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傅沉舟拉着江逾朝往工作室走。
“带你去个地方。”他神秘兮兮的,手里还拿着个布包。
江逾朝笑着问:“又弄了什么好东西?”
“去了就知道。”傅沉舟卖着关子,脚步轻快。
古镇的夜晚很安静,只有零星的灯火和偶尔传来的狗吠。
晚风带着点凉意,吹得人很舒服。
走到工作室门口,傅沉舟没有推门进去,而是拉着江逾朝绕到后面,那里有个小小的梯子,直通屋顶。
“爬上去。”傅沉舟扶着梯子,冲他眨了眨眼。
江逾朝挑眉,还是依言爬了上去。
刚站稳,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
工作室的屋顶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小的观星台。
铺着平整的木板,角落里放着一个矮桌和两个蒲团,最显眼的是一架望远镜,稳稳地架在那里。
望远镜的支架很特别,不是金属的,而是用木头做的,上面有精巧的榫卯结构,一看就出自傅沉舟之手。
“喜欢吗?”傅沉舟也爬了上来,站在他身后问。
江逾朝回头看他,眼里闪着光:“你什么时候弄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趁你前段时间去邻镇修复古桥的时候。”傅沉舟笑了笑,走过去拿起那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块绒布,“给望远镜做了个罩子,防尘。”
他把罩子取下,调整了一下望远镜的角度,然后对江逾朝说:“来看看。”
江逾朝走过去,弯腰凑近目镜。傅沉舟站在他旁边,轻声指导:“往左一点……对,就是这里。”
目镜里,星星变得又大又亮,像撒在黑丝绒上的钻石,连星轨都看得清清楚楚。
“真清楚。”江逾朝忍不住感叹。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支架。”傅沉舟有点小得意,“用的是榫卯结构,稳得很,再大的风都不怕。”
江逾朝直起身,看着那个木质支架,上面的每一个接口都严丝合缝,透着股巧劲。“你现在倒是越来越喜欢这些了。”
“跟着你学的。”傅沉舟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肩上,“以前觉得只有冰冷的钢铁和玻璃才够精准,现在才知道,木头也有木头的韧性和坚持。”
他指着天空,轻声说:“你看,那是我们刻的星图。”
江逾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北斗七星清晰可见,像个巨大的勺子挂在天上。“真像。”
“本来就是照着它刻的。”傅沉舟笑了,“那时候就想着,以后要建个能看见它的地方。”
江逾朝靠在他怀里,看着漫天繁星,心里暖暖的。
晚风吹起他的头发,拂过傅沉舟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木头清香。“其实我早就看过更美的星空。”
傅沉舟愣了一下,低头问:“哦?在哪里?”
江逾朝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傅沉舟的眼睛很深,此刻映着漫天星光,像盛着两片星空。“在你眼睛里。”
傅沉舟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低头吻了下去。
这个吻不像白天在老槐树下那么郑重,带着点夜晚的慵懒和缠绵。
傅沉舟的吻很轻,从额头到鼻尖,最后落在嘴唇上。
江逾朝闭上眼睛,回应着他,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感受着他发间的温度。
望远镜的支架不知被什么碰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榫卯结构在轻轻晃动,又像是在为他们的亲吻打着节拍。
远处的老槐树在夜色里只剩个模糊的轮廓,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祝福。
过了好一会儿,傅沉舟才稍稍退开一点,额头抵着江逾朝的额头,呼吸交融在一起。
“逾朝,”他声音有点哑,“有你真好。”
江逾朝笑了,眼角有点湿润:“我也是。”
傅沉舟把他搂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等忙完这阵子,我们就去周游全国,去看更多的星星,去修复更多的老建筑。”
“好啊。”江逾朝点头,“还要带上小安,让他也看看外面的世界。”
“嗯,带上他。”
两人就这么抱着,站在屋顶上,看着满天繁星,谁都没有说话。
空气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偶尔的虫鸣,安静又美好。
过了一会儿,傅沉舟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江逾朝。“给你的。”
是颗用紫檀木刻的星星,上面还镶嵌着一小块碎玻璃,在星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上次去玻璃厂,看到块碎玻璃挺好看的,就捡回来了。”他有点不好意思,“不算什么贵重东西。”
江逾朝接过来,星星的手感温润,碎玻璃的边缘被打磨得很光滑。
“我很喜欢。”他把星星揣进兜里,“比任何贵重东西都喜欢。”
傅沉舟笑了,低头又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天有点凉了,我们下去吧。”
“好。”
两人一前一后爬下梯子,傅沉舟顺手把布罩重新盖在望远镜上。
“明天还要去给老槐树浇水。”他忽然说。
“嗯,”江逾朝点头,“还要把我们的木牌挂上去。”
傅沉舟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走吧,回家睡觉。”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手牵着手走在青石板路上,脚步声清脆,像一首温柔的歌。
江逾朝看着身边的傅沉舟,心里忽然觉得,所谓的永恒,大概就是这样吧。
有彼此,有牵挂,有能一起看星星的夜晚,还有无数个可以期待的明天。
他想起明天早上,阳光会透过窗棂照进屋里,傅沉舟大概又会早起做早饭,厨房里会飘出淡淡的米香。这样的日子,真好。
只是,他没说的是,刚才在屋顶上,他好像看到有流星划过,悄悄地许了个愿。
愿这颗老槐树长青,愿身边的人安康,愿他们的故事,能像这星空一样,长久而璀璨。