜与人的身躯。” “成群的苍蝇,如同不散的阴云,带来腐臭与瘟疫。” “牲畜在哀鸣中接连倒下,血肉溃烂。” “人的皮肤上爬满流脓的恶疮。” “天空降下冰雹与火,摧毁田野与家园。” “遮天蔽日的蝗虫,啃噬掉最后一点绿色的希望。” “黑暗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死亡,一个接一个地带走生命。” 随着一块块石碑被解读,那字里行间透出的绝望、痛苦和无法理解的神罚气息,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 这座名为赛尔凯特的古城,并非自然消亡,而是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灾难。 * 不知走了多久,穿过了多少条死寂的石道,艾尔海森终于在一处相对开阔、似乎是小型广场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从行囊中取出简易的便携式炉具,点燃了一小堆篝火。 橘红色的火焰跳跃起来,驱散了部分阴冷和黑暗,也带来了些许暖意。 我们沉默地围坐在火堆旁,补充水分。 他让我拿出帐篷,出乎我意料的帮我搭帐篷。 我也只好开始做一些简易的饭食,默默在变冷的空气中搅拌着小锅煮汤。 就在我以为他会继续沉默下去时,他突然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须弥?” “啊?” 我搅拌汤的手猛地一抖,勺子差点掉进锅里,惊愕地抬起头看向他,“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他的思维跳跃性也太大了!刚刚还在解读灭世石碑,转头就问我的行程? 艾尔海森没有看我,动作熟练地搭建帐篷:“我想知道卡维什么时候会哭哭啼啼地回来求我收留。” 他的语气充满了艾尔海森式的刻薄。 “你其实很在意他吧?” 我忍不住问道,试图解读他话语背后的意思。 赶卡维出门的是他,预判卡维会回来的也是他。 “我更在意我的个人空间什么时候会被迫塞下另一个人。” 艾尔海森头将帐篷的骨架撑开:“还是一个遭受了情感打击、不知道会哭上几个晚上的麻烦家伙。” 他的补充精准地描绘了一幅卡维失恋后可能出现的狼狈景象。 “感情打击……还不至于吧……” 我反驳:“话说你既然知道他可能……还要搬回去,为什么还要把他赶出来?” 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艾尔海森将第二顶帐篷的最后一根支撑杆固定好,这才站起身,转身走回火堆旁。 跳跃的火光在他灰绿色的眼眸里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被惯坏的家伙,只有被现实狠狠上一课,才能真正得到教训。” “也许现实会对他很好呢?比如我就会对他很好,说不定我还会帮他成立工作室呢。”我可不是你这个刻薄的家伙。 然后,他目光似乎穿透了火焰,落在我脸上:“我是说……那天他在酒馆里说的那句话,是真的。” 我握着汤勺的手僵在半空:“……” “不要问我是哪一句。” 火堆里的木柴“噼啪”爆开一个火星。 第412章 逃离艾尔海森?(第一人称) 艾尔海森那句话,在我脑海中久久无法平息。 卡维在酒馆里说的……哪一句? 我们每天都会聊很多……很多…… 关于设计,关于梦想,关于甲方那些奇葩的要求,关于须弥城的八卦,关于他那些天马行空的构想,以及不可缺少的对艾尔海森的吐槽…… 我努力回忆着那晚在兰巴德酒馆嘈杂喧闹的背景音下,卡维为了替我解围,突然站起来敲击酒杯,在众目睽睽之下喊出的那些话。 “是我卡维!喜欢吕人小姐!是我用尽办法,想要和她在一起!” 可是……卡维自己后来不是解释了吗?他说那只是为了结束对我不利的谣言,并非表白,让我别在意。 他甚至强调,如果是真表白,至少要准备一束花,在一个特别的场地…… 艾尔海森为什么现在如此笃定地说那句话是真的? 他是基于什么判断的?他观察到了什么我没注意到的细节? 纷乱的思绪让我完全忘记了手上还在搅拌着那锅在篝火上咕嘟冒泡的汤。 “锅底要糊了。” 艾尔海森的提示音,冷冰冰地穿透了我的思绪。 “啊!哦……” 我猛地惊醒,手忙脚乱地抓起勺子用力搅动锅底。 然而,已经迟了。 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在温暖湿润的汤水香气中弥漫开来。 勺子刮过锅底,带起几块顽固地粘在金属壁上、边缘已经焦黄的糊状物。 看着那几块煞风景的焦糊,一股无名火瞬间窜了上来。 都怪这个家伙!非要在我做饭的时候,冷不丁地抛出这种的问题吗? 我抬起眼,带着一丝恼火瞪向火堆对面那个始作俑者。 只见艾尔海森正安然自得地坐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块上,借着篝火和岩元素光球共同提供的昏黄光线,专注地盯着手中摊开的一本硬皮书。 跳跃的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长长的睫毛低垂,遮住了那双总是洞察一切的灰绿色眼眸,神情平静得仿佛刚才那句搅乱人心的话不是出自他口。 他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这沙下古城的死寂、跳动的篝火、还有旁边那个被他一句话搞得心神不宁、差点把锅烧糊的人,都与他无关。 看着他那副事不关己、岁月静好的样子,我握紧了手上的勺子。 但转念想到他刚才好歹帮我搭好了帐篷,我只能强行压下火气,在心里默念:算了,算了……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忘记问了,你有什么忌口吗?” 真是的!这种基本问题,在做饭前就应该先沟通好! 既然我做饭,这种事难道不该主动告诉我吗?万一他有什么过敏的东西,吃出问题来,难道还要我负责? “现在没有了。” 艾尔海森翻过一页书,头也不抬。 没有礼貌的家伙!和别人说话要看着对方的眼睛! “啊?刚刚还有吗?” 我被他这模糊的回答弄得有点懵。 “尽量不要做汤。” 他终于给出了一个稍微明确一点的答案。 “……好。” 我深吸一口气,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不做汤?行吧。虽然在这种阴冷的地下环境,一碗热汤多合适,但既然这位大爷要求了…… “汤类很容易溅到书上。” 他像是“好心”地补充解释了一句,虽然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歉意:“也不是不能吃,只是增加了不必要的清理成本。” “那吃饭的时候不要看书不就好了?” 我实在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难道不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案吗?吃饭就专心吃饭,看书就专心看书。 很难吗? “……” 艾尔海森翻书的动作顿住了。他缓缓抬起头,灰绿色的眼眸隔着篝火看向我,眉头微微地蹙起,薄唇抿成一条的直线。 他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像是被强行压下去的声音。 我瞬间预感到他接下来的话绝对不会好听。 很可能是一番让人听了就想打人的长篇大论。 “……我有办法!” 我立刻抢在他开口前,打断了他酝酿中的话语:“我可以把汤做成盖浇饭。” 说着,我立刻行动起来,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将锅里多余的汤水舀出来一些,加入携带的调料快速搅拌,然后一股脑地浇在了旁边煮好的米饭上。 热气腾腾、酱汁浓郁的混合物覆盖在晶莹的米粒上,虽然卖相可能不如精心烹制的菜肴,但至少……它不再是汤了!完美符合要求! 尊重人类的多样性!千万不要试图改变他人!只要对方的行为不影响到自己的核心利益,就不要轻易与对方发生冲突! 我在心里反复默念着这两条在现实总结出的“生存法则”。 尤其是我还得靠这个刻薄的家伙找到“赛尔凯蒂斯的权杖”。 将“改良版”的盖浇饭,艾尔海森那份规规矩矩地盛在便携餐盒里,放在他面前桌子上。 我自己也留了一份,又将锅里剩余的部分仔细打包好三份,分别装进食盒。这是给卡维、提纳里和赛诺准备的,希望他们平安无事,很快就能汇合。 我们两人面对面坐在跳跃的篝火旁,默默地吃着这顿在沙下古城深处的晚餐。 只有勺子偶尔碰到餐盒的轻微刮擦声,以及……翻书声,显得格外清晰。 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反而成了背景音。空气仿佛凝固了。 为了对抗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我也默默地从行囊里摸出了一本《蒙德竖琴入门技巧》,假装专注地看了起来。 “嗯。” 艾尔海森突然发出的声音。 我猛地抬起头,只见他已经吃完了餐盒里的食物,正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 他灰绿色的眼眸扫过我手中那本明显是用来打发时间的竖琴书,然后落在我脸上,用他毫无起伏的语调评价道:“你对食物的调料配比把握得不错。” 突如起来的……客套? 我一时有些愣怔。他绝对不是想跟我闲聊或者拉近关系,更像是……评价一件工具的性能参数达标了。 “……你搭的帐篷也很好。” 我本着璃月“礼尚往来”的传统美德,也夸了回去,然后识趣的立刻结束了双方都不想继续的话题。 “你不是卡维那种人。” 艾尔海森自顾自地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我的对人的方式因对方而定。” 我斟酌着措辞,尽量让自己的回答显得既不失礼,又隐含锋芒。 比如,对面是你这种家伙,我就一句话都不想跟你多聊,只想维持得体的礼貌。 我简直是个无可挑剔的体面人! “很好。” 艾尔海森点了点头,对我的回答似乎表示认可:“继续保持。” 他丢下这最后一句,如同给对话画上了一个句话。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由他开始的三句话对话,就此结束。 卡维……是你的什么反面教材嘛? …… 这个家伙……在人际交往的某方面,确实让人感到极其不舒服,甚至有种被冒犯和工具化的感觉。 不过……当看到他饭后主动收拾起两人用过的餐盒和勺子……确实分担了善后工作。 连发火的理由……都被他堵死了。 …… 在他弯腰钻进帐篷、拉上那层厚实隔光布帘的前一刻,出于长久养成的习惯和基本的礼貌,我还是对着他的背影,轻轻说了一句:“晚安。” “嗯。” 他仅仅是用一个简单的鼻音回应,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布帘便彻底落下,隔绝了内外。 很快,帐篷内那点微弱的光也熄灭也熄灭了,仿佛一个拒绝交流的堡垒。 篝火还在噼啪作响,燃烧着最后的余烬,光线变得昏暗而摇曳。 我独自坐在铺着防潮野餐垫的冰冷石板上,目光怔怔地望着艾尔海森那顶在昏暗中只剩下模糊轮廓的帐篷。 一股非常、非常强烈的冲动,正在与我的理智打架。 跑! 趁着他睡着了,现在就跑! 离这个相处起来让人窒息又憋屈的家伙远远的! 去找赛诺!去找卡维! 这个念头是如此诱人,充满了逃离压抑的自由气息。 然而,另一个冰冷而理性的声音,牢牢地拽住了我蠢蠢欲动的身体。 不能跑! 我不能失去了艾尔海森这个向导? 而且,权杖还没找到!谜题还没解开!卡维和提纳里还下落不明! 理智!必须理智! 我就这样僵坐着,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顶沉默的帐篷,仿佛那是囚笼的栅栏。 在这座尘封千年的死亡之城里,与一个难以相处的同伴为伴,成了比寻找权杖本身更令人煎熬的难题。 第413章 我要换搭档!(第一人称) 小腿肌肉传来阵阵酸痛,脑子里更是乱糟糟一团,卡维那句“喜欢”的真假、艾尔海森那番言论、还有对赛诺他们安危的担忧……脑海中混乱的念头,搅得人不得安宁。 再加上身处这座如同巨大坟墓的沙下古城深处…… 真的不需要有人守夜吗? 篝火的余烬早已熄灭,只有我头顶那团悬浮的岩元素光球。 艾尔海森的帐篷里没有任何动静,他显然睡得安稳。 带着疲惫、焦虑和对环境本能的警惕,我终于被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拖入了昏沉的睡眠。 …… 不知过了多久。 一种极其反常的猛烈心跳,硬生生地将我从混乱的梦境中拽了出来。 “呼……呼……” 我猛地睁开眼,胸腔里那颗心脏像是要挣脱束缚般疯狂地撞击着肋骨,带来一阵阵闷痛和恐慌。 喉咙发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怎么回事? 我尽量不发出声响地坐起身,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狂跳不止,仿佛在预警着什么。 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这异常的心跳声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就在这令人心悸的狂跳声中,另一种极其细微、却让人瞬间汗毛倒竖的声音,悄然钻入了我的耳朵—— 哒哒哒……哒哒哒…… 是某种坚硬、细长、带着明显节肢动物特征的肢体,快速敲击在冰冷石板上发出的声音。 密集、急促、由远及近。 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下一秒。 嗤啦—— 一只闪烁着幽冷寒光、足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细、尖端带着倒钩的恐怖毒针,瞬间刺破了我面前那层薄薄的帐篷布,精准无比地朝着我的面门狠狠扎来。 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死亡的残影。 据我不到十厘米时…… 铛! 那恐怖的毒针,狠狠地扎在了我面前菱形岩盾的中心。 还好赶上了…… 针尖甚至刺入了盾体寸许,死死地卡在了里面。暗紫色的、散发着刺鼻的毒液,如同活物般从针尖的倒刺中滴出,迅速在金色的盾面上蔓延开来。 滋滋滋—— 毒液与岩元素力接触的瞬间,冒起了大量令人作呕的白色的烟雾。 坚固的岩盾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出一个个深坑,边缘不断融化。 借着岩盾自身散发的光芒,我透过被毒针撕裂的帐篷缝隙向外望去……一对红光的复眼,同样看着我。 那是一只体型堪比壮年男子的巨大毒蝎。 漆黑的甲壳在岩元素光芒下反射着油亮,巨大的螯钳如同两把沉重的铁钳。 呲啦—— 我身后的帐篷布毫无预兆地被一道凌厉的寒光自上而下劈开。 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 一只带着黑色手套、力量极大的手,粗暴地抓住了我的胳膊,猛地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 “给我一层防御。” 艾尔海森的声音没有一丝慌乱。 “艾尔海森……” 大脑还处于被蝎子突袭的混乱中,身体却已经本能地服从了他的指令。 一层更加凝实、范围更大的淡金色球形护盾瞬间将我和他两人包裹在内。 站在这绝对安全的护盾内,我才终于缓过一口气,有余暇环顾四周。 借着护盾散发的光芒,看见了密密麻麻、无数大大小小、形态狰狞的毒蝎,它们层层叠叠,甲壳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喀嚓”声,无数双冰冷的复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将我们所在的这片小小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我们被包围了,置身于一片由剧毒节肢组成的死亡海洋中央。 视觉冲击力极其震撼! 但……对我来说“问题不大”。 “下一步我们该去哪里?” 我询问身边的“导航仪”。 在这种环境下,他的判断至关重要。 “左前方,甬道入口旁边,有一块铭文的位置。”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 “真的吗?你昨天、今天……” 我感到一阵荒谬。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古城,我连现在是白天黑夜都分不清! “……为什么不一起解读完?咱们今天难道要边读铭文边跑路吗?” 这个家伙稍微花点时间不就能解读完这片区域吗? “生物钟紊乱会导致前额叶皮层代谢率下降,影响逻辑判断和空间记忆能力。” 艾尔海森用他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平板语调回答,甚至还附带了一句精准的“阴阳”:“我的建议是——你也应该养成规律作息的习惯。” 他丝毫不觉得在这种生死关头谈论作息有什么问题。 好气!真的好气! “你的规律作息能赶走这些蝎子吗?” 我忍不住呛声反驳。 “不能。” 艾尔海森回答得极其干脆,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除虫是你的工作。我的任务是解读古文,为寻找权杖提供关键线索。” 末了还催促道:“动手清理障碍,否则要赶不上喝咖啡的时间了。” 他甚至还惦记着他那该死的“咖啡时间”! 可恶!可恶至极! 理智的弦在疯狂报警!忍住!一定要忍住! 要发火也要等安全出去再说!这个混蛋现在还有用! 可是……真的好难忍啊!这扑面而来的憋屈感和工具人定位! 在理智疯狂拉架、几乎要精疲力竭之后,我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这句毫无攻击力、却是我此刻最真实感受的话:“我讨厌你。” “嗯。” 艾尔海森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毫无意义的音节,表示他听到了。 更气了! 眼前那汹涌扑来的蝎群,瞬间成了最好的出气筒。 都给我——碎! 我将满腔无处发泄的怒火和对艾尔海森的怨念,尽数倾注在岩元素力上。 轰隆! 一根巨大无比的岩柱,猛地从我们左前方的蝎群中拔地而起。 瞬间将挡路的、来不及闪避的毒蝎碾压成齑粉,硬生生在黑色的潮水中开辟出一条碎石与甲壳铺就的通道。 咻咻咻—— 无数根闪烁着寒光、携带着强力石化效果的岩针,如同密集的暴雨般向四面八方射去,钉入蝎群。 被击中的毒蝎动作瞬间僵直,坚硬的甲壳上迅速蔓延石质纹理。 然而,从石屋的阴影里、地面的裂缝中、甚至同伴石化躯体的缝隙下,更多的毒蝎源源不断地涌出。 它们踏着同类的尸体,挥舞着毒钩,悍不畏死地继续向我们扑来。 “光,再高一点。” 在我奋力与毒蝎们战斗的同时,艾尔海森那冷静得令人发指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站在铭文石碑前,借着岩元素光芒仔细辨认着上面的文字,还不忘指挥我这个“人形探照灯”调整光源角度。 “知道了!”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回去! 一手维持着护盾和悬浮的光球,另一只手疯狂地凝聚元素力攻击着扑上来的蝎子。 “这边!” 艾尔海森像是终于解读出了关键信息,手指在一块看似普通的石板上用力一按。 沉闷的机关转动声响起,甬道厚重的石门缓缓向内侧滑开,露出后面幽深黑暗的甬道入口。 “走。”艾尔海森低动作迅捷地冲向石门,我紧随其后,一边后退,一边操控着最后的岩元素力,抵挡向那些试图挤进石门的毒蝎。 就在我们两人冲进甬道,厚重的石门在身后发出“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开始缓缓下降闭合的瞬间。 一缕深绿色的诡异雾气,顺着尚未完全闭合的石门缝隙,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 “这是……” 我话还没说完,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猛地捂住了我的口鼻。 是艾尔海森,他已经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覆盖口鼻的黑色防毒面罩,只露出那双灰绿色眼眸。 “自己捂住。” 我立刻照做,捂住自己的口鼻。 看着身边这个反应迅速的家伙……现在,好像觉得他没之前那么讨厌了? 艾尔海森没有停留,立刻转身,沿着这条狭窄、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的幽深甬道快步前行。 两侧的石壁上布满了色彩诡异、线条扭曲的古老壁画和意义不明的神秘符号。 艾尔海森目光扫过壁画和符号,似乎在同步解读着上面的信息。 我紧紧跟在他身后,努力屏住呼吸。大脑因缺氧开始变得昏沉,意识变得沉重而模糊。 四肢也逐渐发软,每一次迈步都变得异常艰难。 眩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闪烁的黑点…… “忍着,再坚持一分钟,就借你用。” 艾尔海森头也不回。 他显然注意到了我的状态,但丝毫没有停下来或者放慢速度的意思。 我艰难地点点头,试图集中最后一丝意志力跟上他的步伐。 然而,身体却诚实地背叛了意志。视野中的黑点迅速扩大,迅速吞噬了所有的光线和景象。 天旋地转。 耳边艾尔海森的脚步声和甬道的风声变得遥远而模糊…… 紧接着,双腿一软,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不受控制地、直挺挺地向旁边冰冷的石壁倒了下去。 黑暗,彻底降临。 第414章 牵手?(第一人称) 这不是中毒。 远比中毒更糟糕,更令人……无力。 我正在衰弱。 一种源自生命本源无可挽回的衰弱。 身体沉重疲惫,而灵魂虚弱。 这一切都源于那场圣裁天秤的赌局,而我们输了。 输掉的代价,就是我。 我休息所需要的时间,会比以往漫长。 思考到这一点的时候,正是我恢复意识的时候。 沉重的眼皮很难睁开。意识一点点艰难地聚拢。 最先感知到的是身下传来的冰冷坚硬触感——粗糙的石板地面,寒气透过单薄的衣物渗入肌肤。 这股凉意,反而将我拉回现实。 紧接着,听觉才缓缓恢复。然后,是视觉。 模糊的光影晃动,隔着一层浑浊的水幕。 视野朦胧不清,残破的石墙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扭曲。 就在这模糊的画面边缘,我看到了一个靠着石墙的身影。 轮廓修长,姿态带着一种即使在休息中也难以完全卸下的警觉和疲惫。 艾尔海森? 吧嗒…… 极其轻微声响钻入耳膜。 是液体滴落的声音,带着一种粘稠的质感,不疾不徐,砸在冰冷的石头上。 是血? 这个认知让我瞬间彻底清醒过来。 心脏猛地一缩,我几乎是凭着意志力,猛地用手撑地,试图坐起,剧烈的晕眩感立刻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我强忍着那翻江倒海般的恶心和虚弱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动作间,一件厚重、带着教令院特有徽记的深色披风,从我身上悄然滑落,无声地堆叠在冰冷的石板上。 我不知道到它是什么时候盖在我身上的,也没去管它是怎么落在地上的。 我顾不上身体的极度不适,几乎是踉跄着扑跪到他面前。 他的一条腿曲着,大腿外侧的衣料被割开,露出了里面已经被简易处理过的伤口。 白色的绷带缠绕着伤口,但暗沉的血迹依旧顽固地从纱布下洇透出来,形成一片不断扩大的湿痕。 那吧嗒声的来源,正是从绷带边缘渗出,最终不堪重负滴落的血珠。 “你受伤了?”我的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和无法掩饰的焦急。 这里也不是刚开始的甬道了,在我昏过去的时候是他带我到这儿的嘛? 然后在这个过程蝎子又出现了,他才受伤的? 然而,艾尔海森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却平静地看向我,里面没有多少对自己伤痛的关注,问出了他此刻更在意的问题:“为什么你会昏倒?” 他只关心可能影响后续探索、甚至威胁到我们在这座危机四伏古城中生存的“不确定因素”。 我解释道:“好像是因为……被圣裁天秤强行抽取力量的缘故。我的身体,休息恢复所需要的时间被拉长了。” “如果休息不足,或者消耗过大,很容易就会像刚才那样,毫无预兆地脱力昏睡过去。” 所以,即便前天晚上睡得很早,第二天我还是接近中午才醒过来。 艾尔海森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简洁地回应:“嗯,我知道了。” 没有多余的安慰,也没有任何那些在他看来都是对后续行动无用的情绪性言论。 他只是做出了一个基于现实的调整决策:“之后的行动,会留给你足够的休息时间。” 我的目光再次落回他腿上的伤口,那片洇开的血色刺得人眼睛发痛。 “我可以看看伤口吗?”我请求道。 艾尔海森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淡淡地提醒道:“你最好带着医疗器械规格的手套。” “放心,我会注意卫生,不会让你的伤口感染的。” 我下意识地以为他是在挑剔我的操作规范,就像他平时挑剔各种他认为不够严谨的行为一样。 “……我是说,伤口有毒。”艾尔海森似乎看穿了我的腹诽,补充了一句。 “哦。” 我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一丝尴尬和歉意瞬间涌上心头。 我误会他了。他并非吹毛求疵,而是在提醒我潜在的致命危险。 当然,这误会的根源……还不是因为你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个特别讨厌的家伙。 我坦诚迅速从背包里翻出旅行装的简易医疗包。 我小心翼翼地用消毒过的剪刀,剪开了紧紧包裹在他大腿伤口上的、已经被血浸透的纱布。 动作尽量放轻,但剪刀冰冷的金属边缘触碰湿粘的布料时,仍能感觉到他腿部肌肉不易察觉的紧绷。 一层层剥离,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某种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草药味。 随着最后一层纱布被揭开,伤口暴露在眼前。 纱布下面,是他有些苍白的皮肤。皮肤上一道边缘呈现不规则撕裂状的伤口,透着一股强烈的不祥。 伤口本身不算特别深,但周围一大片皮肤呈现出诡异的暗紫色,与旁边正常的白皙肤色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暗红色的血液缓慢地从伤口中心渗出,伤口边缘的皮肉已经开始呈现一种不健康的灰败,微微肿胀,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细小的溃烂点。 他应该是已经用过药了,那消毒水和草药的味道就是证明。 但从眼前这景象来看,那些药物……似乎紧紧抑制毒素的扩散。 紫黑色的脉络依旧向周围健康的皮肤蚕食。 “我的治愈能力……只能修复身体上的物理损伤。”我快速解释着:“但是……没办法解毒。” 我集中精神,将手掌悬在伤口上方,掌心开始泛起柔和元素力微光:“只能通过持续性的治愈能量输入,修复毒素造成的持续性损伤,延缓它的扩散速度。” 金色的光点如同微小的星辰,缓缓渗入那狰狞的伤口和周围暗紫色的皮肤。 在光芒的覆盖下,伤口边缘那些细微的溃烂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撕裂的皮肉开始弥合,那触目惊心的暗紫色区域范围开始缩小,颜色变淡。 最终,那道伤口已经闭合,而原本大片的紫黑色区域,也退缩成了暗紫色斑点。 在我昏倒失去意识的时候,连维持最基本的岩元素护盾防御都做不到是,所以他才会被划伤的吗? 那几点本已缩小的暗紫色斑点,竟又极其缓慢地的速度,开始向周围健康的皮肤扩大。 果然,这毒素的侵蚀性太强了。我的治愈之力只能暂时修复它造成的损伤,无法根除它。 就像在稻妻神里屋敷那次……但那次完全不同,那时有精通药理的医师在旁,我只需要不断提供治愈能量,控制住毒素蔓延,等待解药生效就可以了。 而现在呢? 在这座与世隔绝、危机四伏的古老城市废墟深处,我不知道提纳里他们何时才能找到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否也陷入了困境。 要怎么一边持续为他进行控制性治疗,一边继续在这座充满未知危险的古城中前进呢? 在我思考的时候,艾尔海森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你的治愈方式,怎么才能保证效率最高?能量损耗最小?”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困境? 我愣了一下,说出口的话有着强烈的抵触和犹豫:“呃……肢体接触?” “接触面积有影响吗?” 艾尔海森紧接着追问,眼睛里没有半分尴尬或异样。 接触面积?这个家伙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的吗? 我猛地抬起头,下定了赴死的决心:“拉个手就可以了!” 第415章 与艾尔海森痛苦探索古城纪实(第一人称) 推开兰巴德酒馆厚重的木门,一股喧嚣而温热的浪潮瞬间将我包裹,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须弥城傍晚的微凉空气被彻底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气息:烤肉架上滋滋作响的兽肉散发出的焦香油脂味,各种辛香料——小茴香、芫荽籽、辣椒粉、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咖喱叶——在热力作用下蓬勃爆发的浓烈香气,新鲜烤馕饼带着麦芽甜味的暖香,以及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醇厚中带着微醺的麦酒气息。这些气味分子激烈地碰撞、融合,形成一股独属于兰巴德酒馆的、令人胃口大开的“人间烟火”。 人声鼎沸,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共鸣箱。角落里,几位穿着素论派绿色镶边学者袍的年轻人正为一个元素力转化公式争得面红耳赤,声音拔高,盖过了旁边桌的窃窃私语。另一边,几个风尘仆仆的镀金旅团佣兵拍着桌子,用带着沙漠口音的粗犷语调大声吹嘘着某次冒险,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跑堂的伙计拖着长腔,在狭窄的过道里灵活穿梭,托盘高举过头顶,吆喝声此起彼伏:“刚出炉的烤肉串——让一让咯!”“您点的墩墩桃果汁——小心烫!”背景音里,还夹杂着后厨锅铲翻飞的“锵锵”声,以及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的、节奏欢快的须弥民间小调。 我在靠近窗边的一个空位坐下,木质的桌面带着常年被擦拭的光滑和油润感,也残留着之前客人留下的些许油渍痕迹。窗外,须弥城的灯火次第亮起,为喧嚣的酒馆增添了一抹流动的光影背景。一个穿着干净围裙、笑容憨厚的年轻伙计很快凑了过来,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客人,吃点什么?今天的沙椰炖肉可是兰巴德老爹的拿手好戏,香料放得足足的!或者来份香脆的椰炭饼?刚出炉的,配墩墩桃果汁最解腻!” “一份椰炭饼,一杯墩墩桃果汁,谢谢。”我点了最熟悉的组合,声音在嘈杂中显得有些微弱。伙计爽快地应了一声,转身扎进了人潮。 等待的间隙,我放松紧绷的肩膀,靠在略有些硬实的椅背上,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周围。邻桌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学者,正就着昏暗的灯光,一边小口啜饮着某种深色的饮品,一边专注地在摊开的厚重古籍上做着笔记,周围的热闹似乎与他无关。斜对角,一对年轻的情侣分享着一大盘烤肉和馕饼,女孩笑着把一块蘸满酱汁的肉喂到男孩嘴边,男孩则笨拙地试图用手帕擦掉她嘴角的酱渍,两人眼神交汇间流淌着甜蜜的暖意。这平凡的温馨画面,像一颗微小的糖,在喧嚣中悄然融化,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甜意。不远处,几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压低声音,神情严肃地交谈着,手指在桌面上比划着路线和价格,显然在进行着一桩重要的交易。兰巴德酒馆,就是须弥城的一个微缩宇宙,学术、冒险、生计、情爱,都在这里上演。 很快,伙计端着托盘回来了。木盘上,三块圆形的椰炭饼叠放在一起,边缘烤得金黄焦脆,表面鼓起一个个诱人的小泡,散发着浓郁的椰奶甜香和独特的炭火焦香,热气腾腾。旁边是一大杯冰镇的墩墩桃果汁,鲜亮的粉橙色,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里面漂浮着几块切碎的果肉,光是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您慢用!”伙计放下食物,又匆匆投入忙碌之中。 我拿起一块椰炭饼,滚烫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轻轻掰开,“咔嚓”一声脆响,热气裹挟着更浓郁的椰香扑面而来。内里是惊人的松软雪白,像云朵般细腻。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大口,外皮的焦脆和内里的绵软在口中形成绝妙的口感对比。浓郁的椰奶香甜瞬间充盈口腔,混合着炭火特有的、略带烟熏感的焦香,朴实而满足。咀嚼间,能感受到谷物本身的微甜和韧劲,不需要多余的酱料,这份纯粹的热量已足够慰藉饥肠辘辘的旅人。 咽下满口的香甜,再端起那杯冰凉的墩墩桃果汁,大大地喝上一口。冰凉酸甜的果汁如同清冽的山泉,瞬间冲刷掉椰炭饼的微腻和口腔里的灼热感。墩墩桃特有的、混合着桃子和浆果的清新酸甜在舌尖跳跃,冰爽透顶,让人精神一振。果汁里的细小果肉颗粒增加了口感,带来真实的满足。一口热饼,一口冰饮,冷热交替,甜香交织,简单的食物组合却带来了极大的幸福感。 我放慢了速度,小口地品尝着剩下的椰炭饼,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须弥城的夜色渐深,灯火更加璀璨。酒馆里的喧嚣似乎也进入了一种平稳的节奏,学者们的争论变成了低声的讨论,佣兵们的故事也讲到了尾声,只剩下碰杯和满足的喟叹。独自坐在这里,享受着美食,观察着人生百态,一种奇异的归属感悄然滋生。虽然只是一个过客,但此刻,兰巴德酒馆的温暖、喧嚣和食物的香气,像一层无形的茧,暂时包裹住了旅途的疲惫和异乡的疏离。 杯中的果汁见底,盘中也只剩下最后一点椰炭饼的碎屑。我满足地叹了口气,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叫来伙计结了账,他麻利地收拾着盘子,还贴心地问:“客人,要打包点椰炭饼明天路上吃吗?凉了也好吃!”我想了想,笑着点点头。看着伙计熟练地用油纸包好剩下的两块饼,心中对这喧闹而温暖的兰巴德酒馆,又添了一份实在的念想。推开木门重新走入夜晚的凉风,身后酒馆的暖光与喧嚣渐渐被关在门内,而那份食物带来的满足和人间烟火的暖意,却随着打包的椰炭饼,一起带入了须弥的夜色之中。 第416章 睡前的一刀(第一人称) “好大的蝎子……” 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如同梦呓。 我努力地抬起沉重的头颅,视线艰难地聚焦。 从宫殿大门处挤进来的庞然巨物,几乎塞满了整个视野。 它那覆盖着幽暗金属光泽的厚重甲壳。八根如同神殿石柱般粗壮的巨足深深嵌入地面,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引发地面的闷响。 高高昂起的巨尾,是末端滴淌着粘稠紫黑色毒液的恐怖钩刺。 仅仅是目测其体积,就比特瓦林还要大上两圈! “不是蝎子,” 艾尔海森纠正道:“是阿克海纳顿。” 阿克海纳顿正是壁画和铭文中记载的那位背叛者领袖。 “啊……”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 是阿克海纳顿又怎么样?那现在不也是个超大号的蝎子吗? 唔……好累……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 我没力气和你争辩了……连生气……都没力气了。 “塞尔凯蒂斯是毒蝎魔神,同时也是治愈女神。” 艾尔海森的声音继续传来,语速比平时稍快,他利落地抽出佩剑。 这一次他打算一起战斗吗? “传说她的权杖拥有双面性,既能散播致命的瘟疫与剧毒,也能祛除疫病、解除万毒、甚至治愈肢体残疾。只要拿到那根权杖……” 他的目光投向巨蝎尾钩上缠绕的那根散发着不祥紫光的权杖:“我们无需再持续这种低效的治疗了。你明白吧?” “嗯……嗯……” 我打着瞌睡,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 权杖?解毒?听起来很好……但我现在只想……睡觉…… “喂,别睡!” 艾尔海森的声音近乎严厉,拽了拽我的胳膊,试图强行唤回我即将沉沦的警惕心。 我的身体晃了晃:“嗯……” 不行……真的不行…… 这不是由我的意志决定的…… 太累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生死,对于强大存在的恐惧感,似乎真的在慢慢变淡、变得麻木。 眼前怪物——阿克海纳顿,它仅仅是在那里站着,发出令人胆寒的嘶鸣,滴落着腐蚀石板的毒液……却无法真正引起我神经末梢的紧绷,无法调动起求生本能引发的肾上腺素。 或许对我来说艾尔海森……比眼前这个巨大的蝎子怪物还要恐怖得多? “吕人!” 艾尔海森警告声,惊的我猛地一个激灵,强行睁开了眼睛。 视野刚刚聚焦的瞬间,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根缠绕着紫黑色权杖、滴淌着粘稠毒液的巨大蝎尾毒钩,正朝着我的面门直刺而来。 速度快到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紫黑色的残影。 身体的本能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我凭着战斗反射,身体下意识地就要向右侧全力翻滚闪避。 然而,就在我躲避时,一股强大的拉力猛地从我的左臂传来。 艾尔海森将我整个人向他的那一侧狠狠一拽。 巨大的毒钩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声,擦着我飞扬起的发梢狠狠砸下。 噗! 一声闷响,毒钩深深刺入了我刚才站立位置的石板地面。 坚硬的岩石如同豆腐般被洞穿,被钩尖带起的毒液四溅,落在石板上发出“滋滋”的恐怖腐蚀声,冒出刺鼻的白烟。 几缕被毒钩割断的发丝,在弥漫的烟尘和刺鼻的毒雾中,慢悠悠地飘然落下…… 刚刚……好险…… 罪魁祸首就是艾尔海森! 我明明自己可以躲过去的!凭借我的战斗直觉和反射神经,我绝对能毫发无伤地闪开!一根头发都不会断! 然而,质问的话语还未出口,就因为艾尔海森那一拽的巨大惯性,我的身体完全失去了平衡,结结实实地一头撞进了他坚实的胸膛。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被堵在了喉咙里。 撞击的瞬间,触感反馈回大脑的讯息是…… 软软的? 他的肌肉紧实、温热、充满弹性。那触感透过单薄的衣物传来。 就像……就像……一张无比舒适的大床垫? 他身上没有血腥味或者汗味……只有一种……旅店床单上干燥而清爽的味道…… 好困……真的好困……这里……好像……可以睡? 就睡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身体的本能和对睡眠的极度渴望,瞬间淹没意识。 眼皮再次不受控制地沉重垂下,向着那带着“床单”味道的黑暗深渊,急速坠落…… “就算睡也等到……” 艾尔海森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 糟了…… 又要彻底失去意识了。 如果我在这里血条清零的话……也能像游戏里一样,在七天神像附近满血复活吗? 好倒霉啊……要是在睡梦里死去的话……连走马灯都不会有吧? …… ………… 不知过了多久…… 咚咚!咚咚! 强烈的心跳声突然在我自己的胸腔内擂响。 这种感觉……又来了。 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时,被强行唤醒的、刻入骨髓的战斗本能。 果然,即便这具身体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活力,但那些在漫长旅途中、在无数次刀光剑影里磨砺出来的求生意志和战斗反射,早已深深烙印在了灵魂深处,变得更强。 相信自己……或许……真的可以。 马上我就会强行醒来。 触觉率先回归,身下不再是虚幻的“床垫”,而是硌得人生疼的石板。 轰隆! 听觉紧接着恢复,是巨石崩塌、巨足践踏地面的轰鸣。 眼前的黑色幕布被扯开,视线强行聚焦。 虽然还有些模糊,蒙着一层水雾,但已能分辨出眼前是一片飞扬的、土黄色的沙尘。 一根被巨大蝎尾扫断的石柱朝我砸下来。 “吕人!” 艾尔海森的声音距离我似乎很远。 他被那巨蝎逼开了? 没有时间思考很多,我几乎是凭借纯粹的战斗本能,腰部发力,身体向侧面翻滚。 轰隆! 巨大的石柱擦着我的衣角砸落在我刚才躺倒的位置,碎石和烟尘冲天而起。 烟尘弥漫,模糊了视线。 站稳的同时,我反手抽出了那柄由雷神亲手锻造的刀——平定妖魔之祸。 冰冷的刀柄入手,熟悉的雷元素力仿佛被唤醒,在刀身内发出低沉的嗡鸣,金色的电弧在烟尘中跳跃闪烁。 然而,没了死亡威胁,紧绷的身体又开始变得松垮。 不行……又要睡着了…… 潮水般的困倦再次汹涌袭来,试图将我重新拖入黑暗。 不……行! 我甩了甩头,试图驱散困意。 目光穿透弥漫的沙尘,急切地搜寻艾尔海森的身影。 就在那如同山岳般的阿克海纳顿正前方我找到了艾尔海森,他正与怪物纠缠着。 他腿上的伤口……在这样剧烈的运动下,毒素扩散的速度……我不敢想象。 我……只有一刀的时间。 必须在这一刀之后再次昏迷之前,对那只大蝎子造成尽可能大的伤害。 为艾尔海森争取哪怕一丝一毫的优势! “艾尔海森!让开!” 我朝着他的方向嘶声力竭地大吼。 声音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甚至短暂压过了巨蝎的嘶鸣。 与此同时,我双手紧握刀柄,将刚凝聚起的雷元素力,毫无保留地疯狂灌注进“平定妖魔之祸”之中。 狂暴的雷霆之力缠绕其上,发出噼啪的爆响,甚至引动了空气的震颤。 无数虚幻的樱花花瓣凭空浮现,萦绕在雷霆周围,凄美而致命。 艾尔海森听到了,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回头确认,就在巨蝎的下一击落下前的瞬间,他一个闪身将正面完全让了出来。 就是现在! 我上前一步,只觉得脚下发软,如同踩在棉花上,眼前阵阵发黑。 这一刀绝对发挥不了原本这一招一半的威力但不管怎样! 必须在彻底昏迷之前挥出去! 就叫这招为——睡前的一刀吧! 我双臂用尽最后的力量,凭本能地向前挥舞。 刀锋划破空气,一道凝聚了所有残存力量、缠绕着狂暴金色雷霆与凄美樱花虚影的能量光波,脱离刀身,以撕裂一切的气势,朝着阿克海纳顿庞大的身躯悍然劈去。 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地面被逸散的雷光犁出焦黑的沟壑。 光波的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在身体软绵绵地向前倾倒时,我眼前的画面是阿克海纳顿巨大身躯上,靠近前端的四条粗壮的节肢,被那道璀璨而致命的光波齐刷刷地斩断。 这样的话……至少……给他争取到一点点……优势了吧…… 身体毫无知觉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我失去意识的时候,元素力也会彻底沉寂。 艾尔海森身上的毒素,失去了我的持续压制会蔓延。 所以,他之前选择放开我的手,独自去引开巨蝎,是正确的决定。 可是,那样剧烈的运动状态,毒素蔓延的速度,会比静止时快上数倍…… 他明明可以……丢下我的。 在之前那条甬道里,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一边躲避着无处不在的毒蝎追击,一边还要解读墙壁上艰涩的古文寻找生路,同时还要带着彻底失去意识的我……逃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如果我们……这次都能侥幸活下来的话…… 我也再试着和他好好相处一次吧…… 第417章 好好相处?(第一人称) 推开兰巴德酒馆厚重的木门,一股喧嚣而温热的浪潮瞬间将我包裹,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须弥城傍晚的微凉空气被彻底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气息:烤肉架上滋滋作响的兽肉散发出的焦香油脂味,各种辛香料——小茴香、芫荽籽、辣椒粉、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咖喱叶——在热力作用下蓬勃爆发的浓烈香气,新鲜烤馕饼带着麦芽甜味的暖香,以及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醇厚中带着微醺的麦酒气息。这些气味分子激烈地碰撞、融合,形成一股独属于兰巴德酒馆的、令人胃口大开的“人间烟火”。 人声鼎沸,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共鸣箱。角落里,几位穿着素论派绿色镶边学者袍的年轻人正为一个元素力转化公式争得面红耳赤,声音拔高,盖过了旁边桌的窃窃私语。另一边,几个风尘仆仆的镀金旅团佣兵拍着桌子,用带着沙漠口音的粗犷语调大声吹嘘着某次冒险,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跑堂的伙计拖着长腔,在狭窄的过道里灵活穿梭,托盘高举过头顶,吆喝声此起彼伏:“刚出炉的烤肉串——让一让咯!”“您点的墩墩桃果汁——小心烫!”背景音里,还夹杂着后厨锅铲翻飞的“锵锵”声,以及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的、节奏欢快的须弥民间小调。 我在靠近窗边的一个空位坐下,木质的桌面带着常年被擦拭的光滑和油润感,也残留着之前客人留下的些许油渍痕迹。窗外,须弥城的灯火次第亮起,为喧嚣的酒馆增添了一抹流动的光影背景。一个穿着干净围裙、笑容憨厚的年轻伙计很快凑了过来,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客人,吃点什么?今天的沙椰炖肉可是兰巴德老爹的拿手好戏,香料放得足足的!或者来份香脆的椰炭饼?刚出炉的,配墩墩桃果汁最解腻!” “一份椰炭饼,一杯墩墩桃果汁,谢谢。”我点了最熟悉的组合,声音在嘈杂中显得有些微弱。伙计爽快地应了一声,转身扎进了人潮。 等待的间隙,我放松紧绷的肩膀,靠在略有些硬实的椅背上,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周围。邻桌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学者,正就着昏暗的灯光,一边小口啜饮着某种深色的饮品,一边专注地在摊开的厚重古籍上做着笔记,周围的热闹似乎与他无关。斜对角,一对年轻的情侣分享着一大盘烤肉和馕饼,女孩笑着把一块蘸满酱汁的肉喂到男孩嘴边,男孩则笨拙地试图用手帕擦掉她嘴角的酱渍,两人眼神交汇间流淌着甜蜜的暖意。这平凡的温馨画面,像一颗微小的糖,在喧嚣中悄然融化,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甜意。不远处,几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压低声音,神情严肃地交谈着,手指在桌面上比划着路线和价格,显然在进行着一桩重要的交易。兰巴德酒馆,就是须弥城的一个微缩宇宙,学术、冒险、生计、情爱,都在这里上演。 很快,伙计端着托盘回来了。木盘上,三块圆形的椰炭饼叠放在一起,边缘烤得金黄焦脆,表面鼓起一个个诱人的小泡,散发着浓郁的椰奶甜香和独特的炭火焦香,热气腾腾。旁边是一大杯冰镇的墩墩桃果汁,鲜亮的粉橙色,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里面漂浮着几块切碎的果肉,光是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您慢用!”伙计放下食物,又匆匆投入忙碌之中。 我拿起一块椰炭饼,滚烫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轻轻掰开,“咔嚓”一声脆响,热气裹挟着更浓郁的椰香扑面而来。内里是惊人的松软雪白,像云朵般细腻。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大口,外皮的焦脆和内里的绵软在口中形成绝妙的口感对比。浓郁的椰奶香甜瞬间充盈口腔,混合着炭火特有的、略带烟熏感的焦香,朴实而满足。咀嚼间,能感受到谷物本身的微甜和韧劲,不需要多余的酱料,这份纯粹的热量已足够慰藉饥肠辘辘的旅人。 咽下满口的香甜,再端起那杯冰凉的墩墩桃果汁,大大地喝上一口。冰凉酸甜的果汁如同清冽的山泉,瞬间冲刷掉椰炭饼的微腻和口腔里的灼热感。墩墩桃特有的、混合着桃子和浆果的清新酸甜在舌尖跳跃,冰爽透顶,让人精神一振。果汁里的细小果肉颗粒增加了口感,带来真实的满足。一口热饼,一口冰饮,冷热交替,甜香交织,简单的食物组合却带来了极大的幸福感。 我放慢了速度,小口地品尝着剩下的椰炭饼,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须弥城的夜色渐深,灯火更加璀璨。酒馆里的喧嚣似乎也进入了一种平稳的节奏,学者们的争论变成了低声的讨论,佣兵们的故事也讲到了尾声,只剩下碰杯和满足的喟叹。独自坐在这里,享受着美食,观察着人生百态,一种奇异的归属感悄然滋生。虽然只是一个过客,但此刻,兰巴德酒馆的温暖、喧嚣和食物的香气,像一层无形的茧,暂时包裹住了旅途的疲惫和异乡的疏离。 杯中的果汁见底,盘中也只剩下最后一点椰炭饼的碎屑。我满足地叹了口气,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叫来伙计结了账,他麻利地收拾着盘子,还贴心地问:“客人,要打包点椰炭饼明天路上吃吗?凉了也好吃!”我想了想,笑着点点头。看着伙计熟练地用油纸包好剩下的两块饼,心中对这喧闹而温暖的兰巴德酒馆,又添了一份实在的念想。推开木门重新走入夜晚的凉风,身后酒馆的暖光与喧嚣渐渐被关在门内,而那份食物带来的满足和人间烟火的暖意,却随着打包的椰炭饼,一起带入了须弥的夜色之中。 第418章 被掩埋在废墟之下(第一人称) 今天的梦,格外嘈杂混乱。 一会儿,自己正趴在一块温暖、带着熟悉清爽气息的床垫上。 那触感紧实而富有弹性,传递着令人心安的暖意,鼻尖萦绕旅店床单般的干燥气息,舒服得让人想永远沉沦其中。 一会儿,梦境陡然翻转,变成了双手双脚被麻绳死死捆缚在一根长木棍上,下方炙热的火焰正贪婪地舔舐着后背,燎得衣物发烫卷曲。 而灼烧感却诡异地从前胸传来,仿佛有看不见的烙铁紧贴皮肤。 身体还在剧烈地上下颠簸每一次晃动都加深了那份被炙烤的痛苦。 好难受……好热……喘不过气…… 在混乱梦境的边缘痛苦挣扎,我无意识地蹭了蹭垫在下巴下的“枕头”,那触感,熟悉的气息……稍微驱散了梦魇的灼热感。 “停下,很痒。” 一个近在咫尺的声音,如一盆冰水,猛地从头顶浇下,瞬间将我从梦境中浇醒。 所有的感官在刹那间归位。 身前传来的并非火焰的灼烧,而是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脸颊紧贴的也不是什么枕头,而是……某人的颈间。 “艾尔海森!” 我失声惊叫。 救命!这一定是噩梦最离谱的延续! 艾尔海森竟然……背着我? “安静。” 他简洁地命令道。他甚至微微歪了歪头,银发随之晃动,似乎想物理性地躲开我的声音。 他原本稳稳托着我腿弯、支撑着我身体重量的那只手,竟然毫无预兆地松开了! “啊——” 失去了关键的支撑点,我整个人毫无防备地从他宽阔的后背上滑脱,在一声短促的惊呼中,稳稳站在布满细小沙砾的地面上。 刚醒过来就这么对我!果然还是那个讨厌的家伙! 我气鼓鼓地抬头瞪他。然而,在昏黄提灯光线下看清他状况的瞬间,满腔的怒火化作了一丝……庆幸。 他手里提着一盏简易但光线稳定的提灯,昏黄的光晕柔和地照亮了他的侧脸。 之前那如蛛网般蔓延深紫色毒痕,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下移,落在他之前受伤的大腿上,绑着的纱干净整洁,没有半点血迹洇出的痕迹。 “你身上的毒……” 我迟疑地开口。 “已经用塞尔凯蒂斯的权杖疗愈过了。” 他回答得极其平淡,仿佛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实验结果。 “哦……” 我应了一声。目光看向他手上提着的灯,一股迟来的愤怒情绪猛地窜了上来:“话说,你自己明明有灯!干嘛还要我用岩元素给你照明啊!” 这个家伙实在太过分了!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不要麻烦别人,这种基本社交礼仪,他都不舒服嘛! 艾尔海森终于侧过头,灰绿色的眼眸在灯影下显得深邃而平静:“便携式照明灯的使用,会耗费没必要的体力。” “哈?” 我简直要被他的神逻辑气笑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体力啊!” 我的质问在空旷中甬道中徒劳地回荡。 然而,艾尔海森并未被我的怒火影响分毫:“我倒是考虑过……为什么你随身携带着岩元素神之眼,却能在战斗中使用雷元素力? 所有的怒火、委屈、抱怨,在这一刻瞬间被冻结。 啊…… 糟了!完蛋了! 我竟然只顾着救他……在极度疲惫和危机之下,完全忘记要切换成岩元素了! 雷元素的攻击属性太顺手了! 艾尔海森冷静的声音像是解剖刀,继续一层层剥离着我的伪装:“你的雷元素力,其光谱构成呈现出明显的异色。同时,你所施展的治愈能力,其作用也与这个世界通行的常规治愈术存在本质上的不同。” 他顿了顿,开始了研究规划:“元素力光谱偏移对元素力实际性质的影响规律,以及你所展现的治愈术……这些都是极具价值的课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与数据采集。” 他似乎已经完全拟定了后续详尽的研究方案,并且没有考虑询问我——这个“实验材料”是否同意的打算。 “……既然已经拿到权杖了 ” 我心虚地移开视线:“我们……我们快出去与卡维他们汇合吧!” 说完,我转身就朝着甬道尽头的方向快步走去。 然而,艾尔海森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基于上述观察和分析,你为什么选择隐藏自己并非提瓦特人这一关键信息?” 我的脚步猛地一顿,背对着他:“……不告诉你。” “因为讨厌我?” 艾尔海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 他显然是明白的,但他毫不在意。 对啊!对啊! 就是因为讨厌你! 我现在也急需一个能屏蔽你所有声音的降噪耳机! 我朝着自认为是出口的方向,加速走去。 “吕人。” 他那辨识度极高的平静嗓音再次在身后响起。 我非但没停,反而走得更快了,几乎要跑起来,只想把他和那些讨厌的问题远远甩开。 然而,他并没有跟上来,脚步声停住了:“这边。” 啊!可恶! 我想出去还得靠这个家伙! 万分不情愿的情绪瞬间将我淹没。我耷拉着脑袋,脚步沉重地挪回到他身边,跟在他后面钻进了那条狭窄得令人窒息的缝隙:“好的。” 好在他没有再发表任何讨人厌的研究言论。否则,我真的有认真考虑过,要不要尝试把这该死的遗迹穹顶给掀飞。 …… 塞尔凯蒂斯的权杖似乎散发着某种无形的信号。 有了它在手(艾尔海森拿着),那些潜伏在阴影中、窸窣作响的沙下毒蝎,竟真的不再对我们显露敌意或发动攻击,只是默默退开。 地下深处有尚可呼吸的空气,这证明这里存在通往地面的通风口。 我们循着气流的指引,在错综复杂的遗迹中一路向上攀爬。 坍塌的阶梯、倾斜的通道、布满尘埃的古老升降机关……终于,我们抵达了上层一个有明显自然风流动的层级。 然而,就在我们刚刚踏上最后一段通往更上层的石阶时异变陡生。 整个沙下之城,可能被触发了自毁开关,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头灰尘和碎石如暴雨般落下。 难道是权杖……不准离开最底层的墓室…… 我暗自思考。 在艾尔海森身边要学会沉默。 轰隆隆—— 身后是山崩海啸般的坍塌巨响。巨大的石块如同陨石般砸落,我们拼尽全力奔跑,烟尘呛得人无法呼吸,脚下的石阶在震动中不断碎裂。 就在我们即将冲入一个相对开阔的、有风吹入的石厅时,头顶一块边缘带着古老封印符文的黑色巨石,轰然砸落。 巨石狠狠砸在我护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呢。 护盾剧烈闪烁,光芒明灭不定,但终究没有破碎。 稍慢一步的我被巨石砸在下面,但好在有护盾防御,我并没有受伤。 这块砸落的黑色巨石,显然不是普通的落石。 它沉重得超乎想象,上面雕刻的封印符文幽幽发光,死死压住了护盾形成的狭小空间,将我完全困在了下面! 而且,它似乎与周围的岩壁和支撑结构巧妙地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精密的平衡陷阱。 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贸然强行打破护盾或者移动巨石,极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整个沙下之城彻底坍塌。 那么,那些可能还困在下面、未能及时逃出去的人(比如卡维他们。),必然会被活埋。 我被困在了一个由护盾和巨石构成的狭小囚笼里。 艾尔海森站在护盾之外,碎石和灰尘落在他肩头。 他迅速观察了巨石的结构和周围环境,做出了最有效率的决定:“你在这里等着,保持护盾。我先去与他们集合,卡维或许会有解决这种结构问题的办法。” “你真的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吗?” 被掩埋在这么深的废墟之下,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和未知,耳边是岩石不断崩落的恐怖声响,还有那些就在附近窸窣爬行的蝎子……让我不安。 我可怜巴巴地望向艾尔海森。 他没无情的反问我——“不然谁去求援?” 而是停顿了一会儿,他那双灰绿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识别出了我此刻需要的是“心理慰藉”。 然后,他说出了堪称教科书级别的“艾尔海森式安慰”:“害怕也没用,所以不要害怕。哭泣会加速身体水分流失,消耗不必要的能量,所以你也别哭。” 说完,他再次评估性地看了一眼那块压着我的巨石和闪烁的护盾,确认暂时稳定后,便毫不留恋地、干脆利落地转身,在我的目送中迅速消失在烟尘弥漫的通道拐角。 ……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以及无边无际的死寂和远处令人心悸的坍塌声呢。 艾尔海森——你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第419章 须弥外交危机(第一人称) 头顶和四周的轰鸣声,是永不停歇的丧钟,连绵不绝地从深处传来。 每一次沉闷的巨响都伴随着剧烈的震动,碎石和沙尘如同瀑布般从护盾光幕落下。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头巨大石兽的腹腔深处,正绝望地等待着被它缓慢而痛苦地消化殆尽。 护盾撑起的狭小空间里,空气变得浑浊而稀薄,带着浓重的尘土和岩石粉末的味道。 等救援? 还要等多久? 幽闭恐惧症要犯了! 无形的压力挤压着胸腔。 黑暗和狭窄带来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视野边缘开始出现不祥的闪烁黑点。 轰隆! 又是一阵史无前例的剧烈震动,整个空间疯狂摇晃。 我身下本就布满蛛网般裂痕的石板地面,在一声刺耳的“咔嚓”脆响中,露出了下方更深邃的黑暗。 猝不及防之下,我差点摔进裂缝。 慌乱中用手撑地稳住身体,目光却被那些石板上密密麻麻的古老象形文字吸引了。 或许……我不需要傻傻地等在这里! 艾尔海森需要去找卡维沟通救援方案,是因为卡维无法直接获知我的位置和困境的具体结构。 但如果……我能用元素力进行大范围探查,找到卡维的位置,然后用刻着文字的岩柱提供信息,将我的位置信息和周围的结构状况直接“展示”在他面前呢? 这样不就能实现远程“交流”了吗? 我立刻盘膝坐好,双手摁在布满裂痕的地面上,纯粹的岩元素力像金色的溪流,从我掌心源源不断地注入脚下的岩石。 以我为中心,金色的元素力波纹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无声却迅猛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 刹那间,黑暗空间,被无数细小色萤火光点所点亮。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岩石的脉络、缝隙、断层,急速地蔓延、渗透,将感知的触角伸向遗迹的每一个角落。 我的意识仿佛与这金色的元素网络融为一体,跟随着“萤火”的轨迹飞速穿梭。 整个沙下之城遗迹的立体结构图,全息投影般清晰地呈现在我的脑海深处。 坍塌的区域、尚存的结构、错综复杂的通道…… 原来我距离一个相对完好的上层通风口的距离竟然已经不远了。 遗迹内部残存的空间里……没有卡维嘛、提纳里、赛诺、艾尔海森。 他们都不在里面了。 遭……不!正好! 既然他们都已经撤出去了…… 抱歉了,提瓦特的古遗迹……抱歉了,不知是谁杜撰、又被谁背叛的尘封历史…… 为了我能活着出去,你们……还是先化为历史的尘埃和瓦砾吧! 轰!轰轰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我身下崩裂的地板缝隙中,数十根闪烁着金芒的岩柱,猛地向上方狠狠刺出。 头顶那块封印着符文的沉重巨石,在数根岩柱狂暴的冲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虽然没能被直接刺穿顶开,但巨石与周围岩壁的连接结构被强行破坏,被硬生生地向上顶起,撑开了一道狭窄却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 足够了! 我毫不犹豫,从撑开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我不敢有丝毫停留,将一缕微弱但清晰的岩元素印记烙印在通往出口的通风气流轨迹上,然后顺着这条路,在不断坍塌的通道中一路狂奔。 脚下看似坚实的地面,在持续不断的震动下终于彻底崩碎。 我脚下一空,整个人随着大块崩落的碎石和沙土,朝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直坠下去。 没关系的! 这里没人看见! 所以…… 环绕在我周身的金色岩元素荧光,瞬间化为了淡绿色风元素光辉。 一股柔和的上升气流凭空产生,稳稳地托住了我下坠的身体。 我可以同时运用两种元素力。 金色的岩与淡绿的风在我身周和谐地流转。 上方,更大规模的坍塌开始了,巨大的石块如冰雹般密集地砸落在我护盾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细密的沙子开始混在石块中渗透下来。 连沙子都开始渗漏了,这地方马上就要被黄沙彻底吞噬掩埋了。 必须立刻出去! 目光投向下方无垠的黑暗深渊,一个念头涌现! 磅礴的岩元素力从我身上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轰隆隆隆隆—— 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骤然爆发出地心咆哮。 在淡绿色风元素的托举下,我悬浮在半空,看着下方。 一座巍峨山峰的尖顶,破开层层岩壁和沙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出现在我的身侧。 我迅速从口袋中摸出一张静符箓,拍在了那座疯狂生长的山峰最顶端,用一层岩元素护盾覆盖在符箓之上。 一系列动作做完后,那山峰仿佛被注入了无尽的生命力,以更加狂暴的姿态向上猛冲。 它撞碎阻挡的岩层,顶开沉重的沙土,朝着上方沙漠地表,一往无前地冲去。 就在山峰顶端带着我的符箓和护盾冲破沙层的瞬间——我启动了动符箓。 眼前景象瞬间模糊、扭曲,下一秒,炽热干燥的沙子包裹了我! 我从滚烫的沙中探出了头,贪婪地大口吸入带着烈日灼烧气息的空气。 刺目的阳光让我瞬间眯起了眼。 视线适应光线后,我立刻环顾四周。 不远处,四个熟悉的身影,正聚集在一起,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讨论。 卡维充满情绪的声音最大,但因为距离,具体内容听不清。 稍微……吓唬你们一下好了。 用逃出遗迹同样的方式,我就潜行到了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个沙丘背面。 他们的讨论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你竟然把她一个人留在地下!你到底在想什么艾尔海森!” 卡维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难以置信,几乎是在咆哮。 “那种情况,还要她顾忌我们可能还在下面,束手束脚地等待救援……这种做法不管怎么说,也太无情了。” 提纳里的声音响起,他此刻也充满了不赞同。 “入口已经完全坍塌了,新的塌陷还在发生。内部的状况……应该也不会乐观。” 赛诺的声音冷静而低沉,他抱着臂,赤红的眼眸看向那不断下陷的沙坑:“我们尽可能用最快速度,向教令院和风纪官总部请求专业救援吧。” 而被三人围在中间的艾尔海森,只是背对着他们,沉默地望着那仍在不断塌陷的沙坑遗迹,反常的一言不发。 赛诺的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判断,那片巨大的遗迹上方,原本只是缓慢下陷的沙漠表面,发生了大规模的整体塌陷。 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漏斗状沙坑瞬间形成,黄沙如同瀑布般向内倾泻。 “……” 这突如其来的景象,让沙丘上的四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短暂的死寂后,赛诺的声音再次响起:“……经过我之前的私下调查,她的身份是璃月方面公认的的‘岩神’。”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璃月的重要人物……就这么被确认埋在废墟之下,恐怕……会涉及到相当严重的外交问题。” 他的话语,几乎已经默认了我的“死亡”,并开始考虑后续的政治影响了。 “呜……生前……受您照顾了,吕人小姐!” 卡维带着浓重的鼻音,声音哽咽,甚至用上了敬语。 以他那建筑师的专业知识判断,在这种规模的塌陷和掩埋下,绝无生还可能。 他已经开始为我“默哀”了。 沙丘背面,看着他们悲伤的样子,我我这嘴偷笑。 第420章 森气?(第一人称) 我从藏身的沙丘后面跳了出来,朝着卡维的方向大声喊道:“卡维!我死后也可以照顾你哦!” 预想中,这突如其来的“诈尸”宣言应该会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至少也得是集体跳起来、惊叫连连的场面。 结果…… 场面有点……微妙。 只有卡维整个人一哆嗦,他惊愕无比地张大嘴巴,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见了鬼。 而其他三人…… 赛诺微微侧过头,赤红的眼眸瞥了我一眼,似乎安心了些,朝我点了点头。 提纳里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标志性的大耳朵,以及身后蓬松的尾巴,在听到我声音的瞬间,“唰”地一下完全绷直了。 像不过这个状态只维持了不到一秒,就迅速恢复了原状。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松了口气的无奈笑意? 至于艾尔海森……他仅仅用眼角的余光极其冷淡地扫了我所在的位置一眼。 “吕人!” 卡维是第一个回过神的,巨大的惊喜瞬间冲垮了刚才的悲伤和震惊。 他激动地冲到我面前:“你没事啊!太好了!你……你真的没事?一点伤都没有?” 他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 “嗯!” 我用力点点头,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沙粒:“我稍微检查了一下遗迹里面的结构,发现你们都不在里面了,就自己想办法,强行突破出来啦。” “真是吓死我们了。” 卡维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转向沙丘上那个沉默的身影,音量不自觉地又拔高了:“你听见了吗?我们都帮你教训他(指艾尔海森)了!这个人!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鬼地方啊?真是不敢想象。” 他一边愤愤不平地控诉,一边关切地看着我:“还好还好,看起来没受什么伤。” 提纳里也走了过来,他专业而温和的目光同样快速扫过我全身,确认没有明显外伤和中毒迹象后,才认真地补充道:“安全起见,回到须弥城后,还是再详细检查一下吧。地下的环境复杂,粉尘、毒素残留或者一些内伤隐患可能不会立刻显现出来。” “好的,谢谢。” 我感激地应下,随即也关心地问道:“你也没事了吗?” 提纳里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歉意,耳朵微微动了动:“抱歉,好像也给你添了麻烦。不过……”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眉头微蹙,显得有些疲惫:“这沙漠的太阳实在太毒了,不快点找个阴凉地方的话,好像又要……” 一个明显带着冷意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劫后余生的些许轻松氛围。 “既然已经安全出来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艾尔海森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正一步步从沙丘上走下来。 他语气变得更加严厉:“万一你出来之后,我们没有察觉,反而因为担心你的安危,再次进入极度不稳定的遗迹试图救援,因此造成了不必要的伤亡,这个责任,谁来负担?” “呃……”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厉质问噎住了。 一股强烈的心虚感悄悄爬上心头。 仔细一想……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喂!艾尔海森!” 卡维立刻挡在了我前面,对着艾尔海森怒目而视:“这件事情说到底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冷酷无情地把旅人一个人丢在那种随时会塌方的地方,她至于要自己想办法、冒着更大的风险突围吗?你现在倒来追究她的‘责任’了?” 提纳里也站在了我这边,他冷静地分析道:“以吕人小姐的性格,如果她出来之后,正好发现我们有要进入遗迹的意图,我相信她肯定会第一时间叫住我们,阻止我们进入危险区域的。” 一直沉默旁观的赛诺,此时也抱着臂,用他那特有的嗓音开口了:“人都没事就好。多余的话,先回须弥城再说吧。” 沙丘下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艾尔海森的目光在我、卡维和提纳里身上冷冷地扫过。 他的呼吸似乎比平时重了一些,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仿佛在强行压下某种翻涌的情绪。 他最终什么也没再说,极其突兀地将一直握在手里的那根塞尔凯蒂斯的权杖,重重地摔在了滚烫的沙地上。 权杖砸起一小片沙尘,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后,他没看任何人,包括那根被遗弃的权杖,径直转身,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朝着须弥城的方向走去。 生气的……这么明显吗? 我真把他惹生气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有些愣神。 “哈哈,走了走了,别管他!” 卡维倒是很乐意看到艾尔海森这副吃瘪又无法反驳的样子。 “嗯,没事的,他不是生你的气。” 提纳里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似乎也被艾尔海森如此直白的情绪化行为逗笑了,连刚才因为烈日和脱水带来的不适感都减轻了不少。 赛诺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从地上捡起权杖,另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板着脸,用他严肃腔调,清晰地说道:“艾尔海森生气,简称——森气。” 我也被赛诺这突如其来冷笑话逗得加入了嘲笑某人的行列,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咳咳。” 提纳里强忍着笑意,凑近我小声提醒道:“捧场的话……笑几声意思一下就好。否则……接下来这一路上,他可能会不停地给你讲各种冷笑话。” “好,好。” 我努力捂住嘴。 我从赛诺手里拿回那根的权杖,小跑几步追上前面那个散发着低气压的背影。 “喂!艾尔海森!” 我把权杖硬塞回他手里,反击道:“你能不能情绪稳定一点?别乱丢东西,我们可是刚从生死边缘回来!” 最后,我威胁道:“再乱来小心我让你自己走回去。” * 我们回到须弥城,天空已经染上了靛蓝,空气中弥漫着雨林特有的湿润草木气息,与沙漠的灼热干燥形成了鲜明对比。 还没从长途跋涉的疲惫中完全缓过神,赛诺就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赤红的眼眸格外明亮,看向我,发出了一个邀请:“要不要来一局七圣召唤?” “呃……我没玩过……” 我只在游戏里玩过…… “没关系。” 赛诺立刻接口,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期待:“那你和我一队,我可以教你规则。” “啊!那个……今天就算了吧!” 卡维立刻抢在我前面开口,他飞快地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配合:“我们……我们还得早点回去讨论那个……呃……非常重要的商业计划。对吧,吕人?” “啊……对!对对!” 我立刻心领神会,赶紧点头附和,我累得只想扑倒在旅店的床上:“赛诺,等……等我们这边事情忙完了,一定约牌局!一定!” 我把明显状态不佳的提纳里送到了化城郭附近,他并没有和我们一起回到须弥城中心,而是直接回家休息了。 而艾尔海森,这个刚刚还在“森气”的家伙,才刚踏进须弥城的城门范围,就一言不发地脱离了我们的队伍。 最终,赛诺那充满期待的牌局,毫无悬念地彻底落空了。他抱着臂,看着我们几个“各奔东西”,赤红的眼眸里似乎掠过遗憾? * 和卡维一起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终于回到了我们下榻的那间旅店。 我刷了房卡打开房间的门,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一股压抑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我的脚步猛地顿在门口。 散兵就站在正对着大门的玄关阴影里。他的斗笠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紧绷的下颌线条。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身体站得笔直。 整个旅店大厅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连空气都凝固了。 他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帽檐下,一道冰冷锐利目光钉在我身上。 紧接着,一个压抑着风暴、仿佛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的声音森然响起…… “你,去哪了?” 第421章 以风为名(第一人称) 推开兰巴德酒馆厚重的木门,一股喧嚣而温热的浪潮瞬间将我包裹,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须弥城傍晚的微凉空气被彻底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气息:烤肉架上滋滋作响的兽肉散发出的焦香油脂味,各种辛香料——小茴香、芫荽籽、辣椒粉、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咖喱叶——在热力作用下蓬勃爆发的浓烈香气,新鲜烤馕饼带着麦芽甜味的暖香,以及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醇厚中带着微醺的麦酒气息。这些气味分子激烈地碰撞、融合,形成一股独属于兰巴德酒馆的、令人胃口大开的“人间烟火”。 人声鼎沸,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共鸣箱。角落里,几位穿着素论派绿色镶边学者袍的年轻人正为一个元素力转化公式争得面红耳赤,声音拔高,盖过了旁边桌的窃窃私语。另一边,几个风尘仆仆的镀金旅团佣兵拍着桌子,用带着沙漠口音的粗犷语调大声吹嘘着某次冒险,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跑堂的伙计拖着长腔,在狭窄的过道里灵活穿梭,托盘高举过头顶,吆喝声此起彼伏:“刚出炉的烤肉串——让一让咯!”“您点的墩墩桃果汁——小心烫!”背景音里,还夹杂着后厨锅铲翻飞的“锵锵”声,以及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的、节奏欢快的须弥民间小调。 我在靠近窗边的一个空位坐下,木质的桌面带着常年被擦拭的光滑和油润感,也残留着之前客人留下的些许油渍痕迹。窗外,须弥城的灯火次第亮起,为喧嚣的酒馆增添了一抹流动的光影背景。一个穿着干净围裙、笑容憨厚的年轻伙计很快凑了过来,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客人,吃点什么?今天的沙椰炖肉可是兰巴德老爹的拿手好戏,香料放得足足的!或者来份香脆的椰炭饼?刚出炉的,配墩墩桃果汁最解腻!” “一份椰炭饼,一杯墩墩桃果汁,谢谢。”我点了最熟悉的组合,声音在嘈杂中显得有些微弱。伙计爽快地应了一声,转身扎进了人潮。 等待的间隙,我放松紧绷的肩膀,靠在略有些硬实的椅背上,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周围。邻桌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学者,正就着昏暗的灯光,一边小口啜饮着某种深色的饮品,一边专注地在摊开的厚重古籍上做着笔记,周围的热闹似乎与他无关。斜对角,一对年轻的情侣分享着一大盘烤肉和馕饼,女孩笑着把一块蘸满酱汁的肉喂到男孩嘴边,男孩则笨拙地试图用手帕擦掉她嘴角的酱渍,两人眼神交汇间流淌着甜蜜的暖意。这平凡的温馨画面,像一颗微小的糖,在喧嚣中悄然融化,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甜意。不远处,几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压低声音,神情严肃地交谈着,手指在桌面上比划着路线和价格,显然在进行着一桩重要的交易。兰巴德酒馆,就是须弥城的一个微缩宇宙,学术、冒险、生计、情爱,都在这里上演。 很快,伙计端着托盘回来了。木盘上,三块圆形的椰炭饼叠放在一起,边缘烤得金黄焦脆,表面鼓起一个个诱人的小泡,散发着浓郁的椰奶甜香和独特的炭火焦香,热气腾腾。旁边是一大杯冰镇的墩墩桃果汁,鲜亮的粉橙色,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里面漂浮着几块切碎的果肉,光是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您慢用!”伙计放下食物,又匆匆投入忙碌之中。 我拿起一块椰炭饼,滚烫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轻轻掰开,“咔嚓”一声脆响,热气裹挟着更浓郁的椰香扑面而来。内里是惊人的松软雪白,像云朵般细腻。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大口,外皮的焦脆和内里的绵软在口中形成绝妙的口感对比。浓郁的椰奶香甜瞬间充盈口腔,混合着炭火特有的、略带烟熏感的焦香,朴实而满足。咀嚼间,能感受到谷物本身的微甜和韧劲,不需要多余的酱料,这份纯粹的热量已足够慰藉饥肠辘辘的旅人。 咽下满口的香甜,再端起那杯冰凉的墩墩桃果汁,大大地喝上一口。冰凉酸甜的果汁如同清冽的山泉,瞬间冲刷掉椰炭饼的微腻和口腔里的灼热感。墩墩桃特有的、混合着桃子和浆果的清新酸甜在舌尖跳跃,冰爽透顶,让人精神一振。果汁里的细小果肉颗粒增加了口感,带来真实的满足。一口热饼,一口冰饮,冷热交替,甜香交织,简单的食物组合却带来了极大的幸福感。 我放慢了速度,小口地品尝着剩下的椰炭饼,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须弥城的夜色渐深,灯火更加璀璨。酒馆里的喧嚣似乎也进入了一种平稳的节奏,学者们的争论变成了低声的讨论,佣兵们的故事也讲到了尾声,只剩下碰杯和满足的喟叹。独自坐在这里,享受着美食,观察着人生百态,一种奇异的归属感悄然滋生。虽然只是一个过客,但此刻,兰巴德酒馆的温暖、喧嚣和食物的香气,像一层无形的茧,暂时包裹住了旅途的疲惫和异乡的疏离。 杯中的果汁见底,盘中也只剩下最后一点椰炭饼的碎屑。我满足地叹了口气,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叫来伙计结了账,他麻利地收拾着盘子,还贴心地问:“客人,要打包点椰炭饼明天路上吃吗?凉了也好吃!”我想了想,笑着点点头。看着伙计熟练地用油纸包好剩下的两块饼,心中对这喧闹而温暖的兰巴德酒馆,又添了一份实在的念想。推开木门重新走入夜晚的凉风,身后酒馆的暖光与喧嚣渐渐被关在门内,而那份食物带来的满足和人间烟火的暖意,却随着打包的椰炭饼,一起带入了须弥的夜色之中。 第422章 第三轮,开启(第一人称) 第三轮。 我挣扎着从柔软却仿佛带着无形吸力的床铺里坐起身,一股天旋地转的强烈眩晕感让我重新倒回床上。 年纪真的大了? 也是……毕竟在海水和雨水中泡了一天。 然而,跟这令人窒息的眩晕感相比…… 洗完澡发现自己没衣服穿,这个认知让眩晕都暂时退居二线。 我这么赤条条、湿漉漉、无比尴尬地站在毯上,逃避现实。 和没衣服穿的窘境相比,忽然在旅店房间忽然发现多了一个人的恐怖感更胜一筹。 靛青色的利落短发,标志性的稻妻风格装饰的宽大斗笠的少年姿态随意的坐在阳台护栏上,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笑容,看着浴室门口裹着浴巾、狼狈不堪的我。 “啊——” 房间恢复寂静后,我死死指向那个不请自来的“入侵者”:“光天化日之下!你……你想干什么!” 私闯旅店房间?还挑这种时候!这家伙是变态吗! 散兵似乎对我的尖叫和质问充耳不闻,甚至悠闲地抬手,用指节轻轻弹了弹帽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嘴角是一种近乎戏谑的挑衅弧度,精准地落在我裹着浴巾的身上,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初次见面?” 这声招呼……有些不对劲! 那句话好像再说——“别演了,你‘应该记得’。” 他托着下巴,欣赏着我的困惑和思考。 * 在游戏的剧情里,这个叫散兵,或者流浪者的家伙,是个性格乖戾、阴晴不定、嘴巴毒辣、非常非常难搞的麻烦精。 突然出现,难免让人提高警惕。 然而他之后的行为……好像他这个人……意外的……还挺好? 在得知我没衣服可穿的窘境后,这位看起来极度不好惹的“阳台客”,竟然没有嘲笑,也没有置之不理,而是……“勉强”的决定,带我去裁缝店。 他甚至还愿意抱着我飞着去。 关于“抱”这个关键动作的姿势和方法,我们还进行了一番短暂但激烈的“学术讨论”。 “手臂要这样……托住这里……对!轻一点!不是抓!是扶! 在经过我一番连比带划的紧急“调教”下之后,这位学习能力超强但显然缺乏实践的人偶,终于勉强掌握了“正常抱女孩子”的基础要领,至少,是能让我相对安稳且不走光的姿势。 “可以了?” 他语气依旧冷淡,但动作似乎……标准了不少?手臂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让我觉得被禁锢,又提供了足够的安全感。 “嗯!” 我红着脸,点了点头。 下一秒,失重感骤然传来! 他身边环绕着浅绿色的元素光粒,抱着我的手臂稳稳发力,我们便被风拖起,从敞开的阳台门飞了出去,融入了须弥城清晨微凉的空气中。 * 被的清风温柔地托,我环抱着散兵的脖颈,脸颊不可避免地贴靠在他并不算宽厚的胸口。 借助他操控的风元素力,我们在须弥城屋顶和树木枝叶之上飞过,下方的城市渐渐苏醒,炊烟袅袅,人声渐起。 微风拂过面颊,是晨露和草木的清新气息……这一切,都美好得像是身处一个轻盈的童话世界。 微微仰头,视线便落在他线条优美的下颌,还有那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精致的少年侧脸。 心跳……似乎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 就在这莫名的悸动中,我的目光不经意间……与他微微低垂扫视下方的紫色眼眸对视。 紫眸里面似乎翻涌着许多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还有探究我思绪的意图在。 我心头猛地一跳,慌忙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偷偷再瞥一眼…… 应该没被发现我的真实意图! 决定了…… 他就是我新的交通工具了! 借着这相对和谐的氛围,我忍不住问了出来:“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认识我呢?” 散兵并没有低头看我,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的风景,但帽檐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想让我帮你……回忆一下?”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 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回忆?” 我努力在空白的记忆之海中搜寻。 我和他在……这个世界……有过什么接触吗? 完全想不起来。 “从我的名字开始,回忆吧。” 他淡淡地提示道,语气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引导。 他的名字? 散兵?流浪者?国崩?斯卡拉姆齐? “你总不能……让我叫你‘小圆帽’吧……” 我是真不知道他到底想问哪个名字。 难道……我游戏里给他起过的名字继承到这个世界了? 那也应该是“第一穿越者”起的吧?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音落下的瞬间,散兵脸上的那点玩味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围的空气都要结霜了。 “人在遇到危险后,大脑会通过高度警觉状态加速处理信息……”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但每一个字都透着威胁:“看来,需要我‘帮帮你’?” 他抱着我的双手,竟然真的毫无预兆地松开了几分力道。 强烈的失重感让我条件反射般地抱紧了他的脖子。 预期的坠落没有发生。 他松开的力道很轻微,更像是一种恶劣的恐吓。 我没想起来关于他的任何具体记忆…… 倒是想起某个笑容爽朗又欠揍的至冬执行官——达达利亚! 这个混蛋!他竟然从山上把我扔下去! 等我到了至冬!一定要把他揪出来揍一顿!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明显有着愉悦气息的鼻音:“哼。又撒娇。” 他顿了顿,手臂重新收拢,将我稳稳托住:“我也不会真的松手。” “……” 这一招……看来在他这里还挺受用的? 好!就这么对付他了! “你叫……” 我故意拖长了调子,大脑飞速运转,必须想一个听起来就足够“撒娇”的称呼:“小哥哥~” 效果立竿见影! 我明显感觉到他抱着我的整个身体都瞬间僵硬。 他别开了脸,紧接着,我们飞行的轨迹陡然变得不稳,高度开始不受控制地、明显地下沉! “喂!喂!” 我用力晃了晃他的脖子,“要掉下去了!” 原本在高空,借助圣树枝叶和晨雾的掩护,地面上的人很难看清我们。 但此刻高度急剧下降,下方的街道、行人变得清晰起来 “妈妈!快看!天上有人在飞!那个哥哥抱着姐姐!” 一个充满童真清脆童声从下方某条热闹的街道上响起! 瞬间,无数道好奇、惊愕、探究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从四面八方聚焦过来。 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天哪!那是什么?” “稻妻人?” “光天化日……还抱得那么紧……” 好尴尬! 社死现场! 幸运的是,这令人窒息的尴尬并未持续太久。 在引起更大骚动之前,我们稳稳地降落在地面上。 双脚刚触及石板地面,他甚至没等我站稳,就极其迅速地松开了手,同时猛地转过身,只留下一个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背影,冷冷地抛过来一句:“自己进去。” 我微微一愣,转头发现一家挂着古朴招牌的裁缝店,正静静地敞开着门。 第423章 对他负责?(第一人称) 穿着合身又舒适的须弥风格新衣,我心情轻快地漫步在须弥城的街头。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巨大圣树枝叶,洒下斑驳跳跃的光影,在古老石板铺就的小路上绘出变幻莫测的图案。 在这里我遇到了一位身姿优雅、容颜昳丽的美人。她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神秘感。 我对名叫哈托儿的美丽女子,瞬间生出了极大的好感。 然而…… 散兵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我眼前,浑身散发出戒备的气息:“它是魔神。你确定要和这种存在纠缠在一起?” 魔神? 但看着哈托儿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庞,我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 “是魔神又怎么样?” 我立刻反驳道:“我觉得哈托儿小姐是好人……呸、是好魔神!” 我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 开玩笑! 游戏里的反派怎么可能长这么好看? 这颜值,这气质,分明就是一张必定会歪掉无数玩家小保底的限定五星卡面脸啊! “吕人小姐……” 哈托儿似乎被散兵的敌意吓到了,她怯生生地往我身后又缩了缩,那双漂亮的眼眸闪闪亮亮地看着我。 “呵。” 散兵发出一声充满了荒谬感的嗤笑:“你们才认识不到五分钟,你是怎么通过这短短的‘五分钟’,就如此笃定地做出这种判断的?” 这个问题让我微微一滞,让我想到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我和你……似乎也没认识很久吧?” 我反问道。 散兵的微微眯起眼,有些试探意味的问道:“是吗?你不是早就认识我了吗?” 我避开他过于锐利的视线,试图转移焦点化解尴尬:“这样好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好认识一下,加深了解!” “好啊!” 哈托儿立刻响应,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亲昵地抱住了我的手臂,整个人几乎贴了上来。她胸前那柔软丰盈的触感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温热,瞬间让我浑身一僵:“我请您吃饭吧,吕人小姐。” 我赶紧稳住心神,试图不着痕迹地把手臂抽出来一点(未果),脸上努力维持着笑容:“我来请客就好!” * 兰巴德酒馆里,我们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哈托儿似乎对我毫无防备。她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也提到了轮回。 从中,我推断出一个信息,对我的态度,很可能正是因为……他是在之前的某个‘轮回’里认识我的。 …… 饭局结束,哈托儿将一朵从未见过的紫色花朵,送给我:“一个小礼物,吕人小姐,希望你喜欢。” * 告别了这位美丽又神秘的魔神,我和散兵踏上了回旅店的路。 我闻了闻手上的花,带着点小得意地对身旁沉默的人说:“怎么样?我说了吧,她不是坏魔神吧?” “哼。” 散兵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步伐不疾不徐,声音带着一贯的刻薄:“你以为只坏人’才会造成伤害吗?‘私心’……同样可以。” “私心?” 我觉得他说得确实有道理:“确实……私心也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我点点头,随即又好奇地看向他,带着点探究的意味:“你是怎么想到的?难不成……你对谁还有过什么特别的‘私心’吗?” 散兵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想想就知道了。两个同时降生的魔神,能够长久地和睦相处,彼此‘私心’作祟?怎么可能?” 眼看旅店那熟悉的招牌就在前方,暖黄的灯光从门内透出。 回想这一天,他带我买衣服(虽然开场惊悚)、陪我吃饭(虽然全程冷脸)、现在又送我回来(虽然语气讨厌)…… 他对我的态度,似乎好得有点……超出常理? 站接近旅店门口,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盘旋已久的问题:“莫非……在前几个轮回里,我们的关系相处得很好吗?”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释了。 散兵的脚步突然停在了旅店门前的台阶上。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转过身,面向我,用那张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庞向我靠近,帽檐的阴影几乎笼罩了我。 然后,那削薄的唇角缓缓牵起一个极其神秘的笑容:“哦?你忘得这么干净?我和你……”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我瞬间瞪大的眼睛和凝固的表情,然后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吐出:“可是住在一起。” 住在一起 同居? 我对他做了什么吗? “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的误会啊?” 比如我看他流浪在须弥街头,觉得他很可怜,一时心软就把他“捡”回家了? 然后在旅店房间的角落里,临时找了个装水果的木箱子给他当床睡?这种可能性才比较符合逻辑吧? 我像用这个“合理”的解释来挽救局面:“那个……你听我说,我觉得可能是……” 然而,散兵根本没给我解释的机会。他嘴角那抹恶劣的笑容加深了,身体又往前倾了一点点,几乎要贴到我的耳边,慢悠悠地、清晰地补充了更具毁灭性的一句:“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怎么,你现在……不想负责了吗?” “负责”? 虽然他的声音不算特别大,但“亲”、“抱”、“负责”这些关键词,还是钻进了周围几个刚巧路过的旅店客人的耳朵里。 “天哪……” “看不出来啊……” “稻妻的少年……和这位小姐……” “负责?啧啧……” 我伸手,试图捂住他那张惹祸的嘴,但被他敏捷地偏头躲开,只好压低声音:“请不要在这里说这些话,要说……我们回去说!” * 中午在兰巴德酒馆吃的那顿饭确实非常不错。 本来还计划着晚上一定要再去一趟,好好喝一杯他们推荐的特色酒,体验一下须弥的夜生活。 可是,天才刚擦黑不久,一股难以抗拒的困倦感就汹涌袭来。 哈欠一个接一个。 那个自称与我“同居”散兵,竟然已经换上了旅店提供的一身深色的丝质睡衣,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刚洗过澡。 他姿态慵懒地靠坐在我那张超级舒服的云感大床上,甚至……还用手掌“啪啪”地拍着旁边空出来的位置,眼神里充满了理所当然。 “……” 我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认知再次受到了挑战。 简直离谱! 这人……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 这登堂入室、反客为主的速度也太快了! “你给我把头发吹干!”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吼了出来,指着那还在滴水的靛青色发丝。 他没反对,只是懒洋洋地指了指放在梳妆台上的吹风机。 我认命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拿起吹风机。暖风呼呼作响,手指穿梭在他异常柔顺、带着冰凉湿意的发丝间。 他身上诡异的“居家感”让我浑身不自在。 好不容易把那头靛青色的短发吹得蓬松干爽。 想起那张被某人霸占了大半的床,关于“住宿分配”这个严肃问题立刻浮上心头。 “好了,” 我放下吹风机,清了清嗓子:“我睡沙发就好。” 话刚出口,我猛地意识到不对! 等等! 这是我的房间!我付的摩拉! 凭什么我要去睡沙发? 我立刻挺直腰板,带着房间主人的威严: “不对!你给我去沙发上睡!” 第424章 课题组?(第一人称) 第二天清晨,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人。 那个声称与我“同居”、需要我“负责”的家伙——散兵,已经不见踪影。 我撑着有些发软的身体走出房间,向旅店房间管家塔里克询问散兵的去向。 “那位戴帽子的稻妻客人吗?” 塔里克露出歉意的表情,摇了摇头:“很抱歉,小姐,我没有留意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点点头。 “还有……吕人小姐,如果有新客人的话,按照旅店的规定需要登记信息,请您补充登记一下。”塔里克继续说道。 “好的……”我垂下头回应。 * 即便头晕的症状,挥之不去,我强打起精神,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一定是因为要上班,头才这么疼的! 借着在须弥城各处看房的机会,我一边留意着心仪的铺面,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座城市。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鲜活,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城市运转的齿轮似乎并未因为那所谓的“轮回”而出现丝毫卡顿或异样。 那么……城外呢? 广袤的雨林,无垠的沙漠,那些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是否也如常呢? 目前收集到的信息,似乎都指向这个“轮回”基本无害,甚至绝大多数人根本毫无察觉。 但这恰恰更令人不安——一个能覆盖如此广大区域、重置时间线的力量,它的发动者目的究竟是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玩一场无声无息、无人知晓的庞大游戏? 想知道这个核心问题的答案,最直接的办法,似乎只能去问另一个可能知情、且态度相对友善的“存在”了——魔神哈托儿。 凑巧的是,在我看过几处房产后,其中一处最合适的铺面,其产权信息上赫然写着——哈托儿的名字。 * 我去到了哈托儿那间名为“花无果”的花店。 她依旧美丽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 在婉转的熏香和清雅的茶水中,我亲口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哈托儿小姐,关于须弥正在经历的……‘轮回’,您是否知道,发动这一切的魔神,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哈托儿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 她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认真思考,轻声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呢……会不会是因为……爱情呢?” “爱……情?” 我差点被茶水呛到。 这个答案太过……不“魔神”了! 根本不可能吧! 操纵时间,重置世界,波及无数生灵……这需要何等庞大的力量? 驱动这种行为的动机,应该更加宏大、更具野心才对吧? 比如争夺权柄?重塑秩序? 看着眼前这位已经完全融入须弥尘世,言行举止甚至带着点少女般纯真浪漫的魔神,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会不会……这次的事件,其实根本与她无关? 她只是恰巧知道一些信息?甚至,她本身也是被轮回影响的一员? “抱歉打扰了。” 我放下茶杯,立即起身。 既然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必须去寻找其他线索。 时间紧迫,那无形的轮回之轮不知何时又会转动。 “合同的话……” 哈托儿见我起身,也跟着站起来:“……不签了吗?” “先不了。” 我摇摇头:“我总觉得……须弥正在某种看不见的危险之中。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工作似乎……优先级不高。” 我看向她,真诚地补充道:“哈托儿小姐,也请你务必注意安全。万一遇到什么无法应对的危险,就来金叶子旅店找我吧。我会尽力帮忙的。” 哈托儿静静地听着,脸上那梦幻般的笑容似乎淡去了一些,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我的话……不会有事的。” “难道哈托儿小姐……也很强吗?” 我忍不住追问。 她展现出的气质,实在不像拥有强大战斗力的样子。 “不是战斗能力强弱的问题……” 哈托儿微微歪头:“并非所有的魔神,都能依靠常规的战斗‘战胜’。” “展现在旅人小姐你眼前的这个‘样子’,并非我真正的形态。我……并没有你们所理解的固定‘实体’。” 没有实体? “原来是这样……” 我压下心头的震惊,急忙解释:“抱歉,我并不是想要对你做什么的意思……” “呵呵。” 哈托儿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如同风铃般悦耳,她重新看向我,眼眸清澈见底,她清晰而郑重地说道:“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为了阻挡在旅人小姐你道路前方的存在……” “请您务必……不要有任何犹豫。将我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 * 带着哈托儿那番沉重而决绝的话语,以及满腹的困惑与隐隐的不安,我步履沉重地回到了金叶子旅店。 那番关于“抹除”的请求,还不能释然…… 刚踏入大堂,管家塔里克就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恭敬:“小姐,您回来了。有位客人正在休息区等您。” 客人?等我? 我才来须弥?谁会认识我? 难道是散兵回来了? 然而,当我转向休息区,目光落在那个坐在靠窗位置的身影上时却发现了另一个人。 深色的教令院学者制服,一丝不苟的银灰色短发,他正垂着眼帘,专注地阅读着手中的书本,修长的手指偶尔翻过一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艾尔海森? 他怎么在这里?还指名等我?我们在前几轮……也有过交集吗? 先是散兵,现在又是这位书记官……怎么尽是一些难搞的家伙? 我“前面”的几轮人生,到底是怎么过的啊?真是……想想都觉得辛苦! 一股强烈的预感告诉我,失去那些记忆,或许……真的不是什么坏事?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维持着礼貌,走到他所在的沙发旁,出声询问:“请问,您在等我吗?” 艾尔海森翻动书页的手指并未停顿,视线甚至没有从书页上移开半分,只是用毫无波澜的平静语调回答:“昨晚,你为什么没去酒馆?” 酒馆? “昨晚……我太累了,所以很早就休息了。”他怎么知道我会去酒馆?果然……他前几轮就认识我了。 话说……这个家伙也太没有礼貌了! 跟人说话的时候还盯着书看?基本的社交礼仪呢? “嗯。” 艾尔海森极其简洁地应了一声。像是对一个实验数据偏离预期原因的确认,平淡得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从今天开始,你的时间,由我来分配。” “啊?” 我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为什么啊?凭什么啊?理由呢? 这人怎么回事? 似乎是捕捉到了我脸上显而易见的惊愕和抗拒。 “难道,你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吗?” 在说到“更重要”三个字时,他的目光极其短暂地瞥了我一眼。 这句话听在我耳朵里就非常刺耳了。 没礼貌的家伙! 我脸上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冷静,眉头紧锁:“给我个理由。” 难道在之前的轮回里,我给了他什么“我很好欺负”、“我很听话”的错觉吗? “有几个问题借助你确认。”他简短的回答。 “你……” 我刚想继续质问,就被明显不悦的声音截断了。 “她已经有课题组了。”声音的主人步伐无声,瞬间靠近:“另外,我们不需要别人参与。” 那声音,如同在宣示主权。 我回头只见散兵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我身后。他的紫色眼眸正充满敌意地直视着沙发上的艾尔海森。 他上前一步,站在了我和艾尔海森之间。 第425章 学者的特点(第一人称) 空气中好像燃起了火苗。 艾尔海森终于合上了手中的那本典籍,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抬起那双灰绿色的眼眸,站起身,目光越过挡在我身前的散兵,落在我脸上:“你不能自己做决定吗?” 总感觉……这个家伙,有点针对我啊? 散兵并未回头,他微微侧了侧脸,帽檐的阴影几乎遮住了整张脸。他的语调似乎刻意放柔和了些许,像是在安抚,但其中蕴含的冰冷杀意却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你先上去。之后的事情,我来‘谈’。” 谈? 这个字眼被他用这种语气说出来,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违和感。 他话语里每一个音节都透着“物理说服”的潜台词,根本没有“谈”的意思? “你……” 我心头警铃大作,拉了一下他帽子上的流苏,压低声音说:“你不会是要和他……” 后面的话我没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当然不行! 绝对不能在旅店里打起来! 想想我那付了钱的舒适房间! 我可不想住在危楼里!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艾尔海森再次开口了。 他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散兵的敌意,依旧用他那理性的语调,抛出了一个足以改变天平倾斜的砝码:“既然你还确定不了。”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同时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样东西——一条透亮的叶子吊坠。 我的目光聚焦在吊坠上。 哎? 这个吊坠? 这不是我在奥摩斯港码头边的小摊上,一眼相中买下的那条吗? 它应该……应该好好地躺在我楼上的衣服口袋里才对。 好像……不在!今天旅店送来烘干的衣服时候,没把吊坠给我…… 这两天被魔神、失忆、散兵、轮回搅得天翻地覆,日程满满当当,我根本都没想起来它! 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艾尔海森修长的手指捏着那条吊坠,任由它在空中微微晃动。 我的疑惑与吃惊都看在他眼里,他语气平淡地补上了一句:“你还有随便送东西给人的习惯吗?” 这句话听在我耳朵里,充满了阴阳怪气的嘲讽! 多少有点先入为主地被我定了“没礼貌”的标签。 毕竟,第一印象为重——他确实很没有礼貌! 但他的话……确实提醒了我一个关键点! 我没有随便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人的习惯! 这条吊坠,我买的时候是真喜欢。 而艾尔海森……以他的性格,也绝不可能随意开口向别人索要东西。 那么,这条吊坠会出现在他手里,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赠与”行为,是在某种特定的“前提”下进行的! 这个前提……是“绝对信任”吗? 就像……把某个重要的信物,托付给最可靠的人? 这难道是……前几轮轮回中的“我”,留给自己的提示? 一个跨越轮回的信任标记? 我将目光投向身边那个同样不受轮回影响的人——散兵,试图从他那里寻求验证:“是我……亲手给他的吗?” 散兵的身体极其细微地僵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头扭向另一边。 这份沉默,这种回避的姿态…… 他的表现……几乎等同于默认了! 而且,这份默认里,似乎还夹杂着一种……被比下去的不甘和失落? 这说明了什么? 相比起他……在前几轮的轮回中,我竟然更信任眼前这个没礼貌的艾尔海森? 话说回来……他们两个为什么都能免除轮回的效果呢? 难道是因为他们都拥有神之眼的缘故? 想验证这个结论,也必须找到另一个拥有神之眼的人……看看他们是否也保有记忆。 不受轮回影响,就能看破轮回的真相,从而主动寻求破局之道。 那么,同样深受轮回困扰、平静生活被不断重置打乱的艾尔海森……他此刻,是否也和我一样,在寻找着打破这无尽轮回的线索呢? 他的“时间分配”,是否正是他破局计划的一部分? 天平在心中悄然倾斜。 尽管散兵展现出了难得的“友善”甚至“保护欲”,尽管艾尔海森的态度依旧让人火大…… 但那条吊坠,那个来自过去自己的砝码使得天秤向艾尔海森一方倾斜。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转向身旁的散兵:“我……晚上会回来的。” 我尽量让自己的话像是在安抚,给出了一个承诺。 然而,话一出口,这句话怎么说得……这么奇怪? 像是……通知正宫,我要出门去找情人,但保证晚上还会回家安抚后宫似的? 散兵听完我的话,没有任何回应。他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抬步,不再理会我和艾尔海森,径直朝着旅店大门的方向大步走去。 仿佛这间旅店、这里的人,已经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了。 总感觉……他是不是有点……失落啊? 刚才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点负气而走的感觉…… “去化城郭。” 艾尔海森将我的思绪拉回。 “这么晚?”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擦黑,夜幕即将降临。 去化城郭?晚上赶路? 艾尔海森没有回答我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他甚至没有看我,默认我会跟上一样,转身就走,步伐稳健地朝着旅店大门方向行去,很快就把我甩在了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没礼貌的家伙! 我无可奈何,只能小跑着跟了上去。 我有预感……接下来跟着这个人的日子,一定会非常、非常辛苦! * 当艾尔海森带着我,目标明确地径直走向矗立在须弥城边缘广场上的那个古老而神秘的传送锚点时,我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他这么晚还要去化城郭。 那是因为……他知道我能用传送锚点送他过去…… 艾尔海森停在了锚点前,我趁机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不早点把吊坠拿出来?” 害得我纠结那么久……这不是严重降低效率了吗? 如果他早点拿出这个“信任证明”,我可能早就做出选择了。 艾尔海森的目光从传送锚点上移开,落回我脸上。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有着学者特有的探究欲:“我以为,你这一次,也会对我表现出过度的信任。” 他直言不讳:“你的问题,也涉及是我关心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对某些特定的人,产生缺乏足够依据的‘过度信任’?” “……” 我心下一惊。 他已经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吗?* 我确实会对游戏力的角色信任一些…… “会不会……” 我迅速调整心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抛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是之前的轮回里,我们一起调查线索的时候认识并建立了信任基础呢?” 这个理由听起来很符合逻辑。 艾尔海森闻言,极其罕见地用一种重新评估实验样本般的目光,重新打量了我一番。 “嗯……” 他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跟你说话的时候,确实会比和其他人……轻松一些。” “问题是,你的谎言……也更难验证。” 他是在夸我嘛? 好诡异…… 我也是捏了一把汗,明明有一个漏洞是如果他所有轮回都在场的话就不可能没察觉到我的话里的问题。 也就是说……他并不是每一个轮回都在场? 以他的观察力来说……只要不受轮回控制马上就能知道时间在轮回。 莫非,他是通过某个方式实现轮回的? 我的话里还有另一个漏洞,也就是受轮回影响的我不应该拥有记忆…… 我们之间有一段错开的能摆脱轮回控制的方法? 有可能是从我身上转移到艾尔海森的身上了?那个信物不只是……信物?还有特殊的能力? 没等我反驳,艾尔海森继续阐述他的观点:“学者的普遍特点,是喜欢探究事物的本质,追求逻辑的闭环和信息的完备。” “无论从你的主观视角判断,你身上的秘密是否与须弥正在经历的轮回直接相关……” 他微微停顿,强调道:“只要我认为它们之间可能存在关联,或者你的存在本身构成了一个值得研究的‘异常变量’……” “我就会调查……得知最根本的答案。” “所以……” 他最后总结道:“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你毫无保留地提供答案。” “我的‘绝对信任’你好像……并没有换来你的信任我啊?” 我同样设下了防线,毕竟这种被人剖析的感觉,实在让人不舒服。 艾尔海森对我的话毫不在意:“保持‘怀疑’……也是学者的特点。” 第426章 医学课题(第一人称) 借助传送锚点那熟悉的能量涌动与空间转换的轻微眩晕感,我们瞬间抵达了化城郭。 夜晚的化城郭与白昼截然不同。 白日里生机勃勃的雨林此刻笼罩在深邃的墨蓝之中,巨大的树木轮廓在微弱的星光下显得格外肃穆。 脚下是厚实松软的腐殖层,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 昼伏夜出的小型昆虫被我们突然的降临惊扰,从脚边的蕨类植物中仓惶跃出。 突如其来的“活物”让我下意识紧握艾尔海森的手。 几乎是立刻,我就意识到自己抓错了东西。 比起这些无害的小生物,身边这个家伙显然更“可怕”一点。 我赶紧放开他的手(要不是传送需要我根本不会牵)。 艾尔海森当然对此没有任何表示。他率先迈开步子,走向树冠上透出暖黄灯光的树屋。 * 提纳里的树屋,有着一股草药的清香。 早已在等候在这里的巡林官兼生论派学者提纳里对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提纳里,道成林的巡林官以及生论派学者,是这一次课题研究的主要负责人。在课题研究的任何阶段,如果你遇到疑问或感到不适,都可以随时向我提出。” “你好,我是吕人——来自璃月的商人。”我保持着礼节性微笑,迅速回应道。 紧接着,我提出了随着艾尔海森一路沉默而愈发膨胀的疑问:“我确实有一个问题……请问,具体是什么课题啊?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嗯?”提纳里那双翠绿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清晰的惊讶,他立刻转向艾尔海森,用眼神无声地询问着:你没告诉她? “是呢……”我微笑的嘴角抽了抽。 提纳里见状,了然地叹了口气,随即调整了表情,用一种专业且耐心的口吻开始解释:“原来如此。那么由我来简单说明一下。艾尔海森找到我,是希望我能协助他,共同研究你所展现出的一种非常独特的治愈能力。” 他补充道,语气坦诚:“这种能力的研究成果可能并不适合公开发表,毕竟它涉及个体特殊性,且机制未明,存在伦理和保密考量。” “但就我个人作为生论派研究者的角度而言,这种能力的原理和效果,其研究价值本身,完全值得被严肃、认真地对待,以严谨的‘课题’形式进行探索。这也是我同意参与的原因。” 他进一步解释道:“艾尔海森是知论派的顶尖学者,在语言学、符号学、逻辑学等领域造诣精深。然而,对于生论派所专注的生物学、生理学、尤其是医学治疗效果的评估与分析,他虽有所涉猎,但没有深入与系统化研究。” “因此,他才来化城郭寻求我的专业合作,希望能更科学、更全面地理解你能力的运作方式和边界。” 至于实验内容本身,提纳里说得简洁明了,无非是需要我配合,在可控的环境下,对特定的受试者施展我的治愈术。 然后,他和艾尔海森会通过精密仪器、观察记录以及受试者的生理反馈,详细记录并分析治愈过程的具体表现、能量波动、作用时效以及最终效果,试图从中找出规律或线索。 “吕人小姐。”提纳里最后转向我,态度诚恳而带着对未知研究的尊重:“从艾尔海森书记官那里,我了解到你的能力非常特殊,蕴含着常规医学知识难以解释的力量。” “如果能够解析其原理,哪怕只是冰山一角,或许对未来医学的发展方向的治疗思路,都能提供难以估量的启发和推动价值。” “所以,我由衷地感谢你愿意抽出宝贵时间,配合我们进行这项研究。” 我是被迫愿意的! 都怪艾尔海森这个家伙用须弥绑架我! “关于这次研究涉及的一些基础理论背景和可能的观测方向……”提纳里显然是个做事极其周全的人,他转身从书桌旁一个特制的木架上,搬下厚厚一摞装订整齐的纸质文件,稳稳地放在我面前的圆桌上。 “我准备了一些参考资料,或许可以请你先了解一下?这有助于我们后续沟通更顺畅。” 我的目光落在那一摞文件上,瞬间瞪大了眼睛。 那摞文件的厚度目测绝对超过了我小臂的长度。 属于高等学术殿堂的艰涩气息扑面而来。 真是……劝人学医……哎…… 这一刻,我无比深刻地体会到了这句的威力。 这堆东西,别说理解,光是翻一遍,我的眼睛和脑子恐怕都要宣布罢工。 “我知道了。”我挤出理解的笑容,心中却已迅速规划好了它们的归宿——带回旅店,然后找个机会直接卖给须弥城的收废品商人。 这些知识的重量,还是让更需要它们的人去承担吧。 “今晚的话,时间也不早了,”提纳里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体贴地提议道:“从须弥城赶过来也辛苦了。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吧,树屋有空的客房。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正式开始。” 啊? 住下? 看着那摞高耸入云(在我眼里)的医学文献,再听到“住下”两个字,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瞬间包围了我。 这怎么有种要被关起来进行填鸭式学习、不看完不准出门的禁闭感? 非……非法拘禁? 而且,他说的可是“你们”! 和艾尔海森……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绝对不要! “抱歉,提纳里先生。”我揉了揉开始发酸发沉的眼皮:“我和一位朋友提前约好了,今晚必须回旅店休息。实在不好意思。不如我们约个明天一早的时间见面?” 不知为何,自从来到须弥卷入这轮回怪圈,我的身体似乎养成了一个顽固的生物钟,天一擦黑,浓重的困倦感就无法抗拒。 此刻,熟悉的疲惫感已经开始侵蚀我的意识边缘。 “可是你们现在回去的话……”提纳里的狐狸耳朵困惑地动了动,显然觉得这个提议既突然又充满风险:“路途遥远,夜晚的雨林危险重重。” “十分钟就能回去。”艾尔海森清冷的声打破了提纳里的担忧。 “十分钟?”提纳里翠绿的眼眸中瞬间充满了不可思议,耳朵甚至不自觉地竖直了。 * 强撑着越来越沉重的眼皮,我与提纳里告别。 他最终接受了我们这“匪夷所思”的返程计划,再次确认了明早七点之约。 离开温暖明亮的树屋,重新踏入化城郭夜晚微凉的空气中,困倦感瞬间加强了数倍。 树屋离下方的地面传送锚点还有一段距离,需要爬下那架由粗壮藤蔓和木板捆扎而成的长梯。 就在我小心翼翼地踏下最后几级梯子,一阵突如其来的强烈眩晕袭来。 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吞噬,所有的声音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身体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软绵绵的,连一丝支撑自己的意念都凝聚不起来。 果然……困倦到极限的时候,真的绝对不能硬撑。 …… 意识重回后,我感觉到自己并非躺在地上,而是……被某种稳定的力量承托着。 意识到自己正伏在艾尔海森的背上之后,我几乎完全清醒。 他的手臂有力地托着我的腿弯,步伐与平常无异,得仿佛背上增加的重量微不足道。 奇怪的是,这个姿势并没有让我感到任何预想中的不适,反而意外的……自然? “马上就到传送锚点了,别睡了。”艾尔海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内容依旧毫不客气。 听着他这理所当然的口气,我忍不住嘟囔出声:“……你就不能稍微礼貌一点吗?” 比如用个“请”字?或者表达一下关心?哪怕是敷衍的? 片刻的沉默后,他的声音飘了过来,在寂静的雨林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强行把担负整个须弥安危的重任交给我,在你的认知里,那算是‘礼貌’的行为吗?” 第427章 事后清晨?(第一人称) 潮湿的空气中,萤火虫吃组成了地面上的星海。 但凡我身边不是艾尔海森,气氛都会走向暧昧。 此刻我只想与他进行辩论大战。(那种“辩”不过就“战”的那种!) “这件事……和礼貌无关吧。”我试图打破沉默,声音因为浓重的困倦而显得含糊不清。 信息量不足的迷雾依然笼罩着我,无法精准捕捉他刚才那句反问的弦外之音——他是在抱怨工作负担过重吗? 难道他认为打破轮回这个“须弥的重任”,是谁强行塞给他的加班? 这感觉……怎么像赖上我了呢? “对,与礼貌无关。”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嗯? 我混沌的思绪艰难地转动着。 等等,好像被他绕进去了! 他的意思,大概是在强调“打破轮回”这件核心要务本身,其重要性和紧迫性“与礼貌无关”,因此他个人在处理此事时,也不需要遵循那些社交礼仪。 换句话说……他是在嫌弃我纠结于态度问题,觉得我“事多”? 我忍不住开口反驳:“礼貌和须弥的重担没关系,但是和你一起承担的队友有关系吧。” “和队友搞好关系,才能全力相互帮助,愿意加深了解才能合作得好,也方便以后继续合作嘛……”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觉得荒谬。 我一定是困傻了,意识正徘徊在梦境与现实模糊的边界线上,才会试图给艾尔海森,灌输“人际关系重要性”的课程。 “所以……礼貌是和你有关?”他微微侧了侧头。 他的语气并非嘲讽,更像是在认真地确认一个前提条件。 ……好在他至少还愿意探讨这个问题, “和你想搞好关系的其他人也有关。” 我叹了口气,只有无奈。 脑海不受控制地闪过几个身影:对谁都温柔包容、像个小太阳似的卡维(虽然在他们闹掰之后,卡维的包容也多少带上了点“被迫营业”的感觉)。性格温和耐心的提纳里。还有那个同样对他人评价包括“礼不礼貌”毫不在意的赛诺…… 恐怕整个须弥城,能长期忍受艾尔海森这种交流方式的人,也就屈指可数这几个了。 ……怪不得他们四个能成为某种意义上的“朋友”组合。 两个拥有极高社交容忍度的,一个在“不在意他人看法”这点上和他堪称半斤八两的,这配置简直是绝配。 “你对提瓦特语源学、元素文字解析、语言学、密文构筑、古代文明符号、语言认知哲学都有过深入了解并发表过学术论文供我进行深入了解及评估吗?” “呃……”我的大脑被这堆难以理解的词汇搞的头疼。 你可以说点人类能听懂的话吗?这无声的呐喊在心底回荡。 “那我们以后大概率不会有继续合作的机会。”他冷静地下了判断:“而且等须弥的公务结束,你就会离开须弥。” “……你难道没有别的方面需求吗?”我忍不住小声追问。 除了学术领域,你就没有点别的追求吗?比如娱乐?个人爱好?或者……与他人建立更深层次的情感连结? “到了。”艾尔海森简洁地提醒道,在传送锚点前停下了脚步。 ……哎。 我总觉得,这个惜字如金的家伙,之所以破天荒地跟我“聊”了这么多,根本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我在他背上彻底睡死过去,增加他运送的难度。 否则,以他的性格,可能根本不会浪费一个音节在我身上。 * 到须弥城之后,艾尔海森不知道发了什么善心(可能是某种罕见的基因突变导致的暂时性行为异常),他不仅没有在传送锚点把我放下,反而一路将我背回了金叶子旅店门口。 我的房间管家塔里克见到我们走近,他脸上立刻堆起职业化的关切,快步迎了上来:“吕人小姐!您这是……需要帮忙吗?”他伸出手,准备从艾尔海森背上将我稳妥地接过去。 然而,就在塔里克的手即将触碰到我的臂弯的前一刹那,我只感觉身体骤然一轻,腰间被一条结实的手臂紧紧揽住,整个人瞬间脱离了艾尔海森的后背,被人扛在了肩上。 “不劳费心。”散兵冷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艾尔海森似乎对此毫无反应,仿佛交接的只是一个普通包裹。 塔里克则保持着伸手的姿势,脸上混合着惊愕和一丝了然。 这也是我今天彻底陷入昏睡前,视网膜上最后定格的画面。 随后,沉重的黑暗如同温暖的潮水,拥抱住我。 * 清晨。 我努力掀开仿佛黏在一起的眼皮,视线从模糊到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庞。 靛青色的短发有些凌乱贴在脸上。 紫色的眼眸半眯着,他脸上是初醒的慵懒和一种毫不掩饰的戏谑。 他正支着一边手肘,侧身躺在我身边,注视着我刚刚睁开的、写满迷茫的眼睛。 “早啊。”散兵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在我身边,你就睡得这么毫无防备?” “……早?”我的大脑还在努力加载开机程序,只能发出充满困惑的疑问。 清晨柔和的光线透过纱帘,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边。 事、事后清晨? 事后? 啊? 咦? 等等……不对……他身上的味道…… 强烈的违和感驱使着我。 我微微向前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微敞的睡衣领口,轻轻地嗅了嗅。 璃月清心的味道…… 和我身上此刻散发出的、沐浴露混合着干净体肤的味道……怎么会……完全重合? 用的同一款沐浴露? 这浓度和融合感……不会是是……一起使用过后的结果? 我猛地低头,看向自己…… 身上已经混上了丝质睡衣。 柔软服帖的面料勾勒出身体的曲线。 是谁?是谁给我换的衣服! 难道是……眼前这个笑得像只偷腥猫的家伙! “不用谢。”仿佛能直接读取我混乱的思绪,散兵唇边的笑意骤然加深,那双紫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恶劣又得意的光芒,抢先一步堵住了我所有可能的质问。 “你、你昨天对我做了什么!” 我抓紧了胸前的被子边缘,遮住身体。 “做什么?”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歪了歪头,做出一个认真回忆的姿态。 然后,他用一字一顿地说道:“帮某个一睡不醒、不洗澡就坚决不肯上床的麻烦家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洗干净了。” 什、什么? 第428章 惩戒嘴硬的坏小孩(第一人称) 上上下下…… 里里外外? 仔仔细细! 脑海中想象画面不堪入目。 水汽氤氲的浴室、湿滑的瓷砖、被迫敞开的身体、那双戏谑的紫色眼眸、以及他手指可能触及的……每一个角落…… 这个家伙!太过分了! 仗着我当时人事不省,竟敢如此放肆! 必须制裁!立刻执行! 我伸出爪子就朝那个领口微敞的睡衣衣领抓去。 明明我手上的速度已经很快了,还是被他精准的握住手腕。 他的动作很快,瞬间扣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我的指尖在距离他衣领不到一寸的地方戛然而止。 做出那种事你还有理了! 可恶的家伙! “放开我!” 左手腕被握住,我用尽全力试图挣脱,未果,只好伸出另一只手。 结果……我想掰开他的手另一只手腕也被他紧紧握住。 他轻而易举将我的两只手腕同时牢牢钳制在身前。 “力气这么小?”散兵微微倾身,挑衅的笑意浓得化不开,紫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捕食者玩弄猎物的愉悦光芒:“之前都是靠和敌人撒娇才赢的吗?” “胡说什么啊!” 这句充满侮辱性的质疑让我瞬间“红温”了:“你……你这个家伙?” “你说我胡说?检证一下不就知道了?” 他嘴角那抹恶劣的弧度加深,忽然用力一扯,我整个人一下子被他拽近了些。 他本来就身处床边,我们两个一定都会掉下去的! 两人在床边展开了一场无声而激烈的拉扯战。 床铺因我们的动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最终,我还是被他硬生生拽到了他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呼吸可闻。 在我以为我们两个就要一起掉下床的时候,他看起来非常瘦弱的身躯,稳稳的拦住我,我们两个并没有因为各种牵扯在一起的力道掉下床。 薄薄的睡衣贴在一起,想去感受的就能得知对方的温度与身体轮廓。 两个人一致气味并不违和的交融。 “放开我!”我想扯回两手臂的主导权,根本无法撼动他的握着的力道。 无论我如何挣扎扭动,那禁锢都纹丝不动,反而因为摩擦让皮肤传来阵阵火辣辣的刺痛感。 显然,在他眼里没什么比我在他眼前挣扎更有趣的事情,他恶劣的眼眸里溢满了愉悦的情感。 “呼呼……”意识到力量的绝对差距和挣扎的徒劳,巨大的疲惫感瞬间淹没了我。 再这样下去,我恐怕会先把自己累垮。 我放弃反抗了,太累了。 身体放松下来,彻底躺平。 说不定,他觉得没意思的时候就放开我了。 “随便你吧……” 算了,爱抓就抓着吧。 我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我总得留点力气吧。 与艾尔海森、提纳里约定的时间可能快到了,跟这个幼稚鬼耗在这里毫无意义。 “这就没力气了?”他似乎对我的“投降”有些意外,又有些意犹未尽,他晃了晃我的手臂,轻佻的试探,仿佛在确认猎物死透没有。 “嗯……”我闭着眼,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这个早晨运动量太大了。 “我帮帮你?”他话语的尾音上扬。 说罢他翻身将我的双手被他强行拉高,死死按在枕头两侧。他的身体悬空覆压下来,形成绝对的压制姿态。 那张有着恶劣笑容的脸庞骤然逼近,近到我能清晰地数清他纤长的睫毛。 几缕靛青色的发丝垂落,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扫过我的脸颊和颈侧。 “你怕我吗?”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在极近的距离响起。 “……”这极具侵略性的姿势和问题,让我呼吸一窒。 可是……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想起刚到提瓦特的时候,也曾遭遇过某个当时非常信任到毫无防备的家伙,有过这样的姿势。 同样是居高临下的压制,同样是危险而暧昧的距离……但那次,他什么都没做就对了…… 散兵他……会嘛? “我倒是很好奇……”好奇心占领全部情绪:“你能做什么? “哦?”我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他眼中的危险更深:“看来是我最近把你宠坏了……给你个小惩罚好了。” 说罢他凑得更近了。 目标似乎是我的嘴唇,那温热的气息几乎要贴上我的肌肤。 你非要这样是吧? 陪你玩好了,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哦…… 只有嘴硬的家伙。 在他俯身压下的时候,我迎了上去,吧唧在他额头亲了一口。 散兵那双总是盛满掌控欲的紫色眼眸,在感受到额头上那柔软温热触感的瞬间,瞪大到了极限,瞳孔急剧收缩,只剩下错愕。 所有的游刃有余,在这一刻被一个普通的吻粉碎。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用尽全力向后猛仰。想要拉开这“可怕”的距离。 刚才也说了他的位置本来就在床边…… 这竭尽全力的后仰躲避,加上他原本就处于压制姿态的重心不稳……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轻微的木质地板呻吟声。 他如我最开始所担心的那样掉下了床。 果然…… 这个家伙是真的又菜又爱玩…… 我保持着抬起上半身的姿势,看着那个前一秒还气势汹汹要“惩罚”我、此刻却略显狼狈地跌坐在床下地板上的身影,胜利感油然而生。 我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手腕,刚才被他紧握的地方还残留着清晰的指痕和酸痛感,但这丝毫不影响我此刻的心情。 我坐直身子,俯视掉下床那个家伙。 “看看现在是谁被‘小惩罚’了?”我努力绷着脸,但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绝对称得上是胜利者的姿态。 糟糕,我怎么也喜欢看别人的“惨状”了? 和他学坏了吗? 散兵坐在地板上,似乎还没完全从那个“额头吻”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洁的额头,然后扭过头,避开我胜利的目光。 一个更加笃定的猜想浮,其实他昨天根本没给我洗澡吧…… 被亲个额头都被吓成这样……应该也不会有那样的出息了。 某方面对他来说还是太难懂了,他现在转学到“生论派”还来得及吗? 第429章 轻信别人的笨蛋(第一人称) 我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物,洗漱完毕,整个人清爽利落。 目光投向散兵,他也同样换好了衣装,正坐在那张宽大的丝绒沙发上,身体微微后仰,双臂环抱在胸前,嘴唇抿成一条不悦的直线,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尤其不想理你”的低气压。 那双紫色的眼眸望着窗外,焦点却仿佛落在虚空中的某处。 “我要去吃早饭了,你要去吗?”我收拾着去雨林要准备的东西,打破了客厅里凝滞的空气。 他甚至没有转过头,只是将环抱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下颌线微微扬起一个倔强的弧度,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输不起。 显然,早上那场“额头吻”引发的掉床事件,以及后续被我看穿本质的嘲讽,让他这位“前执行官大人”的自尊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别扭世界里。 我忍住笑意,语气带上一点软绵绵的依赖:“去嘛,你不去的话我会吃不下东西的。” 我边说边假装认真地整理着背包,眼角的余光却时刻关注着他的反应。 “哼。”不情不愿的鼻音响起。僵持了几秒,他终于还是站起身。 他这是已经完全被我拿捏了吧…… * 清晨的阳光透过金叶子旅店餐厅的落地窗,在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精致的瓷盘里盛放着须弥特色的早餐,松软的烤饼、色彩缤纷的水果沙拉,还有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趁着塔里克为我们摆放餐具的间隙,我随意地问了一句,昨晚帮我洗澡的人是谁,得知了是一位保洁阿姨后,并托他帮我给那位阿姨送了一笔小费过去。 我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对面的散兵听清。眼角的余光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细微的反应,握着牛奶杯的手指似乎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紫色的瞳孔,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只是端起杯子,默默地喝了一口牛奶,试图用这个动作掩饰什么。 哎……今日早晨没反应过来被散兵唬住了……真是丢成年女人的脸。 我回想起清晨自己被他那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吓得魂飞魄散、面红耳赤的模样,再对比此刻得知真相的冷静,简直判若两人。 可能是昨天睡的太早的原因,离与提纳里约定见面的时间吃个早饭还绰绰有余。 时间充裕,餐厅里氛围安静,只有餐具偶尔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 我切着烤饼,看着对面那个虽然坐在餐桌旁,但心思似乎还在别处的家伙,决定开启一个正题。 “这几天你是在调查须弥轮回的事情吗?”我问道。 每天早出晚归的,一天也见不到人(虽然我也是),估计是在忙着调查轮回的事情吧。 以他的行动力,不可能放着轮回这么大的谜团不管。 “在你眼里我有这么好心?”他放下牛奶杯,抬起眼,紫色的眸子里带着惯有的、略带讥诮的反问。 杯沿上留下一点浅浅的奶渍。 “我要是认为你是坏人的话还会把你留在卧室吗?”我无语地回敬道。 净问这些没用的问题……懒得理你。 嗯? 我好像也渐渐的“艾尔海森化”了! 刚才那种“懒得理你”、“直指核心”、“嫌问题没用”的思维回路,简直跟那个家伙如出一辙。 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跟那种人待久了,思维方式都会被同化吗?太可怕了! 散兵不再兜圈子,他用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我查到的事情告诉你也无妨,森林正在枯萎,看来只用你的力量还不足以支撑整个须弥的轮回。” 森林枯萎? 昨天见到艾尔海森的时候,在去提纳里家的路上,他以几句话简单的说明了目前的情况。 可是并没有提到了环境的异常。也就是说……是这个轮回出现的突发事件吗? 不管这条信息如何,不过我不认为是我的力量不足导致的。 如果我的力量真的不足以支撑轮回的话,用我来做代价就毫无意义。 设计轮回的存在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么……会不会是……森林的枯萎是因为……整个须弥的轮回独立于这个世界而产生了异常呢? “小吉祥草王大人那边的呢?” 我一边问,一边消灭着盘子里的水果沙拉。 “她那边?没什么异常。”散兵的回答很干脆。 但他随即话锋一转,紫色的眼眸锐利地盯着我:“不过我很好奇……在轮回发生之前,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用难得一本正经的语气问我。 “轮回开始前?我见过纳西妲?”这个从他口里得知的线索让我震惊不已! 我见过智慧之神?在轮回开始之前?我对此毫无印象。 “也不记得了?”他看着我脸上无法掩饰的惊愕和茫然,仿佛并不意外。 那眼神仿佛在说:果然如此。 我和纳西妲……到底聊了些什么?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会面,我却没有留下任何记忆? 是关于轮回的交易?还是关于……我自身? “什么都不记得,你就放心把性命交给她吗?” 散兵的语气陡然转冷,开始没那么友好了,甚至带上了一丝……怒意? “一个国家的神明总不肯坑我吧。”我试图用最容易被接受的理由来解释,尽管我心里倒并不是这么想的:“况且我只是一个人,能拯救须弥所有人的话我感觉也不亏嘛……更何况小吉祥草王大人应该也有苦衷吧。” 我愿意与她做交易一定是保全自己的情况下。 就算是圣母,我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问题是我为什么会笃定自己不会有事…… 是纳西妲的承诺?还是……我自身有什么依仗? 战斗的话我还有点自信的,其他方面……我有点担心。 “神明的话又怎么样?”他身体微微前倾,紫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不屑,还有一种更深沉的东西:“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又能保护谁?你这种轻信他人的伪善性格,真是烦人。”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他似乎完全相信了我的话。相信了我那套为了“须弥牺牲自己也无所谓”的虚伪说辞。 看着他那副深信不疑、甚至因此动怒的样子…… 不不不,你才是那个轻易相信别人的那个人…… 第430章 紧急救援(第一人称) 须弥城笼罩在薄纱般的晨雾中,空气微凉而湿润。 我走出金叶子旅店,习惯性地扫视了一圈街道。 零星的行人步履匆匆,早点的香气从街角散开来。 按照艾尔海森的性格,他会提前来旅店找我让我送他到化城郭,既然他没出现就说明……他不想去。 可能他认为今日前往化城郭的必要性不足,或者有优先级更高的事务需要他去处理吧。 也好,省去了与他同行时可能产生的、关于“礼貌”或“效率”的潜在摩擦。 * 提前十多分钟,我到达了化城郭。 化城郭比须弥城更幽深静谧。 巨大的圣树枝干虬结,宽大的叶片上凝结着晶莹的露珠,时不时滴落在下方茂密的蕨类和苔藓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我沿着盘旋而上的木栈道走向提纳里的树屋。 晨光为那依托巨树而建的精致木屋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然而,在提纳里的门前,我却看到了等候已久的柯莱。 她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树屋门口显得格外单薄。此刻正焦急地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向雨林深处茂密的方向不住张望,脸上写满了紧张。 听到我的脚步声,她猛地转过头,当看清是我时,那双翠绿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提纳里师父因为森林的异常已经和其他巡林员一起去探查了。”柯莱快步迎上来,语气带着急切。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我们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但柯莱的反应让我有些意外:“您、您就是那位吕人小姐吗?” 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两朵红云,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充满某种热烈情绪地注视着我。 “我……是哪位吕人小姐?”仿佛带着特定光环的称呼让我一时有些发懵。 “就、就是那位……” 柯莱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吐出积攒已久的崇敬:“拯救了璃月和蒙德的英雄……” 她似乎把我当成了什么偶像,看着我的眼睛亮晶晶的:“请问可以给我签名吗?” 话音刚落,她迅速拿出了一个旧旧小本子,小心翼翼地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那本子显然是她珍视的宝贝,页面泛黄卷曲,记录着许多稚嫩的笔记或图画。 她双手将本子和一支铅笔,无比郑重地捧到我面前。 “哈哈……好。”面对这第一位游戏角色粉丝的请求,我确实感到了不好意思。 我接过那带着她体温的本子和笔,在那片纯净的纸页上,认真地签下了自己的临时名字——吕人。 柯莱珍重地接过签好名的本子,小脸上绽放出无比满足和幸福的笑容。 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那双充满好奇和敬仰的大眼睛再次望向我,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无邪的直率,问出了一个让我差点原地跳起来的问题:“请问您真的是璃月的岩神吗?” 她的这一句话让我被口水呛到!我猛地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 怎么连柯莱也…… 哦,对了……她是个小孩子嘛,有些幻想也是正常的。 大概是听了些被无限夸大的冒险故事吧 “并不是……”我赶紧摆手澄清,看着小姑娘眼中那纯粹幻想泡泡被戳破后瞬间涌上的失落。 另外世界上也没有圣诞老人哦! “啊……是这样吗?”柯莱脸上那显而易见的失落清晰可见,但很快,她那双眼睛里又燃起了新的光芒,她认真地想了想:“您也和我一样是普通人类吗?” 这个答案似乎还是让她觉得过于“平凡”,难以将眼前的人与那些惊天动地的传说完全联系起来,于是她立刻改口:“那也应该和我不一样,您应该是像师父一样的人吧!” 看来在她心目中,师父提纳里就是强大、睿智、无所不能的象征,把我归入这个类别,是她能给予的最高赞誉了。 “哈哈哈……”我被她的认真彻底逗笑了:“那也不太一样呢。” “啊,对了……”柯莱猛地一拍脑袋,脸上的兴奋和探究瞬间被焦急取代,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签了名的宝贝本子收到口袋中“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去找师父吧!” 接下来柯莱讲了一些关于这次需要观察我治愈术的内容。 她一边步履匆匆地带着我踏上一条被厚厚落叶覆盖通往雨林更深处的小径,一边语速飞快地解释。 原来,提纳里设计观察我的方案并非在树屋或是实验室。 因为雨林中常常有因为各种原因受伤、中毒、生病的游客, 他决定让我直接参与到巡林员最真实的日常工作中去。 我们将跟随巡林小队深入雨林腹地,在实际遇到需要救助的伤者或病患时,由我即时施展治愈术。 这是一种更能考验我治愈能力的观察方式。提纳里显然认为,只有在真实的危机情境下,才能得出最真实的数据。 路上,为了让我更清楚需要观察什么,柯莱递给我一份提纳里精心准备的评估表。 我展开纸张,上面清晰地罗列着几项关键指标——“治愈时间”、“治愈时长”、“治愈效果”……每一项后面都留出了填写数据的空格。 柯莱则给我一一解答,每一个数据设置的必要和如何计算其中的数值。 她指着表格,认真地解释着,她讲解得很细致,努力想让我这个“外行”也能理解这些专业数据的意义。 就在我们一边赶路一边讨论评估表细节时,一道翠绿色的影子从茂密的树冠中俯冲而下。 一只翠绿色的鸟落在她抬起的手臂上。 “啾啾!啾啾啾!”急促鸟鸣声在我身边。 这只鸟体型不大,羽毛呈现出雨林保护色般的翠绿,但此刻它显得焦躁不安,小小的身体在柯莱手臂上不断跳动。 “这是是巡林员的通讯鸟。”柯莱的脸色瞬间变了,刚才讲解时的认真被凝重取代,她动作麻利地从鸟腿上解下绑着的一卷小纸条。 纸条被飞快展开,上面是用炭笔匆匆写下的字迹:“急需丛林巨蝮蛇抗毒血清,坐标 ……” “啊?”柯莱倒吸一口凉气:“有人被蛇咬了!吕人小姐我们快!”她瞬间慌了神。 “冷静!”我见她有点慌乱,只好先稳定她的情绪: “血清在哪里?我们得先拿到血清才能救人。” 我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试图将她的注意力从恐慌拉回到解决问题的路径上。 “师父家里应该还有!”柯莱稍微冷静了一点,她说完带着我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提纳里树屋的方向狂奔。 或许是经常被迫跑来跑去的原因,我跟在惊慌失措的柯莱身后,竟然还能在高速奔跑中喘着气问出关键问题:“什么是丛林巨蝮蛇呀?” 这个名字听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 柯莱一边拼尽全力奔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给我解释,声音在急促的喘息中断断续续:“丛林巨蝮蛇……是一种体长可达三米,毒液……含血循环毒素、致死率……极高的毒蛇!”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连贯一些:“它的……抗毒血清……也是最近才研制成功。因为这种蛇非常罕见……平时遇到的案例……太少了……所以研制的优先级……很低……被咬伤的人……很少。也缺少……临床经验。” 每一个停顿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 “它……的毒液……属于血循环毒素……破坏凝血功能……导致肌肉组织坏死……及不可逆的严重出血。” 柯莱深知其可怕。 “其血清……是由生论派的……‘蛇类学天才’……并且也是……提纳里师父的学长所研制的。” 她终于跑到了树屋的楼梯下,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所以……提纳里师父那里保存着……几只宝贵的血清!” 当我们气喘吁吁地冲进树屋,柯莱熟门熟路地冲向一个特制的药柜时,她回头看向我,声音无助:“吕人小姐,被丛林巨蝮蛇咬伤的黄金救援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左右!这还是咬伤的位置……远离要害部位……的情况下。” 她一边颤抖着手在药柜里翻找那个装着血清的特制冷藏盒:“您……您有什么办法吗?” 雨林很大,中蛇毒的人也不是马上被巡林官发现的,就算用传送锚点也不能精准的传送到伤者身边,通讯鸟送信也花了一些时间。 该怎么办呢? 还有就是……真不想让柯莱的对我的英雄滤镜消失…… 得想个办法! 第431章 密林奔袭(第一人称) “通讯鸟的速度有多快?”我盯着鸟儿站在窗边喝水,大脑飞速运转,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成型。 柯莱愣了一下,随即快速回答:“它们在熟悉的林间路径上,全力飞行的话……大概十分钟就能到达师父那边!” 十分钟!应该就够了! 我想到了办法。 只要用通讯鸟带着符箓飞过去,我们就能精准到伤者身边了。 传送符箓的原理,是以符箓本身作为精准的空间坐标锚点。 只要符箓能抵达目标位置,无论相隔多远,我都能瞬间传送过去。这比我们徒步穿越危机四伏、地形复杂的雨林要快得多。 说来……我如果能熟练运用空间异术而不是通过符箓来实现传送的话……就能想去哪里去哪里了吧…… 我迅速从随身的符箓包里抽出一张符纸 ,牢固地绑在通讯鸟的腿上,确保它不会在高速飞行中脱落。 那只翠绿色的鸟儿似乎也明白了任务的紧急性,在我绑好符箓的瞬间,便迫不及待地振动翅膀,发出一声清唳,再次化作一道翠影,转身飞进植被丰茂的雨林之中。 “开始计时。” 我目光紧跟着鸟儿消失的方位。 “是!吕人小姐。” 柯莱反应极快,马上摁下计时器的按钮。 小巧的机械计时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表盘上的指针开始跳动。 “我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全力朝着提纳里的方向跑吧。” 符箓传送是a计划。但雨林深处危机四伏,谁也不能保证那只通讯鸟能百分百安全抵达。 我并没有因为a计划的开始施行而忘记保底的b计划。 万一通讯鸟遇到了掠食猛禽没能送达符箓的话那伤者就更危险了。 b计划,依靠自己的双腿,争分夺秒地跑过去,就是最后的保险。 人命关天必须做好两手准备。 “是!”柯莱用力点头。 我们立刻冲下树屋的楼梯,重新投入那片郁郁葱葱却又暗藏杀机的雨林。 “看见那边的石雕了吗?” 奔跑中,我指着远处一个在茂密枝叶间散发着古老微光的奇特石柱轮廓:“那是传送锚点,我们先到哪里,就能将我们传送到出现伤者的那片区域。” 如果能利用锚点进行长距离跳跃,再配合我们的奔跑,可以大大缩短b计划所需的时间。 “明白!”柯莱应道,立刻朝着锚点的位置奔去。 柯莱踩着树枝轻盈的跳上另一条树枝毫不费力,就像林间的精灵,借助藤蔓和突出的岩石,在复杂的地形中开辟出最短的路径。 相比之下,我只能慢悠悠的从木梯上爬下来,或者笨拙地绕行。 缺乏系统训练的身体,在这种需要爆发力和技巧的雨林奔袭中,短板暴露无遗。 没接过系统训练,只能想到哪里补哪里的短处。哎…… 看着柯莱灵动的背影,我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努力缩短与她之间的距离。 * 使用传送锚点我们到达雨林的深处。 四周的景象变得更加原始和幽闭。参天巨木遮天蔽日,光线变得极其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潮湿气息和某种……不安的躁动。 柯莱一边奔跑,一边紧握着指南针,不时抬头通过树冠缝隙辨认太阳方位,带着我寻找方向:“吕人小姐,这边!还有六分钟。” 连续全速跑四分钟对普通人来说已经很要命了,还有六分钟…… 我的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次抬腿都感到肌肉在尖叫抗议。 喉咙干得冒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但一想到那个被毒蛇咬伤、生命正在飞速流逝的未知伤者,只能压榨出身体里最后一丝潜能。 刚这么想着柯莱急停住脚步。她猛地刹住身形,眼眸盯向前方一片茂密的蕨类植物丛。 “怎么了?”我心头一紧,也跟着停下,顺着她警惕的目光看去。 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正从蕨叶的缝隙中透出凶戾,死死盯着我们。 伴随充满威胁的呼噜声,一个覆盖着粗糙鬃毛、长着锋利獠牙的巨大头颅缓缓探了出来。 它正蠢蠢欲动的准备冲过来。 “是雨林獠猪。”柯莱的声音压低:“奇怪……它的生存区域不该是在这里啊……”* 她显然这头凶猛野兽的出现位置,进一步印证了森林的异常。 “没时间对付它了,我们继续赶路吧。”我当机立断。 与这头成年獠猪纠缠,只会浪费宝贵的救援时间,甚至可能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说话间,调动体内沉稳的岩元素力,迅速凝结成两个球形护盾,加护在我们两人身上。 那獠猪似乎被突然出现的元素光芒惊了一下,低吼着后退了半步,暂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 我们抓住这个机会,立刻绕过它所在的位置,从侧面继续狂奔。 * 越是离提纳里的位置接近,越是能看到不少离开栖息地的动物,他们都显得焦躁不安,在林间乱窜,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驱赶它们。 “果然……森林……出了什么事吧。” 柯莱看着这反常的景象,得出了结论。 动物对环境的感知远比人类敏锐,它们的大规模异常迁徙,是森林深处发生剧变的最直接信号。 “……”我的心也沉了下去。 这就是轮回的影响吗? “吕人小姐,还有最后十秒。”柯莱急促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死死盯着手中的计时器,指针即将走完那代表通讯鸟飞行极限的十分钟刻度。 “好。”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在心里默念——10、9…… a计划是否成功,就看这最后几秒。 我的右手伸向口袋捏出符箓,向着符纸输送元素力。 忽然,就在我们侧前方一截倒伏的枯木上,一条伪装得几乎与苔藓融为一体的蛇,被我们的脚步声惊动,三角形的头颅高高昂起。 8、7…… “小心,是草叶蝰蛇!”柯莱失声惊呼。 6、5…… 我们的脚步好像惊扰了蛇,它吐着猩红的信子,颈部微微膨胀,露出了闪烁着寒光的毒牙。 它显然将我们视作了威胁,进入了攻击姿态。 4、3…… 它细长的身体猛地弹射而出,毒牙直指跑在前面的柯莱的小腿。 2、1! 我上前一步,一手捏着符箓符,一手抽出刀。 下一秒,一道雪亮的刀光,带着破风的锐响,精准无比地横斩而过。 蛇头应声飞起,无头的蛇身还在惯性作用下扭曲翻滚。 几乎同时,一直捏着的那张符箓被元素力描绘完毕。 我收起刀,丢出另一张“静符箓”作为保底的位置。 这张符箓是通讯鸟带着的符箓传送的位置有误时,还能回到当前位置的保底。 刺眼的空间传送光芒瞬间从激活的符箓中爆发出来,将我和柯莱完全吞没 我拉住身边的柯莱,消失在光芒之中。 * 强烈的失重感骤然袭来。 预想中脚踏实地或者出现在提纳里身边的感觉并未出现。 身体不受控制地翻滚、坠落。 翠鸟似乎还没有抵达精确位置! 我们被传送的位置出现在了空中,似乎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 “啊——”柯莱的尖叫声在耳边响起。 “准备转送回去!”我立刻调动元素力,试图,规避这致命的自由落体。 只听柯莱喊了一声:“师父!”她的声音充满了绝处逢生的惊喜! 我猛地转头,在急速下坠中艰难地调整视角),目光穿透下方摇曳的枝叶缝隙,提纳里的果然就在地面上站着。 他显然也听到了头顶的异响和柯莱的呼喊,正惊愕地抬起头。 他那双眼眸瞬间捕捉到了正在高速坠落的我们。 而且离我很近……我们坠落的方向,几乎正对着他所在的那一小片林间空地。 随着自由落体越来越近,风声在耳边呼啸,地面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原来不是很高…… 我甚至能看清提纳里脸上瞬间闪过的震惊和迅速做出的判断。 “快躲开!” 我朝他喊道。 没想到提纳里并没有躲开,反而调整了一下位置,身体微微下沉,张开了手臂? 他要干什么啊! 没等我反应过来,下坠的巨大惯性拉着我,重重地摔进了他的怀抱……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同时闷哼一声。 提纳里被撞得踉跄后退了好几步,硬是没有松手。 两人在巨大的冲势下旋转了半圈,才堪堪稳住身形,没有一起摔倒在地。 第432章 死亡的暂停键(第一人称) 巨大的冲击力带来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身体被那双沉稳有力的手臂承接住的触感仍在。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草药香气,混合着泥土的清新和雨林特有的湿漉,这是属于提纳里令人安心的气息。 我低头,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柔和眼睛。 那双翠绿色的眼眸清澈而宁静,仿佛能抚平所有的惊惶。 “一路上辛苦了,你们赶来的很及时。”提纳里的声音平稳温和,听不出丝毫接住高速坠落物体的吃力感。 他动作轻柔的将我放在地上,确认我站稳后才松开支撑。 “谢……不客气?”我下意识地开口,话出口才发觉逻辑完全混乱。 明明该是我先感谢他救我“不摔”之恩,结果他先感谢我们赶来……这顺序真是错得离谱。 提纳里似乎并未在意我这语无伦次的回应,他的目光转向了柯莱。 “师父,血清。”柯莱立刻上前,小脸上带着奔跑后的红晕和未散的紧张,动作却异常麻利地从背包里掏出特质保温盒,递到提纳里手中。 “嗯,你做的很好柯莱。”提纳里接过保温盒真诚地赞许道。 他打开盒盖,寒气微微溢出,露出里面几支盛着澄清液体的玻璃管,那是珍贵的丛林巨蝮蛇抗毒血清。 他熟练地拿起一支注射器,走向被几名巡林员照顾着的伤者。 “都是吕人小姐功劳,她真的好厉害!”被师父夸奖的柯莱,脸颊更红了,带着纯粹的崇拜和激动。 她看向我的眼神闪闪发亮,仿佛我刚刚完成了什么惊天伟业。 “好了、好了!”我被这当众的直球夸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将手放在她头上揉了揉,试图转移焦点,也给她鼓励:“你也很努力了。” 请不要再这么多人面前……大声夸我。 我的目光随着提纳里投向伤者。 那名年轻的巡林员躺在一块临时铺开的防水布上,脸色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灰色,嘴唇是骇人的深紫色。 他被伤到的位置是肩。为了处理伤口,他的上衣都被脱下,裸露的左肩处惊人的肿起,皮肤紧绷得近乎透明,呈现出深紫近黑的恐怖色泽,中心是两个清晰的毒牙孔洞。 糟糕! 伤口离心脏和大脑都很近啊…… 这意味着致命的血循毒素侵入核心区域的速度会更快。 伤者完全进入的昏迷,呼吸微弱,胸膛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 那份血清最好是能起死回生的神药,不然……很难把已经一只脚踏入地府的人拽回来。 这个判断并非基于医学诊断,而是源于一种感知因为他的四周有着死亡的气息。 在我的视野里,好像一团浓稠雾气快要把他整个包围,贪婪地吞噬着他残存的生命力。 第一支血清被提纳里扎进伤者的皮肤,缓缓推入 几名巡林员立刻开始用着与现实中相似却更便捷的仪器检查着患者的体征。 小巧的屏幕亮起,复杂的数据流不断跳动,但负责监控的巡林员脸色却愈发难看。 “心率持续下降!40…35…” “血氧饱和度跌破60%!还在掉!” “毒素浓度……没有明显下降趋势!扩散速度太快了! “第二支。”提纳里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眼神。他将第二支针管刺入伤者的皮肤,动作稳定得可怕,仿佛那些刺耳的警告只是背景噪音。 “毒素扩散的太快了……”其中一名看起来经验丰富的巡林员看着仪器上断崖式下跌的生命曲线,声音沙哑干涩,已经放弃了期望。 “嗯,第三支。” 提纳里却毫不犹豫地拿起第三支血清。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仿佛没有听到那绝望的低语。 同行的一位巡林员正记录着当前的状况,笔尖在纸上发出急促而焦虑的“沙沙”声,记录下每一针的时间和患者那令人绝望的反应。 “黄金救援时间已经过去了……伤口又这么近。”还有一名巡林员看着伤者那可怕的肿胀和青灰的脸色,声音里充满了苦涩,听起来也要放弃了。 “加到五支。”提纳里仍然没很冷静。 第四支、第五支血清接连被取出,冰冷的针尖再次刺入皮肤,珍贵的液体被缓缓注入。 这几乎是他们手中所有的战略储备。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和仪器刺耳的报警声中艰难爬行。 那黑色的死亡之雾并未因血清的注入而消散。 “血清的效果……好像不尽人意。”正在施行抢救的人抬起头,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难以掩饰的沮丧和疲惫。 仪器屏幕上,那象征着生命力的曲线仍在无可挽回慢慢被时间拉直。 提纳里猛地抬起头,翠绿眼眸显现锐利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巡林员,目光落在那些脸上写满放弃的人身上:“都别说话。” 他环视众人:“你们听好,身为巡林员,就算伤者在死亡的边缘也必须全力抢救。” 这简短的说教,让那些颓丧的眼神微微一震,重新凝聚起一丝光芒。 “是!”那几个下属虽然脸上依旧凝重,但颓废之气一扫而空。 提纳里没有再多言,他低头看向手中的保温盒,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支血清。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翠绿的瞳孔中是挣扎和权衡。 他微微偏头看向我:“吕人小姐可以请你准备一下吗?” “嗯。”果然要轮到我出场了吧。 心情出乎意料地平静,仿佛被提纳里那绝对的冷静和责任感所感染。 “最后一支也要用掉吗?”那位记录员忍不住问道:“如果……” “能制造抗毒血清的那位前辈,已经失踪了三个月了。”一个巡林员急切地打断,想要阻止道:“如果不留下样本的话…… 我们可能再也无法获得这种血清了。这是最后的希望啊!” 他的话代表了在场不少人的顾虑。 那位“蛇类学天才”的失踪,让这支血清成为了孤品,其研究价值无可估量。 提纳里的动作停顿了。 他凝视着那支在寒雾中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血清,又看了一眼仪器屏幕上那几乎成直线的心跳轨迹。 作为生论派学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样本的珍贵,但作为巡林官,他更清楚生命的无价。 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血清对这个阶段的伤者效果不明显。保存好这份临床经验。” 这是对记录员的指令,也是对那位失踪前辈心血的交代。 说完,他最终还是将手上最后的血清放回盒子。 然后,他再次看向我,眼神恢复了绝对的冷静:“吕人小姐只能请你帮忙了。” “我明白了。”我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在伤者身边蹲下,握住伤者那只皮肤呈现不健康青灰色的手。 我闭上眼,将精神高度集中。 温暖而治愈能量开始从我掌心涌出,如同汩汩清泉,温和而坚定地注入伤者濒临枯竭的身体。 奇迹,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 伤者肉眼可见的消肿,那骇人的深紫色肿胀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减,紧绷发亮的皮肤恢复了正常,呼吸都变得顺畅多了。 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胸廓起伏变得明显而规律,仪器上刺耳的警报声陡然降低了一个音调。 原本断崖式下跌的心率曲线,竟然出现向上的波动,血氧饱和度数字开始爬升。 治愈的同时,我能够感觉到,身体被毒摧残,抗毒血清与毒之间的抗争。 抗毒血清顽强地抵抗着,试图中和毒素,但节节败退。血液中的毒液更胜一筹。 血清还需要进一步研究……刚才他们说制作血清的前辈失踪了? 真不妙啊。 就在那可怕的肿胀几乎完全消退,仪器上的生命体征稳稳定后。 “呃……”身体浮肿消失后伤者的嘴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呢喃。 第433章 提纳里的质疑(第一人称) 林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风停止了流动,虫鸣也销声匿迹,只剩下仪器发出的、代表生命维持的规律而微弱的“嘀嗒”声,以及众人压抑到几乎消失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沉重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在场所有人目光聚焦在那位躺在防水布上的年轻巡林员身上。 我掌心持续流出的能量,维系着他摇摇欲坠的生命之火。 仪器屏幕上的数字已经稳定。 “那个,吕人小姐是吧。”记录员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请问……您可以结束治疗了吗?”他似乎认为危机已经暂时解除。 我缓缓睁开眼,没有立刻松开手,维持着能量的稳定输出。 “不行……我的治愈不能解毒,只能支撑这个人生命,必须等到血清生效为止。” 在我的感知中,那场体内的惨烈战争并未结束。 代表毒素的阴冷黑色能量虽然被压制、分割,不再疯狂扩张,但依旧如同顽固的礁石,盘踞在骨髓深处和脏器边缘,未被真正中和。 “好像血清已经生效了,我需要保持这样的持续治愈。” 我补充道,能感觉血清的微弱淡绿色能量,正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蚕食着黑色的“礁石”,但速度极其缓慢。 没有我持续的生命能量支撑,这脆弱的平衡随时可能被打破。 我好像知道血清的作用原理,并非通过知识,而是毕竟能感知到其在体内的动作。 那是一种以一种意会的方式理解的运作机制。 就在这时,提纳里忽然覆住我的手背,收紧了一下。 在这种氛围下我也不可能觉得暧昧什么的。 这显然是他要给我什么提示。 他落在我脸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当前伤者身体状态,是五支血清与治愈术的效果吗?” 他刻意强调了“五支血清”和“治愈术”的组合,然后强调了一下血清:“血清的效果是否比我们实际观察的效果更加显着呢?” 从表面看,我的治愈能力效果比血清缓慢的生效与无力的抵抗强太多了吧。 提纳里……是在帮我隐藏能力吗? 他认为我的能力如果完全暴露,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或觊觎? 几乎没有犹豫,我立刻顺着他的引导,调整了自己的描述:“嗯,”我点点头:“似乎基本上是血清的效果,治愈术只做到了消肿和辅助。” “嗯,果然是这样。”提纳里仿佛得到了预期的答案,脸上的严肃稍稍化开。他转向记录员,用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达指令:“可以结束记录了。” 随即又对其他人吩咐道:“先把伤者带回去,后续他由我来照顾。” 他的安排既结束了现场的观察,也确保了伤者后续能得到最专业的照料。 * 昏迷的年轻巡林员被安置在提纳里家那间弥漫着草药清香的客房。 柔软的床铺取代了冰冷的防水布,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依旧苍白但不再青灰的脸上。 我坐在床边,继续使用治疗术帮助他。持续的能量输出让我感到些许疲惫,但感知中那淡绿色血清能量正逐渐占据上风,消耗这毒素。 快到中午的时候,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提纳里过来问道:“怎么样?” 他手中端着一杯温水,自然地递给我。 我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回答道:“血清基本上已经和体内的毒素抗衡了。再过一会儿,应该就不需要我的治疗了。” 残余的毒素已经不足以威胁生命核心,伤者自身的免疫系统和残留的血清效力应该能慢慢清除。 “嗯,”提纳里点点头,对这个进展似乎并不意外:“柯莱去准备今天的午饭了,有什么忌口可以告诉我,我一会儿转告她。”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和,仿佛刚才林间的紧张气氛从未发生。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旁边,手中拿着一份观察日志,但并未立刻翻开。 我的目光不由得落在那份日志上。 提纳里看出我的困惑,他是这么回答的:“工作上的记录工作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我的私人记录。” 我点点头。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伤者平稳的呼吸声和提纳里偶尔翻动纸页的沙沙声。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思考成熟,合上日志,转向我:“你知道这种血清的作用原理吗?” “……靠着一种感知能够知道一些。”我谦虚地回答。 “嗯,”提纳里并不追问细节:“你能模仿这种原理,进一步治疗吗?” 他的眼神充满了信任和期待。 “我其实……并不是专业的……”我有些迟疑。 我不会搞出什么医疗事故吧? 模仿血清原理?这听起来像是需要极其精密的生论派知识才能尝试的事情。 我的感知再奇特,也代替不了系统的科学研究和临床验证。 “我认为你可以做到。”提纳里的话确实给我极大的信心。 那种的语气并非鼓励,而是陈述一个基于观察得出的结论,带着学者特有的笃定。 可是拿人做实验我过意不去啊! 这毕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小白鼠。万一模仿出错,后果不堪设想。 似乎看穿了我的顾虑,提纳里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声音低沉而严肃:“其实丛林巨蝮蛇的毒液中主要是血循环毒素,但还有一种破坏力极强的神经毒素。神经毒素的治疗拖延的越久,对神经系统造成的损伤就越大,后遗症就越严重。” 他看向伤者年轻的面庞,眼中带着一丝惋惜:“如果不试试的话,这位巡林员经历这场劫难之后,即使保住了性命,也可能出现严重的肢体麻木、运动障碍,甚至认知功能受损……估计就要因为身体原因隐退了吧。” 他将残酷的现实摆在了我面前。仅仅保命是不够的,他的人生可能就此黯淡。 “我知道了。” 也就是说……保证生命的情况下,必须进行减少后遗症的治疗了吧。 责任感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犹豫和顾虑。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闭上眼,将全部精神沉入感知。 这一次,目标不再是简单的维持生命,而是尝试“模仿”血清对抗神经毒素的原理。 我仔细“回味”着血清能量如何抵抗毒素的过程,尝试将这份“意会”融入我的生命能量中。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只能做到治愈的元素力,不知为何在我的想象下,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成为了血清的助力,很快将体内的毒素消耗殆尽。 “好像成功了……”我缓缓睁开眼。 我能清晰地感知到,伤者体内最后一丝毒素痕迹也消失了。 “果然……”他似乎想通了什么点点头,脸上没有太多惊讶,反而是一种“猜想被证实”的了然。 “请问,怎么了吗?”我被他凝重的表情弄得有些不安,轻声问道。 难道还有什么问题我没发现? “你所使用的‘治愈术’,其实并不是治愈术。”提纳里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他抬起那双翠绿的眼眸,问出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问题:“吕人小姐,请问你是人类吗?” 第434章 给予伤者重拳(第一人称) 啊? 提纳里的质问:“吕人小姐,请问你是人类吗?” 让我短暂陷入思维空白后,我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果然学者相处马甲就会掉的快啊。 这些家伙,观察力敏锐、逻辑推理又严密。 而且……跟艾尔海森待久了被同化思维模式,跟提纳里待久了……连物种都要被质疑了? 只能少接触才能避免被发现,我还大摇大摆的过来让他来研究我。这算不算自投罗网? 害,反正……我也不是保护马甲不掉的谨慎派。 顺其自然吧。 毕竟……实际上我能做到那种程度我自己都并不清楚。 无论是那种技能,很多时候都是靠着特殊情况逼出来的。 倒也没什么可埋怨自己。 在现实的时候,就能发现自己全部的潜力了吗? 而且现实中某些技能还需要大量氪金…… 换个角度看,通过被较为信任的人研究的方式拓展一些领域也不错。 比如刚才,我不是刚学会如何治疗某种蛇毒吗? 提纳里的观察和分析,像一把钥匙,帮我打开了自身能力库中一扇未曾注意的门。 而且不管怎么样,他们也无法探究到现实世界的维度吧。 提瓦特的学者再博学,他们的认知框架和研究手段,终究被这个元素世界的物理法则和知识体系所限制。 关于“游戏”、“穿越”……这些核心真相,他们大概永远无法触及那个核心维度。 我压下心头的波澜,带着点无奈和理所当然的回答:“我就是人类啊……” 提纳里微微歪头,毛茸茸的耳朵随之轻颤了一下:“柯莱所说的那些传言果然是虚构的吗?” 他像是在向我确认,又像是在梳理线索。 显然,柯莱那番关于“璃月岩神”、“拯救两国的英雄”的狂热粉丝言论,也传到了这位师父耳中,并被他纳入了分析的数据库。 “当然是假的了……”我哭笑不得。 为什么你也会相信呢?我还以为是基于什么严谨的观察和逻辑推理才这么说的! 没想到根源居然是小粉丝的夸张脑补! “实际上,”提纳里似乎也觉得刚才的联想有失学者严谨,正色进入专业分析模式:“我之所以再次确认的原因,是你身上展现出的、不同于提瓦特普遍认知中‘治愈术’的能力特性。”他解释道:“须弥的学者并不会只限于在须弥境内进行研究。在生论派,也存在与璃月进行长期学术交流的学者。” “在一个名为‘不卜庐’的璃月医馆,我的前辈曾发现并记录了一种能治愈绝症的特殊能力。” “虽然收集到了一些被其治愈的宝贵病例,但是其运作原理……至今仍未探明。” “似乎是你们璃月传承的一种古老秘术。其效果……根据有限的记录推测,极可能是治愈任何一种被常规医学判为‘绝症’的顽疾,但没有更广泛、更深入的病例进行进一步验明其边界和机制。” “我猜测你所使用的,很可能也是同一种术法,或者至少是其同源异流的呈现。因此,刚才我进行了验证请求你尝试模仿血清原理清除神经毒素。” “我想你也可以做到,结果果然如此。” 谢谢你!白术!帮我带偏了提纳里! 将我这身说不清道不明的能力,完美地归因于璃月某种未被完全理解的秘术! 也正常嘛…… 我也是璃月人,也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 而且他也只能基于这些已有的线索和逻辑进行推断。 “原来是这样……” 我作出一副恍然大悟:“可能是因为我无意中,偷学的结果吧……” 我含糊其辞,随口说着谎言:“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之所以保密你的能力,”提纳里的神色忽然变得格外郑重:“是因为当前须弥的学术环境……有一部分学者为了研究,可能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困扰?”我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中的异常。 总觉得他的话,话里有话。 是指现在这种情况的困扰吗?还是更深的麻烦? 提纳里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是否该说更多:“……曾经,某些生论派的学者,为了得到关于‘不卜庐’那位医者秘术的只言片语,也是做过一些……非常出格的举动。” “甚至惊动了璃月七星出面干涉。好在最终被定性为个别学者的极端个人行为,以及对学术的……近乎偏执的狂热追求,并未上升到学派或国家层面,因此没有引起各方更高程度的重视和追责。” 他告诫道:“有些学者,并不被世俗的道德观念所拘束。在他们的认知里,知识高于一切,甚至认为……只有突破某些道德底线,才能触及真理的殿堂。” “还有近期……”他补充了一个更紧迫的信息:“教令院内部也出现了学者不明原因失踪的状况,至今原因未明,增加了许多不安定因素。所以,我们正在进行的关于你能力的课题,保持低调、不引起过多关注,对你与研究本身,都是更好的选择。”他最后总结道。 “嗯。”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须弥也有点危险,不仅有隐藏在暗处的魔神轮回,还有这些为了知识可能不择手段的狂热学者,以及神秘的失踪事件……这片智慧的国度,水面之下似乎并不平静。 会不会也跟魔神有关呢? * 黄昏时分。 那位被蛇咬伤的巡林员终于醒来了。 他眼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眼神先是茫然,随即焦距慢慢凝聚。 当他看清坐在床边的人是我时,那双还有些虚弱的眼睛爆发出光芒。 “是您救了我吗?”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有点激动:“命悬一线之际……我迷迷糊糊看到的、散发着温暖光芒的女神……就是您吧!” 显然,在濒死的幻觉或潜意识中,他将持续输送治愈能量的我神化了。 那名巡林员忽然用尽全力,猛地握住了我的手。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眼中燃烧着近乎狂热的感激和……某种更炽烈的情绪。 “请不要碰我……”我被他滚烫的手掌握得极不舒服,我想要扯回自己的手(无果)。 手心传来的黏腻汗意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请问您有男朋友了吗?”汗吉尔完全无视了我的挣扎和不适,他的直勾勾地盯着我。 这突如其来的骚扰一时让我难以应对。 “汗吉尔先生!请您不要碰吕人小姐,也不要剧烈运动,您还需要治疗……”没经历过这些的柯莱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去帮我拉他,试图掰开他的手,但完全拉不开。 “请放开我!”我提高了音量,奋力争夺着自己的手臂,试图摆脱这令人厌恶的禁锢。 我能清晰地感觉我的手心手背都被汗所包围,黏糊糊的触感带来强烈的生理不适。 真讨厌! 这人怎么回事?刚捡回条命就上演这么一出? 感激可以,但这不是骚扰的理由! 可是对方还在拉拉扯扯。 他不仅没松手,反而因为我的挣扎握得更紧,甚至试图将我拉近一些,嘴里还在说着什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之类让人头皮发麻的话。 本来就头疼烦躁…… “都说了别碰我!” 我再也顾不上他是不是伤员,一拳挥了过去! 砰! 正中他的脸! 然后世界安静了。 拉扯与声音骤然停止…… 汗吉尔脸上的狂热表情瞬间凝固,握着我的手也无力地松开。 刚醒来的伤员又陷入昏迷,直挺挺地躺回床上,鼻梁上迅速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红印。 “……” 我和柯莱都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他醒了吗?”提纳里推开门,带着温和的询问,一进门就见到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精心救治、刚刚从剧毒中苏醒的伤员,此刻鼻梁红肿地再次昏迷在床。 而那位“救命女神”,正保持着挥拳出击后的姿势,拳头上仿佛还残留着揍人的余威。 提纳里的眼眸浮现出一种名为“茫然”和“信息量过大需要处理”的神情。 第435章 与巡林官的日常(第一人称) 被我一拳撂倒名为汗吉尔的巡林员,并没有昏睡多久。他很快便在提纳里“强制唤醒术”下醒来了。 清醒后的汗吉尔,面对的是得知事情经过的提纳里对他进行了长达一小时的说教以及处分。 那一个小时里,提纳里从巡林员的职业操守、对救助者的基本尊重、个人行为的边界,一直讲到冲动行为的后果…… 汗吉尔全程低着头。 处分内容似乎包括了一个月的额外巡林排班和抄写《巡林员守则》若干遍。 最后,提纳里监督他吃下亲手调配的据说疗效显着但味道绝对“难忘”的疗养草药后,才让他离开了。 他的说教主要是对汗吉尔的,但旁听的我仿佛也被精神洗礼了一遍,让我趴在圆桌上打起了哈欠。 “放心吧,吕人小姐!”柯莱凑到我身边,小脸上带着解气的兴奋,握起拳头:“师父已经给你报仇了!那碗草药汤……都没有加糖!” “哈哈……是嘛。”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今天的课题研究就进行到这里吧。”提纳里送走垂头丧气的汗吉尔,关上门,转身走向了我。 “呼哇……”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明天见。”我撑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一步三晃悠……感觉随时都能原地睡着。 “吕人小姐,这么晚了还要回去吗?” 柯莱赶紧上前扶着我,担忧地问。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雨林的夜晚充满了未知。 “嗯……”我迷迷糊糊地应着:“养了猫,得回去填猫粮,要不回去被哈气的……” 散兵那家伙,凶得很。 说完这段话,我甚至还在窃喜于自己高明的比喻。 就在愉快的幻想之中,大脑被强制关机了。 意识瞬间断线。 也是……今天跑了这么久……又是雨林狂奔,又是高度紧张的治愈和模仿血清,最后还附赠了一场骚扰风波和旁听一小时思想教育……扛不住的。 * 雨林的清晨。 薄纱般的雾气氤氲,在巨大的圣树枝叶间缓缓流动。 金色的朝阳形成一道道清晰可见的、如同圣光般的光束,斜斜地洒落在湿润的林地上。 空气也非常好,混合着泥土、草木和露水的清新气息,让人忍不住多吸几口。 连持续几天的头痛都减轻了很多。 我躺在树屋的床上,这张床相比旅店的少了些柔软,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我却睡得很好。 ……反正比被我抢走床铺的树屋主人睡的要好。 一丝小小的愧疚,我侧过头,只见收留我的提纳里趴在桌子上,显然是守了我一夜。 他脸埋在双臂中,呼吸均匀悠长。那双耳朵此刻放松地耷拉在桌子上,柔软的绒毛在晨光中泛着温暖的光泽。 那条蓬松的大尾巴,则从椅子上垂下来。 实在太引人犯罪了…… 好机会! …… “嗯?”提纳里揉揉眼睛醒来,他抬起头,翠绿的眼眸还带着初醒的迷茫,恰好捕捉到了我意图不轨的手。 我一下子收回正在犯罪的手,脸上瞬间展露纯良无害的笑容:“啊!我刚才发现你的尾巴上沾了点东西!帮你弄掉了!” 我欲盖弥彰地搓了搓手指。 其实是沾了毛…… 毛茸茸的……那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 耳朵也很好摸……相比耳朵的话……还是尾巴更好摸一点……我在心底比较着两边的手感。 不过,都帮他救人了,收点“诊费”不算过分吧? 提纳里并未深究我那蹩脚的借口,他舒展了一下因为趴睡而略显僵硬的身体,尾巴也随之轻轻摆动了一下,看得我又是一阵眼热。 他看向我,眼神恢复了平日的温和与清明:“我听艾尔海森说过,你当前的身体情况非常虚弱。” 他的语气带着歉意:“抱歉是我难为你了。昨天的事情多亏了你了,汗吉尔才能得救。” “那就好。”后来我不太想让他得救了…… 骚扰狂!拳头又有点硬了! “今天的内容也是去巡林。”提纳里站起身,开始整理他的装备:“不过会尽量减少体力与元素力的消耗。没问题吧?” “没问题(吧)。”我嘴上应着,心里却在打鼓。 听起来很累啊。 * 然而,实际上好像也不是很累。 这都归功于雨林的空气吧。 那富含草木精气和元素力的空气,仿佛天然的补剂,呼吸间都让人精神振奋。 林间鸟鸣清脆,溪水潺潺。 我们沿着一条相对平缓的林间小径缓步前行,在树荫之下散步一样巡林,提纳里不时停下,用特制的工具采集样本、记录数据。 速度确实很慢,也不是很辛苦。 而且看到了很多游戏中没有的雨林生物。 色彩斑斓、拖着长长尾羽的不知名小鸟,伪装成枯叶、只有爬动时才被发现的奇异昆虫,在溪边饮水、见到我们立刻警觉跳开的雨林鹿…… 最惬意的是,我能光明正大地盯着眼前毛茸茸的大耳朵放空自己。 真解压。 所有的烦恼,轮回的谜团、须弥的危险、工作的压力,仿佛都被这毛茸茸的治愈力暂时屏蔽了。 不知不觉,日头渐高,森林依旧凉爽怡人。 “午饭就在树上吃吧。”提纳里在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树下停住脚步,抬头望了望浓密的树冠,平静的说出了一个我不敢相信的话。 “树?”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前又高又粗的树干,表面覆了一层湿滑的青苔,还有各种小虫子爬来爬去……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适合午餐的地方啊! 就算我能爬到树枝上,我也不太想爬呢…… 光是想象那滑溜溜的苔藓触感和可能掉落的虫子,就让我头皮发麻。 然而,提纳里显然没打算征求我的意见:“那我去上面等你了。” 说完,这位身手矫健的巡林官,三两下就爬上了树的最高处。 他灵巧地借助树干的凸起和垂落的藤蔓,几个纵跃就消失在浓密的枝叶间。很快,他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上来吧,视野很好!” 接着,他从背包里拿出两个饭盒,放在旁边一根宽阔平稳的树枝上,然后向我招手。 我仰着脖子,看着他如同坐在自家阳台般悠闲自在的身影,再看看那高耸入云、布满青苔和虫子的树干…… “……” “呃……”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其实我也不是很饿……” 第436章 不死草(第一人称) 最后,我调动起体内的岩元素力。 一块块棱角分明的临时阶梯,便从地面一路攀升,直达离地十几米高的粗壮枝杈平台。 终于,我踏上了提纳里所在的宽阔枝桠。 “哇……”立足点陡然拔高,视野豁然开朗,展现出截然不同的风貌。 巨大的树冠像一片片翠绿的浮岛,连绵起伏,一直延伸到天际线与朦胧的山影相接。 蜿蜒的林间溪流如同闪亮的银带,在浓绿中若隐若现,传来清脆作响的水声。 整片雨林仿佛一幅被树枝与叶片分割出的风景画,充满了生机。 高处的风拂过面颊,呼吸着混合了清新草木的新鲜空气,感觉连肺腑都被彻底洗涤了一遍。 提纳里已经打开了随身携带的保温食盒,递给我一份,饭食还带着余温。 午饭是简单的烤蘑菇和清甜的墩墩桃。 真羡慕巡林员的生活呀。 “怎么样?累不累?想在树上睡一会儿吗?” 提纳里背靠着粗壮的树干,他那条蓬松的大尾巴自然地垂在身侧,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我还好,但你别从树上掉下去的了…… “还好,趁着天亮我想多走走。” 我咽下最后一口食物,赶紧摆手婉拒了他的提议。 光是想象翻身时可能发生的“意外”,就足以让我睡意全无。 “要不见天黑我就开始犯困了。” 我找了个更实际也更安全的理由。 “好。我们再休息五分钟继续。” 他答应得很爽快,自己也微微阖上眼,似乎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林间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溪流的低语和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 “啊!” 远处一声喊叫破空而来,凄厉得变了调,惊起几只飞鸟。 提纳里的眼睛倏然睁开,翠绿的瞳孔瞬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有人呼救,我们走。”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便轻盈地跳上向更远处的枝头,几个起落间便彻底消失在浓浓的深绿色之中,快得只留下几片微微晃动的树叶。 仅凭这一点……我应该做不了巡林员吧。 我低头看看脚下这离地十几米高的平台,再望望提纳里消失的方向,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了上来。 提纳里!别把我丢在这里! 但是救人要紧…… 提纳里你会回来找我的吧! 我在这么大的雨林中会迷路的! 环顾四周,无边无际的绿海瞬间变成了令人心慌的迷宫。 这里连传送锚点都很难找到! 就算有地图也很难找到路吧。 “啾啾!” 一声清脆悦耳的鸟鸣在头顶响起。 我猛地抬头,只见一只羽毛翠绿的小鸟正扑棱翅膀,悬停在我面前不远处的空中。 是提纳里的通讯鸟! 我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 小家伙确认无误后,轻盈地一个转身,朝着提纳里消失的方向飞去,飞出一段距离又停下,回头看着我,仿佛在无声的叫我跟上。 还好,还好……提纳里老师就算我是你带过的最差的一届也请不要放弃我。 我扶着岩梯扶手,开始小心翼翼地向下挪动。 * 跟着鸟向导,大约一刻钟后,我终于喘着粗气赶到。 此时战斗已经到了尾声。 一头体型健硕的长鬓虎正伏在地上,从喉咙深处发出不甘的呜咽”。 而提纳里几乎骑在了虎背上,他身体微微前倾,重心压得极稳,一只手紧紧掐着猛虎后颈那块松软的皮肉。 长鬓虎的身上缠绕着藤蔓,皮毛略显凌乱,显然刚才经历了一番战斗。 提纳里见我赶到后,他维持着压制猛虎的姿势:“吕人帮忙救援一下伤者。” 我立刻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卡其色多口袋马甲、戴着宽檐丛林帽的男人正躺在一边的大树根下,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 他的腰部露出几道狰狞的窟窿,鲜血正慢慢渗出来,染红了布料泥土。 一个看起来颇为昂贵的留影机摔在他身边不远处的苔藓地上,镜头已经摔碎了。 “我知道了。” 我应了一声,立刻小跑过去,蹲下身准备查看他的伤势。 然而,这位伤者的反应完全颠覆了我的救援常识。 他没有痛苦的呻吟,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甚至好像完全没感觉到自己腰部咬伤带来的剧痛。 他正以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用沾了血污和泥土的手,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他那摔坏的留影机,翻看着的照片,嘴里还念念有词:“嘶……刚才那一瞬间,那光影,那野性的张力……这个镜头太绝了!” “这位小姐!你来得正好!” 他完全无视了我伸向他伤口的手,反而激动地给我看照片:“快看!你觉得呢?这稍纵即逝的瞬间!这构图!这光影!简直是为摄影而生的场景!” “……”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啊!命悬一线了还在纠结构图和奖项? 这位敬业到极致的摄影师先生,以惊人的专注无视汩汩流出的鲜血,挣扎着从他那件满是口袋的马甲里又掏出了一个备用短镜头,手速飞快地给留影机换上。 接着,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将镜头再次对准了骑在虎背上、维持着压制姿势的提纳里,用尽力气大声喊道:“巡林员先生!请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这个构图太完美了!人与自然力量的制衡!野性与理性的对峙!教科书级别的画面!” 喊完,他似乎才想起旁边还有个“救援人员”,立刻又补充道:“这位救援小姐你也不要动!先别治疗我!一会儿我也想给你拍一张急救的照片!记录下这最真实的救援瞬间!” 急救? 你这个家伙流血死掉好了…… …… 想是这么想,我还是没理会这个家伙不情愿的哀嚎,清洁、促进组织再生,给他治疗完了。 这位“大艺术家”不出所料地喜提了提纳里的说教大礼包。 最终判决是:高额罚款、抄写《须弥雨林高危区域安全规范》五遍、以及未来半年内禁止进入所有生态保护区进行拍摄。 罪名为误闯禁区,证据确凿。 * 正如提纳里常说的,雨林里能遇到各种各样的伤者。 这一天接下来的巡林路程,我见到了误食致幻菌的游客、踩中自己陷阱的偷猎者,不知道死了几年的探险家…… 不只是人类,也有一些受伤的小动物,提纳里安抚那些小动物的时候格外温柔,毕竟小动物也不会像人类一样知规犯规。 夕阳落尽前,提纳里宣告今日巡林任务正式结束。 我跟在提纳里身后踏上返回化城郭的熟悉小径。 “吕人你看。” 提纳里脚步一顿,从他侧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透明密封的植物标本袋。 透过袋子,可以看清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蓝绿色的八角星形种子。然而,在其中一个角的尖端,有一道细微但清晰可见的裂痕。 “这是不死草的种子。是非常非常稀有的植物。它的根部可以保持十年以上的鲜活状态。而它的汁液是已知最完美、完全没有副作用的天然防腐剂。” 他小心地将种子从密封袋里倒出来,摊在自己戴着半掌手套的掌心,展示给我细看,指尖刻意避开了那道刺眼的裂痕:“不死草对环境的要求很高。光照强度、昼夜温差、空气湿度、土壤的酸碱度和微量元素构成,甚至周围伴生植物的种类和密度稍有变动,就不会结出果实。” “我还是在那只长鬓虎的毛发里找到的。小家伙估计是在雨林什么地方打滚时,无意中沾上的。即使是我也是难得一见。只可惜……你看种子这里有一处破损,它应该不会发芽了。” “很稀有吗?”我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中那份深沉的失落。 “嗯。” 提纳里郑重地点点头,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主流的植物学界,基于过去数十年都未曾发现其活体植株或有效种子样本,已经倾向于认为它可能已经绝种了。” “这次发现,哪怕只是一颗破损的种子,也意义非凡。它像一个沉默却有力的证据,证明这种神奇的植物并未完全从提瓦特消失。它很可能还在雨林深处某个我们尚未踏足的角落里,顽强地延续着种族的火种。” 他小心翼翼地将种子放回特制的标本袋,仔细封好口。 “只要把这颗种子带回去,进行详细的形态学比对和分析,就能有力地否定‘绝种’的悲观论断了。机会难得,我回去之后也要带给柯莱看看。” 看着提纳里珍而重之地收起种子,那份对自然造物的深切珍视的态度,让我心头微动。 我盯着他放回背包的标本袋位置,迟疑地轻声问道: “提纳里……你说,我的‘治愈术’……可以治疗植物吗?” 第437章 艾尔海森的对策(第一人称) “提纳里……你说,我的‘治愈术’……可以治疗植物吗?” 我的声音轻轻响起。 提纳里闻言,眼眸微微睁大,余晖落在他充满探究欲的眼眸中。 他唇角缓缓上扬,是包含明显兴趣与鼓励的笑容。 “我们回去试试吧。” 他的声音有着学者面对未知课题时特有的兴奋。 他的脚步立刻加快了。 我们不再像来时那样在林中漫步,而是一路加快脚步,目标明确地朝着树屋的方向赶去。 将尽之光将我们的影子拉长。 我跟在他身后,几乎需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爬上化城郭长长的木梯,熟悉的树屋轮廓显现。 然而,这份对未知探索的喜悦之情在踏上平台、看清门前伫立的身影时,戛然而止。 艾尔海森正站在门前。 他高大的身影,背对着我们,带来无形的压力。听到梯子的响动,他才缓缓转过身来。 他好像是长途跋涉过来的,平日里总是一尘不染的黑色长靴上,此刻沾了很多泥土和草屑,显然是穿越了的林地。 “嗯?你怎么来了?”提纳里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意外,甚至有被打断计划的微恼。 难道艾尔海森的到来,并不是他们计划好好的? 艾尔海森的视线从提纳里身上移开,落在我脸上:“跟踪课题进度。从你们的表情来看,似乎很顺利。” 提纳里压下了一瞬间的错愕:“对。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有详细书面记录与分析,进来说吧。” 他点点头,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钥匙插入锁孔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推开了树屋的门,示意大家进去。 屋内的光线比外面更暗,提纳里打开灯,温暖的橘黄色光芒驱散了角落的阴影。 也映亮了艾尔海森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他的目光并未追随提纳里去拿记录,而是再次转向我:“顺利到昨晚没回旅店?” 他是在和我确认课题顺利的程度吗?还是在确认别的什么……比如我有没有“不务正业”? “……昨天出了点意外,还没出门我就走着睡倒了。”我如实相告。 反正他也是确保课题的正常进行吧。 艾尔海森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似乎在判断我话语的真实性,然后才淡淡地移开,仿佛接受了解释。 他走到桌边,我注意到他靴子上干涸的泥块随着走动掉下些许碎屑。 他真是走过来的? 用传送锚点还没感觉,但是真要徒步的话……从须弥城到化城郭,要走很久吧? 这家伙居然真的徒步过来了?就为了“跟踪进度”?这执着(或者说控制欲)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本来没有意外计划。” 艾尔海森语气平淡地陈述道。 言下之意,我的意外“睡倒”打乱了他原有的计划。 “那你明天早上再找我不就好了?”我皱皱眉。 这个家伙,好像别人都该围着他的计划转。 他是在怪我耽误了他的宝贵时间? 艾尔海森抬起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反问:“你是说,进度的确认再拖一个晚上?” “……”刚才因为不死草种子和提纳里认可而升起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掉了。 跟这个人讲道理,简直是自找气受。我索性不再看他。 这时,提纳里拿着一摞纸张走了过来,打破了这有些凝滞的气氛:“这些资料你先看看吧。” 他把那叠写得密密麻麻、画着各种图示和数据的记录交给艾尔海森。 我趁机像找到救命稻草般,躲到提纳里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对着提纳里快速说道:“明天见,提纳里,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再待下去,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和艾尔海森吵起来。 “不行。”没等提纳里说话,正在翻阅资料的艾尔海森就先开口了。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离开手中的纸张。 “为什么不行?” 他越来越过分了,都已经开始限制我的自由了! 课题进度也汇报了,凭什么不让我走? 艾尔海森那双眼睛里是显而易见的……不耐? “显而易见的问题,需要我回答吗?”他摆出了不会回答蠢问题的态度,但出乎意料地,他马上回答了:“你要等我一起回去。” 等你一起回去?谁要跟你一起走啊! 我摆出一副不退缩的样子质问道:“我想问的就是我为什么要和你这个讨厌的家伙一起回去。” 艾尔海森的手指翻过一页,他的声音平稳地传来:“据我所知你养在旅店的‘生物’也对你昨晚没回家的行为的态度不太乐观?” 他顿了顿,似乎在给我时间消化这句话,然后才抛出诱饵:“我正好有一个办法让恶化的事态转危为安。”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让我冷静下来。 惹艾尔海森生气,他顶多冷着脸不理我。但旅店里那位……他可是危险多了。 想起散兵那阴晴不定的脾气和可能的报复手段(比如故意打翻我最爱的水杯,或者连续几天用阴森森的眼神盯着我),刚才那点硬气瞬间烟消云散。 “生物?是你之前说的那只猫吗?”提纳里显然听到了关键词,有些好奇地插话问道。 “猫?”提纳里的无心之语成功引起了艾尔海森的注意,他终于完全从资料上抬起头。 “我知道了,我会带你回去的。”我像泄摇摇手里的白色帕子。 “我这里有一些猫草,你带回去一些吧。”善良的提纳里还以为我说的是猫,立刻走到窗台边的小花盆旁,从里面剪下几簇鲜嫩翠绿的草叶,用一小片干净的油纸包好递给我。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显然是希望这能安抚那只“不太乐观”的猫。 …… 并没等待多久。艾尔海森那非人的阅读速度确实令人咋舌,厚厚一沓资料在他手中仿佛被风快速翻过。 他就看完了手上的文件,目光投向提纳里,直接切入主题:“你怎么看这个结果。” 提纳里表情认真:“我认为,吕人使用治愈术的时候,能量性质需要进一步确认。已经超出了生论派的常规范畴。需要素论派的学者支持了。” “赛诺吗?”艾尔海森立刻说出了那个名字:“我知道了,他最近不在须弥城。等他回来吧。” “正好这段时间,我还有些事情要与吕人合作。” 提纳里顺势提到。 他指的显然是关于不死草种子以及“治愈术”应用于植物的实验。 “什么事情?” 艾尔海森追问。 “啊?”提纳里似乎没想到他会追问,含糊地解释道:“算是对课题的进一步扩展吧。” “那就是不必要的事情了。”艾尔海森替我拒绝了,仿佛他才是我的全权代理人,根本没有征求我的意见。 “嗯?你们还有其他安排吗?”提纳里看看艾尔海森又看看我,充满了困惑。 他不明白艾尔海森为何如此武断地干涉我们的后续合作计划。 几乎是同时,两个截然不同的回答响起…… “有。” 艾尔海森的声音。 “没有。”我的声音。 第438章 今天允许上床(第一人称) 夜色中的须弥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嚣,笼罩在星星点点的暖黄灯光之中。 我和艾尔海森树屋传送回来,一前一后走在略显空旷的街道上。 临别之际,我问起艾尔海森到底有什么对策。 总不能真指望提纳里给的猫草就能安抚那位祖宗吧? 我始终与他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目光紧紧盯着他那在昏暗光线下格外疏离的背影。 艾尔海森的脚步并未停顿,甚至连头都没回:“让卡维和他一起住。” 什么?这是什么烂主意! 先不论这两人能不能和睦相处,还有一个重要问题他根本没考虑! “那我呢?”我脱口而出。 我住哪里啊! 可是我付的房费! 艾尔海森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路灯的光晕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中:“我家刚好空置一个卧室。”他指的是把卡维赶出去之后。 “我为什么要和你住在一起?”我不理解。 散兵来我这里住是因为他没地方可去(不然他就不是“流浪者\/猫”了)。 他情况特殊,但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住! 艾尔海森似乎思考了几秒:“为什么不?”他反问我。 难不成他觉得这件事很合理吗? “性别?性格?亲密度(好感度)?”总之每没有一项合适。 我实在太温柔了,这个时候还婉拒。换个人可能直接骂他有病了! 艾尔海森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简洁地回应:“那么,解决问题。” 解决?解决什么? 性别问题可解决不了! 说不定对他来说改变这一项比较简单。 “没必要解决这些问题。”我摆摆手:“反正只要打破须弥的轮回,筹备好分堂的事情,我就会离开须弥了。” 我说的这些不也是你的想法吗? 我们本就是暂时的合作者,目标达成,一拍两散,这才是最符合他的逻辑。 艾尔海森“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这逻辑无懈可击?因为本来就是你自己的逻辑! 然而,他并没有结束对话的意思。他向前走了半步,问出了一个让我措手不及的问题:“你为什么试图与提纳里发展为长期关系。” 因为他不讨厌,还很温柔! 但这些,艾尔海森理解不了吧。 得说一个更能让他“理解”的答案。 “提纳里的研究方向有商业价值。” 不死草可是没有副作用的防腐剂,要是能大面积种植的话,其商业价值不可估量! 摩拉还不是如瀑布一般流入我的口袋。 摩拉可以来,摩拉克斯就不必来了,我还没消气。 话说艾尔海森学的学科……我真的想不出有什么商业价值…… 艾尔海森听完我的“商业宏图”,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或者被比较的痕迹。 他只吐出三个字:“知道了。” 说完,他转头就走了。 他就学不会说再见是吧。 “再见。”说完我捂住自己的嘴。 可恶!礼貌成习惯了,不小心说出来了! 不礼貌的家伙我也不要对他礼貌! 然而,就在我以为他早已走远时,一个几乎被夜风吹散的声音,从前方街道的拐角处隐约传来:“再见。” * 果然……一回到旅店就看到一个脸色阴沉的家伙——散兵。 这气氛……比预想的还可怕。 我硬着头皮,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打破沉默:“晚上好……” 回应我的是带着浓浓讽刺意味的冷笑:“好?呵呵,是吗?昨晚你过的不错嘛?” “我给你做茶泡饭吧。”我这个关键时候想起了他喜欢的食物。 说完,不等他反应,我立刻窜进了旁边的小厨房区域,开始烧水、淘米、找海苔和梅干。 厨房昏黄的灯光成了此刻唯一的避风港,我恨不得把做顿饭的时间拉长到天荒地老。 终于,一碗清爽可口的茶泡饭做好了。我小心翼翼地端出来,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米饭浸润在浅碧色的茶汤里,点缀着深绿的海苔和红艳的梅干,热气袅袅升起。 …… 结果他根本没吃。他甚至没有看一眼那碗冒着热气的食物,只是阴沉的看着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碗精心制作的茶泡饭,渐渐失去了温度,变得冰冷。 * 睡觉前……他依旧阴沉的看着我。 这样下去今晚别想睡了…… “今天允许你上床睡怎么样?” 这听起来像什么奇怪的邀请! 出乎意料的是,散兵听完,带着浓浓不屑的“哼。”了一声。 然而,他听了我的话后,竟然真的乖乖起身去浴室了。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水声。 等他再出来时,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 他站在床边,萦绕起微弱而精准的风元素力,给自己吹头发。 等他收拾妥当,我赶紧缩进沙发里,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茧:“晚安。” 几秒后,我就感觉身上一轻,连带着被子一起,整个人就被扔到了那张柔软的大床上,还在床垫上弹了几下。 散兵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摔得七荤八素的我,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这家伙…… 算了,好困……明天再计较吧。 我认命地拉过被角,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沉睡。 …… 意识在深沉的疲惫和浅层的梦境边缘浮沉。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种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中,好像有谁冰冷的指尖,正在轻轻描摹我的脸颊的轮廓。 * 生物钟让我准时醒来,意识还有些朦胧。 习惯性地想伸个懒腰,却感觉身边有什么东西阻碍了动作。 我侧过头看见旁边有一个奇异的鼓包。在蓬松柔软的羽绒被下,靠近我身侧的位置,隆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 什么情况? 带着满心疑惑,我掀开被子。 散兵在里面,他像只缺乏安全感的猫科动物,身体蜷起。 平日里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无防备的沉静。 窗外的晨光落在他脸上,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带着人偶特有的精致感。 我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试探性地小声唤道:“早?” 他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呃……”像是在抗拒着苏醒。 “睡得不好吗?”我轻声问道。 听到我的问话,他背对我坐起身,动作迟滞。 他没有回头看我,恢复了平日冷淡的嗓音:“不小心睡着了。” 说完,他掀开被子,径直下床去浴室换衣服了。 不小心睡着了? 人偶好像并不会做梦……那他沉睡时,是回顾了一遍以前的记忆了吗? 话说……我真是越来越不把他当做人看了…… 无论是下意识用食物安抚,还是刚才看到他蜷缩睡姿时涌起的类似发现自家宠物窝在身边的微妙心情…… 这和养了一只小流浪有什么区别? 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我起身下床,准备去客厅倒杯水。刚走出卧室门,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昨晚放茶泡饭的小餐桌。 昨晚装满茶泡饭的碗里空空如也,连一粒米都没剩下,碗底只剩下一点浅褐色的茶渍。 明明放凉了都不肯动筷子……昨晚那副宁死不吃,要用眼神冻死我的架势还历历在目。 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吃了? 第439章 靠近我的理由(第一人称) 今天是和提纳里约定修复不死草种子的日子。 我从房间出来,走下最后一节台阶后…… “为什么你在这里……”我的右眼皮猛地跳了跳。 艾尔海森就坐在大厅角落那张靠窗的桌子旁。他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姿态悠闲得像是在自家书房。 听到我的声音,他站起身,动作不疾不徐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深色学者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本来就是我发起的课题,即便以后发表论文,我的署名也在提纳里之前。” “现场观察核心实验环节,也是首席研究者的权利和义务。” 署名?权利?义务? 他就是不放心,要来全程“监督”吧! 还没得我回答…… “不是你叫他来的?”散兵冰冷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像发现侵入领地的敌人,他已经开始炸毛模式。 糟了!不要打起来! 我赶紧侧身一步,伸出手,顺了顺我身边人的毛(不是真的毛):“好了好了……” * 我认命地把艾尔海森带到了提纳里的树屋。 艾尔海森这个家伙虽然不说,但也不会为了没有价值的事情挪动他尊贵的屁股。 我想他应该也是有什么计划吧。 他到底想从这次实验中观察什么?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我身侧的艾尔海森,他视线似乎在我肩膀处停留了一瞬。 紧接着,我感到肩头被极其轻微地触碰了一下。 “蓝色的头发?”艾尔海森的声音响起。 我侧头看去,只见他修长的手指间,从我身上捏起一根短发。 那根发丝在晨光下呈现出靛蓝色,与我自己的黑发完全不同。 我下意识地伸手想拍掉他手中那根碍眼的头发:“不小心粘上的。” 然而,艾尔海森手一抬躲过了我的动作。 他捏着那根蓝发,指尖微微发白。 他问出了一个有些荒谬的问题:“不能因为提高破解轮回的目的做的室友,却和他人共处一室?你的理由是什么?” 你管我!这关你什么事? “因为……至少……”我艰难地组织着语言:“他不是人类所以没有性别问题。”而且很好哄(好欺负)。 艾尔海森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嗯……”了一声,像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又像是想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纳西妲也是考虑到了这个因素才把他派到你身边的吗?” 他指尖一松,将那根头发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微微蹙起眉,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嗯? ! 原来是这样! 对啊!应该是这样! 每一个轮回他都必须跟我一起的原因其实是这个! 这就说通了! 是智慧之神纳西妲的安排。 所以他找不到我的时候才会生气! 不是“宠物”的不满,是工作失误导致的焦虑! 任务目标脱离视线,这可是重大失职! 我也会因为别人的因素导致的工作失误生气的! 代入一下他的立场,确实能理解那份焦躁了。 ……我竟然都没多想。一直只把他当成一个性格别扭的“流浪猫”。 艾尔海森仅凭一根头发就明白了…… 莫非……他是个天才? 他本来就是个天才! 想通了这一切,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涌上心头,连带着看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都顺眼了几分。 “你好厉害!”我由衷地赞叹道。 能瞬间洞察到纳西妲布局深意的人,确实不简单。 艾尔海森对我的赞叹有些意外,他反而觉得我没想到而意外:“不然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这时,树屋的门被推开。提纳里抱着一个微波炉大小的恒温箱回来了。 他小心地将箱子放在桌上,脸上带着专注和期待:“我把恒温箱带来了。” 他看向我,翠绿的眼眸亮晶晶的:“我们开始吧!” “我们开始吧!”我也被他的热情感染,撸起袖子。 提纳里从特制的标本袋里取出那颗蓝绿色的八角星种子,将它轻轻放在我摊开的掌心。 我闭上眼,屏息凝神,调动起体内温和而元素力。 掌心泛起柔和的莹白光芒,包裹住那颗小小的种子。 意念高度集中,引导着这股力量小心翼翼地渗透进那道裂痕。 时间仿佛变得缓慢,我能感知到元素力在种子内部破损的细胞结构和能量通道间穿梭、弥合、修复。 不知过了多久,在我的手心里,那颗不死草的种子的外壳表面光滑如初,仿佛从未受过损伤。 “这样行了吗?”我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期待,看向提纳里。 提纳里早已拿出一个特制的放大镜,凑近了仔细观察。 他看得极其专注,甚至屏住了呼吸。半晌,他才抬起头,翠绿的眼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总之种下看看吧。” 他动作极其轻柔地从我掌心取过种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埋入恒温箱里早已准备好的营养基质中,深度恰到好处。 “现在这个时间的话……”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大概夜晚之前就能发芽了,明天大概就能结果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对生命奇迹的笃信和期待。 * 随后的画风就变成了我和提纳里瞪大了眼睛看着保温箱中湿度、营养都非常完美的土壤。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提纳里几乎是趴在了恒温箱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片小小的、覆盖着种子的土壤区域,那对毛茸茸的耳朵因为全神贯注而竖得笔直。 我起初也和他一样,眼睛瞪得酸涩发胀,比看一天手机都难受。 提纳里仍然瞪着保温箱,一动不动,执着的吓人。 艾尔海森对提纳里的书架产生了兴趣。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墙边的巨大书架旁,抽出封面是复杂植物图谱的典籍,姿态闲适地翻阅起来,也不说话。 我受不住了。 长时间的高度集中和精神紧绷让我感到疲惫。 我轻轻起身,尽量不发出声音打扰到专注的提纳里,蹑手蹑脚地出了木屋,在屋外溜达了一圈。 正好碰上柯莱挎着小篮子采药回来。看到我,她眼睛一亮。 我们去她的房间聊了一会儿,她兴奋地跟我分享今天巡林遇到的趣事。 还用她的厨房做了甜品吃,暂时驱散了等待的焦虑。 …… 转眼间,天色暗了下来。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地平线。 我告别柯莱,带着忐忑和重新燃起的希望,回到了木屋。 一进门,只见提纳里抱着保温箱站着,他的背影在昏黄的油灯光线下显得有些僵硬。 艾尔海森也在他旁边,目光落在提纳里怀中的恒温箱上。 “种子发芽了嘛?”我慢慢走过去,目光急切地投向恒温箱那透明玻璃,却发现保温箱依然只有土壤。 那片深褐色的基质平整如初,没有任何新绿破土的迹象。 提纳里缓缓转过身。 暖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此刻黯淡无光。 “抱歉,我出去一下。”他的声音极力压抑的情绪。 说完,他将保温箱轻轻放在桌子上,动作轻柔得像放下一个易碎的梦。 然后,他低着头,一个人出了门。 即使隔着门,我也能看到门外,他那总是精神抖擞竖起的耳朵,此刻无精打采地耷拉着,那条蓬松的大尾巴也沉重地垂落下来。 而让他情绪落到低点的人显然是我。 “现在你也觉得礼貌很多余了吗?” 艾尔海森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他又阴阳我! “……我刚才确实是犯蠢了。”我低下头。 我怎么可以问一个研究员实验成功了没,就跟问孩子夭折的皇后你孩子今年多大了一样扎心。 不行!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也许只是能量还不够?也许种子内部更深层的损伤没有被完全修复? 抱着这个想法,我双手毫不犹豫地按在了恒温箱外壳上,向保温箱中输入大量元素力。 因夜色降临而暗下来的树屋内,刹那间灿如白昼…… 第440章 想摸我的耳朵吗?(第一人称) 我的努力并没有触发什么奇迹。 当那灿如白昼的刺目光芒退去,保温箱内的种子还是没有发芽的迹象。 那片土壤依旧平整、沉默,没有任何生命破土的征兆。 果然……不行吗…… 我最后看了一眼桌上那个承载着失败希望的恒温箱,心情沉重地跟着艾尔海森走出了树屋。 * 在提纳里没回来的时候,我和艾尔海森回到了须弥城。 艾尔海森忽然叫住我:“吕人。” 来了……他不会要怪我浪费他的时间吧? 怪我让他白跑一趟? 反正是你非要跟来的! 我在心中已经预想好了反驳他的话,准备迎接他冰冷的批判。 然而,艾尔海森转过身,没有责备,没有不耐:“我现在能确定,打破轮回的关键——是你。” 啊? 我瞬间僵在原地,大脑被无比笃定的结论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反驳都卡在了喉咙里。 没错,就是我! 主角的光环就是我的! “为什么?”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 最终,他给出了一个简单到近乎敷衍的答案:“不清楚。再见。”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啊?不清楚为什么能确定啊。”我对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 这算什么答案? 也是,纳西妲让散兵来保护我,让我亲手把吊坠交给艾尔海森…… 这些都有着联系吧。 * 回到须弥城旅店,见我“准时”回来,散兵满意的哼了一声,他已经洗过澡换好衣服准备睡觉了。 “原来你是因为小吉祥草王才非要和我住的。”我开门见山。 散兵的似乎对我的“恍然大悟”感到不屑,也懒得解释。 他想绕过我,走向那张柔软的大床。 “不行!”我立刻挡住他的去路,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 “昨天是补偿我的原因造成你的工作失误才让你上床睡的。”我刻意强调了“工作失误”和“补偿”这两个词,将我们之间的关系清晰地划回“任务”的界限:“今天不许上床睡!” 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地阻拦,动作顿了一下。 他又从另一边想绕过我:“不然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这句话我好像从哪里听过? 我侧步挡住他的路径,像一堵坚定的墙,再次截断他的去路:“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呢!” 这句话脱口而出,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望和委屈。 难道那些一起吃饭、斗嘴、甚至他别扭的关心,都只是任务附带品吗? “朋友?可笑?” 散兵终于不再试图绕行,他站在原地,那双紫眸里翻涌着嘲讽。 他唇角勾起一个充满讥诮的弧度,重复着那个词,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 他轻蔑的态度彻底点燃了我的怒火。 “可笑?不是朋友就不许进我的房间,你给我出去!”我指向房门。 今晚我非常硬气的把他赶了出去。我当着他的面,“砰”地一声关上了卧室门,甚至还反手拧上了锁。 门外一片死寂。 没有预料中的暴怒砸门,也没有冰冷的威胁。 * 第二天,他也不见人影,似乎是提前离开了。 他还赌气上了? 这个家伙害我误会真是的! 我可是有明确的底线的,我才不会给一起完成任务的同事吹头发呢!还睡一张床,想都不要想! 对,就该这样划清界限!任务就是任务! 脑海就着这个逻辑,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同事不可以……下属就没关系了……那算是潜规则嘛。 各种思绪纷乱如麻,那颗沉寂的不死草种子和提纳里失落的模样又固执地浮现在眼前。 带着一点点侥幸与焦虑,我决定再去化城郭看看。 也许……也许只是需要时间? * 再次来到化城郭,爬上那长长的木梯,站在提纳里树屋的门前。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传来许多人小声说话的声音,嗡嗡地交织在一起。 提纳里……不会已经气晕了吧?里面的人是交流病情的医生? 这个可怕的念头让我的心脏紧了一下。 我忐忑地敲了敲门,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提纳里?” 门几乎是立刻被拉开了。 然而,里面的人并不是提纳里。 一张熟悉又让人头疼的脸出现在门后——是汗吉尔。 他看到我,眼睛瞬间亮得惊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和激动,甚至带着点狂热:“吕人小姐!” 他下意识地想上前一步。 这家伙又想干嘛? 我条件反射般后退半步,警惕地举起拳头,警告道:“你别动。” 我可不想再被他那“救命之恩”的热情淹没了。 “吕人,你来了?快进来!” 就在这时,提纳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那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喜悦,瞬间驱散了我的紧张。 汗吉尔讪讪地退开,给我让开道路。 我带着满心疑惑走进树屋,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提纳里的小屋中塞满了人。 小小的空间里挤得水泄不通。 有些是学者,穿着教令院不同学派的袍子,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叹。有些是巡林员,脸上写满了纯粹的喜悦。 有些是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有些还是个孩童,被大人抱着,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人群中心。 空气中弥漫着兴奋、好奇和一种见证奇喜悦。 我穿过人海,人们自觉地为我让开一条狭窄的通道。 到达了提纳里身边,他正站在屋子中央,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光彩,那对毛茸茸的耳朵高高竖起,尾巴也在身后愉快地小幅度摇晃着。 他看到我,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熟悉的保温箱捧起,放到我眼前,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看,我们的不死草!” 啊!我们的不死草! 请你不要说的跟“我们的孩子”一样,引人误会。 透过保温箱透明的玻璃罩子,我清晰地看到那曾经沉寂的土壤中央,一株奇异的植物正焕发着勃勃生机。 它长着几片肉肉的叶片,在叶片之中,竟然已经结出了不少小巧玲珑的八角星形果实。 与提纳里当初发现的那颗种子一模一样。 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感瞬间淹没了所有的不安和焦虑。 我抬起头,对上提纳里同样激动和喜悦的目光,用力地点头:“嗯,我们成功了。” 激动的人群还在树屋内低声议论、赞叹着这生命的奇迹。 提纳里将保温箱交给旁边一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生论派老学者代为照看,然后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他的声音温和而郑重。 “嗯。”我点点头,跟着他挤出人群。 提纳里绅士的帮我拨开人群,他那条蓬松的大尾巴在人群中灵活地摆动,为我开辟道路。 * 我们去了雨林中无人的一隅。清晨的雨林空气格外清新,露珠在巨大的叶片上滚动,鸟鸣清脆。 远离了树屋内的喧嚣,这里只剩下自然的宁静和我们两人。 提纳里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我。 晨光落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温暖。 他翠绿的眼眸认真地看着我,开口道:“你对生论派的研究感兴趣吗?” “我认为你有常人无法匹敌的天赋。如果你愿意进入教令院,我可以给你写一份推荐信。” “凭借让不死草‘死而复生’的能力,你一定能顺利通过审核。” 这是一个来自顶尖生论派学者的郑重邀请,代表着教令院最高学术殿堂的认可和期许。 这份邀请沉甸甸的,充满了诚意和欣赏。 我心中涌起暖流,但更重要的责任还在我肩上。 我迎上他期待的目光,坦诚地说:“可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提纳里摇摇头:“没关系。我相信生论派的大门会永远向你敞开。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等一切都结束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提纳里似乎犹豫了一下,脸上是促狭的笑意。他抬手,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耳朵: “还有一件事……是我私人的答谢。” “你是不是想摸我的耳朵呀?你走神的时候经常盯着它看。” 被……被发现了! 没等我窘迫地辩解或否认,提纳里走了过来,在我面前站定。 他微微低头,将那对在晨光中泛着温暖光泽的毛茸茸耳朵,坦然地呈现在我触手可及的高度:“今天可以让你摸一下。” “还有尾巴!”我讨价还价道,目光已经不由自主地飘向他身后那条蓬松柔软的大尾巴。 第441章 亲密度(第一人称) 夜晚降临前。 树屋内的喧嚣散去,只剩我与提纳里收拾着乱七八糟的房间。 “抱歉了,本来想感谢你的,结果反而给你填了麻烦。”提纳里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我将最后一个垃圾袋打结,转头看向提纳里。 此时他总保持整齐的短发乱糟糟的,尾巴毛也被撸的杂乱。 提纳里像是被我做了什么很糟糕的事情一样…… 我尴尬得说道:“如果你还过意不去的话……” 头部传来的痛苦让我的要求变得郑重:“提纳里,我最近总是头疼,你能帮我配一副治疗头疼的药吗?” “头疼吗?”提纳里的手放在了我的头上,摁了几下。 头部的闷痛,在他的按摩后,痛感消失了。 提纳里的手明没有马上撤离,而是轻轻抚摸我的发顶:“须弥的雨林拥有提瓦特种类最多的生物,被称为‘露天的实验室’,能与雨林共生,在这里衰老,我认为是一件荣幸的事情。” “吕人,你想喜欢雨林吗?想在这里生活吗?” 在他的问话与抚摸下,我点点头。 * 手上毛茸茸柔软的触感,温暖、蓬松,给予指尖的绝妙体验。 似有意似无意的拥抱,在雨林清晨的微光中,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药清香。 不经意间发现撸尾巴毛时提纳里变红的脸颊,如同晚霞般的薄红,和他强装镇定却微微颤抖的尾巴尖…… 这些在轮回中的珍贵记忆,在第三次提交谜题答案的夜晚,伴随着灵魂被强行抹去的眩晕感与虚无感,化为了一片空白。 而提纳里对我的记忆早我七天就消失了。在他的认知里,我不过是一个从未存在过的陌生人。 * 当我在熟悉的旅店床上睁开眼,迎接我仿佛宿醉未醒般的混沌与头痛。 窗外是须弥城又一个轮回开始的清晨阳光。 这份被单向遗忘的感觉,比记忆本身的消失更让人感到一种深沉的孤独和无力。 轮回再一次洗去须弥的记忆,我撑着床坐起身,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一个身影坐在阳台上,是那只灰溜溜回来的流浪者\/猫——散兵。 他的深蓝色发丝似乎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衣角也沾着些许尘土,看起来确实像在外面“流浪”了一夜。 呵,还知道回来?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催促着我,带我去向净善宫。 这是纳西妲的召集令,第三次谜题要开始了。 被人抱着飞,总比走去过去要轻松的多。 这点便利算是他作为“护卫”为数不多的福利——交通工具。 我没有拒绝,任由他走过来,手臂不算温柔地环过我的腰。 下一刻,失重感袭来,窗外的景色急速下坠,我们已腾空而起,朝着净善宫的方向高速飞去。 * 高空的风呼啸着掠过耳畔。 唯一的缺点是要忍受他发牢骚。散兵那带着浓浓怨气的声音,精准地穿透风声,钻进我的耳朵。 大概内容就是为什么我不会因为他昨天没回来而发火。他控诉着我的“漠不关心”,语气里充满了被忽视的不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差点就脱口而出——“你昨晚没回来吗?” 昨晚……满脑子都是如何领养提纳里、绑架提纳里、每天摸提纳里的耳朵和尾巴……以及把提纳里变成没有我抚摸就活不下去的身体……带着这样的幻想入睡的,根本没发现他没回来。 雨露均沾……说是好说,做就…… 而且离家出走一般至少是三天以上吧,他怎么第二天就回来了? 这“气性”也太短了点吧? 再说,他又不是无处可去。 明明有家还装流浪猫骗猫粮真是可恶至极! 我顶多会认为他是回家了吧。 还有,他又不是小孩子,我管他干什么…… 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实力强横的人偶,还需要我像个老妈一样盯着他回不回家? 被他的抱怨念得心烦,我索性摆出一个尽可能宽容理解的知心大姐姐版微笑:“你又不是我的东西,你是自由的人(偶),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这下总该满意了吧?我都这么“开明”了! 然而,回应我的是一片更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的脸反而更阴沉了。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轮不满的冷言嘲讽正在蓄力, 随时准备对我进行打击。 天啊……* 你太多没有必要的情绪了。 我也想带降噪耳机了。 可恶,越来越艾尔海森化了。 * 净善宫那充满生命气息的穹顶之下,熟悉的身影已陆续到达。 路途最远的提纳里姗姗来迟。他步履匆匆,脸上带着一丝赶路的歉意,那对标志性的毛茸茸耳朵率先映入眼帘,然后是那条蓬松的大尾巴。 我这个他唯一不认识的人先他好友一步向他打了招呼:“提纳里!” 提纳里闻声停下脚步,循声望来,他看向我,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记忆中快速搜索这张陌生的面孔,耳朵动了动,带着纯粹的疑问:“请问你是……” 我心猛地一沉,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 我忘记新的轮回开始后,你已经不认识我了。 必须想个合理的理由…… 我目光瞥向角落的艾尔海森:“艾尔海森提到过你,所以我认识你。” 同时,我用眼神向他求援——拜托!看在我帮你破解轮回的份上,帮我圆个谎吧! 然而,艾尔海森不愧是艾尔海森。他抬起眼,平静地将我的台阶拆得粉碎:“我没提过。” 我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他会帮我打掩护的! 一股被当众拆穿的尴尬和对他“见死不救”的怨气直冲头顶。 我瞪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小声嘟囔:“亲密度减100。” 出乎意料的是,艾尔海森并没有对我的“幼稚”行为表示不屑。他反而似乎并不反感亲密度量化的行为,反而觉得很方便。 他用一种学术探讨般的认真语气反问:“量化亲密度?有意思。” 然后开始了他那套逻辑推演:“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减100,你考虑过没有数值膨胀。还有上限是多少?” 他还当真了? 我没好气地回敬:“亲密度是负数的家伙,上限的数字根本与你没有关系。” 这时,被晾在一旁的提纳里终于忍不住了,他看向艾尔海森,再次问道:“艾尔海森,这位小姐是……” 艾尔海森的目光终于从我身上移开,投向提纳里,给出了一个简洁的答案:“我的课题对象。” 随即,他的视线又落回到我身上,追问:“现在呢?” 我被他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弄得彻底没脾气:“没有变动。” 但这似乎更加激发了艾尔海森的“研究”兴趣。 他微微颔首,然后提出了更“专业”的要求:“我怀疑你的评判机制存在致命漏洞。给我一份书面详解,我要检查其中的逻辑漏洞。” “呃……”我被他这匪夷所思的要求彻底无语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转头站的离他远一点。 我们这边诡异的互动,自然落入了旁观者的眼中。 站在一边远观这场对话的赛诺,问卡维:“她是谁?” 卡维显然也看得一头雾水,他茫然地摇摇头,脸上是混合着震惊和荒谬的表情:“看起来是……让艾尔海森有好感的人?” 这个猜测让他自己都觉得离谱到有一种反胃的感觉:“好诡异……不行,不能想了,我晚上要失眠了。” 赛诺抱着手臂,赤红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在思考一个更“合理”的解释:“嗯,很诡异。你们妙论派所研究的赋予机械生命情感的研究是成功了吗?我记得叫什么——机械人会不会梦到机械羊计划?” 卡维立刻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想:“就算能成功,生论派研究的‘让艾尔海森拥有人类情感的课题’也不会成功。” 赛诺似乎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他那张总是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这是冷笑话吗?” 卡维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他压低声音:“确实……有这个课题。我还捐赠了半个月工资。不知道是谁审批通过。” 赛诺的赤瞳瞬间亮了起来:“捐赠渠道是什么?” 随后,名为斯芬克斯的魔神,再次降临在净善宫穹顶之下,宣告了新的挑战:“看不见摸不着,却能照亮整个世界?” 第442章 艾尔海森的约会?(第一人称) 走出净善宫,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提纳里与卡维他们低声讨论着那晦涩的谜题。 “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吧。”散兵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他说完,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就抬脚打算离开,背影透着一种“别跟来”的决绝。 这家伙又要单独行动? 想到他之前对魔神和谜题的不屑,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要按照自己的方式解出谜题吗?” 散兵的脚步顿住,他没有回头,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讥诮的冷哼:“哼。我要去做什么和你难道有关系吗?” 那姿态,很显然是在闹别扭。 他还在为早晨的事情生气吗? 因为我点破了他的“工作身份”,还是因为我那句“你是自由的”?或者两者皆有? 小气鬼!这点事至于耿耿于怀到现在吗? 吃软不吃硬是吧……我会让你吃个够。 我调整了一下语气,声音放软了些:“那你晚上要是没回来,我去哪里找你啊?” 这句话仿佛有奇效。 散兵终于带着满意的笑转过身。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得逞的傲慢和“算你识相”的意味:“找我?”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让我回来的时候看不见你的人影。” 这看似警告的话语,却更像是一种变相的……承诺?承诺他会回来? 这个家伙真的好吃这一套。 不管是什么时候给台阶就下,根本不用担心哄不回来。 这倒是省心。 看他心情似乎好转,我趁机追问:“那你去干什么啊?” 散兵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换上一种混杂着不屑和“懒得跟你解释”的表情:“我可不认识那种糊弄小鬼的谜题能打破轮回。我会找到别的办法。” 他顿了顿,视线落回我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笨蛋”的神情:“你就乖乖的坐享其成吧,笨蛋。” 就事论事啊,干嘛该骂我“笨蛋”啊! “……”我强行把反驳的话咽了回去。 不要在这里和他吵起来。当务之急是维持这好不容易“哄”好的局面。 散兵似乎看穿了我的忍耐,他向前一步,靠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警告的凝重:“你以为里面的那个魔神真的会因为你答对了一个可笑的谜题就乖乖的准备好脖子、束手就擒吗?” “记住我的话,这里的人都不可信。” 说完,他那冰冷的目光扫过距离我们不远的正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的提纳里、赛诺、卡维与艾尔海森,最后又落回净善宫那宏伟的轮廓上。 然后,他不再停留,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了。 哎……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有对任何人都信任的家伙在(比如卡维那热情洋溢的邀请),也有向他一样什么都不相信的人在。 * 散兵刚走,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嗨!” 金发的建筑师带着灿烂的笑容大步走近:“我是卡维。是一个建筑设计师,” 他自我介绍道,赤红色的眼眸里闪烁着一种追逐真理的光芒,但那光芒深处,似乎还跳跃着更旺盛的八卦之火。 他探究的不只是解除轮回的答案,还有我与艾尔海森关系的答案。 他热情地发出邀请:“我们要去兰巴德酒馆讨论谜题,你想一起去吗?” “她不去。”艾尔海森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们旁边,平静地看向卡维,直接帮我拒绝了。 “……”为什么要帮我拒绝? 我埋怨的看着他,用眼神表达强烈的不满:我有自己的社交自由! 艾尔海森对我的怨念视若无睹,他转向卡维,用一种陈述“今天天气很好”般的平淡语气说道:“因为她和我还有约会。” 这句话的威力让再次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包括我。 约会?我和他? 那个连“再见”都嫌浪费时间的艾尔海森? 卡维张大了嘴,足以塞进一个墩墩桃。赛诺抱着的手臂明显僵了一下,赤红的眼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提纳里的耳朵尖几不可察地抖了抖,翠绿的眼眸写满了困惑。 而我整个人彻底石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丧失了语言功能。 卡维半天才缓过神,他凑近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深切的同情和一丝“快跑”的暗示,低声对我说:“被他威胁了就眨眨眼睛。” “呃……”我依旧处于震惊之中,连眨眼睛都忘了。 不不不! 艾尔海森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吧! 是为了“亲密度”研究?还是为了支开卡维他们方便讨论谜题? 总之绝不可能是字面意义上的“约会”! 对,一定是这样! 强行给自己洗脑成功,我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 于是,我莫名其妙地跟着艾尔海森来到了蕈语书洞——须弥城最大一家大型商业书店。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 高大的书架如同知识的森林,层层叠叠,望不到尽头。 艾尔海森选了一个靠窗的安静角落。 我坐在卡座上喝着饮料,面前是一杯味道清爽但价格不菲的果汁。旁边还摆着两盘不好吃但是很贵的点心——造型精致的马卡龙和撒着金箔的巧克力挞,甜得发腻。 由于都是艾尔海森老爷买单我一点负担都没有。 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我小口啜饮着饮料,用叉子戳着那些华而不实的点心。 他坐在我对面非常安静的翻着书页,那是一本封面印着复杂古代符文的典籍。 他看得极其专注,修长的手指偶尔翻过一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什么也不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一杯饮料见底。 旁边的点心也被我吃过(虽然没吃完)。 为了打发时间,我从旁边的儿童读物区拿了两本不厚的漫画,也看完了。 窗外的阳光从刺眼变得柔和。 太诡异了,至少根本不是约会。 我终于忍不住了,清了清嗓子:“咳咳,艾尔海森,你为什么把我叫到这里来啊?” 艾尔海森没抬眼,目光依旧停留在书页上,回答简洁明了:“提高你所谓的亲密度。” 还真是为了这个! “那你倒是说话或是做点什么啊。”我完全不能理解。 我倒是很好奇,他会做什么…… 总觉得反而会让我以后都绕着他走吧…… 艾尔海森平静的反驳:“如果按你的建议,我的话与做的事情只会降低亲密度。所以,我会按照我的方式来执行。” 他的方式,显然就是闭嘴看书,减少“扣分”行为。 不过非常有自知之明这一点,我倒是很佩服。 可笑,艾尔海森他懂什么叫亲密度吗? 如果说怎么降低对方的亲密度给自己留清净,他绝对很在行。 “你在看什么书?” 艾尔海森忽然主动发问。 不过,他仍然没从自己的书页上离开视线。 “我?漫画。” 我回答道。 “具体一点,说清楚它的名字。” 他追问,语气像是在做学术记录。 “你至少和别人说话的时候,看着别人的眼睛吧。” 我抗议道。 这是最基本的社交礼仪! 艾尔海森的动作顿住了,他的视线终于完全从厚重的典籍上移开,不解看向我:“即使我可以同时处理好阅读与和你对话两件事物,也不能接受吗?” 他似乎真的在困惑。 “当然不行。” 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么我会调整。” 艾尔海森平静地接受了这个“规则”。 “呃……”他这么听话的吗?更诡异了。我开口问:“你不觉得在和别人交谈的时候边做自己的事情很不礼貌吗?” 然后,他将书合上,将那本厚重的典籍端端正正地放在桌角。 接着,他调整坐姿,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用那双能看透别人内心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好、好有压力…… 被他这样全神贯注地直视着,刚才的不满瞬间被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取代。 我现在收回刚才的话还来的及吗? 我宁愿他继续看书! 艾尔海森似乎没察觉我的窘迫(或者察觉了但不在意),他开始了他的“逻辑阐述”:“我不在乎别人的对我的评价。在乎他人对我的评价就是浪费时间。”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当然也有不得不专注在一件事上的时候。” 他补充道:“不过与你沟通并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他的意思就是和我说话的时候不用动脑子吧! 我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说一句敷衍的“祝您生活愉快”然后快步离开吧。 艾尔海森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表情变化,他接着说:“没有褒贬的意思。” 他似乎在试图“安抚”(虽然效果堪忧):“我是说和你相处,在我的舒适区内。” 和你相处可是在我发疯狂躁的边缘反复横跳! 就在这时,艾尔海森的视线落在我随手放在桌上的两本漫画上。他清晰地读出了我看完的漫画书名:“《符号学大侦探》和《二十个有趣的逻辑问题》。” “啊!你不要念出来!”我慌忙挡住两本书,可惜为时已晚。脸上瞬间泛红。 我挑选的书似乎只有孩子在读。 我小声解释道:“随手拿的。” 因为封面和里面的内容很吸引人,完全没想过会被他关注。 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然后阴阳我一波? 我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嘲讽。 然而,艾尔海森的反应再次出乎我的意料。 他没有丝毫嘲笑的意思,反而用一种探讨学术问题的认真口吻问道:“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吗?” “没有没有……”我连忙摆手。 对你们来说只不过是儿童读物吧。 艾尔海森却摇了摇头:“《符号学大侦探》我记得在第五十页左右找到真凶所用的符号学知识其画面表现技巧在知论派的学者看来非常巧妙,但对于初学者来说有些难懂。” “……你怎么会知道?”我惊讶地翻开那本书,果然在他说的第五十页找到了那个让我一头雾水的画面——一堆奇怪的符号和线条交织在一起。 “这本书算是我对符号学感兴趣的启蒙读物。” 他坦诚地说,“就是因为无法理解,却又好奇,这本书算是我开始学习符号学的契机。” 是吗…… 对方并没有因为我阅读的书‘幼稚’而对我有什么看法,而且还愿意帮我解读…… 甚至分享了他自己初学时的经历? 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这个认知让我脸颊羞愧的脸颊通红。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鼓起勇气,带着点不好意思小声请求:“那你可以……可以告诉我这一页的内容是什么意思吗?” “嗯。”艾尔海森点点头,没有任何推辞。他甚至起身,去拿了基本符号学相关的书做参考文献,摊开在桌上对照着讲解起来。 这就叫有理有据吗? 他的讲解逻辑严密,条理清晰,从符号的起源、演变讲到画面中每个符号组合所代表的具体含义,深入浅出,竟让我这个门外汉也渐渐听懂了其中的奥妙。 …… 解释完符号学的问题,就谈论到下一本书——《二十个有趣的逻辑问题》。 这次是关于分配小朋友座位的逻辑问题。艾尔海森没有停留在文字描述,他甚至帮我画了示意图。 在干净的稿纸上,他用简洁的线条画出座位排列,标注出已知条件和限制,一步步推演出最优解。 他讲解时的神情专注而投入,侧脸在书店柔和的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带着一种理性的魅力。 看着的侧脸,恍然间好像穿越到校园文学之中了(男主是高冷学霸校草这种)。 虽然气氛依旧带着艾尔海森式的严谨,但那份耐心和细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不管我是不是女主,有这种同桌我都赚了。 这就是高智商男人魅力吗? * 落日已将分叉路染成橘黄色,须弥城的轮廓在晚霞中显得格外温柔。 走出书店,站在暖色调的暮光里,分别之前,我向他道谢,语气真诚:“谢谢你请我喝饮料,还有帮我讲解。” 艾尔海森“嗯。”了一声,他觉得这样的回应就够了。但随即,话锋一转:“结算一下亲密度。” 这个家伙为了亲密度才对我友好的吗? 刚才那点温馨的氛围瞬间被这句话冲淡了不少。但转念一想,算了,他这么想我反而很轻松。 至少目的明确,没有暧昧不清的负担。 我干脆地回答:“已经是正数了。” 然而,艾尔海森显然不满足于这种模糊的答案。他追问道:“具体是多少,还有你需要告诉我上限是多少。” 他还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真是执着啊…… 我叹了口气,决定把话摊开说:“反正亲密度也是为了研究我身上的疑问吧。我会直接告诉你的。” 我已经知道你的决心了,你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情牺牲自己。 赶紧结束轮回,去研究你那常人无法理解的学科吧。 艾尔海森听完,脸上浅浅露出了类似于“你果然没理解”的情绪:“如果你能意识到自己身上什么因素,使你成为了破解轮回的关键,就会主动告诉我了。因为你并没有意识到,我才会在你身上寻找。”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说出了一句让我有些意外的话:“而且……” “我不认为和你相处是在浪费时间。” 嗯? 这算是……肯定? 他也许觉得表达不够完整:“之前我也说过了,和你相处,在我的舒适区之内。谦逊与适当的利他品质,我很欣赏。” 欣赏? 这个词在他的理解中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啊。 多意词? 但我还是忍不住指出一个“现实”问题:“可是……符号学、语言……什么的学科我不太擅长。你更需要志同道合的朋友吧。” 什么我不能发展成长期合作关系,可是你自己说的! 艾尔海森闻言,思考了片刻:“……对我,你是这么考虑问题的吗?” 他似乎有些不解我的关注点:“所以,大多数时候你都对我避之不及?” “……”我一时语塞。 我对你避之不及纯粹是因为你这个人之前难以亲近,而且挺讨厌的! 但现在……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这种微妙的变化让我自己都觉得混乱。 没等我组织好语言回答,艾尔海森已经结束了这个话题。他的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效率感:“再见,明天继续。” 那语气和继续实验让我感觉没什么区别。 明天还来? 想到今天这诡异又有点“学术”的“约会”,我连忙讨价还价:“后天行不行?” 我觉得我需要缓一缓。 消化一下今天的信息量,也平复一下这复杂的心情。 第443章 艾尔海森的强行照顾(第一人称) 明明家里有只非常麻烦的家伙——那位阴晴不定、动辄“离家出走”的流浪猫,按理说应该让时间变得格外漫长难熬。 然而,“后天”的节点还是到来了。 这短暂的两天,竟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飞快流逝。 可能是被前天的“约会”吓到了缘故?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名为“大姨妈”这个我觉得很烦的“亲戚”今日变得“和蔼可亲”,它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提前造访了。 下腹坠痛和熟悉的虚弱感瞬间包围了我。 它来的真是太是时候了! 虽然提前了一个月,不过算上轮回的确实差不多了。 生理反应成了我逃避艾尔海森那“提升亲密度”课题的完美盾牌。 现在只要解决另一个难题…… 我把卫生巾示意图画给散兵。随后,我给他比划尺寸:“大概这么大。” 为了确保他理解重要性,我又补充道:“数量我都写在上面了,快去帮我买吧。” 散兵接过那张便签,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困惑:“什么东西?” 他捏着那张纸,仿佛拿着什么危险品,“我为什么要帮你买?” 显然,这种知识对他来说还是太超纲了。 如果是提纳里的话就能明白了吧…… 毕竟他照顾柯莱,心思细腻又懂药理。 绝望和生理痛带来的烦躁让我自暴自弃,我瘫在床上:“算了,就让我血流成河吧。” 他扫了一眼床边,保洁阿姨正在换床上四件套,床单上的一点血迹展现在他眼前。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恍然大悟般说道:“鼻子流血也不用这种奇怪的东西吧。还是哪里出现了什么小伤口。你自己不能用什么治愈术自己解决一下吗?” 果然!在他眼里卫生巾和创口贴一样吧! 我抓起一个枕头就朝他扔过去:“不要回头,你这个家伙!” 我捂着昏昏沉沉的头,感觉世界都在旋转,已经开始浑身无力的状态。 果然,例假真是个逃避艾尔海森的好理由……想到这点,我不禁笑出了声。 看着他那张写满“这女人又在发什么疯”的困惑脸,我深吸一口气,决定用最直白的方式科普:“女生有个地方的血在每个月的某个特殊时候是止不了的。” 为什么我要给他普及女生生理知识呢? 我放软了语气,可怜兮兮的:“之所以要交给你呢?是因为这种东西只能交给亲近的人购买,拜托了。” “亲近的人”这几个字似乎触动了他。他又看着我柔软的床铺:“这是不是说……” 我很快明白了他又想霸占我的床:“算了。我找别人买好了。” 听我说完,散兵把我手中画着卫生巾的纸张抽走了:“真是麻烦。”说完便从阳台离开了。 呼……总算搞定了? 送走保洁阿姨,我重新瘫回床上,忍受着一阵阵的眩晕。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我等了两个小时他都没有回来…… 飞的话不是很快吗?这个家伙到底去哪里了?买卫生巾需要这么久?他不会觉得这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晚上回来再给我买回来吧? 可我现在急需啊!而且……须弥的衣服又很轻薄……料子大多飘逸透气,出门的话真的很危险! 就在我焦虑不安,考虑要不要硬撑着爬起来自己解决时…… 咚咚咚—— 门外传来房间管家塔里克那标志性的敲门声。 “吕人小姐,打扰一下,一位艾尔海森先生在一楼休息区等您。” 塔里克隔着门板通报道。 艾尔海森?他果然来了! “我……痛经,肚子痛的动不了……不能去了,请你帮我转告一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虚弱不堪,时不时咬一下唇不让自己笑出声。 “好的。请放心,我会将您的原话如实相告。” 塔里克的声音依旧平稳,随后是远去的脚步声。 太好了!危险解除。 我长长舒了口气,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杂志,躺在床上看着杂志,享受难得的独处的时光。 才翻了几页,那管家式一丝不苟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塔里克是来告知我结果的吗?我放下杂志,对着门外喊道:“请帮我送一碗汤过来。” 然而,我的话说完对方没有马上回答。门外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过了几秒,一个让我全身变得冰冷的熟悉声音穿透门板,清晰地响起:“是我,艾尔海森。” 啊? 塔里克真的把我的话如实相告了吗? “肚子痛得动不了”这几个字他是怎么传达的? 他怎么上来找我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 我强作镇定,声音虚弱:“啊……艾尔海森?那个……我今天,不太舒服。” 潜台词:快回家吧……快回家吧…… 艾尔海森的声音平稳:“嗯,听说了。” 他顿了顿,抛出了让我魂飞魄散的下一句:“所以来照顾你。” “!” 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好诡异…… 这还是那个视社交为浪费生命的艾尔海森吗? 说提升亲密度就无限度的提升亲密度……好恐怖的执行力…… 我明白了……他的人设崩了,写他个人的剧情的人换人了! 偶尔也有因为游戏换文案结果剧情不一样的情况嘛! 我试图用这个荒谬的理由安慰自己。 “没关系的……不用麻烦你了……” 我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艾尔海森却精准地抓住了我的“把柄”:“你不是痛到动不了吗?” 他强调了这一点关键信息:“你房间里另一个生物也不在,轮回作用之下,你在须弥亲密度最高的人应该就是我了吧。” 啊……就这么轮到他了吗? 可恶!都怪制造轮回的魔神!我一定不会原谅它的! “我帮你开门……” 我认命地说,声音有气无力。 挣扎无用,不如躺平。 艾尔海森恐怖如斯! 然而,门外立刻响起了艾尔海森那精准到冷酷的质疑:“你不是痛得动不了吗?” “呃……”我被他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就这么较真是吧!非得让我下不了床才满意? 没等我再编借口,艾尔海森那如同宣判般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拿到房卡了。既然已经得到同意了,我就直接开门了。” 房卡? 这可是全须弥最安全的旅店,据说连风纪官都不能轻易搜查的地方!他到底是怎么拿到备用房卡的?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这次我确定以及肯定绝对是被他吓的!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好可怕的男人。 门外发出恐怖的一声“嘀”(刷卡声),又发出恐怖的一声“咔”(门锁弹开声)。 门向内缓缓打开,露出了艾尔海森那高大的身影。 他一手拿着房卡,姿态闲适得像回自己家。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苍绿眼睛扫过我惊恐的脸:“当然是利用安全漏洞。”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行为是什么性质。 知法犯法……还是作为前代理大贤者……这个家伙绝对是个高智商反社会人格。 我在心里给他打上标签—— 危险性:sss。 安全性:稳定。 立场:混沌中立。 我张圆了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脑一片空白。 艾尔海森无视了我的石化状态,一步步走向床上穿着睡衣的我。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我裹着毯子、脸色苍白的模样,然后开口,问出了一个让我恨不得原地消失的问题:“现在做什么?补血汤?换卫生巾?还是腹部按摩?” 这个家伙……和另一个家伙完全相反。 不可思议……刚刚他说“卫生巾”三个字了吗?他是怎么这么平静地说出来的? 我的震惊和石化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期。他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仿佛不明白我为何如此失态。 巨大的羞耻感让我口不择言:“……说来,我房间那只生物去帮我买卫生巾了现在还没回来。要不然你帮我找找他吧。” 求求你快走吧!去找散兵吧! 艾尔海森的回答干脆利落,毫无转圜余地:“我拒绝。” 呼……我就知道他只是随便说说……照顾我?开什么玩笑? “他的行动范围不可预估。优先级低于你对卫生巾的需求。” 他用一种处理任务的逻辑分析道:“我去买。品类和长度有要求吗?” 他为什么这么懂? 我后背开始发凉了……这知识储备也太全面了吧,连“品类”和“长度”这种细节都清楚? 艾尔海森似乎从我的表情里读出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惊恐疑问:“作为女性必备的生活物品,这些不是常识吗?” “教令院又不是没有女性学者,教令院需要审批例假这种福利假期,而且每月免费向女性学者发放品类与长度不一的卫生巾。” “我做‘代理大贤者’期间亲自审批过,采购许可与福利假审批。” 原来如此!瞬间解惑。 “这样我就能理解了。”我点点头。原来是工作经历带来的知识储备:“那这件重任我就能安心交给你了。” …… 抛开艾尔海森的态度不提……这个家伙做事效率真是高啊。 不到半小时,他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低调但容量不小的纸袋。 非常符合我要求的“女性必备的生活物品”买回来了。品类、长度,甚至贴心地包括了更换用的湿巾。 他放下东西后,竟径直走进了套房自带的小厨房! 十分钟后香气就飘进了卧室。 原来这个家伙还会做汤……我偷偷看着他穿着围裙(不知道他从哪里翻出来的!)边看菜谱边向汤锅里放调料的样子。 他动作算不上熟练,但异常严谨,对照着食谱上的克数和步骤。 锅里的汤水咕嘟咕嘟冒着泡,散发出姜的辛香气味。 我偷偷看着他……一股奇怪的感觉闷在胃里。 这画面震撼。 他是在cos居家好男人?贴心贤夫? 为了“提升亲密度”能做到这种地步?艾尔海森,你到底是多执着于你的“课题”啊! 一碗热腾腾的汤下肚,确实缓解了些许不适,但生理需求也随之而来。我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准备下床。 “去厕所吗?”一直坐在床边沙发上看书的艾尔海森,从书上抬起眼看向要起身的我。 “嗯……” 我尴尬地应了一声。 你非要问吗? “我抱你去。” 他放下手中的书。 又来? 我赶紧摆手:“我自己去就好了。” 开什么玩笑! 艾尔海森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再次祭出那万能的理由:“你不是痛得动不了吗?” 他是不是因为我用这个理由拒绝他而趁机报复呢? 我尴尬地笑笑:“多亏了你贴心的照顾,我已经没事了。” 艾尔海森显然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很确定,我没做什么。据你所说的情况不应该有好转。” 他到底了解多少啊! “反正症状已经减轻了。” 我试图模糊焦点。 艾尔海森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好转是真是假,他更关心的是:“照这样的速度,明天就继续我们的‘课题’了?” 他好像在问,好像也不是再问。 “……亲密度降低。” 我似乎只能用这个来改变他的想法了。 “你的反馈机制只有在降低亲密度的时候才会触发吗?” 他似乎在阴阳我,但是我听不太出来。 疲惫感和一种“算了,毁灭吧”的摆烂心态最终占了上风。 我放弃了挣扎,自暴自弃地说:“好吧,你愿意抱就抱吧。反正累的不是我。” 艾尔海森动作不算温柔但足够稳妥地将我打横抱起,同时不忘进行他的逻辑教学:“错误决策中的正确决定。你明白错误的决策不会因为几次正确的决定而变为正确的决策吗?” “我就不会为了一个谎言用无数个谎言使其圆满。” 他在讽刺我用“痛得动不了”当借口! 姿势的改变使得下体冒出一股热流。 好没有安全感…… 被他这样抱着,还听着他冷冰冰的教训! 一生要强的女人绝对不会向你屈服! 累死你混蛋! ……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在与他斗智斗勇中熬过去的,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等到了夜晚降临。窗外的须弥城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而那个被我吩咐出去买卫生巾的家伙还没回来。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艾尔海森。 他坐在灯下,侧脸在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沉静得仿佛一尊思考者的雕塑。 这份沉静却让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忍不住打破沉默:“你就算这样也在我身上得不到答案。” 我是实在看不懂他是为了什么。 艾尔海森翻书的手指顿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终于揭开了那层“亲密度”研究的面纱,露出了冰冷而锐利的核心:“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名为斯芬克斯的魔神为什么恨你。” 第444章 散兵的奇妙大冒险(第一人称) 艾尔海森那句石破天惊的结论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名为斯芬克斯的魔神为什么恨你。” 未曾谋面的魔神怎么会恨我呢? 我下意识地想反驳,但艾尔海森的眼神告诉我,他并非危言耸听。 他不是在表达“魔神把我视为危险之人而产生了敌意”。 恨一定是有原因的,且一定不是对我这样的陌生人的。 那么,斯芬克斯的恨意从何而来? 我之前刀过它的亲戚、朋友、老婆吗? 要不直接去问问另一位魔神呢?比如……哈托儿? 我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侧头看向身边人:“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艾尔海森合上手中的书,他先故弄玄虚一番:“越是难题,往往要用最简单的分析方法。” “我没猜错的话,轮回是在你到达须弥之后开始的。这场轮回恐怕实在纳西妲的计划之内。” 这一点我倒是没觉得意外。身为智慧之神有应对魔神的计策也是应该的嘛。 “轮回所消耗的力量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获取。” 他指的是魔神本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达成目的,而非选择赌约这种高风险形式:“而魔神却接受了你这样相对不稳定的因素,用谜题作为赌约获取你的力量。本身就不符合常理。” “轮回中须弥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异常。” 除了记忆重置,城市运行、人际关系、甚至自然环境都没有发生剧变。 “也就是说他的目的与轮回所能达到的目的无关,而是在于这场赌局的奖励也就是让你付出代价。” “请问教令院的福利待遇大概是什么结构呢?你有跳槽的打算吗?” 我非常认真认真地说。 我要是有他在身边就不会被神里绫人那个家伙天天牵着鼻子走了。 然而,艾尔海森对我的“口头offer”置若罔闻。 他根本没有接话,而是将话题拉回更核心的谜团:“关键在于……我不知道你与纳西妲到底在合谋什么。” 合谋? “我也不知道……” 这是大实话,我没有任何记忆了。 艾尔海森对我的茫然似乎并不意外,他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推演:“我知道,既然魔神用你的记忆作为获胜的奖励。纳西妲大概会提前将你的相关记忆抽出,以免被魔神捕获。” ……嗯。 如果艾尔海森是敌方一定要先刀他。 “所以……” 我顺着他的话头追问,想知道他还能推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结论。 “所以,与其说是魔神给我们出的谜题,不如说是纳西妲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他总结道。 有点听不懂,不过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嗯”一下。 我故作高深地坏笑道:“在我上学的时候,老师出题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到所学知识中的薄弱点,说不定纳西妲给你出的题就是在你的薄弱点之上哦。” 说完,我忍不住在心底幻想——要是我的话,我就要让艾尔海森在短时间内发展出一段恋爱关系,好好折磨他,嘿嘿。 虽然估计最后他可能会不做这个难题。直接掀桌走人更符合他的人设。 “你在笑什么。” 艾尔海森皱了皱眉,敏锐地捕捉到了我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 “没、没什么……” 我赶紧收敛笑容,心虚地摆手。 不可能、不可能这个家伙不能吃上爱情的苦的。 但神明啊,请一定要让他吃上啊! 咚咚咚—— 一阵稍微有些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里的诡异氛围。 门外传来房间管家塔里克的声音,相比起平日的稳重,此刻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急躁:“抱歉打扰您了,吕人小姐,楼下有个风纪官来找你,似乎与刑事案件有关。” “啊?”我从床上坐直了身体。 刑事案件?我?我今天都没出门! * 等见到那位风纪官之后,我大概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那位板着脸、公事公办的风纪官出示身份证名与一份冗长的案情简述。 看完之后,我只觉得眼前一黑,。 我那位帮我跑腿的家伙——散兵,在某个药店(或者可能是多个药店)购买卫生巾的过程中,不知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引发了巨大的误会! 根据初步调查和目击者(包括几位受到惊吓的药剂师和一位路过的巡林官)证词,他涉嫌的罪名简直令人瞠目结舌:涉嫌强奸、囚禁、人格侮辱以及已经定罪的寻衅滋事与殴打公职人员。 买个卫生巾能买出这么多罪名?! 我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画面——散兵那张脸,配上他惯用的充满威胁和歧义的话语,再加上他对人类常识的匮乏和完全不在乎的态度…… * 风纪官办公室里气氛凝重。 我像个卑微的罪犯监护人,绞尽脑汁地为那个惹祸精据理力争…… “他说的‘上床’不是这个意思!” (是指真的上床睡觉!) “他没有强迫我……真的。我都怀疑他根本没有那个部位!” (物理意义上的!虽然说出来更奇怪了!) “床单上的血是月经,我是去让他帮我买卫生巾的!” “他也没有囚禁我,那些话只不过是他嘴欠而已,他本人真的不是这么想的!” “他只是不懂女性的生理的知识,还以为我大出血急需医疗用品才这么激动的!” “他没有精神病,只是因为我有点应激!” “保释金我会付的,还有医药费和赔偿。” “真的不是贿赂,只是我个人的一些道歉罢了!” (试图塞点摩拉安抚受伤的风纪官心灵和身体……结果被严厉制止!) “我现在可以带他走了吗?” (身心俱疲!) 然而,负责此案的风纪官给了我一个更绝望的消息。 “啊?什么越狱?” 对方一脸严肃地告诉我,就在他们准备正式拘押、办理手续的间隙,那个被指控了n项重罪的“嫌犯”,竟然在大肆破坏了一番后离开了。 风纪官总部已经下达了通缉令。 不愧是你啊,散兵! 我垂着肩,彻底没了脾气,只能无力地保证:“好的……如果我看到他一会立刻报案的。” * 走出风纪官的办公室我才松懈下来。紧绷的神经一放松,疲惫感瞬间加倍涌了上来。 走廊尽头,艾尔海森靠墙站着,手里依旧拿着书,似乎在等我。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竟让我感到一丝奇异的安心……至少不用独自面对这堆烂摊子。 “麻烦你陪我走一趟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 艾尔海森合上书,看向我:“问题解决了吗?” “不可能解决……” 我苦笑:“不过我想应该没事吧。” 以散兵的本事,那个家伙应该也不会被他们抓到,现在唯一的隐患就是赛诺会不会亲自过问这起“性质恶劣”的案件。 “嗯。” 艾尔海森没说什么,似乎对这种结果早有预料。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试探性地问:“那个……赛诺先生最近忙吗?” 希望风纪官老大被更重要的案子绊住了手脚。 艾尔海森听出了我的意图,平静地回答:“如你所愿,没有精力管一般刑事案件。” “那就好……” 我稍微松了口气,但转念一想,散兵的事情不算是一般刑事案件吧…… 闹得这么大,还涉及“殴打公职人员”和离奇“越狱”,赛诺迟早会知道的。 “嗯,再见。” 艾尔海森似乎觉得这里没他的事了,想在这里与我分开。 想到明天可能还要面对他“提升亲密度”的课题,我下意识地追问:“……那明天见?” “我还有别的安排。暂时不需要你参与。” 他回答说完便先我一步离开了走廊,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轻松了一点?好像也没有? 不用面对艾尔海森是好事,但散兵惹的麻烦、魔神的恨意、以及被暂时“放鸽子”的微妙感交织在一起,反而更让人心烦意乱。 算了……回旅店吧。至少那里还有张温暖的床。 * 回到旅店,推开门。 如我所想一样,散兵那个家伙,没事人一样回来了。他正坐在阳台,悠闲地看着窗外须弥城的夜景,一点也不像被通缉的嫌犯。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脸上带着一种“任务完成”的倨傲,朝桌子方向扬了扬下巴:“买回来了。” 桌子上放着一个不起眼的纸袋。 “还真是辛苦你了……” 我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地走过去。 经历了风纪官办公室的鸡飞狗跳,此刻看到这个纸袋,真是百感交集。 我探口气去翻了翻桌子上的纸袋。里面的东西让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日用、夜用、长度、品牌……一样都没买错。 他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还把自己兜成了通缉犯),总算是完成任务了。 散兵背对着我,用他一贯冷淡的语气说:“下次,我可不会管你这些无聊的小事。” 想必他今天过的也很精彩吧……从药店误会到风纪官围捕再到神秘“越狱”…… * 次日,生理期的不适稍有缓解,我便从床上爬起来,就开始了独立调查。 唯一的一个目的地就是名为“花无果”的花店。也许同为魔神的哈托儿能提供一些线索? 花店里依旧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芬芳。哈托儿看到我,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我斟酌着词句,直接问出了那个核心问题:“斯芬克斯恨我吗?” 哈托儿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被深深的困惑取代。她看起来不能理解我的问题:“恨?请问您受到什么伤害了吗?” 她的语气充满了关切,仿佛在担心我是否遭遇了不测。 “好像也没有什么吧。” 我觉得她可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也许魔神之间并非都互相了解? 哈托儿漂亮的眼眸依旧带着担忧,她郑重地说:“如果,您受到什么不公与伤害的话,请务必告诉我。” “好的。” 我点点头。怎么看她也不像是坏人。 哈托儿靠近我一步,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从您进门的时候,我就在您身上闻到了一股血液的味道,请问您受伤了吗?” “……” 果然非人生物都不能理解女性的这种生理现象! 我连忙摆手:“没、没事!是……是正常情况!” 含糊地解释了几句,便匆匆告别了花店。 * 回去的路上,我正为调查毫无进展而有些沮丧,碰见了卡维。他正抱着一卷设计图纸,行色匆匆。 即使只见过我一面,他还是很热情与我打招呼。 我猜是因为是我和艾尔海森的事情给他留下了不可思议的印象,想不记住我都不行。 “嗨!真巧!” 卡维停下脚步,笑容真诚。 我们认识的契机似乎是因为艾尔海森,却一见如故。 卡维的热情开朗、对艺术的执着、还有理想主义,都让我感到轻松和亲切。 我们找了个路边的露天咖啡馆坐下,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他新设计的建筑草图,雨林里奇特的植物,须弥城新开的甜品店…… 仅仅一顿午饭的时间,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就超越了我与艾尔海森。 这是一种基于性格相投的自然亲近,而非任何课题或算计。 然而,就在我们聊得正开心时,身体内部一阵熟悉的涌动感传来。 糟了!大概是坐久了或者动作大了些……其中还发生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薄薄的布料,没有挡住“汹涌”血流。 我瞬间僵住,脸色煞白,巨大的羞耻感几乎将我淹没。 还好只有卡维发现了。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异样。 他迅速站起身,不动声色地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动作自然地递给我:“起风了,有点凉,你先披上吧?” 他巧妙地用关心掩盖了尴尬,同时完美地解决了我的困境。 我感激地接过还带着他体温的外套,迅速围在腰间。卡维立刻走到我身侧稍靠后的位置,巧妙地用身体帮我遮挡可能的视线。“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语气轻松,仿佛这只是朋友间再平常不过的举动。 他一直把我送到房间门口,一路上谈笑风生,用他特有的方式缓解着我的窘迫。 直到看着我安全进门,他才挥手告别,笑容依旧灿烂。 这份不动声色的体贴和尊重,让我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这才是真正的“亲密度”吧?无关课题,无关逻辑,仅仅是人与人之间最朴素的善意。 * 提交答案当天,净善宫穹顶之下再次聚集了熟悉的面孔。 这一次,我竟然自动忽略了艾尔海森那自带存在感的身影,先与卡维热情的打招呼。 即便我很快就发现了艾尔海森站在不远处,目光一直落在我们身上。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我还是得到了一个淡淡的不满眼神。 …… 当圣裁天秤的微光再次宣布我们的失败之前,我朝着艾尔海森的方向说道:“你下一轮加油吧。” 我记忆被消除前是这么与他“告别”的。 希望下一轮,他能解开那个“恨意”之谜…… 第445章 第四轮的楔子(第一人称) 推开兰巴德酒馆厚重的木门,一股喧嚣而温热的浪潮瞬间将我包裹,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须弥城傍晚的微凉空气被彻底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气息:烤肉架上滋滋作响的兽肉散发出的焦香油脂味,各种辛香料——小茴香、芫荽籽、辣椒粉、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咖喱叶——在热力作用下蓬勃爆发的浓烈香气,新鲜烤馕饼带着麦芽甜味的暖香,以及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醇厚中带着微醺的麦酒气息。这些气味分子激烈地碰撞、融合,形成一股独属于兰巴德酒馆的、令人胃口大开的“人间烟火”。 人声鼎沸,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共鸣箱。角落里,几位穿着素论派绿色镶边学者袍的年轻人正为一个元素力转化公式争得面红耳赤,声音拔高,盖过了旁边桌的窃窃私语。另一边,几个风尘仆仆的镀金旅团佣兵拍着桌子,用带着沙漠口音的粗犷语调大声吹嘘着某次冒险,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跑堂的伙计拖着长腔,在狭窄的过道里灵活穿梭,托盘高举过头顶,吆喝声此起彼伏:“刚出炉的烤肉串——让一让咯!”“您点的墩墩桃果汁——小心烫!”背景音里,还夹杂着后厨锅铲翻飞的“锵锵”声,以及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的、节奏欢快的须弥民间小调。 我在靠近窗边的一个空位坐下,木质的桌面带着常年被擦拭的光滑和油润感,也残留着之前客人留下的些许油渍痕迹。窗外,须弥城的灯火次第亮起,为喧嚣的酒馆增添了一抹流动的光影背景。一个穿着干净围裙、笑容憨厚的年轻伙计很快凑了过来,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客人,吃点什么?今天的沙椰炖肉可是兰巴德老爹的拿手好戏,香料放得足足的!或者来份香脆的椰炭饼?刚出炉的,配墩墩桃果汁最解腻!” “一份椰炭饼,一杯墩墩桃果汁,谢谢。”我点了最熟悉的组合,声音在嘈杂中显得有些微弱。伙计爽快地应了一声,转身扎进了人潮。 等待的间隙,我放松紧绷的肩膀,靠在略有些硬实的椅背上,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周围。邻桌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学者,正就着昏暗的灯光,一边小口啜饮着某种深色的饮品,一边专注地在摊开的厚重古籍上做着笔记,周围的热闹似乎与他无关。斜对角,一对年轻的情侣分享着一大盘烤肉和馕饼,女孩笑着把一块蘸满酱汁的肉喂到男孩嘴边,男孩则笨拙地试图用手帕擦掉她嘴角的酱渍,两人眼神交汇间流淌着甜蜜的暖意。这平凡的温馨画面,像一颗微小的糖,在喧嚣中悄然融化,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甜意。不远处,几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压低声音,神情严肃地交谈着,手指在桌面上比划着路线和价格,显然在进行着一桩重要的交易。兰巴德酒馆,就是须弥城的一个微缩宇宙,学术、冒险、生计、情爱,都在这里上演。 很快,伙计端着托盘回来了。木盘上,三块圆形的椰炭饼叠放在一起,边缘烤得金黄焦脆,表面鼓起一个个诱人的小泡,散发着浓郁的椰奶甜香和独特的炭火焦香,热气腾腾。旁边是一大杯冰镇的墩墩桃果汁,鲜亮的粉橙色,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里面漂浮着几块切碎的果肉,光是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您慢用!”伙计放下食物,又匆匆投入忙碌之中。 我拿起一块椰炭饼,滚烫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轻轻掰开,“咔嚓”一声脆响,热气裹挟着更浓郁的椰香扑面而来。内里是惊人的松软雪白,像云朵般细腻。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大口,外皮的焦脆和内里的绵软在口中形成绝妙的口感对比。浓郁的椰奶香甜瞬间充盈口腔,混合着炭火特有的、略带烟熏感的焦香,朴实而满足。咀嚼间,能感受到谷物本身的微甜和韧劲,不需要多余的酱料,这份纯粹的热量已足够慰藉饥肠辘辘的旅人。 咽下满口的香甜,再端起那杯冰凉的墩墩桃果汁,大大地喝上一口。冰凉酸甜的果汁如同清冽的山泉,瞬间冲刷掉椰炭饼的微腻和口腔里的灼热感。墩墩桃特有的、混合着桃子和浆果的清新酸甜在舌尖跳跃,冰爽透顶,让人精神一振。果汁里的细小果肉颗粒增加了口感,带来真实的满足。一口热饼,一口冰饮,冷热交替,甜香交织,简单的食物组合却带来了极大的幸福感。 我放慢了速度,小口地品尝着剩下的椰炭饼,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须弥城的夜色渐深,灯火更加璀璨。酒馆里的喧嚣似乎也进入了一种平稳的节奏,学者们的争论变成了低声的讨论,佣兵们的故事也讲到了尾声,只剩下碰杯和满足的喟叹。独自坐在这里,享受着美食,观察着人生百态,一种奇异的归属感悄然滋生。虽然只是一个过客,但此刻,兰巴德酒馆的温暖、喧嚣和食物的香气,像一层无形的茧,暂时包裹住了旅途的疲惫和异乡的疏离。 杯中的果汁见底,盘中也只剩下最后一点椰炭饼的碎屑。我满足地叹了口气,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叫来伙计结了账,他麻利地收拾着盘子,还贴心地问:“客人,要打包点椰炭饼明天路上吃吗?凉了也好吃!”我想了想,笑着点点头。看着伙计熟练地用油纸包好剩下的两块饼,心中对这喧闹而温暖的兰巴德酒馆,又添了一份实在的念想。推开木门重新走入夜晚的凉风,身后酒馆的暖光与喧嚣渐渐被关在门内,而那份食物带来的满足和人间烟火的暖意,却随着打包的椰炭饼,一起带入了须弥的夜色之中。 第446章 保护我方马甲(第一人称) 兰巴德酒馆里食物的香气与人声的喧腾交织成一片,午后的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在木质桌面上投下斑斓。 艾尔海森在我对面的空位落座,没有寒暄,直接讲述。 从他嘴里,我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轮回故事。 故事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我认真的思考他的话并给出了反馈。 “您是说……” 我消化着他话语里蕴含的惊人信息量,从中剥离出几个最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事件来确认:“前几个轮回我是和您亲密度最高,合作最密切,密切到连……例假期间也是您来照顾的,是吗?” 我紧紧盯着他的脸,试图从那张几乎没什么表情变化的面容上找出一丝玩笑或戏谑的痕迹。 这内容实在太离谱了,比早晨散兵那套“主仆同床”的鬼话还要离奇百倍。 艾尔海森只是微微颔首:“嗯,有什么问题吗?” “噗……哈哈哈哈哈……” 我终于忍不住了,被戳中了某个荒谬至极的笑点,压抑的笑声从喉咙里冲出来,肩膀也随之轻轻颤抖。 眼前这位以理性着称、视多余社交为无用的学者,一本正经地坐在酒馆里,讲述了一段不可思议的故事。 “您很会说笑嘛!” 我觉得这大概是我今天听过最无语的笑话了。 “……” 艾尔海森沉默地看着我,没有立刻打断我的笑声。 那短暂的沉默里,他的呼吸似乎比平时略微深长了一些,像是在缓缓吐出一口无形的叹息。 “不可能。” 好不容易止住了有些失礼的笑,我恢复职业微笑:“您是不是认错人了呢?” “……” 他依旧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果然还是认错人了吧。祝您用餐愉快。” 话音未落,我已经作势要起身。 直觉在脑海里尖锐地鸣响,像是最灵敏的警报器。 从早晨的经历来看,和这种接着轮回过几次与我套近乎的人沾边绝对没好事! 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快跑”! 况且,他今天的举动实在太过可疑,甚至让我以为眼前这个人,会不会是别人假扮的? 毕竟在主线故事里,真正的艾尔海森只会在有明确目的情况下,才会主动与人搭话。 就在我即将离开座位的瞬间,艾尔海森再次开口了:“如果这是你深思熟虑的结果,我也没有任何理由继续留着它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取出了一个东西,随意地用食指勾着,展示在我眼前:“还给你吧。” 那是一个小巧的叶子形状吊坠,由某种温润的绿色矿石打磨而成,叶脉清晰。它此刻正安静地悬挂在艾尔海森修长的手指上,微微晃动着。 “……嗯?它、它怎么会在你手上?” 这个吊坠!我昨天明明在奥摩斯港的某个小摊上买的,它现在应该在旅店房间才对 。怎么会出现在艾尔海森手中? “现在相信我所说的话了吗?” 艾尔海森没有解释吊坠的来源,只是平静地反问。 我抬手摸了摸下巴,看看他那张毫无破绽的脸,又看看他手指上那枚此刻格外诡异的吊坠。 大脑疯狂运转,将早晨散兵的闯入以及眼前这个艾尔海森的反常行为……所有线索搅成一团乱麻。 思绪再三之后…… “嗯……还是不相信。” 我最终摇了摇头,语气坚定。 至少关于“亲密度”的鬼话不可能是真的吧! 我宁愿相信旅店花园里那只永远用屁股对着我、连正眼都懒得瞧我一下的高冷三花猫,跟我有着某种“轮回中建立的深厚情谊”,也绝不轻易相信眼前这位前代理大贤者会屈尊跨越社交距离来照顾我的生理期。 我既不是像卡维那样能在学术上与他惺惺相惜。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像我这种既无法提供学术价值、又可能带来社交负担的对象……就是多余。 多余的接触难道不正是他平日里最避之不及的吗? 主动靠近、甚至编造出如此荒谬的“亲密历史”,这完全不符合他的人设逻辑。 除非事态已经严峻到了某种难以想象的地步。必须只能和他这个天天绑在一起才能拯救(虽然对他而言可能只是维持日常生活秩序)的程度了? “是吗?” 艾尔海森对我的最终“裁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失望或恼怒。他只是极轻地应了一声。 随即,他干脆利落地站起身离开。仿佛真的只是来归还一件无足轻重的失物,然后彻底划清界限。 “请等一下!” 万一……万一须弥真的到了那种地步怎么办? 我的呼唤并没有让他的脚步有丝毫停顿。 情急之下,我快步追了上去,内心挣扎伸出手,一把拉住了他结实的小臂。 “对不起……艾尔海森先生。” 我仰起头,语速飞快:“我不该怀疑你的话,但是你突然过来说什么轮回、亲密度、照顾……这种事情,是个人都接受不了吧……” 被我拉住手臂的艾尔海森,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他没有立刻挣脱,而是侧身,低下头看向我:“我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吗?” 啊…… 拉住他手臂的手指也下意识地松开了。 啊!糟了! 我脱口而出的称呼是……“艾尔海森先生”。 他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提及他自己的名字! 我的马甲……又要掉了? 难道这又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他故意不说名字,就是为了等我自投罗网? 他还说要还我吊坠,结果也根本没还我! 演给我看? “你莫非……算计我?” 我的声音里充满了被戳穿的惊惶。 艾尔海森看着我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那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并未因我的指控而露出丝毫异样:“是你自己说出来的。” 他追问:“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因为艾尔海森先生是须弥知名学者嘛!” 我试图用一个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过去。 “没那么知名。” 他毫不犹豫地拆穿。 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在考官面前背诵蹩脚答案的学生。 “因为……” 我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无数个理由闪过,又迅速被否定。 “因为……您是在太帅了,完全是我的理想型,所以偶然看到之后,就特别记住了名字。” 为了增加这荒谬借口的“可信度”,我硬着头皮,补充道:“我之所以觉得您说的不可能,是因为……您实在是太优秀了!我相形见绌、自愧不如,根本不可能入您的眼。” 这么离谱的理由让我整个人都涨红了脸。 空气仿佛凝固了。酒馆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我干脆闭上眼,根本不敢去看艾尔海森此刻的表情。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头顶传来了他平淡无波的回应:“嗯。” 他没有再追问名字的来源,也没有对我那番“理想型”的爆炸性发言发表任何评论。 像是勉强接受了这个离谱至极的解释,又像是对此话题彻底失去了追问的兴趣,懒得再深究。无论是哪种,都让我偷偷松了口气。 艾尔海森没有再离开,而是从容地转身,重新坐回了刚才的位置:“下次轮回开始之前期间,你的时间我来安排。” 第447章 安全的住所(第一人称) 与艾尔海森共进的那顿午餐,气氛沉闷,每一口食物都味同嚼蜡。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我只想赶紧回到旅店柔软的床铺上,用一场短暂的午觉来消化这令人不适的社交体验和精神疲惫。 本打算只眯半个小时就好,或许是早晨与散兵那场惊心动魄的“晨间运动”消耗实在太大,又或许是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片刻松懈,眼皮一合,意识便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再睁开眼时,窗外是初生的太阳。 脑袋像是被灌了铅,又沉又痛,昏昏沉沉的感觉。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身体却像被强力胶粘在了床垫上,眼皮沉重得只想再次合拢。 鬼……鬼压床? “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我迷迷糊糊地对自己妥协,意识又开始向黑暗的深渊滑落。 就在意识模糊的临界点,小腿外侧传来一种异样的触感。不是被子的柔软,而是一层薄薄的布料,正若有似无地蹭着我的皮肤。 床上……有东西! 这个认知如同冰水浇头,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睡意。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猛地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 一个身影正蜷缩在我的床上,睡得似乎很熟——正是那个被风纪官全城通缉的逃犯 他怎么进来的?我明明记得清清楚楚,睡前特意调动了岩元素力,在阳台门窗处构筑了一层坚固的岩障,封得严严实实,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我的目光投向阳台方向……那里空空如也。睡前辛苦构筑的岩元素屏障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晨的风正毫无阻碍地从敞开的阳台门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 再低头看向床上这个不速之客。他换上了一套明显是旅店提供的丝质睡衣,柔软的面料勾勒出少年般单薄的身形。 他身上甚至还散发着一股和我身上一模一样的清淡沐浴露香气。 此刻他闭着眼,睡颜安静得近乎天真无邪,像纯洁无垢的天使。然而,这副无害的模样在他睁开眼后就会瞬间破碎,露出底下那恶劣又危险的灵魂。 更让我无语的是,他头部周围的床单明显洇湿了一小片深色的水痕…… 这家伙,昨天洗完澡根本没吹头发就爬上我的床睡觉了! 种种情绪在我胸腔里翻腾。 怎么办? 直接去风纪官举报,把这个胆大包天的通缉犯抓起来? 追讨他该付的那一半巨额赔偿? 最终,脱口而出的却是完全偏离重点的指责:“你怎么能不吹头发就睡觉呢! “呃……” 床上的人被我的声音吵醒,拧着俊秀的眉头,带着被打扰的不悦慢悠悠地撑坐起来,深蓝色的眼眸慵懒地半睁着,里面还残留着未褪尽的睡意:“一早上就这么吵?” “你、你、你……” 看着他这副理所当然、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子,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了上来:“别把我房间当自己家了!” 我指着他,手指因为气愤而微微发抖。 “发这么大火?” 散兵理了理自己依旧有些潮湿的额发,动作漫不经心,甚至盘腿坐好,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不就是把你的床弄湿了吗?” “不把头发吹干就睡觉会头疼啊,你这个家伙……” 我下意识地反驳,但随即意识到这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非法入侵、毁坏公物、害我赔钱、现在还堂而皇之地霸占我的床! “当然这话题不重要!” 我赶紧把跑偏的思路拉回来,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气势:“重要的是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里!而且,昨天的事情,需要交的赔偿金,你和我必须一人一半!我替你垫上了!” 我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现在还钱!” 散兵的目光似乎被我的手吸引了。他歪了歪头,视线聚焦在我的掌心,然后,在我错愕的注视下,他带着些许凉意的手指,缠绕了上来,轻轻扣住了我的手腕。 他抬起眼,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我没钱。” “那你就签卖身契吧!” 怒火攻心之下,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试图用另一种方式挽回损失,让他用劳动来偿还。 “好啊~” 没想到他答应的异常爽快,甚至还拖长了语调:“签在哪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收紧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撑在柔软的床垫上,身体微微前倾,朝我这边“爬”了过来! 动作优雅又带着侵略性,像一只锁定猎物的猫科动物。 签卖身契就签卖身契,你靠这么近干嘛? 这姿势、这距离……分明就是在占便宜! “放开我!” 我瞬间警觉,用力想抽回手。 这个家伙简直不可理喻! 指望他老老实实签卖身契打工还钱?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人偶的力量远超我的想象。他看似随意地握着我的手腕,指尖却异常牢固。 我试图挣扎,反而被另一只手也被他轻易地制住。 力量的悬殊在这一刻显露无疑。无论怎么扭动、用力,都只是徒劳地在他身下消耗体力。 几个回合的角力下来,我彻底败下阵来,被他牢牢地压制在柔软的床垫上,动弹不得。 “你在干嘛?” 我气喘吁吁地问,仰视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奇怪的是,我却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真正的恶意或危险的气息。 那双深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的更像是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光芒?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力量超群的小孩子,用一种让人抓狂的方式玩耍。 “你觉得我在干什么?” 他俯视着我,精致的脸上笑意更深,美丽却带着难以捉摸的意味。 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缓缓低下头,那张漂亮得不像真人的脸离我越来越近,鼻尖几乎贴着我的鼻尖。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微凉的呼吸拂过我的皮肤。 但我依旧维持着平静:“我还是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这是在模仿猫咪表示友好的碰鼻子吗?还是某种我不理解的……人偶礼仪? “快点。” 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眯起了眼睛,声音压低,带着催促的意味:“我没有什么耐心。” “啊?” 我更加茫然了。 快点什么?他到底在等什么? “……” 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似乎在期待某种反应,某种信号。然而,几秒钟的僵持后,那双漂亮眼眸里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失望。随即,他似乎瞬间觉得索然无味,兴致全无。 终于,他松开了钳制我的手,干脆利落地翻身下床,头也不回地走向浴室,只留下一句平淡的宣告:“我去换衣服。” 我坐起来开始研究人偶行为学。 “喂!” 我对着他消失在浴室门后的背影喊道:“你不还钱的话,小心我去风纪官那边揭发你!” 前几个轮回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和散兵之间,究竟是怎样一种关系? 散兵的回答真假难辨,夹带私货。 艾尔海森的回答则过于简短,而且夹带私货。 这两个家伙,似乎都不可信。 据他们所说,在这诡异的轮回中,除了他们,似乎没有其他人能完全抵抗记忆被重置的力量。只能相信他们证词中相同的部分。 不过……回想起散兵的行为,虽然方式令人火大,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他似乎……对我并无恶意(亲近的过分了)。 * 按照昨天艾尔海森的安排,我今天的时间属于他。 我们并排坐在教令院宏伟建筑前,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投下的浓密树荫里。 身下的长石凳带着清晨留下的微凉。周围行色匆匆的学者们,只要看见艾尔海森坐在这里,都下意识地绕开这片区域。 寂静笼罩着我们这一小方天地,只有远处模糊的学术讨论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作为背景。 “他是纳西妲派遣到你身边的。” 艾尔海森的目光依旧落在他手上那本印满复杂古代符文的书籍上,头也不抬地对我说道。 “哦……” 我恍然大悟,原来散兵出现在我身边是草神大人的安排。 这解释了他为何会与我产生交集,非要强行留在我的房间了。 “不愧是你。” 我小声嘀咕了一句,忍不住偷偷瞄了几眼他书上那些如同天书般的文字和图案。 “怎么?”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 “没什么。” 我收回视线,看着前方光洁的石板路:“只是不懂……我为什么会和一个聊天的时候,一眼都不肯看我的人,发展出所谓的‘亲密度’。” 连基本的社交礼仪都没有,还谈什么亲密度?简直荒谬! 没礼貌的家伙! 我在心里又给他记了一笔。 好想念有手机的世界啊。要不……下次再和他出来,我也带本书? 呸呸呸!我在想什么!没有下次了!绝对没有! “……” 艾尔海森沉默了片刻。 他可能被我的话触动了什么,或者说,他正在处理我提出的这个“社交礼仪”问题。 然后,出乎意料地,他抬起头,动作流畅地合上了手中的书籍,调整了一下坐姿,坐得更端正了些,那双深邃的苍绿色眼眸终于完全聚焦在我脸上。 嗯? 他……这么听话的吗? 就因为我说他不看我? 这突如其来的“配合”反而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所以……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我赶紧打破这因为他突然的“专注”而变得更加诡异的气氛。 总不能是专门来教令院门口坐着,看学者们绕道走吧? 艾尔海森抱着手臂,与我对视:“上一轮,提纳里对你的治愈能力进行了初步探究。” “他认为你的元素力构成与常规元素力存在显着差异,其本质需要更深入的研究。因此,他建议我寻找一位素论派的学者,继续推进这个课题。” “……你们的课题是研究我?” 我瞬间抓住了重点,一股被当成实验小白鼠的感觉油然而生。 怪不得我的马甲在他面前掉得这么快! 我为什么会答应这么奇怪的事情啊?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腰间,那里挂着昨天他用来“证明”自己身份的叶子吊坠。 是曾经的“我”主动把这个给他,作为某种信物,好让“现在失忆的我”相信他吗? 但转念一想,曾经的决策也有可能是错误的嘛! 被研究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 算了,他再厉害,总不可能研究出我来自上层维度的真相吧? 这应该还在我的安全区内……大概? “为了调查与轮回有关的线索。” 艾尔海森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简洁地补充了一句。 “哦。” 我应了一声,心情稍微平复了些。 提到提纳里,我兴致勃勃地提问:“那我最后……摸到提纳里的耳朵了吗?” “……” 艾尔海森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的眉毛明显地向下压了压,果断地移开了视线,重新翻开书页,目光沉入那些古老的符号之中,彻底将我屏蔽在外。 什么意思? 不想理我了? 还是觉得这个问题没有任何回答的价值? 话说,在他们这些正经学者眼里,执着于摸巡林官的耳朵,是不是有点……涉嫌骚扰之类的? 哎……也是,跟艾尔海森聊这种话题,无异于对牛弹琴。 我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周围安静得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和远处模糊的人声。 教令院那庄严的建筑轮廓近在咫尺,门口偶尔有风纪官的身影闪过。 这环境让我浑身不自在,昨天早晨被“请”进去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赔偿账单的阴影尚未散去。 “那个……” 我忍不住打破沉默,抱着手臂搓了搓:“咱们可以不坐在执法机关门口吗?我对这个地方的刻板印象……实在不是很好。” 总觉得坐在这里,下一秒就会被请进去“喝茶”。 “不可以。” 艾尔海森头也没抬,回答得干脆利落。 那语气就像在驳回一个明显不合理的申请。 “啊?为什么?我昨天早晨才被抓进来过!” 那噩梦般的经历和随之而来的巨额赔偿,足够让我对风纪官总部产生终生心理阴影。 “为什么?” 他翻过一页书,语气平淡。 “因为……” 我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把闯入我房间的那个家伙赶出去的时候……不小心破坏了一些旅店的基础设施……” 想到那些账单上的数字,我的心又开始滴血。 艾尔海森终于从书页上抬起头,目光转向我,平静开口,:“旅店不安全。” “我的旅店已经是须弥最安全的了!” 我立刻反驳道。 “从你的叙述来看,还不够安全。” 艾尔海森的结论简单而直接的否定了我。 “那哪里更安全?” 我下意识地追问,脑子里快速闪过几个选项:“教令院?净善宫?” 艾尔海森合上了手中的书,将其放在身侧的石凳上,笃定地给出了一个完全出乎我意料的答案:“我家。” 第448章 陪我工作?(第一人称) 艾尔海森那句“我家”带来的冲击波尚未完全平息,他又用毫无波澜的语气抛出了后续安排:“最近正好空出一个房间。” 这句话若是让那位此刻不知身在何处的金发建筑师卡维听到,恐怕会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吧? 那卡维怎么办? 艾尔海森说的“空房间”,该不会是把卡维的东西打包扔出去了吧? 不然难道是客厅还是书房?总不会是厨房或者……浴室? 话说回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从第一次在酒馆远远瞥见艾尔海森开始,心底就生出近乎本能的回避冲动。 这种根植于潜意识的警惕,甚至强大到连轮回的记忆重置都无法将其彻底抹去。 之前的轮回里,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是进行了什么惨无人道的研究实验? 还是说了什么刻薄到灵魂深处的话语?这种残留的“创伤”反应,让我对他的提议充满了本能的抗拒。 反正……无论如何,我绝不要和他一起住! “其实……” 我飞快地在脑中搜寻着拒绝的理由:“其实那个在逃犯也挺好的。” “他虽然行为怪异了点,但至少……呃,至少目前看来没什么实质性的恶意?我相信假以时日,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一种……呃,相对和睦的相处模式!” 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真诚可信,试图用散兵这个“可控风险”来搪塞掉艾尔海森这个“未知高危”。 “……” 艾尔海森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他没有立刻反驳或质疑,而是身体僵硬了一瞬。 “什么在逃犯?” 一道冷冽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切入了我们之间这微妙的气氛。那声音不高,瞬间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了好几度。 只见大风纪官赛诺,须弥执法机构的最高负责人,正踏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向我们走来。 他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踩在光洁的石板路上,无声,却激起无形的压力涟漪。 他走得不快,但那扑面而来的凛冽气场,却让周遭匆忙路过的学者们下意识地屏息凝神,加快了远离的步伐。 赤红色的眼眸在胡狼帽檐的阴影下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此刻正精准地锁定在我身上。 完了!他怎么偏偏这时候出现?我刚刚还大言不惭地说“在逃犯挺好”! “你说的素论派学者是赛诺?” 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立刻将矛头转向艾尔海森,试图用这个话题强行覆盖掉刚才的危险发言。 “对。” 艾尔海森的回答简洁明了,他站起身:“还有,他刚刚问你逃犯的事情,你最好回答。” @#¥%……&*!!! 我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和这个家伙在之前的轮回“亲密度最高”!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非但不想办法帮我打掩护圆过去,反而毫不犹豫地把我往火坑里推,是嫌我昨天蹲风纪官办公室时间太短,想让我进去多蹲几年才开心吗? “咳咳!” 我强行在脸上挤出一个受害者专属的无辜表情,这才敢对上赛诺那双赤瞳:“大风纪官大人!我、我是昨天那个逃犯事件的受害者!那个家伙……他强行闯入我的房间,破坏财物,还对我进行了……呃,言语上的恐吓!我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非常非常不安!” 我一边说,一边努力扮演一个饱受惊吓的无辜市民:“请你们务必、务必将那个危险的家伙捉拿归案!还须弥城一个安宁!” 赛诺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就在我快要维持不住表情时,他终于开口:“你说的案子,已经安排人员跟进调查了。须弥城很安全。” 他并没有深究我话语里可能存在的漏洞,也没有追问“在逃犯挺好”的具体含义。 看来,这位大风纪官大人有着让他无暇顾及某个“普通”通缉犯的事情。 但“很安全”这种话…… 那个所谓的“危险逃犯”,此刻正大摇大摆地住在我旅店的房间里。 “艾尔海森。” 赛诺不再看我,转而面向艾尔海森:“我恐怕只能拒绝你之前的提议了。你说的事情,我本人确实很有兴趣参与,但是我现在没有时间。” “你作为书记官,应该很清楚须弥城最近出了什么事。” 赛诺指的“出了什么事”,似乎并非我们所经历的“轮回”! 难道在轮回的表象之下,须弥城还潜藏着其他不为人知的危机? “不用特意抽出时间。” 艾尔海森似乎早有预料,应对得极其从容:“你可以带着她一起调查。” 赛诺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这件事关乎须弥的机密,艾尔海森。即便你现在还是代理大贤者,也无权插手,更何况你现在已经不是了。绝无可能。” “目前,处理轮回事件的优先级,理应高于你正在调查的那个案子。” 艾尔海森丝毫不为所动:“五天之后,新的轮回就会开始,到时候一切都会被重置,包括你正在追查的线索和大部分人的记忆。” “至于其他理由……你可以抽调几个人手,先去调查一下她。大概今天晚上,你就会知道,我的理由有多么充分。” 艾尔海森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好像知道我的很多秘密? 甚至能预测赛诺调查我的结果? 难道……难道真的是之前的“我”告诉他的? 难道在那些被抹去的轮回里,我真的和他“亲密度”高到可以分享秘密的程度? 我在他面前,到底还有多少隐私可言? 赛诺沉默了片刻。他似乎在权衡着对方话语的真实性和分量。最终,他回应道:“我知道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消失在教令院门廊的阴影之中。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 我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走吧。” 艾尔海森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他已经迈开步子,示意我该离开了。 “我可以回家了?没有我的事情了?” 我连忙追问。 “你刚来须弥,没有想去的地方看看吗?” 艾尔海森停下脚步,侧过头看我:“我可以陪你。” 我可以陪你…… 陪你…… 陪你…… 这句话从艾尔海森嘴里说出来,其惊悚程度不亚于提纳里主动要求我摸他的耳朵! “呵、呵呵……” 我干笑了几声,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出一个无懈可击的拒绝理由:“那个……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得去工作了!对,工作!呵呵……” 艾尔海森那双苍绿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探究,“是什么的工作?” “很浪费时间的……找房子!呵呵……” 我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自然:“就是那种需要到处跑、看很多地方、跟不同的人打交道、讨价还价……总之非常琐碎、非常消耗时间精力的活!您应该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吧?” 你不会真的想陪我工作吧? 看着他似乎并未打消念头的表情,我发出一声近乎绝望的感叹。 艾尔海森给出了一个让我完全无法理解、也根本不想去理解的答案:“那么重置的亲密度要怎么恢复呢?” 亲密度!又是亲密度! 我又不是galgame里的可攻略女主角,你这是打算在我身上刷出几个结局啊?he、be、还是隐藏结局? 他似乎看出我内心的崩溃,适时地补充了一句,给理由披上一层冠冕堂皇的外衣:“毕竟你的身上,有着打破轮回的关键线索。” 他成功地将“陪我看房”提升到了“拯救须弥”的战略高度。 我无力反驳。 看着他那张写满“逻辑自洽”的脸,一种深深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算了……多一个人帮忙,找房子这种琐事,应该……会轻松很多吧? 我试图这样安慰自己。 * 事实证明,我对艾尔海森“效率”的认知还是太保守了。 他似乎有一套自己的筛选逻辑,带着我直奔目标区域。 仅仅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就站在了一栋房子的门口——“花无果”花店。 而这栋房子,无从什么条件看都是最佳的选择。 第449章 巧合(第一人称) “花无果”花店的门口,馥郁芬芳几乎凝成实质,争先恐后地涌入鼻腔。 琳琅满目的鲜花在阳光下争奇斗艳,晃得人眼花缭乱。 这里不仅仅有须弥本土花卉,更有许多跨越重洋而来的珍贵品种。 我身边的艾尔海森,罕见地没有立刻踏入那片芬芳之地。他在离店门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陷入了思索。 “怎么了?” 他停得太过突然,我差点一头撞上他的后背,连忙稳住身形。 艾尔海森缓缓转过身,高大挺拔的身躯投下的阴影瞬间将我完全笼罩。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语气平稳:“这家店铺,是你来到须弥城的不久前,才开业的。而且,它宣布出售房产的时间点,也恰好在你开始寻找房产不久前。地理位置、价格区间……几乎完美符合你的的预期,不觉得,这一连串的‘恰好’,过于精准,有些奇怪了吗?” 花店的木质招牌雕刻着优雅的花体字,窗明几净,各色花朵娇艳欲滴,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美好,甚至充满了艺术气息。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问题。 “也许是……巧合呢?” 我试图提出一个更乐观的可能性,声音因为他的分析而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恰在此时,花店的门被轻轻推开了。老板娘哈托儿抱着一大束刚刚搭配好的花束走了出来。 她身姿婀娜,仪态万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成熟而优雅的韵味,不像个花店老板,倒更像一位品味极佳的贵妇人。 “是老板出来了,我昨天还见过她呢。” 我对艾尔海森小声说:“就在昨天我赔偿完旅店损失,心情沮丧的时候,她还非常友善地送了我一朵话安慰我呢。” 我努力回忆着那位温柔店主的名字:“她叫……哈托儿。听起来就很温柔善良,对吧?” “那还真巧。” 艾尔海森听我说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语气是只有我能听出来的阴阳怪气。 “……你非要这么和我说话吗?” 我被他这态度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却又无法反驳。 可恶!他说的有道理! 好希望他是魔神变得!那我就能正大光明的…… “正好。” 艾尔海森似乎懒得再与我进行无意义的争辩:“你借着这个‘巧合’的机会,进去详细调查一下这家店,以及这位哈托儿女士。务必找出这些‘巧合’背后的原因。” 他说完,原本似乎打算立刻转身离开,将我独自丢在这个“可疑”的调查现场。但不知为何,他的脚步顿了一下,最终还是侧过头,补充了一句:“再见。” “啊?哦,再、再见……” 我愣愣地看着他干脆利落转身离去的背影,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还得不能接受他的做事风格。 “是旅人小姐吗?” 温柔悦耳的女声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哈托儿已经看到了我,脸上绽放出如同春日暖阳般和煦的笑容,抱着花束款款走来。 “啊……啊……是、是我。” 我连忙收拾好脸上复杂的神情,挤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笑容:“听说您这里的店面打算出售?我正好在找房子,想和您谈谈房产的事情。” “这样啊。” 哈托儿脸上的笑容不变,她看了看怀里娇艳欲滴的花束,又看了看店内,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呵呵,真是不巧,店里刚刚进了一批新花,还没来得及整理,里面乱得很,恐怕不太方便待客呢。” “我们……出去谈吧?附近就有一家很安静的咖啡馆。” “好啊……” 我点点头。 * 哈托儿的谈吐一如既往地优雅得体,言语间充满了感染力。我们之间的商谈气氛非常愉快和谐。 从她娓娓道来的叙述中,我得知了她之所以如此急切想要出售这处房产的原因。她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悲伤和惋惜,讲述了一个关于意外、失去和触景伤情的故事。她的表情真挚,眼神哀戚,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同情。 带着这些听来的“线索”,我与她在咖啡店边缘分别。 我站在原地,目送着她身姿婀娜的背影渐渐融入街角的人流,最终消失不见。 直到彻底看不见她了,我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好了,情报收集任务完成! 好耶……艾尔海森刚才也没说调查完后要去哪里和他汇合,只丢下一句“再见”就走了。 这岂不是意味着……我今天的可以回旅店好好补个觉了? 我心情愉快地转身,朝着旅店的方向迈开步子。 然而,这份轻松感仅仅持续了不到一条街的距离。当我拐过一个僻静的街角,一种熟悉的寒意瞬间爬上脊背,汗毛倒竖! 我猛地抬头,循着那无形压力的来源望去——只见艾尔海森正姿态闲适地靠在一旁建筑物的墙壁上,单手拿着一本书籍,指尖正停留在一页的中间。 “艾尔海森?” 我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 他完全没有理会我语气中的疑问和惊诧,直接切入了正题:“查出什么了吗?只说关键的。” “她之所以这么快出售房子,是因为原来的房主……一位叫伊本的先生意外去世了。哈托儿小姐非常伤心,触景生情,所以才决定尽快出售这里,离开这个伤心地。” 我说完,甚至还自我肯定般点了点头。 “嗯……” 艾尔海森随即重复了一遍他的要求:“只说关键信息。” 显然,他对我的“汇报”非常不满意。 “这还不算关键信息吗?” 我皱起眉。 “你说的是她编造的易于取信于人的借口。” 艾尔海森毫不留情地否定了我的整个判断。 “……你到底想听什么?” 我真的觉得和他沟通起来异常费劲,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纳西妲啊纳西妲,您当初到底是看中了他哪一点,才给我挑了这么一个思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搭档啊! “关于你的事情。” 艾尔海森专注地看向我,给我划定了的范围。 “关于我的事?” 我脑海里迅速过滤了一遍刚才的谈话内容:“大多是一些……爱情与浪漫相关的话题……” 我本来已经尽量避免和艾尔海森讨论这类在他看来毫无营养的“私人内容”了。 “还有吗?” 他追问,不放过任何可能存在的有效数据。 “没有了。”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肯定地摇摇头。 除了那些女孩子间的私房话,确实没什么值得汇报的“关键信息”了。 “……” 艾尔海森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眉头微蹙,似乎在处理我这贫瘠的“调查结果”与他预期之间的巨大落差。 随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低下头,下达了一个让我几乎晕厥的命令:“把你们从见面到分别的整个谈话过程,从头到尾,尽可能地一字不落,复述给我听。” “啊?” 你疯了吧,艾尔海森! 一字不落?这怎么可能做到!你当我是录音机吗? * 在我的强烈抗议和要求下,我们最终在附近找了一张露天咖啡厅坐了下来。 然后,我凭借着记忆力,尽量完整地复述与哈托儿的那场漫长的对话。 等我终于复述完毕,我几乎是瘫在椅子上,开始不受控制地一个接一个地打哈欠。 “完了?” 艾尔海森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他甚至重新翻开了那本一直拿在手里的书,目光落在了书页上。 我撑着快要合上的眼皮,辛辛苦苦给你讲完了,你就这个反应! 我一把将他手里的书夺了过来,抱在怀里:“你这个人真是的!怎么一点都不认真听别人说话!呼啊……” 话没说完,又是一个巨大的哈欠,我连忙捂住嘴。 被我夺走了书,艾尔海森似乎愣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向我,沉默了几秒后,他开口:“抱歉,我忘了。和你相处的时候,在我的舒适区之内。” “嗯……” 我彻底懵了,呆呆地看着他。 我是不是真的太困了,已经开始做这种的梦了?艾尔海森……和我相处“舒适”? “没有遗漏吗?” 他没有在意我的震惊,继续追问。 “……没有吧。” 我努力晃了晃越来越沉的脑袋。 有的话……我也想不起来了…… “也有可能是我的行动,让对方起疑了。” 他罕见地没有完全否定我的努力,而是将可能性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你既然那么怀疑,直接去找那位赛诺大人问问原房主伊本的事情不就好了?” 我揉着太阳穴提议道:“非自然死亡的话,风纪官那里肯定会有详细的调查留档吧?” “嗯。” 艾尔海森似乎采纳了这个建议:“你明天去风纪官总部调查一下吧。” 他说得极其自然。 “你们关系不是更好吗?” 我简直要抓狂了:“你去问赛诺,不是比我这个刚被风纪官请去‘喝茶’、还涉嫌包庇逃犯的人更方便、更有效率吗?” “我要去调查花店近期的货物来源,以及哈托儿这个身份一切背景信息。” 艾尔海森平静地阐述了他的计划,显然早已给自己安排好了任务。 “哎~你去调查那位美女店主啊?” 我忍不住开口调侃:“可别被对方的美貌和温柔迷倒了,一定要专注在正事上啊。” “我从不会让这种因素干扰我的判断。” 艾尔海森立刻反驳,随即话锋一转,矛头直指向我,“倒是你,从早晨开始,就一直为那位哈托儿开脱,寻找各种‘巧合’和‘合理’的解释。” “你不会……私下和她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接触吧?” “呃……” 被他这么一问,我顿时语塞。 还别说,和哈托儿聊天的时候,确实很容易被她带入那种轻松愉快的氛围,几乎快要把调查的正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但这种感觉……跟艾尔海森根本解释不通。 “还有。” 艾尔海森显然不打算放过我,继续着他的逻辑审问:“你去调查线索,为什么最终会和她在‘私人内容’上谈论那么久?” “聊天的时候……说些你认为的‘私人内容’这很正常嘛!” 我试图为自己辩解:“我总不能一上来就像审犯人一样盘问她吧?总要相互介绍一下,聊些轻松的话题拉近距离,建立基本的信任感……” “你和我聊天的时候。” 艾尔海森似乎真的对此感到困惑:“怎么从来不谈‘私人内容’?” “……我们之间?” 我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愣了好几秒:“我们之间……还‘聊过天’吗?我们难道不是一直在紧张兮兮地讨论须弥破解轮回内容吗?” 而且,就你这副对“私人内容”明显不屑一顾,随时可能开启嘲讽模式的态度,我哪敢跟你聊这些? 我可不想我的生活方式和兴趣爱好被你批判得体无完肤! “和一个刚认识的人,谈论须弥轮回事件的比例,当然要远高于谈论私人内容。” 艾尔海森试图用他的那套理论来解释:“随着合作时间的推移和相互了解的逐步深入,个人生活话题的比例才会相应提高。” “……好吧。呼……” 我没力气也没精力再与他辩论了,只觉得无与疲惫。 我现在只想睡觉。 “还给你书。” 我把那本书回他手里,有气无力地说。 求求你把注意力放回那些古老的符号和逻辑上去,不要再放在我身上了。 “现在是下午三点。” 艾尔海森接过书:“你已经困了吗?” “嗯……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必须、必须回旅店了……” 我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变成了呢喃。 “照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和精神,恐怕只能再支撑三个轮回的时间了……”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变得非常遥远、模糊,快要听不见了, “嗯……” 我无意识地应着,大脑已经彻底停止了思考。 我只是凭借着最后一点本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着旅店的方向挪动脚步。 “我送你回去。” 他也站起身,跟在我旁边。 “不用了……” 我下意识地拒绝:“我会用空间异术……很快……” “以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强行催动空间类术法,最大的可能是坐标严重偏移,甚至……导致你的躯体被混乱的空间力量撕碎。” 艾尔海森的话音未落,我只觉得身子忽然一轻,便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视野变得模糊扭曲…… “钟离先生……” 我半梦半醒间,回应这种熟悉的感觉,下意识地呢喃出了那个名字。 “什么?” 耳边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艾尔海森? 第450章 逃离须弥?(第一人称) 我睁开眼,旅店房间熟悉的天花板浮雕逐渐在模糊的视野中清晰。 昨夜难得地做了梦,但梦境的内容却浸染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悲伤,具体细节却已模糊不清。 “你醒了?昨天回来的这么早?这才像话。” 散兵的声音近在咫尺,显然,他又一次未经允许地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并且对我的“早归”表示了某种程度的认可。 虽然这认可听起来更像是对所有物遵守规矩的赞许。 我沉默了片刻,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质问他又如何闯进来。 得知他出现在我身边,某种程度上是出于纳西妲的授意或安排后,那些无意义的争执似乎都失去了必要性。 我只是慢慢坐起身,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将目光投向坐在对面那张单人沙发上姿态闲适得像在自己家一样的深蓝发少年。 “……纳西妲,她和你说过轮回的事情了吗?” 我试图从他那里获取一些被隐瞒的关键信息。 “你想听什么?” 散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歪着头,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深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信息不对等带来的主动权。 我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最沉重、也是最让我恐惧的疑虑问出了口:“她对你说过……我的身体,只能支撑六个轮回了吗?” 昨天下午三点就毫无预兆地彻底失去意识,让我对自身状态产生了极大的恐慌,甚至……对那位看似纯善的智慧之神纳西妲,也滋生出了一丝怀疑。 理性上,我知道我应该相信她的安排,相信她作为神明的智慧与仁慈,但身体的衰竭,却不断敲响着危机的警钟。 “……不对。” 没等他回答,我又立刻自我纠正道:“对于须弥人来说,是十二次轮回。” “……发生什么了?” 散兵脸上的戏谑表情收敛了一些,他坐直了身体。 “我昨天下午三点,就完全失去意识了。” 我低声说道:“如果再这样下去,下一次,我可能连中午都撑不到就会……昏迷。” 我内心深处隐秘地期望能从他那看似冷漠的表象下,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安慰或肯定,能让我重新坚定起继续履行与纳西妲约定的决心。 “没有。” 散兵的回答干脆利落。 他别过头,视线移向窗外刚刚苏醒的须弥城;“她没对我说过这些。” 这样吗? 纳西妲没有告诉他,是因为觉得没必要?还是……故意隐瞒? 无论是哪种,都无法缓解我此刻的焦虑。 我总得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可是,该用什么方式去确认,又该如何确保自己平安无事呢? 就在我思绪混乱之际,散兵忽然站起身,无声地向我走来。他停在我的床边,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轻轻覆上了我的额头,像是在进行某种……检测? 我猜他是在用他独特的方式,确认我身体的真实状况。 “我怎么样?” 我屏住呼吸询问道。 “……很虚弱。” 片刻之后,他移开手,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既然这样的话…… “我有一件……很抱歉的事情要和你说。” 我深吸一口气:“如果……如果我因为自己的身体状况,最终无法继续支撑,不得不……背离与纳西妲的约定,选择离开须弥的话……请你,和纳西妲……不要怪我。” 我的旅程,绝对不能止步于须弥。 如果这里的危机以我目前的能力无法解决,甚至可能耗尽我的生命,那么暂时绕行,前往枫丹、纳塔、至冬……或许能在其他地方找到转机。 等到经历了更多,变得更强大之后,再回到这里来解决难题,或许也是一个更理性的选择? 即便……我知道世界树可能遭到袭击。 我曾亲眼见证过时间的倒转,模糊地感知到,导致世界走向终末的原因,似乎并非源于这个制造轮回的“斯芬克斯”魔神,而是另一种更深层、更可怕的存在。 先绕过眼前这个可能将我吞噬的泥潭,积蓄力量,以后再想办法回来,也许是更符合生存逻辑的道路。 “你想……逃走?” 散兵的声音忽然响起,他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看不出是嘲讽、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更复杂的情绪。 “嗯。” 我老实承认,这确实是我脑海中尚未最终确定的念头:“我是这么想的……” 但还不确定。我需要更多信息,需要确认我的身体到底还能撑多久,才能做出最终的选择。 “那现在就逃吧。” 他用一种听不出是支持还是反对、平淡到近乎诡异的语气催促道:“难道你还想等什么?等下一次昏睡直接再也醒不过来吗?” “我才刚睡醒,刚才还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噩梦,脑子还不清醒。” 我下意识地想收回刚才那些过于直白的想法。 我掀开被子下床,从他身边经过,试图用行动结束这场令人不安的对话:“你就当……从来没听过我说这些吧。” “你本来就不该答应她。” 散兵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语调不高,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当时,我可能没意识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我背对着他,停下了脚步,试图为自己最初的决定辩解,声音里充满了迷茫和自我怀疑:“做了一个……现在看来可能是错误的决定。但也可能……并不是错误的,只是我现在因为害怕而想错了。” 逻辑开始混乱,我开始推翻自己,试图在恐惧和责任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现实生活与异世界冒险终究不同。 在原来的世界,最大的危险或许是考试不及格或者工作 deadline,但在这里,危险是真实会吞噬生命和灵魂的。 我当初答应纳西妲时,或许并未真正透彻地理解这份“契约”背后需要付出的代价。 我只是……对我最初那份看似勇敢的决定,产生了一点怀疑。 这一点点怀疑,在身体急剧衰弱的证据面前,被无限放大。 “我帮你离开须弥。” 他突然说道,语气异常坚定。 我猛地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还以为,在听完我那些近乎“背叛”的言论之后,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我,甚至用更极端的方式将我留下,以确保纳西妲的计划能够执行。 我完全没料到,他竟然会选择……帮我? “那你呢?” 我下意识地问道。他帮我离开,然后呢?他留下来继续面对轮回和魔神? “和你一起走。” 他回答得没有一丝迟疑,深蓝色的眼眸直视着我,清晰地吐出目的地:“去至冬。” 嗯? 至冬?他……他还和至冬那边有联系吗?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他没给我消化信息的时间,紧接着提出了他的要求:“你必须给我起一个名字。” “嗯?” 我再次愣住。只要这样吗?一个名字? “我不是……” 我的话还没说完,想要解释我并没有最终决定要走,还需要时间考虑。 但散兵似乎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某种承诺或信号,甚至没有耐心听我把话讲完。 下一秒,深蓝色的身影,彻底从房间里消失了,只留下窗外灌入的清晨微风。 “我又不是确定要走……” 我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把刚才没说完的话喃喃吐出,声音消散在寂静的空气里,无人回应。 * 正如艾尔海森昨天所精准预料的那样,风纪官找上了我。 “吕人小姐,对吗?” 其中一人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片刻,仿佛在核对什么信息:“可以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吗?” 第451章 职场霸凌?好像选错人了(第一人称) 须弥城通往郊外的这条偏僻小径,往日里只有人才会行走,此刻却一反常态地设置了临时路卡。 粗木制成的拒马横亘在道路中央,旁边站着三名表情严肃、身着风纪官制服的人员,对每一个试图通行的人进行着严格乃至苛刻的盘问和检查。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与周围林野格格不入的紧绷感。 我从早上被赛诺的手下从旅店带出来,就一直被晾在这里。 他们没有给我任何解释,没有说明任务,只是用一种“你待在这里别动”的眼神示意后,便投入到检查工作中去。 于是,我无事可做的孩子,只能百无聊赖地待在路边一棵高大乔木投下的稀疏树影里,看着他们三人忙碌,感觉自己完全是个陪着上班的摆设。 他们彼此间偶尔会有简短的交流,眼神交汇时似乎传递着某种默契,但所有这些都与我无关。 我被彻底排除在外,既不知道调查的进展,也不清楚我待在这里的意义。 时间在等待中缓慢流逝,太阳逐渐爬升,接近天顶。 我以为赛诺会来,以为这沉默的等待最终会换来大风纪官本人的出现和某种指令。 然而,将近中午,视野所及的公路上依旧只有被盘问得焦躁不安的行商和一脸茫然的路人。 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尤其是在身体在这种情况下。 “请问……” 我终于按捺不住,从树荫下站起身,走到那个看起来像是小队负责人的风纪官面前。他正厉声喝住一个试图蒙混过关、眼神闪烁的家伙。 “……赛诺先生什么时候才能来呢?”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礼貌而克制。 “你!等一下!接受检查!” 负责人先是粗暴地推了那个被喝止的男人一把,然后才极其不耐烦地侧过头,用眼角余光扫了我一眼,一边继续盯着接受检查的行人,一边语速飞快地打发我:“赛诺大人?赛诺大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什么?” 我愣住了:“那……那你们带我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我被他们带出来的时候,他们什么都没说,只命令我“跟着”,然后就把我丢在这里“待着”。 “赛诺大人,当然有更重要的公务要处理!” 负责人彻底转过头,脸上写满了嫌恶和不耐烦:“走开,一边待着去,我们没空‘照顾’你!” 他挥挥手,像驱赶飞虫一样,然后立刻转身继续他的工作,不再看我一眼。 这一刻,我彻底明白了。 他们带我出来,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协助调查,纯粹是为了应付上面的命令,但又极度不情愿在我这个“空降关系户”身上花费任何时间和精力,所以就用这种最消极、最侮辱人的方式——把我晾在一边。 这些家伙,真的是…… 我垂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握紧。 怒火在我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 不行不行……我用力深呼吸,试图压制住那危险的冲动。 他们是须弥的执法人员,是维持秩序的一方。我不能……不可以因为一时之气就……杀人灭口。 再怎么说也是赛诺与纳西妲的手下……哎…… 我缓缓松开拳头。 成年人的世界充满了无奈…… 我只能在心底苦涩地叹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转过身,背对着那几个风纪官,满是委屈。 明明是我在免费给你们干活(虽然是被迫的),是我在为了你们的须弥劳碌奔波甚至搞垮身体,结果却被这样对待? 难不成赛诺还想用这种方式给我个下马威不成? 还有艾尔海森!你到底给我找了个什么破差事啊! 我低着头,漫无目的地沿着路边走了几步,试图用距离来平复情绪。 就在这时,诱人的食物香气随风飘来,钻入我的鼻腔。 是食物的味道!我猛地抬起头,循着香味望去。 只见一个看起来年纪很轻、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的风纪官,正风尘仆仆地提着好几个叠在一起的食盒,沿着小路朝这边快步跑来。 先吃饭再说! 饥饿感瞬间压过了所有委屈和愤怒。 我的视线牢牢跟着那些朴素的食盒,看着它们随着年轻风纪官的脚步,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而,就在那年轻风纪官即将与我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明明看到我站在这里,却非但没有减速避让,反而肩膀猛地一歪,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我的身上。 “呃!” 我猝不及防,被他撞得一个趔趄,向旁边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那年轻风纪官个子明明和我差不多高,身形也不算壮硕,这一撞明显是故意的。 这条小路虽然不宽,但足够两个人错身而过! 难道以后面对人类的时候,我也要时刻开着元素护盾了吗! 一定是饿的! 只要补充了能量就没事了! 我强行安慰着自己,把怒火再次压下去,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那些食盒。 年轻风纪官把食盒放在路卡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另两个忙碌了一上午的风纪官立刻围了过去,开始分配午饭。 他们大声说笑着,互相抢夺着看起来肉多的那份,完全无视了眼神渴望的我。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拿走属于自己的那份,最后,石头上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饭盒。 我的!那一定是我的!我咽了口口水,正要上前去拿…… 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猛地按在了那个最后的饭盒上——是那个身材高大壮硕的风纪官。他居高临下地睨着我,宣布了所有权:“我的。” 这莫非就是……前辈对后辈的职场霸凌? “新来的。” 那个负责路卡的家伙,一边扒拉着自己饭盒里的饭菜,一边头也不抬地阴阳怪气:“别以为有了赛诺大人做你的靠山,就能真的当上风纪官了。” “就是!” 那个撞我的年轻风纪官立刻附和,脸上带着愤愤不平的表情,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是他:“哪一个风纪官不是经过层层严格选拔,凭真本事进来的?谁像你一样走后门的?” “只要你在这里一天,我们就不会让你好过!” 那个抢我饭盒的壮汉打开本属于我的饭盒盖子,威胁道。 这就是……我不惜把身体搞成这样,透支灵魂也想要拯救的人吗? 不……不…… 我真正在乎的,从来都只有那些闪耀的“角色”而已。 我会纵容我喜欢的“角色”,不代表我会连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混蛋也一起纵容! 理智那根最后的弦,嘣地一声,彻底断裂。 “那就……” 我缓缓抬起头扫过他们三人:“都别好过了。” 璀璨夺目的金色岩元素力催动岩枪凝聚,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悍然刺下他们手中刚刚打开的食盒! 饭菜四处飞溅,溅了他们一身。 “神之眼的拥有者就能为所欲为吗?” 那个身材壮硕的风纪官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抹身上的饭菜,怒吼着,摩拳擦掌地朝我大步走来,脸上横肉抖动,充满了被挑衅的愤怒。 “不……” 我轻轻摇头。 长久以来积压的压力、委屈、愤怒、对自身状态的恐惧、对未来的迷茫……所有负面情绪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彻底吞噬了理智。 “是我,可以为所欲为。” 更大的岩元素共鸣出现,地面剧烈震颤。四面厚重无比的岩壁拔地而起,如同巨大的棺椁,瞬间将我们四人连同这个小小的路卡彻底封锁在内。 岩壁隔绝了内外的一切声音和视线,形成了一个绝对封闭的场地。 第452章 再来一次?(第一人称) 正是午饭时间,这条偏僻小路上本就罕有人至。 此刻,更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在这突然出现的岩壁之内,正在发生什么…… 愈演愈烈头痛和饥饿导致的低血糖眩晕感阵阵袭来,脑海里他们的恶行不断流转、放大。 我甚至有些分不清这充斥着暴躁和元素力的场景。究竟是现实还是又一个噩梦。 无尽的怨念彻底主宰了我的意志。 不可原谅! “找死!” 壮硕风纪官的拳头裹挟着风声,狠狠砸向我。 我没有躲闪,看着他的手臂没入我身边元素力浓度最高的位置。 他的拳头据我的睫毛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一层坚硬的岩结晶瞬间从他的拳头开始,沿着手臂急速蔓延而上。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他整条粗壮的手臂就彻底被变成了僵硬的岩石,保持着出击的姿势。 “就是这只手……抢了我的饭吗?” 我不眨一下眼睛,看着他脸上瞬间充斥的难以置信和惊恐。 同时,我举起了连带着刀鞘的长刀,然后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砸在了那条已经完全石化、脆弱不堪的手臂上。 咔嚓—— 过程极快,那条手臂形状的岩石,如同劣质的石膏像,应声断裂,重重砸在地上,摔得粉碎,碎石块、粉末溅得到处都是。 “啊——” 凄厉的哀嚎是几秒之后才猛地爆发出来的。 他抱着截面平整的肩部断口,瘫倒在地,惨叫。 “你想干什么!你疯了?” 那个负责人脸色惨白,声音颤抖着,徒劳地试图维持他作为“前辈”的威严。 我一步步走向他,拳头再次被浓郁的金色岩元素包裹:“是你造谣我和赛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的吧?” 不等他回答,那裹挟着岩元素的一拳,已经重重砸在了他的左脸颊上。 他整个人被打得离地飞起,摔在地上,嘴里喷出的几颗牙齿在空中划出的弧线。 “前辈!” 那个年轻的风纪官吓得魂飞魄散,脸上只剩下最原始的惊恐,裤裆处迅速洇湿了一大片。他愣愣的站在原地,显然不足以应对这次的危机。 “刚才是你……撞的我吗?” 我缓缓转向他。 在他的眼中,我的眼眸有一层金色的薄膜。 话音未落,一根粗壮的岩柱猛地从他站着的下方地面暴突而出。 他瘦弱的身体被狠狠顶飞,再次重重撞在顶部的岩壁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像破布娃娃一样摔落在地,蜷缩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除了痛苦的抽搐。 “我们是须弥的风纪官!赛诺大人……赛诺大人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那个被我狠狠揍了一拳、脸肿得老高、嘴角还在淌血的负责人,竟然挣扎着抬起头,仍然试图用赛诺的名头来威胁我。 看来,赛诺确实给了他们很多勇气和底气。 当然,把这份依仗而来的勇气彻底踩碎,也很简单。 他们行为,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可笑的“公平”,纯粹是因为觉得我弱小,觉得我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关系户”。 如果他们真的相信我和赛诺关系匪浅,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对我。 “没有人看见。”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甚至……不会有任何证据。” 我伸出手,对准他和另外两个痛苦呻吟的家伙。 充满生命气息的淡绿色光芒,从我体内涌出,迅速照亮了这片被岩壁封锁的狭小空间。 治愈之力温柔地包裹住他们。 负责人脸上恐怖的肿胀和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壮汉肩部喷涌的鲜血止住,断口处肉芽疯狂蠕动生长,一条全新的、完好无损的手臂重新凝聚成形,年轻风纪官的内伤也被迅速修复,苍白的脸色恢复了红润…… 不过短短十几秒,三个人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受过重伤的痕迹。 仿佛刚才那血腥残酷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集体噩梦。 “别……别以为你这样……我们就会原谅你……” 那位“前辈”负责人摸着自己完好如初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但长期作威作福养成的傲慢,让他仍然嘴硬,似乎看准了我内心残存的“仁慈”,不敢真正下死手。 “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我俯视着他:“我来制造伤口,我来治愈。循环往复,谁都不会发现,谁都不会知道。我们可以玩很久很久……” 那怒火被我死死压抑在心里,胸口难受的闷痛。 我被伤害了。 一种远比肉体疼痛更深刻、更屈辱的伤害。 身为位格远高于他们的存在,身为拥有轻易决定他们生死力量的上位者,我竟然被这些卑劣的家伙如此轻易地……用这种幼稚的方式伤害了。 即使只有那么一点点,也理应……十倍、百倍地奉还。 “前辈”负责人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他看着我那双仿佛不同于人类的眼睛,终于彻底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女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求生的本能最终压倒了一切虚张声势的尊严。 他崩溃了。 他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涕泪横流地跪倒在我面前,语无伦次地哀嚎着、求饶着。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错了!” “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求您!放过我们!” 看着他们沾满泪水鼻涕和泥土的脸,听着他们卑微到极点的哀求,我就像隔着一层手机屏幕在观察一场与我无关的闹剧。 满腔的怒火依旧在燃烧,只是更加寂静。 我只想让他们付出更惨痛的代价,只想将这被冒犯的愤怒彻底宣泄出去。 仁慈,所以必然会招致弱者的欺凌吗…… 我本来……不是这样的。 我本身是一个……太过仁慈的上位者了。 总是顾虑太多,总是想着平等。 为什么不将上位者的姿态一直保持下去呢? 那样的话,就再也不会被人轻视,被人欺负,被人用“弱小”来定义了吧? 我曾不想变为另一个“天理”。 起初的时候,我想我也是讨厌统治和压迫的吧。 觉得平等相处、互相尊重,比别人对我俯首称臣更可贵。 毕竟,从小被灌输的,是根深蒂固的人人平等的观念。 我现在……依然不想成为另一个“天理”。 我现在仍然不想变成另一个“天理。” 不是出于道德或喜好,而是因为……“天理”太过渺小了。 我远比“天理”更加强大。 我远比这个世界更加……宽阔。 因为…… 世界,于我中。 我…… 正在经历“磨损”。 第453章 当过坏人之后(第一人称) “吕人小姐,您觉得这道‘帕蒂沙兰布丁’怎么样?甜度还合适吗?据说用了最新鲜的花蜜……” 那位不久前还对我嗤之以鼻的风纪官“前辈”,此刻正弯着腰,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将餐桌上最昂贵的一道甜品,轻轻推到了我的面前。 在这条通往城外的偏僻小路上,一张铺着洁白桌布的精致餐桌突兀地出现。 餐桌上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须弥特色菜肴:香气扑鼻的烤肉卷、咖喱虾球、雨林沙拉……还有各式各样我叫不上名字但看起来就很好吃的点心和切成漂亮形状的时令水果。 桌边甚至支起了一顶宽大的遮阳伞,投下了一片舒适的阴凉。 这极度违的一幕,正是我……在不久之前“以理服人”之后的结果。 空气中弥漫的食物浓郁香气,不仅引得我食指大动,也招来了不少林中的小动物在远处探头探脑,偶尔还有路过的行人投来惊奇目光。 “再来一次”的恐怖循环并未真的发生。 我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和行为出现了严重的偏差,那种失控的暴虐,绝不应该是我原本的样子。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心中那团灼烧的、扭曲的不快之火,瞬间熄灭了大半,只留下灰烬般的疲惫和一丝后怕。 于是,惩罚变成了“将功折罪”。除了那个需要回家更换被恐惧浸透的裤子的年轻风纪官,剩下的两人——那位“前辈”和那个壮汉,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弥补。 一个不知从哪里搬来了这张桌子和遮阳伞,甚至还找来了一把看起来相当舒适的软垫椅子。 另一个则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回城里,买来了这桌丰盛得离谱的午餐,摆盘甚至都带着高级餐厅里的精致感。 “麻烦你们了。” 我拿起餐具,语气平淡地说道,准备开始享用这顿迟来的午餐。 “不麻烦,不麻烦!为您效劳是我们的荣幸,吕人大人!” 那个壮汉立刻露出一个带着明显惧意的笑容。 吕人大人? 这个称呼让我嘴角微微抽搐,感觉一阵恶寒。 好奇怪……也好尴尬。 “请不要这么叫我。” 我无语地看着他,放下了手中的叉子。 “是……是!吕人大人!呸!您看我这嘴!” 他慌忙改口,甚至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紧张得额头冒汗:“是吕人小姐!吕人小姐! “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我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餐桌周围。 被这样两双充满恐惧和讨好的眼睛盯着,再美味的食物也会变得难以下咽。 “好,好!” “是,是!” 两人如蒙大赦,点头哈腰地后退了几步,然后才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回到了路卡的工作岗位上,继续盘查行人,只是眼神时不时还会惊恐地瞟向我这边。 我则暂时抛开了烦恼,专注于眼前的美食。 悠闲地享用着这顿意外得来的大餐,思考着自己身上刚刚发生的、可怕的变化。 磨损…… 我是人类,又不是魔神,怎么会产生“磨损”这种听起来就属于长生种的特有症状呢? 可是刚刚……我真的至于生气到那种程度吗? 这完全不符合我平时的处事原则。 我刚才确实是情绪失控了,对毫无反抗能力的普通人下了重手。 值得庆幸的是……最终的结果,从表面上看,似乎……还不错? 至少他们学会了“尊重”,虽然这尊重建立在纯粹的恐惧之上。 我也借此发泄了积压的压力,尽管方式极端。 我试图用这种牵强的理由来安慰自己,但心底的不安却挥之不去。 将最后一口裹满了浓郁酱汁的烤肉卷送入口中,又喝干了杯中清甜爽口的果汁,我满足地准备溜回家。 该回去了。 这份“差事”,根本不适合我。 艾尔海森和赛诺的约定是他们的事,既然赛诺本人都不露面,把我丢给这几个货色,那我也没必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更何况……谁知道等我下午因为那诡异的困意睡着之后,这几个家伙会不会趁机报复? 虽然他们现在表现得无比顺从,但谁能保证恐惧不会在我不省人事时转化为怨恨? 不如现在就溜之大吉。 打定主意,我趁着那三人正忙碌时,悄悄站起身,蹑手蹑脚地拐进了旁边一条更窄的小道。 就在我即将融入小道树荫时,一位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的老爷爷,正颤巍巍地朝着路卡的方向走去。 他穿着破旧的衣物,上面似乎还沾染着一些难以洗净的化学试剂痕迹,一股某种刺鼻化学药品的味道随风飘来,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多看了他两眼。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显得十分艰难,背佝偻得厉害。 是病的很重吗? 可是……这条路通往城外雨林,并不好走,他这样孱弱的身体,是要去什么地方呢? 我看着他慢慢地挪到路卡前,接受检查。 “这是什么味啊?” 那位“前辈”负责人依旧是那副改口吻,不过他显然也立刻注意到了老人身上那股特殊的气味。 “是……是药味……咳咳……身体不好,常年吃药……” 老人家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深深皱纹的脸,声音苍老。 “真是的……搜身!”“前辈”不耐烦地命令道,自己则嫌弃地退后了两步。 那个壮汉风纪官上前,他搜身的动作显得格外粗暴。 “哎哟!” 老人发出一声痛苦的惊呼,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哎呀……晦气!真晦气!” 壮汉非但没有去扶,反而像是怕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一样,猛地跳开一步:“行了行了,快走快走!” 虽然态度极差,但他确实完成了检查工作,没有过多刁难。 “多、多谢风纪官老爷……” 老人挣扎着,用干枯的手臂支撑起身体,声音怯生生的。 他极其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步一颤地继续向着城外走去。 “快走快走!别挡着路!” “前辈”还在后面不耐烦地驱赶。 “等一下……” 一种莫名的情绪驱使着我,追上了那位刚刚走出路卡范围的老人。 “请问您要去哪里啊?”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友善:“前面的路不好走,我帮您叫一辆驮兽车吧?” “不、不用了……谢谢你,善良的姑娘。” 他连连摆手拒绝,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和警惕:“我没钱……真的没钱坐车……走、走着去就好……” “……” 我没有立刻放弃,又仔细地打量了他一遍。 不寻常的化学药剂气味、重病缠身的模样、却要独自前往雨林深处…… 种种疑点叠加在一起,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强烈困意,再次漫上我的身躯,迅速侵蚀着我的感知和判断力。 大脑变得昏沉,思维运转得异常缓慢。 “我还是帮您叫一辆吧。” 我强撑着越来越沉重的眼皮,坚持道:“车钱我可以……” “被骗怕了……姑娘,我真的没钱……求求您,让我走吧……” 他脸上露出近乎哀求的神色,似乎真的害怕我再纠缠下去。 “那……您自己一定要小心。” 我放弃了叫车的打算,从口袋里拿出我的钱包:“我这里有一袋摩拉,您拿着用吧。” 在取出钱包、递给他之前的,凭借着近乎本能的谨慎,我极其快速塞入了一张用于定点瞬移的符箓。 第454章 嫌疑人捉拿归案,下班(第一人称) (注:女孩子出门在外千万不要独自跟踪可疑人员,非常非常危险!请勿模仿!) 我一个人,凭借着那点被困意严重干扰的警觉性,远远地跟在那个行迹可疑的“老爷爷”身后,小心翼翼地穿梭在须弥城外的林地之中。 浓密的树冠遮蔽了大部分阳光,林间光线幽暗,空气湿润而安静。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累了就随便找块表面还算光滑的大石头坐下歇一会儿。 我坐着,看着那个蹒跚的背影缓缓走远,才再次跟上。 与他那看似孱弱实则步伐稳定的移动相比,我这个跟踪者倒更像是个病入膏肓、随时可能倒下的人。 我本可以更直接一点,直接拖回去扔给赛诺,让他自己去头疼该怎么审问调查。 省时省力,效率极高。 但是……“冤枉”一个好人的代价,对执法者来说可能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调查失误”,但对被冤枉的那个人而言,损失和伤害可能是巨大且无法弥补的。 不知为何,我潜意识里,似乎已经自动代入了某种“临时执法者”的角色。 开始不自觉地想要维护风纪官的颜面和程序正义。 最重要的是…… 我不想再被内心那种波动不明的情绪拖着走了。 这种显得有些偏执地去反抗内心冲动行为,本身……会不会也是另一种形式的“磨损”反应呢? 就在我眨眼缓解干涩疲劳的一瞬间……前方那个一直缓慢移动的背影,毫无预兆地凭空消失了。 我猛地停下脚步,使劲眨了眨眼睛,甚至怀疑是不是困出了幻觉。前方林木交错,光线斑驳,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我竟然……跟丢了? 倒也不用这么激动,我本来也没什么跟踪经验嘛,跟丢了……不是很正常吗? 丢了就丢了吧,冷静。 自我安慰着,但胸口还是不受控制地起伏着。 我刚向前试探性地走了几步,试图寻找对方消失的痕迹…… 唰啦! 一张早已布置好的树藤大网,从落叶下弹起,以极快的速度收拢,瞬间将我罩住,吊在了半空中。 “哈哈!抓住了!” “啧啧,还以为多厉害,原来这么容易就得手了。” “嘻嘻……这单生意真是轻松。” 几个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佣兵模样的人,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嬉笑,从周围的树影后走了出来。 他们看着我,眼神如同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充满了胜券在握的得意和扭曲的笑容。 那张藤网似乎经过特殊处理,网上竟然缠绕着滋滋作响的紫色雷电元素力。 随着网的收紧,那些危险的电流也顺着藤蔓急速爬向我的身体。 以我现在的状态,感知能力确实下了(虽然这方面本来也不是我的强项),而对方又是经验丰富、擅长丛林伏击的佣兵,中招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想要让他们真正伤到我……还是很难的。 其实中午收拾那三个风纪官时,我就隐约感觉到,他们能通过风纪官的考核,身体素质其实远超普通民众,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杂鱼”。 只是……我的感知似乎出了点问题,无法准确判断他们的实力在人类中究竟属于哪个梯队。 或许,在我的心里,他们的力量层级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吧。 刚从“现实”回来的时候,似乎就有这种苗头了。 数量的多寡,早已不再是需要优先考虑的问题。 当然,这种心态也滋生了我未曾察觉的傲慢与粗心大意,不然之前在雪山,也不会被达达利亚那家伙的“小水花”给伤到。 通常,只有和“重要的人”闹着玩的时候,我才表现得像个“普通人”。 对付眼前这些明显不怀好意的佣兵,就完全没必要客气了。 我被吊在半空中,甚至还有闲心低头观察了一下捆住我的藤绳网,觉得有点新奇。 在提瓦特,不止拥有神之眼的人可以驱动元素力,也有一些普通人会借助“邪眼”这,或者使用其他可以输出元素力的特殊工具。 不过,像游戏里那样遍地都是、拿着元素武器的愚人众,在现实中我倒是没见过多少。 这种能够稳定输出雷元素力的陷阱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实物。 嗯……一会儿解决了他们,一定要以“收缴”的名义,留一个拿来玩玩。 “她……她怎么没什么反应?” 地上,一个观察比较仔细的佣兵率先发现了不对劲,制止了同伴们的笑声。 我的反应太平静了,既没有惨叫,也没有挣扎,甚至脸上连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 当然没反应了。 因为我皮肤表面,始终覆盖着一层极薄却无比坚韧的岩元素护盾啊。 那些电流打在护盾上,根本没感觉。 我在内心默默接话。 “她好像……也不害怕?” 另一个佣兵补充道,语气里有一丝迟疑和不安。 要是我精力充沛的时候,或许还会配合他们,表演惊惶失措的戏码。 但我现在困得连露出表情都嫌麻烦。 “是神之眼的持有者吧?怪不得这么傲气,被抓了还这副德行。” 又一个佣兵开口,试图给自己的不安找个理由。 “今天算你倒霉,多管闲事!” 一个缠着头巾、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壮汉把玩着手里明晃晃的匕首:“老实点,陪老爷们玩玩,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否则……嘿嘿。” “恶心!我可不要!” 佣兵队伍里唯二的两位女性,几乎同时对着那个头目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神色。 允许佣兵制度存在,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没有强大执政机关的严格约束和管理,这种只要给钱就办事、几乎不用过问雇主是谁和任务性质的佣兵组织就越来越多。 暴利又相对轻松的生意,这两种诱惑叠加,即使顶着“高危职业”的标签,也足以吸引大量亡命徒和投机者。 发展到如今,道德败坏的佣兵团体,也成了须弥地区的另一大安全隐患。 “只有你们几个吗?” 我终于开口。 “只有我们几个还不满意?口气不小啊!看来是久经沙场啊,小姑娘。哈哈哈哈!” 那个头目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再次肆无忌惮地开着下流的玩笑,引来几个同伙的附和哄笑。 这就充分体现了“有约束的人渣”和“没有约束的人渣”的区别。 风纪官队伍里的人再怎么过分,终究有一套规章制度束缚着,不能真的把我怎么样。 而眼前这些佣兵,可就完全不同了。没有约束,往往就意味着……毫无底线。 我和他们,可不一样。 就在下面的佣兵们还在哄笑,嘲讽我不自量力、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时候…… 数面厚重坚固的岩笼毫无征兆地出现,瞬间合拢,将他们所有人包括那个口出污言的头目,都困在了里面。 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失措的撞击和叫骂声。 我挥刀斩断那张缠绕着雷光的藤网,脚下自动生成一道岩石阶梯,供我缓步走下。 原本打算就这样把他们关着,等我回来处理算了。 但是,走下石梯时,扫过岩牢缝隙中那些佣兵们因为震惊、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形显得越发面目可憎的脸后,心生了别的想法。 得吓唬吓唬他们! “你们不知道吗?” 我走到岩牢前:“看来……你们也不是什么组织架构完善的正规团伙,消息这么不灵通。” 我清了清嗓子,扔下了一句足以让他们做噩梦的话:“我可是……璃月的岩王帝君。” 说完,不等他们消化这个荒谬的信息,我立刻发动了之前悄悄塞进“老人”钱袋里的那张瞬移符箓。 我的身影瞬间从目瞪口呆的佣兵们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 这样一来,应该就能确定了,那个老人,果然不无辜。 他和我遇到的这伙佣兵,大概率是一伙的。 周身包裹的光芒散去。 我感觉自己似乎撑开了什么东西……嗯,应该是我那个用了很久、边角都有些磨损的旧钱包。 携带符箓的那人显然正处于跑动状态。我到达预定位置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还在剧烈摇晃。 还好我及时稳住了身形,才没有因为落地不稳而摔倒。 前方那个正在奔跑的身影,显然也被我这凭空突然出现的诡异方式吓了一大跳,猛地停住了脚步,骇然回头看向我。 “嗯?” 我也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孔。 他的确还穿着那身破旧的学者袍没错…… 可是袍子下的那张脸,分明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 只是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看清我的模样之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转身就想再次逃跑。 然而,他刚起跑,面部五官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面岩元素屏障上。 力道之大,让他鼻血长流,痛呼着向后踉跄跌倒。 * 等我操纵着巨大的岩元素牢笼,慢悠悠地返回须弥城郊那个路卡时,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艾尔海森。 他正站在那里,与那三名风纪官说着什么。 那三个家伙此刻表现得无比恭恭敬敬,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和畏惧的笑容,丝毫不敢有半分得罪,与之前对待我的态度判若两人。 隔着老远的距离,艾尔海森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归来。 他转过头,目光越过那三个风纪官,落在我身上。 当他看清我身边那个由岩石构成,还关着人的奇特“牢笼”时,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苍绿色眼眸,罕见地微微睁大了一些。 “看!” 我加快脚步,自豪感的向他展示我今天的收获:“我抓到的!” 然而,在我兴致勃勃地展示成果时,艾尔海森反而微微蹙起了眉头,问出的问题完全偏离了“重点”:“身体怎么样?” “特别好!精力充沛!” 我下意识地虚张声势了一句,赶紧凑近他,压低声音飞快地说道:“旁边那三个家伙!白天的时候欺负我!我反击之后,他们可能会怀恨在心、趁机报复。所以别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太……” “……” 艾尔海森闻言,目光冰冷地瞥了那三个噤若寒蝉的风纪官一眼,那眼神让他们齐齐打了个寒颤:“先回去。” 然后,他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揽住我的腰,似乎又想把我抱起来带走。 “我可以自己走。” 我赶紧拍开他的手。 他不做解释就行动的风格,我不接受,就算是怕我丢面子的摔倒,请也不要忽然和我进行这么亲密的动作。 * 旅店门前,分别之时,艾尔海森突然问了一个看似莫名其妙的问题:“昨天……你口中提到的‘重力先生’,是什么意思?” 重力先生?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半梦半醒时,大概是把“钟离”说成了发音相似的“重力”吧。 “重力嘛!牛顿……呃……” 我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编造一个合理的解释,差点把另一个世界的名字带出来:“是、是我以前在璃月的一个下属!对,下属!” 我直接说了实话。 “知道了。” 艾尔海森点了点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确认一下这个陌生人是否与轮回事件有关而已,并没有深究的兴趣。 “那边的事情,我会去处理。”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确定性:“以后,你应该也不会再见到他们了。” 他指的显然是那三个欺负过我的风纪官。 你应该……不是想直接杀人灭口吧? 不会的,不会的。 艾尔海森应该不至于如此……吧? 可是他的语气,怎么听起来就那么让人后脊背发凉呢…… * 我以为,我和赛诺这边所谓的“合作”关系,就会随着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而结束。 直到第二天清晨,我睡眼惺忪地走下旅店楼梯,打算去吃早餐时,看到大厅休息区里,两个气场强大、风格迥异的身影正相对而立——赛诺与艾尔海森。 他们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们不会是……吵起来了? 第455章 赛诺的邀请(第一人称) 旅店一楼大厅,平日里的喧嚣与人气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了几个脸色发白、只能远远躲在角落里的酒店工作人员外,所有的闲杂人等都早已被那两位对峙者身上散发出的压力逼退,或是识趣地绕道而行,或是干脆躲回了房间。 一位是前代理大贤者,另一位是大风纪官。 艾尔海森与赛诺,这两位堪称“人形自走制冰机”的存在,仅仅是站在那里无声对峙,就生生让整个旅店大厅的体感温度骤降了十度不止。 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实体,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就是你最终给我的答案吗?” 艾尔海森直直地看向赛诺。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明显的表情波动,但平静的语气底下,分明带着几分冷硬的指责。 “课题开始之前,相关的风险,我已经向你充分说明过了。” 赛诺毫不退让地迎上他的目光。 帽檐下,那双赤红色眼眸,从阴影下迸射出更加冰冷锐利的光芒,直刺向艾尔海森:“我以为以你的理解能力,早已接受了这些前提。” 自己的职权边界和判断似乎受到了质疑和践踏,赛诺的怒气值显然更高。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现差错的话……” 艾尔海森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冰冷的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入要害:“我们最初的约定是由你,亲自来主导并执行这个‘课题’。” “莫非教令院学术圈里那些令人不齿的无功署名的陋习,如今也已经蔓延渗透到你们风纪官内部了吗?” 他的指责毫不客气,虽然没有直接点名道姓地说赛诺渎职,但话语间的讽刺和质疑,根本没有给对方留下丝毫情面。 “艾尔海森。” 赛诺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已经受够了对方这种“无理取闹”的态度:“我明确地告诉过你了。我现在有更紧急的案子要处理。对于你强塞给我的额外‘课题’,我已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去安排和进行了,如果你对此有什么不满的话……” “可以随时单方面中断这项合作。我没有异议。” “你似乎产生了某种程度的误会。” 艾尔海森并没有被他的强硬态度喝退,反而抱起手臂,这个动作似乎能帮助他更好地压制住某种翻涌的情绪:“这件事,并非是我个人‘强塞’给你的私务。维护须弥,这本就是你不可推卸的职责。” “当魔神的威胁与轮回现象已经开始影响到须弥的存续时,有人主动将关键线索奉上,身为须弥的执法最高长官,于公于私,你不都应该对此表达最基本的谢意,并且以更认真、更严谨的态度来对待这条宝贵的线索吗?” 他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瞬间将立场拔高,反而显得像是赛诺在因为个人情绪而闹脾气、不顾大局了。 “须弥面临危机,任何知情者提供线索和协助,本来就是每一个须弥公民应尽的义务。” 赛诺并没有轻易被对方的道德绑架所束缚,反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同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反击了回去。 “既然你已经选择将调查这条线索的‘课题’托付给我,那么具体该如何进行这个课题,人手如何调配,也应该由我,根据整体的局势和现有的资源来做出判断和决定。我不知道你是从何处得出‘我没有认真对待此课题’的结论的。” 赛诺的反驳有理有据,寸土不让。 “那为什么我的‘线索’会明确告诉我,” 艾尔海森加重了“线索”这个词:“负责与她对接、执行你所谓‘课题安排’的风纪官,不仅未能提供任何有效协助,反而联合起来‘欺负’她呢?” 他握住拳,指节微微泛白:“难道在风纪官的选拔和考核体系里,最基本的个人素质和职业道德,已经不在考察范围之内了吗?” “教令院明文规定的纪律条款,无法执行,最终责任又该由谁来承担呢?” 他将管理问题直接抛到了赛诺面前。 “欺负?” 赛诺的眉头紧紧蹙起,帽檐下的赤瞳闪过一丝真正的疑惑:“从我目前掌握的所有资料和情报来看,以她的能力和……特殊性,普通的凡人根本不存在‘欺负’她的可能性。” 他话锋一转,保持着执法者的严谨:“既然你提出了这项指控,我会立刻派人去详细调查此事。如果情况属实,必然会依规处理。” “你的言下之意是那些不知道通过何种手段、侥幸混入须弥执政机关的、无可救药的‘人’,值得她浪费精力去编造谎言诬陷吗?” 艾尔海森依旧咄咄逼人,甚至用上了更严厉的词汇。 “我没有这个意思。” 赛诺立刻否认,但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困惑:“还有……艾尔海森,你为什么现在会……用这种方式来考虑问题?” 相比起几个基层风纪官的作风问题,他此刻更诧异的,显然是艾尔海森本人表现出来的这种近乎“偏袒”和“情绪化”的态度转变。 这完全不符合他认知中那个艾尔海森。 “答案很简单。” 艾尔海森回答得飞快:“根据我从多方收集的信息来看,她的安全,其重要性远高于须弥境内任何其他个体的生命。希望你作为须弥执法机关的最高长官,能够充分理解这其中重量,而不是继续给我这些充斥着借口的回应。” 看着他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语速飞快、逻辑严密地交锋,气氛紧张,我站在楼梯口,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场、插嘴比较合适。 “那个……”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针对某个话题的争论暂时告一段落,出现了片刻的沉默间隙,我赶紧抓住机会。 “早上好。” 艾尔海森几乎是瞬间就捕捉到了我的声音,转过头看向我,非常自然且平静地向我打了个招呼,仿佛刚才那场针尖对麦芒的激烈辩论从未发生过。 “早上好……” 我尴尬地挥了挥手,感觉气氛更加诡异了。 “早上好?” 赛诺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猛地转过头,在我和艾尔海森之间来回扫视。 显然,从艾尔海森口中听到如此人情味的问候,对他的冲击力太大了。 “两位……是来找我的吗?” 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几步。 “我是。” 艾尔海森率先开口,回答得异常简洁肯定,但却完全没有说明来意。 “呵呵……好的。” 我干笑了两声,点了点头,完全被他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回答方式搞糊涂了。 正常不是应该回答意图之类的吗? “吕人小姐,我是赛诺,我们之前见过。” 赛诺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恢复了公事公办的严肃语气:“你昨天的工作完成得非常出色。我从你抓捕回来的那名嫌犯口中,撬出了一些关键信息。今天,你和我一起行动,进行下一步调查。” “……什么工作?” 我愣住了。 我昨天确实隐约猜到了赛诺安排我去那个路卡,可能不仅仅是“待着”,或许另有深意。 可是和我一起的那三个风纪官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告诉我。 我完全是凭借自己的观察,判断出他们可能在搜寻特定特征的人,再结合那个“老人”的异常表现,才误打误撞抓到了那个伪装者。 合着这还真是安排好的任务? “他们没告诉你吗?” 赛诺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明显指的是昨天那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手下。 “没有。” 我老实地回答。 想起昨天的遭遇,心里那点委屈和火气又冒了上来:“而且,经过昨天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我今天并不想和您一起行动,希望您可以理解,赛诺先生。” 面前这两位“罪魁祸首”,他们刚才不是还在谈论我有多“重要”吗? 就是这么对待“最重要”的人的? 赛诺和艾尔海森对视了一眼,两人似乎通过眼神达成了某种短暂的共识,然后又齐刷刷地看向我。 赛诺率先开口,语气郑重了许多:“我为我的手下那些不当的行为,向你致以诚挚的歉意。这是我的失察。” “我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情。” 我脸上的礼貌微笑因为这句话而消失了:“您当初把我安排到他们那个小组,确切的理由是什么?” “是因为我认为你的观察力与判断力,足以弥补负责那片区域封锁排查任务的风纪官小队的能力不足。” 赛诺给出了一个非常直接且诚恳的回答:“你也用结果证明了,我的这个判断是正确的。” “可我……确实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了不必要的伤害。基于这一点,我无法心无芥蒂地继续与您合作。很抱歉。” 我坚持我的立场。 “我会严肃处理他们的违纪行为,确保此类事件绝不会再发生。” 赛诺提出了他的补偿方案,试图打消我的顾虑。 “我也不接受这个处理结果和后续安排。” 一旁的艾尔海森忽然开口:“你被排除在这个课题之外了,赛诺。后面的课题,由我亲自接手完成。” “以相对轻松的……‘约会’形式进行。” “什么?” 赛诺几乎是脱口而出,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熬夜出现了幻听。 他大概在反复思考“约会”这个词……是从那个艾尔海森嘴里说出来的真实性。 “呃……” 我瞬间一个激灵,立刻改口,几乎是跳着站到了赛诺身边:“我原谅他们了!赛诺先生!一切还是要以须弥的利益为重!我个人的一点小委屈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我们继续课题吧!” “……” 艾尔海森沉默地看着我这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弯,苍绿色的眼眸深处掠过难以捕捉的情绪。 他并没有坚持,只是平静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你的第一选择。” 这个问题问得异常直接,甚至带着一点孩子气的执拗。 “因为……因为你当初选择赛诺先生作为合作对象,一定有你基于全局的、我所不能理解的深刻考量。” 我立刻换上一副无比郑重的表情,语气真诚得连我自己都快信了。 “毕竟,在这个须弥城里,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你的一切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所以,既然你最初选择了赛诺先生作为最佳人选,那我相信这一定是最好的安排!所以我们还是维持原计划吧!” 艾尔海森静静地看了我几秒钟。 最终,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转向赛诺,用恢复了一贯冷静的语调嘱咐道:“照顾好她。确保她的绝对安全。” 然后,他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旅店大厅,留下我和赛诺,以及一室冰冷的、尚未完全散去的低气压。 “再见?” 我看着他那决绝的背影,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 离开旅店后,我和赛诺一前一后地走在须弥城清晨的街道上。 赛诺开始向我讲解他目前负责的案子的大体情况。 近几个月以来,教令院生论派的学者开始接连失踪。 而这些失踪者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皆为生论派中,专门研究动物学的学者。 大约两个月前,一具被遗弃在须弥城外雨林深处的尸体,其状态异常诡异,立刻引起了赛诺的高度警觉。 那具尸体的部分肢体……竟然被拼接上了某种大型猛兽的肢体组织。 一个月前,随着类似特征的诡异尸体接连在不同的地点被发现,须弥城内的第一个非法生物实验室被查获。 然而,当赛诺带队赶到时,还是晚了一步。 实验室内的所有核心研究资料与关键证据都已经彻底销毁,只留下一片狼藉。 这不得不让赛诺怀疑,风纪官内部出现了高层的告密者,提前走漏了风声。 半个月前,针对风纪官内部的秘密排查终于完毕,果然揪出了几名与这场禁忌实验有着联系的内鬼。 内部叛徒被抓捕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幕后黑手的耳中。 他们开始更加疯狂地转移剩余的实验资料、设备和核心人员,试图彻底隐匿起来。 赛诺提前预判到了对方的这一动作,开始在关键通道设置路卡,重点拦截可能运送实验器材的车队。 但对方极其狡猾和谨慎,几次行动下来,效果甚微,仅仅抓到了几个被推出来投石问路的小角色。 这些人对实验的真正策划人与核心参与人员一概不知。 直到昨天,我抓住的那个伪装成老人的“学者助手”,成了突破口。 经过连夜审讯,赛诺终于从他的口中,得到了他们从须弥城撤离后,新的秘密据点所在地。 “以上这些,都属于须弥的最高机密,一旦泄露可能引起恐慌。” 赛诺走在前面:“还请你务必对外严格保密。” “有任何关于案情的疑问,现在都可以向我提出。” 赛诺补充道,似乎想尽量让这场合作显得更“平等”和“开放”一些。 然而,当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沉默地共同行走了十几分钟之后,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只有脚步声在清晨的街道上回荡,气氛压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最终,竟然是赛诺先耐不住这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微微侧过头,用一种非常僵硬的语气说道:“追踪、排查、寻找这些非法实验室的工作过程通常都很枯燥无聊。你……喜欢听笑话吗?” 第456章 赛诺的冷笑话(第一人称) 冷、冷笑话吗? 现在可是在清晨的林间小道上,空气还带着夜的凉意呢……能不能等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再讲啊? 那样或许还能起到点降温的效果。 可是,看着走在前面的赛诺微微侧过头,那双从胡狼帽檐下透出的期待眼神,我还是于心不忍,硬着头皮配合道:“请、请说吧,赛诺先生。” “咳咳……” 他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那架势仿佛不是在讲笑话,而是要宣布一项重要的风纪官条例。 “风纪官的工作经常伴随着各种意想不到的危险和强大的敌人。” 他开始了铺垫,语气严肃:“你知道,为什么每次我都能顺利完成抓捕任务,将罪犯绳之以法吗?” “为什么呢?赛诺先生?” 我配合地提问,心里倒是真的有点好奇他会怎么编。 我没想到的是,我们才认识不久,甚至昨天还闹得不太愉快,今天他与我的关系就已经“进阶”到了可以讲冷笑话闲聊的阶段了? 这是否也是赛诺式认可的一种独特方式呢? 总比某些人,永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要好吧? “那是因为……” 赛诺压低了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克敌制胜的秘密法宝:“我可以遇到敌人时,用冷笑话把他们冻住!这样他们就没办法攻击我了。” 他说完,特意放慢脚步,微微歪头,那双赤红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我,似乎无比认真地期待我的反应。 “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情绪太过压抑,听到赛诺这个终极冷笑话,我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无语凝噎,反而像是被戳中了某个奇怪的笑点,控制不住地地大笑起来。 “嗯,没错。” 赛诺看到我的反应,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开始借着这个话题,滔滔不绝地继续输出他的冷笑话库存:“而且经过我的研究发现,只要在战斗中使用冷笑话,攻击效果还会显着上升。” “如果你讲冷笑话的时候使用元素力,很可能就会出现‘结晶’反应,而我使用元素力的话,就能打出‘超导’反应,极大削弱他们的物理防御。” 他说得煞有介事,仿佛这是什么经过教令院学术认证的战斗理论。 “哈哈哈……” 是的,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确实也会笑的。 我笑得肩膀不停地抖动。 “对吧!” 赛诺似乎更加确信了他的笑话得到了充分的欣赏和共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不能理解,明明我的笑话很好笑。” 这一句,我更是笑得整个人都弯下了腰,捂着嘴,身体抖得根本停不下来。 “刚刚那句……不是冷笑话。” 赛诺看着我夸张的反应,不解地看向我,认真地纠正道。 “噗……什么?刚刚那句不是吗?” 我好不容易止住一点笑,擦着眼角的泪花:“不好意思……我误会了……” 可是,刚刚那句明明是你今天讲过的所有话里最好笑的! “没关系。” 赛诺摇了摇头,帽檐下的表情似乎柔和了极其微小的一瞬:“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 * 我们顺着从那名“学者助手”口中拷问出的线索一路搜寻,穿越了人迹罕至的雨林区域。 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得荒凉,最终,我和赛诺抵达了须弥的边界地带。 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笑不出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毛骨悚然的震惊。 大片大片的植物完全枯萎了,失去了所有生机,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黑色。 土地开始出现严重的沙化现象,龟裂的地表裸露着,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水分和生命力。与一旁生机勃勃的璃月边境如同刀割般分明的对比。 一路上因为冷笑话而产生的些许轻松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璃月那边明明安然无恙,为什么唯独须弥的边界呈现出这种景象? 我下意识地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那条无形的边界线上,下一步就能踏回璃月的土地。 从稻妻回来之后,忙于应对轮回和各种事件,我几乎都快忘了,璃月……其实离须弥这么近。 “现在的须弥,受到未知力量的影响,边界处于一种异常的封闭状态,理论上……是出不去的。” 赛诺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解释道:“我们也在想办法封锁这个消息,并调查原因,避免引起恐慌。” “出不去?”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脚下。我明明就站在边线上,只要踏出这一步,就能回到璃月…… 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毫无征兆地炸响一句话,冰冷、威严,如同亘古不变的判词:“你的「食岩之罚」是——离开璃月。” 心脏猛地一缩,钝痛感传来。 所以……我对璃月的土地,潜意识里一直存在着一种敬而远之的疏离。 就连靠近,都会不可抑制地勾起那段极其不愉快的回忆。 一种想要冲破心魔的倔强忽然涌上心头。 我偏要试试! 那种小事,只要我内心不去在意的话,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不过是句话而已! 我咬着牙,猛地抬脚,向前踏去…… 接着是下一步,再一步…… 然而,眼前的场景残酷地预示着我内心的困障丝毫没有改变。 我既无法突破那层由轮回和自身心结共同构筑的屏障真正踏入璃月,也无法真正做到对那句话毫不在意。 每一步都结结实实地踩了下去,却始终停留在原地,无法真正离开须弥的土地。 “就像……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样……” 我有些失神地描述着我此刻诡异而无奈的处境。 “看来确实如此。” 赛诺验证了他的说法:“现在的须弥,受到某种力量封锁。轮回的发生,与我正在负责调查的这起恶性案件,在时间点上有部分重合。我想,这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尚未被我们发现的深刻联系。查清这个案子,或许就是找到破除轮回的关键突破口。” “但愿……是这样吧。” 我点点头,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生机与死寂交织的诡异边界线。 * 在枯萎的腐草与细碎流沙相互交织渗透的区域,赛诺凭借着风纪官的专业素养,敏锐地发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入口。 他用力掀开一块覆盖着沙土和枯枝的厚重木板门,顿时,一股极其刺鼻、混合着各种不知名化学药剂以及隐约腐败气味的恶臭猛地从下方涌了出来,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下面情况不明,很可能会有未知的危险。” 赛诺看向我,语气严肃地询问道:“你想留在这里等待接应,还是和我一起下去调查?” “既然可能有危险,那还是两个人一起行动比较好,互相能有个照应。” 我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做出了决定。 …… 之后,我便跟着赛诺,小心翼翼地踏入了这片充斥着刺鼻化学气味与绝望气息的非法实验室。 入口下方是一段陡峭的铁制楼梯,走下去后,视野陡然变得昏暗,只有远处一些仪器发出的微弱光芒和指示灯提供着有限的照明。 穿过各种有些超现实的实验器材,一股更加浓烈,足以引起全身生理性不适和颤栗的腐臭味就传了过来。 那是蛋白质腐败、混合着消毒水也无法掩盖的属于生命凋零的气息。 我的脸在黑暗的遮蔽下不由自主地紧紧皱起,胃部开始隐隐抽搐。 身体已经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大脑几乎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想象,前方黑暗中会是怎样一副地狱般的景象。 赛诺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锐利的眼睛,还是精准地捕捉到了我脸上无法完全掩饰的难受和紧张表情。 “如果感到害怕或者不适的话。”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你可以留在这里的安全区域等着我。这是我的工作,你不必勉强自己。” 他并没有用风纪官的标准来要求我这位“临时工”,反而给予了充分的理解和选择权。 “呵呵……怎么可能。” 我强迫自己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别忘了,我可是做……嗯,殡仪工作的,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 “原来如此。” 赛诺像是明白了什么,竟然顺着我的话,用他那独特的逻辑分析道:“所以你才能比其他人捕捉到更多生活中细微的美好,笑的频率也比常人要高。这大概就是你工作高效(笑)原因吧。” 他面不改色地说着,周身似乎有无形的冷气散发开来。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明显的寒颤。 这地下非法实验室本来就室温偏低,阴森森的环境搭配上他这威力十足的冷笑话,简直堪比冰元素深渊法师的领域,让人从骨头缝里感到发冷。 “有、有点冷呢……” 我抱着手臂搓了搓,赶紧转移话题:“我们快去抓坏人吧,赛诺大人!” 我催促道,只想赶紧离开这个令人不适的谈话方向。 “嗯……这个笑话,效果不好吗?” 他似乎还有些遗憾,低声嘟囔了一句。 “现在逗我笑会惊动可能存在的坏人的!” 我压低声音,一本正经地提醒他。 求你了!不要再试图调节气氛了! “没关系。” 赛诺的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文件纸张和破碎的玻璃器皿,语气肯定地说:“因为这间实验室,看起来已经废弃了。他们撤离得很匆忙。” “啊……” 我失落地发出一声轻叹。 费了这么大劲,线索难道到这里就又要断了吗?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就是不想让你露出这样的表情,我才会讲笑话的。” 赛诺看着我说:“不过别担心,他们现在应该也没走远。根据现场的痕迹判断,撤离时间不会超过24小时。其他的风纪官小队,此刻应该已经到达我事先根据线索推断出的几个最可能的转移路线上进行伏击了。” 他透露了后续安排。 “你是早就知道他们可能已经转移了吗?” 我有些惊讶于他的部署。 “我也是到了这里,仔细观察后才确定的。” 赛诺摇摇头,解释道:“一路上过来,过于安静了,连一个暗哨都没有布置,这不符合这种秘密实验室的常规安保逻辑。” “我想,他们应该是接到了消息,提前撤离了。不过看起来走得很紧急,或许……我们还能在这里找到一些他们来不及完全销毁的线索。” …… 我们不再说话,沉默着向前探索。 脚下是锈迹斑斑的钢架走廊,每走一步都会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哒哒”声,在这死寂的地下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们循着前方一处幽蓝色的光源,进入了实验室的最深处。 那光芒来自一个巨大的、注满了浑浊液体的玻璃培养槽。 玻璃槽中,浸泡着一个……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生物”。 他有着人类男性的上半身,皮肤苍白浮肿,但自腰部以下,却被残忍而精密地缝合上了一条巨大金枪鱼的下半身。 人类的肢体与鱼的尾鳍以一种亵渎生命的方式强行结合在一起。 他垂着双臂,头颅无力地靠在玻璃壁上,嘴巴一张一合,进行着极其痛苦而缓慢的呼吸。 他的耳朵部位……已经被切除,缝合上了鱼类用来呼吸的鱼鳃! 胃里瞬间翻江倒海,强烈的不适感要涌上喉咙。 实验者的目的显而易见,他们想制造出能够在水下自由生存的“新人类”! 实验显然是失败了,眼前这个不幸的人被作为失败的试验品,像垃圾一样丢弃在这里等死。 他的鱼尾部分已经开始大面积溃烂,散发出浓烈的恶臭,人类的面庞因为痛苦和营养不良而深深凹陷,眼神空洞毫无生气,却依然……可悲地活着。 “先救人!” 赛诺的声音将我从震惊和恶心感中拉回现实:“我们必须立刻把他带回须弥城,他还有救,必须争取时间。” “嗯!我有办法能立刻回去!” 我立刻反应过来,慌忙伸手进随身的背包里翻找那些绘制好的瞬移符箓。 然而,不知为何,赛诺突然猛地向前一步,瞬间挡在了我的眼前,同时压低声音道:“有东西!小心!” 我的动作瞬间僵住,心脏狂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侧面一扇虚掩着的锈蚀铁门后,阴影蠕动,一只覆盖着漂亮斑纹皮毛的豹类脚掌,悄无声息地踏了出来。 紧接着,一颗头颅……一颗被剃光了所有头发,甚至能看清头皮缝合线的人类头颅,连接在矫健的豹脸之上,从门后探了出来。 那颗头颅上的眼睛,闪烁着一种混杂着野兽本能与人类痛苦的光芒! 那只人首豹身的怪物,嘴里还叼着一根被啃噬得干干净净的人类腿骨,混合着血污的口水顺着它的利齿和下颌不断滴落。 它没有贸然发动攻击,而是站在原地,用那双非人的眼眸,冰冷而警惕地观察着我们,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人……人……” 它……它竟然在说话? “唔……” 胃里翻腾的不适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我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当场吐出来。 视觉和听觉的双重冲击,带来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怖和恶心。 “……难道实验……部分成功了吗?” 赛诺的脸上变得无比凝重,握着武器的手关节微微发白。 眼前这超出常理认知的景象,显然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他……它……到底算人类……还是……” 我的声音微微发颤。 面对魔神,我能毫不犹豫下手,但如果对手是这种由人类改造而成的、介于人与兽之间的悲惨造物……我该怎么下手?怎么也要留一口气吧? “人……类。” 那只扭曲的生物似乎被我们的声音刺激,再次尝试发声,语调怪异,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执念:“人……类,人……类,人……我是……” 第457章 他的笑(第一人称) 推开兰巴德酒馆厚重的木门,一股喧嚣而温热的浪潮瞬间将我包裹,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须弥城傍晚的微凉空气被彻底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气息:烤肉架上滋滋作响的兽肉散发出的焦香油脂味,各种辛香料——小茴香、芫荽籽、辣椒粉、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咖喱叶——在热力作用下蓬勃爆发的浓烈香气,新鲜烤馕饼带着麦芽甜味的暖香,以及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醇厚中带着微醺的麦酒气息。这些气味分子激烈地碰撞、融合,形成一股独属于兰巴德酒馆的、令人胃口大开的“人间烟火”。 人声鼎沸,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共鸣箱。角落里,几位穿着素论派绿色镶边学者袍的年轻人正为一个元素力转化公式争得面红耳赤,声音拔高,盖过了旁边桌的窃窃私语。另一边,几个风尘仆仆的镀金旅团佣兵拍着桌子,用带着沙漠口音的粗犷语调大声吹嘘着某次冒险,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跑堂的伙计拖着长腔,在狭窄的过道里灵活穿梭,托盘高举过头顶,吆喝声此起彼伏:“刚出炉的烤肉串——让一让咯!”“您点的墩墩桃果汁——小心烫!”背景音里,还夹杂着后厨锅铲翻飞的“锵锵”声,以及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的、节奏欢快的须弥民间小调。 我在靠近窗边的一个空位坐下,木质的桌面带着常年被擦拭的光滑和油润感,也残留着之前客人留下的些许油渍痕迹。窗外,须弥城的灯火次第亮起,为喧嚣的酒馆增添了一抹流动的光影背景。一个穿着干净围裙、笑容憨厚的年轻伙计很快凑了过来,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客人,吃点什么?今天的沙椰炖肉可是兰巴德老爹的拿手好戏,香料放得足足的!或者来份香脆的椰炭饼?刚出炉的,配墩墩桃果汁最解腻!” “一份椰炭饼,一杯墩墩桃果汁,谢谢。”我点了最熟悉的组合,声音在嘈杂中显得有些微弱。伙计爽快地应了一声,转身扎进了人潮。 等待的间隙,我放松紧绷的肩膀,靠在略有些硬实的椅背上,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周围。邻桌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学者,正就着昏暗的灯光,一边小口啜饮着某种深色的饮品,一边专注地在摊开的厚重古籍上做着笔记,周围的热闹似乎与他无关。斜对角,一对年轻的情侣分享着一大盘烤肉和馕饼,女孩笑着把一块蘸满酱汁的肉喂到男孩嘴边,男孩则笨拙地试图用手帕擦掉她嘴角的酱渍,两人眼神交汇间流淌着甜蜜的暖意。这平凡的温馨画面,像一颗微小的糖,在喧嚣中悄然融化,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甜意。不远处,几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压低声音,神情严肃地交谈着,手指在桌面上比划着路线和价格,显然在进行着一桩重要的交易。兰巴德酒馆,就是须弥城的一个微缩宇宙,学术、冒险、生计、情爱,都在这里上演。 很快,伙计端着托盘回来了。木盘上,三块圆形的椰炭饼叠放在一起,边缘烤得金黄焦脆,表面鼓起一个个诱人的小泡,散发着浓郁的椰奶甜香和独特的炭火焦香,热气腾腾。旁边是一大杯冰镇的墩墩桃果汁,鲜亮的粉橙色,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里面漂浮着几块切碎的果肉,光是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您慢用!”伙计放下食物,又匆匆投入忙碌之中。 我拿起一块椰炭饼,滚烫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轻轻掰开,“咔嚓”一声脆响,热气裹挟着更浓郁的椰香扑面而来。内里是惊人的松软雪白,像云朵般细腻。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大口,外皮的焦脆和内里的绵软在口中形成绝妙的口感对比。浓郁的椰奶香甜瞬间充盈口腔,混合着炭火特有的、略带烟熏感的焦香,朴实而满足。咀嚼间,能感受到谷物本身的微甜和韧劲,不需要多余的酱料,这份纯粹的热量已足够慰藉饥肠辘辘的旅人。 咽下满口的香甜,再端起那杯冰凉的墩墩桃果汁,大大地喝上一口。冰凉酸甜的果汁如同清冽的山泉,瞬间冲刷掉椰炭饼的微腻和口腔里的灼热感。墩墩桃特有的、混合着桃子和浆果的清新酸甜在舌尖跳跃,冰爽透顶,让人精神一振。果汁里的细小果肉颗粒增加了口感,带来真实的满足。一口热饼,一口冰饮,冷热交替,甜香交织,简单的食物组合却带来了极大的幸福感。 我放慢了速度,小口地品尝着剩下的椰炭饼,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须弥城的夜色渐深,灯火更加璀璨。酒馆里的喧嚣似乎也进入了一种平稳的节奏,学者们的争论变成了低声的讨论,佣兵们的故事也讲到了尾声,只剩下碰杯和满足的喟叹。独自坐在这里,享受着美食,观察着人生百态,一种奇异的归属感悄然滋生。虽然只是一个过客,但此刻,兰巴德酒馆的温暖、喧嚣和食物的香气,像一层无形的茧,暂时包裹住了旅途的疲惫和异乡的疏离。 杯中的果汁见底,盘中也只剩下最后一点椰炭饼的碎屑。我满足地叹了口气,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叫来伙计结了账,他麻利地收拾着盘子,还贴心地问:“客人,要打包点椰炭饼明天路上吃吗?凉了也好吃!”我想了想,笑着点点头。看着伙计熟练地用油纸包好剩下的两块饼,心中对这喧闹而温暖的兰巴德酒馆,又添了一份实在的念想。推开木门重新走入夜晚的凉风,身后酒馆的暖光与喧嚣渐渐被关在门内,而那份食物带来的满足和人间烟火的暖意,却随着打包的椰炭饼,一起带入了须弥的夜色之中。 第458章 影响不好?(第一人称) 返回旅店的路上,我的耳畔一直持续不断地遭受着赛诺式冷笑话的“轰炸”。 坦白说,我其实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只要话题涉及到冷笑话,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气场凛冽的大风纪官,就会切换成一个异常健谈的“笑话分享者”。 他从各个角度阐述冷笑话的构成原理、元素反应在其中的巧妙应用、以及如何精准把握“冻住”听众的时机。 滔滔不绝,逻辑严密得仿佛在讲解一门高深的学科。 通往传送锚点的这条路,因为身体的极度疲惫和精神的困倦,走起来感觉格外漫长,沉重而虚浮。 然而,奇怪的是,这些一个冷笑话,竟然某种程度上驱散了一些浓重睡意,让我得以保持着一丝难得的清醒,勉强跟上赛诺的思路,甚至偶尔还能回应几句。 * 使用传送锚点瞬间返回繁华依旧的须弥城后,周遭熟悉的热闹景象与刚才地下实验室的死寂荒凉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人恍如隔世。 赛诺似乎也从刚才那种沉重的工作状态中稍微抽离,他看向我,问了一个他可能思索已久的问题:“当时在路卡,你为什么能准确地判断出,你最终抓捕的那个伪装成老人的嫌疑犯,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仅仅是因为直觉吗?” 他的语气带着纯粹的好奇和一丝属于执法者的探究欲。 “……其实,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你们要抓他。”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慢慢回溯和推理当时的想法:“我只是觉得他整个人都非常……违和,充满了矛盾点。最初看到他颤巍巍的样子和破旧的衣服,只觉得他非常可怜。” “但和他分开后,越是回想,那种奇怪的感觉就越强烈。他身上的气味、他的穿着、他的行动能力,这三者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反常。” “首先,是他身上的味道。” 我仔细回忆着:“化学试剂的味道实在太浓重了。即便是璃月那些草药,经过熬煮后也不会残留这么浓重的气味。所以,他声称自己‘病重’才沾染药味的说辞,我始终怀疑。” “其次,是他的穿着。” 我继续分析,“他的外套和裤子确实非常旧,打满了补丁,还沾着不少尘土和污迹,看起来符合一个穷困潦倒的老人形象。” “但是,他的双手、脖颈、以及露出的头发丝,却异乎寻常的干净,指甲缝里甚至连一点泥垢都没有。这完全不像一个穷苦病人,更像是一个精心扮演某个角色的演员,只是套上了一套符合人设的‘戏服’。”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是他的行动能力。” 我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他选择的那条小路异常难走,坑洼不平,荆棘丛生。即便我主动提出可以免费帮他叫驮兽车,他也以‘害怕我是骗子’为由坚决拒绝了。问题就在这里——” 我强调道:“世界上没有人会费尽心机去欺骗一个看起来一分钱都榨不出来的重症穷人,因为无利可图。” “他表现出来的这种过度警惕,反而暴露了他潜意识里并不真正理解底层穷苦人的真实处境和行为逻辑。他的‘扮演’,存在认知上的漏洞。” “另外……” 我补充了最后一点观察:“你们设置路卡,包括了非常严格的搜身环节,甚至连行李都要翻开仔细检查。我猜……你们真正想拦截的,某些违禁品吧?” “虽然负责那个路卡的那三位风纪官,其个人品德实在不敢恭维。” 我客观地评价道:“但他们执行搜身程序时的专业性和细致程度,还是有的。我想……那些你们追捕的那些人——智力超群的学者们,或许想到了更隐蔽的方式来转运他们的违禁品。” “比如……” 我说出了那个最大胆的猜想:“让携带者提前将药剂摄入自己的身体,以自身为容器,以此来避开风纪官的搜查。这样,无论怎么搜身,都查不出任何东西。” “果然是这样。” 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声线,突兀地介入了我们的对话。 “是呢,其实我……” 我下意识地接话,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那天头疼得厉害,还昏昏沉沉的,整个跟踪和抓捕过程都晕晕乎乎的,要不是仗着绝对的力量压制,早就被那伙不知道属于哪个派系的雇佣兵给抓走了……” “想想他们当时那种……眼神,还有说的那些恶心的话,我现在都觉得后背发麻……所以说女孩子出门在外,还是得有点防身的手段才……呃……艾、艾尔海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忽然发现身边多了个人,两个人的对话,凭空出现了第三者。 “在你开始详细解释第二个理由的时候,他就已经过来了。” 赛诺非常平静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只是例行过问一下课题的进度而已。你慌什么?” 艾尔海森看着我略显惊慌的样子,似乎有些不理解我为何如此反应。 “……我只是,只是被你突然出现吓到了而已。” 我摇摇头,努力平复突然加速的心跳,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我今天没有让她动用元素力。” 赛诺接过话头,向艾尔海森说明情况,语气公事公办:“根据观察,她身体的状态需要的是静养和休息,而不是消耗。而且,关于她的元素力状况,我这里还有上一次她使用后保留下的能量样本,可供后续分析。” “嗯,我知道了。” 艾尔海森点了点头,表示收到信息。随即,他的目光转向我,那双苍绿色的眼眸锐利如常:“那些雇佣兵,当时具体对你说了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一点也不想再回忆那些具体的污言秽语了……” 我拒绝了他。 艾尔海森静静地看了我两秒,似乎从我的表情和语气中读取到了足够的抗拒和不适,他果然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便不再提及此事。 “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送吕人回旅店休息了。” 赛诺见状,便提出了告辞,准备履行他最后的职责。 “不用。” 艾尔海森立刻替我拒绝了:“我送她回去。” “……由我来护送她,是有什么让你不放心的地方吗?” 赛诺显然有些疑惑,赤红色的眼眸看了看艾尔海森,又看了看我。 “你毕竟是大风纪官身份显眼。由你亲自护送她返回旅店,一路上反而更容易引起不必要的关注,甚至可能让某些暗中窥探的视线盯上她,增加潜在风险。其次,影响不好。” 艾尔海森几乎是瞬间就给出了一个逻辑严密、几乎无懈可击的理由,极具说服力。 “……” 赛诺沉默了片刻,似乎认同了这个理由。他转向我,语气依旧保持着那份属于他的认真:“那我改日再来看你,了解后续情况。你……好好休息,保重身体。” 还没等我组织好语言回话,艾尔海森就已经非常自然地接过了话头,语气依旧平稳无波:“改日也不必了。同理,影响不好。” 我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艾尔海森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 艾尔海森一路无言地送我到达旅店房间门口。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吸收了所有的脚步声,安静得有些过分。 “今天也谢谢你了,再见。” 我拿出房卡,推开门就打算立刻溜进去,结束这莫名有些尴尬的气氛。 “等等。” 他出声制止我的动作。 “嗯?” 我回头,疑惑地望向他,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情。 “你和赛诺一路上说了什么?” 艾尔海森看着我,那双深邃的苍绿色眼眸里似乎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和你分开的时候,似乎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就……一直在讲冷笑话啊。” 我老实地招供,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特意询问的。 “仅仅只是讲冷笑话,你就和他聊了整整一路?” 艾尔海森追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决定不再跟他绕圈子,直接问出核心。 艾尔海森沉默地看了我几秒,然后,用一种近乎学术探讨般的、认真且带着真实困惑的语气,问出一个问题:“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从来没有表现得这么健谈过?” 第459章 外冷内热的大风纪官(第一人称) 我与艾尔海森那双异常认真的苍绿色眼眸相对,试图从那片深邃的平静湖面下,窥探出他提出这个问题的真实意图。 他的目光总是那样直接而专注,仿佛能将人从外到里剖析得清清楚楚,让人无所遁形。 为什么我非得在你面前表现得健谈不可啊! 我在内心无声地呐喊。 你成天戴着那副防噪耳机,难道不就是为了隔绝外界一切你认为“无用”的废话和社交噪音吗? 平时也总是一副生人勿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多跟你说一个字都是对您宝贵时间的巨大浪费。 在这个前提下,突然跑来质问我为什么不主动找你聊天? 这逻辑本身就很奇怪好吗! “你不是亲口说过,我是你的‘理想型’吗?” 他见我没有立刻回答,竟然又往前逼近了一步,直接翻出了我在兰巴德酒馆情急之下为了圆谎而扯出的离谱借口。 他仿佛在陈述学术事实的语气复述着那句让我恨不得钻进地缝的话:“既然是‘理想型’,按照常理推断,不是应该主动追求吗?而你却没有丝毫类似的举动,你不觉得这本身就很奇怪吗?这与普遍的社会行为模式存在偏差。” 啊!求求你别说了! 当时只是为了搪塞过去而口不择言的胡话,被他用这种毫无情绪起伏的方式复述出来,瞬间让我双颊红透了。 我真是活该现在受这份罪! “那是因为……” 我大脑飞速运转,寻找到一个能合理解释这种“偏差”又不暴露我当初纯粹是在胡说八道的理由:“越是与非常重要、非常在意的人对话,就越是会小心翼翼。”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会时刻担心自己说的话是不是不够有趣、不够有深度,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惹你厌烦,会不会破坏了原本可能存在的良好印象……” 我悄悄抬起眼皮观察他的反应:“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您应该是体会不到,所以可能无法理解吧?” “我其实……很多时候也不知道该跟您说些什么才好。” 我趁势继续“掏心掏肺”,这些话倒确实有几分真心:“除了破除轮回的正事,我平时感兴趣的那些东西……您好像都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没有关系。” 艾尔海森的回答依旧是那么直接且毫无社交修饰:“我会自动筛选并听取其中我感兴趣的部分。” “那不就等于……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说废话吗?”我忍不住表达了我的不满。 你不会就喜欢身边有点聒噪的环境音当背景板吧? 我才不要浪费口舌当别人的专属环境音呢! “我这个人其实还挺识趣的。” 我决定把“设定”贯彻到底,叹了口气,摆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对方如果明显表现出不喜欢听,或者不感兴趣,我就不会继续喋喋不休了。” “如果发出的信号总是得不到回应,我还非要围着他转,那就不是追求了,那叫骚扰。” 我抛出了我认为的“杀手锏”,目光真诚(演技上线)地看着他:“还有啊……如果真的非常喜欢对方的话,应该是对方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舍不得漏听,会认真记在心里才对。” 我不知道这番话,他能自动筛选听进去多少,又能理解多少。 “……” 艾尔海森似乎真的被我这番半真半假、夹杂着歪理的话给唬住了,他罕见地没有立刻反驳,而是微微垂下了眼眸,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我话语中的逻辑。 趁此机会,我赶紧把我之前犯下的那个“理想型”错误彻底解决掉,把这个谎给圆上! “好了好了!” 我故作洒脱地摆摆手:“既然您其实并不喜欢我多说话,我也明白了我们之间巨大的差距和不可能性……我会把这份不合时宜的仰慕之情,深深埋藏在心里的!艾尔海森先生,请您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们会保持绝对纯洁的合作关系!” 我说完,心里暗自窃喜,为自己的急智点赞。 完美!这不就顺利圆回来了吗?既承认了“过去”,又表明了“现在”的立场,还显得我特别懂事! “你是如何从‘我不喜欢听无用信息’这个前提,跳跃到‘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这个结论的?” 艾尔海森抬起眼,目光像是班主任一样,要我回答问题。 啊?就让这件事悄无声息地过去不好吗?艾尔海森大人!您何必如此刨根问底呢! “咳咳!” 我强行稳住心态:“没什么结论。我认为,频繁的语言交流其实也只是众多相处模式中的一种罢了。” “我觉得……我们之间就算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各自做事情,也没什么不好的,效率反而可能更高。” 我强行结束了这个话题,只想赶紧把他送走。 我不喜欢和他过多说话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面对他时压力实在太大了,每说一句话都要在脑子里过三遍,生怕被他抓住什么逻辑漏洞或者言语把柄。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他的目光依旧平静地看着我,那平淡的眼神深处似乎蕴含着某种我无法完全解读的情绪。 我在他极具穿透力的目光注视下,硬着头皮,非常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明天见。”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丢下这三个字,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房间门口,对着他消失的走廊方向,长长地、复杂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思考——明天,我又该怎么应对这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前代理大贤者? * 次日上午,令我有些意外的是,率先过来敲响我房门的,并不是艾尔海森,而是大风纪官赛诺。 “早,吕人。” 赛诺站在门口,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的严肃模样。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药瓶,递给了我:“这是我拜托生论派一位精通药理的朋友特意配制的止疼药。据说这对缓解各种原因引起的头痛效果都很不错,副作用也相对较小。” “谢谢……还特意为我费心。” 我有些感动地接过还带着他体温的药瓶,小心地握在手里。 没想到他把我的话记在了心里。 “嗯。” 他点了点头,赤红色的眼眸看着我,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出了口:“还有……你的冷笑话学习进度,怎么样了?” 他竟然还没忘记这茬! “……不是很理想。” 我有些心虚地别开视线。 “没关系,不必气馁,慢慢来就好。” 赛诺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失望,反而带着鼓励:“别紧张,我今天过来主要是看看你的情况,不是要带你继续出去跑课题的。你身体没事就好。”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眼眸中,此刻竟然能清晰地看出几分真诚的担忧。 “倒是你……” 我注意到他虽然肤色偏深,但仔细看,眼下还是能看出一些不易察觉的疲惫阴影:“昨晚没睡好吗?是不是案子的事情太多?”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赛诺立刻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多谈工作的压力。 他非常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平时……打七圣召唤吗?” 他问道,那双赤瞳里似乎隐藏着一丝微光。 “我……不太会?” 我来到提瓦特这么久,奔波于各种事件之间,我好像一局七圣召唤都没打过,规则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我可以教你。” 赛诺立刻接话,语气变得稍微轻快了一些:“距离我通常的上班时间还远。足够进行几场基础的教学对战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非常自然地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新一旧两副的七圣召唤卡牌。 看着他隐藏在冷漠严肃表象之下,那双眼睛里透露出的、小心翼翼却又无比期待的亮光,我最终还是心软了,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赛诺先生……” 我无奈地笑了笑。 …… 最终,我和他在旅店房间的小茶几旁,打了将近两个小时的七圣召唤。他教得异常认真,从规则讲解到卡组搭配,再到实战技巧,倾囊相授,甚至还会因为我偶尔打出的一步好棋而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他显然是早有预谋,毕竟,哪个风纪官上班会随身带着两副卡牌啊?(其中一副全新的,他直接送给我了,说是“新手必备”)。 看着他对战时那全神贯注、甚至偶尔会因为抽到关键牌而嘴角微扬的样子,我心里不禁冒出一个疑问:偌大的须弥城……难道就真的找不到一个能陪他打七圣召唤的人了吗? 第460章 意想不到的线索来源(第一人称)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仿佛进入了一种奇特而平和的节奏。 大风纪官赛诺似乎将清晨探望我并打上两局七圣召唤,当成了某种例行公事。 他总会准时出现,带着他那特有的——混合着严肃和期待的神情,与我切磋牌技,期间穿插着几个足以让室温下降的冷笑话。 而艾尔海森则并非每日都来。他的拜访更显得具有目的性。他会敏锐地注意到我房间里多出来的那副崭新卡牌,并就“人际交往中礼物赠与行为的社会学意义及其对关系亲密度的影响”等话题,开始他单方面的、逻辑严密的学术探讨(通常是他负责输出大量理论和数据,而我则选择性听取)。 至于散兵,则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许久未曾露面。 直到第七天的下午,那副赛诺赠送的七圣召唤牌,成为了我与他友好相处的工具。 * 当晨曦再一次慷慨地将金色光芒铺满须弥的大地,夜晚残留的薄雾渐渐散去,我如同被设定的程序般,再一次从熟悉的旅店床上睁开了眼睛。 轮回,如期而至。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模糊的视野本能地投向阳台方向。 那里,一个身影正背对着我,静静地站立着,周身沐浴在初升的阳光中,勾勒出一道熟悉却莫名显得有些寂寥的轮廓。 “散……” 我下意识地开口,差点将他早已抛弃的那个名字脱口而出,幸好及时刹住了车。 “你醒了。” 散兵没有回头,依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那里,声音异常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 这与他往常那副总是带着讥诮和躁动的模样大相径庭,显得十分反常。 这几天……他都在外面做什么? 是经历了什么吗? 人偶……也是会感到累的吗? “那个……一会儿,那位大风纪官赛诺先生可能要过来。” 我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你可以和他打几局七圣召唤。” 我下意识地以为日常依旧。 “不会有人来了。” 散兵的声音冷淡地打断了我,他缓缓转过身,阳光在他深蓝色的发丝上滑动:“他们都不记得你了。” 新一轮……又开始了? 我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虽然早有预料,但每次被证实,总还是会有一丝怅然。 “去买衣服?” 他脸上那副带着几分讥诮的笑容又重新浮现,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平静和疲惫只是我的错觉。 “买衣服?”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顺着他示意的目光,看见床尾凳上那套被海水彻底浸泡了一整夜、散发着淡淡海腥味的衣服时,才恍然大悟。 这大概是新一轮轮回开始后,世界自动“刷新”在我身上的初始状态? * 就这样,几乎是被半强迫地,由散兵带着我离开了旅店。 他选择了那种“高效”却让我缺乏安全感的移动方式——抱着我飞行。 高空的风呼啸而过,须弥城的轮廓在脚下飞速掠过。 “你……” 我忍不住开口,声音在风中被吹得有些散:“你经常这样抱别的女生吗?动作怎么这么……熟练?” 我实在有些诧异。 对他这种性格别扭的家伙来说,如此自然的“公主抱”,实在有点超乎我的想象范畴。 “哈?” 他闻言,不耐烦地压了下眉毛,嘴角扯出一个危险的弧度:“是让你感觉太舒服了?以至于还有闲心在这里胡思乱想?” 话音未落,他手臂忽然一松,在我下意识的惊呼声中,利落地将我整个人像甩麻袋一样抗在了他一边的肩膀上。 “呃……” 胃部猛地被他的肩骨顶住,突如其来的倒悬和不适感让我痛哼了一声,所有旖旎的猜测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呵,这下老实多了……” 他轻嗤一声,似乎对我的反应颇为满意,甚至还特意把那个“多”字拖得老长。 * 在裁缝店迅速换好一身新衣服后,我找到正抱臂靠在店门外墙上、一脸“等得不耐烦”表情的散兵。 “下一步去做什么?” 我直接问出口。 “去见魔神。” 散兵回答得异常干脆直接,没有丝毫迂回或隐瞒。 “魔神?” 我吃了一惊,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提出这个。 是去见那个制造轮回的斯芬克斯? 没等我细问,他已经带着我,再次腾空而起,目标明确地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 最终降落的地点是我哈托儿初遇的位置。 他要我带我来见花店老板娘哈托儿? 我带着满腹疑云,重复了上一次轮回中的行为,对着那位依旧温柔美丽的老板娘,问出了那个关键问题:“哈托儿小姐……你,是魔神吗?” 之前艾尔海森还曾怀疑过她来着……难不成真的让说对了? “我……是魔神。” 哈托儿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她的眼眸真诚地望着我,甚至带着一点仿佛被看穿秘密后的、怯生生的歉意,与她周身散发出的温暖花香形成了某种奇妙的反差。 * “为什么……要一直重复这样的‘初见’呢?” 在与哈托儿初步交流后,我和她找了一处街边的长椅并排坐下。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我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我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你明明可以告诉我们已经认识了,不必每一次都从头开始。” “因为我希望,旅人小姐每一次见到我,都能把我当作一个普通人,而不是‘魔神’的身份。” 哈托儿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唱歌,她微微侧头看着我,眼神纯净:“另一个理由是……在我看来,对于人类而言,或许只有初次相遇的那一刻,所带来的惊喜、好奇和那份朦胧的美好,才是最纯粹、最珍贵的吧。” 不不不不,我心里默默反驳。 不一定啊,有些人初见时可能很讨厌,甚至产生误会,反而是在后续的了解中慢慢改观,发现对方身上的闪光点呢。 “你很早以前……就认识我了吗?” 我换了个问题。 “其实,是不久前……才认识的。” 哈托儿摇了摇头,坦诚地说:“是纳西妲小姐,为我们牵线搭桥,让我们相识的。” “是纳西妲把我介绍给你的?” 我只觉得更加离奇了。 在我的记忆里,我至今还没有正式见过那位智慧之神小草神大人呢! “我没有固定的实体,时间的线性流动也无法完全限制我。” 哈托儿解释道,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在回忆某个特殊的时刻:“还记得那是您第一天来到须弥的时候……” “即便我在第一眼就被您所吸引,但我还是努力超越了时间的束缚,去做了一些小小的‘准备’。”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像是少女在诉说心事。 她说的“准备”,应该就是指艾尔海森之前发现的那些“巧合”——花店恰好出现、恰好出售、恰好符合我所有需求吧。 被我吸引? 她是表白吗? 我脸颊不受控制地迅速升温,变得滚烫通红。 “那……这间花店原来的主人……”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出来:“不是被你……”杀掉的吧? “……并不是我做的。” 哈托儿立刻摇头:“相反,我很欣赏原主人伊本那份的爱情。对于他的意外死亡,我感到非常难过和愤怒。” “那些肆意践踏这份珍贵执着的人,绝对不可原谅!” 她的语气难得地激动起来:“所以,我也暗中进行了调查……我循着伊本血液中残留的怨恨与不甘的‘味道’,一路追查到了杀害他的凶手。他们……好像是在进行一些,即使在我看来,都感到异常不适和厌恶的事情。” “什么事?” 我立刻追问道,隐隐察觉她所说的事情,似乎与赛诺正在全力追查的那起恶性案件存在着某种可怕的联系。 “大概……” 哈托儿微微皱起漂亮的眉毛,脸上露出明显的嫌恶表情:“是在进行某种……亵渎生命的生物嫁接实验吧。” “你还记得那个地方的具体位置吗?或者有什么特征?” 我急切地追问,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 如果须弥城发生的这些可怕实验……其根源根本与魔神的恨意或阴谋无关呢? 那岂不是更加可怕? 人类对自身同胞所能做出的残酷行径,远比任何魔神的威胁都要令人恐惧。 第461章 七夕番外1——共此时(第一人称) (此章节为番外,设定于未来剧情的某一节点。) 璃月港,往生堂,副堂主办公室。 我将眼前最后一份批阅完毕的文件册推到一旁。今天处理的工作已然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山峰。 用力向后靠在椅背上,扭了扭几乎僵硬的脖子,又抬手用力摁了摁酸胀不堪的肩膀。 终于……本月所有积压的工作都处理完毕了! 接下来,就是为期整整两天的假期!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办公室内用一扇精美屏风隔开的区域…… 那里是钟离的工位。 这扇屏风,还是我当初强烈要求加上去的。 否则,我总觉得自己办公时,能隐约感觉到一道目光越过书册望过来…… 可每一次当我忍不住抬头望去时,却只看到他正专注于手中的卷宗或茶盏,神情专注,仿佛只是我的错觉。 反而会因为我突兀的注视,引得他侧过头,用那双深邃眼眸带着询问看向我。 几次下来,倒显得像是我工作不专心,总在偷偷看他一样。 每次回想起这件事,我的脸颊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 今天……即便我的视线无法穿透那扇绘着水墨山水的屏风,也知道,他今天并不在工位。 早晨,我们是一同出的门。 他神态自若,举止一如既往,只淡淡提了一句今日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已经向胡堂主告了假。 还说得有些神神秘秘的…… 唔…… 不过,我今天就可以提前下班了!开心! 心情轻快地推开副堂主办公室的门,却意外地发现外面的办公区域竟然空无一人。 寂静笼罩着往生堂,要不是窗外隐约传来璃月港街市热闹的喧嚣声,我还以为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凭空消失了。 “副堂主?您……还在加班吗?”新来的仪倌小路抱着一摞文件,从走廊另一头探出头,看到我,脸上露出些许惊讶。 “……不,我正打算提前下班。”我回答道。 “嗯?”小路更加惊讶了:“胡堂主昨天下午不是就通知了,说为了应景,今天给大家放半天假,庆祝七夕吗?您不知道?” 昨天下午……昨天下午我不是被钟离拉出去……摸鱼闲逛了吗? 难道偏偏就错过了重要通知? 莫非这就是摸鱼的报应吗……让我白白多上了半天班。 “……你不会忘了今天就是七夕吧?”小路看着我一脸茫然的样子,恍然大悟,随即晃了晃手中拿着的霓裳花。 七夕……已经到了吗? 我最近忙得晕头转向,根本都没空看日历。 我每天都在做什么啊? 仔细回忆一下……早晨起来……难免做一些恋人之间……该做的、黏糊糊的事情,然后打卡上班,开始摸鱼,午饭前……某人总有借口讨个亲吻……中午休息时间……咳咳……进行一些成年人之间的正常互动……下午醒来拼命赶工……下班前再来个告别式的亲密接触,一起吃晚饭……睡前再进行一番有益身心的“运动”。 这么看来我的日程排得还真是……满满当当啊! 哈哈哈哈哈…… 仔细一想,这一天的安排里竟然没有一件是能光明正大说出口的! 这样下去不行!太堕落了! 尤其是重要的节日居然都忘了! “副堂主……您不会……什么礼物都没准备吧?”新员工小路眨了眨眼,一针见血地戳中了我的痛处。 “呃……” 糟糕! 那个家伙……可是个极其注重仪式感和传统礼节的。 如果我这次什么都没准备,或者准备得太随便、太仓促的话,他表面上或许不会说什么,但一定会生气的! 而他“生气”的后果……往往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刻,以一种更加“深刻”的方式让我铭记于心…… 不行!现在就去准备! * “实在是抱歉啊,今天的霓裳花早就全部卖完了……” 花店的老店主一边锁着店门,一边对我无奈地摇头。 “这样吗……”我叹了口气,看着空荡荡的花桶,心情更加沮丧。 “岩王帝……呃,吕人小姐,您这样的人物,也需要亲自来准备这些吗?”店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早知道您需要,我怎么也给您留几千枝最好的了。唉,七夕嘛……霓裳花寓意好,卖得最快了。” “往常还有那些阔绰的少爷小姐一订就是999朵,这不,前几天就有个小伙子,来给他心上人订了999朵极品霓裳花。我们今年还特意多进了许多货呢,结果还没到晚上就全卖空了。” 这个“贱人”!买花就买花,就不能给别人留条活路嘛! “那……璃月港城外,会不会还有野生的霓裳花呢?”我不死心地追问。 来到提瓦特后,我都没采过材料,都快忘了霓裳花通常生长在哪些地方了。 “这个……或许一些偏僻角落还有漏网之鱼?我在地图上给您标几个可能的地点吧!”店主很是热心,又重新打开了刚锁上的店门。 * 有个毛啊! 我拿着店主好心标注的地图,跑遍了天衡山周边所有可能生长霓裳花的角落。 结果别说霓裳花了,满眼都是绿油油的灌木杂草,连片像样的花瓣都没瞧见! 霓裳花计划,彻底宣告失败。 * 七国进口贸易零售店。 “可可豆?早就卖完了……不光是可可豆,咖啡豆、枫丹的奶油、至冬的酸梅酱……但凡能做甜品的材料,今天下午之前就全被抢购一空了。”店主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这样吗……”我失落地垂下头。 连自制巧克力的希望也破灭了。 * 春香窑。 店门紧闭,上面贴着一张龙飞凤舞的字条——“七夕佳节,业务繁忙,闭店一日,敬请见谅。” 莺儿姐! 怎么连你也不在啊! 说好的璃月车神随时发车呢! * 之后我又不死心地跑遍了璃月港大大小小的古董店、珠宝行、工艺品铺子……不是已经打烊,就是心仪的物件早已售罄。 璃月的有钱人也太多了! 不仅有钱,还个个都提前几个月准备!卷死了! 可恶!天要亡我吗? “帝君大人,不如……”一位相熟的原石店老店主摸着山羊胡,小心翼翼地提议:“您亲手用神力凝聚一颗世间独一无二的宝石呢?这岂不比市面上任何珠宝都更有意义?” “我不是……”我都不知道向璃月民众解释过多少遍我真的不是岩王帝君了,但似乎收效甚微:“……不过,您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之前也确实用岩元素力制造过一些晶石,凝聚一颗宝石……理论上应该不难吧? “做一颗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宝石,承载您的心意,岂不是比购买凡品更有意义?”老店主眼睛发亮,继续怂恿道:“老朽不才,还能帮帝君您打磨加工,保证让它焕发出最璀璨的光华。” “那我……试试看吧。”被说动了心,我跟着老店主进了后院的加工间。 屏息凝神,双手虚合,将精纯的岩元素力缓缓凝聚于掌心。 该塑造一颗怎样的宝石呢? 它应该具有岁月的厚重感、坚不可摧的质地、还有…… 颜色与样式,又该是怎样的呢? 思来想去,脑海中浮现的,唯有那双每日相对、蕴藏着无尽温柔的鎏金色眼瞳…… 我清楚地知道它应有的样子,每一天、每一个夜晚、每一个清晨……我都与这双眼睛近在咫尺。 金色的光粒自掌心涌现,初时如萤火,随即越来越盛,灿若烈阳初升,充盈了整个房间。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流沙,缓缓流淌、汇聚、又轻轻飘散,遵循着某种古老的韵律…… 掌心逐渐感受到了重量,起初只是微沉,随后那重量不断增加,明明最终成型的体积并不算巨大,却仿佛凝聚了千岩之重,沉甸甸地压在手心。 那原石的体积慢慢生长,直到我的手掌再也无法完全包裹、承托不住它的分量。 我缓缓睁开眼睛,只见掌心躺着一块无比透亮、毫无杂质的珠宝原石。 室内烛光映照其上,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彩,内部有着如同他眼眸般深邃而规整的鎏金色纹理。 “帝君大人……请您为它赐名吧。”老店主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比我还要激动惊喜。 能亲眼见证并参与打磨由“岩王帝君”亲手创造的宝石,对他来说无疑是莫大的荣耀。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叫什么好。”我确实还没想好名字。 “老朽认为,‘岩王帝君石’这个名字就非常稳妥贴切!”他自信满满地点头。 “不妥,甚是不妥。”我无奈地摇摇头,将原石递给他:“麻烦您帮我打磨一下好吗?就做成……一枚胸针吧。内部这鎏金色的纹理部分请务必完整保留。还有……整体做成方形的,不要圆形。” “是是是!包在老朽身上!”他激动地双手接过那块沉甸甸的原石。 然而,接下来的过程并不顺利。 这块由纯粹岩元素力凝聚的宝石,其硬度远超想象,店里的切割机刚一接触刀片直接崩断。 最后,还是我亲自出手,挥刀将它分割开来。 …… 经过一番艰难的切割、打磨、抛光,当最终的成品被老店主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铺着黑色丝绒的金丝楠木盒中,递到我手上时,夕阳已然西斜。 “帝君大人,剩下的这些边角料……您看如何处理?”老店主捧着那几块虽然小但依旧流光溢彩的碎石,恭敬地问道。 “剩下的就送给您吧,算是酬劳。”我摆摆手。 “多谢帝君赏赐!老朽必定会将‘岩王帝君石’的碎片世代珍藏,供奉起来!”他激动得几乎要老泪纵横。 “我不是……哎……” 好嘛,这下更没人相信我不是岩王帝君了! * 虽然巧克力是做不成了,但其他样式的点心或许还能尝试一下?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悄悄摸回了居所的厨房。 刚推开门,一股浓郁的可可香气便扑面而来。 咦?怎么会有巧克力的味道? 我疑惑地靠近灶台,只见那里整齐地摆放着好几个造型可爱的模具,里面盛满了尚未完全凝固的深褐色液体。 还没等我仔细探究这“天上掉下来的巧克力”是怎么回事,身后一双有力的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住了我的腰,将我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沉稳迷人的气息混合着巧克力芬芳,瞬间将我包裹。 我的脸颊“刷”地一下变得通红,明明早已该习惯这样亲密的接触,可每一次,心跳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加速。 他揽在我腰间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此刻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着,带来一阵阵细微的、令人酥麻的痒意。 第462章 七夕番外2——共此时(第一人称) “你到底……买了多少可可豆?”我仰起头,看向身后那张含笑、让人移不开眼睛的脸。 “大概就是……市面上剩下的,全要了吧。”钟离眼眸低垂,鎏金色的瞳仁中含着如水般的温柔,仿佛能洗涤掉人一身的疲惫。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买了一把青菜。 “今天日子特殊,就不怪你乱花钱了。”我强作镇定地别过头,感觉耳根都在发烫。 他趁机轻轻拨开我颈侧的发丝,温热的唇便印了上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呃……”我轻颤了一下,慌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今、今天街上好像有很热闹的花灯会,我还想去看看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只要一对上那双金眸,一切计划就彻底完了…… 这是我回到他身边这些日子得出的血泪结论。 “年年初七,灯会大抵相似,明年再去也是一样的。”他缓步向我走来,身形“恰好”挡住了通往门口的必经之路,语气温和。 看来他今天是打定主意不打算放我出门了。 “先、先尝尝巧克力吧!”我赶紧转移视线,指向灶台上的模具,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璃月原本并没有巧克力这种东西,是近些年才从枫丹传来的新奇玩意儿。 钟离对新鲜事物接受度颇高。 之前我只是随口提过一句,说在七夕时年轻人流行互赠手作巧克力表达心意,没想到他竟然就默默记下,还真的去买了大量可可豆回来研究做法。 “尚未完全凝固。”他来到我身边,双臂再次轻易地将我困在了灶台与他之间狭小的空间里。 他的指尖掠过模具边缘,沾上一点浓稠的巧克力酱,递到我唇边:“不过,先尝尝味道?” “不会有毒吧……”我警惕地看着他指尖那抹乌亮的色泽,开玩笑道。 “若是有毒……”他唇角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嗓音低沉:“如此便只好……以毒攻毒了。” 话音未落,那沾着巧克力酱的指腹便轻轻划过我的下唇。 啊!你骂我嘴毒! 可恶! 我气得下意识抿了一下唇,顿时,苦涩中带着独特醇香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唔……好苦,你没加糖吗?”我皱着脸,用手背擦拭着嘴唇。 “正要加。”他说着,顺势牵起我擦拭嘴唇的那只手腕,另一只不知何时已环住我腰的手臂稍稍收紧,温软的唇瓣便不由分说地覆了上来。 他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沉稳的檀香气息混合着巧克力香,霸道地侵入我的感官,并以这个缠绵的吻为原点,迅速向全身扩散,掠夺着我的呼吸和思考能力。 “等……等一下……”趁着他稍稍退开些许换取呼吸的间隙,我慌忙用手抵住他的胸膛,气息不稳地说:“我、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嗯?”他闻言,鎏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和兴味,环抱的手臂果然松了些许:“是什么?” “我才不会现在给你呢。”我趁机提出条件,试图夺回一点主动权:“要在吃过不苦的巧克力、看过花灯、吃完晚饭之后,才给你。” “嗯……”他的眉毛微微蹙起,似乎对我的“延迟满足”策略感到些许不满:“无妨,即便未曾准备,亦无大碍。” “你怎么就确定我没准备呢?”我不服气地反问。 在他心里,我到底是有多不靠谱啊? 虽然……确实差点忘了…… 在原来的世界,每年七夕前一个月,就会被各种商家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轮番轰炸,想忘记这个节日都难。 但在璃月,尤其是在氛围独特的往生堂附近,可没有这样现代化的提醒方式。 “有样东西,我放在了寝卧。”他忽然话锋一转,面色显得格外认真:“若过了这个时辰,恐怕就不新鲜了。” 他那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骗人。 但以我对他深入了解……我觉得这十有八九又是个“陷阱”! 什么东西还非要放在卧室? 还讲究时辰? 肯定又是想引诱我过去,然后……就不放我出来了! 绝对是陷阱! “不要把我当小孩子骗。”我警惕地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破绽。 “呵呵……怎会?”他低笑一声,眼眸微眯,流转着促狭的光:“我何时骗过你呢?” “你……骗得还少了吗?”我立刻数落起来:“比如说昨晚……” 具体的控诉内容实在有些难以启齿,我及时刹住了车。 “钟离先生,总是这样骗我,太坏了!” “嘶……有吗?”他微微挑眉,露出一副努力回忆却毫无所获的无辜表情,演技堪称一流。 “看看,又开始了……”我直接拆穿他的装傻行为。 “知我者,果真唯有旅人小姐一人而已。”他总是这样,先是惹人生气,待人气鼓鼓时,又用这种仿佛你是他全世界最特别之人的语气来哄,让人有火也发不出。 “哼,都是被你骗出来的经验之谈!”我才不会轻易上当。 “不若如此……”他似是妥协,提出了新的方案:“我们先品尝这些巧克力,然后回寝卧查看那件礼物,之后再出发去看花灯。” “至于晚饭嘛……七夕佳节,璃月港稍好些的酒楼食肆通常需提前数月预定席位……不过灯会上沿途的小吃摊贩众多,风味独特,勉强亦可饱腹。待回来之后,再为你亲手做一餐宵夜,如何?” 他条理清晰地将晚上的行程安排妥当。 我扭头看向灶台上那些还沾满巧克力酱的锅碗瓢盆……心里默默想着,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恐怕不是吃宵夜,而是先清洗这堆厨具吧。 * 最终,钟离坚持要我先回卧室看的那件“宝物”,竟然是一床精心缝制的霓裳花褥子。 轻薄昂贵的丝绸面料下,填充着大量新鲜柔软、香气浓郁的霓裳花瓣。 刚一靠近,那馥郁的芬芳便扑面而来。 等等…… 那个买了999朵霓裳花、断了我后路的“贱人”……呸……难道就是他? “一时兴起之作。”他观察着我的反应,询问:“你觉得如何?可还喜欢?” “……这个是……做什么用的啊?”我实在有些困惑。这礼物虽然昂贵又别致,但也着实有些……华而不实了吧?睡在花上? “想试试它的触感吗?”他微笑着发出邀请,眼神意味深长。 “好……才不好!”差点又顺着他的话音掉进坑里。 “不喜欢吗?”他眼底迅速掠过一丝极淡的失落,演技再次上线。 少来了你这个家伙!我才不信! “……你今天为什么这么不想出门?”我决定直接问出核心问题。 “并无特别缘由。”他轻轻将我揽近,声音低沉而温柔:“或许只是因为,今年的七夕,我只想与你共处,不愿被外界喧嚣打扰。” “为什么?你以前……不是也挺喜欢璃月热闹的节庆吗?”我还是不解。 “或许是因为……”他微微俯身,额头轻抵着我的额头,鎏金色的眼眸深深望进我的眼底,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专注:“唯有今日,我更希望你眼中所见,心中所念,唯我一人。”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我当然……只会看着你了。”我轻声回应:“因为早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我就已经只喜欢你了。” 钟离没有立刻接话,他只是用指腹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随后轻轻将我的头按在他坚实温暖的胸膛上。 特别的心跳声隔着衣料传来,令人安心。 他在我耳边低语,气息温热:“在璃月,人们诉说深切情意之时,极少直白地用‘喜欢’二字。” “望漫天星河,非星河。看人间烟火,非烟火……”我喃喃接道,我记得这句话,他曾经对我说过一次。 “嘘。”他的指腹轻轻压在我的唇上,阻止我继续说下去,眼眸中流淌着醉人的光晕:“后面的,留给我来说……游青山绿水,而非山水。我所见所感,目之所及,心之所向,皆是你。” 脸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视线,我再一次溺毙在那片深情的金色海洋里,失了神志。 “今晚……暂且远离尘世间的喧嚣,可好?”他轻声诱哄着,嗓音带着磁性的魔力。 “嗯……”我下意识地点头应允,等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立刻想要改口:“这一招……先生也用过很多次了!” “呵呵……”他无奈地低笑摇头,似乎早已料到我的反应,却也不再强求,只是牵起我的手:“既然如此,那便依你,先去赏灯吧。” * 华灯初上,璃月港迎来了七夕最喧闹的夜晚。 我和钟离混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与无数对相约共度佳期的爱侣一样,成为了这片璀璨喧嚣的一部分。 携手挑选精巧的花灯,在红色的祈愿签上写下彼此的名字与心愿,费力地将其挂到最高最显眼的枝头,十指紧握,相视而笑。 走累了便寻一处临水的长廊坐下,分享着从路边小摊买来的各色小吃,就着一壶清甜的桂花酿,细语呢喃。 仰头看漫天绽放的绚烂烟火,低头小心翼翼地将承载着愿望的莲花灯放入潺潺流水,看它们带着点点星光缓缓漂向远方。 随着夜渐深,喧嚣的浪潮慢慢褪去,氛围变得宁静而缠绵。 我们随着散去的人流,慢慢往回走。 返程途中,肆意撒娇说累了,他便将我抱起,稳步走向我们共同的归处,为这个美好的夜晚画上一个温馨的句号。 * 沐浴之后,周身带着湿润的水汽和清香,我好奇地躺上了那床昂贵的霓裳花褥子。 触感微凉,身下的花瓣在挤压下发出细微的窸窣声,溢出些许汁液,带来湿湿凉凉的触感。 花瓣的汁水沾染在皮肤上,留下一抹淡淡的、暧昧的薄红。 当身前的肌肤感到炙热时,后背传来的凉意便愈发清晰。 这冰火交织的感官体验,诱使我不由自主地更紧地贴近前方的温暖。 烛火在床边轻轻摇曳,使得两人靠近影子也一同摇曳。 身下的花瓣被尽数碾碎、揉烂,浸透了底层的布料,床榻变得潮湿,浓郁的香气在空气中发酵,甜腻得几乎让人眩晕。 …… 不行,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没做。 我挣扎着伸出手,想去够床边散落的衣物,却不慎将其推得更远。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我一步拾起了衣物,递到我面前,眼神温柔含笑。 我一点也不想感谢他的“体贴”! 从衣物口袋里摸出那个小小的金丝楠木盒,放在他摊开的掌心:“给你的……七夕礼物。” 终于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我松了一口气,靠在他被我的汗打湿的胸膛上,迷迷糊糊地等待着他的反馈。 然而极致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我最终还是没撑住,在他一下下轻柔的安抚中,沉沉睡去。 没关系的……不差这一点时间,不差这一句话。 因为未来的每一天,晨昏朝夕,我们都会在一起。 每一次睁开眼,都必定会映入那双熟悉的、盛满温柔的金色眼眸之中。 不过,我最终还是没想到,该给那颗石头起什么正式的名字。 姑且……就先叫它“茉莉石”吧。 *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落,我拖着依旧有些慵懒的身子,决定出门觅食。 经过昨日那番“霓裳花洗礼”,浑身仍散发着浓郁花香,仿佛整个人都腌入味,走起路来都带着一股甜腻的香。 路过昨日那家原石加工店附近,却意外发现店门前人山人海,被围得水泄不通,与往日的清静大相径庭。 喧闹的人声和好奇张望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小小的店铺门面上。 “哦?今日为何如此热闹?”这反常的景象倒是引起了钟离的注意。 他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常服,相较于平日的华美精致,更显几分闲适清秀。 他身上几乎未佩戴任何饰物,唯独胸前别着那枚流光溢彩的“茉莉石”胸针,显得格外醒目。 这一路上,他已“不经意”地向好几位熟人“展示”并“介绍”过这枚新胸针了。 此刻,他颇有兴致地提议:“前去一观如何?” 毕竟他可是这家店的老主顾,与店主相熟。 “只能买一件!”我立刻竖起一根手指,立下规矩,生怕他又被什么新奇玩意儿吸引,开启“买买买”模式。 这位往生堂客卿的眼光和消费能力,我可是深有体会。 “呵呵……好,今日都依你。”他笑笑,纵容我的“限制”。 我在心里默默哼了一声。 就冲你昨天让我浑身沾满这洗都洗不掉的霓裳花香味,今天你也得什么都听我的! 我下意识抬起手臂闻了闻,那浓郁的花香几乎让我以为自己快要变成霓裳花精了。 店门口围观的人群似乎认出了我们(或者说主要认出了我),纷纷主动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通路,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好奇。 * 踏入店中,只见那位老店主正满面红光,与一位衣着华贵、一看便知是富商模样的客人据理力争:“这位爷,真不是钱的问题!这可是我这店的镇店之宝!‘岩王帝君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意义非凡,不卖,真的不卖!”他一边说,一边爱惜地抚摸着柜台锦盒中那几块熠熠生辉的宝石碎料,连连摆手。 “我再加一亿摩拉!”那富商显然志在必得,毫不犹豫地再次加价,引得周围一片哗然。 “哦?‘岩王帝君石’?”钟离闻言,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 “就是昨天加工后剩下的那些边角料……”我在一旁小声解释道,脸颊有些发烫。 没想到老店主还真起了这么个名字,还搞出了这么大阵仗。 “原来如此。”钟离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却忽然侧过头,对我意味深长地低语一句:“看来昨日,收到礼物的……不止我一人。” “都说了只是边角料啦!”我赶紧强调。 然而,他却已上前一步,走到了柜台前,目光扫过那几块被称为“镇店之宝”的碎石,对老店主说道:“这些,我都要了。” “啊?这……”老店主顿时一脸为难,求助似的看向我:“帝君大人,这……钟离先生也想要,您看这……” “不许卖给他!”我见状,立刻提高了声量。 我才不会惯着他的怪脾气呢! (七夕番外完) 第463章 遗漏的信息(第一人称) 带着从哈托儿那里获取的珍贵情报,我马不停蹄地赶往净善宫,参与了新一轮谜题的宣告仪式。 * 宏伟的穹顶之下,气氛依旧肃穆而压抑。 “什么东西你越想抓住,它越容易溜走。” 名为斯芬克斯的轮回魔神,慵懒地高踞于黄金王座之上,用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声音,缓缓抛出了新的谜题。 * 宣告仪式结束后,我快步走出净善宫,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戴着胡狼帽的醒目身影。 我急忙叫住了正欲离去的赛诺。 “赛诺先生!请等一下!” 我跑到他面前,语气急切:“我知道你现在已经不记得我了,但在上一轮轮回中,我们曾一起调查过一起非常重要的案件。现在我手上有一些……你还没来得及掌握的关键线索,必须立刻告诉你!” 我试图用最简洁的语言唤起他的注意。 “……” 赛诺停下脚步,赤红色的眼眸带着审视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并没有立刻接话,仿佛在判断我话语的可信度。 “是关于轮回,还有……还有我们之前合作的前提和进展……” 我有些焦急地补充,目光下意识地瞥向一旁的艾尔海森,像是找到了佐证:“艾尔海森先生可以告诉你!是他来帮我们牵线的。” 赛诺脸上闪过一丝迷茫,顺着我的目光看向艾尔海森,求证般地问道:“是吗?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尚未开口,旁边热心肠的卡维就先插了进来,一脸震惊和好奇:“什么上一轮回?等等,艾尔海森!你是不是又背着我们大家,在谋划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艾尔海森先是平静地回应了赛诺的询问:“关于合作的前提和部分信息,我确实知晓。此外,赛诺,你还欠我一份关于此前联合调查行动的完整课题报告。” 然后他才转向卡维,语气是一贯的冷淡疏离:“目前的情况,与你无关。” * 在赛诺那间充满文件卷宗、气氛严谨的大风纪官办公室里,我将上一轮轮回中关于非法实验室、生物嫁接实验、以及从哈托儿处得到的线索,尽可能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最后一个问题。” 赛诺听完我的叙述,锐利的目光立刻锁定了我,提出了一个我最想回避的关键点:“你是如何得知,禅那园附近存在那样一个隐蔽的非法实验室的?” 而这一条线索,恰恰是哈托儿直接提供给我的。 我绝不能将这位刚刚对我表露善意的魔神牵扯进来。 “这是因为……我最近恰好在物色房产。” 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编织着谎言:“偶然了解到那间花店的原房主伊本先生死于非命,担心这种不好的传闻会影响产业价值和后续居住,所以就……私下稍微调查了一下。”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带着一点商人的精明和顾虑。 “……是那位‘花无果’花店的现任店主,哈托儿女士告诉你的吧。” 赛语气肯定。 我心里一惊,强自镇定地扯了扯嘴角,试图用惊讶来掩饰:“她也告诉你了?” “不。” 赛诺摇了摇头,解释道:“因为在发现伊本遗体的现场之后,我亲自带队第一时间搜索了附近区域,并且按照程序,将这个不幸的消息通知了房产的现任所有者,也就是哈托儿女士。” “当时,我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那个隐藏极深的实验室。实验室是几天之后,才因为内部发生的异常而被巡逻队偶然发现的。” “根据我们的现场勘察和后续尸检报告……” 赛诺继续用他那冷静的语气说道:“实验室内部似乎发生过一场极其惨烈的内斗。核心实验数据已被转移一空,现场只留下几具研究人员的尸体。经过法医解剖和一系列技术鉴定,基本可以确定,他们在生前发生了激烈的、自相残杀式的搏斗。” 听完他的话,我几乎立刻就在心中断定——这绝对是哈托儿的做的。 她的能力莫非是与精神操控有关? 让这些陷入疯狂的实验者自相残杀,既可以完美地毁灭证据、拖延时间,又能彻底摆脱自己的嫌疑。 “原来……是这样啊……” 我故作恍然,心里却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至少证明哈托儿与那些实验者并非同伙,这条线索虽然断了,但也洗清了她的嫌疑。 “没了?你们上一轮合作,只调查出这些线索?” 艾尔海森清冷的声音突然在我身侧响起,依然不失阴阳怪气。 没错! 这家伙也不知何时跟了过来,一直像个背后灵一样安静地待在旁边听着! “嫌弃线索少的话,你自己去调查好了!” 我抱着手臂,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而且,你得知了如此重要的线索,竟然不打算先告诉我。” 他的语气里似乎还带上了一点极其罕见的、类似于……委屈的情绪? “你现在不也在这里,全都听到了吗?” 我真是不理解,为什么非得“先”告诉他不可? “关于那位‘花无果’的店主,哈托儿女士……” 艾尔海森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落回到赛诺身上,似乎打算说些什么。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我以后什么都先告诉你!” 我心里一急,也顾不得许多,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拉住了他肌肉线条结实的小臂,几乎是脱口而出地保证道。 “她怎么了?” 赛诺敏锐地捕捉到我们之间的微妙气氛,追问道。 “……没什么。” 艾尔海森似乎对我的“保证”还算满意,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只是淡淡地评价了一句:“只是个人观感,不太喜欢那位店主而已。” “呼……” 我暗自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 “不喜欢?” 赛诺对艾尔海森这个过于主观且模糊的解释表示怀疑,眉头微蹙。 “所以……” 艾尔海森无视了赛诺的疑问,自顾自地做出了安排,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明天的‘课题’继续。破解魔神谜题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只需要专心完成我安排的课题内容即可。” * 和上一轮一样的时间,我又一次被带到了那个位于偏僻小路的检查卡口。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我身边多了一个深蓝色的身影——散兵。 早些时候…… “我为什么要帮你?” 散兵懒洋洋地坐在我面前一根粗壮的树枝上,两条腿随意地晃荡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深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玩味和等待,显然是在等我自己开出令他满意的筹码。 “因为你……最可靠了呀~” 我脸上堆起尽可能真诚(且谄媚)的笑容,用自己都觉得肉麻的声音哄着他:“这件事交给别人我都不放心~而且,你可是我在这须弥城里,最、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了!” 为了达到目的,我此刻可谓是厚颜无耻。 “哼,知道就好。” 他似乎对我的奉承颇为受用,轻哼一声,从树上一跃而下,轻巧地落在我面前,却故意背对着我,语气施舍般地说道:“过来,我送你过去。” * 这一次,我没有像上次那样傻傻地等到中午才发作。 当那位曾经被我“教育”过的“前辈”风纪官,因为失去了上一轮的记忆而再次用那种不耐烦的、带着轻视的语气对我说:“赛诺大人?赛诺大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走开,一边待着去!” 轰隆! 一根尖锐的岩柱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狠狠地扎入他脚边的泥土中。 地面剧烈震颤,让原本趾高气扬的“前辈”瞬间站立不稳,惊叫一声,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头上的制服帽子也滚落一旁。 “呵呵。” 站在我身边的散兵,发出两声带着赞许和嘲弄的轻笑。 “现在……” 我走到那位吓得脸色发白、惊魂未定的“前辈”面前,微微俯下身,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会好好说话了吗?‘前辈’?” “吕……吕人大人!饶、饶命!是我有眼无珠!是我嘴贱!”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家伙,此刻跪在我面前,双手合十,拼命地祈求我的原谅。 …… 在我的“友好沟通”下,这位“前辈”无比配合地道出了他们所执行的封锁排查任务的真实目的,并且无比殷勤地为我和散兵张罗了一桌丰盛的须弥特色菜肴。 而另外两名风纪官,只能捧着简陋的饭盒,眼巴巴地看着我们享用美食。 不错了,这次他们至少还有盒饭吃。 “吃这个!这个看起来很好吃!” 我将桌上几乎所有的菜都推到了散兵面前,努力表达着我的“感谢”。 …… 下午,目标如期出现——那个体内携带了违禁药物的“载体”。 “跟上他。” 我压低声音,对身旁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时刻保持着警惕的散兵说道。 …… 没过多久,一群被打得鼻青脸肿、已经陷入昏厥的雇佣兵,连同那个作为“药物载体”的男人,以及上一轮并未出现的、前来接头的神秘人,全部被散兵轻松解决,捆得结结实实扔在了地上。 这一次,我只需要悠闲地喝着茶,看着风景,之前需要我在半梦半醒中完成的工作,已经被散兵高效率地解决了。 …… 同样地,在这一轮的任务结束时,艾尔海森的身影也准时出现,前来“接”我。 他与散兵刚打照面,周围的空气温度就瞬间降至冰点,一种无声的、剑拔弩张的对峙气氛弥漫开来。 艾尔海森通常是避免发生无意义冲突的理性主义者,但散兵却明显跃跃欲试,深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好战的光芒。 在这个紧要关头,我只能硬着头皮站到他们两人中间,试图制止这场可能爆发的冲突。 而当提到“回家”的话题时,散兵更是一下子将我扛起,根本不给艾尔海森任何反应的机会,便驾驭风元素腾空而起,对他吐了吐舌头,带我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 高空中,凉爽的气流拂过面颊,脚下是迅速掠过的须弥雨林美景。 而近在咫尺的,是散兵那张写满了“赢了”的洋洋得意的脸,仿佛刚刚抢到了什么心爱的宝物,心情好得不得了。 * 翌日,也如同上一轮的翻版,赛诺与艾尔海森再次找到了我。 虽然这一轮并没有发生我向艾尔海森告状的事件,但他似乎依旧与赛诺在某些问题上产生了分歧,进行了一番与上一轮相似的争执。 赛诺再次向我发出了共同行动的邀请,我很快便答应了,并迫不及待地询问这次从新抓获的“接头人”身上,是否得到了什么新的线索。 赛诺的回答令人遗憾,那名接头人极其警惕且决绝,在审问官一时疏忽之下,咬破了预先藏在口中的毒囊,瞬间自尽身亡,没有留下任何口供。 “废物!” 我身边的散兵直接而刻薄地给出了他的评价。 我暗暗思考着…… 眼下,唯一有可能获取更多线索的办法,似乎只剩下一个了。 * 阴暗潮湿的地下实验室深处,当赛诺再次举起手,凝聚起冰冷的雷元素力,准备彻底终结那两个在痛苦中挣扎的、扭曲的实验造物时…… 一道坚韧的金色光盾瞬间展开,精准地隔绝了他的元素力。 “你?” 赛诺显然没有料到,一路上都保持安静、对他的所有行动方案都没有提出异议的我,会在此刻突然出手阻止。 他惊讶地看向我,赤红色的眼眸中充满了不解。 “让我试试吧。”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清晰:“现在,或许只有从它们口中,才能得知一部分真相了。” 我没有告诉他,在上一轮,亲眼看着他亲手了结这两个悲惨生命后,虽然他极力隐藏,但我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那份深沉的压抑和低落。 “可是你的身体……” 赛诺皱起眉,他并非没有考虑过我的治愈能力,但在权衡之后,上一轮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保护我的秘密。 看来这一次,他依然优先考虑着我的状态。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担忧,只是深吸一口气,开始集中精神。 温暖而浓郁的、充满生命气息的力量自我掌心涌现,缓缓流向那两个被禁锢着的、饱受折磨的实验品,开始尝试修复它们那被残酷实验摧残得支离破碎的躯体。 第464章 截然不同的选择(第一人称) 当那温暖而充满生机的光芒如同退潮般缓缓褪去,阴暗实验室内的景象已然大变。 地面上那只人首豹身的扭曲生物,以及水箱中那个半人半鱼的悲惨存在,都已恢复了人类原本的形态。 那些被强行嫁接、亵渎生命的非人部分消失无踪,只留下苍白虚弱的人类躯体。 水箱中那名刚刚恢复人形的学者,失去了那些勉强维持他在水中生存的鳃和尾鳍,冰冷的液体瞬间灌入他的口鼻,致命的窒息感让他开始剧烈地挣扎,双手无力地拍打着玻璃壁,脸上充满了惊恐和痛苦。 赛诺没有丝毫犹豫,手中赤沙之杖猛地一挥,击碎了厚重的强化玻璃水箱。 伴随着哗啦一声巨响和四溅的水花、玻璃碎片,那个虚弱不堪的实验体随着水流重重砸落在潮湿的地面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赛诺上前,一把揪住他湿透的衣领,将他从冰冷的积水和危险的玻璃渣中拖了出来。 “咳咳咳!呕——” 那学者蜷缩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拼命吐出呛入肺中的积水,呼吸急促而混乱,脸色因缺氧和惊吓变得惨白。 我也没闲着,立刻蹲下身去检查地上那名女性实验体的情况。她的身体机能确实已经在治愈之力下恢复了正常,生命体征平稳,但却双眼紧闭,迟迟没有苏醒的迹象。 “赛诺大人!是赛诺大人!” 那个刚刚从溺水边缘被拉回来的男性实验体,在看清眼前面色冷峻的执法者后,那张被水泡得肿胀发白的脸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恐惧压倒了一切:“赛诺大人!我都说!我什么都说!我、我也是有苦衷的!我是被他们骗了!被那些花言巧语和所谓的‘永生’、‘进化’给骗了啊!” 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求着,试图为自己开脱。 “……” 赛诺的眉头紧紧皱起,那双赤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并非单纯的愤怒,更像是一种混合着失望、厌恶和一丝……无奈的情绪。 “赛诺大人!您是知道我的病的!那种无药可医的痛苦……我才一时糊涂……我都如实交代!求求您看在我曾经……从轻发落我吧,赛诺大人!不,赛诺前辈、赛诺学长!” 他一连换了好几个称呼,试图唤起旧情或同情。 听他这么说,连我也不由得将惊讶的目光投向了赛诺。 赛诺微微侧头,向我简短地解释了一句,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划清界限的疏离:“他以前……是素论派的学生。” “哦……” 我恍然。原来这个人和赛诺并非只是简单的执法者与嫌犯关系,他们可能早就认识,甚至有过同门之谊…… 我甚至感觉下一秒就可能从赛诺嘴里听到“师门不幸”这类评价了。 赛诺没有再理会地上哭哭啼啼、试图打感情牌的“学弟”,直接出手,一记干净利落的手刀精准地劈在他的后颈上。 那聒噪的哀求声戛然而止,后者身体一软,彻底昏厥过去,世界终于清静了。 “你的身体怎么样?” 赛诺像是处理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轻松地将地上昏厥的“学弟”扛上肩头,然后转向我,目光落在我脸上。 “我没事,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努力露出一个轻松自然的笑容。 “嗯……” 赛诺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我的说法。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瞬间僵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地下实验室里此刻只剩下我们两人,以及昏迷的实验体。 他看着我,用那双能看透谎言的赤红色眼眸直视着我:“现在没有别人。你打算趁现在告诉我,你其实并不是提瓦特人吗?” “……什么?” 我彻底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怎么就这么直接地问出来了? 毕竟我刚才使用了那种明显超乎常理的力量,他会怀疑是正常的……但这也太直接吧! “你的元素力性质,并不属于正常人类范畴,存在显着差异。” 他冷静地分析道:“所以我推测,你或许并非人类。” 哦,我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我可能不是“提瓦特人”,但有可能是提瓦特这片大陆上的其他非人种族或生物。 他还没有猜到“异世界旅客”这个层面。 “我在与你正式见面之前,对你进行过一些基础背景调查。” 赛诺继续平静地说道:“璃月港有不少民众私下称你为‘岩王帝君再世’或类似的名号,我原本以为这只是民间以讹传讹的误传……现在看来,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 我觉得此刻最好的策略就是保持沉默,任由他去推测和想象。 说得越多,破绽可能越多。 “放心。” 赛诺似乎看出了我的戒备和紧张,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我既然答应了艾尔海森,会对关于你的事情保密,就一定会遵守承诺,绝不会泄露你与常人的不同之处。我只是希望,在我们之间,能够建立一些最基本的信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两人,语气变得更为严肃:“我们这次留下了活口。关于你的特殊能力消息,如果通过他们的嘴泄露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即使你拥有非比寻常的力量,并非凡人,但在当前须弥的形势下,我认为你依然很难独自应对所有潜在的危险。” 他分析得条理清晰,充满理性:“目前最稳妥的办法是——你暂时在风纪官的密切监视和保护下生活一段时间,直到所有潜在的风险被彻底评估为零。” “我的……室友会保护我的。” 我立刻想到了散兵,虽然那家伙本身也是个巨大的不稳定因素:“如果只是为了安全考虑的话……我觉得没问题。” 他这提议,听起来怎么更像是要软禁监视我呢! “既然你选择相信他,那么我无话可说。” 赛诺听到我的回答,并没有坚持,只是淡淡地表示了尊重,想是放弃了这个提议。 “我相信他。” 我肯定地重复道。 与其说是相信散兵那别扭的性子,不如说是相信安排他来到我身边的纳西妲。 智慧之神的选择,总该有她的深意吧。 “好吧。” 赛诺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做出了另一个决定:“既然如此,我只好每天抽出一部分时间,亲自去看望你了。” 啊?你还要每天抽时间来看我? 这不还是变相的监视嘛! 只是从“风纪官集体监视”变成了“大风纪官亲自盯梢”而已! * 此后的几天,赛诺果然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每天都会“抽时间”出现在我面前。 有时,他会带着一脸认真的表情找到我:“我有几个新构思的冷笑话,经过优化,冻住敌人的效果应该比上次提升百分之十五左右,你要听吗?” 然后,他会一连讲上好几个!而且往往一个刚说完,他就能立刻联想到下一个更冷的! 仿佛他的大脑里有一个专门生产冷笑话的永动机。 有时,他会拿出那两副几乎成了他标志性配件的卡牌:“喜欢打七圣召唤吗?” “从没接触过也没关系,规则简单,我教你,正好我随身带着两副牌。” 然后,教学(或者说单方面指导)对局就开始了,打七圣召唤几乎成了我每天必做的“日常任务”。 还有时,他会带着最新的审讯情报过来:“我问出了另一个疑似实验室据点的地点,你想和我一起去调查吗?” 如果我面露难色,他就会立刻补充道:“不想去也没关系,不必勉强。我只是觉得……有你在身边协助,任务的效率和安全性都会显着提高。” * 在黄沙漫天、烈日灼人的沙漠中,我们一起埋头寻找着非法实验室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在一次短暂的休息间隙,他忽然转过头,对着正在拍打身上沙子的我,非常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对于这句突如其来的道谢,我怔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什么?谢我什么?” “须弥发生的这些案子,追查真凶、维护秩序,本是我的职责所在,其实与你并无直接关系。” 他看着我,语气郑重:“你却自愿牵扯其中,耗费心力,甚至不惜动用可能对自身有损的力量。尤其是在这一轮轮回中,你作出了与上一次截然不同的选择。” 他直直地盯着我,“无论你出于何种原因做出这些选择,这份付出和善意,都值得一句感谢。” “没什么,您太客气了,赛诺先生。” 我被他如此正式的感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摇摇头。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我似乎有些明白。” 他继续说道,语气依旧平淡,但话语的内容却让我微微一愣:“为什么艾尔海森,会对你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关注。你确实是一位……值得深入交往的人。” 不同吗? 我暗暗在心里反驳。 艾尔海森那家伙,明明只是为了他的“课题”和研究罢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 他忽然话锋一转,趁机又抛出了一个冷笑话:“喜欢冷笑话的人一定不是坏人!” “呵呵呵……” 我被这冷不丁插入的冷笑话以及他试图缓和气氛的方式弄得哭笑不得,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鞋跟一下子陷进了沙子里,导致我重心一个不稳,整个人就向后倒去。 其实也不至于真的摔倒,以我的平衡能力很快就能稳住。 但就在我晃动的瞬间,一只坚实的手臂已经迅捷地伸了过来,稳稳地托住了我的后背。 胡狼帽子的宽大帽檐投下的阴影,为我遮挡住了部分毒辣的阳光。 赛诺微微俯身,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俊脸忽然靠近,赤红色的眼眸在近距离下显得更加深邃,在我脸上仔细查看着,却刻意躲避着我的视线。 “你的身体……” 他似乎在确认我是否无恙,但观察的结果让他有些困惑:“即使离这么近看,也看不出任何非人的异常特征。皮肤的纹理、温度、瞳孔的反应……一切都和普通人类毫无二致。” 他的指尖隔着空气,虚虚地拂过我的脸颊轮廓,语气带着一丝纯粹的疑惑和探究:“你……真的非常像人类。” 第465章 最后的冷笑话(第一人称) 站在沙漠深处那座早已被搬空、只剩下残破仪器和冰冷金属架的简陋实验室中,一股难以言喻的被无形视线穿透监视的冰凉寒意,悄然攀上了我的脊背。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化学药剂残留气味,寂静得令人心慌。 每一次,似乎都是如此。 当我们历经周折,终于追踪到这些非法实验室的蛛丝马迹时,里面总是人去楼空,所有有价值的资料和设备都被转移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空洞的壳子。 那些我们正在全力追查的人,总像是能未卜先知,先我们一步从容离去。 “没关系。” 赛诺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冷静依旧,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安抚的意味:“对手非常狡猾且谨慎,显然有一套严密的预警和撤离机制。一旦他们的联络链条出现任何异常,就会立刻启动转移程序。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已经尽力了。”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沮丧,破天荒地没有用冷笑话来安慰我。 “……我还好。” 我摇摇头,试图驱散无力感。 其实,比我更应该发愁的,是站在我眼前的这位大风纪官才对。 屡次扑空,线索中断,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看起来可不像。” 赛诺的目光扫过我有些紧绷的脸:“是我的疏忽。作为补偿……”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我请你吃午饭吧。” 他竟然再次避开了他最惯用的冷笑话安慰法,这反而让我有点不习惯。 “我都没帮上什么忙,还让你破费……”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无功不受禄,更何况还屡次失败。 “不,你帮了我很多。” 赛诺否定得很坚决:“你的存在本身,就提供了可能性。而且……” 他话锋一转,提到了那个无法回避的期限:“明天就是向斯芬克斯提交谜题答案的日子了。”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我对他们能给出的答案,并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一点,我和艾尔海森难得地达成了一致。” 他说着,率先走向实验室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伸手拉开,示意我先走。 “你们两个……还好吧?” 我忍不住问道,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毕竟我几次见到他们两人对话的场景,气氛似乎都不太愉快,充满了火药味。 除了上次与其他风纪官合作,我动用力量救下他那个“学弟”后,艾尔海森也和赛诺发生过激烈的争执。 那场面该怎么形容呢? 大概就是……双方“充分地交换了意见”? “我们之间没什么。” 赛诺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直接:“学者之间的交流,尤其是在涉及专业判断和理念分歧时,私下里其实往往是很激烈的。言辞尖锐的争论,甚至上升到肢体冲突的斗殴,在教令院历史上都屡见不鲜。” 学者……斗殴? 怪不得你们这些教令院出来的学者,一个个都这么能打! 原来是因为光靠嘴说不过对方的时候,就直接用拳头“交流”吗? 这学术风气也太硬核了! 塞诺补充了一句,目光看向前方漫无边际的黄沙:“除了关于你的事情上,他表现得异常固执之外,在其他问题上,艾尔海森还是一个能够进行理性对话的对象。” 我? 我不太懂,也无法完全理解艾尔海森那份异常的“固执”究竟源于何处。 也许……仅仅是因为我是一个极其特殊且重要的“研究课题”吧。 至于其他方面的原因,我是真的不敢往下想了…… 赛诺的声音里有近乎无奈的感慨,他摇了摇头:“不知道下一个轮回开启之后,还能不能有幸,再和你一同办案,听到你……” 他顿了顿,似乎把某个词咽了回去,改口道:“……得到你的协助。” 也是,对于他而言,明天之后,关于我的所有记忆、这段时间并肩作战的经历,都将被轮回无情抹去。 在即将彻底失去一段关于某个人的全部记忆的前夕,此刻的同行,确实算是一种注定的离别了吧。 * 从那个完全避光、阴冷的地下实验室走出来,重新踏入沙漠怀抱的瞬间,天空中那轮炽烈的太阳所洒下的光芒,显得格外刺眼。 “呃……好晒。” 我被这强烈的光线刺激得下意识地举起手挡在眼前,眯起了眼睛,小声抱怨了一句。 “太刺眼了吗?” 走在我身旁的赛诺立刻捕捉到了我这句无意识的嘀咕,停下脚步询问道。 “啊,没事没事,别在意,我就是随口说说的。” 我连忙放下手,朝他露出一个表示无碍的微笑。 然而,赛诺却没有继续前进。 他沉默地看了我一秒,然后他抬起手,一把摘下了那顶胡狼帽子。 动作间,他那一头柔顺的银色短发随着动作微微飞扬了一瞬,在烈日下流淌着耀眼的光泽。 他伸直手臂,将那顶还带着他体温的帽子径直递到我面前。 “给你。” 他甚至微微别过了头,似乎不想让我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这……” 我一时愣住,有些手足无措。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需要遮阳,但是……说真的,我确实对那顶造型奇特的胡狼帽子好奇已久,很想戴一下试试看! 犹豫只是一瞬间,我最终还是接过了那顶沉甸甸的帽子。 “如果觉得累了,或者身体有任何不适,我也可以背你回去。” 他依旧没有回头,声音闷闷地从前面传来。 摘下了帽子的赛诺,不知怎么的,周身那种凛冽不可侵犯的气场似乎柔和了许多,甚至比平时……更温柔了一些。 是因为失去了帽子的“武装”吗? “没有没有,我没什么不舒服的。” 我赶紧回答,同时忍不住摸着手里的帽子,诚实地表达了我的渴望:“我确实很想戴戴你的帽子试试,它的造型很独特,我一直觉得……非常帅。” 我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那顶对于我的头帽子戴在了头上。 帽檐投下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我,将毒辣的阳光和部分视线都隔绝在外。 “那……可以借你多戴一会儿。” 他的声音传来,语调似乎有些不太平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不像平时那样冷硬干脆。 * 艾尔海森的话又一次应验了。 我和赛诺待在一起,确实……非常引人注目,影响“不太好”。 从沙漠返回须弥城的这一路上,我们收获了无数道或好奇、或惊讶、或探究的视线,以及压低了声音却依旧能感受到的窃窃私语。 不过,我想主要原因,大概是我头上这顶过于醒目、属于大风纪官的胡狼帽子吧。 与那位无论身处何种目光焦点都能完全无视的艾尔海森不同,赛诺会用那双冰冷的赤瞳,会用眼神回敬那些视线来源地,让对方慌忙移开目光。 我想,等到明天,关于“大风纪官与其神秘女伴共戴一帽亲密同游”的绯闻,大概率会冲上教令院内部八卦话题的“热搜”榜首吧? 此时此刻,我忽然有点体会到轮回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好处”了——至少在下一次轮回开始后,我们还有“改正错误”、消除影响的机会。 * 分别前的午饭时间,我安静地坐在他对面,任由他一个接一个地说着那些足以让室温下降十度的冷笑话。 从餐馆一直到被他送回到旅店房间门口,那些冰冷的话语竟然让我生出一种奇异的珍惜之感。 仿佛这些平日里让我哭笑不得的“折磨”,也变成了即将被重置的记忆中,值得收藏的碎片。 “我还有积压的文书工作需要处理。” 站在房门口,赛诺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口吻,简短地向我道别:“明天净善宫见。” “再见,赛诺。” 我点点头,轻轻吐出一口气,准备开门进屋。 “……” 然而,他并没有立刻转身离开。他抬手整理了一下重新回到他头上的胡狼帽,动作似乎比平时慢了一些。 然后,他非常认真地看向我,开口问道:“最后一个冷笑话——冷笑话和七圣召唤,如果让你必须选一个最喜欢的,你会选哪一个?” 他的表情无比严肃,仿佛在询问一个关乎世界存亡的重大抉择。 我选第三个选项~ 我在心里默默回答。 但表面上,我还是配合地思考了一下,给出了一个基于我们相处时间的答案:“嗯……冷笑话?” 毕竟听他说冷笑话的时间,好像确实比打牌多一点? “不对。” 赛诺立刻摇了摇头,抱着手臂。 “不对?” 我愣住了,这不是选择题吗?难道还有标准答案? 在我困惑的目光中,赛诺微微吸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尽可能平静的语调,揭晓了答案: “答案是——选我。” 第466章 无法回答(第一人称) 我先是愣了一下,大脑仿佛突然宕机,一片空白。 然后开始很认真地思考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表白? 心跳不知不觉间快了起来,指尖也无意识地蜷缩。 走廊里的光线落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我看不清他眼底更深的情绪。 也有可能这两种都太过极端,他只是想表达一种纯粹的好意而已。 毕竟我们相识才这么几天,我怎么可能完全看清他的心意?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或是自作多情的尴尬,我的心里一直有一道防线——秉承“对方表态不明确,就绝不往建立亲密关系的方向想”的原则。 我不想成为那种轻易就被一句模糊的话搅乱心绪的人。 赛诺看向我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且认真,仿佛能穿透我刚刚筑起的心墙。 他静静地等着,似乎在期待我接下来的回应,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像夜空中最执着的星。 被他这样注视着,我的压力有些大。 我不自然地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空气仿佛凝结,走廊上只有我们两人的呼吸声轻轻交错。 犹豫之余,我忽然想通了一些事。 真是阴险啊,赛诺! 表面上那么正经,居然在“算计”我? 这份情谊,到明天极有可能会因轮回的结束而戛然而止。 他偏偏挑在这个时间点,在我还被分别的悲伤隐隐包裹的时候,把这段关系如何收尾的主动权交到我手上。 狡猾的家伙! 如果明天提交的答案是错误的,我会因为今晚拒绝了他而更加伤心。 而如果我冲动之下答应了他,答案却又是正确的话……他不就顺理成章地,在我最不设防的时刻,把我们的关系确定下来了吗? 我偷偷抬眼,迅速确认了一下他的表情。 他眸中情绪汹涌,却被他勉强压在平静的表象之下,像海面下蓄势待发的暗流。 他向来算是一个直来直往的人,但也绝不是口不择言、冲动行事的那一类。 他既然选择了开口,或许就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包括接受我的拒绝,或是迎接我的答应。 可是我还没有。 我的心乱成一团,他的眼神又太热烈,太具有侵略性。 我现在就答应他,会怎么样? 他难不成会……立刻把我推到房间,把我“就地正法”? 等等,这个时候我为什么会冒出这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啊! 脸上不由自主地发烫,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你的答案呢?”他嗓音低哑,强忍着某种冲动般催促着。 他还在逼我现在就回答! 我的心脏怦怦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一时之间,根本组织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课题的结果呢?”艾尔海森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传来。 我蓦地抬头,看见他正不紧不慢地走近。 走廊壁灯的光线在他轮廓上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他一步步走来,仿佛披着一层圣光,如同我的救世主降临。 我几乎要松一口气。 “我只能给出部分结论。”赛诺立刻切换回平时那副严肃的学者面孔,转身和艾尔海森对话,语气专业而克制:“我认为她的力量性质,似乎与传说中构建世界本源的力量性质类似。这一方面我建议你寻找一位因论派学者协助。” “因论派。”艾尔海森抱臂思索了一阵,随后目光转向我:“已知可信任的学者只有……” 他话说一半停住,似乎在等我说出下一个名字。 难道这个人我应该认识吗? 学者? 那个家伙……散兵不就是因论派的来着? 虽然看着他那张脸,实在很难跟“学者”两个字联想到一起。 但话说回来……难道我眼前这两个家伙就像学者吗? 一个是大风纪官,一个是大书记官,明明也都不太“典型”吧…… “我会去和他说说看的。”我迟疑着回答。 “由我来说。”艾尔海森语气果断,他难道觉得他出面比我有说服力得多? “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和吕人单独谈谈。”赛诺再度开口,这次是对着艾尔海森说的。 不要啊! 我在内心哀嚎。 刚得救没多久,怎么又回到原点? “什么话必须在我离开的情况下谈?”艾尔海非但没有走,反而好像因为赛诺这句话,更不打算离开了。 他视线在我们之间扫了个来回,摆明要介入到底。 “私事。”赛诺回答得简短,眼神却丝毫未退。 紧接着,两人就在我面前一句接一句地辩论起来,气氛一度变得剑拔弩张。 我站在一旁,脚底已经站得发酸,精神更是疲累不堪。 最终我忍无可忍,干脆利落地转身,“咔”一声推开房门,毫不犹豫地把两人都关在门外。 * 又一个清晨。 我找到散兵,跟他简单说了关于艾尔海森课题的想法,以及可能需要他协助的事。 “研究……你?”他听完,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眼神从上到下把我扫了一遍,让我莫名有些脊背发凉。 我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 “好啊。”没想到他答应得非常干脆,紧接着却补上一句:“你最好做点心理准备。我的研究方式……可没那么舒服。” ……啊? 我忽然感觉全身一阵冷,下意识想抱紧自己。 “比如在双腿上打麻醉剂……”他慢条斯理地说着,目光落在我的腿上,像是在评估什么实验材料:“让你不能中途逃离。” 等等,麻醉剂?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而且为什么我需要逃离? “手腕从始至终都要绑着。”他继续用那种平淡却危险的语气补充:“避免挣扎。” 挣扎?为什么我会挣扎?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研究啊! 接着,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我的额角。 冰凉的触感让我猛地一颤。 “切除脑叶白质,变成没有我就活不下去的身体。”他低声说,每个字都像蛇一样钻进我的耳朵。 我慌忙躲开他的触碰。 看我慌张失措的样子,他似乎非常满意,笑容越发深邃:“这样……你接受吗?” 第467章 新的名字(第一人称) 推开兰巴德酒馆厚重的木门,一股喧嚣而温热的浪潮瞬间将我包裹,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须弥城傍晚的微凉空气被彻底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气息:烤肉架上滋滋作响的兽肉散发出的焦香油脂味,各种辛香料——小茴香、芫荽籽、辣椒粉、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咖喱叶——在热力作用下蓬勃爆发的浓烈香气,新鲜烤馕饼带着麦芽甜味的暖香,以及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醇厚中带着微醺的麦酒气息。这些气味分子激烈地碰撞、融合,形成一股独属于兰巴德酒馆的、令人胃口大开的“人间烟火”。 人声鼎沸,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共鸣箱。角落里,几位穿着素论派绿色镶边学者袍的年轻人正为一个元素力转化公式争得面红耳赤,声音拔高,盖过了旁边桌的窃窃私语。另一边,几个风尘仆仆的镀金旅团佣兵拍着桌子,用带着沙漠口音的粗犷语调大声吹嘘着某次冒险,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跑堂的伙计拖着长腔,在狭窄的过道里灵活穿梭,托盘高举过头顶,吆喝声此起彼伏:“刚出炉的烤肉串——让一让咯!”“您点的墩墩桃果汁——小心烫!”背景音里,还夹杂着后厨锅铲翻飞的“锵锵”声,以及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的、节奏欢快的须弥民间小调。 我在靠近窗边的一个空位坐下,木质的桌面带着常年被擦拭的光滑和油润感,也残留着之前客人留下的些许油渍痕迹。窗外,须弥城的灯火次第亮起,为喧嚣的酒馆增添了一抹流动的光影背景。一个穿着干净围裙、笑容憨厚的年轻伙计很快凑了过来,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客人,吃点什么?今天的沙椰炖肉可是兰巴德老爹的拿手好戏,香料放得足足的!或者来份香脆的椰炭饼?刚出炉的,配墩墩桃果汁最解腻!” “一份椰炭饼,一杯墩墩桃果汁,谢谢。”我点了最熟悉的组合,声音在嘈杂中显得有些微弱。伙计爽快地应了一声,转身扎进了人潮。 等待的间隙,我放松紧绷的肩膀,靠在略有些硬实的椅背上,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周围。邻桌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学者,正就着昏暗的灯光,一边小口啜饮着某种深色的饮品,一边专注地在摊开的厚重古籍上做着笔记,周围的热闹似乎与他无关。斜对角,一对年轻的情侣分享着一大盘烤肉和馕饼,女孩笑着把一块蘸满酱汁的肉喂到男孩嘴边,男孩则笨拙地试图用手帕擦掉她嘴角的酱渍,两人眼神交汇间流淌着甜蜜的暖意。这平凡的温馨画面,像一颗微小的糖,在喧嚣中悄然融化,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甜意。不远处,几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压低声音,神情严肃地交谈着,手指在桌面上比划着路线和价格,显然在进行着一桩重要的交易。兰巴德酒馆,就是须弥城的一个微缩宇宙,学术、冒险、生计、情爱,都在这里上演。 很快,伙计端着托盘回来了。木盘上,三块圆形的椰炭饼叠放在一起,边缘烤得金黄焦脆,表面鼓起一个个诱人的小泡,散发着浓郁的椰奶甜香和独特的炭火焦香,热气腾腾。旁边是一大杯冰镇的墩墩桃果汁,鲜亮的粉橙色,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里面漂浮着几块切碎的果肉,光是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您慢用!”伙计放下食物,又匆匆投入忙碌之中。 我拿起一块椰炭饼,滚烫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轻轻掰开,“咔嚓”一声脆响,热气裹挟着更浓郁的椰香扑面而来。内里是惊人的松软雪白,像云朵般细腻。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大口,外皮的焦脆和内里的绵软在口中形成绝妙的口感对比。浓郁的椰奶香甜瞬间充盈口腔,混合着炭火特有的、略带烟熏感的焦香,朴实而满足。咀嚼间,能感受到谷物本身的微甜和韧劲,不需要多余的酱料,这份纯粹的热量已足够慰藉饥肠辘辘的旅人。 咽下满口的香甜,再端起那杯冰凉的墩墩桃果汁,大大地喝上一口。冰凉酸甜的果汁如同清冽的山泉,瞬间冲刷掉椰炭饼的微腻和口腔里的灼热感。墩墩桃特有的、混合着桃子和浆果的清新酸甜在舌尖跳跃,冰爽透顶,让人精神一振。果汁里的细小果肉颗粒增加了口感,带来真实的满足。一口热饼,一口冰饮,冷热交替,甜香交织,简单的食物组合却带来了极大的幸福感。 我放慢了速度,小口地品尝着剩下的椰炭饼,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须弥城的夜色渐深,灯火更加璀璨。酒馆里的喧嚣似乎也进入了一种平稳的节奏,学者们的争论变成了低声的讨论,佣兵们的故事也讲到了尾声,只剩下碰杯和满足的喟叹。独自坐在这里,享受着美食,观察着人生百态,一种奇异的归属感悄然滋生。虽然只是一个过客,但此刻,兰巴德酒馆的温暖、喧嚣和食物的香气,像一层无形的茧,暂时包裹住了旅途的疲惫和异乡的疏离。 杯中的果汁见底,盘中也只剩下最后一点椰炭饼的碎屑。我满足地叹了口气,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叫来伙计结了账,他麻利地收拾着盘子,还贴心地问:“客人,要打包点椰炭饼明天路上吃吗?凉了也好吃!”我想了想,笑着点点头。看着伙计熟练地用油纸包好剩下的两块饼,心中对这喧闹而温暖的兰巴德酒馆,又添了一份实在的念想。推开木门重新走入夜晚的凉风,身后酒馆的暖光与喧嚣渐渐被关在门内,而那份食物带来的满足和人间烟火的暖意,却随着打包的椰炭饼,一起带入了须弥的夜色之中。 第468章 第五轮,重回无力的起始(第一人称) 推开兰巴德酒馆厚重的木门,一股喧嚣而温热的浪潮瞬间将我包裹,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须弥城傍晚的微凉空气被彻底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气息:烤肉架上滋滋作响的兽肉散发出的焦香油脂味,各种辛香料——小茴香、芫荽籽、辣椒粉、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咖喱叶——在热力作用下蓬勃爆发的浓烈香气,新鲜烤馕饼带着麦芽甜味的暖香,以及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醇厚中带着微醺的麦酒气息。这些气味分子激烈地碰撞、融合,形成一股独属于兰巴德酒馆的、令人胃口大开的“人间烟火”。 人声鼎沸,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共鸣箱。角落里,几位穿着素论派绿色镶边学者袍的年轻人正为一个元素力转化公式争得面红耳赤,声音拔高,盖过了旁边桌的窃窃私语。另一边,几个风尘仆仆的镀金旅团佣兵拍着桌子,用带着沙漠口音的粗犷语调大声吹嘘着某次冒险,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跑堂的伙计拖着长腔,在狭窄的过道里灵活穿梭,托盘高举过头顶,吆喝声此起彼伏:“刚出炉的烤肉串——让一让咯!”“您点的墩墩桃果汁——小心烫!”背景音里,还夹杂着后厨锅铲翻飞的“锵锵”声,以及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的、节奏欢快的须弥民间小调。 我在靠近窗边的一个空位坐下,木质的桌面带着常年被擦拭的光滑和油润感,也残留着之前客人留下的些许油渍痕迹。窗外,须弥城的灯火次第亮起,为喧嚣的酒馆增添了一抹流动的光影背景。一个穿着干净围裙、笑容憨厚的年轻伙计很快凑了过来,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客人,吃点什么?今天的沙椰炖肉可是兰巴德老爹的拿手好戏,香料放得足足的!或者来份香脆的椰炭饼?刚出炉的,配墩墩桃果汁最解腻!” “一份椰炭饼,一杯墩墩桃果汁,谢谢。”我点了最熟悉的组合,声音在嘈杂中显得有些微弱。伙计爽快地应了一声,转身扎进了人潮。 等待的间隙,我放松紧绷的肩膀,靠在略有些硬实的椅背上,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周围。邻桌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学者,正就着昏暗的灯光,一边小口啜饮着某种深色的饮品,一边专注地在摊开的厚重古籍上做着笔记,周围的热闹似乎与他无关。斜对角,一对年轻的情侣分享着一大盘烤肉和馕饼,女孩笑着把一块蘸满酱汁的肉喂到男孩嘴边,男孩则笨拙地试图用手帕擦掉她嘴角的酱渍,两人眼神交汇间流淌着甜蜜的暖意。这平凡的温馨画面,像一颗微小的糖,在喧嚣中悄然融化,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甜意。不远处,几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压低声音,神情严肃地交谈着,手指在桌面上比划着路线和价格,显然在进行着一桩重要的交易。兰巴德酒馆,就是须弥城的一个微缩宇宙,学术、冒险、生计、情爱,都在这里上演。 很快,伙计端着托盘回来了。木盘上,三块圆形的椰炭饼叠放在一起,边缘烤得金黄焦脆,表面鼓起一个个诱人的小泡,散发着浓郁的椰奶甜香和独特的炭火焦香,热气腾腾。旁边是一大杯冰镇的墩墩桃果汁,鲜亮的粉橙色,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里面漂浮着几块切碎的果肉,光是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您慢用!”伙计放下食物,又匆匆投入忙碌之中。 我拿起一块椰炭饼,滚烫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轻轻掰开,“咔嚓”一声脆响,热气裹挟着更浓郁的椰香扑面而来。内里是惊人的松软雪白,像云朵般细腻。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大口,外皮的焦脆和内里的绵软在口中形成绝妙的口感对比。浓郁的椰奶香甜瞬间充盈口腔,混合着炭火特有的、略带烟熏感的焦香,朴实而满足。咀嚼间,能感受到谷物本身的微甜和韧劲,不需要多余的酱料,这份纯粹的热量已足够慰藉饥肠辘辘的旅人。 咽下满口的香甜,再端起那杯冰凉的墩墩桃果汁,大大地喝上一口。冰凉酸甜的果汁如同清冽的山泉,瞬间冲刷掉椰炭饼的微腻和口腔里的灼热感。墩墩桃特有的、混合着桃子和浆果的清新酸甜在舌尖跳跃,冰爽透顶,让人精神一振。果汁里的细小果肉颗粒增加了口感,带来真实的满足。一口热饼,一口冰饮,冷热交替,甜香交织,简单的食物组合却带来了极大的幸福感。 我放慢了速度,小口地品尝着剩下的椰炭饼,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须弥城的夜色渐深,灯火更加璀璨。酒馆里的喧嚣似乎也进入了一种平稳的节奏,学者们的争论变成了低声的讨论,佣兵们的故事也讲到了尾声,只剩下碰杯和满足的喟叹。独自坐在这里,享受着美食,观察着人生百态,一种奇异的归属感悄然滋生。虽然只是一个过客,但此刻,兰巴德酒馆的温暖、喧嚣和食物的香气,像一层无形的茧,暂时包裹住了旅途的疲惫和异乡的疏离。 杯中的果汁见底,盘中也只剩下最后一点椰炭饼的碎屑。我满足地叹了口气,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叫来伙计结了账,他麻利地收拾着盘子,还贴心地问:“客人,要打包点椰炭饼明天路上吃吗?凉了也好吃!”我想了想,笑着点点头。看着伙计熟练地用油纸包好剩下的两块饼,心中对这喧闹而温暖的兰巴德酒馆,又添了一份实在的念想。推开木门重新走入夜晚的凉风,身后酒馆的暖光与喧嚣渐渐被关在门内,而那份食物带来的满足和人间烟火的暖意,却随着打包的椰炭饼,一起带入了须弥的夜色之中。 第469章 求他?(第一人称) 眼前这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此刻竟“难得好心”地,将我所不知道的、关于自身可悲处境的残酷情报,直白方式告诉了我。 原来,自我踏上须弥的土地至今,已然在不知不觉中经历了整整8个轮回的折磨。 其中包含了4次针对魔神谜题的解答,以及随之而来的4次惨痛失败。 而更为沉重的是,我为这每一次的失败,都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很可能是灵魂层面的损耗。 如今,这是即将到来第五次了。 而我此刻这具沉重无力、仿佛被掏空般的身体,并非寻常的疾病所致,而是某种更为可怕的东西——被一次次的惩罚机制持续地“削弱”了。 生病尚且有机会痊愈,但这种根植于存在本质的削弱,恐怕……是永久性的。 它意味着,即便有一天我侥幸能够挣脱轮回,返回我来的那个“现实”,这种令人绝望的虚弱状态也极有可能如影随形,成为我永恒的烙印。 当伤害没有真正切身感受到的时候,人总会心存侥幸,以为那不过是遥远而模糊的可能性。 可一旦它如此真实、如此沉重地压在身上,那种冰冷刺骨的不安便如同潮水般迅速将我吞没。 一个微小而充满诱惑的声音,仿佛来自内心深处最怯懦的角落,在我耳边低语——如果那个时候,选择乖乖地回在“现实”之中,那么我现在或许正活在一个相对安全、平静、可预测得多的世界里。 不需要面对魔神的谜题,不需要承受轮回的折磨,不需要担忧自身力量的流失…… 为什么……我当初要选择回来呢? 因为我渴望一个比按部就班的日常更精彩、更波澜壮阔的人生? 因为我向往这个拥有元素力、拥有神明、拥有无数未知冒险的提瓦特世界,认为它远比我所知的任何现实都更加丰富多彩? 我是否……是在逃避那个在我看来或许更为苍白无趣的现实? 我所追求的这一切,如今所付出的这些代价……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巨大的茫然和虚无感攫住了我。 “快去洗澡。” 那个默不作声、冷眼旁观我不断沦陷在自我矛盾与绝望漩涡中的散兵,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然后我带你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 “买衣服?”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思维还沉浸在巨大的冲击和茫然之中。 我甚至下意识地第一反应想到的是——我刚到达须弥时,身上还穿着那套来自现实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睡衣,窘迫不堪,还是侥幸遇到了一位“璃月的好心人”慷慨解囊,才得以摆脱困境。 “还是不麻烦了吧。” 我下意识地拒绝,声音虚弱。 现在的我,连站稳都困难,哪还有心思去考虑衣服的事情。 “你确定?” 他嘴角那抹令人不安的笑容加深了,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我很快就会为这个决定后悔莫及,眼眸中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 “确定,而且就算你自称是我的什么‘战友’,现在也请你立刻出去!”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一些,指向房门的方向。 “哦?” 他非但没走,反而摊了摊手,做出一个无辜又挑衅的姿态:“你还怕我对你做些什么吗?” …… 从某些角度冷静想想,他好像也确实不能对我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 人偶……真的有所谓的“性别”和与之相应的欲望吗? 我对他而言,恐怕也根本谈不上有什么“吸引力”吧。 算了,就当他是一只性格恶劣、嘴巴毒辣、偶尔会咬人,但暂时没有更大威胁的……猫好了。 我如此自我安慰着,试图压下心中的不安和烦躁。 做好心理建设后,我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尝试着挪动身体下床。 然而,那双绵软无力的腿,根本不足以支撑我身体的重量。 我几乎是立刻踉跄了一下,不得不慌忙伸手扶住冰冷的墙面,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直接摔倒在地。 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而艰难。 我不得不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重新学习如何协调和控制这具变得异常陌生的身体。 “走这么慢,怎么,是真想让我‘帮’你洗吗?” 那个恶劣的家伙依旧悠闲地待在房间里,丝毫没有要提供任何帮助的意思,甚至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在一旁说着风凉话,欣赏我的狼狈。 * 浴室中,氤氲的水汽暂时驱散了一些身体的寒意。 我对着镜面,清晰地看到了侧颈上那个赫然在目的发红牙印。 下口真狠啊! 我们之间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偏偏还是在我没办法使用治愈术自行处理的时候! 看来一会儿……得想办法找一套能遮住脖子的高领衣服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 靠!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尝试用尘歌壶去拿衣服,却发现与它的联系变得极其微弱,根本无法打开入口进去取东西。 而我所有可外穿的衣服只有在床尾的凳子上皱巴巴的被海水充分浸泡的那一套。 自己去买新衣服的话,以我现在这双连走路随时可能摔倒的腿,要怎么独自走到遥远的裁缝店呢?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客厅。 那个罪魁祸首正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里,翘着腿,一脸“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得意表情,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我此刻的窘迫与无助。 他那副姿态,明明就是无声地在用全身表达着——“求我啊!”“如果你现在开口求我的话,说不定本大爷心情好,就会大发慈悲地帮你呢。” 我才不要向这个恶劣的家伙低头!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 时间在沉默的对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我们两人就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为了掩饰尴尬和内心的焦急,我故作忙碌地在房间里缓慢地挪动,假装在整理其实并不需要整理的东西。 等等,或许……还真有一个办法! 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挪到床边,拿起了那个用于呼叫旅店管家的传呼机,按下了通话键:“塔里克先生,请问……您能够帮忙联系裁缝店的人,请他们送一套合适的衣服到我房间来吗?” “当然可以,吕人小姐,为您服务是我的职责。” 传呼机那头立刻传来了旅店管家塔里克令人安心的声音:“我马上联系相熟的裁缝师傅,带一些成衣到您的房间供您挑选。请问还有其他需要吗?晚餐时间快到了,需要为您准备晚餐吗?” “晚餐?” 我一愣,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天色果然已经开始变暗:“现在几点了?” “是的,已经快到傍晚了。还有一件事没告知您,还有一位艾尔海森先生不久前抵达旅店,希望与您见面。您准备现在约见这位先生吗?” 塔里克尽职地通报着访客信息。 艾尔海森? 他也被牵扯进这一轮的轮回里了吗? 他找我有什么事? “哦好的……” 我刚想答应下来,顺便也许可以向他求助,手中的传呼机却猛地被人一把抢走。 “她没空。” 散兵对着传呼机飞快地说完,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便直接切断了通讯。 下一秒,他不由分说地将还裹着浴巾、浑身无力的我打横抱起,如同挟持一般,迅捷地从阳台飞身而出,消失在渐浓的暮色里。 第470章 被迫相处(第一人称) 呼啸的风无情的拍打在我的脸上,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我一只手死死捂着胸前那块“摇摇欲坠”的浴巾,另一只手则胡乱地挡在眼前,根本没办法管早已被吹得疯狂乱舞的头发。 “停下!你慢一点!”我的声音出口的瞬间就被风扯得破碎不堪。 话刚说出口,我自己却突然冷静了一瞬。 我居然有一天,会对一个人偶喊出这样的话…… “慢一点?呵……你要等人吗?”他的声音散在风里,显得非常渺远,但我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那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嘲弄。 “没有!我是说你飞慢一点!”我铆足力气大喊,生怕他再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什么?太慢了?”他轻笑着,话音刚落,速度猛地再度提升,如同离弦的箭般向着某个看不见的方向全力冲去。 “啊——” 这简直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 失重感猛地攫住心脏,我下意识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就在这一刹那,更强的旋风迎面卷来,我只觉身上一松,那块唯一的遮蔽——浴巾,竟被整个吹开、掀飞,翻滚着消失在后方的风中。 “啊!” 我惊叫得更大声了,整个人彻底僵住,血液仿佛在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 我蜷缩在茂密的草丛深处,整个人恨不得埋进土里。 散兵那顶颇具标志性的宽大帽子正勉强遮在我身上,而他人是去找那条不知被吹到雨林何处的浴巾了。 太……太社死了! 脸上烫得几乎能煎蛋。 我只能拼命把自己缩得更小,耳边是林间窸窣的虫鸣,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轻轻落地。 我猛地抬头,正对上他垂下的视线。 “找不到。”罪魁祸首面无表情地降落在我面前,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你就不能用别的什么遮一下吗?” 这个家伙……居然没有半点愧疚! 简直毫无共情能力! “好啊!”我没好气地回呛,破罐子破摔地说:“那你脱!把你的衣服给我!” “我为什么要把衣服给你穿?”他一脸讥笑,好整以暇地等着,似乎期待我继续说下去,或是低声下气地求他。 “就知道你靠不住,”我扭过头哼了一声:“我还是等那位艾尔海森先生来救我好了!” 虽然还不清楚具体原因,但他确实……每次听到这个名字,反应都会变得很大。 果然,他周身的气息微不可察地一滞。 “那你就在这里等他吧。”他声音冷了几分:“既然不需要我的帮助……就把帽子还给我。”他朝我伸出手。 “不给!这是你欠我的!”我死死抱住帽子。 这是我最后一块遮羞布,绝不能还回去。 “那送你了。”他轻嗤一声,说完竟真的转身就走。 “喂!你不能把我丢在这里,天马上就要黑了!”我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两声,试图唤醒他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良心”。 我的话不但没改变他的想法,他甚至头也没回,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下一秒,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浓郁的树影之中。 这个家伙…… 一定是哪个魔神派来专门折磨我的吧。 无力感混合着委屈涌上心头。 就这么想着的同时,我忽然腿部一软,“扑通”一声跪坐在了地上。 身边几只小昆虫被我的动作惊动,迅速四散逃开。 与尴尬相比,此刻更让我心惊的是身体的异常。 才刚起床没多久,那股无法反抗的、深渊般的疲惫感又一次包围了我,迅速抽干四肢百骸的力气。 如果这一次的“解密”也失败的话…… 我恐怕,就再也无法醒来了吧。 我扶着发沉的额头,身子晃晃悠悠,视线也开始模糊。 恐怕……等不到下一次谜题来临,我就会先在这片丛林里因虚弱而被野兽…… 意识越来越涣散…… 就在此时,身上忽然被轻轻盖了一层衣物。我还没来得及感受那布料上残留的体温,就感到身体一轻,被打横抱了起来。 “我带你回去。” 模糊的视线里,那个处处和我作对的家伙,脸上惯常的戏谑笑意消失不见了。 他微微板着脸,嘴角抿紧,看不出情绪,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 我感觉应该并没有睡很久,然而醒来的时候,窗外早已是深沉的夜空。 乌云密布,大雨滂沱而下,哗啦哗啦地敲打着窗户,在室内映出湿润而朦胧的光影。 身下的床单和被罩应该已经全部换过了,触感干爽柔软,我的身体也非常洁净,清清爽爽地躺在其中,温暖而舒适。 “对我来说,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一个声音从床边传来,平静中压着某种说不清的暗涌:“但你已经不记得了。” 恰逢一道雷声滚过,骤亮的电光瞬间照亮了我身边人的侧脸。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有些沉郁。 我确实……不记得了。 不过我猜,那大概也不会是什么很愉快的回忆吧。 “遗忘,就是背叛。”他忽然说出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眼神看向窗外密密的雨帘。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空气中弥漫开一种莫名的滞重。 “是吗?”我最终选择转移话题,胃里空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我饿了,你可以让开一点让我拿传呼机叫个晚饭吗?” 我并不打算理会他那突如其来的沉重情绪,此刻肚子里咕噜噜的抗议声才是天大的事。 我还以为依照他的性子,会继续捉弄我,比如把传呼机抢过去扔到窗外什么的。 反正以现在的状态,我也根本没法反抗。 没想到,他竟然只是面露嫌弃地瞥了我一眼,随即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传呼机,递到了我手边。 这人……真是一阵一阵的,完全摸不透。 从我以前刷到的那些心理学短视频得来的浅薄知识来分析,他大概属于内心矛盾、主体意识不清晰、心智可能还停留在某种幼童时期的类型? 当然我也只是随便想想,说不定……他就是单纯因为身为“人偶”,哪里的程序出了故障也不一定。 “还有什么要求。”他抱臂站在床边,语气依然算不上好。 “有的。”我一边按下传呼铃,一边抬头看他,非常不客气地开口:“你能不能情绪稳定一点?” 哼,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我才不会那么容易就原谅你呢! 第471章 失而复得的浴巾(第一人称) “张嘴。” 坐在我对面、脸色无比难看的家伙,极其不情愿地举起了勺子,舀了一勺非常有助于身体健康的沙拉,递到我面前。 他的眉头紧锁,仿佛正在执行一项极其屈辱的任务。 “请问……是有人拿刀逼着你照顾我吗?”我忍不住问道,实在无法理解他这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散兵的动作顿了一下,脸部的线条似乎更加僵硬了,甚至连视线都略微移开,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自然。 “难道我掌握了你的什么把柄?”我越发困惑。 从我醒来到现在,他这些矛盾又突兀的行为到底图什么? 既然没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留在这儿,而他明明满脸写着“不情愿”,为什么还不走? 他没有回话,只是固执地举着勺子,悬在半空,摆出一副我不吃他就绝不放下。 “你把餐盘放旁边吧,我自己来。”我是真的有点怕。 看他这副样子,总感觉下一秒他就会突然冷笑一声说句“surprise!”,然后反手把这碗沙拉扣在我头上。 “我来喂你,你还有什么不满吗?”他终于放下了举勺的手,语气里压着隐隐的不耐。 “嗯,有。”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礼貌又坚定:“请问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 这么客气的请求,他总该能接受吧? “哈……”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表情,像是早就预料到我会这么说。 他没再坚持,只是轻轻地将餐盘放在床头柜上,动作甚至算得上不符合我认知的轻缓。 随后他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向窗边。 窗外雷光偶尔闪过,映亮他沉默的侧影,下一秒,他推开阳台门,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窗外瓢泼的大雨之中,消失不见。 我仍然搞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有立刻去动那份食物,只是静静地等着,潜意识里觉得他可能会突然折返,带着那副惯有的嘲弄表情推开门,冷笑地说一句:“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当然,以我现在的虚弱状态,就算他真的不听我的,我也毫无办法。 我警惕地观察了门口几分钟,确认再无动静,才稍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端过餐盘。 忐忑的一餐过后。 雨声渐歇,窗外只剩下淅淅沥沥的余音。 散兵还没有回来……他应当有地方可去吧? 说不定,这又是他捉弄我的新一环把戏呢。 然后给我这样一句话:“不会在担心我吧,笨蛋!” 我的目光无意间瞥向沙发前的茶几,上面静静地放着他的那顶斗笠。 连随身的东西都没带走……他一会儿应该还会回来吧。 我试着这样安慰自己,然后重新缩回被子里。 * 一股浓郁而刺鼻的、类似燃烧草药的味道将我硬生生呛醒。 睁开眼,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我的床边居然乌泱泱地围了一圈人:满脸写着“年终奖终于保住了”的旅店管家塔里克、面色沉静但目光锐利的艾尔海森、正小心翼翼点燃一束草药的提纳里,还有那个在我房间角落四处仔细观察、一脸严肃的大风纪官赛诺。 “吕人小姐,您终于醒了!”塔里克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笑容灿烂得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身体怎么样?”没等提纳里开口,艾尔海森抢先一步发问,语速比平时明显快了一些,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我?我还……还好。”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然第一反应是怀疑他是不是在和我说话。 “有头晕或者头痛吗?”提纳里温和地接话,一边将手中的草药轻轻放下。 “嗯……确实很痛。”我老实地点点头,揉了揉依旧发胀的太阳穴。 提纳里的手指沾了些草药香,他熟练地按压上我头部的几个穴位,力道适中:“现在呢?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我小声回应,双颊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红,被这么多人注视着接受治疗,实在有些难为情。 “按压的位置我都记住了,让我来试试。”艾尔海森忽然对提纳里说道,语气十分自然。 “啊?你想……试试?”提纳里明显愣住了,困惑地看向他。 “不、不用了!我头已经不痛了!”我被他这句话吓得一个激灵,头居然真的瞬间不痛了。 这种时候就别展示你超凡的学习能力了啊! 非专业人士不要随便给别人按摩头部! “你看,早让我来,她会好得更快一点。”艾尔海森转向提纳里,语气平静地总结道,好像刚才真的起到了关键作用。 “……”提纳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尾巴似乎都困惑地轻轻晃了一下。 “请问,你们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我迟疑着发问。 眼前的阵容堪称豪华,须弥f4就差一个卡维就能凑齐了。 “根据须弥的法令,旅店工作人员在非紧急情况下破门,必须有风纪官在场监督执行。”赛诺走向我,语气公事公办地解释:“艾尔海森说,这间房间里有关乎须弥生死的重要人物处于昏迷状态,我们就被紧急召集过来了。” “哦……”我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既然你已经清醒,那么请你如实回答:为什么你在旅店只登记了一个人的入住信息,但房间内却存在至少两个人的近期居住痕迹?”赛诺目光如炬,继续他的例行询问。 “那个人……我其实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我如实回答,心里却莫名地虚了一下。 说起散兵,我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茶几。 那顶熟悉的斗笠还静静地躺在那里,而此刻,斗笠旁边竟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条浴巾——那上面甚至还沾着几片草叶和未干的泥水。 是我不久前在雨林中丢失的那一条。 虽说他当初也不是故意的,后来也立刻返回去寻找了,尽管当时并没有找到。 可整件事情的起因,本就是因他而起! 这算什么?迟来的道歉吗?还是某种弥补? 可是这又能弥补什么? 他又不像我那样,只能用一顶帽子勉强遮着身体,毫无安全感地站在丛林里! (何况他身为?偶,大概根本不会因为没穿?服?感到羞耻吧。) 唉,真是的…… 他到底……在搞什么啊? 第472章 流浪猫(第一人称) “今天的事情,真是多谢大家了,改日一定好好答谢。”我站在房门口,一一送别这些匆匆赶来“救”我的人,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疲惫却感激的笑容。 临走前,赛诺脚步顿了顿,回头望向我,神情严肃地确认道:“你确定不追究他的相关责任或罪名吗?” “嗯……”我咬着牙,重重点了点头。 某些事情,我确实还耿耿于怀! 可是……说到底,他毕竟是个人偶。 或许他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会因为“没有衣服穿”这种事生气吧。(尽管我个人认为,我当时情绪隐藏得还挺好的……大概。) “他是纳西妲派来保护吕人的。”站在一旁的艾尔海森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 哦……原来如此。 派他来折磨我的“幕后魔神”可算找到了——纳西妲! ……我到底是哪里惹到您啦? (以上纯属玩笑。) 可她为什么要特地派散兵来“保护”我呢? 这一点,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我们之间……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共同点吗? 都不是须弥人? 还是别的什么? 这么胡思乱想着,我终于关上了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可一抬头,眼前那道无声矗立的高大身影,吓得我差点叫出声:“你……你怎么还在啊?” 怎么天天都有人变着法儿给我“惊喜”啊? 我只想安安静静“养个病”,就这么难吗? “我有话要和你说。”艾尔海森开口,声线依旧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请说?”我下意识地催促,实在没力气再周旋。 “在这里?”他微微蹙眉,视线扫过我的房间。他似乎对这个谈话环境并不满意。 …… 我都已经是个病人了,你就行行好赶紧说了吧。 这个时候还讲究什么待客之道,有点难为病人了吧。 我只好勉强扬起一个笑,伸手指向一旁的沙发:“请坐……我叫塔里克准备些茶来?” 我眼巴巴地望着他,不知道这个折中的提议能不能让他满意。 * 然后,二十分钟过去了,我已经在前往兰巴德酒馆的路上了。 凉爽的风吹在脸上,我却忍不住连连打哈欠,眼皮沉得几乎睁不开。 艾尔海森这个家伙……为什么非要把我一个病人拖出来啊? “为了多方面确认你的身体状态。”他目不斜视地走着,却像是精准捕捉到了我的心声。 ……难道他也有纳西妲那种读心能力了? “因为你一路上都没说话,我猜你大概是在想这个问题。”他再一次看透了我的腹诽,淡淡地补充道。 “……” 好的,明白了。和你一起出门,我以后干脆就不用带嘴了。 正走着,前方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怒骂。 “混账东西!”一个系着围裙、手持扫帚的男人正对着一只白色的猫大打出手,情绪激动。 那只白猫跑得飞快,它的后腿好像瘸了一只,仅凭着剩下的三条腿拼命跃过低矮的砖墙,转眼就逃得无影无踪。 石板的地面上,留下几滴鲜红的血,格外刺眼。 路过的行人纷纷回头瞥了一眼,但没有人停下脚步,仿佛这只是这座城市里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小插曲。 我盯着地上那几点尚未干涸的血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走这边。”走在前面的艾尔海森没有回头,却也没有催促我。 他好像完全知道我想做些什么,甚至非常自然地指了一条岔路。 * 在废弃杂物堆积成的小山深处,我们找到了它。 那只腿部皮肉翻开、鲜血将白毛染红的小猫,正蜷缩在一张脏污的垫子上,朝着我们发出威胁般的低吼。 它将偷来的一小块鱼肉死死护在怀中,瞳孔因恐惧和戒备而缩成一条细线。 我试着将手指微微靠近,它立刻亮出尖爪,狠狠地朝我挥过来。 “极少在人类身上得到过善意的动物,往往对人抱有极强的防备心。这是它们赖以生存的法则。”艾尔海森在我身旁蹲下身,声音平稳地分析:“无论是毛色、体型,这只成年母猫都不具备明显的生存优势。从它的瞳孔颜色判断,它的双耳很可能也存在先天性的残疾。” 小猫的毛发彻底竖了起来,试图以自己渺小的身躯拼死抵抗两个带着伪善面具的坏人。 “以这样的条件想要活下去,它必须时刻露出锋芒,不让任何生物靠近。”说着,艾尔海森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动作干脆利落:“我来。” 他缓慢地靠近,目光始终锁定在那只颤抖的小生物身上,观察着它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就在小猫因疲惫稍稍松懈的一刹那,他迅速出手,用披风将它轻柔而坚定地包裹起来。 猫咪在斗篷里奋力挣扎,发出凄厉的嘶吼。 那锐利的爪子竟然穿透了衣料,在艾尔海森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清晰的血痕。 (温馨提示:小朋友们请不要随意模仿哦,这样的行为真的很危险。) “越是靠近,就越容易被伤害。”他面不改色地说着,好像被划伤的人不是自己:“直到它真正认为,你对它不再构成任何威胁为止——但这个过程,往往需要很久。” 他小心地从衣物中拨出猫咪的小脑袋,用指尖极轻地抚过它的耳后,试图安抚它的情绪。 在他的动作下,猫的嘶吼声逐渐低了下来,甚至间歇发出了细微的、呼噜噜的声音。 就在我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以为情况好转之时……那只猫却猛地转头,迅速而凶狠地咬住了艾尔海森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指! “艾尔海森!”我惊呼一声,下意识想上前,却又深知自己此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无力地垂下手臂。 “毫不意外。”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手指上渗出的血珠,语气依旧平静:“刚刚说过了,这个过程会很长。” “一时的安抚,根本无法消除它内心常年累积的对人类的恨意与恐惧。这就像一组看似完全无害的错误数据……往往会在你最没有防备的时刻,突然带来致命的伤害。” 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说的,其实并不只是这只猫呢? 第473章 被猫抓伤之后(第一人称) “不开始治愈吗?”艾尔海森看向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我,语气平静地发问。 窗外的光线透过医务室的玻璃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阴影,那苍绿的眼眸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 “其实我……”我深吸一口气,展开手掌,尝试调动全身所有可操纵的元素力。 掌心微微发热,过了好一会儿,却只艰难地凝聚出零星几颗微弱如萤火的光粒,它们徒劳地闪烁了两下,无声熄灭了。 “……”他少见地拧紧了眉头,沉默地看着我空空如也的手掌,像是在分析一组异常复杂、且完全不符合预期的实验数据。 * 我们随后去了教令院的医务室。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与草药混合的气息,是一种干净却令人莫名紧张的味道。 医务室里光线明亮,一位戴着眼镜、神情专注的生论派学者正熟练地为艾尔海森清洗伤口、注射疫苗。 整个过程安静得只剩下器械轻微的碰撞声和学者偶尔的低语。 冰冷的金属镊子夹着蘸满消毒药水的棉球,小心地拭去血迹,露出底下皮肉翻卷的创口。 期间,我清楚地看见学者用镊子尖端,从他手臂肌肉的伤口里,极其小心地夹出一颗属于那只野猫的牙齿。 那颗曾深深埋入他血肉中的异物被放在托盘里,发出几乎轻不可闻的“嗒”的一声。 顿时,一阵强烈的、头皮发麻的感觉猛地窜过我的脊背。 但其实,还有另一点更让我坐立难安、头皮发麻——那就是在整个清创和缝合的过程中,艾尔海森,非要以一种奇怪的姿态,一直用他没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拉着我的手。 对于他近乎依赖的行为,我实在是无法理解。 我曾小声质疑:“为、为什么……一定要拉着我的手?” 这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难道清创真的那么痛?可看他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又完全不像。 “这样比较有安全感。”他回答得无比自然。 啊? 你……艾尔海森,还需要靠拉着别人的手来获取安全感吗? 这么大人了,坚强一点好不好! 见我僵着不动,他才再次开口:“刚才生论派动物医学领域的学者告诉我,那只猫已经脱离了危险。除了腿上的撕裂伤,它的心脏也存在先天性的结构缺陷,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评估认为,如果不是我及时介入,它以那种状态在野外恐怕撑不过今夜……” 停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不要再继续绑架我啦! “真抱歉,都怪我圣母心泛滥,同情心过剩,非要救那只猫,才害你受伤。”我几乎是认命般将手递了过去。 实在不敢再看即将发生的事,我只好把头扭向一边。 但正因为视觉被阻断,手上传来他掌心的温度和触感,却变得异常清晰。 我到底……在前几个轮回里给他下了什么奇怪的药了吧? 比如说叫什么“艾尔海森专属饵料”?或者“大书记官诱捕剂”? 我实在很不明白,我甚至完全构想不出他究竟会对什么样的人、在何种情境下,表现出这种近乎……嗯,黏糊的亲近。 没错,刚才那位热心的生论派学者,顺手为我们做了一个快速的基因序列比对检测。那份报告显示,我在生物学上,有高达99.7%的概率疑似是他的亲生妹妹,是他在这个世界存在唯一的血亲。(不是!以及绝对不可能!) * 从弥漫着消毒水与草药气味的医务室出来,我们终于抵达了原本的目的地——兰巴德酒馆。 由于早已过了喧闹的饭点,酒馆里人很少,显得有些冷清。 我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才刚刚点完餐,艾尔海森就又开口了,他似乎毫不在意所谓的寒暄或过渡:“所以,综合评估今天从救助行为到医疗处理的全过程,你得出了什么有价值的结论?” “结论是……”我仔细斟酌着用词,试图让答案显得既认真又不会引发更多奇怪延伸:“救助野生动物,尤其是受伤或有攻击性的,一定要优先联系专业团队,千万不要自己贸然上手?” “不对。你的结论流于表面且规避了核心观察对象。”艾尔海森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像是在纠正一篇论文的方向性错误:“这一系列事件更有效地说明了一点——我是一个具备足够能力帮你解决意外困境,并且也具备相当程度爱心的人。” “啊?呵呵……这样啊,受教了,受教了。”我表面上维持着礼貌的笑容,心里的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疯狂抽搐。 ……好吧,你都收留卡维了,包吃包住还包斗嘴,在“爱心”这一点上,倒也算是有理有据。 不过,特意强调“为我解决问题”这一点…… 我还是不太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地自我证明,这不像他一贯的风格。 “值得注意的是……”他继续用他那做学术陈述的语调说道:“根据教令院社会行为学教研室近三年的大型抽样调查数据综合分析来看,‘解决问题的能力’与‘有爱心’这两种特质,可以有效且显着地提升个体在须弥城当代择偶市场模型中的成功率。” 他脸上依旧毫无表情,但我却替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尴尬,脸颊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烫,只好赶紧拿起水杯猛喝一口,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他特地把我拖出来,绕路救了猫,处理了伤口,最后坐在这个酒馆里……难道就是为了向我汇报这份关于他自身婚恋市场价值的科研成果吗? “那么,基于以上数据和事实,你怎么想?”他继续追问,似乎真的在期待我的反馈和……评分? “呵呵……我想……”我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到一个能安全转移这个令人坐立难安的话题的突破口:“我在想……关于那位被小吉祥草王派来我身边的‘学者’,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我的身体状态您也看到了,确实很需要这位‘保镖’尽职尽责地待在岗位上。” “我正好也有事想与他商谈。”艾尔海森接话,但话题极其自然地一转,又精准地回到了我身上:“然而,更重要的是,基于你目前极不稳定的身体状况和显然缺乏自保能力的现状,你的身边确实需要有人持续提供保护。” “既然他目前擅离职守,行踪不明的话……从效率和安全角度出发,暂时住在我家,似乎是目前摆在你面前最好、也是最符合逻辑的选择。” “这……”我还没来得及在混乱的思绪中组织好委婉又坚决的拒绝措辞,就在这一刹那—— 砰! 一颗不知从何处疾射而来的石子,裹挟着尖锐的破空声,猛地击穿了我们旁边的彩色玻璃窗。 它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精准地穿过艾尔海森眼前那杯清水,带起的冰冷水花和四溅的玻璃碎片如同炸开的冰晶,散落在桌面上。 我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向后躲去,椅脚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 “受伤了吗?眼睛是否有异物感?”艾尔海森的反应却异常镇定自若,语气平稳。 “没……我没事。”我惊魂未定地摇摇头,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桌沿。 “怎么回事?是谁干的!我的玻璃!”这突如其来的巨响瞬间打破了酒馆的宁静,老板气急败坏地从柜台后冲出来,看着那扇破碎的窗户和满地的狼藉,脸上写满了心疼和愤怒。 “看来。”艾尔海森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他透过被石块砸出的那个不规则破洞,望向窗外树影摇曳的街道:“他不仅一直在,而且耐心似乎耗尽了。” 第474章 不合规的护卫(第一人称) 就这样,艾尔海森确实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散兵。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对峙着,空气仿佛凝滞,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一场无声的谈判已然开始,而筹码却晦暗不明。 而我则……非常不幸地,正在给他们俩拦着那位暴怒的店长——兰巴德大叔。 “就是你这个臭小子打碎了我的玻璃吧!”兰巴德大叔脸红脖子粗,额角青筋暴起,试图绕过我,朝着散兵和艾尔海森的方向怒吼:“别以为躲在后面就没事了!” “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我会按照原价,不,双倍赔偿您的损失!”我手忙脚乱地掏出钱包,挡在他面前,试图用身体构筑一道脆弱的防线。 “跟你没关系,小姑娘,让开!”他显然气昏了头,大手不耐烦地挥过来,并未用力,只是随意一推。 我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道传来,脚下顿时不稳,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体。 比力量我果然还是太吃亏了,对方根本就没认真发力,我就如此轻易地被拨开了。 可是,绝不能让他过去理论! 一旦他和散兵正面对上,以散兵那阴晴不定的性子,绝对会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那艾尔海森想谈的事,以及我急需的“保护”,就彻底泡汤了。 “不不不,请您先消消气,万事好商量……”我嘴里说着最礼貌的话,却迅捷地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精准地用坚硬的刀背敲击在他一侧膝盖的腘窝处。 “哎哟!”兰巴德大叔完全没料到礼貌谦恭的姑娘会突然动手,猝不及防下,腿一软,直接“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他猛地抬头,脸上交织着剧痛、错愕和难以置信:“唉?!你——!”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的客人,砸了店不说,还居然动手殴打店主? “非常对不起。我会赔钱的,真的。”我依旧维持着彬彬有礼的姿态,甚至微微欠身,但手上的刀却稳稳地压在他的肩头,阻止他起身。 “你们……你们难道是一伙的?抢劫?还是找茬?我要叫风纪官!”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我手上施加的巧劲的刀背再度压制下去。 “请您暂时不要动。”我的声音依旧温和,带着一丝歉意的微笑,但手上的力量没有松懈分毫:“我的朋友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谈,不希望被打扰。不如,我们先回店里,心平气和地谈谈赔偿的事宜?我保证会让您满意。” 就在我“安抚”店长的同时,身后那两个男人的对话也清晰地传了过来,充满了火药味。 “与其浪费时间去探究她的‘本质’,不如好好动用你们那有限的大脑,想想怎么答对下一个谜语。”散兵的话语里充满了对艾尔海森的不满和讥讽。 “我认为,探究吕人的本质与破除轮回之间存在高度紧密的逻辑联系。既然你谈到了‘尽职’的话题……”艾尔海森的声音冷静依旧,但反驳得同样毫不客气:“那么此刻,在被明确指派了保护任务的前提下,你又在做什么呢?擅离职守似乎并非尽职的表现。” “我?”散兵轻蔑地嗤笑一声:“我当然有远比在这里陪你们玩过家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不可能,也绝不会帮你们去‘研究’她。”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带着一种近乎厌恶的情绪。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所说的‘研究’,与你认知中可能遭受过的那种‘研究’不容混为一谈。”艾尔海森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耐心解释的意味:“我更倾向于一种非介入式的、温和的观察与客观的数据记录方式。” “……”散兵脸上那抹笑意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冰冷。他打断了艾尔海森的话:“我很忙。” 说完,他没有留恋地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我急忙出声阻拦,一时也顾不上还被我“压制”着的店长了。 “不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要我‘离你远一点’吗?”他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背影疏离而冷漠:“我不过是,如你所愿。” 你非要恶作剧加速飞行害得我浴巾被吹走,让我陷入那种极度尴尬和危险的境地,你还有理了! 小心我哪天真的想办法送你去雷电影那里返厂“修理”! “可你不是被小吉祥草王派来保护我安全的吗?”我试图用职责来约束他。 顶头上司交给你的工作,怎么可以这样打折扣啊! “哦?”他依旧没有回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这么说?你现在是承认……你需要我?” “……确实需要。”我只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 以我眼下这糟糕的身体状态,在须弥也没有熟人,除了他这个名义上的“保镖”和旁边这位心思难测的大书记官,我实在没有其他人可以暂时依靠了。 “我听见了。”他丢下这三个字,下一秒,身影便如同融入空气般,瞬间消失在我们眼前。 哎……真是的,这算是什么表态啊! 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回来还是不回来? * 在付出了玻璃原价(以及精神损失费)的摩拉,并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诚恳道歉后,我和艾尔海森最终还是被黑着脸的兰巴德老板永久禁止入内了。 “根据轮回的周期规律,最多五天之后,他就不会再拥有这段记忆了。”走在回程的路上,艾尔海森如此“安慰”我。 他的安慰起不到一点安慰作用,这倒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 哼,这笔账,我一定要算在散兵头上! 前几个轮回里,他也是这么别扭、这么不好相处的吗? 还是说……就像那只受伤的野猫一样,越是试图靠近,他就越是会露出锋利的爪牙,变得越发难以相处呢? * …… 意识仿佛被投入深潭,骤然剥夺,又在下一刻被猛地拉回水面。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昨日的记忆碎片般涌入脑海……似乎是艾尔海森把我送回了旅馆房间。 然而此刻,站在我床边的,却不是他。 而是表情一如既往严肃的大风纪官赛诺,旁边还跟着一脸忐忑、拿着备用钥匙的旅店管家塔里克。 “请问……”我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嘶哑 你们是开始实行轮班制来照看我了吗? “打扰了,风纪官执行公务。”赛诺向我展示了他的证件,语气公事公办,打破了我不切实际的幻想。 原来不是来照顾我的…… 是我自作多情了。 话说,身为某种程度上“特殊”存在的我,难道不应该多受到一些世界意志的额外优待吗? 比如派发几个温柔体贴的守护者之类的? “今天凌晨时分,我们接收并羁押了几名长期在逃的嫌犯,以及他们手中的一批赃物。”赛诺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根据其中一名嫌疑人的初步交代,抓住他们并将其扭送至风纪官据点门口的,是一位因论派学者阿帽。你知道他现在的下落吗?” 抓在逃嫌疑人? 散兵?他还有这种维护须弥治安的闲心和时间? 第475章 攻略散兵计划(第一人称) 送走了赛诺,旅店管家塔里克脸上堆满了歉意,他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声音充满了愧疚:“真的非常抱歉,吕人小姐。按照我们酒店的严格规定,即使是风纪官的要求,我们也绝不能在没有得到您明确同意的情况下,私自用备用钥匙开门。” 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后怕和担忧,继续解释道:“可是……我和那位大风纪官在门外敲了足足有一个小时的门,里面却一点响动都没有。” “我们实在是担心您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比如突发急病或者……毕竟您之前看起来状态就不太好,这才万不得已,本着为您的安全着想的原则,强行开了门。希望您能理解。” “哦,没事的,你也是职责所在。”我摆摆手,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轻松些:“我只是睡得太死了,真的没听到。给您添麻烦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我心里却涌起另一层更深的忧虑。 如果酒店方面持续关注我的状况,甚至察觉到我身体异常虚弱、随时可能“长睡不醒”,他们会不会出于避免麻烦的考虑,怕我真的死在客房里,而委婉地……或者不那么委婉地请我离开呢? 让我这样一个虚弱无力的人在深夜里拖着行李另寻住处,那情景光是想想就觉得惨透了。 塔里克又连声道歉了几次,才终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我关上房门,后背缓缓靠在冰凉的门板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要将一整天的紧张和疲惫都吐出去。 寂静重新笼罩了房间。 我开始细细回想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试图从混乱中理出一条清晰的线索。 根据昨天散兵与艾尔海森那场充满火药味的对话,大致可以判断出,目前想要破除轮回的,似乎有三拨人: 其一,是严格按照纳西妲的要求,专注于解谜的那一组。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有谁参与,但这似乎是官方指定的“正道”。 其二,是以艾尔海森为代表的“研究派”。他坚信从我身上能找到破除轮回的关键方法,倾向于用观察和数据来解决问题。 其三,就是行踪诡秘、态度莫测的散兵。他私下里显然也在进行着什么计划,并且听起来,他对自己那套方案抱有极大的信心,甚至对其他两种方式嗤之以鼻。 而我自己呢?我现在的身体状态油尽灯枯,根本不足以支撑我去直面那位制造轮回的魔神,无法用最强硬的方式从源头解决问题。 依赖于纳西妲指引的“解密组”……听起来只能作为最后的保底方案,毕竟他们已经连续失败了四次,谁又能保证第五次一定能成功? 艾尔海森的方法或许有其道理,但这似乎需要散兵的协助才能进行。而散兵昨天已经明确表示了拒绝,这条路目前看来也只能作为备选。 那么,综合分析下来,对我而言,最好的办法似乎就是把宝押在散兵身上。我必须先想办法离开这个无尽的轮回,去往外面的世界。 这样,我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也才有可能从外部搬来救兵,彻底解救须弥。 只要那个轮回魔神被斩杀,我的身体状态就能恢复一部分。 怪不得……散兵那个家伙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对我!他一定是早就看明白了,我只能、也必须依靠他! 想通了这一点,那些所谓的面子、尊严啊,似乎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当前最该做的,是摸清他那别扭又难测的性格,想办法暂时与他结成同盟。 他对我的态度一直很古怪,时而恶劣,时而又流露出别扭的关心,这一点也必须搞清楚。 无论是好印象还是坏印象,只要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又不是什么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大概就还有转圜的余地。这或许是我能抓住的最后一丝生机了。 笑死,坐以待毙?开什么玩笑! 轮回魔神! 既然你把我逼到这种地步,那就等着被来自世界各地的救兵群殴吧! 咚咚咚—— 均匀而克制的敲门声,突然从我后背倚靠的门板上响起,吓得我浑身一激灵,还以为是刚才的“豪言壮语”被正主听见,轮回魔神直接找上门来了呢! 但马上我就反应过来,那个层次的魔神,想要我的命大概不会这么有礼貌地先敲门。 自己这自己吓自己的想法,倒是把我自己都逗笑了。 “还有什么事吗?塔里克先生?”我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房门。 然而,门外站着的,却是艾尔海森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 他看起来没有任何障碍,极其自然地接话:“有。关于你的课题,鉴于目前唯一的合作者似乎缺乏意愿,看来只能由我独自继续深入了。” …… 他口中所谓的“探究课题”,在实际操作上,其实也只是极其诡异且让人无所适从的、“贴心”到令人发指的照顾而已。 我自己私下里猜测过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他这份超乎寻常的执着和“体贴”,或许纯粹是出于一个顶尖学者对其选定课题的极致用心和责任感,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 然而,他选择的话题和陪伴方式,实在是……太具有催眠效果了。 他未来老婆如果失眠的话,倒是有福了。 我早早地就躺上了床,假装体力不支,需要休息,其实是为了保存实力,为了不久之后能够成功“暗中埋伏”某个夜归的家伙。 不过我装睡了很久,呼吸都调整得均匀绵长了,艾尔海森才似乎终于确认我“睡熟”了。他替我掖了掖被角,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即使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房门发出轻微而清晰的闭合响声,我依然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生怕他只是假装离开,正站在门口,随时准备揭穿我装睡的小动作。 * 这样刻意地保存体力和精力,策略似乎起效了。 我没有像前两天那样,清醒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三个小时,整个人昏昏沉沉。 当夜幕彻底包裹住天空,万籁俱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的啼叫时,我终于听到了那个等候已久的、刻意放轻却依旧熟悉的脚步声。 散兵回来了。 果然! 这个家伙并没有真的走远嘛!嘴上说着什么“你不是让我离你远一点吗?”摆出一副绝尘而去的姿态,到了晚上,还不是会屁颠屁颠地……回、回这个临时落脚点? 一只浸在夜晚寒意中许久、带着冰凉体温的手掌,轻轻地覆上了我的额头。 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公事公办的生硬,似乎在检查着什么。 但很显然,他检查的绝不是我是否真的睡着了,更像是……在确认某种状态? 很快,他收回了手,无声地坐在了我的床边。 这算什么?“默默”关心?别扭的守护? 看来……我对他的“攻略”进度,或许比我自己想象的要高那么一点点? 那么现在,正是用一个突如其来的恶作剧,将进度条狠狠往前推一大截的好时机! “surprise!”我憋着笑,猛地从床上弹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身上裹着的被子一下子全都掀了起来,劈头盖脸地朝坐在床边的他蒙头盖了过去! 第476章 上贼船计划(第一人称) 被我甩出去的被子迅速包裹住床边的人影,形成一个鼓囊囊的人形包裹。 然而,那包裹却忽然软绵绵地向旁边一倒,直接瘫在了床上,只在被子边缘露出了一双腿和一小截深色的衣摆,一动不动。 啊? 怎么了这是? 不至于吧?这就……倒了? 窒息了? 还是……他本来就受了重伤,被我这么一闹,直接牵动了伤口? 一连串的问号瞬间塞满我的脑袋。 我抱着满腹的疑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掀开了被子的一角,探头去看—— 他果然直接倒在了床上,整个人毫无声息。 不会是……他的秘密计划已经被轮回魔神察觉了吧? 然后在此之前就遭到了袭击,身受重伤,勉强支撑着回来,结果被我这么一扑腾,直接给……补刀了? 我的脑海中已经不受控制地上演了一场悲情的大戏。 担忧的情绪瞬间压过了恶作剧的心思,我一下子用力将整床被子彻底扯开,想要看清他的状况…… 就在被子被完全掀开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个本该“昏迷不醒”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紫眸里哪有半分虚弱,全是狡黠与得逞的笑意! 他动作很快,根本不容我反应,整个人就扑了过来。 天旋地转之间,我只觉得手腕一紧,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下一秒,我就被他结结实实地反压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他那张带着加深笑意的脸瞬间在我眼前放大,近在咫尺。 “偷袭我?”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哈哈……你、你回来了啊,阿帽。”我立刻挤出一个无比乖巧又带着讨好的笑容,试图萌混过关。 形势比人强,该怂就得怂。 可恶! 徒手对抗从来都是我的弱势项目! 身为一个拥有五千年文化传承的国度来的穿越者,学校的体育课除了养生用的太极,就不能教点真正能实战的功夫吗? 手腕上,刚感觉到他钳制的力道似乎微微松动了些许,我立刻抓住机会试图反抗,手脚并用地想要挣脱他的压制。 可惜,我那点小心思和微弱的力气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我的意图仿佛早就被他彻底看穿,他只是轻笑一声,手上的力道再次收紧,轻易地就将我所有的挣扎都化解于无形,把我死死地控制在柔软的床铺与他之间。 一场力量悬殊的角力之战,才刚刚开始,就迅速而惨烈地结束了。 “好了,好了,你赢了,你赢了!”因着特殊的虚弱debuff而浑身无力的我,很识时务地选择了乖乖认输,再挣扎下去,难保这个恶劣的家伙不会想出更刁钻的办法来整治我。 “你以为认输,我就会轻易放过你吗?”他动了动眉梢,似乎对我的服软并不满意,反而觉得更有趣了。 “别,别闹了,”我赶紧收起笑脸,试图让气氛变得正经严肃起来:“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 “是……你把那些在逃的嫌犯,送到风纪官那里的吗?” “有人为这个找过你了?”他终于松开了钳制着我的手腕,顺势坐起身,抱着手臂,等我接下来的话。 “嗯,赛诺今天早上来问过了。”我揉着有些发红的手腕,老实回答。 “哼,还有闲心管他们的闲事。看来你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嘛。”他扯了扯嘴角。 “这件事……不会和轮回有关系吧?”我开始小心翼翼地为我之后真正想问的话做铺垫。 “无关。”他回答得倒是干脆:“只不过是愚人众某个执行官,留下的些恶心精神遗产,在须弥的边境蠢蠢欲动,妄图传递些无聊的信息罢了。”散兵倒是没瞒着我,只是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与厌恶。 哦~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会这么“积极”地去管这档子闲事,原来是牵扯到了他的“老熟人”——或者说,老仇人的相关势力。 这就说得通了,我就说他怎么可能突然转性,要去当维护须弥治安的暗夜英雄呢。 “那你呢?”我抓住时机,问出最重点的问题:“你私下里进行的……和轮回有关的事情,顺利吗?” 我必须得先搭上他这条线,才能进行下一步。 “问这些干什么?”他背过身去,只留给我一个侧影,语气淡漠:“难道以你现在的状态,还想着能做些什么吗?” “就是因为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才非常没有安全感啊!”我立刻顺着他的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又无助:“要是……要是能和你在一起行动的话,我应该就能安心不少了吧。毕竟,是小草神大人亲手把我托付给你的嘛。” 我极力让语气显得谄媚而真诚。 这就是为什么说,女子一定要自立自强啊! 看,遇到这种不得不依靠别人的时候,就得装乖卖巧,真是太憋屈了! “想跟着我?”他轻笑一声,迈步走向阳台,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放心吧,我之前答应你的事情,马上就能做到了。” 他就只留下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随后身影便如同融入了夜色一般,消失在阳台之外的茫茫夜空之中。 什么意思? 他答应我什么了? 我到底算不算是成功上了他这条贼船啊? 呸呸呸,是光明大道! 前几个轮回里发生的事情,我哪里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约定啊! * 我的房间,好像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大书记官艾尔海森每天固定的打卡签到点! 而且,他敲门的节奏和力道,竟然跟旅店管家塔里克先生越来越像了。(怎么就没有可能是他自己成心观察然后学会的呢?) 我总是因此弄错,放松警惕,毫无防备地说了“请进”之后,才发现进来的又是他。 今天也不例外。 “从今天开始,你搬去化城郭住,由提纳里负责照顾你的起居和健康状况。”他进门后,没有任何寒暄,直接简短地宣布了决定。 “这……有点不太方便吧?”我有些迟疑地回答:“提纳里先生毕竟是……” 他应该能理解男女有别这个最基本的社交距离吧? “我的意思是你暂时借住在柯莱的房子里,她会照顾你。提纳里只会负责每日定时的健康检查。”他面无波澜地解释道,仿佛这只是个无需说明的常识。 “哦。这样啊。”原来是和柯莱住一起,那当然就没关系了嘛!我松了口气。 “不过,”艾尔海森的话锋突然一转,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我:“你是怎么知道柯莱是女性的?” 可恶! 我真的不想跟他说话!他的大脑到底是什么构造的?为什么总能瞬间抓住任何一点点微小的漏洞? “因为……因为名字听起来很像是女孩子嘛……哈哈哈哈哈。”我干笑着,试图蒙混过关。 “这么说,你不仅知道她是女性,还潜意识里根据名字判断出了她的年龄区间可以被定义为‘女孩子’,而不是‘女士’或者‘夫人’?”艾尔海森显然不打算放过这个细节,继续冷静地追问。 “我……” 我讨厌你!艾尔海森! 第477章 世外桃源般的日常(第一人称) 由于身体极度虚弱的缘故,我几乎是被动地发掘出了旅店管家塔里克先生的多种隐藏用途。 这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全程代办行李收拾服务,将酒店赠送的那些多得惊人的赠品(各种须弥特色小吃、精油、护符等)进行“一键打包功能”,甚至还包括根据化城郭气候和环境提供建议的“服装搭配功能”…… 原来这些琐事真的全都可以交给他一手包办啊…… 我瘫在沙发上,看着他高效利落的动作,内心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家旅店的服务费如此昂贵,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我之前竟然因为怕麻烦别人、不好意思叫过这些客房服务……现在想想,真是亏大了! 一种错亿的感觉油然而生。 * 到了化城郭,环境瞬间从须弥城的喧嚣转变为雨林的宁静与生机。 “吕、吕人小姐!请……请给我签个名好吗?”柯莱眼睛亮晶晶的,双手捧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笔记本,脸颊泛着害羞又兴奋的红晕,小心翼翼地递到我面前。 “呵呵……好吧。”面对她纯挚的请求,我实在无法拒绝,接过笔,在她的小本子上工工整整地签下了名字。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成了“偶像”,但被人喜欢总不是坏事。 “谢!谢谢您!”她接过本子,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反复观看着那个签名,小脸因为激动而更红了,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某种程度上,似乎是靠着这层意想不到的“偶像光环”,我居然有点“厚颜无耻”地霸占了柯莱那张看起来就很柔软舒适的小床。而她反而毫无怨言地去用了临时买来的、显然硬很多的折叠床。 这一点让我心里颇为过意不去。 而且,说实话,这里的床垫确实也没有旅店的那么柔软贴合,睡惯了豪华旅店的身体稍微有点抱怨。 不过,有提纳里每日亲自送来的特效草药调理,效果一剂见效。 那些散发着清苦气息的汤药喝下去后,我的意识的确清醒了不少,昏沉的时间缩短了。 然而,提纳里的草药似乎更多地是起到了提神醒脑的作用,却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我这种衰弱的身体状况,让提纳里也连连摇头。 雨林的空气是真的清新宜人,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湿润气息,深深吸一口,仿佛能洗涤肺腑。 连带着,连日来压抑的心情也莫名好了很多,不再那么焦躁不安。 *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平静而安逸,几乎让我暂时忘却了轮回灾祸的紧迫感。 但这份平静中,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空白——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到散兵那个神出鬼没的身影了。 鉴于我们之间极有可能是一条船上的盟友关系,我也得考虑到他或许需要向纳西妲交差,汇报我的情况。 所以,在离开旅店前,我特意在房间最显眼的桌子上给他留了一张字条,简单说明了我的去向。 以他的本事,总不至于找不到化城郭这么明显的地方吧。 或许,在我和柯莱都陷入熟睡的深夜里,他已经悄无声息地来过了呢?只是未曾惊醒任何人。 * “吕人小姐,午饭来了!是今天刚采的蘑菇和新鲜的墩墩桃做的汤哦!” “吕人小姐,您坐着就好,我去帮你倒水。” “没问题的,这些小事,我来就好,您要多休息。” 除了日常的巡林工作之外,柯莱仿佛变成了我的专属小管家,每天都为照顾我而忙前忙后,体贴入微。 好在我绝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昏睡状态,她其实也不必太过忙碌,这让我心里的负罪感减轻了一点点。 我的生活被极其规律地分割成了:上午觉、午觉、下午觉、晚觉,以及夜晚的正常睡觉。 只有这样见缝插针地休息,我白天那短暂清醒的时间才能维持得稍微长一些。 只是每天睁眼都像是开盲盒一样,最常见到的自然是可爱忙碌的柯莱,其次是前来诊脉送药的提纳里,偶尔运气好,还能看到大风纪官赛诺。 据说,那些逃犯的线索似乎将赛诺的注意力也引到了这片雨林,所以我才能时不时地看到他。 若是碰巧遇上餐点,他就会一脸严肃地坐在餐桌旁,然后抛出一两个足以让室温下降三度的冷笑话。 但通常被逗笑的只有我一个人。柯莱与提纳里的表情总是如出一辙的无语和无奈,甚至见我竟然能被这种笑话逗得前仰后合,还会投来疑惑又担忧的眼神,仿佛在怀疑我的脑子是不是真的睡出了毛病。 “哈哈哈哈,你们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明明赛诺讲的这个冷笑话很好笑啊!”我常常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当晚,提纳里在他的病情观察笔记上,就郑重其事地新加上了一笔——“长期嗜睡很可能会影响部分神经功能,其表现为笑点变得极其奇怪且难以理解,需持续观察。” 某天,还遇到了前来化城郭检修房屋是卡维。 他热情洋溢,性格开朗,我们相谈甚欢,从须弥建筑风格聊到艺术美学,倒是让枯燥的养病生活增添了一抹亮色。 这里的生活宁静而简单,仿佛真的是一座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那些关于轮回的危机和魔神的阴影,似乎都离我很远很远,远到可以被暂时遗忘。 * …… 临近轮回重置的那天,我刚睡好下午觉,意识从混沌中缓缓浮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竟然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绝不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人——艾尔海森。 须弥城离化城郭很远,没有传送锚点这种便利设施,他过来也要花上相当长的时间。 我还以为以他追求效率的性格,不会愿意花费这么多时间专门过来“探病”。 “醒了?”他低沉的声音传来,视线却并没有从手中那本厚厚的古籍上移开。 傍晚橙暖色的光晕透过窗棂,柔和地染上他浅色的发梢,为他冷硬的轮廓平添了几分罕见的柔和。 “嗯。”身为一个资深病人,对于有人出入房间照看我这件事,早已习以为常。 因此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我虽然意外,倒也并不觉得特别吃惊。 “柯莱有事出去了,所以暂时只有我在。”他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目光依旧停留在书页上。 “有事?这个时间吗?”我有些疑惑,窗外天色已近黄昏,柯莱那样乖巧懂事的孩子,按理说不该在这个时间独自出门才对。 “她离开时的原话就是‘有事’。”艾尔海森平静地复述道,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我大概明白了。 是不是柯莱觉得和他共处一室压力太大,所以找个理由躲去提纳里老师那边了吧? 完全能理解。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他偶尔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 我看着他那缕总是垂落额前、随着阅读动作微微晃动的头发,忍不住好心开口:“那个……你的头发,要不要用个发卡别一下?这样低头看书,有些挡眼睛吧。” 其实刚见到他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非常抵触和防备。但 这些天下来,他虽然态度冷淡,行为模式诡异,但确实也在用他的方式照顾我。作为受益人,我似乎也应该稍微表达一下关心? 他大概会给我来一句类似“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或者直接无视我的话。 那样也好,我就再也不用因为他这种莫名其妙的照顾,而我却无以为报,总觉得像是欠了他什么似的了。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他闻言,竟然真的合上了手中的书本,抬起那双翠绿色眼眸看向我,平静地问道: “你有吗?” 第478章 异变突生(第一人称) 我拿出那包零零碎碎、五颜六色的小发卡,故意侧过身子,用后背巧妙地挡住了他的大部分视线,开始佯装认真地翻找其中最“适合”艾尔海森的那一个。 我的指尖在一堆卡通水果和小动物里拨弄,忽然,一只通体绿油油、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小乌龟发卡吸引了我的全部视线,它绿得十分纯粹亮眼。 我偷偷撇了一眼身边正静待着的人,他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俊脸和这只小乌龟形成了绝妙的反差感…… 我忍不住暗中偷笑,迅速将这个小玩意儿攥紧在手心里,然后转过身,假装若无其事地叫他:“你……低一下头,我帮你别上吧。” 他静静地看向我,面容似乎有一瞬间极其细微的松弛,仿佛在内心快速权衡着什么,又或许那只是我的错觉。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多问,真的就顺从地向我低下了头。 艾尔海森怎么这么快就同意了? 我脑子里预先准备好的、用来哄骗他或者搪塞他的各种理由瞬间没了用武之地,他怎么能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强忍住内心那股莫名的不服气和恶作剧即将得逞的窃喜,我举起了手。 我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他柔软而微凉的浅色发梢,触感有点痒痒的。 他身上带着一种极淡的、像是松木混合着旧书页的清冽香气,平时几乎难以察觉,但在这个过于靠近的距离下,却变得异常清晰,若有若无地萦绕在我的鼻尖。 我的手指因为紧张和一点点的恶作剧心虚而显得有些僵硬,笨拙地将他额前那缕不听话的头发拨到一边,然后屏住呼吸,“咔”的一声轻响,将那枚绿油油的小乌龟发卡别在了他的发间。 ……好奇怪。 预想中,这个小乌龟发卡在他头上应该会营造出一种极其搞笑的效果。 但现在,看着那抹鲜亮的绿色恰到好处地点缀在他冷色调的发间,非但没有丝毫可笑,反而……反而莫名地中和了他身上那种过于冷硬理性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柔和了不少,甚至有点……可爱? 糟糕!这难道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非但没捉弄到他,反而给自己造成了意想不到的视觉冲击? 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摸了一下头上的新奇发饰,表情依旧平静无波,只是开口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超……超帅的!”我双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强忍着内心复杂的心情,违心地举起大拇指,用尽可能真诚的语气大声说道。 “那就好。”他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而就在这一刻,我竟然清晰地看到,他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好……好诡异? 他刚才是笑了吗?虽然那弧度浅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果然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出现幻觉了吧? 为……为什么?我是不是要大难临头了?这是什么不祥的预兆吗?! * 晚饭时,我依然对那个转瞬即逝的“笑容”心有余悸,忍不住向对面的提纳里小声求证:“提纳里,艾尔海森他……最近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嗯?”听我突然谈起艾尔海森,还问得如此具体,提纳里也微微压了一下他那好看的眉毛,露出了些许疑惑的神情:“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我好像……看到他笑了……”我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惊天秘密:“就今天下午,很短暂,但我觉得我应该是看见了……” “笑吗?”提纳里摸着下巴,耳朵好奇地轻轻抖动了一下,追问道:“当时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好像……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吧……”我努力回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总不能说是因为我给他别了个乌龟发卡吧? “哦……”提纳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沉吟了片刻,忽然提议道:“晚上如果你感觉精神还不错,有时间的话,和我去附近散散步怎么样?” 他不会是又以为我的神经系统出了什么问题,出现幻觉了,想通过散步来观察我的精神状态吧…… * 夜晚的雨林,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漆黑一片。 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天际,清辉遍洒,透过层层叠叠的叶隙,在地上投下光斑。 四处飞舞的萤火虫如同落入凡间的星辰,与那些夜间自然发光的神奇花朵交相辉映,共同照亮了林间的小径。 “我想适度的散步会对你的身体恢复有些益处,所以就带你出来了。”提纳里边走边说,他的大尾巴在身后轻轻晃动着。 “这些日子,真的麻烦你了,提纳里。”我真诚地向他道谢。 “这些感谢的话,最近已经有人对我说过了。”提纳里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还没等我去猜那个“有人”是谁,他又自然地接上了之前的话题:“艾尔海森,他其实很少这么主动且持续地关心别人,这一点……你应该也多少能感觉到吧?” “确实……能感觉到。”我老实承认,甚至带着点求助的意味:“所以我才有点招架不住,感觉压力有点大。” 我真心希望这位看起来通情达理的巡林官能帮我把这份“压力”委婉地传达给那位大书记官。 提纳里边悠闲地漫步,边开口说道:“你感到压力,是因为……” “他对你的那份不同寻常的好感吗?” “他作为破解轮回的关键人物对我过度关注带来的负担。” 我们两个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我的句子稍长一些,他的话音已落,我还尴尬地坚持着把话说完,然后立刻反驳:“什么好感!绝对没有!” “唔…好像……并不是只这样吧。”提纳里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目光微微游移。 “一定是这样!”我无比肯定地重复道,试图说服他。 “可他……”提纳里的视线飘向一旁幽深的林间,似乎在寻找什么,但很快又收了回来,改口道:“……没什么。” “你刚才在看什么?”我下意识地朝着他刚才视线的方向望了一眼,结果只看到一片在月光下显得朦朦胧胧的茫茫林海。 “其实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似乎有些困扰,毛茸茸的耳朵轻轻动了动,选择结束了这个话题。 嘭—— 一声沉闷而突兀的巨响,猛地从远处密林深处传来,瞬间打破了雨林夜晚的宁静,也牢牢抓住了我们两人的注意力。 借着月光,我们看到一棵极为高大的树木黑影,正缓缓地向一侧倾倒,惊起一片飞鸟。 “我去看看情况!你现在马上回去通知柯莱,让她暂时不要靠近那边!”提纳里的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而急促,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如同离弦之箭般,迅速消失在昏暗的林道尽头。 “好……”我的应答声还没来得及完全出口,就已经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你先回去。” 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在我身后极近的地方响起。 我转过身,震惊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的艾尔海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 我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树屋并通知了柯莱后,她脸上写满了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急匆匆地拿起一些可能用得上的药品和工具,也朝着出事的方向赶去了。 我现在的身体状态,就算跟过去大概率也只会添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力地站在树屋门口,望着柯莱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浓密的林荫之中,内心充满了焦虑和一丝自责。 正当我望着漆黑的雨林放空自己,努力平复心绪时,忽然只觉得右手手腕处传来一阵被紧紧攥住的痛。 我低头,只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死死扣着我的手腕。 紧接着,一张隐藏在阴影之中的面孔,就从旁边的黑暗中显现出来。 “跟我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出现的散兵,根本不容我反应,攥紧我的手腕,就用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将我拖离了树屋门口,迅速隐入更加深邃的黑暗之中。 第479章 树洞?(第一人称) “等等!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我被散兵不由分说地拽着,在漆黑一片的雨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穿梭。 我们走了很久,久到我的鞋底早已沾满了湿滑黏腻的泥土,裙摆也被沿途的灌木丛勾挂得不成样子,腿部更是因为虚弱和长途跋涉而酸软不堪。 就像我之前问过他的无数次一样,对于我的疑问和挣扎,他依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是更加用力地攥紧我的手腕,仿佛生怕我从他控制中脱离。 这种沉默和未知让潜藏在我心中的不安感隐隐加重,像藤蔓一样缠绕收紧。 忽然,他毫无预兆地停住了脚步,锐利的目光如同夜行动物般迅速扫视着四周浓密的黑暗,似乎在极其专注地寻找着什么特定的标记或地点。 很快,他的视线牢牢锁定了某一处看似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的阴影,然后没有任何解释,几乎是粗暴地将我朝着那个方向猛推过去! * 一阵并不刺眼却异常柔和的光芒包裹了我。 漆黑的夜晚森林衬托下,这光芒依旧让我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才逐渐适应。 当视野终于恢复清晰,我看清了眼前的场景,瞬间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如果说海只岛的景象已经堪称超现实了,那么这里,简直就是超现实之上的超现实,是梦境照进现实的奇景。 我的脚下,是无数粗壮如桥、蜿蜒盘踞的巨大树根,它们呈现出一种古老的、近乎金属的光泽,树根的缝隙与表面间,生长着散发着幽幽紫光的奇异花朵,如同点缀在古老画卷上的神秘星光。 层层叠叠、更为巨大的弧形树根在我头顶上方交织成一片浩瀚的穹顶,从那些微小的缝隙中,可以窥视到更远处——一株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巨大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树状庞然大物,正巍然屹立于一片广阔无垠流淌着紫蓝色光流的奇异空间之中。 这里的空气清新得不可思议,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感,温度也维持在令人体最舒适的程度。 一切都美好得缺乏真实感,仿佛我忽然闯入了某个神灵精心编织的、不愿醒来的永恒梦境。 “这里是……” 世界树吗? 我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自觉地就想向着那棵宏伟至极的世界树走去。 吸引我的并不仅仅是超越想象的场景,更有从那个方向隐隐传来的、一丝丝极不和谐的、仿佛撕裂了这份完美宁静的异常气息。 这里……就是这片大陆一切记忆与知识的终点与起点吗? “你的路在这边。”散兵冰冷而毫无波澜的声音突然自我身后响起,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我有些恍惚的神智。 “哦。”我恍然回神。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只是漠然地转身,走向与世界树壮观主干相反的方向——那是巨大树根盘踞形成的最幽深、最隐蔽的深处。 “是因为……”我一边跟上他的脚步,一边试图理解他的计划:“须弥的物理版图看起来与提瓦特大陆上的其他国家分隔开来,但在世界树这个层面,所有的地脉和记忆其实依旧是相互连接、彼此贯通的……所以你打算从这里,来破解困局吗?” 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假装完全配合他,让他放松警惕! 然后,一旦我找到离开的办法,就想办法溜走,立刻去搬救兵! 散兵的疑心病应该很重,所以我现在必须尽量表现出一种全心全意关心须弥存亡、绝对信任他、并且绝对不会独自逃走的样子! “……”他走在我前面,刻意与我保持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听到我的问话,他只是沉默了几秒,随后声音很低,却足够清晰地穿透这片静谧的空间传来:“你之所以会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 这种刻意的留白让我心头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迫切地想知道后续:“是什……” 显然,他并不打算等待我笨拙的追问,没等我说完,就直接告诉了我结果:“送你离开须弥。” 啊? “啊?”短暂的震惊和失语后,我终于从喉咙里勉强挤出了第一个音节。 “呵。”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听不出情绪的嗤笑:“惊讶什么?我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 他是这么说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早已安排好的日程。 散兵还答应过我这个要求吗?是前几个轮回里,那个“我”向他提出的交易或请求吗? 是我不记得了吧…… 不过,干得漂亮! 不愧是我!果然懂得未雨绸缪! 早就给自己准备好了意想不到的后路!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就顺水推舟,心安理得地跟着他走向那个尚未出现在我视线里却被他断言存在的、散发着离开希望的光芒出口。 “不用担心。”我立刻表决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义气和可靠:“等我出去之后,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带着救兵回来。须弥和纳西妲,都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 “是吗?”他的脚步似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用一种充满了厌弃与不耐的语气冷冷回道:“我倒是希望你……永远别再回来。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的话语像淬了冰的刀子,成功地将我后续所有试图缓和气氛、表达感谢或者再次保证的话语都死死地堵了回去。 但是……算了,至少他确实是在帮我逃出去。看在这份上,他这些难听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不还嘴,就算我们扯平了吧。 …… 在一路令人窒息的尴尬沉默之后,我们终于在一处表皮有些发黑的巨大树根部停了下来。 那里有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漆黑树洞,若不仔细看,几乎会以为那只是树根自然的凹陷。 “是这里。”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看我,背对着我:“动作快一点,这个通道维持不了很久,机会稍纵即逝。” “你……不跟我一起走吗?”我看着他决绝的背影,下意识地问出了口。 “我为什么要走?”他的背部似乎极其轻微地僵硬了一下,但依旧固执地站在那里。 我就不该多嘴问这句话!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正事! 我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审视着那个深不见底、散发着未知气息的树洞内部。 这里……真的能通向外面的世界吗? 不会通向什么奇怪的深渊或者直接掉进海里吧? 连我的手臂都因为紧张和担忧而开始微微颤抖。 嗯? 不对,不是我在颤抖。 是……是整个空间,脚下坚实的树根,头顶的穹顶,都在轻微地、却毋庸置疑地震颤着!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立刻看向同样察觉到这不同寻常震动的散兵。 “不知道。”他回答得异常干脆,脸色却瞬间变得无比阴沉。 他不再犹豫,猛地快步走向我,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他几乎是用了全力,将我猛地推向那个漆黑的树洞之中! “等——!” 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和空间扭曲的晕眩瞬间袭来,又在下一个刹那彻底消失。 * 几乎是眨眼间,我的身体已经平稳地落在了一片柔软的土地上。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头顶的天空依旧深邃,璀璨的星河无声闪烁,与我记忆中任何一个提瓦特的夜晚并无不同。 然而,我的脚边,仅仅一毫之隔,便是那片被某种力量腐蚀得发黑、连植物都彻底枯萎腐化的不祥土地。 而我站立的地方,则是绿草如茵,充满了勃勃生机。 我……这是从须弥出来了?! 第480章 寸步难行(第一人称) 我……真的从那个无尽的轮回中出来了? 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去,身后那片象征着自由与新生的绿色草地,与眼前那一步之遥却正逐渐死亡枯萎的黑色土地,形成了令人心悸的对比。 我向着那片死寂的土地迈出脚步,明明只是一步的距离,却感觉像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拒绝着我的回归。 纳西妲……她是智慧之神,并不擅长战斗。 我必须立刻、马上就去搬救兵! 对!搬救兵! 这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去璃月请动钟离,去蒙德寻温迪,再去稻妻求雷电影! 把他们都叫过来! 这样的话,集合数位神明的力量,须弥一定可以得救吧? 这个念头支撑着我,我转过身,奋力向着远方那个在夜色下隐约闪烁着蓝色光芒的传送锚点跑去。 只要到达那里,我就能迅速离开这里,去往希望的彼岸。 然而,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疲惫感从头部开始,如同汹涌的潮水般迅速向四肢百骸扩散开来。 我的意识随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脚步虚浮,甚至连这个刚刚还坚信不疑的、最正确无比的决定,也开始在脑海中产生了动摇和质疑。 我的步伐变得越来越缓慢,最终踉跄着停了下来,双手撑住膝盖,剧烈地喘息着。 万一……万一造成世界树空间发生那种异变的,真的是那位轮回魔神的本体呢? 散兵……他一个人留在里面,独自面对一位真正的魔神? 以他现在的战力,失去了神之心,仅凭一具人偶之躯……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九死一生吧…… 想想他之前对我做的那些恶劣的事情,那些毒舌、那些捉弄、那些毫不留情的嘲讽……我现在竟然还在担心他! 可恶! 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圣母心啊!怎么就那么不争气! 但是……他会不会是……害怕我会犹豫不决、会回头,才故意对我说出那些绝情的话呢? 那些“不想再看到你”、“永远别回来”……会不会全都是违背他内心的呢? 现在最理性、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头也不回地立刻去找救兵…… 可是……他呢? 他能在那位魔神手下撑到我千辛万苦找到救兵并赶回来的那一刻吗? 毕竟……他终究是真的履行了承诺,冒着巨大的风险把我从轮回里救了出来……我怎么能……怎么能真的做到对他置之不理呢? 他那么机灵,那么狡猾,应该……应该会懂得躲开的吧? 应该会吧…… 但是……如果他躲开了,那世界树又该怎么办呢? 任由魔神在其中肆虐吗? 世界树若是受到不可逆的损伤,那后果……才是真正的不堪设想!波及的将是整个提瓦特! …… 而现在的我,连最基础的元素力都几乎凝聚不出来,回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能做什么呢? 能坚持多久?几秒钟?也许……只是徒增一具尸体罢了。 也许……我还藏着那么一点点、再付出一次惨痛失败代价的力量? 如果燃烧这最后的一切,我或许还能……勉强挥出一刀? 还能……战斗那么一瞬间? 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身后,那个供我逃离出轮回的、依托于世界树枝杈形成的树洞出口,光芒正在急速变得黯淡,边缘开始模糊扭曲,眼看就快要彻底消失了。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左右为难的巨大撕扯感,几乎将我劈成两半,让我寸步难行,僵在原地。 最终,那根源于心底最深处、无法忽视的隐隐不安与冲动,战胜了所有的理性权衡。 我猛地转过身,不再看向那代表生路的传送锚点,而是咬紧牙,用尽全身力气,向着那片死寂的须弥土地、向着那个即将关闭的树洞,拼命奔去! 只要一刀…… 只要……再让我凝聚力量,挥出那一刀就好! 至少……至少要把那个还没见过的该死魔神,从世界树的核心区域逼出去! 为纳西妲,也为可能还在苦战的散兵,争取一丝喘息的机会! * 那片超越现实的奇幻世界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只是这一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祥的混浊感,原本流淌的紫蓝色光流中飘散着无数如同灰烬般的黑色斑点,充满了破败与毁灭的气息。 元素力激烈碰撞、爆炸产生的轰鸣之声,就在不远处狂暴地回荡着,被层层叠叠的巨大树根勉强遮掩着,依旧能感受到那份可怕的能量冲击。 我的眼前不受控制地出现了一层模糊的雾气,眼睛又干又涩,强烈的酸胀感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我的身体早已到达极限,催促着我立刻倒下睡觉。 尖锐的耳鸣声不止,干扰着我所有的听觉和思考…… 我用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份昏沉,换来的并非清醒,反而是身体更加沉重的疲乏和抗议,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 这个时候……我绝对不能睡觉!绝对不能! …… 然而,原来人在极度疲惫的状态下,跑着的时候也是可以睡着的。 仅仅是一个恍惚,意识断片的下一个瞬间,我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一根粗壮的树干上,根本不知道这样失去意识地“睡”了多久。 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粘稠液体,正从我上方的树根缝隙间一滴滴落下,在我眼前的土地上溅开小小的坑洞。 嘀嗒、嘀嗒……那声音仿佛与我胸腔中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形成了某种令人窒息的不祥同频共振。 我用手臂艰难地撑起身体,手臂却停不住地剧烈颤抖,疯狂抗议着我这种违背生物求生本能的行为。 我缓慢地、笨拙地、几乎是匍匐着,爬上了眼前交错盘踞的巨大树根,让自己能看得更远。 远处战场那惊心动魄的情形,终于模糊地出现在了我被水汽笼罩的视野里——一个庞大如山岳、形态扭曲可怖的黑暗身躯,正与一个和他体型相差了无数倍的、娇小身影激烈地缠斗着。 黑色、凝聚着毁灭性能量的光球,从那个庞大魔神类似狮身人面像的巨口中不断喷射而出,险险擦过散兵早已破损不堪的衣角,重重砸在世界树裸露的根系上,留下焦黑腐蚀的可怕痕迹。 我替他捏了一把冷汗,挪着仿佛灌了铅的步子,提起了手中那柄曾斩杀过魔神、此刻却感觉重若千钧的长刀,拼命挤压体内那些浮动涣散的最后元素力。 嘭! 一声闷响,散兵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掼倒在粗壮的树根上,刚才虽未直接命中却从他身边极近距离掠过的不明力量余波,还是对他造成了伤害。 他试图挣扎起身,动作却显得异常艰难。 而那外形如狮身人面像的恐怖魔神,巨口中已然再次蓄满了那股翻涌着纯粹恶意的黑暗力量,这一次,它牢牢锁定了面前似乎已无力反抗的人偶,即将发出致命一击。 “住手——” 我的面前没有任何其他选择。 早已顾不上自己的身体状态,我像是要从灵魂深处撕扯出最后一点点力量般,疯狂地压榨着自己。 血管仿佛被点燃了一样传来烧灼般的剧痛,总算让冰冷的刀锋之上,勉强亮起了一层微弱却决绝的光芒。 我的出现和呐喊,显然引起了魔神的注意。他充满杀戮的意志,瞬间完全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马上……我大概就会切身体会到,被那股纯粹的黑暗力量直接击中,究竟是什么滋味了吧。 倒在地上的散兵,顺着魔神突然转移的恐怖视线,也猛地看向了我所在的方向。当他看清是我时,那双紫色的眼眸瞬间瞪大,几乎要将眼眶撑裂,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谁让你回来的!”他的呼喊声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与嘲弄,带着一种不成样子的剧烈颤抖。 我的视线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他脸上的具体表情,只是能看到他正摇摇晃晃地强行站了起来,像一头发狂的野兽般,冲向了那尊魔神! 但他的动作,显然为时已晚。 那股足以湮灭一切的黑暗力量,已然如同脱缰的洪荒巨兽,向我所在的方向迸发而来,死亡的气息瞬间将我彻底笼罩。 我凝聚起所有的意志,向着那股毁灭洪流挥出了竭尽全力的一刀。 零散的、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元素力,柔柔弱弱地迎了上去。 大概,这一次……真的到了绝境了吧。 死神的黑色披风仿佛已经笼罩在我的头上,死亡的冰冷刺痛感提前遍布了我的全身。 我的选择……也许真的是错了吧。 但后悔……已经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