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像是有大团纠缠的蛇在涌动。


    乌琉斯不着急，漫不经心地搓动着指腹。


    对面看起来也不像着急的样子，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只是空气越来越黏着，那些蛇一条一条的加入其中，多到游弋到他们身边。


    可能彼此都有一个想法，五年来的搜找躲藏，双方谁也没想到他们仍旧能私下这样见面。


    盯着对方的视线，可能是太熟悉对方某一方面的特质，不约而同地看出了对方在想现在的见面会不会是一个陷阱，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又都不动声色地掩盖过去。


    乌琉斯轻笑了声。


    既然被看穿了，他倒是不再介意，他将双臂搭在沙发两侧，姿态随意打量白辉。


    他也知道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不可能回忆旧情，更不可能现在假惺惺谈合作，他们之间能有现在的平静，是基于形势所迫，是为了稳定不暴乱才不得已休战。


    “陛下要去远征？”白辉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清冷冷的，脸也是，没什么表情，本来应该是非常没意思的组合，但放在他身上，星网上那些虫只会嚷嚷着性感。


    乌琉斯点头。


    他这是承认了。


    看来他们私下收到的消息不假。


    “预祝您一切顺利。”白辉说。


    乌琉斯挑眉，又点了点头，视线在白辉身上转了一圈。


    白辉任由他看，也看出了他没说出口的话，说：“陛下放心，雄保会不会做什么。”


    乌琉斯又点头，但表情看着不太认同白辉的话，不过他也没就这个问题多说什么，白辉暗地里做什么小动作是他的事，他也会出手解决，他没把雄保会 太放在眼里。


    “你只想和我说这些？”乌琉斯抬眼看向对面，逐渐没了耐心，不再想继续说下去。


    远征意味着他离开帝都，他今天在这里见到了希斯，于是白辉问：“你要带着希斯去？”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乌琉斯反问。


    白辉沉默一瞬才说：“确实。”


    他只说了确实两个字，乌琉斯一直没和希斯承认他的身份，虽然希斯可能猜到了，但没有乌琉斯允许，希斯也不会承认他的身份。


    严格意义来说他带不带希斯去战场上，他都没有资格去管。


    沉默片刻。


    “陛下为什么要见我？”白辉换了个问题。


    他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让他过来的目的如果没有别的，只可能是向雄保会施压，可施压的谈话不是会是像现在这样。


    白辉不动声色，弯腰倾身向前，亲手拿起桌面上的茶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送到嘴边，等着对面，又想他自己的行为。


    他的行为也不对，该说的话说完了，却还不离开。


    “你觉得呢？”


    对面反问。


    白辉叹了口气，尝试性问：“施压？”


    乌琉斯没否认，只是看过来的眼神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那就算是施压吧，白辉心想，默默把手里的茶喝完了。


    乌琉斯垂眸看了眼空了的杯子，眼中的晦暗一闪而过。


    白辉突然笑了声。


    房间里开着的灯并不多，甚至暖黄偏红的光线对于夜晚来说有些不足，待在这里久了容易昏昏欲睡。


    “我其实挺怕你在水里下药。”白辉突然开玩笑似的说，“毕竟，你不是做不出这种事。”


    乌琉斯：“……”他拧眉看着白辉那张突然带上笑的脸。


    白辉好像没看见对面露出的不高兴表情，也可能是见惯了，放在别的虫身上，这会已经不敢说话，他还是自顾自继续。


    “陛下对现在怎么看？”


    他问怎么看，他们之间只可能是一件事，雌雄问题。


    乌琉斯嗤了声，“还行。”他不会不承认，虫族现在的情况确实越来越繁荣。


    白辉跟着点头，又倾身倒了一杯水，这次他没拿，而是推到了乌琉斯面前。


    乌琉斯只看了一眼，白辉也不在意。


    “现在这种情况，说明我们做对了选择。”白辉说着顿了一瞬，又继续：“我不知道你未来的打算，但我希望陛下能保护雄虫这个弱势群体，毕竟雄虫也是虫族的一部分，没谁想要搞对立。”


    不错，没谁想要搞对立，那些雄虫老老实实，他不对他们动手也可以，毕竟雄虫也不是完全没用。


    “他们老实待着可以。”乌琉斯指尖轻点。


    白辉明白了，现在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乌琉斯，他放雄虫一马不是不可以，可能还有一点，031基地对他来说还是一个隐患。


    尽管乌琉斯可能不信，白辉还是说：“我没有想过要威胁你，与其威胁你，我和你合作的意向更大。”


    “合作的意向更大。”乌琉斯笑了，感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到现在了，白辉竟然还能说出愿意和他合作这种话。


    他没在意，继续说：“你对我来说就是最大威胁，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对待你？”


    这样的谈话才像施压，这是个难解的问题，他不可能再回到乌琉斯身边，被囚禁，乌琉斯能用他威胁太多，他必须考虑更多。


    白辉没回答，他看了眼窗外，夜色正浓，时间不早了。


    他站了起来，问：“能不能再让我见希斯一面？”


    前面都已经让见过了，再见一面没什么不可以。


    希斯跑进来，一下撞到白辉腿上，抬着头问：“你们说话可不可以带上我？”


    这……


    白辉看了眼乌琉斯，低头回答：“下次带上你。”


    乌琉斯拧眉。


    希斯觉得爸爸不高兴了，他敏锐地察觉到爸爸和白辉关系不好，看来他们之间的谈话也不开心，希斯抿了抿唇，拉着白辉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开始分享他过往的生活。


    “这个，你给我的，我还留着。”


    希斯从身上拿出一枚水晶小圆球，又有些沮丧说：“不过，里面你的气息没了。”


    白辉接过去，“我帮你修好。”


    看着对面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个，乌琉斯直接站了起来要走。


    对面两只立即抬头看他。


    乌琉斯：“……”


    “爸爸，你的呢？”希斯问。


    “扔了。”乌琉斯冷着脸抬腿往外。


    希斯小跑过去拉住他的腿，又看向白辉，“让白辉再给你一个。”


    乌琉斯低头，他能不知道这小崽子在想什么，“松开。”


    希斯看目的没达成，抿了抿唇，“能不能让白辉留下来陪我？”怕乌琉斯不同意，他慌忙补充，“就今天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